《纨绔世子爷》 第532章 回甘州(一) “绝不能出兵!”阿娜依掷地有声。 大宛女皇脸上阴云密布,怒叱,“我看你是被那个谢勋迷昏了头!” 她从刚才朝议就一直在忍耐,阿娜依是她唯一的继承人,大局当前,却不以大宛为重,一心惦记着对那个谢勋的承诺,气的她心肝肺都要爆炸了。 “反正只要我是皇女一天,大宛就别想出一兵一卒!”阿娜依梗着脖子,满脸倔强。 大宛女皇胸膛剧烈地起伏不止,“那寡人就废了你的皇女之位……” “皇女殿下,谢世子有消息了!”阿娜依的亲兵急奔而入。 自从听闻谢勋在北疆坠崖,阿娜依一直密切关注汉地的情况,尤其关于谢勋的消息,她叮嘱亲兵,不论何时何地,必须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上。 阿娜依三两步奔过去,美目满含期盼,“人还活着,对吗?” 大宛女皇身子不由挺直了,眼中情绪翻涌。 “活着!人不但活着,还在洛阳城和谢老太爷里应外合,打的戎族人落花流水!” 阿娜依的亲兵中有不少谢世子的拥趸者,来报信的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阿娜依兴奋地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他还活着!不愧是天选之子,总能力挽狂澜!好,太好了!” 大宛女皇却跌在了皇座上,神情沮丧,谢勋的能耐,她亲眼见识过,只要谢勋活着,玉门关就成了龙潭虎穴,西域诸国想要占一星半点的便宜,必须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 阿娜依歪头看自己的母亲,“现在,母皇还要出兵吗?” 大宛女皇臊红了脸,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西域诸国联盟,没了大宛这个大国,顿时变的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有些小国开始打退堂鼓。这些小国,兵不过三万,还要守卫本国城池,能抽调出来的人马不过三五千,之前以为有大宛那样实力雄厚的大国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可以在后面捡便宜,这才一拥而上。若联盟全是小国,谁做主力? 那位谢世子可不是吃素的,打北戎,灭雪国,哪一仗都让人闻风丧胆。 反正没个十万八万闲置兵力的国家,是不敢去捋虎须的。 那些没被大国挟制的小国甚至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悄悄带兵离开了联盟。 最后联盟只剩下康居和大月氏两个大国和七八个小国。 看着营地上少了大半的兵马,大月氏国主心里也开始没底了,“才不到十五万人马,够用吗?” 康居大皇子怒目圆瞪,猛啐一口,“一帮胆小鬼!咱们有十五万人,玉门关才不到一万人,你怕什么?我还就不信了,那谢勋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有那么神勇?无论如何,本皇子要去玉门关干一把!” 大月氏的国主憋了口气,重重吐出来,“既然如此,就去玉门关试试吧!” 留下来的人本来就不甘心空手而归,如今康居大皇子做了急先锋,还是可以试一把嘛! 西域诸国以康居和大月氏为首,带着十五万大军直奔玉门关而去的消息,很快送到了谢勋手上。他此时正在长安城外,接到鹰信,决定不再入城,星夜兼程赶回甘州。刚上马,就见暗卫拎着个满身脏污的老汉急奔而来。定睛一看,那老汉竟然是钱管事! 钱管事一见谢勋,哭拜在地,“世子爷快去就世子妃,她被长安太守扣住了!” 钱管事被谢老太爷指派护送镇国公府的女眷去甘州。因为多女眷,怕行路辛苦,每每到了大城镇,都会入城暂歇。从洛阳出发,钱管事做事低调,又是提前安排好的,一直都很顺利。 在长安时却出了事! “那长安太守对世子妃见色起意,阻止我等离开,又用我等威胁世子妃。世子妃顾忌我等的性命,和那色胚虚与委蛇了七八日。今晚那色胚竟然强邀世子妃去太守府赴宴……世子爷,您来了,真是太好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钱管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谢勋切脉,发现是忧虑太过。 “娘的,一个小小太守,竟敢觊觎本世子的老婆,简直找死!”谢勋怒叱,调转马头,直奔长安城而去,“走,先干翻了那色胚太守,再去甘州!” 要是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还配叫男人吗! 长安城,一栋外表不起眼的客栈里。 “走吧。”金帛把一件披风递给楚瑜。 楚瑜穿好披风,“你要不还是别去了。万一事败,白白搭上你一条命。” 金帛郑重摇头,“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有这桩祸事。” 进长安城当晚,金帛病倒了,偏偏长安城最好的大夫不肯上门诊病,楚瑜担心下面的人粗心大意,照顾不好金帛,亲自护送金帛去医馆。下马车时,狂风吹起了面纱,恰巧长安太守路过,惊为天人,当即派人跟踪打听。 谢老太爷为免谢氏树大招风,引来敌方势力捕杀,一路上楚瑜等人都借用江南某太守儿媳回乡省亲做掩护。长安太守一听是同品级官员的儿媳妇倒是没敢直接掳人,却派家丁将客栈围了起来。 要是美人自愿,可就不算他强夺人妻了! 至于用什么手段逼美人自愿投怀送抱,天高皇帝远,在这长安城里,没他的允许,一个字也别想泄露出去! 刚开始,长安太守还装模做样地找各种借口和楚瑜偶遇,七八天后,终于失去耐性,下帖子邀请楚瑜去太守府赴宴,为逼楚瑜就范,不惜制造伪证,抓走了所有随扈,又派差役将客栈围的水泄不通。 钱管事提议让暗卫杀出去,被楚瑜否决了。那些随扈都是镇国公府的老人,她不能将那些人丢下! 要是世子哥哥在,肯定也会这样做! 楚瑜商定,去太守府赴宴,以己身为饵,转移色胚太守的注意力,暗卫潜进太守府救人,她则想办法偷得太守令牌,连夜逃出城去。 太守令牌何其重要,焉能轻易取得? 除非楚瑜肯牺牲,让那色胚太守称心如意……楚瑜岂能答应! 所以,楚瑜选择一条极其危险的路! “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金帛满脸坚定。 楚瑜表情平静,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事若不成,她宁死也不会背叛世子哥哥。 今晚,不是那个色胚太守亡,就是她死! 楚瑜目光悠长地看向窗外,心底有一丝的遗憾,可惜没能见世子哥哥一面…… 太守府,此刻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太守周成安更是披红挂绿,跟个新郎倌似的。 越是和那个姓楚的俏妇人接触,周成安越是觉地其气质卓绝,清雅高贵,自己若是用往常的手段逼其就范,是一种亵渎,就搞出了这次四不像的夜宴。 周成安意气风发,整个人都因为马上能抱美入帐而兴奋地满脸红光,却不知,太守府后院悄悄潜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92/92298/32087807.html 第531章 空城(四) 刚跑到地道口,身后响起熟悉的笛声。 谢勋咒骂一声,运气想要抵制那笛声的蛊惑,却惊讶地发现,身体并没受到控制,脑子里也没有靡靡之音。 怎么回事?笛声失效了? 谢勋兴奋地身体哆嗦了几下,眼底闪过算计的厉芒。他缓缓转身,似之前被笛声控制般,无意识地寻着笛声行去。刚走出几步,迎面杀气凛凛的掌风袭来,他暗笑一声,来的正好! 砰~ 一击后,轰隆,地道塌了。 塌陷的另一端,黑袍人倒飞出去数十丈远,落地时,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面罩掉落。 “安公公!”谢勋吃惊地瞪眼。 武帝的子孙竟然做了太监! 安顺涨红了脸,阴鸷地微眯着眼,明显恼羞成怒,谢勋拔腿就跑。 安顺虽然被他诓骗,中计受伤,到底武艺高强,硬钢未必能赢,还是先跑为妙。 安顺打出一掌阻止,却没能成功,反而把地道全震塌了。 土石咚咚滚落,安顺恨地把牙根咬出血来。 一出地道,安顺扬手,啪的一声狠狠扇在怜月脸上,“你给他解了巫毒?!你这个蠢妇,你这是放虎归山,纵龙入海!” 安顺暴怒地瞪着怜月,恨不得一脚将人踹死。 他都已经跟新帝到了寿春,听闻谢勋还活着,星夜兼程赶回洛阳城,就为了除掉谢勋这个大祸患! 几十年来,他能在波云诡谲的皇宫里从低等太监混成大内总管,全赖他敏锐的直觉。那谢勋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转危为安,分明是个有大气运的。谢勋活着,绝对会成为他宏图霸业之路上的拦路虎! 好好的绞杀计划,就这样被愚蠢妇人毁于一旦! 怜月满眼抱歉,却没有丝毫后悔,“我欠谢勋一条命,只有还他一命,我才能变回原来的蓝月。” 在刘家村的那些日子,太过烟火气,她原本坚硬冰冷的心被柔化,这让她极其恐慌。她要帮助叔父、珪弟实现霸业,那样的柔软是不可原谅的! 安顺怒哼一声,转身不再理会侄女。这个侄女虽然毁了他的好事,到底还有用处,不能杀之泄愤。 恰巧呼延珪带着亲兵赶来,安顺迎了上去,轻声道,“女子大了,最好给她找个如意郎君,以免多生事端。” 呼延珪先是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在围杀谢勋吗?怎么突然提起阿姐蓝月的婚事? 呼延珪转头看向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阿姐,目光触及阿姐高高肿起来的脸颊,登时了悟过来,阿姐应该是做了错事,触怒了这位叔父。 是什么,呼延珪不难猜,谢勋没抓到,也不见尸体,人应该是逃跑了。再联想之前阿姐被谢勋挟持的场景,呼延珪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以阿姐的性子,绝不可能受人威胁,跟他和叔父求救。 阿姐是自愿被劫持的! 呼延珪大惊,阿姐不是对谢勋恨之入骨吗? 阿姐莫非都是在骗他! 呼延珪两眼缓慢地眯成一条缝,要是这样,确实得尽快把阿姐嫁出去才行! 怜月看见了阿弟呼延珪眼中的懊恼和忌惮,暗暗攥紧右手发誓,这是她第一次背叛自己的亲人,也会是最后一次。 谢勋,如今我们两不相欠,再见,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谢勋一路狂奔出了洛阳城,又跑出百余里,同镇国公府的暗卫会合,才停下来。 “老爷子呢?”谢勋皱眉问。 领队面露为难之色,“老太爷向南去了。属下劝不住……这是老太爷给您留的书信。” 谢勋有些粗暴地撕开信封,扯出信来,内容很简单:甘州气候恶劣,不适合老夫居住,老夫决定去南方找个山清水秀之地养老。老夫老矣,只想寻仙问道安度晚年,勿念! “靠!”谢勋低咒一声,无奈摇头。 老爷子终究还是走了便宜三叔的路子! 谢氏全族西迁甘州,谢老太爷作为曾今的家主,在谢氏向来说一不二,绝对的权威。可在甘州,谢勋是西北候,最高领导,谢老太爷想给嫡孙历练的机会,不想继续压在谢勋头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去甘州。 “世子爷,要带人去追老太爷吗?”暗卫领队小心翼翼地偷瞥了一下谢勋。 谢勋精准地捕捉到领队的小眼神,哼笑,“老爷子还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吧。” “老太爷说,如果世子爷要去追他,属下可对您下药,或动用武力劝阻……”领队头越垂越低,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谢勋失笑。老爷子这话根本不是真的,表决心而已! “算了,既然老爷子想寻仙问道,就由他吧。” 甘州此时的条件太过艰苦,老头子去了,反而要操心,不如让他去南地游山玩水。 “走,去甘州!” 为解洛阳之困,他没联络一碗和九碗,就怕他没死的消息影响了洛阳城的布局。 他孤军深入北疆,后来又传出死讯,不知道会否引起局势动荡? 远在千里之外的甘州,此时正厉兵秣马,准备一场大战。 “娘的,几个西域小国竟敢带兵来攻玉门关!”楚珏狠啐一口,“这是瞅准了勋哥不在,想来捡便宜啊!” 提到谢勋,九碗和一碗眼底闪过悲恸之色。 楚珏怒叱,“你们怎么总是这副德行!我说过了,我特意找大师算过,勋哥没死!还活着,听见没!” 九碗正想反驳,要是世子爷没死,为什么过了那么久还没联络他们?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九碗一回到甘州就想点兵返回北疆去救人,玉门关却传来消息,关外的西域诸国似乎有异动。甘州的驻军本就不多,他若抽调走人手,一旦战事起,甘州必然陷入困局。谢氏阖族都迁来了甘州,他不能冒着甘州失守的风险,去北疆救人。 这些天,他几乎夜不能寐,只想快点儿凑够人马粮草,去玉门关打一场,然后去搜寻世子爷的下落。 天空突然一声鹰唳,九碗激动地仰头,看清那鹰的样子后,热泪盈眶,“是世子爷的信鹰!” 信鹰能认人,自从听闻谢勋坠崖,九碗就把谢勋的信鹰派了出去寻人。可是信鹰一去不回,九碗还以为信鹰遇难出事了。 楚珏哈哈哈大笑,“看吧,我就说勋哥还活着,这下你们信了吧!” 谢世子还活着的消息犹如久旱甘霖,唤醒了甘州所有人的生机。 同时消息长翅膀般飞越玉门关,传往西域诸国。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发兵玉门关,趁火打劫的西域诸国都怔了怔。 大宛皇宫,此刻正在上演最激烈的争执。 灭了雪国后,大宛占领了雪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和百姓,一跃成为西域数一数二的大国。一战成名,西域诸国要攻打玉门关,自然不忘拉上大宛。 大宛女皇甚是心动,汉地可是富的流油,否则雪国也不会倾全国之力去攻打。如今汉地内忧外患,军事怪才的谢世子又死了,甘州无人统兵,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皇女阿娜依却严词反对,在朝议时,将文武大臣一个个骂的狗血喷头,细数谢勋对大宛一桩又一桩大恩,最后直骂得百官羞愧退场,又和女皇大吵起来…… /92/92298/32070569.html 第530章 空城(三) 呼延珪没听清姐姐蓝月刚才支吾的话,皱眉问,“阿姐刚才说谁能隔空点火?” 蓝月正纠结如何说出谢勋没死的事,一条黑影突然落下。 “是谢勋!” 蓝月大惊,“叔父,您怎么来了?” 呼延珪早听姐姐说过,在云朝有个叔父,却从未见过,不由睁大眼睛打量。对方从头到尾都罩在黑袍子里,看不出面貌,只能放弃,询问更重要的事情,“谢勋不是死了吗?” 问这话分明有责问姐姐蓝月之意。 谢勋是北戎最大的敌人,若非姐姐蓝月当初在晋阳时言之凿凿说谢勋已死,他岂会撤走搜寻的人手,又怎能出今天的岔子! 刚才那一场爆炸,北戎死伤多少将士? “谢勋非但没死,就连故布疑兵伪装鲜卑黄毛的人也是他。”黑袍人背着手走到呼延珪面前,“老夫今日来就是帮大汗处理掉北戎这个最大的敌手!” 呼延珪虽知道自己被骗了,却不知道装神弄鬼的人是谢勋,否则他宁肯放下洛阳,也要先带兵去把谢勋灭了。 “如此,就有劳叔父了。”呼延珪向黑袍人躬身一揖,“只是不知人藏在何处?” 黑袍人没说话,伸手进袖袋里,掏出一支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白笛,缓缓吹奏起来。 那笛声的旋律甚是怪异,蓝月皱眉,“叔父,你什么时候学了北戎巫曲?” 呼延珪恍然地张大嘴,“原来是我北戎巫曲啊,我就说这曲调怎么有一丝熟悉感,可似乎又不是我以往听过的巫曲……” 阴暗的巷子里。 谢勋正密切关注北蛮子的动向,突然听见怪异的笛声。他本没太在意,心脏的位置莫名骚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双腿下意识寻着笛声的方向而去。 “怎么回事?”意识到不对劲,谢勋抱住路旁的树干,大力地甩了甩脑袋。 他似乎被那笛声蛊惑了! 摄心术? 以自己的武艺,不应该被摄心术蛊惑才对啊? 正疑惑不解,那笛声突然变的急促,谢勋的耳边隐隐有一把声音在回响,“来,来我这儿!” 谢勋抱住树干的胳膊缓缓松开,两腿不听使唤地继续循着那笛声而去…… 尸山血海前,一个年轻人皱眉张望。 呼延珪惊怒交加,“果然是谢勋!” 呼延珪愤怒地瞪身旁的姐姐蓝月,蓝月却微微阖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刺鼻的血腥味儿稍稍淡化了那笛声的蛊惑,谢勋脑子逐渐恢复清明,看清对面的一干人等时,心中卷起了惊涛骇浪。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怪异的笛声蛊惑了? 北戎皇族的巫毒! 据说,下毒之人可以控制中毒者的心神,原来竟是真的! 之前在北戎,怜月为什么没对他下手? 谢勋的目光扫到了拿笛子的黑袍人,登时恍然。 那个武艺高强的黑袍人! 怜月在洛阳城的内应,不知道这黑袍人又是什么身份? “叔父,快杀了他!”呼延珪大喝。 黑袍人也不多言,收了笛子,纵身向谢勋袭去,谢勋毫不犹豫迎上去。 砰~ 一击之后,街上犹如地龙翻身,房塌地陷。武艺低微的人被震地飞上半空。 咚,黑袍人落在地上,眉头微蹙,站稳的呼延珪发现黑袍人右手微微颤抖,紧张地发问,“叔父,你受伤了?” 黑袍人挺直站好,摇头,“无妨。刚才是老夫轻敌了。” 之前在东市时,谢勋还远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刚才他虽然用了大力,却仍有所保留。他不想给呼延珪造成压力。呼延珪虽叫他一声叔父,毕竟没有什么交情,谁知道这个“侄子”会否对他的武艺心生忌惮? “你倒是进步的快。可惜,你终究要死在老夫的手里!”黑袍人再次掏出笛子,放在嘴边。 急而短促的调子,犹如鼓点,牵引的谢勋心跳跟着不规律起来,连脑子也开始阵痛,这时,黑袍人突然出手。 遒劲的掌风袭来,谢勋的脑子有瞬间的清明,下意识迎击。 砰,这一掌,谢勋几乎没有任何准备,被打飞了出去,爬起来时,喉咙涌上腥甜。 糟糕! 有巫毒在,他完全处于劣势! 黑袍人武艺又如此高强,莫非今天他真要死了? 谢勋正焦急,笛声再次响起,他脑袋里仿佛被人用刀子搅动,几欲炸裂。 咚,一个物体砸在了谢勋身上。 谢勋正要暴怒踹开那物体,耳边突然响起轻柔的嗓音,“快劫持我!” 怜月?谢勋惊愕地瞪向压在上方的物体。 怜月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香竟然抚慰了他的头痛,他没问为什么,伸手掐住怜月纤细的脖子,跳起来,大喝,“停手!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 怜月眼露惊惧,向对面的人求救,“叔父,珪弟,别动,他真会杀了我的!” 黑袍人抬起笛子,又要吹,谢勋指钳一个用力,怜月的脖子立即出现一道血痕。 “叔父,别动!”呼延珪出声阻止黑袍人,他虽然做梦都想杀死谢勋,可姐姐蓝月是他唯一的亲人,又还有大用处。 黑袍人有瞬间的犹豫,高手之间本来争的就是瞬息,黑袍人这片刻的犹豫,谢勋已经挟持着怜月倒飞出数十丈远,转眼消失不见,呼延珪想后悔都没机会。 “他已经深受重伤,跑不远。大汗可派人搜。”黑袍人躬身向呼延珪道。 呼延珪当即点了人,大肆搜查。 谢勋这边,还没跑出东市,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金星乱冒,差点儿站不住。 “你没事吧?”怜月伸手扶住谢勋,却被谢勋推开,更加用力地扣住她的脖颈。 怜月也不强求,冷淡地道,“我知道一个隐蔽的地方,你要去吗?” “带我去。”谢勋推搡着怜月向前走。 他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救他,只要继续跟她呆着,总能知道。 怜月说的地方果真隐蔽,入口在闹市中的水井里,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 “这里安全了,你调息一下吧。”怜月推开扣在脖子上的指钳。 谢勋警惕地盯着怜月,目光锐利如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是想从我嘴里套话,你还是放弃吧。我虽然受了重伤,杀死你的力气还有。” “我也不知道。”怜月往地上一坐,懊恼地别过脸。 谢勋看怜月没有要妄动的意思,就盘腿坐了下来。不论如何,调息疗伤最重要。黑袍人那一掌重伤了他的脏腑和经脉。 “谢勋~” 谢勋正调息,听到怜月轻唤,他缓缓睁开眼,暗想,果然还有后招! “在刘家村时,不是我发信号召的人……”怜月懊恼的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 “我信刘家村的事和你无关。”谢勋出声打断。 看见刘大哥刘大嫂惨死的刹那,谢勋恨不得一刀劈了怜月,可一路南下,谢勋逐渐看明白了。刘家村的惨案应该与怜月无关,否则,路上绝不可能半个追兵都没有。 怜月惊讶地抬眼,“你真信我?” 谢勋不答反问,“那个黑袍人是武帝的子孙吧?你们身为汉人,却引外族入侵云朝的城池,看云朝百姓被蹂躏践踏,血流成河,黎民百姓何其无辜?” 怜月似被刺激到,瞬间爆发,大吼,“当初我母亲带着我被先帝追杀,走投无路时,云朝的百姓在哪里?龙椅上坐着的明明是杀人凶手,愚昧的百姓还不是叩拜,山呼万岁!这些比猪狗还蠢笨的百姓根本一点儿都不无辜!认贼作父,就算全死了,也活该!活该!” 谢勋静静地看着疯狂嘶吼发泄的女子。他终于明白那股隐藏在先帝身边的势力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因为这些人都陷入了仇恨的漩涡,拔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怜月才平静下来,她一步步逼近谢勋。 谢勋往后挪了挪,警告地喝问,“你要干什么?”同时出手,扼住对方的脖子。 啪啪,怜月快速在谢勋的学位上点了两下。 艹,中计了!谢勋气死了,刚才就该直接将那纤细白嫩的脖子扼断。 四肢麻木不能动弹,谢勋愤怒地喝斥,“你究竟要干什么呜……” 嘴唇突然被柔软馨香盖住,谢勋惊愕地瞪大眼。 这是…… 下一刻,他的眼睛被一双柔纤覆盖,不让他再看,悉悉索索之间,他身上的衣衫飘落在地上,鼻间萦绕着那股奇异的馨香…… 半个时辰后,谢勋四肢明明已经能动,却一动不动,呆子般瞪着对面正在穿衣服的女人。 刚才,怜月大美人把他,给睡了? 在这种地方,如此情况下! 谢勋有种看了荒诞剧的感觉,不敢置信。 穿好衣服的怜月缓缓转身看向成了呆头鹅的谢勋,一张俏脸惨白,全无刚刚滚完床单的羞赧,语气冷森森的,“一会儿我先出去。你有一盏茶的时间离开地道逃跑,你……” 后面的话怜月没说完,就跑走了。 谢勋想追,却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站起来时,腿发麻,跌回地上,然后就听见怜月大喊,“我是蓝月居次,救本公主!” “艹!”谢勋咒骂一声,拔腿就往地道另外一端蹿去…… /92/92298/32064738.html 第529章 空城(二) 四皇子的惨叫声引来许多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都只冷眼旁观。 很快,四皇子被抽地奄奄一息。 “将军,这里还有一座宫殿!” 墙外突然响起蛮子的喊声。 司文静抽鞭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闪过冷意,“也罢,本小姐就暂且留你一命,让你尝尝北蛮子的屠刀!” 一句“北蛮子”如五雷轰在所有人头上,顿时慌成无头苍蝇。 “北蛮子打进宫来了!” “怎么办,那些北蛮子可是杀人不眨眼!” “快躲起来!” 围观的人纷纷找地方躲藏,房间、草堆,甚至还有躲进水中的。 司文静暗暗冷笑,偌大的皇宫,只这里有人,想躲过北蛮子的狼眼,谈何容易? 她凉凉地扫了眼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四皇子,运气跳上墙头,于此同时,大门被暴力地撞开。 “将军,这里竟然有人!”首先冲进来的士兵发现传世宝贝般兴奋地大喊。 北戎将士也因为这声喊,兴奋地嗷嗷叫。 提着脑袋攻城掠地,除了为金银财宝,也为美女。整座洛阳城,金银财宝倒是不少,女人却连根毛都没见到,让每每攻破一座城池,都能尽情狂欢的北戎将士精气神都蔫了。 他们还等着见识洛阳城的高门贵女呢! 潮水般涌进,北戎将士犹如饿狼般掘地三尺地翻找,将匆忙躲藏的人全部揪出来。 虽然被圈禁,因为时间尚短,先帝的嫔妃,姿色并无多少损伤。 百余个穿着华丽,或年轻漂亮,或雍容华贵的妃嫔看的北戎将士眼冒绿光,涎水直流。 “将军……”偏将嘿笑着看铁弗摩,眼里都是哀求。 铁弗摩一脚踹在偏将的小腿上,啐一口,“想弄就快点儿。” 偏将连声道谢,狼入羊群般冲进那些战战兢兢的美人中,拉出最漂亮最年轻的,推向铁弗摩,讨好地笑,“将军,这个最漂亮,留给您!”完了,一手拉住一个就往房间里拖。 下面的将士纷纷效仿,拽走看中的美人。 百余个妃嫔,根本不够分,剩下的将士就把目光转向宫女,就连长相略好的太监都有被拽走的,凡有抵抗不从者,粗暴地戎族将士拔刀就砍…… 铁弗摩正打算搂着美人去快活一番,目光突然瞥到一个躺在血泊中的人。 那人分明是被鞭子抽成重伤的! 他箍住美人的腰,用不怎么娴熟的汉话问,“那个血人是谁?不想死,就乖乖回答。” “他,他是……”美人支支吾吾时,脖子上架了一柄弯刀,寒冷的刀刃惊地美人汗毛都竖起来,不敢再支吾,“他是四皇子!” “竟然是个皇子……”铁弗摩大步上前,晃荡着手里的弯刀,“本将军还没杀过汉人皇子呢,今天也尝尝滋味儿。” “别杀我!”四皇子哑声大喊,“我是皇子,我还有用!我知道云朝最大的宝藏在哪里?你不是喜欢美人吗,你搂着的这个虽然漂亮,年纪却不小了,有一个真正的美人,刚才逃出去了,将军要是肯放过我,我可以帮您捉住她!” 铁弗摩向前捅的动作微微一顿,凶恶地喝问,“你这话可当真?” 四皇子点头如捣蒜,“我就是被那个大美人打伤的,她叫司文静,曾今跟谢勋去北戎送亲,穿一身火红衣裳……” 提到云朝送亲队伍里那个穿一身火红的美人,铁弗摩还真有印象。 长相是真美,似一团火般,看地很多北戎将士都蠢蠢欲动。只他和谢勋一战而败,当晚谢勋就带着送亲队离开了王庭,他根本没机会下手。 看见铁弗摩满脸意动,四皇子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司老虎竟然入了北蛮子的眼! 还好他够机智! 嗖,一支穿云箭射穿了四皇子的左胸,速度之快,就连铁弗摩都没来得及格挡开。 铁弗摩转身就往箭来的方向纵去,同时出拳。 砰~ 奔雷般的巨响,铁弗摩被打飞出去,狼狈落地,眼底闪过惊愕,“这感觉是……” 墙外。 司文静惊呆地瞪大眼,“你,还活着?” 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人,空着的左手伸出去,想抽对面的人一巴掌,对面的人嫌弃地闪开。 “你没死!”司文静惊喜交加地大喊。 谢勋皱眉,“你怎么在洛阳城里?” 司文静扬了扬右手的弓,“我来为你报仇!这是我跟你的约定。” 谢勋无语扶额,这倔妞,当初他那样说,不过是为诓她离开都分不清,竟然傻傻地跑来危城替他报仇! “快走!”谢勋将司文静推开。 “我不走!”司文静小嘴一撅,眼底闪过精光,“你躲在宫里,是为了杀北蛮子吧?我留下帮你。” 谢勋正要喝斥,墙那边传来惊喜地大喊,“我想起了来,是谢勋!” “艹!”谢勋拽了司文静就跑。 他潜入洛阳,是为了策应老爷子的。可不能因为救人耽误大事。 铁弗摩跳上墙头,大喊,“谢勋,你出来,和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墙外却空无一人。 闻声提裤子跑出来的偏将疑惑地问,“将军,蓝月居次不是说谢勋已经死了吗?” 当日在刘家村找到蓝月时,铁弗摩问起谢勋,蓝月说,人死了,因此呼延珪撤走了所有沿河搜寻的人马。 “可刚才那一掌莫名有种熟悉感……”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外,铁弗摩也迷惑了。 他相信蓝月不会骗他们。 蓝月对谢勋的痛恨,为杀谢勋,不惜亲自带兵追了九天九夜,人若没死,岂会罢休?更别说为其遮掩说谎骗人了。 “就算不是谢勋,那也是个高手,必须将其揪出来!” 没抓到人,铁弗摩到底有些不安心。 偏将只能将那些正在快活的将士叫来,只一个个都满腹怨言。 铁弗摩不管那么多,“仔细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阴暗不起眼的角落,谢勋微凶地瞪身边的火爆小辣椒,“都是你坏本世子的好事!” 司文静一脸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儿知道你活着,还埋伏在宫里搞事情……大不了,一会儿我多杀几个北蛮子弥补。” “不,趁还没打起来,你赶紧走。”眼看着小辣椒要反对,谢勋两眼凶恶地一瞪,“别跟本世子胡搅蛮缠,本世子要去接应老爷子,要是因为你耽误,老爷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以后你都从本世子视线里滚蛋!” 司文静虽然经常无视谢勋的命令,看见他如此严肃,还涉及到谢老太爷,不敢再乱缠,只灼灼盯着谢勋,“你一定要活着出城!” “放心,没了你这个拖累,本世子会活的更好!”谢勋直接将人推出去。 司文静因为被当成拖累而感觉委屈,心底又有种暖暖的感觉。她知道,这个嘴巴很臭的家伙,是怕她出事,才赶她走。刚才墙那边四皇子和铁弗摩的对话,她听见了,铁弗摩对她生了邪念。 呸,一个蛮子,还敢觊觎本小姐,下次再见,看本小姐不把他抽成天阉! 成功将司文静劝走,谢勋也悄悄离开了皇宫。 城东,一间最不起眼的茶楼后院里,谢老太爷正在悠闲地喝茶。 谢勋跳进院子里,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宫里我已经布置妥当,现在您可以离开了吧?” “还是你走,老夫垫后吧。” 谢勋拉长脸,胳膊肘压在石桌上,轻扯一下老爷子的胡须,“老爷子,您可是做过谢氏家主的人,竟然出尔反尔?小心带坏了小辈。” 洛阳城百姓南逃后,谢勋曾传鹰信给老爷子,劝他立刻离开洛阳。老爷子却说,要再为南逃的百姓多争取些时间。谢勋知道自己劝不了,就提出,他会潜入洛阳城,策应,唯一的要求是,他来后,老爷子必须立即离开。 “大胆,竟敢责备祖父!”谢老太爷吹胡子瞪眼地喝斥。 谢勋轻哼,“您要是再不乖乖离开,孙儿我还要动手呢,您反正打不赢我。” 谢老太爷胡子都气的翘起来,这个嫡孙武艺简直是突飞猛进,竟然连他都要甘拜下风。 有如此武艺,臭小子留下应该没问题吧? 到底是带兵之人,习惯一言九鼎,既然答应过,就不能食言。谢老太爷站了起来,“那洛阳城这边就交给你了。” “放心,孙儿定会让北蛮子后悔侵犯我汉人土地!” 砰砰砰~ 谢老太爷走后不久,洛阳城里响起连绵不绝的爆破之声。 突然爆炸,又是四处开花,炸的戎族将士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仓皇从抢夺的宅子里退出时,已经死伤惨重。 呼延珪狼狈从谢氏的工坊跑出来,目眦欲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爆炸了,连个点火的人都没见到!” 蓝月皱眉看向呼延珪身上的白霜,脑子灵光闪过,“是面粉!” “什么面粉?”呼延珪不明所以。 “在密闭空间里撒上足够多的粉末,稍微一点儿火星,就能将整栋房屋炸塌了……隔空点火这种小把戏,听上去玄乎,可对谢……”蓝月突然闭嘴,眼底闪过惊惧。 莫非那人也在洛阳城里! /92/92298/32060419.html 第528章 空城(一) 三天后,等到戎族人发现那所谓的五万鲜卑兵马不过是故布疑阵,根本不存在,带兵返回洛阳城时,整座城已经空了,墙头连个守卫都没有。 呼延珪气地浑身直哆嗦,“汉人真奸诈!若让本汗抓住那谢勋,定将其碎尸万段!” 没有守兵的城楼,轻易就被撞开,望着城里空无一人的街道,戎族将士却怯懦不敢上前。 那场大败可还历历在目! 铁弗勒犹豫不决地看呼延珪,“大汗,这不会又是汉人的奸计吧?” 他们可是只剩下八万能战之兵了,不敢再轻举妄动啊! 呼延珪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论经验和谋略,最厉害的当属右贤王摩鞮瀚,可摩鞮瀚在之前攻打洛阳时,死在了汉人的坑里。 他虽然自诩聪慧,到底缺乏实战经验,“先派些人进城试探一二。” 铁弗勒当即点了数百敢死的将士,并许下重利,“进城后随便你们劫掠,一应财物都无需上交!” 汉人的城池,尤其是都城洛阳,遍地黄金,数百人嗷嗷叫着冲进城门,头都不回。 那些人进城后,剩下的戎族将士就竖起耳朵倾听动静…… 城里。 阴暗的巷子里,一黑影轻声询问,“老太爷,要发起攻击吗?” 谢老太爷摇头,“这些人只是哨探的,放过去,等大部队进来。” 那数百戎族敢死队刚开始还探头探脑,小心翼翼,连过两条街,一个人都没看见,更无埋伏,胆子逐渐大起来。 “校尉,这栋宅子好奢华啊!”一戎族小兵望着高大的铜制大门啧啧称奇,“这家应该是个富户!” 伍长眼底闪过贪婪的光芒,“校尉,进去看看吧?” 领队的校尉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应允。 他们这些人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打头阵,总得捞点儿好处吧? 这条街上住的大多是商户,虽然不如世家高门那样气派,一砖一瓦,一门一石一柱、各种摆件都耗费了大量钱财采买的。走的匆忙,很多大件都没办法带走,留下来的东西,看的北戎小兵眼花缭乱,有那眼皮子浅的,竟连浴缸里的五彩石都不放过…… 城外,八万余人望眼欲穿地等着消息,却迟迟不见人出来。 呼延珪皱眉,“难道中了埋伏?” 铁弗勒摇头,“没有血腥味儿……大概是被洛阳城里的花花世界给迷住了眼睛。” 常年征战的铁弗勒太清楚底层将士的脾性,他们用脑袋去拼,就是为了金银财宝,一旦有机会,肯定先抢掠一番。 “父亲,让我带兵冲进去吧!”铁弗摩一脸焦躁。 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被父亲压着不让他请战。没能第一个冲进洛阳城,他已经郁愤难当,又等如此久,早失去耐性。 铁弗勒了解小儿子暴躁的脾性,鼻尖快速耸动几下,确定没有丝毫血腥味儿,才挥手,“去吧。小心点儿……” 不等父亲的话说完,铁弗摩已经策马而去,身后跟着铁弗部的勇士。 铁弗是部族首领的儿子,见过世面,不像那些底层将士般眼皮子浅,虽然被洛阳城的繁华撞了一下心脏,到底压抑住了贪婪,谨慎地带兵走过一条又一条街。 转了大半个城,铁弗摩终于哈哈大笑,指着不远处巍峨高耸的宫殿群,“本将军还当汉人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一些鼠辈!知道打不赢,就一个个吓地屁滚尿流,连夜逃跑!” 偏将笑着奉承,“我北戎铁蹄势如破竹,柔弱的汉人岂能不怕?将军,发信号吧。” 铁弗摩从兜里掏出响箭。 “将军,带小的们去皇宫里看看呗?”偏将眼底闪过贪婪的光芒。 铁弗部是北戎最骁勇的部族,铁弗摩又是右贤王的儿子,就算他带兵劫掠了皇宫,大汗知道也不会惩罚。 贪婪是戎族人的天性,铁弗摩也不例外,他毫不犹豫下令,“去皇宫!” 他也好奇汉人的皇宫到底是如何的富丽堂皇? 皇宫里。 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有一处,高高的围墙里,住着一群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衣衫光鲜华丽,却精神萎靡,生无可恋。 此处是新帝为先帝子女妃嫔建造的圈禁之地。 晋安侯为彰显自己的大度,没对先帝的家眷下杀令,只将这些人圈禁起来。 晋安侯父子逃出洛阳,这些人就被遗忘了。 “外面好像有人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兴奋地大喊,跑向坐在石墩上的人,“表兄,会不会是先帝的人来救我们了?” 坐在石墩上的人面无表情地冷笑,“你觉地父皇手下还有谁有能耐打败近二十万人马,杀进皇宫来救我们?” “四殿下倒是看地清楚明白!” 坐在石墩上的人竟然是昔日的四皇子! 伴随着啪啪啪三声鞭响,高达十丈的墙头立着个火红的身影。 “司小姐!”四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希冀,“你,是来救本宫的?” 司寇的独女,司文静! 对云朝皇室最忠心的父女! 司文静冷凝着眼打量瘦成皮包骨的男子。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一遭落难,也不过如此! 竟然幻想她是来救他的! 简直可笑! 缓缓卸下背上的弯弓,搭箭,瞄准,司文静嘴角冰冷地弯下,“四殿下,我此番来,是杀你的!” 四皇子眼底的光芒熄灭,跌撞着躲到那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身后,只探出头来,看向司文静,“司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当初杀你父亲的是太子和平南王,并非本宫!” 司文静轻声嘲笑,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狡辩! 经历了丧父之痛,司文静彻底看清了这帮皇族的丑恶嘴脸。杀她父亲的人是太子和平南王不假,可她相信,若是父亲被先帝派去监督四皇子,一样会被杀。所以,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统统该死! “我杀你,并非因为父亲的死……”司文静手中箭射了出去。 被瞄准的四皇子吓地哇哇大叫,死命躲在那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背后,大有要其当肉盾的意思。 年轻人双腿剧烈地颤抖,拼命想要跳开,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快放开我!我还不想死!” 眼看着箭射来,年轻人竟转身,一脚踹在四皇子的膝盖上,将其踹翻,自己则骨碌碌滚开了。 嘟,那支穿云箭钉在了四皇子的两腿之间。 四皇子只觉裤子一阵湿热,竟被吓尿了! 站在墙头的司文静冷嘲地笑,“就你这怂包样儿,还妄想做皇帝?” 连谢家军最底层的小兵都比其勇百倍! 四皇子涨红了脸。他确实怂,否则早在灵堂上,就该拔剑和晋安侯同归于尽。 他跟人说,他不死,是为了等待时机,把父皇的江山抢回来,可他自己知道,他就是怕死。 “你不为父仇,那为什么啊?”四皇子问。 司文静没回答,而是跳下墙头,抖动手里的九节鞭,啪啪啪抽在四皇子身上。她用了大力,只几鞭子,就将四皇子抽成了血人。 四皇子在地上不停翻滚,求饶,“饶了我吧!表弟,救我!” 那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却躲的远远地,缩着脖子,生怕被司文静注意到…… /92/92298/32053217.html 第527章 撤离洛阳 北蛮子败走的消息一经传开,洛阳城里一片欢腾,然而百姓还来不及笑,从宫里传出消息,新帝早在北蛮子打来之前,就从密道逃出了洛阳城! 满城哗然。 全都在议论这个消息的真假。 皇宫里也人心惶惶的,皇后悄悄把太子找来询问,“你觉地这消息可信吗?” 太子皱眉,答非所问,“密道是真的。” 皇后苍凉地嗤笑,“那消息应该是真的。侯爷好狠的心啊,危急时刻,竟然将你我母子舍弃在这死城之中!” 虽然晋安侯已经登基为帝,作为结发老妻,皇后没人时,依旧会称呼丈夫旧日的爵位。 太子嘴里如吞了黄莲,“难怪近来无论儿子如何求见,都只能见到近身伺候父皇的小太监,原来人已经不在这宫里!” 想到北蛮子打来这些日子,自己承受的诸多压力,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太子就对抛妻弃子的父亲萌生了从未有过的恨意。 果然皇家无父子啊! “母亲,我们也必须尽快离开。” 父亲想让他们留在这座死城里拖住蛮子,可人都是惜命的,太子不愿用性命成全对狠心父亲的孝! 皇后犹豫地皱眉,“为何要离开?北蛮子不是已经败走了吗?刚好把你父亲叫回来,有了这份被抛弃的愧疚,你父亲到死都不会动你的太子位……” “北蛮子只是被诈退而已。” 看见戎族人败走,太子也以为洛阳城转危为安了,可统帅谢老太爷跟他说了实情。 北蛮子之所以会离开,全因在城外的谢世子用疑兵之术,佯作鲜卑黄毛来攻! 鲜卑黄毛和北蛮子的战斗力不相上下,刚刚经历两场大败的北蛮子才决定暂时避其锋芒。谢世子虽利用地形的优势,布局周密,假的终究真不了,最多三天就会败露。 鲜卑黄毛说话就能收拾好辽东,带兵入来袭,到那时,洛阳城要面临两伙蛮子的左右夹击,洛阳城必败! 谢老太爷提议他带着洛阳城的百姓离开。 当时他严辞拒绝,只因“逃”一字太杀皇室的威风,回到宫里却接到父皇早已经弃城而走的消息。 连父皇都逃了,他有什么理由不惜命?w 皇后跌坐在地,“你父亲逃时,还有忠勇侯的大军护送,可咱们……” “谢老太爷说了,我若答应不在路上丢弃洛阳城的百姓和伤患,可带走城里所有的兵力。” 和北蛮子打了几场后,城里还剩五千正规军和四万新兵未曾受伤,这些人打蛮子或许不行,震慑沿途的匪盗绰绰有余。 “谢老太爷说,父亲他们正赶往寿春。忠勇侯和有涯老贼答应护送父亲,不过是想利用父亲洗掉悖逆的污名,等到了寿春,父亲必然杀这两个忤逆之徒。到时候,儿子和母后带去的这些人马和百姓,就成了父亲的倚仗……”太子眼底闪过算计,“有了这些倚仗,我依旧能够稳坐太子位不动摇!” 皇后赞同地点头,“我儿好算计。如此,母后就放心了。你去安排吧。” 当天,洛阳城里贴出了太子诏令:新皇已经撤去寿春,北蛮子和鲜卑黄毛很快就会打来,洛阳城岌岌可危。太子怜惜洛阳城的百姓,决定带所有愿意跟着他撤离的百姓去往寿春避难! 一时间,洛阳城的百姓对弃城而去的新帝恨之入骨,却又因为这位宅心仁厚的太子殿下而心生矛盾。 “我们要跟着太子走吗?” “不走,难道等着被北蛮子和黄毛杀吗?” “不是还有谢老太爷在吗?” “没听说吗,太子要带走城里所有的兵力,没人打仗,谢老太爷一人能挡住蛮子和黄毛的千军万马?” “走吧,走吧!” 也有那舍不得家私的,“好几代人的田产家业都在这洛阳城里,我舍不得!” 立即有人劝,“再多的钱财田产,也要有命去享用啊!” “是也是也,保命要紧!” “快去收拾行李吧,免得慌乱之下,少带了贵重物品。太子可就给了我们半日的时间!” 聚众议论的百姓纷纷散去,各自去打包行李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谢老太爷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太子不是个蠢货!” 知道洛阳城里的兵力和百姓是他和新帝谈判的筹码,否则,这么多人,仅靠镇国公府的暗卫,真心没办法保证无虞的逃到安全之地。 “便宜了新帝,白得如此多百姓。”镇国公府的暗卫愤愤不平。 “只要百姓能活着,没必要计较那么多。”谢老太爷轻叹,“天下亡,最苦的终究还是最底层讨生活的庶民。” 天黑时,新任太子带着洛阳城的百姓浩浩荡荡地从南城门往南而去。因为城里的探子被全部揪出,消息并未向北走露。 南面却有人早早收到了消息。 “岳父,洛阳城的百姓纷纷逃往寿春,我们该怎么办?”王启恒满脸愁容。 平南王眉心紧拧着,右手握拳重重砸在桌上,“都是姓谢的老匹夫坏我等大事!” 当日,他在太子和四皇子决战中带兵南撤,就是想看北蛮子、鲜卑黄毛和洛阳城的新君三方内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哪怕洛阳城巨变,先帝一脉被囚禁,晋安侯继承帝位,他和王昆都没理会。反正最终谁是正统,还要看拳头! 拳头够硬,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他们算计好了一切,却被谢氏的老匹夫毁于一旦! 如今新帝快要逃到寿春,太子也将带着百万洛阳城的百姓赶往,有了这些百姓做倚仗,加上当地的驻军,新帝在寿春,说不定真能坐稳皇位。 偏偏他手里的兵马不足以对付北蛮子和鲜卑黄毛,只能望着洛阳城惋叹! “岳丈,父亲,如今我等该如何?”王启恒问。 平南王和王昆相视一眼,都有些垂头丧气。 “事到如今,我等只有退守江南一途可走。” 伴随着拐杖拄地的得得声,一白发老叟跨步进来。这老叟虽年迈,却精神奕奕,行动间儒雅文弱之中透着股让人心悦诚服之气。 平南王和王昆双双起身,作揖。 “先生/父亲。” “滁州先生怎么来了?”平南王躬身让座。 这位老叟赫然是琅琊王氏的泰山支柱,滁州先生! “你二人困守在北地如此久,却毫无建树。老夫再不来,时机都贻误了。” 滁州先生在主位上坐下,锐利如鹰的目扫向两个晚辈。 “北方虽然好,到底是危地,外有戎族人和鲜卑黄毛,再加上新帝,早晚乱作一团。王爷你手里的十万人,在这场大乱面前,只是杯水车薪,丝毫捞不着好处。与其耗费在北地,不如过江,拿下南地,拥立五皇子登基,至少可保十余年家族荣耀不衰。” 十万人在即将大乱的北方起不了大作用,到了过惯安稳日子的江南,温柔水乡,犹如狼入羊群,又是在南地人毫无防备之下,说话就能拿到统治权。 “我等在南地招兵买马,练兵蓄力,等个三五年,北方打地几败俱伤,我等再带兵北上收复失地,为时不晚。放心,现在不是汉末,北方绝不可能再崛起一个魏武般强大的人物。这天下终究是我们的!”滁州先生满眼自信。 平南王和王昆如醍醐灌顶。之前他们确实陷入得失的漩涡中,忘记了,有时候需要以退为进。 事到如今,先占住最大的地盘,才是重中之重!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炎七侠的纨绔世子爷 御兽师? /92/92298/32047367.html 第1章 我真想当个纨绔 唉~ 谢勋丢开书册,歪倒在紫玉珊瑚贵妃榻上。 “世子爷,您又读不下去了?”伺候笔墨的丫鬟紫菱抿着嘴轻笑,“国公爷三申五令不准您再出去耍,今儿您就歇了心思吧。” 谢勋又叹了口气,暗想:你个小丫鬟,哪里知道爷心里的烦恼? 他,谢训,从现代穿越过来,成为谢勋,云朝镇国公府世子,已有三月。 刚穿来那会儿,他睁开眼睛一看,古香古色的房间,每一件摆设都精致奢华得让他这个现代屌丝惊掉了下巴;更别说那些从头伺候到脚,娇俏美丽的丫鬟,环肥燕瘦,小家碧玉型、妖娆美艳的,看地人眼花缭乱,还随便他收用。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银钱花用不尽,整日里唯一犯愁的就是和一帮纨绔公子今儿该去哪里消遣快活? 美酒佳人,醉生梦死,他骨头都泡软了。 三天前的晚上,他和一帮纨绔在京城最大的花楼消磨时光。喝多了,去嘘嘘,听到隔壁的恭房有人在小声交谈。 “你这消息准确吗?皇上真要收拾谢家?谢贵妃膝下可是有皇子的。” “安公公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那谢家,掌北疆二十万强兵,朝内还握着吏部,再加上宫里的谢贵妃……我要是圣上,做梦都能吓醒了。以后你也别再往谢世子身边凑了,小心牵累你满门人头落地……” 谢勋一个激灵,冷汗都冒出来,终于从纸醉金迷的纨绔生活中警醒过来。 尼玛,谢家根本就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啊! 哪怕谢家祖辈跟着云朝高祖征伐天下,开疆拓土,立下不世功勋,危及到皇权,就是挨皇帝收拾的货。 偏偏谢家还没强大到能够造反自立为王,正面刚整个云朝的程度。 如今天下,虽然北方戎族骚扰不断,西域各国多不肯臣服,南部时不时因为洪涝灾害爆发小规模的农民起义,却不影响大体的太平之势。谢家就算想造反拥兵自立,也找不到借口。 何况皇帝还在表面上眷顾谢家,赏赐不断。就连谢勋,也被皇帝封了个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圣旨送来镇国公府时,谢勋刚穿来不几天,一心吃喝玩乐,沉迷官宦子弟糜烂的生活,没去上任。 未及弱冠的年纪就位居四品,还是在御前伺候,圣恩之隆,那些平常和谢勋胡混的公子哥儿都忍不住在他耳边说起酸话来。 “谢世子命好,一出仕,就被圣上带在身边,以后肯定平步青云。” “当了一品大员,别忘了提拔小弟啊!” …… 当时他不觉地什么,警醒过来,一背的冷汗。 那么多人眼红谢家,等到皇帝动手收拾镇国公府时,有多少人会趁机拱火? 谢家如今就是烈火烹油,皇帝越是恩宠,谢家覆灭的越快。 让谢勋更加胆战心惊的是,如今的镇国公,他的便宜老爹,志大才疏,完全看不清局势。便宜爹还沾沾自喜地纠结势力要扶持自家妹子谢贵妃的儿子,七皇子登及皇位。 谢勋顿时如坐针毡,连喝水都塞牙起来。 昨晚,谢勋被便宜老爹逮住,一通臭骂,责令他猫在书房熟读宫规,好进宫当值。 亲爹啊,您知不知道宫里的皇帝已经磨好刀等着您的亲儿子? 谢勋想想都浑身发毛。 “世子,不然奴婢给您按一按吧?” 一双柔纤放在了谢勋的肩上。 丫鬟紫菱美丽动人,一手推拿功夫,能把男人的骨头都弄酥了。搁以前,他早欣然躺下,享受温香软玉了。如今,他半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老太爷可回来了?”谢勋决定去找谢家的老祖宗。 谢家在老太爷那一代,其实已经没落,爵位差点儿被当时的皇帝夺了。谢老太爷以十六岁的年纪,毅然北上。 在北疆,从小小的校尉,做到大将军,无数次阻击戎族,被誉为战神。返朝后竟弃武从文,参加科考,金銮殿钦点状元。谢老爷子五十岁就做了当朝首辅。 后来,为了子孙后辈的官途,过完六十大寿,就向皇帝递了辞呈。 本来,谢家人若只占着文官的位置,门生再多,一帮文人,也就打打嘴仗,成不了皇帝的心头大患。 谢勋那个原本成天舞刀弄棒,尽给家里惹事的三叔,去北疆混了七八年,竟重新收拢了谢老太爷当年在北疆建立的谢家军。 谢老太爷接到消息,曾警告过三儿子,要三儿子卸任主将之位返朝,可当时戎族频频犯境,攻势凶猛,北疆没人敢接手。 一拖就是三年,谢家军从五六万人扩充到二十万。如此庞然大军,谢三爷就是想抽身,下面的人也不会同意。二十万人,从小兵到将领都是跟着谢三爷拼过命的。 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些兵将,不管立过多少战功,一旦换了上峰,绝大部分都逃不了被弓藏狗烹的命运。 谢老太爷也没了办法,只能愈加装作不理世事,寻仙问道,炼丹参禅。 半月前,百里外的纯阳观来了个炼丹大师,谢老太爷就带着随从去访大师了。今日归来。 谢勋到清风院时,谢老太爷刚收拾妥当。 老爷子着一身道袍,宽袍大袖,鹤颜白发,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子真个儿沉迷仙道了。 这些表象能迷惑外人,却骗不过谢勋这个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孙子。他曾不止一次看见老爷子大半夜独自站在院子里叹气。 活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能让曾做过首辅的老狐狸发愁? 唯有整个谢氏一族的命运! “勋儿怎么来了?”谢老太爷有些意外在清风院看见这个嫡孙。 最近,这个嫡孙玩性愈发重,长子跟他抱怨过好几次,要他帮着约束。他没理会,臭小子自己却送上门来。 “祖父,孙儿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说。”谢勋恭敬地行礼。 谢老太爷瞥了下自家孙子,一甩宽大的袍袖,“进禅房来吧。” 老爷子为了让外人相信他果真一心修仙问道,把书房都改成了禅房。 别看是禅房,防卫绝对是镇国公府最严密的,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谢勋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祖孙说的话会被泄露出去。 /92/92298/26478973.html 第2章 打住 别勾爷 “皇帝要收拾咱们谢家了。”谢勋开门见山。 谢老太爷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继续拨弄着梅花博山香炉。 禅房里檀香袅袅,琉璃镂雕镶金八角几上摆放着一个个精美的檀木小盒。 拨弄完了香炉,老爷子又打开一个个小盒,从里面拿出丹丸,仔细地翻看着,似乎忘了谢勋的存在。 谢勋不得不再次开口,“孙儿不想进宫当侍卫。” “为何?”老爷子依旧没抬头看谢勋。 “孙儿觉地父亲扶持七皇子的决定不妥……”谢勋把自己的担忧详细地说了。 老爷子终于放下丹丸,却又翻阅起书信来。 “祖父,谢家已经遭皇帝忌惮,为今之计,只有退出朝堂,才能避祸。”谢勋提高了声调。 谢老爷子看了自家孙子三眼,才开口,“月前,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打算为太子和四皇子分别择选琅琊王氏和云州裴氏嫡女为正妃。” “什么!”谢勋惊呼出声。 这个消息只要稍有脑子的谢家人都能丛中嗅到骚气。 琅琊王氏盘踞江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在士林中的声望极高,同北方的谢家并称“北谢南王”。 云州裴氏,在西南经营多年,手里的兵力是云朝唯一能和谢家军不分伯仲的。 这两家实力不俗,更重要的是,两家几十年都不服气谢氏。 琅琊王氏看不上突然在士林中崛起的谢家,抨击谢氏是靠蛮力军功发家,假文人;谢氏的拥护者还击王氏“日暮西山,秋后的蚂蚱”两家多年来打的嘴仗,记录下来,纸张能塞满整个少林寺的藏书阁。 云州裴氏同谢家的矛盾夹了血腥味儿。北方戎族时而会迂回地拉拢西域的小国,或借道西南北上,或逃往西南边镇,北军和西南边军多次发生摩擦。谢家朝中有人好办事,大多裴家挨皇帝斥责,还差点儿被贬官。 这两家都不可能和谢氏坐下来握手言和。 退一步,就算其中一家宰相肚里能撑船,为让自己的女婿登及皇位,拉拢谢氏。等到新皇登基,谢氏也会被鸟尽弓藏,同样落不了好。到时候,谢家还因为拥立新皇,实力被大幅度削减,死地更快。 皇帝这样干,摆明坐等三家拼个你死我活,他来收取渔翁之利。 “天晚了,回去睡吧。明天好好研读宫规,早日赴任。” 谢老爷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谢勋深愁眉不展。 老爷子没明说,但他已经从老爷子的话中读出,老爷子这是要拥立七皇子登位了。 皇帝摆明车马,谢家已经别无选择,唯有帮七皇子登及,才能保住谢氏满门。 谢家人在军中和前朝都占据重要位置,如今只有他这个被皇帝钦封的御前侍卫才能明目张胆地把手伸到宫廷之内。 可是,七皇子如今才六岁! 登及之路漫漫…… “靠!”谢勋暴躁地踹了开矮几。 在现代,他就最烦和人勾心斗角,为了避开这些,他不顾家人反对,报了农业大学。没想到一场穿越,直接给他开启地狱模式。 以后有的他掉头发了。 回到自己的“冲浪阁”他就吩咐丫鬟去做一大碗何首乌鹌鹑汤。 爷要养头发! “世子爷,奴婢为您熬了鹿血牛鞭汤,您要不要尝尝?” 贴身丫鬟紫霄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不停冲谢勋放电。 “我叉!”谢勋用力搓了两下脸,这妞学坏了啊! 穿来的三个月,他虽然没少泡,妞,却都不来真的。这具身体才十八,身体各方面都没成熟,不能玩真的,否则会影响一生的幸福生活。他也就嘴上调戏一下身边的大小美人。没想到却激发了丫鬟们的斗志,鹿血牛鞭汤都给他弄出来。 “爷困了,你们都下去吧。” 不能再让这小妖精继续在房间里呆着,否则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等不到二十岁,就开荤。 他不着急开荤,还有一个原因。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大多是继母吴氏派来的。 吴氏无子,只有两女,虽不会害谢勋的性命,却有私心。 最近几年,吴氏总想把自家的侄女嫁给谢勋做正妻,谢老太爷因为谢家树大招风,不适合给唯一的嫡孙娶一门贵妻,就驳了吴氏。 吴氏看正妻的没机会了,就打起小妾通房的主意。各色美人往谢勋房里塞,尤其那个叫紫霄的,据说是吴家旁支的庶女。为了能扒住谢家未来的家主,不惜将世家之女转为奴籍,吴氏也是够拼的。 谢勋窝在书房,啃了一整天的宫规,又通读了云朝刑律。第三日,他换上四品官服,和便宜老爹谢尚书同坐一辆马车,进宫当差去了。 在宫门口时,父子俩要分道扬镳。谢尚书去金銮殿参加朝会,谢勋去羽林卫报道。 “在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可冲撞贵人。”谢尚书紧握着儿子的手,忧心忡忡。 也不怪谢尚书担忧。谢勋从小丧母,祖父和父亲忙于朝政和族中事务,没有时间关注后宅。吴氏虽然一直没生出儿子,却怀着一颗抢夺世子之位的心,故意溺宠小谢勋,功课做的差,捉弄先生,吴氏非但不责骂小谢勋,反倒解雇教书先生;更甚者,时常派人给小谢勋送各种新奇的玩物,导致谢勋长到十三岁,连论语都背不出囫囵个。 谢老太爷和谢尚书发现,为时已晚,谢勋早交了一帮纨绔子,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聚,逛花楼,狩猎游湖,完全刹不住脚。加之,皇帝开始忌惮谢家,谢老太爷和谢尚书只能放任嫡子继续当纨绔。 没想到,皇帝一张圣旨,把这个纨绔嫡子召进宫当御前侍卫。谢尚书既高兴,又担心。一面盼着,不成器的儿子,说不定进宫受些磋磨,就长成才了;一面又担心儿子在宫里惹出祸事来。 圣旨已下,谢尚书就算再多担忧,也只能松开缰绳。 “在宫里切记……” “少听,少看,少说话嘛,儿子都记住了。”谢勋安抚地拍了拍便宜老爹的肩膀,“爹,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闯祸的。” 他好歹是混过职场的人,狗皇帝想弄死他,还要看他牙口够不够利…… /92/92298/26478974.html 第3章 下马威 谢尚书看了下四周,才凑近儿子,“要是可能,去看看七皇子和贵妃。” 七皇子年幼,不能出宫,后妃不可结交外臣,当今皇帝对这方面尤其防备地厉害,连每月初一十五宫妃家人可申请进宫探望的旧例都废掉了。一年之中,后妃唯有在元日、中秋宫中设下的百官宴上,才能遥遥望见自己的亲人,那宴还是分男女开设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让见后妃,有实力的家族,就悄悄往宫里安插人手,宫女、太监、羽林卫,凡是能接触到后妃皇子的,都不放过。 谢家其实也安排了暗人在宫内,只不过,谢勋如今在谢老太爷和谢尚书心里还是个不堪大任的纨绔子形象,两人都对他保密,他也不打听。 他等着两位老人家把谢家的一切主动交到他的手中。 羽林卫分前、后、左、右、中及带刀六卫,前五卫拱卫皇宫,带刀则保护皇帝。每卫设正统领一人,副统领两人,四校尉。 谢勋分属带刀卫。 看门的小兵一听是镇国公家的世子爷,屁颠屁颠地给谢勋带路。 大厅里挤满了人,都穿着御前带刀侍卫的服制。 这些人听到谢勋来了,目光刷地看过来,整齐划一。 谢勋顿觉一片强光射来,仿佛有无数刀枪剑戟迎面扑来,杀气腾腾。 “嗨,大家早上好。”谢勋咧嘴一笑。现代养成的习惯,早上见人先问个好。 羽林卫六卫,大多是官宦子弟,唯有带刀卫,都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这些人不但有真材实料,更重要的是对皇帝忠心耿耿。有真本事的人,都看不上靠祖辈恩封上位的官宦子弟。所以,听说卫所来了个二世祖纨绔,一个个都等着给谢勋下马威。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勋如此和蔼可亲,就算是那些心找茬的,也不得不暂时哑火。 “谢世子来了。” 大厅里唯一坐着的男子,站了起来。 男子一双眼蕴藏锋芒,透着股威严。他健步来到谢勋面前,咧嘴一笑,面目立即变地和蔼可亲起来。 “我是带刀卫的统领,高峰。几个月前就听圣上说世子要来,我就盼着。总算把世子等来了。苟大将军也翘首等着,偏赶上这几日外出公干,等大将军回来,我再为世子引荐。” “好。到时候本世子设宴,百花楼喝个够。” 谢勋一句话立即引得众人噗嗤噗嗤喷笑不止。 谢勋装作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到时候大家都去,谁要是不去,就是看不起我谢某。” 有人回应谢勋“一定去”更多的则是鄙夷地嘲笑,和同伴窃窃私语。 谢勋不用听,都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只不过,谢勋暂时不打算脱下纨绔的保护色。 “谢世子,听说你文武兼修,才得了圣上青眼,钦点为四品御前带刀侍卫。” 一个黑熊般的壮汉排开众人,走到谢勋面前,昂着下巴看谢勋,“可否让乔三讨教一二?” 谢勋本不矮,可在铁塔般的壮汉面前,立即被衬地跟小孩子似的。 尼玛,一来就给他上这样的,摆明欺负他嘛! “这下有好戏看了。” 人群中有人幸灾乐祸。 “乔三加油,弄死这二世祖。” “走他!” “把他赶出我们卫所。” 憋着口气的众人终于不再遮遮掩掩。 谢勋摸了摸鼻子。 他是打呢,还是打呢? 右手一扬,嘟,锋芒从众人面前闪过。 噗,血雾喷起来,众人才反应过来。 一支短箭插在了乔三的右肩上,整个箭身全部没入。露出一个幽深的血窟窿。 “你竟敢带手弩进宫!” 有人大声恫吓。 谢勋抚摸着右手腕上的弩机,一脸无辜,“不能带手弩吗?可我不是带刀侍卫吗?刚接到圣旨那会儿,我就犯愁起来,我不擅长耍刀弄枪,带了刀也是花架子,没用。那不成了欺君吗?既然我接了圣旨,那就要肩负起保护圣上的责任啊。这还是我家丫鬟昨晚在宝库里帮我找到的。厉害吧?还有更厉害的呢。” 邪恶一笑,谢勋手指轻戳一下乔三,砰,铁塔般的身躯仰倒在了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当当当,箭头上涂了麻沸散,一旦中箭,就算是老虎也要给爷躺下!这也是我家丫鬟的主意。” 谢勋弯腰,低头上上下下研究着躺地上的乔三,沾沾自喜地嘀咕,“嗯,这手弩威力确实不错,麻沸散更是点睛之笔。回去本世子定要大大地赏赐紫菱那丫头。”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位谢世子果然不愧京城第一纨绔,公务上的事情竟然让一个丫鬟拿主意。 “高统领,你觉地呢?”谢勋一脸单纯地望着高峰,“卫所里应该也有兄弟不擅舞刀弄剑,不如让他们都换上这样的手弩,威力巨大,还不用每天负重。” 高峰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纨绔摆明了胡闹,可说的话又有那么几分道理。谁说带刀侍卫一定要配刀? 好像真没有。 反正都是拼武力值,把敌人打倒就行,管你用什么武器。 可御前带刀侍卫不配刀剑,戴手弩,没有先例啊! 果然是个大麻烦,第一天就给他出难题。 咳咳咳,高峰右手握拳虚放在嘴前,“卫所暂时没有这样的先例,不然世子去问问圣上?若是圣上能改了旧例,也是我们卫所诸位兄弟的福气。” 丫的,你给老子出难题,老子就把难题踢还给你! 谢勋依旧一副单蠢的模样,认认真真地点头,“没问题,一会儿我当值的时候就跟圣上请旨。” 说完,他转头看地上的乔三,歪着脑袋,笑呵呵地,“乔侍卫,你输了。” 原本惨白着脸的乔三气地脖子都红了,拼命挣动,想摆脱麻沸散的效力,却连牙关都难开。 “别白费力气了,本世子的麻沸散是全京城最好的,没有三五个时辰,你别想动弹一根手指头。” 谢勋突然变脸,右手发狠地拍在乔三的头上,一下,两下,三下,打地乔三额头都肿了起来。 “让你丫的挑战本世子,现在知道本世子的厉害了吧。本世子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厉害,用武力欺负人的。本世子教训你,是为民除害。以后见到本世子,离远点儿,不然见你一次,给你一箭。” /92/92298/26478975.html 第4章 吐血三升 大厅里,除了谢勋,所有人脸部的肌肉都狠狠地抽搐了起来。 这位谢世子脸皮也忒厚了! 还为民除害! 他自己就是京城的大害。 下手忒狠,一箭下去,乔三起码要养月余才能见好。 谢勋教训够了乔三,抬头看向围观的众人,板着脸,奶凶奶凶地,“你们还有人要挑战本世子吗?有的话,快站出来。本世子正好为民除害。” 人群呼啦往后退出一丈远。 他们也就想狠揍这个纨绔二世祖一顿,让他知难而退,主动离开卫所,却绝对不敢真伤了人。镇国公府可不是他们这些白身能惹得起的。 这位爷就不同了,他有靠山,圣上都宠着,就算真个儿杀了一两个羽林卫,圣上最多罚人闭门思过几个月,他们这些人却白白送了性命。 “好了,都别围着。来两个兄弟把乔三抬去太医院医治。”高峰点了两个人。 众人趁机作鸟兽散。 只有一个瘦高的汉子留了下来。那汉子一双倒三角眼,高颧骨,脸无二两肉,一看就是个刻薄的。 高峰指着那汉子介绍,“这是丁文山丁副统领,以后世子就跟着丁副统领。原本世子应该由我亲自带着,可圣上交给了我一些要务,不方便带人。等我这边倒出手来,世子再过来,如何?” “没问题。”谢勋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刚修理了一个羽林卫,接下来要低调些。 丁文山立即笑着上前抱拳,“以后还要请谢世子多多提点。” 很是谦逊的样子。 谢勋连说不敢,“是我要请丁统领多关照。” 丁文山唤来个叫刘五的校尉带谢勋去办手续。 谢勋离开后,丁文山凑头向高峰,“大人,您真要收下那二世祖?那就是个惹祸精,刚来就不按规矩办事,以后肯定闲不下来,还会惹祸。” 高峰没好气地瞥了眼丁文山,“圣上的命令,我能怎么办?有本事你把那货赶出宫门啊。” 高峰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丁文山在原地站着,直到手下一个叫张二的校尉进来。 “统领,高统领就这样把那烫手山芋丢给您了?”张二满脸愤愤不平,“高统领摆明了在给您找麻烦。他这是怕您功高震主,取他而代之啊。” 丁文山嘴角轻扯了一下,眼底闪过精芒。 “是麻烦不假,却也是机会。” 他最善察言观色,把皇上的心思摸地清清楚楚。 皇上要收拾谢家。谢世子就是皇上挥刀前的踏脚石。 “以后那二世祖的班,你来排。好好照顾着,别让他委屈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升调拉地老长老长。 张二两个眼一亮,坏笑着躬身,“是,统领。您就情儿等看好戏吧。” 带刀卫里,看不上谢勋那个二世祖的,张二数头一个。他是从边关回来的兵将,武艺出众,一次秋山围猎,偶然救了遇险的官员,被提拔做了御前带刀侍卫。兢兢业业在御前干了十年,如今二十有八才被提了六品校尉。 那个二世祖,才十八,凭什么官居四品! 再者,那二世祖如今被安排在了他们这组里,有那二世祖在,晋升机会肯定都被那二世祖占去。谢尚书可管着吏部呢! “必须把那孙子赶走!”张二发狠地攥拳。 谢勋办完入职手续,就接到了排班表。 御前带刀侍卫就是全天十二个时辰保护皇帝的。一人四个时辰,三班倒,每月一轮换。 谢勋一来就被排了一月的夜班。 “世子,真是对不起,这月值夜班的兄弟缺了一个,你正好来,就顶了那兄弟的班次。”张二苦着脸,“下月,兄弟一定给你换成早班。” 谢勋确实不喜欢夜班,不能正常休息,容易内分泌失调。不过,人歉也道了,他能怎么办? “一个月的夜班,这下不能去见云秀姑娘了。本世子之前答应过,每十日去看她一次。” 心里虽然接受了安排,却不妨碍谢勋继续卖纨绔的人设。 他拉着张二就是一通喋喋,“万春楼的云秀姑娘张校尉知道吧?她老可怜了,从小被父母卖入花楼。万春楼的老板还是个人渣,对那些小姑娘又打又骂的。好不容易长成了,又被逼着接客。每十日若是不能赚够千两银子,她那个坏心眼的嬷嬷就要给她安排脑满肥肠的老男人……我可怜的云秀啊,本世子真是心疼你啊~” 张二听地差点儿骂娘。 这二世祖根本就是在炫富! 六品校尉月银才八两,加上宫里年节的赏赐和手下的孝敬,不吃不喝,一年兴许能睡那云秀姑娘一次? “那世子何不把云秀姑娘娶了家去?”张二酸酸地说。 谢勋两眼闪闪发光,激动地拍了一巴掌,“本世子也是这样想的,可祖父和父亲都不同意,还要打断我的腿。还好本世子的月钱够多。只是本世子前些日子去逛流云楼时,发现还有一个叫怜月的花魁,她的身世比云秀还惨。她是官家小姐因为父亲犯事被罚入教坊司的。高门闺女落难,又生的楚楚可怜,还叫那样的名字。怜月怜月,不就是等着本世子去疼爱的意思吗?” 张二要吐血了。 推着谢勋往外走,他再听这二世祖继续嘀咕那两个花魁,他就要忍不住给这二世祖一拳了。 娘的,不就是仗着祖辈阴封嘛,哪天镇国公府垮了,看他怎么吃灰! “世子今儿晚上就要当差了,我带世子在内宫外宫转转,免得夜里上茅房都找不到路。” 谢勋却还是不时询问张二,他到底该选哪个,云秀还是怜月,还是两个都养着? 张二很想冲天大骂:娘的,你个二世祖养花魁,关老子屁事儿啊! 早知道不接下带这二世祖熟悉宫廷的差事了。听地他一身火烧火燎的。家中虽有婆娘,可已经年老色衰,实在有些下去嘴。 下了值,花银子找个花魁去? 虽然月银都被家中恶婆娘收走,下面小子的孝敬,他藏了起来。原本打算再存存,买个清官做小妾,长期玩。被个二世祖一口一个花魁,刺激的他对普通姿色的花魁都没了兴趣。 不然,今晚找个贵点儿的? “张校尉。” 谢勋突然握住了张二的胳膊。 “何事?”张二不耐烦地抬眼。 他这儿正一肚子骚火呢。 “你想不想看花魁?”谢勋眨巴着眼睛。 /92/92298/26478976.html 第5章 就是个傻缺二世祖 “啊?”张二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勋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懊恼,“今日正好是本世子和云秀约定见面的日子,这几天被我家老头子关地忘记了日子。本世子头次进宫,皇上说不定会召见。本世子恐怕今儿是出不得宫了。家仆又没带来,只有拜托张校尉你帮忙了。” “没问题。”张二满口应承。 不用花钱就能和身价千两的花魁近距离接触,太监才拒绝。 果然是个傻缺二世祖! “就知道你是个好的。”谢勋吐出一口气。 谢勋却又握紧了张二的小臂,神情紧张,“本世子是把张校尉你当兄弟,才拜托你。你可不能搞本世子的女人啊~” “怎么会!”张二右手握成拳用力捶了下胸膛,“我张二是最讲道义的,怎么可能做那种睡朋友妻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 谢勋表面彻底放下心事的轻松样,心底却在冷笑:个瘪三,骚气都从脸皮子里喷出来,还跟爷谈什么道义。就算你真个儿能管住裤裆,等被云秀那个小妖精拽进了房间,你也憋不住…… 果然,两人刚转了大半个御花园,狗皇帝就派人来传旨召见谢勋。 谢勋骚气满满地捋了下鬓发,“看来本世子真地很得圣上看中,本世子进宫才多久,就派人来找本世子。” 张二暗啐了一口,嘴上却把奉承话说了一箩筐。 谢勋辞别了张二,跟着那个叫小顺子的传旨太监去御书房。 别看谢勋在羽林卫卫所各种嚣张,对太监反倒和颜悦色。 这些阉人,都坏的很,尤其能混到御前伺候的,心机深沉,还喜欢玩阴的,他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路上,瞅着四周没人,谢勋给了小顺子一个荷包。出门时,便宜老爹吩咐小厮挂他腰带上的,好几个,每个里都放了至少十两银票。 小顺子接过荷包,捏了捏,咧着嘴角小声道,“刚丁副统领往御书房送了盆常青树……” 瞧,银子在发挥作用了。 皇帝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因为常年久坐,大腹便便,乍一看,根本不像是个一张嘴就能定人生死的帝王。 见到谢勋,皇帝就笑着赐了座,态度比谢勋便宜爹对他还好。 “在宫中可习惯?” 很是温和的样子。 “不怎么习惯。”谢勋一副心直口快相,还有些委屈,“皇宫太大了。御花园才逛了大半,臣双腿都酸了。” “你这样可不行啊。” 皇帝长辈谆谆教诲晚辈般,略带责备地看着谢勋。 “你可是朕亲封的四品御前带刀侍卫,体力差成这样儿,岂不是让朕在满朝文武面前没脸?” 体力方面,谢勋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虽然御前侍卫的职责是保护皇上,但也不用一个个都长地跟牛犊子似的,只要会用工具。” 皇帝升调哦了一声。 这是等着谢勋解释的意思,谢勋小嘴开始吧吧地忽悠。 “今儿在卫所发生的事情,皇上听说了吗?” 皇帝就是听说了卫所的乱子,这才丢下奏折不批阅,召见谢勋。 当初下那道封官的圣旨,皇帝就知道把谢家这个纨绔弄进宫里会惹出乱子,没想到第一天就把人打了。 虽然他没想过第一天就惩罚这纨绔,可若是不惩处,以后羽林卫还不被这个纨绔弄地乌烟瘴气? 刚让人去宣口谕时,他就在想,到底是打板子呢,还是掌嘴? 打板子要卧床养伤,影响上值,还是掌嘴吧。 堂堂镇国公的世子,谢家未来的家主,顶着颗猪头进出宫廷,妥妥滴打脸整个谢氏。谢尚书和远在北疆的谢老三也不敢抱怨,谁让他们家的纨绔犯错了呢。 不过,他不能让谢勋知道他提前得到消息,宣召只是为了惩处。 皇帝装模作样地问,“发生了何事?” “臣今儿不畏强权,为民除害了!” 谢勋摆了个英勇无畏的pose,雄赳赳气昂昂。 “皇上您是没看见。那乔三,身体有两个臣的宽,跟个塔吊似的。听说他是羽林卫的大力士。那么个人,竟然跟臣约架!臣这……” 谢勋右手从头到脚比划了两圈,“臣还不及弱冠,又不擅舞刀弄剑,他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手持钢刀就扑上来,臣当时那个怕啊,差点儿吓尿了。他这摆明欺负人嘛。臣是皇上您钦定的,他却来欺负臣,无异于打皇上您的脸!” “皇上是天下之主,怎么能被人当众打脸呢?臣怕归怕,却决定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住皇上的面子。情急之下,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家中小丫鬟给臣准备的臂弩,扬手就是一击,把那个乔三干翻在地。” 谢勋说完,脸上神气活现的表情一收,蔫头耷脑地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跪好,“虽然臣是为了维护皇上的脸面,才出手,到底把人打伤了。臣有错,请皇上责罚。” 皇帝感觉有人往他胸口压了一块儿巨石般,堵地慌。 娘的,你都说成这样了,让老子还怎么罚你? 为了保住他这个皇帝的面子,非但不能罚,还得赏。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皇帝张了三次口,才发出声,“那个恃武欺人的乔三,简直该杀!” “杀头就不必了。臣已经教训过他。”谢勋在右胸口的位置比了大大的圆,“老深一个血洞,不养个十天半月别想好。” 皇帝总算恢复了些笑模样,“朕以前还担心你这个新人会被其他羽林卫欺负,特意嘱咐高峰护着你。看你这样,朕也可以放心了。” “皇上现在明白会用工具的重要性了吧。”谢勋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臂弩,“今儿要不是有这个玩意儿在,臣和皇上都要被那乔三狠狠地下面子了。” 皇帝不得不点头附和,“工具确实重要。” “提到这个,臣还有件正事儿要向皇上奏禀呢。” “你第一天上值,就有事要奏禀?”皇帝有种好笑的感觉,不知道谢家这个纨绔又要说出什么歪理来。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臣要奏的。是高统领,他看臣这臂弩轻巧又实用,威力也不比刀枪剑戟差,就想到带刀卫那些和我一般不善舞刀弄枪的兄弟。他想求皇上给个恩旨,准许那些兄弟配更适用的臂弩。可他领着皇上给的要差,不能觐见,就交代臣跟皇上奏禀。求皇上恩准!” 谢勋跪地行了个大礼。 丫的,想让爷替你背挑衅皇家规矩的黑锅,美的你! /92/92298/26478977.html 第6章 收拾个纨绔还不简单 皇帝快被气爆了。 娘的,你都明明白白说了那些人不擅长舞刀弄枪,他若是驳了奏请。他不成连纨绔还不如的昏君? 可就这样准了,他身为天子的脸面往哪儿搁? 真想吼一句:不配刀,你他妈叫什么带刀侍卫! 再气,他也必须维持皇帝的威严。 “你的奏请,朕,准了。” 最后两个字,皇帝几乎是磨着牙吐出的。 谢勋装作没听出皇帝语气中的愤怒,欢天喜地地高呼,“皇上圣明!臣替带刀卫的兄弟感谢皇帝的大恩大德!” 看着谢勋乐颠颠的样子,皇帝脸上本就僵硬的笑差点儿崩裂。 “你不畏强权维护了朕的面子,按理说,朕应该赏你。不过,你也说过,戴臂弩上值的主意是你家里的小丫鬟想出来的……” 皇帝还是想收拾谢勋。被气地差点儿吐血,他要是都不反击,皇帝的威严何在? 话赶话,他突生一计。 “小丫鬟贴身伺候你多年,怪不容易的……俗话说,千金易得,佳婿难求,朕就赏她个恩典,去了她的奴籍,与你做个贵妾吧。” 谢勋暗啐一口:狗皇帝,又想挖坑给他跳。 世家子弟,未娶妻,先弄个贵妾在后院,还怎么娶高门贵女? 他要是今儿真弄回去一个贵妾,家里那两尊大佛,能把他的第三条腿打折了。 “皇上,您是嫌弃臣读书少吗?”谢勋抬头看皇帝,委屈巴巴地。 “啥?”皇帝被谢勋大幅度跳跃的思维弄地有些懵。 谢勋撇撇嘴,“臣虽然读书不多,也知道宠妾灭妻是家宅不宁的祸源。” 原主不是读书少,而是几乎不读书。他穿来前,《三字经》都没学完。像宠妾灭妻这种高级词汇,更是归功于他现代的老妈和妹子爱看古装剧。 皇帝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睑,腹诽:娘的,你个纨绔还知道宠妾灭妻! “你可以不宠妾灭妻嘛。” “臣和好友在花楼喝酒时,也讨论过妻妾之争的事情。发现大多数好友家中,都是在定下婚约后,就把后院的妾氏打发了。这叫……”谢勋想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抬头,“臣想到了,叫正妻的婚前体面!好友说,对正妻,要婚前给体面,婚后敬重,才不会被御史追着屁股跑地参宠妾灭妻。臣说的对吧?” 皇帝心底已经骂开:哪个混账纨绔,喝花酒,竟然讨论宠妾灭妻这样正经严肃的问题?害得他都没能糊弄住谢家这个纨绔。 要让他知道是谁,直接拖出去喂狗! “听说,那些被打发的妾氏,结局都不太好。” 谢勋苦恼地挠头。 “皇上您赏赐紫菱丫头,本是好意,却最终变成坏事,就有些不美了,也会损害皇上在青史上的名声。要不您还是赏紫菱丫头金银吧。有了大把的银钱,还怕弄不来俏郎君吗?” 噗,皇帝在心里吐血三升。 娘的,下面跪着的怕不是傻子吧,竟然说要给自己喜欢的丫鬟大把钱财,好让其养小白脸。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坚持,否则就成了逼臣子宠妾灭妻的昏君。 真他妈想当个昏君算球! “那就赏,白银千两吧。” 真小气! 还是皇上呢,就上千两银子,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 谢勋小幅度撇了撇嘴。 目的没达到,反而破财,虽然才千两,却打了帝王的脸。皇帝甚至不等谢勋谢恩,就挥挥手。 “下去吧,朕乏了。” 谢勋还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才离开御书房。 砰,谢勋前脚踏出御书房的门,皇帝就把御桌上的砚台扫落在地。 “气死朕了!”皇帝靠在龙椅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太监安宁赶紧上前帮着皇帝顺气,说安慰的话,“一个纨绔而已,又在宫里当差,皇上想收拾他,机会多的是。” “你说的对,朕是天子,收拾个臣子,动动手指头的事。”皇帝又找到了自信,坐直身体,问,“今日那纨绔什么班?” “夜班。” 御前带刀侍卫三班倒:早班寅时到巳时,白班午时到酉时,夜班戌时到丑时。 “夜班好啊。”皇帝搓着下巴颏,奸笑,“告诉丽嫔,今晚朕去她那里,让她好好准备着。” 安宁唱了肥喏,去传口谕…… 羽林卫卫所膳堂。 谢勋没精打采地用筷子翻动着盘子里的菜肴。 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几乎没怎么动。 唉,谢勋又叹了口气。 一顿饭,谢勋叹了好几十口气。有人忍不住发问,“世子爷是吃不惯卫所食堂的膳食吗?” “谢世子平日吃的山珍海味,吃不惯大食堂里的糙食也是正常。” 一人附和。 “非也。”谢勋摇了摇手里的筷子,右手托腮,一脸愁容,“本世子这是害了相思病,才没胃口。” 噗,听到他这话的羽林卫都喷了。 谢纨绔害相思病,骗谁呢! 有口快地,立马笑着问,“不知能让谢世子害相思病的是哪位美人?定然是天下难见的绝代佳人吧?” 谢勋的眉头苦巴巴地纠结着,“你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倒本世子了。本世子心里现在住着两张脸,一个是万春楼的云秀,一个是流云楼的怜月,两个美人平分秋色。” 果然! 他们就说,大纨绔怎么会为一颗小草,放弃整片森林呢。 就在时,谢大世子小嘴又开始叭叭了。 “今日原本是本世子和云秀相约的日子,可本世子要当差,去不了。想到云秀倚窗,翘首以待,楚楚可怜的样子,本世子饭都吃不下了。” 不一会儿,众人看见谢大世子的脸上又恢复了神采。 “还好本世子拜托了张校尉去帮本世子安抚云秀。云秀知道本世子并非无故放她鸽子,应该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噗,众人再次喷了。 尼玛,谢纨绔莫不是傻子吧! 哪有让个大男人去安抚自己的红颜知己的? 美人儿还是个花魁,只怕最后安抚到床上去了吧! 众人又暗暗羡慕张二好运,不用花钱,就能去万春楼逍遥快活,玩的还是身价贵得能吓死人的花魁娘子。 “谢世子,您怎么能让男人去安抚心上人呢,万一那男人没管住裤裆……” 有好心的开口提醒。 谢世子却板了脸,“你是在暗示张校尉会搞本世子的女人吗?不会的,张校尉指天发过誓,绝不会骗本世子。” 众人看谢勋生气了,都附和地点头“世子说地对。咱们羽林卫的兄弟都是最仗义的。” 坏心眼儿点的更是开玩笑地说“世子爷下次若还需要人给云秀姑娘传话,记得叫兄弟,兄弟定然万死不辞。” 转头,众人都抿嘴笑。 傻缺,活该你的女人被人玩,还得你出钱! /92/92298/26478978.html 第7章 让你也尝尝憋火的滋味儿 万春楼,花魁娘子云秀的房间里。 张二双颊通红,双腿用力地并着。 因为心里憋着团火,他一下值就径直跑来,甚至没来得及让人回家去报一声。 不愧是万春楼的头牌,美地让男人看一眼就丢了魂魄。 一身娇肉,白的发光,水蛇腰不盈一握,在张二眼前晃来晃去,脂粉的香气随风吹入鼻间,张二没喝酒却差点儿醉死过去。 他整个人都快着火了,更要命的是,美人儿似乎也有意勾搭他。 真不是他燥火烧身自作多情,那娘们给他倒酒时,手不止一次地摸了他。 看,又在向他抛媚眼了! “张爷,云秀再敬你。”云秀执酒壶,又给张二倒了满满一杯的酒,身子因为敬酒,往前倾,一个没站稳,往张二的怀里倒去。 张二赶紧丢了酒杯,搂住美人的腰,弄了个满怀的软玉温香。 娘的,这还让人怎么忍? 去他的镇国公府! 张二把心一横,弯腰抱起美人儿,入了香帐…… 皇庭,重重宫殿巍峨肃穆。 啪,谢勋一巴掌拍在右脸颊上,摊开手掌,赫然躺着一只被拍碎的蚊子。 谢勋心里苦。 这御前带刀侍卫真不是人干的。 自从戌时和人交班,他就直挺挺地站在储秀宫的门外。 门里,皇帝和妃嫔美酒佳肴,谈笑风声,他在喂蚊子。 饭后,皇帝和妃子洗鸳鸯浴,欢声笑语,他还在喂蚊子。 一个时辰不到,他拍死了三十只吸血蚊子。 娘的,宫里的人都不想办法灭蚊吗? 镇国公府都没那么多蚊子。 宫里的人都是怎么挨蚊子期的? 这要是站一晚上,明儿还不被咬满脸包? 谢勋忍不住瞥向站在殿门另外一侧的同僚。 一个时辰了,那人就跟木雕般一动不动,直挺挺地立正站着,只有眼皮偶尔眨两下,让谢勋相信那的确是个活人。 “皇上,您好厉害!” “皇上真坏!” …… 宫殿里,不时传出男女的调笑。 谢勋暗暗翻了个白眼。 狗皇帝这都多久了? 从浴室到龙榻,谢勋都忍不住佩服起狗皇帝来。 五十岁的老男人,还这么能耐。 不怕肾亏吗? 随着女人更加露骨的低语和吱嘎吱嘎床榻激烈颤动的响声,谢勋都忍不住有些气燥起来。 这种声音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就是折磨! 他后悔了,应该在身上揣两块儿寒玉。 丫鬟紫霄给他准备了,他却嫌累赘,没带。 燥热地难受,谢勋忍不住转头向木雕同僚,嘴角蠕动,发出很小的声音:piupiu~ 木雕兄疑惑地转头。 刚才谢勋虽然偷偷看他很多次,却没出声,他自然不会主动搭讪。 谢勋继续小声勾搭:皇上总这样吗? 下巴冲寝殿里努了努,给了个是男人都能懂的眼神。 狗皇帝要总是这么猛,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有的熬了。 木雕兄小幅度摇头,无声地蠕动嘴唇:很少。 木雕兄其实也很疑惑。因为年纪大了,皇帝每次幸妃子,最多一刻钟。 今晚皇帝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这样不要命地折腾。 谢勋摸摸鼻子。 就说嘛,五十岁的老男人,大腹便便,会能耐成这样? 原来是偶然发神经。 难道是下午被他气地狠了,一肚子火气全发泄在妃子身上? 想想又觉地不对。 皇帝登基二十载有余,应该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步入中年,负责调理皇帝身体的太医肯定会建议皇帝少房事养身。寝殿里的响动也不像是气咻咻的…… 谢勋脑子灵光闪过,睁大眼:皇帝这么拼命,不会是为了让他难受吧? 越想越可能。 白天他把皇帝气地恨不得拔了胡子,搁他,都会想办法扳回来,何况是皇帝呼! 再说,他不是已经被虐到了吗? 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后,谢勋无声地嗤笑。 狗皇帝用这种事虐他,只不知道最后吃亏的到底是谁呢。 谢勋掏出一块儿手绢,用匕首割成四片,揉成团儿,两个塞自己耳朵里,另外两个丢给木雕同僚。 木雕兄伸手接过,感激地冲谢勋点头。 虽然他值岗多年,已经习惯了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寝殿里的声音听久了,还是会伤身。他还没娶娘子呢,可不能把身子搞坏了。 为了健康着想,他决定接受这位不被卫所众人待见的纨绔世子的好意。 耳朵清静了,谢勋又开始和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蚊子做起斗争来。 灯光昏暗的寝殿里。 墨玉镂空雕花罗汉床上,皇帝肥胖的身躯四仰八叉地躺着,脸色不正常地泛着红色,气喘如牛,却不停地小声催促,“叫,继续叫,不准停。” 然后,寝殿里就再次响起了女人带着哭腔,似乎承受不住的低叫。 皇帝听着女人弄出的响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这下,那纨绔应该要憋疯了吧! 偌大的皇宫,女人无数,个个美丽,却都是朕的。就算你浑身如被火烧,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那纨绔又是个时常在花丛里混的,更是难耐。 想到谢勋憋地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的样子,皇帝就开心起来…… 谢勋喂了一宿的蚊子,好不容易熬到交班的时辰,喜极而泣地跑了上去。 来换班的是张二。 这是张二特意安排的。 当时,他是想第一个来看养尊处优的镇国公府世子在熬了一夜后,是个什么熊样? 说不定会委屈地哭鼻子哦~ 这会儿,他却有些后悔。 昨晚,他自从入了云秀的房,一直到丑时二刻才离开,差点儿赶不上交班。 本来就被那骚娘们榨干了力气,又一路疾奔,路上差点儿跌跤。现在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不过,看到谢勋,他突然又兴奋起来。 娘的,他把镇国公府的世子,谢氏未来的家主给绿了! 整个京城,谁能比他更能耐? 想到谢勋知道这个消息,愤怒原地爆炸的样子,张二就油然生出一种英雄豪迈的感觉。 可惜,这样的英雄事迹不能跟人说。 现在还不是和谢纨绔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云秀那个骚娘们应该也不会主动说出来吧? 她先勾搭的他! 那娘们脑子坏掉了,才会自己吐口。 所以,昨夜,他就是白玩! 张二揣着一肚子的兴奋,都走到谢勋面前,脸上的笑容也没能消下去,差点儿就把心底那句“老子睡了你女人”的话蹦出来…… /92/92298/26478979.html 第8章 实在忍不住了 “世子爷昨晚辛苦了。” 张二假惺惺地笑。 谢勋挠了挠满脸的蚊子包。 太尼玛痒了。 “确实辛苦。” 张嘴就开始叭叭地诉苦。 “不但被蚊子咬,还憋了一肚子的骚火。不行了,本世子得赶紧回去,找个漂亮的丫鬟泄泄火气。” 谢勋故意把自己说地可怜兮兮的。 今儿就暂且先让狗皇帝开心一下吧! 谢勋暗暗坏笑。 不等张二说话,谢勋挥挥手,打着哈欠就走,边走还边嘀咕,“要是皇上以后每晚都那么能耐,本世子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皇宫里了……” 张二瞠目结舌地看着谢勋离开的方向。 昨夜,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勾地谢纨绔一身骚火? 瞧他急地那样,连心心念念的云秀姑娘都忘到脑后去。 “难道是偷看了哪位妃嫔娘娘洗澡?”张二嘀咕完,捂住了嘴,紧张地转头张望。 宫里的女人,对全天下的男人来说,都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偷看妃嫔娘娘洗澡,每个羽林卫都或多或少藏着心思。张二更是真地干过,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做这样的联想。虽然那只是个年老色衰,不受宠的妃子,可也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他必须死死地捂住,一直到带进棺材里。 张二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皇帝这天醒的极早,羽林卫听说已经换班,紧忙宣张二进殿。 不等张二跪好,皇帝就迫不及待地问。 “谢勋交班时,精神状态如何?” 张二被问地微微一怔,皇帝竟然如此关心谢纨绔? 虽然心有不忿,张二还是老老实实把看见和听见的都说了。 皇帝眉毛高高挑起,“他果真说憋地难受,要回去泻火?” 张二更迷惑了,皇帝询问谢纨绔的状态还算正常,毕竟是皇帝把谢纨绔弄进宫里的,谢尚书和谢三爷又位居要职,皇帝自然要关心关心。 可连憋不憋得慌,都问,就有点儿奇怪了。 “皇上,这可都是臣妾的功劳呢。”丽嫔娇软地依偎进皇帝的怀里。 皇帝此刻心情大好,哈哈笑着轻抚丽嫔的身躯,“都是爱妃的功劳。今夜继续。” 怕成废人,朕偏要废了你的身子! 这个主意真是极好。 男人那方面的暗病,就算谢尚书知道了,为保住爵位,也会帮着隐瞒。 一个生不了子嗣的世子,镇国宫府就算依旧存在,也名存实亡了。 “皇上真坏。” 丽嫔撒娇地轻推皇帝的胸膛,发嗲的声音听地人鸡皮疙瘩都冒起来。 皇帝却很喜欢丽嫔这样的,年轻漂亮还放得开,不像那些年纪大的妃子,规矩地让人看见就没了胃口。 不知是不是心中郁气一扫而空的缘故,被丽嫔又是推,又是揉地,竟然来了兴头。 皇帝看天色还早,就挥手让人都退下。 他这样的年纪,难得兴致如此浓…… 张二听着寝殿里的动静,总算明白谢勋走时为什么火烧火燎的了。 皇上这是枯木逢春了吗? 皇帝从寝殿出来时,上朝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皇帝却觉地神清气爽,甚至有种回到盛年状态的错觉。 莫非是年轻女子给他补充了精元? 他记得,那还是他当太子的时候,有道士跟父皇进言,采选天下年轻女子,置于丹炉中,再加入天材地宝,焚烧七七四十九日,可得返颜仙丹。那丹能使鹤发转黑,叟颜还童。 谢家那个老狐狸不也在寻仙问道吗? 哼,莫非老狐狸还想比朕这个皇帝更长命百岁? 别看臣子们总是万岁万岁地叫他,皇帝自己知道,皇族也就是普通人,大刀砍下去,一样掉脑袋,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很多帝王甚至死地比会保养的臣子早。 他父皇、皇祖父和皇族母都不到六十就病故了。他如今也五十有二了。 想到再过不几年,他也要如父皇皇祖父那样,被葬入皇陵,他就有些发憷起来。 或许朕也可以尝试问道炼药? 镇国公府。 谢勋一回到国公府,就跳进浴池里。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又让丫鬟抹了消肿止痒的药,才长出一口气。 “世子爷,您这可是遭大罪了啊!”紫菱心疼地皱着小眉头,“不然,爷不别去宫里当差了。什么破差事,让人大晚上站门口喂蚊子!爷别干了。反正国公府也不缺您那点俸禄。” “真是个傻丫头。”谢勋轻磕了下少女的额头。 镇国公府自然不缺每月二十两的俸禄,他们要的是位极人臣的机会。 皇帝也不可能同意他辞官。 不过,正因为紫菱思想单纯,他才留她在书房伺候。虽然原主之前是个纨绔,书房没有秘密,就连继母吴氏都懒得派人进来。之前没有,未来却不一定,毕竟这具身体的芯子已经彻底换了。 “给爷拿本书来。” “世子爷不困么?” 紫菱一边问,一边取了则话本递上前。 谢勋摆手,“不要这个,拿《大云刑律》来。” 紫菱惊奇地抬眼,“世子爷,您不是说真的吧?” 在她的印象里,世子爷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说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四书五经。至于前儿世子爷翻看宫规和刑律,在紫菱看来,不过是为了应付镇国公装的。这会儿,没人逼没人迫的,世子爷却主动要看比四书五经还枯燥的刑律,怎能不让她惊愕? “那个催眠。在宫里站地兴奋了,有些睡不着。” 尼玛,差点儿崩了纨绔的人设。 紫菱这才点点头。 她就说嘛,世子爷怎么读起以前从来都不碰的书。 “世子爷,皇上果真说要赏奴婢?” 世子爷刚跟她提了一嘴,却没细说,她却惦记着。 谢勋眼睛没离开书页地嗯了一声。 “皇上为何要赏奴婢啊?” 听说皇上要赏她,紫菱既惊喜又疑惑。平白无故地,皇上怎么就知道她了? 谢勋总算放下了书册,把在卫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 “可,臂弩不是奴婢提出来的啊?” 当然不是你个傻丫头啊,你整天呆在后院,哪里知道臂弩这样的利器? 这些话不过是为了继续维持他纨绔人设编造的。 “可若不是你跟本世子说,世子爷不会舞刀弄枪,却总有会的。本世子能想到去宝库转悠吗?不去宝库转悠,本世子怎么可能找到如此厉害的臂弩?所以啊,这个主意追根溯源,就是你那句话。” 紫菱听地两眼都定住了,“世子爷说地好像也对。” “爷什么时候错过?” 瞧,真相不重要,只要会忽悠。 事实是,早在他决定进宫当那破侍卫,就想到了用臂弩。 原主一身坏毛病,唯一可取的就是骑射还不错。弓马娴熟,准头就好,臂弩简直是绝配。加上,用弩,就不必和人肉搏,他也可以继续藏拙。 /92/92298/26478980.html 第9章 你别动手 让爹来 在谢勋的忽悠下,丫鬟紫菱彻底相信了她是大功臣的说辞。 “等皇上的赏赐下来了,你打算怎么用?”谢勋随口问。 千两银对他来说,完全看不上眼,于个奴婢却是巨款。若是不好好规划,说不定会给紫菱招来祸事。 紫菱歪着头想了想,“拿来买首饰华服胭脂水粉?” 她从小被拐子拐到江南,然后辗转又来到京城的。她不记得父母是谁,也就没亲人。得了赏赐,便全归她自己。 “你说的那些东西,府里都有分例,何必再花钱买?” 谢勋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他既然打算用这个傻丫头,就会替她的未来打算。 收房做通房丫头,他是没想过的。 在书房伺候的丫鬟,还是尽量不要牵涉情情爱爱的好。 他更想用小厮,可原主之前几乎不用小厮,只有三五个,都是陪着他四处耍玩的,吃喝玩乐精通,书房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大字也不识得几个。 反倒是紫菱,人牙子看她生得好,就让她跟着先生读书写字,将来好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或是做妾。所以,常见的字,紫菱都认识。 “不然,爷帮你用那些银子买间铺子吧。千两银虽然少点儿,弄个胭脂水粉铺子应该能行。以后你也不用花钱买胭脂水粉了。”谢勋搓着下巴说。 “开铺子?!”紫菱惊喜地瞠圆了两眼,可是很快又蔫了,小声问,“世子爷,您会开铺子吗?” 以前的谢勋当然不会,非但不会,他连账本都没见过,更没从商的心思。 “不会,本世子还不能学吗?以本世子的聪明才智,肯定手到擒来。” 紫菱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谢勋佯装有些生气地撇嘴,“大不了,折了,本世子一文不少地赔你一千两的本钱。” “世子爷最好了!”紫菱扑过去,就要抱谢勋。 谢勋哎哟一声叫。 紫菱赶忙松开胳膊,紧张地问,“奴婢碰到世子爷的包了吗?” 谢勋表情略有些夸张地点头。 这个丫头有很多优点,可用,却也有一个坏习惯让他很是受不了。不知道是不是给少爷做丫鬟的,都认为自己的未来就是给少爷做通房小妾,紫菱逮着机会就往他身上扑。 家里外面那么多莺莺燕燕,他都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怎么做到依旧保持童子身的? 依稀记得原主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动念头,只是每次他都压抑住了。 这样看起来,原主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至少在女色上,他忍耐力超强。 多少古代男子,十三四岁就开荤。便宜老爹十七岁都有了庶长子。因为这事儿,谢老太爷几乎打断大儿子的双腿。 “世子爷,国公爷叫您过去。” 门外传来紫霄的声音。 自从那晚紫霄弄出鹿血牛鞭汤,谢勋就将她赶到了房外,不准她近身伺候,只做传话煮茶水的活儿。导致少女每次看见谢勋,都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谢勋有同情心,却不会随便泛滥。紫霄就是个大麻烦,沾上,就如被牛皮糖黏上,甩不脱,他脑子坏掉才会碰。 谢尚书一下朝回来,就派人叫谢勋,官服都来不及换下。 “勋儿,你没事吧?”谢尚书紧张地上下打量自己唯一的嫡子。 谢勋嘿嘿笑,“父亲放心,儿子好着呢。” 谢尚书又看了一圈,才确定儿子真地没事,却板了脸。 “你怎么能在卫所里和人打架呢?” “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儿子不打回去,难道当缩头鳖?” “爹不是要你忍气吞声,而是,就算要对付人,你也不用亲自动手。爹和你祖父自然会派人摁死了他。” 咦?谢勋惊愕地侧目。 不愧是尚书大人,霸气! 敢欺负我儿子,老子弄死你! 虽然有这样无条件维护自己的老爹,谢勋觉地很暖心,却不太认同便宜老爹不把人命当事儿的态度。 “儿子比较喜欢自己来。” 谢尚书却摇头,“你文不成武不就的,怎么来?” “儿子不是已经把那个乔三摁翻了吗?” 谢尚书却依旧摇头,“那是你突然发难,再来一次,你肯定输。” 谢勋不乐意了,右手托腮,委屈巴巴地看便宜老爹,“您就如此小瞧自己的儿子?” 谢尚书也不想小觑唯一的嫡子,可十八年来,儿子一件成器的事儿都没干过,让他怎么敢高看? 谢勋从面部表情读懂了便宜老爹的真心话,撇撇嘴,“好吧,谁让您是父亲呢,小看就小看吧。” “还有你在皇上面前说的那些话……” “父亲,儿子困了。”谢勋捂嘴打了个大呵欠。 他其实很困倦,回来恨不得卷着被子睡死过去,只是他知道便宜老爹肯定会一下朝就叫他过来问话,他才强撑着不敢睡。所以看书,并非为催眠,而是为保持头脑清醒。 谢尚书看儿子一脸疲态,也有些心疼。再说,昨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算太大,他这个当爹的能给他兜得起。胡乱叮嘱了几句,谢尚书就放谢勋回去了。 谢勋一走,谢尚书就去了谢老太爷的禅房。 “父亲,儿子觉地勋儿不适合继续留在宫里。”谢尚书表情一沉,带出三分戾气,“那狗皇帝满脑子都是怎么折磨勋儿,再让勋儿继续呆下去,儿子怕勋儿小命不保。” “怎么,几个蚊子包,你就坐不住了?”谢老太爷翻阅着道家典籍,并没看自己的大儿子。 “可不仅是被蚊子咬那么简单,那狗皇帝还,他还……”谢尚书有些说不出口。 竟然只隔着一扇门,在十八岁的小子面前上演那种戏码。 狗皇帝太阴毒了! “勋儿不是塞住耳朵了吗?”谢老太爷嘴角轻扯了一下,“没想到臭小子还有几分机智,连皇帝都给他糊弄过去。” “那是因为狗皇帝还不了解勋儿。狗皇帝心思之深沉,手段之狠辣,您还不知道吗?” 谢尚书有些着急。 他就一个嫡子,若是被狗皇帝弄死了,镇国公府怎么办? 没了嫡子,过继的子嗣,狗皇帝根本不会承认,到时候,狗皇帝就会堂而皇之地夺了谢世镇国公的爵位。 “那你呢,你又了解你儿子几分?” 谢老太爷似笑非笑地瞥谢尚书…… /92/92298/26478981.html 第10章 不死也要他脱层皮 “咦?”谢尚书有些懵了。 谢老太爷丢下手里的书册。 “对勋儿,或许咱们父子都一叶障目了。“ “嗯?”谢尚书愈发懵了。 谢老太爷叹口气,“你若实在不放心,让咱们在宫里的人多照看些便是。如今的情势,勋儿已经卷进去,想要抽身,一时也是不能的。” 谢尚书顿时蔫了。 “回去吧。” 谢尚书只得离开。 看着大儿子蔫头耷脑的背影,谢老太爷轻声叹气,“这个儿子终究差了些……” 谢勋一觉睡到申时三刻方醒。 他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国公府的药就是好,才几个时辰,包全消了。”谢勋捏着下巴,不停转着脑袋,不漏掉个蚊子包。 站岗,他还受得住。毕竟是从初中到大学,参加过三次军训的人,不就是把站军姿的时间拉长两三倍嘛,咬咬牙就过去了。 痒痒却是忍不了的。 有时候痒的厉害了,恨不得脱了衣服裤子挠个舒爽。可是蚊子包,越挠,就越红,也越严重。 “世子爷,这是国公爷让人送来的药,世子爷在进宫前擦抹全身,就算有蚊子,也敢咬您了。” 紫菱把一个做工精致的汝窑瓷瓶递到谢勋面前。 谢勋接过来,拔掉塞子,闻了闻,“这味道还行。” 淡淡的青草味儿,而不是市面上的膏子那种浓郁的花香,男子抹了,也不会让人觉地女气。 “对了,你们丫鬟平常都涂什么驱蚊?” 谢勋一边涂药,一边问。 “奴婢们平日用的这个。”紫菱拿出一个白瓷瓶。 塞子还没拔掉,谢勋就闻到股浓郁的桂花香。 在现代,他也觉地桂花香,可当身边,不管是女子的脂粉头油,还是糕点,都充斥着这股味儿,谢勋对桂花的味道产生了生理性的抗拒。 “拿远些,爷闻不得这股味儿。” 紫菱赶紧收好瓷瓶,小嘴微嘟,“府里配给丫鬟的驱蚊膏就是这样的,爷要想味道好闻的,可以去如意阁,那里的驱蚊膏味儿好,还有护肤的效用。就是死贵死贵的,奴婢一年的月钱,也不够买一瓶驱蚊膏。” 紫菱是二等丫鬟,月银半两,一年就是六两银,却买不到一瓶如意阁的驱蚊膏! “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女人的护肤品都暴利行业。”谢勋欣然感叹。 紫菱皱眉,“现代是什么朝代?” “哦,就是现在的意思。”谢勋摸摸鼻子,走出了寝房。 还好紫菱不怎么爱动脑子,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谢勋进宫前,去了趟如意阁,出来时,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袱。 这天,皇宫里的人就看见京城第一纨绔,镇国公府世子,皇上钦封的四品御前带刀侍卫,谢勋,谢大纨绔,从进宫门,逢人就发礼品,还跟个话唠似的叽咕。 “兄弟,值夜辛苦了。这天,蚊子太多,昨儿本世子被咬了满身包。得亏丫鬟推荐如意阁的驱蚊膏,不然本世子都想辞官了。听说,这膏子是用丁香、猪笼草制成的,喝血蚊子一闻就晕。真是好东西啊,值夜一定记得涂上。” 羽林卫,但凡在卫所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收到了一瓶如意阁的驱蚊膏。 羽林卫的人,不全是讨厌谢勋的,也有想结交的,只是怕谢勋气傲,眼中无人,他们巴巴地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反倒丢了脸面。 谢勋发放驱蚊膏的举动,给了那些想结交他的人机会。 他身边立即围了一圈羽林卫,巴结奉承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角落里,丁文山抱着胳膊,目光寒幽地望着被围在人群中的谢勋。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蠢货,一瓶破膏子就把他们笼络住了。”张二狠啐了口吐沫,讨好地冲丁文山笑,“统领,您可千万别恼,生气伤身。” 丁文山摇了摇头没说话。 谢纨绔这招很是高明。笼络了人心,偏他见人就发,不分贵贱,就算是御史也没办法参他贿赂之罪。 不知谢勋是真地昨晚被蚊子咬狠了,才歪打正着地来这么一出,还是故意为之? “你说的那个计划,今晚就安排吧。” 谢纨绔笼络人心,他可以不管,但他是简在帝心的人。 皇帝是天下之主,宫中的大事小情岂能瞒得住皇帝? 下了朝,皇帝就得知谢勋塞耳朵值夜的事。皇帝的谋算反成个大笑话,听说皇帝气地把御桌上的东西全砸了。 他要做帮皇帝出这口恶气的人! 然后,他丁文山将踏着谢勋的膝盖骨,把官职里那个“副”字去掉。 张二抹了把鼻涕,邪恶地笑,“今晚保准让那纨绔不死也脱层皮!” 张二也盼着丁文山高升。他是丁文山最信任的手下,丁文山高升了,副统领的位置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带刀卫其实油水丰厚,因为是天子近臣,朝里朝外不知多少人巴结,可是那些人孝敬的银子,大头都落入了几个统领的手里。 升任副统领,就能吃到无数孝敬。 在云秀房里折腾了一夜,张二愈加急着升官发财。 等有了银子,他就把那骚娘们给包下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给,这是你的。” 交班前,谢勋把两瓶驱蚊膏塞进张二的手里,笑着凑近,“昨晚多亏张校尉去帮本世子安抚云秀。” 谢勋手放在嘴边,防止声音外泄,“你没偷着搞本世子的女人吧?” 搞了! 不但搞了,还搞地很爽! 张二心里腹诽,嘴上却连说不敢。 “那些坏心眼儿的,都跟本世子说你会管不住裤裆,你小子可不能让本世子被打脸啊~” 张二又是连说不敢,心里却在各种臆想谢勋被人嘲笑的场景。 “不过,世子,那云秀美虽美,却到底低贱,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 张二看了看四周。 “宫里的女人,那才是真的又美丽,又高贵。” 谢勋一个激灵。 娘的,看不出来这狗奴才胆子还挺肥,连宫里的女人都敢肖想。 好好的,他跟自己提这个,多半没安好心。 “宫里的女人再美也是皇上的,咱做臣子的可不敢乱想。”谢勋一副乖宝宝相。 你就装吧! 张二撇撇嘴。 京城那些纨绔公子哥儿,为着美人,平常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没干过? 对方不上钩,他也不着急,转身倒了一杯茶水,笑着捧上前。 “世子喝茶。” 谢勋接过茶,拍了拍张二的肩膀,“还是兄弟你有眼力见儿,知道本世子口渴。不像那帮人,就知道找本世子唠嗑,也不管本世子累不累,渴不渴。” 张二暗暗冷笑:我还管你去死呢! 刀子都磨好了,你就等着爷爷手起刀落吧…… /92/92298/26478982.html 第11章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谢勋吹了吹茶沫,准备仰头喝。 张二紧张地偷瞥着。 那杯茶他加过料的。这是今晚计划中的一环。虽然对方是个纨绔,丁文山统领说,安全起见,还是用些药为好。 就在谢勋仰头的时候,一个人影急冲过来,撞在谢勋的胳膊上。 哐当,茶杯掉落在地上。 幸好谢勋躲的快,不然茶水洒他一身。 张二揪住那人,怒斥,“刘五,你乱跑什么?谢世子都被你冲撞了。” 要不是两人都是六品校尉,张二都想骂娘了。 刘五连声道歉,抹了把额上的汗,“刚听兄弟说,谢世子在发如意阁的驱蚊膏,我怕来晚了,发完了。一着急,就没刹住脚。” “我家人口多,娘子又刚生了胖小子,白白胖胖的一团,蚊子一咬一个大红包,娘子哭哭啼啼地,要我买驱蚊膏。可我最近银子实在不趁手……” 刘五期盼地望着谢勋,“世子爷,您那膏子还有剩吗?” “倒是还剩两瓶,原打算给一起值夜的兄弟。” 谢勋给昨晚那个和他一起值夜的木雕兄留了两瓶。未来一月,都是他们俩搭档,必须拉近关系,万一他有什么事,也好适当帮他打打掩护。 “既然你急需,这瓶你拿去吧。” 谢勋将一瓶驱蚊膏抛给刘五。 刘五欢天喜地地接了,抱住那膏子,就跟抱孩子似的。 这膏子虽不是孩子,却是能让他孩子不再受蚊虫叮咬之苦,他自然宝贝的很。 “我再给世子爷倒一杯茶吧。”张二转身就要拿茶壶。 一只手却抢了先。 “我来我来。刚冲撞了世子爷,我该敬茶赔罪。” 刘五理由充分,张二也没辙,只能拿凶狠的眼神瞪刘五。 小混蛋,还不快给老子把茶壶放下! 坏了丁统领的大事,看统领不割了你! 刘五却埋头倒茶,根本不看张二,张二的表情全喂了狗。 “世子爷,来,趁热喝一杯。”刘五恭恭敬敬地递上茶杯。 谢勋接茶的时候,看见刘五的嘴巴冲他无声地蠕动了几下。 张二要害你! 谢勋读懂了,他微微翘起嘴角。 他早知张二不怀好意,就连刚才那杯茶水,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茶水里加了以曼陀罗花为主料制的药! 他在现代上的是农大,学校的植物园有曼陀罗花圃,他一闻就知。 曼陀罗花能使人致幻。古代很多花楼用此花制的药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女子。 既然发现有问题,谢勋自然不会喝那杯茶,但他又好奇张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原打算佯装喝下,实际趁张二不注意,把茶水倒袖子里。没想到来了个刘五。 刘五又为什么帮他? 别看刘五理由充分,谢勋觉地刘五就是特意过来提醒他的。 谢勋对刘五点点头,仰脖子喝下他倒的茶。 “世子爷这会儿是要去交班吗?世子爷对皇宫的路熟否?可需要我为世子爷带路?” 谢勋知道刘五这是有话要和他说。 他顺势答应,“正好本世子一觉醒来,把昨儿走的路线忘记了大半。”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卫所大厅。 张二站在原地,气地差点儿爆炸。 刘五上杆子巴结讨好,凡事都抢在了他前面。 “个混账,坏我大事!” 张二决定等收拾了谢勋,就跟丁文山打小报告,撸掉刘五的职。 你不是因为家里人口多,银子不够花,巴结讨好谢纨绔吗,我就让你连带刀侍卫都做不成! 通向御书房的抄手回廊里。 刘五机警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躬身冲谢勋行礼,“谢家家奴刘五见过世子爷。” 家奴?谢勋挑眉。 你说是,就是吗? “世子爷不用怀疑,刘五是奉尚书大人的命令保护世子爷的。” 刘五站直了身体,装作同谢勋在正常交谈的样子。 “丁文山一直想取代高峰,做带刀卫的大统领。丁文山最擅钻研皇上的心思。世子爷三番两次下皇上的面子,皇上白天发了好大的火。丁文山肯定会趁机搞世子爷,好在皇上面前露脸。” “我刚接到谢家在宫里的暗人送的消息,丁文山今夜就会让张二对世子爷动手。接下来的日子,凡是羽林卫,不,是宫里所有人给您的食水,您都不能吃喝。” “那皇上若是赐本世子茶水呢?” 刘五一怔,被问住了。 皇帝有所赏赐,做臣子的怎能拒绝? “所以,只是避让是不行的。”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你要说的话,本世子都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可是世子爷您这边……不然我留下来陪世子爷吧。”刘五不放心谢勋。 谢勋挥挥手,“你家中刚添丁,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活。本世子自己能应付。” 连张二的小阴谋都搞不定,他还是赶紧辞官,龟缩在镇国公府,醉生梦死,等着哪天狗皇帝发难,被拖上刑场砍头。好歹在死前,享受过了。 刘五见谢勋坚持,只能告退。他家中也确实很多活儿等着他回去干。生了四娃,俸禄又少,根本买不起丫鬟婆子。每次娘子生产完,至少一年半载,都忙地他四脚朝天。 谢勋刚出现在御书房门口,就被皇帝叫了进去。 都过了晚膳时间,皇帝却依旧在御书房,看来,今夜皇帝不打算幸妃子了。 “臣谢勋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谢勋规规矩矩地行礼。 皇帝没像昨日那般笑呵呵地赐座,甚至没叫谢勋起身。 谢勋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讨厌这个时代。 皇权致上,哪怕皇帝忌惮谢家,表面上,他想让你一直跪着,你就站不起来。 真他娘的憋屈! 吧嗒,一张奏折被丢在谢勋面前的地上。 “你自己看看吧。” 皇帝微冷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谢勋还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奏折。他兴致高昂地拾起来。 入眼的是一行行虬劲有力,现代字帖般的行书。 “这字写地真不错!”谢勋忍不住赞叹。 在现代时,他就羡慕那些能写出一笔好字的同学。至于原主,那字,丑的连他这个现代人都嫌弃。 “看完了吗?” 皇帝不耐烦地催促。 丢给他奏折,是让他品评书法吗? 他一大纨绔,不学无术,给写奏折的人提鞋都不配,更别说鉴赏其人的字了。 /92/92298/26478983.html 第12章 这人有病吧 谢勋又快速扫了几下那奏折,才合上,表情苦巴巴地望着皇帝。 “臣看完了,但是没看懂。” “哈?”皇帝皱眉。 谢勋用手指弹了弹奏折,“这上面的话写地太晦涩难懂了,而且还有很多字,臣都不认识,实在不知道写的什么。” “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皇帝一怒之下,把手里的御笔砸向谢勋。 谢勋不敢躲,帅气的脸上顿时被毛笔的尖端戳了一团乌黑的墨迹。 御笔当啷掉在地上。谢勋低眉顺眼地给捡起来,恭恭敬敬地捧回到皇帝面前。 “皇上,您的笔。” 皇帝没接,最后是太监安顺接了过去。 谢勋又折回去,跪好,表情依旧苦巴巴的。 “从小祖父和父亲就这样骂臣。臣也想好好读书,争取考个状元,为谢家长脸,可臣家中给臣请的先生实在太差劲了,总也教不会臣。也不知道是继母故意,还是本朝就没有厉害的先生,没一个教课是臣能听懂的……” 噗嗤,安顺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皇帝也忍不住扶额闷笑。 谢家这个纨绔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他自己笨,怎么都学不会,却怪先生不会教,还抱怨本朝没有好先生。 就他这蠢样儿,还想考状元,他这个皇帝眼瞎了,才会点他做状元! “臣说错什么了吗?”谢勋迷茫地眨眨眼,歪头看安顺,“安公公,本世子刚才好像没说笑话吧?” 安公公强忍住笑点头,“谢世子刚才确实没讲过笑话。” 好吧!皇帝扶额叹气。 他决定收回之前对谢家这个纨绔的判断。 昨晚,谢家这个纨绔或许真地用手绢塞耳朵了,可今早交班时,他和张二说的话,应该也是真的。 他一个成天混花楼的纨绔,哪怕是稍稍听到一点儿寝殿里的动静,也会满身骚火,丽嫔的嗓音还那样勾人。 再说,就他这猪脑子,能想到歪主意戏弄朕? 皇帝反正是不信的。他从不受宠的皇子混到皇帝的宝座,可不是被人推着走的。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少年,皇帝肚子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冷森森阴沉沉的。 “这是御史参你的奏本。” “御史参臣什么?”谢勋歪着头,一脸地莫名奇妙。 皇帝只好拿出耐心,“参你贿赂官员。” “啥?”谢勋惊愕地歪嘴皱眉,“那御史脑子有病吧!” “大胆!”皇帝呵斥。 “皇上,不是臣喜欢骂那个御史。主要,以臣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深受皇上宠幸,怎么可能去贿赂官员?满朝文武,谁又值得臣贿赂?” “若说世上还有谁需要臣贿赂,也就皇上您和臣的父亲了。您不知道,臣的父亲每每见到臣,不是骂就是打的。臣最怕见他了,还不如皇上您对臣好呢。” 皇上脸上的笑容忍不住一再扩大。 这纨绔倒是挺能娱乐人的。 “你这话听要是让谢尚书听到,还不伤心死?朕怎么可能比得上你父亲对你的好?” 谢勋却正儿八经地摇头摆手,“不不,皇上您错了。” “谢世子大胆!”安公公小声呵斥。 谢勋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臣说错了,不是皇上错了。反正臣的父亲对臣就是不怎么好。他嫌弃臣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觉地臣担不起谢氏家主的大任,想换臣的庶出大哥做世子。” 这到这里,谢勋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地事情,一张脸气鼓鼓地,跟包子般。 “皇上,您不知道,臣的父亲其实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蛋。他娶臣的母亲前,就跟个宠妾生了庶长子。虽然臣的母亲进府后,他把那个宠妾打发了,可那个庶子还在啊!那个庶出大哥,比臣会读书,听说如今已经中了举人。臣还曾听下人偷偷议论,说,臣的父亲一直想废了臣的世子位,给臣的庶出大哥。” 说到伤心处,谢勋抬起胳膊,用力擦了好几下眼睛,放下手时,两只眼睛湿漉漉,红通通的。 “皇上您说,臣的父亲对臣好吗?” 皇帝瞠目结舌,却暗暗打鼓:谢尚书婚前有个小妾,还生了个庶子,他知道,可谢尚书欲废了嫡子,立庶子为世子,却没人跟他禀报过。 “自古立嫡不立长,谢尚书身为吏部尚书,怎会如此糊涂?”皇帝决定问清楚。 谢勋却似乎完全沉浸在伤心事里,一个劲儿地哭鼻子,大半个胳膊都沾满了他的眼泪鼻涕,湿哒哒的,根本没听见皇帝的话,更别说做答了。 皇帝瞥了眼安公公。 安公公走上去,递给谢勋一块儿手绢,小声提醒,“谢世子,皇上问您话呢。” 谢勋一边用手绢擦鼻涕,一边含混不清地问,“皇上问臣什么?” “谢尚书要废了你的世子位,你可有真凭实据?” 皇帝决定还是问地直接点儿,免得谢纨绔听不懂。 “证据……没有。”谢勋摇头,“臣要是有证据,早给皇上您上折子了。” “上折子干什么?” “参臣的父亲啊!”谢勋咬牙切齿地,“宠妾灭妻,还嫡庶不分,不把他尚书的官位参没了,臣就不姓谢!” 蠢货!安公公暗暗腹诽:你和你父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你参你父亲,你能捞着好? “你爹没了尚书位,你该怎么办呢?”皇帝笑问。 谢勋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臣的父亲虽然没了尚书之位,可臣还是镇国公府世子啊。一品镇国公的俸禄足够养活满府的人了。” 皇帝这次完全相信谢勋就是个彻底的纨绔。 连只有占据实权官职比爵位重要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谢家这个嫡子是被养废了。 废了好啊! 皇帝暗笑。 谢家大小两只狐狸,让他这些年头疼地不行,如今有这么个纨绔废物拖那两只狐狸的后腿,他也能喘口气。 可惜谢尚书在娶妻后就把那个宠妾打发了,不然单单宠妾灭妻这一项,就足够御史抓着参个沸反盈天。 到时候,他再以“有背人伦,不配为百官之师”为由贬官。 不过,只要有谢家这个纨绔在宫里,再加上他的引导,不怕找不到谢尚书宠庶灭嫡的证据…… /92/92298/26481536.html 第13章 皇上 你买了吧 皇帝打定主意要利用谢勋扳倒谢尚书,自然就不会再为难谢勋。 “起来吧。安顺,带他去洗洗脸。多大的人了,哭成这样,让人看了笑话。” 谢勋这才破涕为笑,高兴地爬起来,却摇了摇头,“臣只有在皇上面前才这样痛快地哭。在父亲面前,臣越是哭,父亲越嫌弃臣,只会骂地更厉害。至于镇国公府外,偌大的京城,谁敢让臣哭?臣打地他哭天喊地,找不到北!” “就你能耐,行了吧。”皇帝失笑地摇头。 这个纨绔倒是挺能逗乐子。 谢勋仿佛听不懂皇帝话里的嘲笑之意,还煞有其事地点头,“臣其实一点儿都不笨。臣的好多朋友都这样说。” 安公公已经完全不忍再听下去,拉了拉谢勋的袖子,“谢世子,您还是先去梳洗一下吧,这样在圣上面前,有失体统。” 谢勋这才跟安顺走了。 皇帝却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谢勋很快就被安公公带了回来。 御史参谢勋贿赂官员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这折子上说,你大肆贿赂朝廷官员,违犯朝廷刑律。”皇帝点着桌上的奏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好好地,送什么膏子,还是七八两银子一瓶的。你知道平民百姓,一年的花销才多少银子吗?” 谢勋很郑重地摇头,“臣不知道百姓一年花多少银子?臣没派人调查过。不然,臣明儿派人去问问?” “这个不是重点!”皇帝赶紧打断,否则话题不知道又要被谢纨绔带偏到哪条大江大河去了。 “朕问你为什么大肆送高价膏子?” 谢勋挠了挠脸,虽然蚊子包已经消了,他还是指着脸颊,叭叭地抱怨,“皇上您都不知道这皇宫夜里多少蚊子?臣昨晚值夜被咬了满脸满身的包,痒地差点儿就想辞官了。回去后,涂了如意阁的膏子,包很才消了。” “臣昨晚被咬的太惨了,就想起晚上像臣一样值夜的人。那些人肯定也痒地抓心挠肝,差事都不想干了。臣曾听过一句话,叫什么,穷则自己吃,富就大家一起吃。臣的月银,除去逛花楼,喝花酒,赏丫鬟的,还剩下不少。逛如意阁的时候,正好手里有银子,就多买了几瓶。进宫后,发给路遇的宫人和卫所的兄弟们,好让他们不被蚊虫叮咬干扰,安心当差。” “难道这样也不行吗?那每逢灾荒年,高门富户在城外设粥棚,施粥,岂不是也算贿赂?贿赂的还是天下百姓!”谢勋委屈地皱眉矜鼻,“再说,那些宫人和羽林卫,算的哪门子官啊?” 皇帝又有了扶额的冲动。 这纨绔,连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都说地乱七八糟,还敢拿自己的行为和施粥的善举媲美。 可,要反驳,皇帝张了好几次口,楞是没找到突破口。 谢纨绔确实是出于怜悯,才赠人驱蚊膏,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品级的宫人和羽林卫。就算有几个校尉接受了,只怕那些人也不会记住谢纨绔的好。 说不定还会反骂谢纨绔,傻逼,炫富! “既然那狗屁御史看不惯臣的做法,那臣把这个善举给皇上吧。” 谢勋伸手进袖袋里,掏出一张纸,凑到皇帝面前,“皇上,臣买驱蚊膏共花了三千六百八十七两,您给臣报销了吧。这样,那些膏子就成了皇上您赏给那些人的。也免得那个脑子有病的御史再写些臣看不懂的折子来烦皇上。” 皇帝看着摊在御桌上的付款凭据,好一顿无语。 你个纨绔,花钱,还知道留凭据?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 皇帝不由好奇。 “这个东西很有用的!” 谢勋声音一提八百度高。 “皇上您别看不起这小小的一张纸。这都是臣的经验之谈。有一次,臣包了个花魁娘子,但是花楼的嬷嬷脑子坏掉,记不清收没收包银,非说臣没给,拦住臣,不让进花魁娘子的房门。” “臣是会少人钱的吗?可那嬷嬷咬死不放,臣当众丢了好大的脸。从此臣就养成习惯,不管买什么,哪怕是十几两的摆件,臣都要留下收据。“ 皇上心说,好吧,你逛花楼,你有理。 有个屁的理! 皇子们要是像这个纨绔般,他肯定打折了那帮臭小子的腿。 “皇上,赶紧的,您快给臣把银子报销了。不然等明儿回去,父亲知道臣又惹祸,肯定骂地臣狗血喷头。”谢勋拿起收据,着急地抖动着。 皇帝只能让太监去取银票。 娘的,又赔了好几千两。 皇帝心里有些憋闷起来。 怎么每次见这个纨绔,他都要赔银子出去啊? “皇上,您明儿别忘了下道圣旨,言明,您已经为那些驱蚊膏付过款了。咱做好事儿,就要让人知道。”谢勋一边把银票往袖袋里塞,一边叭叭。 皇帝真想喷一句,你他妈以为朕是你呢,才几瓶膏子,还专门下一道圣旨。当圣旨是大白菜吗? 收好银票,谢勋恢复了乖宝宝的状态,规规矩矩地问,“还有人参臣吗?” “没有了!” 就算有,皇帝也不敢拿出来了。 一会儿得让人去提点提点御史台的人,别有事没事参谢家的纨绔,他的荷包承受不住啊。 虽然他内库里的银子挺多,可他花销也大啊。再说,他花银子养妃子皇子公主,是自己愿意,高兴花。 被谢家的纨绔一再抠银子,凭什么? “皇上……” “你又有什么事儿?” 听到谢勋开口,皇帝下意识捂紧荷包。 “臣刚听安公公说您还没用晚膳,您不饿吗?”谢勋一脸关切。 “你这一说,朕感觉自己饥肠辘辘的。”皇帝挥挥手,“爱卿退下吧,朕要用膳了。” 谢勋跪安,出了御书房。 走到门口,却看见张二立在门边。 他愕然地看张二,“张校尉不是早班吗,怎么还在宫里?” “值岗的兄弟拉肚,去茅房,世子又被圣上召见,门口没人可不行。我就暂时顶一顶。” 张二说完,凑近谢勋,手遮着嘴,“皇上刚才责骂世子了吧?我在门外都能听到砸东西的响动。” 谢勋蔫蔫地点头,“不但被皇上责骂,本世子还被御史参了。” 丁统领找的御史速度挺快啊! 张二愈加想快点升任副统领了。当了统领,就连御史都要冒险巴结,只为能多有个人在御前帮他们说好话。 同样是御前带刀侍卫,官大一级却大不同。高峰在皇帝面前说话,皇帝的信任和重视度就远高于丁文山。丁文山禀事,说话是斟酌再斟酌,生怕出错。等到张二等校尉,几乎凑不到跟前说话。 今早,张二被皇帝叫进寝殿问话,那都是破天荒,一年也赶不上一回。 张二装模作样地啊一声,“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那个御史抽的哪门子风?还好皇上心疼本世子,把本世子那些驱蚊膏都买了下来。” 谢勋拍了两下心口,似乎仍心有余悸…… /92/92298/26504157.html 第14章 美人儿说什么都好 娘的,这都能行! 张二撇撇嘴,暗想,皇上也真是的,怎么还帮起谢纨绔来? 他哪里知道皇帝是被迫的,此刻正在心疼那几千两银子呢,连晚膳都没了胃口。 张二一面暗骂谢勋走狗s 第15章 你就好好享受吧 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块儿挟着劲风砸下去。 张二胜券在握。 说不通,他就用武力,直接把人砸晕了,拖去准备好的宫殿里。 他的力气,一石头下去,能把人砸晕死过去。 突然,眼前空了。 人呢? 嗤嗤~ 张二刚抬头,眼前白雾一片。 他还没反应过来,浑身骤然麻痹。 强壮的身躯扑通软倒在地,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无。 “傻蛋!知道本世子身上有麻沸散,还玩偷袭!” 随着吊儿郎当的声音,谢勋纵跳到张二面前,手里拿着个奇怪的竹筒。 “你怎么……”张二用尽全力也只说出三个字。 谢勋骚包地撩了下发尾,“你是想问本世子怎么知道你要偷袭吗?” 张二确实不明白。 一个纨绔傻缺,怎么可能后脑勺长眼,躲开他的偷袭? 进宫前,谢尚书除了让谢勋恶补宫规,还送给他一份内外宫的地图。 这可是紧急时刻能救命的宝贝,谢勋早就熟记于心。 潋滟说的月灵宫,就在附近,抄近道,都不到一里地。 所以,坚决不能再跟着狗东西往前走了! 那队宫女太监离开后,他就借机跟张二闹矛盾。 眼看成功在望,谢勋料想张二应该会狗急跳墙。 看他死活不肯挪脚,张二果然恼羞成怒,意图砸晕他。 原主是不会武,可他这个芯子会啊。 在现代,他从小练习自由搏击,教练都被他干翻好几十个,听觉更是练就地异常敏锐。只是在人前,他还要继续卖纨绔人设,不能显露出来。 张二自以为是的偷袭,其实他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谢勋的耳朵。 谢勋之前看似软骨头般趴在廊柱上,其实双臂早暗暗抱紧了廊柱,当石头砸下来时,他抱住廊柱,一个漂亮的旋甩,整个人甩出回廊。同时,他掏出了自制的防狼喷雾,对着愣怔的张二,一顿猛喷。 若要硬拼,谢勋也能干翻了张二,他嫌麻烦而已。 有工具,干嘛费力气? “张校尉是不是特想不通?本世子的事情,要聪明人才能看明白,你太蠢了。” 谢勋一边气死人不偿命地叭叭,一边快速翻动张二的袖袋,翻出个花里胡哨的瓷瓶。 他拔掉塞子,皱着鼻子嗅了一下,就嫌弃地拿开。 “又是曼陀罗,又是乌羽玉仙人掌,你们这是打算搞死本世子啊~” 谢勋捏住张二的下巴,用力捏开,快速往嘴里倾倒着瓷瓶里的药水。 咕嚕嚕~ 不! 张二惊恐地大喊,可是任他如何努力,也发不出声。 倒了一半,谢勋就停了,把瓷瓶揣进怀里,“还是留点儿吧,万一吃多了,刺激过度,直接嗝屁,就没意思了。一会儿你还要给大家唱一出好戏呢。” 张二瞳孔透着绝望的惊恐。 他亲自从黑市买的药,知道这药有多厉害。 或许是药灌得多了,药效很快就上来,张二脑子都混乱了,渐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谢勋抓住张二的两条胳膊,用力往肩膀上一甩。 扛着人,纵身跳进夜色中。 他记得从这里有一条近路,鲜少人走。 “沉死了,跟头猪似的。” 谢勋嫌弃地动了动肩上的人。 到底是个没干过活儿的豪门公子,肩膀娇嫩,就算换了芯子,也需要适应时间。 看来以后要安排时间锻炼才行。 或许是怕引人注意,月灵宫内只点了一盏豆灯,莹莹火光照着殿门前的方寸之地,其余地方都黑黢黢地,伸手不见五指。 “本世子倒要看看你们为本世子挖了什么坑?” 谢勋扛着人,收敛了脚步声,悄悄摸进去。 院子里半个人影都看不着。 他直奔点了灯盏的房间。 他没冒然闯进门,而是蛰在窗户根下。 用匕首在窗纱上捅出个洞,往里看。 昏暗的灯光中,因为水蒸气的原因,看不太真切,只能从身形和发髻看见一个女子光着躺在浴桶里。 又等了会儿,也不见屋里再有动静,谢勋撬开窗扇,扛着人跳进了房间。 走近了,能听到女子压抑的低喘,意识似乎已经不清醒。 谢勋看了下丢在地上的衣裳,不满地腹诽:切,搞来搞去,却只敢给爷弄个宫女! 还以为好歹来个美艳绝伦的年轻妃子呢! 嘭,谢勋把肩上的人丢进了浴桶里。 浴桶里的水还热着。 张二本就被药效折磨着,遇上热水,火势噌地蹿上来,打了个激灵,身体竟能动了。 身体虽有了力气,满脑子依旧充斥着混乱的画面,身体被某种情绪撑地几乎爆炸。 “好好享受吧。这是你人生最后的狂欢了。” 谢勋轻轻往前推了下女子的肩膀。 女子整个人都栽进张二的怀里…… 跳出窗户后,他没离开,而是躲在黑黢黢的角落,收敛了气息。 很快,从那房间里就传出了成好事的响动。 谢勋依旧没走。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听声音,那纨绔玩地挺嗨啊!” 一人冷嘲地轻笑。 “先让他多快活快活,等会儿有他受的。” 另一人说。 “去看看?” 一人提议。 “还是别了吧。万一打草惊蛇,反倒不好。张校尉办事,应该不会出错儿。” 两个人就没进院。 隔了一会儿,一人往院里探头探脑。 “怎么一直没见张校尉?” “或许是受不住里面的动静,先走了吧?” 一人冷哼。 两个人再次没声了。 “差不多了吧。再等下去,那纨绔该清醒了。” 两人又看了两眼窗户上晃动的人影,才离开。 谢勋从黑暗中出来,疾步往御书房赶。 他回到御书房时,皇帝已经带着一串人,气咻咻地往内宫而去。 谢勋一个闪身,悄无声息地钻入队伍里。 胳膊肘捅了下木雕兄,他佯装无知地用眼神发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木雕兄面无表情地摇头。 谢勋耸了耸肩,默默地跟着队伍走。 整个队伍安静地往前走着,宫人和侍卫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皇帝踢踏踢踏愤怒的脚步声。 丁文山跟在皇帝身边,假惺惺地安慰着,“皇上您别着急,说不定是误会。谢世子虽不学无术,还有些好色,却不至于胆大到进宫当差第二天就秽乱宫闱。” “谢世子毕竟是谢尚书的嫡子,未来的谢氏家主……北疆谢三爷还掌着二十万大军,就算真在月灵宫见色起意,皇上您也要忍住脾气啊~” “依你的意思,就算那狗东西睡遍了整个皇宫,朕也要忍气吞声?” 皇帝脸部肌肉狰狞地抽动着。 皇帝是真地恼了。 他刚打算那个纨绔,一顿晚饭的时间,就给他惹出事来! 还是秽乱宫闱的大罪。 现在让他怎么办? /92/92298/26528536.html 第16章 做梦都想杀谢纨绔 皇帝做梦都想杀了谢勋。 没了嫡子,他压着不让谢家庶子继承爵位,谢氏就断了一臂,实力大减。 可现在还不是正面对上谢家的时候。 至少要等两个儿子大婚,王、裴两族进京,他有十足把握摁死谢氏。 所以,昨天,就算他被那个纨绔气地浑身发抖,也只是想废掉那纨绔,而不是取其性命。 可那个纨绔给他这个皇帝戴了顶绿帽,他若是轻松放过,帝王的尊严何存? 皇帝越想越烦躁。 亦步亦趋地跟着的丁文山看见皇帝的脸色,还以为皇帝是在懊恼谢勋秽乱宫闱,暗暗开心不已。 皇帝若知道一切是他设计的,肯定更加看重赏识他! 高峰办事能力有,却太保守,瞻前顾后,不如他胆大敢为。 毕竟年纪大了,被功名所累,他理解。不过,既然干不动,就赶紧让位嘛。 长江后浪推前浪,带刀卫正统领的位置早就该换他坐了。 皇帝一行人到时,皇后也带着人到了。 皇帝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阴沉。 “皇后怎地来了?” “臣妾听说淑妃妹妹的月灵宫传出奇怪的声音。臣妾担心淑妃妹妹出事,带人来看看。” 皇后那边也是丁文山派人去禀报的。 丁文山的想法很简单。 事情闹地越大,皇帝处置谢勋才更名正言顺。 皇后的儿子是太子,随着七皇子日渐长成,皇后和太子愈发忌惮谢氏。 皇后肯定不会放过打击谢氏的机会。削弱了谢氏,就是降低七皇子夺位的可能。 皇后确实立刻就从这件事中看到了巨利。不过,皇后的心思更深。她的目标不仅是谢氏,更重要的是四皇子。 一后两贵妃,谢贵妃因为谢家的缘故,皇帝明面恩宠,实则恨不得立即将其打入冷宫,只要谢氏一倒,谢贵妃不足为惧。 反倒是四皇子,越来越得皇帝看重。 四皇子的生母本来在五年前就该失宠了,可高氏送了个比高贵妃年轻时更美貌的远方侄女进宫。姑侄俩硬是稳住了皇帝的宠爱,五年来未见衰势。 偏淑妃进宫五年,竟一直未孕。她只能依靠高贵妃和四皇子,帮着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说四皇子的好话。 今年开始,皇帝对四皇子的看重已经隐隐越过太子。 就连赐婚,都给四皇子挑了掌雄兵的裴氏。 太子却配了个王氏之女。虽然王氏有钱有名,可夺嫡之争,有兵才是王道。 皇帝这是干什么? 给四皇子机会和太子相争吗? 赐婚的消息一传出,皇后坐立难安。 皇后打算好好利用月灵宫的丑事,扳倒淑妃。没了淑妃,高贵妃在后宫中孤掌难鸣。 寝殿的门被爆力地踹开。 满室凌乱,衣裳随便遍地都是,空气中弥漫的麝香味儿,提示众人,刚才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混乱不堪的事情。 “淑妃妹妹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后首先发难,“竟敢秽乱宫闱!” 可是等到宫女把那个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子拽出来,众人都惊了。 “这是谁?”皇后柳眉紧皱。 竟然不是那个贱人! 有宫人认识那宫女。 “她是秋意,月灵宫的大宫女。” “混账!”皇后沉声喝斥,“身为大宫女,竟然与男子私通,秽乱宫庭。淑妃呢!她宫里的宫女做出这种丑事,她是怎么执掌月灵宫的?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淑妃……” “皇后娘娘是在找臣妾吗?” 门口的方向传来甜糯的女声。 一个宫装美人,弱柳扶风般,在宫女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行来。 “淑妃妹妹从何处来?”皇后不甘心,还想揪淑妃的错儿。 淑妃没立即回答皇后,而是风情万种地给皇帝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刚才一直在丽嫔妹妹的宫里喝茶下棋。宫女来报,臣妾宫里出了大事,就带人匆匆赶回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惊动了皇上?” 皇后一听淑妃一直在丽嫔那儿,大感失望。 看来是没办法把私通的罪名扣这个贱人头上了。 皇帝却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宫妃,他就有借口饶那纨绔一命。 确定可以保住谢勋小命后,皇帝又发起狠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既然要罚,那就重重地罚! 皇帝在脑中搜寻着刑部大理寺慎刑司的各种刑具,哪种是能伤人根本于无形的? “皇上……” 安公公拎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屏风后走出来。 扑通,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嘴里喊着,“皇上,不是我!我不是!” 颠三倒四的听地让人莫名其妙,不过,众人却从那人的身形看出了不对劲。 “他不是谢世子。”安公公为众人解惑。 啥? 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说是谢世子吗?” 皇后斜眼瞥丁文山。 不能把淑妃拉下水就算了,如今连男的都换人了,这出戏还唱什么? 丁文山冷汗出了一背,衣服都被浸湿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来报信的小太监明明说谢家那个纨绔在月灵宫玩地很是快活啊? “皇上……” 院子里,一把年轻清朗的声音响起。 “臣怎么听到有人提到了臣?” 谢勋从队伍中探头出来。 众人寻声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谢家那个大纨绔。 因为是男子,寝殿里发生的又是涉及宫妃的丑事,大多数随行的人都被留在了庭院里。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对谢勋招招手。 “你到前面来。” 谢勋乖乖地上前,表情也规规矩矩地。 “皇上唤臣何事?” “你刚才在哪儿?你不是和人进内宫了吗?” 谢勋依旧乖乖地躬着身子。 “臣之前确实跟张校尉进了内宫。臣在御书房里跪的双腿酸痛,张校尉说要给臣找个宫殿休息。可是中途遇上姑姑宫里的大宫女潋滟。潋滟说,外男无召私入内宫是死罪。臣害怕了,在回廊里歇了会儿就回御书房了。” “不过臣体力差,腿又疼,走地慢。等臣回到御书房时,皇上您正带着人马往内宫杀来,气咻咻地。臣还以为皇上是要找人干架呢。臣是皇上钦封的御前带刀侍卫,皇上干架这种事,臣怎么能不参加呢?臣不顾腿疼,紧紧地跟着队伍……” “你再近前些,让朕看清楚些。”皇帝毅然打断。 再让这个纨绔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让人笑喷的糊涂话来。 /92/92298/26579422.html 第18章 皇后好大的凤威 “好。朕答应你,一定不和你干架。” 皇帝如今已经能够从容应对谢勋不着调的话语。 其实和这个纨绔说话,还挺好玩的。 不用带脑子,答应就完了。 不答应行吗? 不怕他叭叭地你烦死? “皇上,臣真地没撒谎。” 张二恢复了说话能力,扯着脖子喊。 “是谢勋,他用麻沸散把臣弄昏,喂臣吃 第19章 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淑妃出言损皇后,看似在帮谢勋,其实不然。 她帮的是皇帝。 淑妃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刚才的情形,皇帝明摆着要保谢世子。哪怕她一开始也打算踩谢家,可有皇帝在,又没能捉j在房,就算是皇后,想硬扣罪名,也是不能的。 那何不帮皇帝一把? 贱人!皇后十根玉指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 “行了。”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夜深了,皇后回宫休息吧。月灵宫的事情就不用皇后操心了。” 这是完全杜绝了皇后插手张二秽乱宫闱的事情。 皇后刷地白了脸。 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三十多年,皇帝还从没这样当众下过她的面子。 “皇后娘娘,晚安!”谢勋从皇帝背后探出头,笑眯眯地挥手。 皇后被气的几乎原地爆炸。 都是这个该死的狗东西,要不是为收拾他,她根本不会来! 谢勋笑眯眯地说再见,却被皇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一火,张嘴就开始膈应人。 “皇后娘娘,您年纪大了,不要总皱眉,会长皱纹的。” 噗嗤,淑妃不知是故意,还是真没忍住,反正笑喷了。 皇后脸部的神情用“狰狞”两个字都已经不能形容之恐怖的程度。 谢勋觉地,只要皇后张嘴,肯定能喷出三升血来。 他刚才是故意气皇后的。 想害本世子,气不死你! 就算气不死,也要气地你长出三条皱纹。 反正皇后太子与谢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他自然不会任由皇后加害而不反击。 皇后带着宫人,风卷残云般落荒而逃。 她怕再待下去,会被谢家那个纨绔和高淑妃气地吐血而亡。 宫里的女人,尤其皇后,好几十年,早养成泰山蹦于前面不改色的性子,只是今夜一出出事情,出乎意料地神转折,又被皇帝当众狠狠地下了面子,皇后一时失去冷静,着了谢勋的道儿。 皇后离开,最慌张的是张二。 连皇后都没能干过谢纨绔,他该怎么办? 丁统领! 对,还有丁统领! 他求救地望向站在皇帝身后不远处的丁文山。 丁文山面无表情,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张二瘫软在地,彻底蔫了。 他在丁文山手下干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丁文山这个手势什么意思。 丁文山要他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 “大胆张二,你可认罪?” 皇帝恫吓。 张二抬头看皇帝,却看见了从皇帝身后探头出来的谢勋。 略略略,谢勋冲张二又是吐舌头,又是做鬼脸。 张二好想打爆那个纨绔的脑袋,可他之前消耗太多的体力,站都站不起来,而且,在皇帝面前动手? 他有贼心没贼胆。 “皇上,臣真地是被人陷害的!” 张二膝行到皇帝面前,泣血喊冤。 他不愿认罪。 秽乱宫闱,他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人,皇帝一怒之下,凌迟他都可能。 “好个混账东西,又想攀扯乱咬谁?”谢勋气愤愤地从皇帝背后走出,“如今这里,除了皇上,就只剩下丁统领和木雕兄两个男人了。” 院子里,木雕兄一脸呆相。 皇帝看了下门外的带刀侍卫,无奈地摇头。 谢纨绔虽然说话做事不着调,取的外号倒是很贴切。 若说普通带刀侍卫中,哪个让皇帝印象最深?当属于门外的那个木雕了。 这根木雕当带刀侍卫也有好几年了,可皇帝就没在他脸上看见过活络的表情。倒不是说他严肃,他那种表情,就跟静止的花草树木般。在一帮巴结讨好的嘴脸中,甚为打眼。 若说这根木雕设计陷害张二,皇帝第一个不信。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丁文山了。 丁文山腿肚子一软,暗暗把张二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娘的,你以为你不想死,就能活吗? 私通宫女,秽乱宫闱,是大罪,牵连其中都得掉脑袋,何况你张二被抓现场。 咚,丁文山跪在了地上,“皇上,臣也不是那个设计陷害张二的人……依臣看,张二根本就是与谢世子分开后去上茅房时,不小心进了月灵宫,撞上秋意姑娘沐浴,见色起意。这桩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陷害的说法。” 哟,这就开始狗咬狗了啊?谢勋不屑地撇了撇嘴。 还以为丁文山多能打呢,结果也是个怂货。 就这样,还想害本世子…… “皇上,臣愿意招供!”张二怒火攻心,豁出去了。 娘的,丁老狗你不仁,老子就不义。 要死,大家一起死! “是他,这一切都是他,丁文山指示我做的。为了陷害谢世子……” “臣还知道张校尉一桩罪状!”丁文山大声打断,“他进宫当御前侍卫的第一个月,曾偷看过白云宫的婉嫔娘娘洗澡!白云宫的太监小得子可以为臣作证。” 咦~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 白云宫里住了很多妃子,都是年老色衰被他抛弃的。 那些妃子因为失宠,太监宫女和御膳房自然不会善待她们。不出三年,就个个都变成黄脸婆。其中婉嫔年纪最大。 皇帝曾路过白云宫,正好看见婉嫔,那张脸,让皇帝深深怀疑当初他是为什么将其从秀女中挑出来。 莫非是眼瘸? 那样的姿色,张二都要偷看,啧啧啧……皇帝已经无话可说了。 张二绝望地闭上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丁文山竟然知道这桩秘密。 丁文山暗暗冷笑,傻缺,没握住你的把柄,我敢用你? 当我丁文山和你一半般鲁莽蠢笨? 前有偷看妃嫔洗澡,又被抓j在房,张二就是长了百张嘴,也不可能洗清罪名。 他瘫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拖下去,让慎刑司的人狠狠地审。他如此胆大包天,肯定还干了别的肮脏事,都给朕审出来!” 皇帝一声令下,慎刑司的太监拖死狗般拽着张二离开。 张二被拖出去时,最后看了眼谢勋。 都是这个纨绔,要不是他,自己还好好地做着带刀卫的校尉。 落地这样的结局,张二恨丁文山弃车保帅,可他最痛恨地却是谢勋。 大骗子! 他根本就不是个纨绔! 看你妹啊!谢勋鼓着眼球用力瞪回去。 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谢勋正和张二大眼瞪小眼,安公公小跑着进来。 “皇上,谢尚书在御书房外,要见您。” 那声音特意压低了,却又能让不远处的谢勋听到。 谢勋暗暗扼腕。 不用问,谢尚书大晚上来,肯定是为帮他脱罪。 可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皇帝又不是傻子。 宫人勾连外臣…… 亲爹啊,您可真会裹乱! /92/92298/26731443.html 第20章 真后悔立他当世子 “谢勋,看来谢尚书还挺看重你。” 前方传来皇帝半阴不阳的声音。 谢勋暗暗骂娘。 狗皇帝开始发难了! 得,之前在御书房唱的苦情戏被大打折扣了。 谢勋只能继续卖傻缺纨绔人设,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他老人家来干什么?该不会听说臣在宫里又闯出祸来,要打骂臣吧?” “不行,我不能见那个老家伙!”谢勋紧张地搓着手,急地团团转,最后拉住皇帝的袖子,“皇上,臣能不能不去见那个老家伙?” “大逆不道!怎能叫自己父亲老家伙呢?”皇帝虽是责骂的语气,脸色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乍一听谢尚书大半夜进宫,皇帝很是恼火,怀疑宫人和谢家勾连。 可听过谢勋不着调的话后,他又觉地,谢尚书进宫也不错。 若能加深他们父子的矛盾,于他大大有利。 “你不想见谢尚书,那就不见吧。今晚你都已经受了莫大的委屈。”皇帝佯装慈爱地拍拍谢勋地肩膀,“一会儿你就去偏殿歇息吧。” 谢勋自然连声谢恩,又说了一箩筐哄皇帝的话。 远远地,就看见谢尚书一脸急躁地站在御书房门口。 谢勋的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希望便宜老爹稍微带点脑子,别上来就为他这个儿子求情,否则,他之前在皇帝面前卖的惨,彻底打了水漂,甚至会引起皇帝对他的怀疑。 距离御书房还有一里地,皇帝就不让谢勋再上前。等到皇帝和谢尚书进了御书房,谢勋才被太监引进偏殿。 皇帝说的是让谢勋好好休息。谢勋却根本不信皇帝会那么好心。 当一墙之隔的正殿传来谢尚书的怒斥声,谢勋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那个不成器的逆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皇上惹麻烦!” “臣这个儿子从小不学无术,就连臣自己都放弃了对他的教导……” “皇上,要不您还是让他回家睡大觉吧。他那样的纨绔,只配醉生梦死,闭着眼睛来,闭着眼睛走……” 噗嗤,谢勋差点儿笑喷。 这个便宜老爹说话原来这么逗。 人死难道不是闭着眼睛的? 玩死不瞑目吗? 醉生梦死过完一生,还死不瞑目,那人对生活的追求也太高了吧! 谢勋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便宜老爹不是来给他求情的。 “不瞒皇上您,臣早就后悔在他还年幼的时候就立他为世子。若知道他这般不成器,臣……” 谢尚书说到这里嘎然而止。 皇帝暗暗一喜,没想到谢狐狸也有口不择言的时候。 看来谢大纨绔真个儿把谢狐狸气地不轻,连后悔立谢勋为世子的话都不小心说出来。 虽然心里百般幸灾乐祸,皇帝嘴上还是各种安抚。 “谢世子也不似你说地那般不堪,这两天当差,虽然惹了些事,毕竟无伤大雅。再说,以后有朕帮你规矩教导他,你还担心他不成器吗?” 谢尚书连忙谢恩,却还是皱着眉头,“就怕他给皇上闯祸。要不,臣换个儿子进来伺候皇上?臣的庶长子,文武兼修,肯定比那纨绔子强百倍。” “嗳~谢尚书,你这话就偏颇了,哪有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强上百倍的。再说,谢世子可是嫡子……”皇帝一脸不赞同,却又叹了口气。 “毕竟谢爱卿也是一片慈父心肠。若是宫里有一个德才兼备的兄长照抚教导,倒是能让谢世子成长地更快些。” “这样,明儿朕再下一道旨,封你的庶长子为御前带刀侍卫六品校尉,正好补那个张二的位。” 一墙之隔的父子俩都暗暗把御座上的皇帝骂了个狗血喷头。 娘的,这哪儿是帮谢勋! 可皇帝金口已开,刚才谢尚书又对庶长子大加夸赞,就算想改口,也是不能的。 完了,皇帝又开恩,让谢勋提前下值回家去。 “你这一夜受惊不小,回去让丫鬟给煮碗压惊茶喝,好好睡一觉。若是明早起来,身体不舒服,就派人去卫所请假,朕特批。” 谢勋拽着皇帝的袖子,不肯走。 “皇上,您为什么要让那个人进宫当御前侍卫啊?您不知道臣讨厌他吗?” “皇上您不爱臣了吗?” 十八岁的少年,好的,都能独当一面了,如今却拽着人的袖子,一副,你要说“是”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皇帝看地好笑又暗暗幸灾乐祸。 谢家这个世子真地是废的不能再废了。 “朕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你父亲那样夸你的庶出大哥,明显就是想要为他讨官。朕还不如随便给他个芝麻小官,也免得你父亲想其他的法子抬举他。” “再说,你是四品,他一个六品,你怕他做甚?” 谢勋两眼一亮,“对哦,官大一级还压死人,臣的官位大出他整整四级呢!” 谢勋开开心心地挥别了皇帝,跟着谢尚书出宫。 谢家有皇帝恩赐的进宫令牌,可不受宫禁的限制。 路上,宫人们一直能听到谢尚书责骂谢世子的声音。 谢世子偶尔回嘴,谢尚书骂地更凶更大声了。有宫人看见,父子俩在宫门口上马车的时候,似乎还动起了手,拉扯了好一会儿,才上马车离去。 一进马车,谢勋就软倒在引枕上,跟个无骨动物似的。 “你瞧瞧你这什么样子,起来坐好。”谢尚书嫌弃地轻踹了下儿子。 谢勋一动不动。 “累啊,父亲。您不知道那狗皇帝有多难应付。”谢勋可怜兮兮地,“下午跪了半个多时辰,膝盖都快跪穿了。” “谁让你又招摇了!”谢尚书既心疼儿子,又生气。 这个臭小子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 “宫里的人很多都坏心眼,你不要招惹。” 谢勋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谁给您传的消息?” 那个穿消息的人,肯定不怀好意。庆幸谢尚书并没中计。 “是皇后宫里的人。那人假冒了你姑母宫人的身份,不过,皇后不知道的是,你姑母同家里联系,从来不用自己宫里的人。那人一说明身份,就被我识破了。”谢尚书也不隐瞒。 因为七皇子的存在,谢家和太子皇后已成死敌,他必须提醒儿子注意提防。 “那您还去?” 谢尚书冷笑一声,“爹装傻还不是为了帮你演戏!你以为单单你嘴上叭叭几句你爹我宠庶灭嫡,狗皇帝就信了?” /92/92298/26731445.html 第21章 没有什么是花酒解决不了的 “所以您就弄个庶子进宫碍儿子的眼?” 就原主的记忆,那个庶出的大哥,谢加,确实不是个善茬,甚至不是个好人。 小时候,谢加就曾加害过谢勋,推入湖中,下泻药。只不过谢加做地很是隐秘,谢勋也是后来反复回忆过往才发现。 小小年纪就耍阴谋手段加害兄弟,这样的人,怎么处? 你对他好,他趁机害你,你对坏,他去告状,让长辈为难。 “加儿他毕竟是你大哥。”谢尚书幽幽一叹,“他从小就没了姨娘在身边,被丫鬟婆子养坏了。这都是你爹我的罪过,当年……” 谢尚书娓娓说着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段旧事对看多了网络小说的谢勋来说,其实就是很普通的狗血桥段。 谢加的母亲虽然不是高门世家的女儿,却也出生书香门第。一次外出,救了被人下药的谢尚书,结果谢尚书中的是极霸道的和和药。谢加母亲自然没能逃过谢尚书的魔爪。 谢尚书知恩图报,纳了谢加母亲进府做妾。就在谢加出生的时候,谢尚书得知,那次的相救之恩,根本就是谢加母亲与人合谋做的局。 那些人欺负谢尚书年轻大意,阴谋攀附。自从纳了谢加母亲,镇国公府确实给了那家人不少好处。 谢尚书大发雷霆,打发了谢加的母亲去庄子上。当时,谢尚书正好议了门亲,就都以为谢尚书是为了给正妻婚前体面,打发了小妾。 谢加年纪小,谢尚书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实情。谢尚书更是因为记恨谢加母亲对他的设计陷害,恨屋及屋,几乎没正眼看过谢加。 小孩子总是比较容易被挑唆的。不幸的是,谢加幼年遇到了坏心的奶娘和丫鬟,教唆地谢加一肚子坏水。 “爹,你该不会想让儿子帮你把谢加同学带回到正道儿上来吧?”谢勋苦笑着问。 要是这样,他可要嫌弃这个便宜老爹了。 自己种下的孽,却把麻烦丢给儿子。 渣爹! 谢尚书微微红了脸膛,一朝尚书,难得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爹也不是要你做成那样。爹就希望你们兄弟俩能和睦相处。你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以后就得靠这些庶出的姐妹兄弟帮手。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爹是不想你在爹和祖父离开后,活成个孤儿。” 额~ 不愧是一朝尚书,说话套路可真深! 谢勋撇撇嘴。 好吧,他承认便宜爹的话有些道理。 古代的世家大族,都是互靠互助的。真没听说,哪个单兵作战的,成了大事,就算有,最后也是很快陨灭在历史长河里。 何况,如今是整个谢氏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又是未来的家主,必须想办法把整个谢家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一把筷子才不容易被折断! 翌日,谢勋还在睡梦中,皇帝的圣旨就来了。 等到谢勋起床,丫鬟紫菱就嘟着小嘴抱怨。 “世子爷是未来的家主,自然能得皇上的恩封,大少爷算个什么?竟然也得了那么大的脸!” 谢勋无奈地摸着下巴,继续剃须。 剃面这种事,他穿来好几个月了,还是不习惯丫鬟来做。 “世子爷,您难道不生气吗?” 没得到回应,紫菱着急地又发问了。 “大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他和您同在宫里当差,他又那般恨您,万一他对您……” 有些话,紫菱不敢明说。 “对本世子做什么?”谢勋安抚地拍拍丫鬟的肩膀,“本世子已经想好了对策。等到大哥一回来,本世子就带他去万春楼喝花酒。没有什么恩怨是花酒解不开的。一顿不行,就两顿。” 花酒不行,那就动手打到他行。丫的,爷两世的记忆,还搞不定一个愤世嫉俗的小混蛋? 紫菱懊恼地跺脚,“那爷您的面子呢?您可是嫡子,世子,未来的家主……哪有嫡子去巴结讨好庶子的?” “本世子哪里巴结他了?不过是一起喝花酒。本世子月例银子多的花不完,让他长长见识而已。”谢勋终于把脸上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甚为满意地对着镜子摆了个酷酷的表情。 嗯,这张脸还行,再长两年,肯定能迷倒一大片美女。 “可是世子爷,您……” “好了,别你啊我啊的,去收拾一下,本世子带你去逛街。” 紫菱两眼噌地亮晶晶,“去哪里逛啊?” 世子爷对下人出手阔绰,每次逛街,都会赏给随行的丫鬟小厮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玩偶,有时是衣裳手势膏子等,虽不一定特别贵重,却绝对是奇货。 所以,府里的下人,最喜欢跟着世子爷去逛街了。 “去西市。” 京城分东西城,市场也分东西。东为主,为贵,是高端店铺聚集之处。 西市多平头百姓来往,货杂、多,价钱便宜,治安也稍乱些。 富贵人家,尤其官宦人家,几乎不去西市。 紫菱也不喜欢西市。 “世子爷去西市买什么?” 西市的货品种类大多数在东市也有的卖,质量更好。 “给你个小丫鬟买铺子。” 哒,谢勋打开折扇。 古代纨绔必备装逼工具,折扇一把。 紫菱又高兴起来,双手交握,两眼瞪大,直勾勾地看着谢勋。 “世子爷,您真给奴买铺子啊?” “本世子什么时候打过诳语?”谢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现代经济学提示穿越者,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偌大的谢家,还有北疆的二十万大军,那么多张嘴,若是不想办法多存点银钱粮食,早晚出大事儿。 趁现在北疆对戎族的战事未停,皇帝还肯当冤大头养着谢家军,他这个未来的谢氏家主得好好考察考察大云朝的市场,看看什么生意来钱快,赚地多? 可他顶着个纨绔的人设,不能明火执仗地跑去市场做调查,给宠爱的丫鬟买铺子是个好借口,银子还是皇帝赏的。 其实东市的店铺利润更大,因为货品单价高,顾客多是有钱有身份的,也就是俗称的好装逼,很多买东西都不还价。 可是皇上赏的银子不够在东市买下一间铺面,而且去那里逛的人,有很多认识谢勋的。 他时间有限,晚上还要去宫里当差,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那些纨绔公子哥儿闲磕牙,聊些没营养的事情。 /92/92298/26731447.html 第22章 当爷在闹着玩吗 西市不愧是云朝京城第一市,行人摩肩擦肘,热闹非凡。 远远地就嗅到一股子汗味儿、女子的脂粉头油味儿,驴马粪味儿混杂的臭气。 丫鬟紫菱略嫌弃地用手绢捂住口鼻,“好臭啊!世子爷,您确定要进去吗?” 谢勋呼哧呼哧地扇着手里的折扇。 原主长到十八岁,还从没来过西市。 穿来后,他也只在坐马车经过时,掀帘看过几次。当时只觉这个集市挺热闹,没想到这么火爆。 铺子林立,旌旗飘扬,叫卖声此起彼伏,驴马嘶鸣不断,车马行人川流不息…… “进啊,都来了,不进去,当爷是闹着玩的吗?” 谢勋摇着扇子走进西市。 在现代他摆地摊去批发市场进货,情形跟这里差不多。当时他还扛着百多斤的大包,穿行在狭窄的通道里呢,嘴里不时喊着“借光”如今,却有丫鬟小厮帮忙开道,他担心什么? 丫鬟紫菱不时往谢勋鼻端喷着花露。 “行了,别喷了。这做派,小心被人当做冤大头。” 来这里多是平民百姓或小商户,他们的行为太惹眼。 “世子爷,若是在这里买了铺子,以后奴婢岂不是要时常来这里?”紫菱烦恼地皱着柳眉。 “也就刚开始要多来看看,时间长了,让掌柜拿账本给你看就行。” 谢勋没空安抚小丫鬟的情绪,他两只眼睛和大脑在快速地运转着。 如此繁多的店铺,无外乎六大类,吃穿住用行玩。西市看似杂乱,却乱地有章法,比如某一类的铺子大概集中在一处。就连杂耍都聚集在一条街上。 他们先去了女人用的脂粉香膏铺子。 紫菱在转了四五家铺子后,粉红的小嘴嘟地老高。 “这里卖的胭脂水粉都是下等货色,粗糙的很。奴婢以后可不会用。” “那就用铺子赚来的钱去如意阁买。” 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女子在脸上的花费,都是不计价格那伙儿的。仿佛价格越贵,就越好似的。 “可这些胭脂水粉才几钱银子一盒,能赚得到钱吗?”紫菱还是嫌弃这里的铺子。 “薄利多销听说过吗?”谢勋扇子轻敲小丫鬟脑门两下,“咱们在这里也就站了一盏茶功夫,都进去十来伙顾客了。按照这个人流量,一天卖个百来盒不成问题。倘若一盒胭脂净赚半钱银子,一天下来还少吗?” 紫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啊呀一声惊叫,“竟然能赚上五两银!” “这还只是胭脂……” 紫菱的眼睛越瞠越大,“原来这里的铺子,那么赚的!” “怎么样,有没有想要在这里做个老板娘的打算?”谢勋开始诱导。 紫菱下意识点头,却很快又摇头,“奴婢还是更喜欢伺候世子爷。” 少女含羞带怯地偷瞥着谢勋,眼中的情意缱绻缠绵。 额~ 这丫头,还就认准了他这一条道儿,要跑到黑的架势。 烦恼ing...... 他本来还想借着皇帝赏赐的机会,把紫菱的奴籍脱了,放进铺子里,锻炼个一年半载,以后做他连锁店的总店长。 看来还需要继续忽悠! “紫菱啊,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距离产生美,长年累月在一处,就看不见彼此的好了。” “不会啊。”紫菱羞答答滴,“奴婢天天伺候世子爷,还是觉地世子爷玉树临风,气度不凡,而且每天都帅出新高度……” 咦~谢勋搓了搓腮帮,脸部肌肉都被酸地有些僵硬了。 “可是本世子发现你越来越无趣了啊……” 紫菱脸一白,乌黑的眼睫眨巴眨巴着,就要坠下泪珠来。 “世子爷是厌倦紫菱了吗?” “倒不是厌倦,本世子只是想看看不一样的紫菱。” “女人,有乖巧听话的,也有高贵冷艳的,可不管是什么样的美人儿,一旦窝在内宅就被局限了,渐渐没了魅力。” 谢勋开启了对丫鬟的忽悠洗脑之路。 “你看那个妇人,是不是觉地她脸色红润又精神?”谢勋指着一个成衣铺子的女掌柜问。 紫菱摇头,“没有啊,奴婢觉地她皮肤好差啊,皱纹也好多哦!” 好吧,女人的关注点和男人不同。 谢勋又指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你看那个姑娘,她是不是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紫菱依旧摇头,眼里甚至露出可怜的情绪,“她这样抛头露面,以后只怕没有婆家肯要她吧。就算有人要,多半也是贩夫走卒。” 谢勋哀叹着捂脸。 好吧,这就是个被封建观念荼毒甚深的丫鬟,他放弃了。还是继续留在身边当丫鬟兼书童吧。 快中午时,谢勋找了家干净的酒楼用午饭。 因为是在外面,谢勋让紫菱和随行的小厮都坐下了。 “没想到这里的饭菜还挺可口的。”紫菱惊喜地睁大眼。 “小娘子是第一次来逛西市吧。咱们这吉祥楼可是西市出了名的招牌酒楼。菜好,价又低。等一会儿,你们只怕都捞不着位置坐呢。”小二笑地很是自豪。 谢勋就是怕人多,才提前了一刻钟用午饭。 紫菱娇蛮地哼一声,“说你胖,还喘上了是吧?” 谢勋笑了笑,脸冲外,看着窗外繁忙拥挤的街道。 突然,一个眼熟的身影撞入眼帘。 高峰!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做了伪装,穿着长袍直缀,头扎布巾,若非谢勋记忆力超群,不熟悉高峰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越是这样,谢勋越觉地高峰有问题。 他之前不是说,最近在办皇帝交给他的紧要差事吗? 谢勋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爷去办点事儿。” “奴婢陪世子爷去。”紫菱抹了嘴角就要跟上。 “爷是要去放水,你个丫鬟,跟着去干什么?坐下。” 谢勋用扇子把小丫鬟压回到凳子上,快步往酒楼的后院而去。 进了后院,他径直寻了小角门,猫腰而出。 一边走,一边扯下发冠,散了发,在背后绑上发带。刚才他看见有外地的游商这般打扮。 街上的人太多,拥挤不堪,谢勋动作转回到酒楼门前的街道时,高峰刚要进一家茶楼。 茶楼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设有包间。 谢勋一出现,小二就凑上来。 “这位爷是歇脚,还是约了人谈事情?” 谢勋眼角余光注意着高峰,见他上了二楼,便捏着嗓子道,“约了人谈生意,要一间安静点儿的,最好临窗。” 他看见高峰进了一个临街的包间…… /92/92298/26731448.html 第23章 爷啥时候有了宠妾 二楼总共三个临街的包间。 等到了二楼,谢勋又故意说要空间大些的。 高峰进的是角落的包间,他只能选择中间的,才能听壁脚。 “一会儿来谈事情的人多,把你家最好的茶点摆上来。”谢勋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 小二立即眉开眼笑地接过,“好嘞。” “哦,对了,礼貌些,茶点都等爷的客人来了,再上吧。爷先进去歇会儿。” 小二开开心心地走了,还贴心地帮谢勋关上包间的门。 门一关上,谢勋就脱了靴子,贴耳到墙面上。 包间的设计还挺隔音,墙是实心的土墙,又贴了木板,要不是谢勋耳力惊人,根本听不到隔壁的谈话。 隔壁包间里。 高峰和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面对面而坐。 那人不仅戴了黑斗篷,脸也遮去大半,斗篷帽沿又大,几乎看不清面容。 “见到了吗?” 高峰问。 “见到了,东西已经给了那人。” 说话的声音略细,介于男女声之间。 “大人,这真是皇上的命令吗?” 黑斗篷问。 “混账。”高峰眉锋皱紧,“不是皇上的命令,你以为我会擅自而为?” 黑斗篷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开口。 “可这样做,北疆八镇的百姓该怎么办?” “这些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你把自己的事情办完就行,剩下的,皇上自然会做周全的安排。” 高峰冷哼一声,很是不悦于黑斗篷的以下犯上。 一墙之隔的谢勋皱紧了眉头,反复咀嚼着听到的对话。 他们提到了北疆。 北疆不是他那个便宜三叔的辖地吗? 和高峰约见的人还提到北疆八镇的百姓…… 北疆如今正和戎族对峙着,时而发起小规模的作战,难道是皇帝要对谢三爷下毒手? 皇帝让高峰送出去的又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谢勋急需知道答案,隔壁却没了声音,过不久,甚至传来两人先后离开的脚步声。 “叉!”谢勋懊恼地合上折扇。 这不是吊着他,让他抓心挠肝吗? 回到酒楼后,谢勋再没了逛下去的兴致。 他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谢老太爷。 谢老太爷带过兵,知道的多,说不定能通过这几句话揣测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世子爷,你头发怎么散了?”紫菱疑惑地看谢勋。 谢勋穿来几个月,很多事情都自己做,唯一还不会的就是绾发。 古代人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从出生剃完胎发就再不会剪了。 十八岁的少年郎,发量正是最多的时候,保养的又好,滑溜溜,他真心没办法将一头长发摆弄成一个髻。 “在茅房门口被一个醉汉给撞散了。”谢勋随口胡编。 紫菱气呼呼地哼哼,“奴婢就说让人跟着世子爷,免得被人冲撞了。世子爷非不让……” “爷不是想着你们正用饭吗,去一趟茅房,被臭气一熏,还吃地下去吗?” 紫菱微惊地抬眼。 世子爷这是在体贴他们这些奴才吗? 倒不是说以前世子爷对他们很坏,只是世子爷是唯一的嫡子,幼年就被立了世子位,吴氏又娇纵着,养成了个霸王的性子,根本不知道体贴为何物? 可世子爷几个月前在外面受伤昏迷回来,再醒来,就似乎有了变化。 虽然世子爷依旧开口闭口不离美人儿喝花酒逛花楼,可近身伺候的紫菱,就是感觉她家世子爷不一样了,似乎世子爷在说那些话时,并没有发自内心地盼望去花楼逍遥。 今儿世子爷为了给她买铺子,不辞辛劳和人挤来挤去,刚还说出那般贴心的话…… “怎么,被爷的话感动了?”谢勋笑眯眯地问,佯作流里流气地用扇子抬高紫菱的下巴,“别太崇拜爷,爷只是个传说。不然小美人你会伤心的。” 紫菱满头思绪立即被谢勋轻佻的动作弄地飞出天外。 世子爷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不着调,还喜欢调戏人。 镇国公府里的丫鬟,但凡有些姿色的都被她家世子爷撩拨过,一个个都等着爬上她家世子爷的床。 不过,她家世子爷似乎是怕府里的丫鬟麻烦,只撩不睡。有火都是去花楼找花魁娘子。 他宁肯花三千两一个月包下花魁娘子,也不收个通房。这样的行事风格,真是让紫菱伤透了脑筋。 她想做她家世子爷的女人,做梦都想,偏偏她家世子爷看似对她有意,等到她凑上去,他却又跑了。 难道真如世子爷说的,他们成天见面,她于他没有吸引力了? 莫非要如世子爷说的那般,抛头露面,做个女掌柜,散发什么自信的魅力? 紫菱越想越迷惘。 砰~ 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 车里的谢勋因为惯力往车厢壁撞去。 还好他反应快,抓住了把手,否则肯定把额头磕出血来。 紫菱丫头就不好了。 她刚正帮谢勋梳头,颠簸时,额头撞在梳子的齿上,当即划出一条血痕。 “啊,血!”紫菱紧张地惊叫,“糟了,奴婢要破相了!” 这下她家世子爷愈加不肯要她了! 谢勋紧忙安抚地拍着少女的肩膀,“小伤口而已,回去找大夫开点药,再买写如意阁的膏子抹抹,保准儿一丝疤都不会留下。” 紫菱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就在这时,马车又颠簸了一下。 紫菱一个跌倒,撞进了谢勋的怀里。 谢勋扶紫菱坐好,掀开车帘怒问,“怎么回事?” 驾车的小厮气地脸红脖子粗,“世子爷,有人撞了咱们的马车,却连马车都没下,又硬撞了过去。” 让他们连想干架却抓不住人。 谢勋皱眉。 西市因为人流量大,道路拥挤,官府明文规定,任何车马不能急行乱撞,违反者罚银千两,没收车马,驾车者还要被抓去服劳役半年。 所以,在西市来往的车马都很守规矩,就算着急,也都是好声好气地请前面的人让道儿。 什么人,这么厉害,公然违反市规? “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捉了冲撞爷的混账来给您磕头!” 小厮气势汹汹地跳下马车驾驶座。 “不能捉,不能捉啊!” 路边摆水果摊的小贩连声喊。 刚才他的小摊被那横冲直撞的马车带翻,橘子梨子滚满地,不少还被车轮碾碎了。 “那是一品镇国公府世子爷宠妾的娘舅,捉不得。你们也没受伤,还是息事宁人吧。” 哈?谢勋瞠目。 爷什么时候有宠妾了? 还娘舅! /92/92298/26731449.html 第24章 爷要收也先收她 谢勋被弄地满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 丫鬟紫菱先扁了嘴,“世子爷,你什么时候收的小妾?,奴婢怎么不知道?” 她都已经严防死守到世子爷一回府,就亦步亦趋地跟着,竟然还是让那些小妖精钻了空子。 谢勋没好气地白小丫鬟一眼,“爷收没收小妾在家,你还不知道吗?” 紫菱一拍脑袋,“对哦,奴婢一直贴身伺候世子爷,世子爷有没有妾氏,奴婢最清楚了。” 她就说嘛,世子爷就算要收通房小妾,也该把她排在第一位啊! 一股怒火噌地蹿上了紫菱的脑门,她气咻咻地跳下马车,喝斥那个小摊贩。 “你混说什么?镇国公府的谢世子根本就没有小妾,哪里来的宠妾娘舅?” 谢家是簪缨世家,规矩严苛,就算世子爷真纳了妾氏,妾家的亲戚也不是正经亲戚,娘家人更别想仗势横行。 小贩大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谢世子家有没有小妾,反正市场的人都这样说。” “混账!” 紫菱要被气疯了。 她折回到马车前,伸手就去拽车里的谢勋,“世子爷,走,咱们去找那个冒名的混账,竟敢坏世子爷的名声!” 谢勋自然不会放过那些坏他名声的人。 可他不打无把握的仗,还没摸透对方的身份背景和用意,他是不会冒然出手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招手让两个小厮过来,“你们一会儿留下来……” 安排好了一切,他依旧带着紫菱回镇国公府。 “等抓住了那个人,奴婢倒要瞧瞧是谁,如此大胆。”紫菱发狠地攥拳。 谢勋笑了笑没说话。 那些人敢如此招摇过市,事情肯定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尤其回想刚才撞车的情形,街上虽然人来人往,却并不是非要乱撞。可那人依旧做了,用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一切还要等小厮打探完消息回来才能确定。 谢勋回到镇国公府,先去便宜老爹的书房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吵架戏码。 谢尚书砸了一方砚台。 谢勋抱头鼠窜而出。 然后,镇国公府的下人就看见他们的世子爷,抹着眼角去谢老太爷的禅房告状了。 “你这戏演地倒是挺有趣。”谢老太爷微笑着瞥唯一的嫡孙。 谢勋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墨汁,苦巴巴地,“不然怎么办?狗皇帝心机深沉,疑心又重,只有彻头彻尾的纨绔,才能让他放松警惕。” “难道你以前并非真纨绔?” 哈?谢勋吓地一个激灵。 老爷子这话什么意思? 谢勋打哈哈地嘿嘿笑两声,“孙儿自然不是真纨绔。” “那来背一段《礼记》听听。” 额,这老狐狸可真会戳人心窝子。 他这几天都忙着恶补宫规和刑律,还要熟记地图,根本没时间看那些科考的书籍。 “孙儿都已经做了四品官,那些应试书不看也罢。”谢勋嬉皮笑脸地胡混。 “那你是打算做武官咯?”谢老太爷表情一肃,“武夫可做不了谢家的家主。” 尼玛,老狐狸这是要逼他寒窗苦读吗? “武官又不一定是武夫。祖父您可不要一叶障目了。再说,武夫为什么做不了家主?祖父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想要让人服气,就要先把拳头练硬了,否则,家主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 谢老太爷虚点两下谢勋的鼻子,“大字不认识几个,歪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怪不得连皇帝都被你唬住了。” 谢老太爷就是从武转文的,自然不会固守成规。他只是试试孙子的反应罢了。 听人转述,终究差着些感觉。 如今,他可以放心把这个唯一的嫡孙放在皇宫那龙潭虎穴里了。 是龙,终究会腾飞万里高空,小小虎穴又怎么困得住? “你今儿找祖父,有何事?” 谢勋就把在西市茶楼听到的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祖父,您知道狗皇帝让高峰给了什么东西吗?” 谢老太爷眉头深锁,整个人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皇帝真是越来越疯狂了。为削弱谢家,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了。” “祖父知道狗皇帝要干什么?” 谢老太爷挥挥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老夫会处理。” 得,这是打算把他摒除在外的意思。 好吧,他还没有得到谢老太爷的认可,这些高级的阴谋阳谋就交给他们处理吧。 谢勋回到自己的冲浪阁,就看到紫菱倒竖着柳眉,一脸不快,好似有人欠债了她一个情郎似的。 “小紫菱怎么了?”谢勋笑呵呵地问。 “世子爷,外面打听的小子回来了。爷猜他们都打听到了什么?” 紫菱想到刚才小厮汇报的消息,就恨不得立马把那帮人揪出来,全砍了。 紫菱喋喋地说着小厮打听到的消息。 大概两个月前,西市突然出现一帮人,带头的自称一品镇国公府谢世子宠妾的娘舅,苟富贵。 小厮去衙门查过户籍,并未查到这个人,多半是假名。 苟富贵先是强行以低价收购小商户的铺子,接着赶走那条街上与他们卖同样货品的商户,闹地民怨沸腾。 偏偏,西市达官贵人很少去,谢家人暂时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就小厮打听到的消息,那些人半买半抢地收了近百个铺子。 也曾有被霸占了铺子的商户去告状,状纸还没递上去,那些人就消失了。 有人说,那些商户都被镇国公府的人杀了,就连其家人也跟着失踪。 一时间,西市的商户人人自危,都缩着脖子,生怕惹了阎王爷,毁了买卖不算,还被害性命。 “真是嚣张啊~”谢勋搓着下巴沉吟。 这肯定不是简单地冒名。 如果只是小妾的娘舅,哪怕是宠妾,也绝干不出来霸占上百间铺子的事儿来。 还可能杀人灭口! “世子爷,现在怎么办?要不,告诉国公爷吧?”紫菱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怕谢勋搞不定。 谢勋却不打算将这件事甩给便宜老爹。 他已经十八了,是时候独当一面。 太子和四皇子的赐婚旨意已经发下,等到王、裴两家进京,一场厮杀就会拉开序幕。他必须尽快让谢老太爷和便宜爹看到他的能力,而不是像保护一个孩子似的,大事都瞒着他。 /92/92298/26731451.html 第25章 敢收钱不办事 剥了你的皮 谢勋先派人去宫里递上请假的条陈。 反正皇帝都批准了,不休白不休。 虽然有了驱蚊膏,不会挨蚊子叮咬,能少熬一天夜,就少一天。 谢勋让紫菱弄了套小厮的衣裳换上。 “世子爷,您干吗穿下人的衣服?” 紫菱不明白自家世子爷为什么好好的,不穿绫罗绸缎,穿起奴才衣裳来。 谢勋骚包地撩一下发尾,转了个圈,“怎么样,帅不帅?” “帅!”紫菱用力点头,“世子爷穿什么都英朗无比。” “就你嘴甜。”谢勋捏了捏小紫菱嫩生生的脸蛋。 真水灵! 再用力些,或许都能掐出水来。 “世子爷,您要去哪儿啊?” 紫菱追着谢勋屁股后面问。 “是不是要去捉那些混账?” 谢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爷像是能捉住坏人的样子吗?” 紫菱摇头。 不是她小觑她家世子爷,主要是世子爷真地不行。 她伺候世子爷三年有余,也就看见过世子爷仗势欺人而已,真自己动手,谁也干不过。 “爷要去喝花酒。好不容易休息,去好好松快松快。”谢勋挥挥手,大步离开。 哼,紫菱望着谢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穿小厮的衣裳去逛花楼?世子爷,您真当奴婢是个傻的么?” 谢勋的确不是去逛花楼。 小厮只打听到了浮在表面的东西。他手边又暂时没人可用,只能亲自上场。 他要去的是西市,亲自调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 到底是什么人,敢假冒本世子的名,闹出那么大动静? 还有他们背后的人是什么身份? 那个叫苟富贵的在西市名声极大,全是臭名声,谢勋随便拉了个掌柜,就问出了苟富贵如今呆在哪条街哪间铺子里。 “年轻人,你找那苟王八干什么?”好心的掌柜拉住谢勋。 西市的商户,私下里都叫苟富贵“狗王八”泄愤。 “你是不是也被狗王八侵占了铺子?你还是别去了,小心性命不保。” 谢勋笑着摇头,“不碍事。我就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回家去。” 那掌柜松了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是镇国公府也不能一直嚣张下去,早晚有倒的一天。” 这就是谢勋最担心的。长此以往,百姓会越来越痛恨镇国公府,乃至整个谢氏。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虽然谢家并不打算造反,失了民心,积毁销骨,蚂蚁聚集起来,也能咬死大象。 他必须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想到这里,谢勋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脸上再次有了笑容。 他没去找苟富贵,而是来到一坐破庙前。 古代的破庙,是乞丐的聚集处。 哪怕是一国都城,该有乞丐的地方,人数依旧惊人。 老老少少,破衣烂碗,或躺或坐,挤满了破庙外的街道。 他没走上前,而是抱着胳膊在巷子口看着。 不久,一个瘦猴子般的小乞丐了上来。 那小乞丐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瘦骨伶仃的,两只微凹的眼闪着机灵的光芒。 “贵人,您是要找人办事吗?” 谢勋咧嘴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贵人?” 他身上穿的可是最普通料子的小厮服。 小乞丐嘿嘿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您这样的贵人,就算穿着下人的衣裳,也不像奴才。您天生一身贵气,小的隔老远就闻着了。” 哟呵,还是个马屁精。 “把你的小弟们都叫上,给爷办件事儿。办好了,再给你这个数。”谢勋丢了一个五两的银锭。 小乞丐两眼放光,跳起来接住,就急急往怀里塞,一张脸笑地跟朵花似的。 “贵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保准帮您办地妥妥的。” 谢勋凑小乞丐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儿。 “怎么样,敢不敢?” 小乞丐右手握拳,用力捶打两下左肩,“没问题!在西市,再没有比我们小丐帮更不怕苟王八的了!” 谢勋又丢给小乞丐两锭银子,“这些是给你请说书先生用的。” 小乞丐一蹦老高,“贵人您出手朕大方!” “爷是大方,不过你若是敢拿钱不办事,爷就扒了你们小丐帮所有人的皮。” 谢勋眼露凶光,整个人变地危险。 小乞丐却依旧笑眯眯地,“贵人放心,咱们小丐帮的信誉在整个西市都有名。” 谢勋一路把苟富贵那上百间铺子都逛了一遍。 不得不说,苟富贵还挺有经商头脑。 他强占的铺子生意都很不错。 西市的商户小贩都知道苟富贵坏,可顾客大多不知道,比如谢勋,白天还在苟富贵的铺子里买过东西呢。 在一间茶叶铺子,谢勋刚好见到苟富贵从铺子里出来。 三四十岁的年纪,肥头大耳,满肚子的板油,走路一抖一抖地。他坐进马车车厢里,谢勋感觉马车都往下沉了几公分。 只一眼,谢勋就看出,苟富贵不是主谋。 他或许就是个商人,幕后黑手用他,抹黑镇国公府的声誉,又趁机大赚一笔。 上百间铺子,每日只按五两净收益,两个月就是三万两。 那些铺子又几乎是抢夺来的,不用什么本钱。 当下的物价,一斤麦子才五个铜板,按照千文兑换一两银来换算。六万两足够幕后之人养活一支万人大军足足一年。 若是再发现晚些,后果谢勋都不敢设想。 谢勋又在街上站了一会儿,确定苟富贵不会再回来,他就转去了杂耍说书的那条街。 看过那些铺子后,他决定改变策略。 只要他把那些银子扣下,幕后之人自然会露出马脚。 路上,他不时听到百姓议论纷纷。 “什么!你说,那苟王八不是镇国公府世子爷宠妾的娘舅?” “前面说书得代先生都说了,谢家簪缨世家,一门三杰,谢三爷如今更是在北疆抗击戎族,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怎么可能纵容家下欺压百姓?就连那谢世子,也从来只包养花魁娘子,却不肯纳小妾。那位爷嫌弃小妾麻烦。” “小妾可不是麻烦的很!”一个小老板感同身受地附和,“我家中纳的那个小妾,才半年,就闹出多少事儿来。我都后悔纳小妾了。” “代先生果真说,被那苟王八迫害过的人,都可以去京兆尹递状纸?” “会不会路上又被人拖走杀了?” …… 谢勋暗暗点头。 小乞丐把事情办地不错。 西氏的人对镇国公府的仇恨还不深,说书先生一顿海吹,不怕洗不白镇国公府的声誉。 其实苟富贵等人的所作所为本来就站不住脚,只是那些消失的商户,把大家都震慑住了,宁愿相信就是一品国公府给撑腰,才让苟富贵胆大包天地干下那些横行霸道的事儿。 如今,气球被戳破,西市那些不满苟富贵,想报仇的人,很快就会拿起武器,给苟富贵那帮人狠狠一击。 谢勋只要张开口袋,等着那幕后黑手钻进来就行…… /92/92298/26731452.html 第26章 这声音真让人受不了 从西市出来后,谢勋去了五城兵马司。 西市的人虽痛恨苟富贵等人,想让他们出手,还需加一把火。 谢勋有个叫楚珏的发小在五城兵马司做副指挥使。 两人的情况差不多,都是高门子弟,年初楚珏凭着祖辈的恩封得了官位。 楚珏听说谢勋来了,笑着迎出来。 “哟,勋哥!” “不是说勋哥进宫当差了吗,今儿怎么有空来找兄弟?” 楚珏贼笑着凑近谢勋,“勋哥是不是又惦记哪个花魁娘子了?” 两个人凑一块儿,干地最多的事就是喝花酒。 谢勋去花楼只看不吃,楚珏却是实干家。京城有名的花楼,鲜少有没被楚大公子睡过的。 楚珏的爹是户部尚书。别看楚尚书在朝堂上成天哭穷,家里却富地流油。楚珏在外面花钱如流水,大手大脚比谢勋有过之无不及。 “本世子也想去花楼松散松散,在宫里站了两宿,浑身的骨头都僵了。” 谢勋哒地合上折扇,眉宇间都是怒色。 “本世子今儿听到一个消息,把本世子气地死去活来。” “京城还有人敢气勋哥你?” 楚珏惊愕之余,又有点儿小兴奋。 要说谢勋他们这帮纨绔聚在一起,最喜欢做的事,除了喝花酒,就是干架。他们人多,家里老头子做什么官的都有,犯了事儿,也不怕摆不平。 尤其楚珏,因着学了些拳脚功夫,就自认为天下无敌,五天不找人干架,就手脚发痒。楚尚书知道儿子的尿性,才把儿子送五城兵马司里。 做副指挥使,手底下管着五六百人,走哪里都有帮手,楚尚书不用怕儿子哪天在外面被人揍成猪头回来。 谢勋抑扬顿挫,义愤填膺地把西市的事情说了。 “你说,这事儿,本世子能忍吗?” “绝对不能忍!” 楚珏一拳砸在桌面。 “勋哥,你就说要怎么干吧?” 提到干架,楚珏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谢勋就是知道楚珏炮仗的性子,才来找他。 这货,四肢算不得太发达,脑袋却比原本的谢勋还简单,有时候谢勋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楚尚书的种,差别太大了。 “你能调动多少人?” 楚珏挠了挠头,他不通庶务,也就知道自己手底下有多少人,可每天,会有一部分人被派出去巡逻。 “五百人应该没问题。” “够了。”谢勋搓了搓下巴。 铺子虽有百数,却集中在五六条街上。五百人,足以。 “你跟兄弟们说,今儿是帮本世子办事,也是为民除害,西市的百姓都看着呢,可不能坏了兵马司的名声。等围住了那些铺子,不要乱动。事情办完了,本世子重重有赏。” 楚珏答应一声,就跑去喊人了。 很快,人都聚集在五城兵马司门前,数目却比楚珏料想的多。 京城的人都知道谢勋出手阔绰,一听是帮谢勋办事,还有重赏,但凡没出去的,全跑了来。 谢勋也不嫌人多,只叮嘱楚珏管好那些人,一定要听令行事。 “御前当差的人,说话就是有水准啊。” 楚珏搓着牙花打趣谢勋。 “去你的!” 谢勋轻推一下楚珏。 上千人,分成六拨,浩浩荡荡地开进西市。 这天傍晚,西市的百姓就看见雄赳赳的官兵把苟富贵那上百家铺子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是怎么了?” 有不明所以的人问。 “你没听说吗?是镇国公府的谢世子,他知道苟富贵等人假冒他的名义干坏事,要抓了苟富贵扒皮!” “原来是谢世子啊,怪不得这么大手笔。” …… 围观的人把街道堵地水泄不通,一个个都盯着那些官兵。 楚珏暗暗擦了把汗,暗想:还好勋哥之前交代不能动那些铺子,不然被这么多百姓看见官兵哄抢财物,他就有大麻烦了。 自从进了五城兵马司,家里的老头子就整天耳提面命,千万要认真办差,不可惹事。今儿的事情,要真出了纰漏,回去肯定被老头子骂死。 楚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老头子碎碎念,特烦。 “大人。” 一官兵从酒铺里跑出来。 “里面有个姑娘吵着要见世子爷。” 说完,那官兵偷瞥了一眼谢勋。 “那姑娘可说了身份?”谢勋肃着脸问。 “那姑娘说,说她是世子爷的妾氏。” 噗,楚珏喷笑,幸灾乐祸地瞅一眼谢勋,“原来西市里真藏了个谢世子的宠妾啊?” “去你娘的。”谢勋用胳膊肘捅了下楚珏的肚子。 “那娘们漂不漂亮?”楚珏问那官兵。 “漂亮。” 还很骚气呢! 想到刚才在铺子里看见的情形,那官兵一股骚火冲上脑门,脖子都红了。 “瞧你这骚包样。”楚珏踹开那官兵,转向谢勋,“勋哥,会不会那苟富贵真有个外甥女,跟你睡过,你却忘了?” 像他们这样的纨绔,玩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记不清是常有的事儿。 谢勋暗暗翻白眼,你楚大公子裤腰带松,可不是连自己睡过的女人什么名字都记不得? 爷现在可还是童子身呢! 不过,谢勋打算见那个女人。 她既然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至少是个能主事的。 谢勋嫌弃地撇嘴,“就苟富贵的那猪头样儿,外甥女能长成天仙?本世子眼光高着呢。” “对,勋哥品味最高。”楚珏揉着肚子附和,“那还见那个女的吗?” “见啊。”谢勋哒地打开折扇,“以本世子的风流,有女人哭着喊着要见,本世子怎么也要给点儿面子不是。” 纨绔人设不能崩! “万一那娘们要动手,勋哥你就大喊。兄弟们都在楼下候着。” 谢勋摇着折扇,大步上了楼梯。 掀帘子的刹那,一阵妖风扑面而来。 什么玩意儿! 谢勋往后撤了撤。 “世子爷~” 帘子里传出一把嗲地人起鸡皮疙瘩的女声,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轻轻地抓挠着男人的心,让男人的神经从脚一直痒到脑部。 换作耐力稍微差点儿,说不定连女人的脸都没看清,听了这把嗓音,就能扑上去,把人给办了。 “进来嘛,世子爷~” 那女声又在勾人了。 谢勋眯着眼往房间里看去…… /92/92298/26731453.html 第28章 恨不能生吃了他 二楼房间的厮杀在那个骚浪贱的女人逃走后,很快就结束了。 “大人,那些人嘴里都藏了毒,眼看逃不掉,都吞了毒。” 来禀报的校尉有些蔫。 本以为能捉个活口,在谢世子和副指挥面前立一功,结果都死了。 那些贼子也是真狠! “全死了?”楚珏就算是真纨绔,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若只是假冒镇国公府世子的宠妾,骗些钱财,骨头怎么会硬成这般? “勋哥,这事儿不会扎了咱们的手吧?” 谢勋暗暗翻个白眼:干都干了,你才来问这个问题! “怕什么,不是有本世子给你撑腰嘛。” 楚珏又挺直了背脊,“对啊,你可是一品国公府世子,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逼死几个贼人,算个什么事儿。” “派去捉苟富贵的人回来了吗?”谢勋问。 那校尉更蔫了。 “回来了。没捉到人。那苟王八住的宅子,下面挖了地道。我们的人还在搜屋子,那苟王八从地道逃了。” 谢勋早料到那个看似肥头大耳,有些蠢笨的人没那么好抓。 楚珏扼腕痛呼,“那咱们这一趟岂不是白干了?” “哪里就白干了。”谢勋拿起柜台上的一册账本,指了指铺子里摆放的货品,“这些不都是战利品吗?” “给爷搜仔细了,连墙壁都不要放过。” 楚珏两眼噌地亮了,“对啊,这些东西都要被充公!” “还是那句话,让下面的兄弟手脚干净些,别贪小便宜,坏了咱们兄弟的名声。” 楚珏连连点头,吩咐兵马司的人去各个铺子里搜东西。 上百个铺子,搜出来的东西,足足调用了近千马车。 浩浩荡荡地车队在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护送下出了西市。 “勋哥,现在咱们去哪儿?”楚珏笑眯眯地问。 发财了! 这些东西拖回去,就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大人还不重重赏他?说不定就上疏给皇上,表他一功。 “去京兆府。”谢勋潇洒地摇着扇子。 “去那鬼地方干什么?”楚珏不想去,怕被人分了钱财。 “从铺子里搜出来的东西都是贼人侵占的民脂民膏,你若想独吞,只怕要撑爆了肚皮。” “听西市的人说,有些铺子,甚至没在衙门里更名。若是有人去衙门递状纸,你这边就得摊事儿。最好还是和京兆府的人掰扯清楚了。” 谢勋自然不会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吞了这些东西,否则他岂不是忙活一天,都给五城兵马司做了嫁衣裳? 西市的人说,有苦主曾去京兆府告状,可状纸刚递完,回去的路上,人就消失了。 若说京兆府里没问题,谢勋是不信的。 再者,今天的事闹地有些大,狗皇帝肯定要叫他问话。只有将京城的这潭水彻底搅混了,他才好在狗皇帝面前浑水摸鱼。 如此巨财,京兆府不眼馋,不想分一杯羹? 就谢勋所知,哪个衙门都缺钱。有的部门甚至把下面官员的俸禄都给克扣了。 最好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为了根骨头,打到御前,闹地狗皇帝犯头疼病。 西市发生如此大事,京兆尹早得了消息,正准备带人去西市,结果却听闻谢世子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京兆府。 从古至今,京兆尹都是个憋屈的官职。京城的达官贵人太多,京兆尹不过是个四品官儿,连谢勋这个刚出仕的,都和他平级。对方还是一品国公府世子和谢氏未来的家主。 京兆尹又是个极圆滑的人,见了谢勋,姿态放地那个低。 “谢世子喝茶。” “谢世子吃点心。忙活大半天,饿了吧。” …… 就差给谢勋捶腿捏腰了。 “勋哥,我怎么感觉这老头儿殷勤地有些奇怪啊?”楚珏手沿着嘴,小声跟谢勋咬耳朵。 楚珏如今是个揣着金疙瘩的,他看谁都觉地像要抢他钱财的坏蛋。 谢勋小声道,“你若是怕他起坏心,派个人去把你的上峰找来。他们官阶一样,打起来,也免得你落下风。” 楚珏深以为然。虽然他是真纨绔,却也知道不能以下犯上。 楚珏去安排人回五城兵马司。 谢勋则拉近了和京兆尹的椅子。 “代大人,本世子在西市,听说了许多不利于代大人的流言。不知代大人可有耳闻?” 京兆尹摇头,“未曾。还请世子告知。” “西市的人都在传,代大人你和那苟富贵串通,不然苦主怎么前脚来递状纸,才出府衙,就被人抓走,消失不见?” “胡说!”京兆尹怒而重重拍桌,“本官怎么可能和一群贼子同流合污?” 眼巴巴地凑到谢勋面前,“世子爷也是被传流言的苦主,还请世子爷救一救下官……” 谢勋却摇了摇头,“本世子没处理过着难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流言既然源于有人被欺压,你这个父母官,为那些苦主做了主,应该就能平息流言吧?” 唉,该死的纨绔人设,不然这就是个刷正面形象值的大好机会。 京兆尹用力拍了下手,“对啊!下官怎么忘记了这茬。” 愁苦的神情尽去,京兆尹的眼底闪过贪婪。 帮那些被霸占了铺子的苦主做主,五城兵马司从铺子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岂不是要作为证据,被拖进京兆府的库房? 听说足足拉了一千辆马车啊! 想到那笔巨财,京兆尹顿时干劲十足…… 城东,玉湖上,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舫隐隐传出寻欢作乐的丝竹之声。 嘭,一穿着妖娆的女子穿窗跳进了画舫二楼的一间房里,身上的布料几乎不能蔽体,斑驳的血迹还为干涸。 那女子跳进来后,就咚地一声跌跪在地。 弥漫着糜烂脂粉香的房间,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坐在太师椅上,冷森森地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 “被端了?” 冷淡的嗓音从黑斗篷里传出,辨不出男女。 跪在地上的女子呼吸一窒,低垂着头,不敢回话。 “银子呢?” “属下之前接到消息,镇国公府并没有人注意到西市这边的情况,所以属下就用赚来的银两又进了一批货。货今天刚拉进库房,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来了……” “所以,银子都没了,对吗?” “属下该死!” 跪着的女子膝行到黑斗篷前面,“求统领再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裹着黑斗篷的人弯腰,轻抬起女子的下巴,目光幽冷,“妖月,你真是太让本座失望了。计划了那么久,就这样付诸东流,你让本座怎么交代?” “属下去杀了那个纨绔!” 都怪那个姓谢的纨绔,要不是他突然到西市来,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的密谋,更不会有后来的围攻。 想到那场浴血的厮杀,妖月就恨不得生吃了谢勋…… /92/92298/26731456.html 第29章 快点儿给爷干起来 京兆府。 虽然早已经过了下衙的时间,大堂内却灯火通明。门外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这些百姓都等着看京兆尹为民做主。 京兆尹重重一拍惊堂木,“来人,带苦主!” 衙役带着七八十人走进大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京兆尹脸色一白,暗忖:这么多人? 不是说很多苦主都被那帮人弄死了吗? 虽然破杀人案更费事,却能趁机把那些没人认领的铺子充公,他连夜审案,不就是为这个吗? 谢勋暗暗奸笑:爷闹这么大动静,是为给你送银子的吗? 他早安排小厮去衙门翻看黄册,将苦主的直系亲属找来。 有钱拿,还有镇国公府的人保护,谁不跑断腿地往上冲? 京兆尹心里苦闷,却不敢撂挑子,先不说门口围着的百姓,旁边坐着的谢纨绔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他就走不得。 提到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京兆尹又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 谁他妈把这货叫来的? 原本只是个副指挥,官位比他低,虽然其父是户部尚书,可户部尚书在朝中并不受待见,六部有五部都骂他。他若是能狠狠打脸户部尚书家的儿子,还会被同僚大家赞赏呢。 正指挥使就不一样,他们都是自己部门的老大,干起来,除非拼个头破血流,否则别想占便宜。 算了算了,还是先审案吧! 京兆尹开始审问苦主和苦主的直系亲属。问完了,又核查账目和黄册,以及在衙门的记录。 那些铺子没更名的,被直接判全部返还苦主。 京兆尹心里肉疼地不行。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同样肉疼的一批。 在京兆府过了个审,就把他属下抢来的巨额财富掏走了近一半! 一旁听审的楚珏忍不住跟谢勋咬耳朵,“就不能不返还给那些人吗?” 谢勋没好气地翻白眼,“你想被门外的老百姓丢烂白菜,臭鸡蛋,就别还!” 楚珏看了眼大堂外黑压压的人潮,怂了。 这是要砸死人的节奏啊,他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其余铺子,因为已经更名,在提供证据证实确系强占之前,铺子极其货品暂收于京兆府府库。尔等尽快提供新的证据给本府,只要有凭据,本府会按照律法返还尔等的资财。退堂!” 别看京兆尹说地好听,谢勋知道那些已经更名的铺子,苦主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京兆府和五成兵马司两只饿狼都张着大嘴等着开饭呢,怎么可能再让人从嘴里夺了食? 退堂后,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的袁指挥就干起来了。 “袁指挥,本府不是都说了吗,那些东西只是放在京兆府府库暂时由京兆府看管。等苦主来交了凭据,就要返还的。” “放屁!”袁指挥虎啸,“你以为本指挥不晓得你们这些文人的尿性?进了京兆尹的府库,就等于进了你京兆府尹的口袋。” 京兆尹脸一拉,“袁指挥,你这是在明指本府贪墨百姓钱财吗?” 袁指挥大手一挥,“别跟本指挥说那些没用的,本指挥就是个粗人,听不懂。反正,那些东西是五城兵马司的兄弟拼了性命弄回来的,就该属于五城兵马司。谁敢抢,本指挥就干他!” 嚓,袁指挥拔出了腰间的配剑。 宝剑在昏暗的烛光中闪着寒光,看地京兆尹一阵腿软。 娘的,这些武夫打不赢嘴仗,就拔刀! 京兆尹强忍住畏惧,两只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脖子还往前凑了凑,“你要么让衙役把东西拉进府库,要么就砍了本府!” 反正你个猿猴,别想独吞了那笔巨财! “你以为本指挥不敢?” 袁指挥豹眼一眯,手里的宝剑往前送了送,京兆尹的脖子立即感觉一痛,有血流出。 嚓,京兆府领头衙役拔出朴刀,大声吆喝,“五城兵马司的人欺负大人,兄弟们,上啊,干死他们!” “保护指挥使!”楚珏一声大喝,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也拔出了腰刀。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干他! 谢勋在旁边暗暗幸灾乐祸。 袁指挥,干了那个姓代的! “圣旨到~” 衙门外响起太监独有的嗓音。 来传旨的是皇帝身边的安顺。 安顺走进府衙,就看见刀枪林立,剑拔弩张,赶紧打圆场,“哟,袁指挥,代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袁指挥这才撤了架在京兆尹脖子上的宝剑,却忍不住跟安顺抱怨,“安公公您不知道,这货想占老袁我的便宜。” “本府才不是占便宜,都说了只是暂时帮苦主保管而已。”京兆尹梗着脖子喊冤,“安公公,您可要帮本府跟皇上解释啊,不然本府要被冤枉死了。” “今天的事儿,皇上都已经知晓了。杂家来,就是传您二位进宫问话。” 袁指挥和京兆尹互看一眼,又都别过脸冲天哼一声。 谢勋拉住安顺,“本世子呢?皇上没说召见本世子吗?” 安顺暗暗叹气,怎么哪儿都有这位世子爷啊? “皇上没提到世子爷。世子爷快回府吧。您这还休的病假呢。” 谢勋还是没松开手,脸露忧色,“皇上没骂我吧?” “没有。皇上可疼着世子爷您呢。” 听到消息,皇帝就差派人去砍了这位爷的脑袋,这位爷还问出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假傻,还是真傻? 送走安顺等人,谢勋就回了镇国公府。 他打算好好洗个澡,再去见谢尚书和老狐狸祖父。 吱嘎,推开冲浪阁的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人声都无。 “紫菱?”谢勋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骂,“半日不在家,你个懒丫头又犯懒。本世子都回来了,你还出来伺候本世子……” 房门推开。 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谢勋两眼刷地瞠大。 他那张紫玉珊瑚贵妃榻上横陈着个极美的女子。 只着薄纱的身躯,若隐若现,娇嫩若水,一张芙蓉面不施粉黛,却美地让人忘记呼吸。 好一朵清水芙蓉! 谢勋暗赞。 “世子爷,您回来了。” 女子檀口轻启,声似银铃。 谢勋感觉心脏好似被人挠了一爪子,痒地很。 又是个妖精! “你哪里来的?在本世子的房间,意欲何为?” 谢勋一边问,一边整理着袖子。 女子似乎有些害羞,酡红着脸,轻声慢语,“奴是主母为世子爷挑的通房丫头,今儿刚进府。从此,奴就是爷的人了,爷可要怜惜疼爱奴啊~” 吴氏给他挑的通房丫头? 谢勋挑眉。 紫霄已经被他边缘化,吴氏再往他房里塞人,倒是有可能。 只不过,那榻上的女子…… /92/92298/26731457.html 第30章 学声狗叫来听听 看着贵妃榻上的女子。 谢勋无奈地挠头。 娘的,他这是捅了妖精窝吗? “世子爷,您怎么不过来?是不喜欢奴吗?” 女子柳眉可怜兮兮地微蹙着,“奴是主母买来的。主母说,若是奴不得世子爷的喜爱,就要再把奴给卖出去,还要卖去花楼。求爷可怜奴,收了奴吧。奴定然好好服侍世子爷。爷说往东,奴绝不往西。” “那你学一声狗叫来听听。” “哈?”女子错愕地张大檀口,跟着柳眉拧紧,怒意一闪而逝。 “世子爷是在跟奴开玩笑吗?” 女子娇弱地笑着,一副被吓着的样子。 谢勋摇摇食指,“爷就是喜欢听女人学狗叫,尤其你这种清纯又靓丽的。怎么样,叫,还是不叫?” 女子脸上的笑容差点儿绷不住。 “不叫,就滚出去。爷不喜欢不听话的。”谢勋挥手就赶人。 汪~ 轻微地几乎不可闻的狗叫声从女子粉嘟嘟的檀口中溢出来,带着丝隐藏不住的怒意。 谢勋心底都要笑翻了,脸上却装作不甚满意地板着脸。 “太小声,爷要的是狼狗,而不是小哈巴狗。” 汪~ 这次声若洪钟。 女子的一张俏脸不知道因为太过用力,还是气的,涨红着。 “嗯,这就乖了。” 谢勋满意地点头。 女子脸上这才恢复了笑容,对谢勋勾勾手指,“世子爷,您过来啊。在外面忙了一日,您不累吗?过来这榻上,让奴好好给您按一按。” 谢勋点头,笑眯眯地走上前,握住了女子的纤纤玉手。 突然,谢勋眼底闪过厉色。 女子顿时觉地胳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整个人跟着腾空。 砰~ 女子的身体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再次被砸。 女子被砸地头晕眼花,胸骨几乎碎裂。 铮,女子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取谢勋的颈部大动脉,可惜头昏眼花,有些失了准头。 谢勋丢开女子,纵身跃起,同时按下右手腕的臂弩。 嘟,一支涂满麻沸散的短箭穿透了女子的左肩胛骨。 哐当,女子手中的软剑坠落在地上。 女子不敢置信地瞪圆眼,“你……” 带着千万的不甘,女子软倒在地。 谢勋弯腰抱起女子,置于贵妃榻上,双手放到女子的脸上,一顿搓揉。 “咦,怎么没有人皮面具?”谢勋左手托腮,疑惑地俯视女子,“难道这次是真脸?不会吧,你们这种刺客,那么轻易就用真容视人?保险起见,本世子还是用剑刮两下吧。” 谢勋转身捡起掉落在地上软剑,在女子的脸上比划。 软剑锋利无比,只轻轻触及女子的脸,就划出一道血痕。 “不,真,真的!” 女子拼尽全力,才喊出四个字。 谢勋却没放下软剑,而是用手指摩擦把玩着,“你是谁的人?” 女子一张檀口倏地闭紧。 谢勋将剑刃再次贴在女子的脸上。 女子这次却只瞪着两眼,嘴依旧闭地紧紧的。 “要做硬骨头是吧。” 谢勋用软剑轻拍两下女子的脸蛋,转身下了软榻。 拉开房门,他冲院子里喊了声,“来人。” 凭空,院子里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单膝跪地,冲谢勋抱拳,“世子爷有何吩咐?” 谢勋咧嘴一笑。 他就说嘛,偌大的镇国公府,还住着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个刺客摸进唯一嫡孙的院落,却都不知道。 果然,院子里早藏着暗卫。 “把榻上的女人拖去地牢。” 虽然没见过,谢勋相信,府里肯定有关押审问重要犯人的地牢。 那暗卫领命进了房间,扛着浑身麻痹的女子出来。 谢勋笑眯眯地掐了两下女子的脸蛋儿,“大美人,你不是口口声声想做本世子的人吗?从今往后,你就安安心心地在镇国公府的地牢里,享受本世子为你安排的酷刑大餐吧。” “你……” 女子不甘心地弹动着四肢,想去抓谢勋,可哪里动得了? “带走。”谢勋冷酷地挥手。 那暗卫扛着人就走,没有丝毫违抗谢勋命令的想法。 清风院的禅房里。 “刺客抓住了?”谢尚书惊愕地张大嘴,一脸地不敢置信,“你没看错吧,是世子亲手拿住的?” 跪在地上,黑衣黑裤的暗卫平板地点头,“是世子自己抓住的,暗卫没有一人帮忙。” “怎么可能?”谢尚书还是不敢相信,望着谢老太爷,“勋儿明明不会武功。” “还记得老夫上次跟你说的话吗?对你这个嫡子,你究竟了解几分?” 谢老太爷斜瞥了眼自己的大儿子。 “勋儿难道一直瞒着咱们练武?”谢尚书开始脑补,“莫非这些年,咱们都看错了勋儿?” 谢老太爷一言不发。 “不对啊。勋儿之前确实不会武,否则也不会在山里从受惊的马上滚落下来,身受重伤,差点儿没命。” 谢尚书虽然是文人,没练过武,却也知道习武是个长期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 从勋儿重伤被抬回来,才几个月? 暗卫也没人禀报过勋儿在偷着练武啊? 反倒是跟着他的暗卫带来了无数条他逛花楼,喝花酒,跟人争风吃醋,跟人大打出手,打不赢,就仗势欺人的消息。 谢尚书一拍脑袋,“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老太爷没好气地瞥大儿子一眼,“你儿子,你问老子?” “勋儿不也是您的孙子吗?” 他这个爹被儿子弄地彻底懵了,就想找父亲解惑。 谢老太爷皱了下眉。 那小子究竟怎么回事,他也看不明白。 活了那么大岁数,他很少看不明白一个人。哪怕是心机深沉的皇帝,他只要转转脑子,就能明白皇帝在算计什么? 谢家唯一的嫡孙却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虽然他们父子俩忙于政务,没时间关注家中的子孙,却会派暗卫跟着,既是保护,也是监督。尤其子孙们到了可以独自外出的年纪。 “爹,您说勋儿不会被人调包了吧?”谢尚书想破头,也只得了这个结论,“儿子听说,江湖上有不少易容高手。” “不是易容。” 谢老太爷也怀疑过,甚至派人暗中调查,结果显示,那个给住的院子改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进宫当御前侍卫,几次三番把皇帝气地吹胡子瞪眼,差点儿吐血,却毫无办法的人,确确实实是他们谢家的嫡孙。 “那以后,是不是可以适当地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勋儿?” 谢尚书挑眉问…… /92/92298/26731458.html 第31章 你照过镜子了吗 谢尚书这些年独自撑起谢氏在京城的一切,甚为疲累。 若嫡子真地成器,他自然想要好好培养。 “再等等。” 谢老太爷还想再看看。 “那地牢……” “随便他用。那个女子的审问也全交给他。你不要插手。” 他倒要看看那小子能不能撬开那个女子的嘴? 正好谢勋来问安,禅房里的父子俩就停止了对话。 “勋儿,听说你今天干了件大事儿?” 印象改观,谢尚书对儿子说话的口气都变了。 “袁老虎和代小狗没打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额,谢勋摸摸鼻子。 原来便宜爹这么喜欢给人起外号的。 不过,还真是形象。 袁指挥脾气火爆,武功又高,听说曾今是武状元出身,可不就跟虎似的? 京兆尹好巴结媚上,那张嘴脸,活脱脱就是哈巴狗。 “爹您别急啊,早晚他们都会互掐个头破血流的。” 那么大一笔钱财,就算皇帝分派,那两人也不可能满意。 他们都觉地自己应该尽数占了那笔巨财。 人为财死,就算不明着掐,暗地里肯定也会给对方下绊子。 “勋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武的?” 谢尚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直都有学啊。只是没在人面前显露而已。咱们家不是被狗皇帝忌惮嘛。” 谢勋可以在外人面前藏拙,对便宜老爹和祖父却不行,反而要尽显才能。 “嗯。”谢尚书捋着胡须点头,跟着拧了眉头,“你既然会武,为什么还会从马上跌落?” “演戏而已。” 谢勋决定不再当个纨绔的时候,调查过。原主从马背上跌落,并非偶然,是阴谋。 如果他没想错,应该是皇帝的算计。他可能只是想废掉谢家唯一的嫡子,让人在马蹄上扎了很细的银针。马蹄里被扎了针,每走一步,银针就往里刺入一分,马岂能不惊? 只是皇帝万万没想到,原主摔下马,竟然奄奄一息。皇帝埋伏的人,再不敢对原主做别的,怕把人彻底弄死了,谢家对皇室发难。 不过,原主还是伤势太重,死了,现代的谢训穿了过来。 “胡闹!”谢尚书怒斥,胸膛都气得一鼓一鼓地,“你知道你伤重昏迷,奄奄一息,老子和你祖父有多担心吗?你是老子唯一的嫡子,镇国公府的世子,谢氏未来的家主,怎么可以为了在那帮狗贼面前演戏,就伤害自己呢?!” “爹不是告诉过你,在外面不用委屈自己,万事有爹和你祖父。你在外面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谢勋搓了下牙花。 尼玛,便宜老爹又在秀霸道了! 怎么嚣张怎么来,这妥妥滴大奸臣说的话啊,亲爹。 “爹和你祖父兢兢业业,不就是为了让你过没人能欺负的日子吗?” 谢尚书还在叭叭。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谢老太爷大手一挥,谢尚书立即收了声。 “祖父,父亲,你们可知道在西市散播谣言,冒用孙儿之名的幕后主使是谁吗?” 这是谢勋来问安的主要目的。 越是调查,谢勋越觉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或许这次的阴谋,背后的主使,不止一人,一方势力? “不知。”谢老太爷摇头,“你不是打算自己调查吗?老夫就没派人出去。” 额,谢勋翻个白眼。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尾巴一翘,老爷子就知道他要拉什么祥。 “怎么,勋儿需要帮助吗?”谢尚书却很是心疼儿子。 毕竟还是没加冠的少年郎,又是第一次办事,就碰上如此复杂棘手的,需要长辈帮忙也很正常。 “帮忙倒是不用。只借给儿子几个人用就行。” 手里没人,办事就容易出纰漏。他若能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苟富贵也不至于跑了。 吧嗒,一块玉佩被丢在谢勋面前的桌面上。 “用这块玉佩,你可以随意调动任何数目的暗卫。”谢尚书指着那玉佩解释。 “谢谢父亲大人!” 谢勋笑弯了眉眼。 便宜爹可真好说话,他第一次开口,就给了他随意调动暗卫的权力。 “府里的暗卫都各自领着任务,你要用人,也悠着点儿,别坏了其他人的事儿。”谢老太爷怕嫡孙得意忘形,出口提醒。 谢勋自然拿各种好话哄老爷子。 不一会儿,谢家的大小狐狸都被谢勋哄地哈哈大笑。 从清风院离开,谢勋就去了地牢。 镇国公府的地牢建的极为隐秘,机关重重,密钥就有五套。 一级级台阶往下,大概往地下百米深,才到达牢房门口。 隐隐地,能听到犯人被审问受刑的嚎叫声。 “那个娘们,你们有按照本世子说的做吗?” 面貌普通,路人甲般的暗卫,九碗,严肃地点头,“都是按照世子爷的命令做的。” 九碗已经被谢老太爷拨给谢勋用。听说九碗是老爷子亲自训练的,武功计谋都非常了得。若不是要留给谢勋用,早被提拔做暗卫首领了。 谢勋满意地点点头。 他对九碗非常满意。 武艺高,话还少,就跟影子般,你要是不想他出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九碗啊,你的轻功是谁教的?” 谢勋自从看见那个骚浪贱女子踏着屋顶,逃之夭夭,没人能追得上。他就惦记上了这个时代的轻功。 他想学轻功! 最强的那种。 九碗却摇了摇头,“小人的轻功世子爷学不了。” 小子,你是在暗示本世子比你笨吗? “小人的轻功是从小在山中被各种野兽追捕练就的。” 额,好吧,这个确实不太适合本世子。 他还要进宫当差,应付那狗皇帝。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关押那个骚浪贱女子的牢房。 女子已经从麻沸散的药效中苏醒过来,不过,九碗又给她喂了软筋散。如今,她嘴巴能动,却没力气支撑身体站起来,或是发起攻击。 “怎么样,想通了吗?” 谢勋翘着二郎腿,很是懒散。 女子张嘴就啐了谢勋一口,“想让姑奶奶出卖主子,做梦!” 谢勋早料到会是这样,坐的距离刚好不会让自己被对方的口水喷到。 “你醒来后,有没有照过镜子?” “什么?”女子不懂谢勋的意思。 都被抓进地牢了,还照镜子干吗? “给她一面镜子。” 九碗取了镜子,丢女子面前的地上。 女子疑惑地捡起镜子,对着脸照去…… “啊~” 女子凄厉的惨叫,几乎掀翻屋顶。 “你,刮花了我的脸!”女子尖锐的嗓音犹如破罗锅,带着绝望和对谢勋比海还深的恨意。 “我杀了你!” 或许是极度愤怒,女子竟然有了力气站起来,扑向不远处的谢勋…… /92/92298/26731459.html 第32章 再硬的骨头也能被爷敲软了 谢勋轻易就扼住了女子的脖子。 女子原本娇美水嫩的脸上,纵横交错着无数血痕,十分狰狞恐怖。 不用丝毫力气,谢勋将女子摔在地上,没有丝毫怜惜。 女子趴在地上,发出兽类的嘶吼声。 “你为什么要毁我的脸!哪怕你杀了我啊……” 女子双手捂着脸,哭倒在地。 这是她唯一的软肋。 绝美的容颜,让她能够在各色男人中游刃有余,甚至被组织挑中,没了这张脸,她就会被组织抛弃。 谢勋蹲下,捏住女子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起来。 女子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 谢勋的手指在女子的脸上轻蹭了几下,露出轻蔑地笑。 “这样就绝望了,你也配做个刺客?” 女子疑惑地睁眼,只见谢勋指尖沾着些许嫣红色的东西,却绝无血腥味儿。 “这是……”女子两眼倏地瞠大。 谢勋捏了快帕子,一点点儿地擦拭着女子的脸颊。 帕子擦拭过后,那些狰狞的伤痕不见了,露出水嫩娇美的皮肤。 “再看看。”谢勋把镜子塞女子的手里。 女子两眼瞪圆,竖起了镜子,却又有些不敢看。 她怕自己会错意。 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怎么办? 她还是个被毁了容的丑八怪…… “难道连再确认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谢勋讥讽地笑出声,“之前看你打架,不是挺能的嘛。” 女子终究鼓起了勇气,睁开眼。 镜子里,一张俏丽无匹的容颜,没有丝毫瑕疵。可不正是她没毁容之前的样子吗? “你,耍我!” “混蛋!” 女子怒骂一声,扬手就把手里的镜子往谢勋脸上砸去。 谢勋微侧身,躲过了那镜子,抱着胳膊,痞痞地笑,“本世子耍你又怎样?你为鱼肉,本世子为刀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刚才是耍你,可你若不乖乖回答本世子的问题,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就将真地成为你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 轻拍两下女子的脸颊,谢勋开始发问。 “名字。” “妖,月。”女子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答了。 谢勋暗暗冷笑。 世上就没有真正的硬骨头,只要找到其弱点,再硬的骨头,也能将其敲软。 “为什么假冒本世子的名头?” 妖月皱了皱细眉。 “要是让本世子发现你骗本世子。本世子就用你的软剑在全身上下划上一万剑。” 谢勋铮铮铮挥了两三下女子的软剑,有些嫌弃地弃在地上。 终究是女人用的,软绵绵的,不趁手。 妖月浑身一抖,感觉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不想出卖组织,可她更不想被毁容。 “为了抹黑镇国公府的名声,顺便,赚点儿银子。” 果然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你的主子是谁?” 妖月咬着唇瓣,几乎咬出血来。 “这个,我真不能告诉你。我说出来,必死无疑。” “你不说,本世子让你生不如死。人彘听说过吗?把你的手脚都砍了,装在一个泡菜坛子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半月后,你的身体就会散发出酸菜的臭味儿。三个月后,你的身躯会长满霉菌,生蛆。那些蛆饿了就吃你的肉,不过,本世子还是不会让你死。一年后,你……” “不要说了!”妖月惊恐地捂住耳朵。 这个男人就是恶魔! 谢勋暗暗冷笑。 就这,还当刺客? 心理素质太差了。 “说吧。” 妖月依旧捂着耳朵,却没开口,上齿倔强地咬着唇瓣,都咬出了血来。 呦呵,骨头还是有些硬嘛! 谢勋抱着胳膊看着对面的女人。 容貌虽是她的软肋,却也是她的底线。审犯人,不能一上来就踩穿了底线,否则只会审不下去。 “本世子累了。回去睡觉。” 谢勋抬脚就走,一眼都没再看妖月。 妖月一直等到谢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吐出口气。 熬过来了! 希望统领尽快派人来救她,否则,她怕下次会坚持不住。 地牢门口。 “世子爷,不审了吗?” 九碗可是记着对这个女人的审问,是老太爷给世子爷的考验。 “当然要继续。”谢勋凑九碗耳边,“明日你找人来把牢房改造一下……” 听完谢勋的话,九碗呆板木然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纹。 这位世子爷手可真狠辣! 虽然不见一丝血,那手段,就算是他这样的暗卫,听完都觉地自己肯定挺不过来。 谢勋溜溜达达地回到自己的冲浪阁。 “世子爷!” 一个香软的物体扑了过来。 尼玛,还来! 谢勋下意识跳开。 那团物体扑跌在地上。 “世子爷~” 紫菱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委屈,“你怎么不接住奴婢啊,奴婢把手掌都蹭破了。” “原来是紫菱丫头啊~” 谢勋摸摸鼻子,暗想:谁让你学那些妖里妖气的货色,爷还以为又有妖精混进府里了呢。 “世子爷~”紫菱嗲着嗓子,摇曳生姿地走到谢勋身边,挽住谢勋的胳膊,脑袋依偎着他,“刚才奴婢去见主母。主母说,要抬举奴婢,把奴婢给世子爷做通房丫头。” 原来通房丫头的事情是真的,只是人选是紫菱! 谢勋轻轻推开贴在肩膀上的脸,“紫菱啊,你忘了本世子白天跟你说的话了?本世子对你没兴致。” “爷又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没兴趣呢?”紫菱不肯依从地往谢勋身上爬。 谢勋手忙脚乱地把人从身上扯下去,砰地关上寝室的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奇怪,也不是春天啊,怎么一个个都想勾他呢? 谢勋躺倒在宽大奢华的罗汉床上…… 城东,玉湖,一艘画舫二楼的房间里。 “统领,刚才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妖月潜进镇国公府,刺杀谢世子。” “蠢货!”浑身上下都裹在黑斗篷里的人沉声怒骂,挥飞了桌上的小香炉。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被香炉砸中,却不敢动弹分毫,任由伤口的血吧嗒吧嗒坠落。 “属下这就派人去救妖月。“ 黑斗篷冷笑,“你以为镇国公府是菜市场,你们想去就去?妖月那个蠢货,根本是羊入虎口!” “可是妖月知道太多组织的秘密,若是熬不过刑讯……”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更换身份隐匿起来。” 黑斗篷沉吟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妖月不能留在镇国公府。她应该至少能熬过今晚,你安排一下,明日在谢勋去皇宫的路上,劫人。多带点人手,若再败,提头来见!” 事到如今,哪怕想混进镇国公府杀妖月都不行,唯有以人换人…… /92/92298/26731460.html 第33章 他的视觉神经受到了极大刺激 谢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精神饱满。 刚洗漱完,紫菱就嘟着嘴走了进来。 “谁又惹你了?” 紫菱丫头总因为别的丫头试图爬他的床,生闷气。 “世子爷您自己去院子里看看吧。” 紫菱的样子倒是让谢勋好奇起来。 他开门出去。 “世子爷~” 整齐划一的女声,谢勋的视觉神经受到了一波强大的冲击。 院子里,站着一排水灵灵,娇嫩嫩的美人儿。小的大概十四五岁,大的也就十七八。总共十人,个个亭亭玉立,玉面俏颜。 看向谢勋的目光,要么含羞带怯,要么如狼似虎。 谢勋摸摸鼻子,问管事婆子,“催嬷嬷,这是干什么呢?” 这管事婆子是继母吴氏的陪房,因为在主母面前得脸,府里的人都称呼一声嬷嬷。 催嬷嬷行了一个礼,“太太说世子爷年纪大了,也该有房里人。除了紫菱,太太又给世子爷挑了些鲜亮的。太太说,世子爷若有瞧得上的,尽管留下。若都不满意,太太再买更好的来。” 一次送来十个,还都是高质量的。他要真是个贪花好色的纨绔,只怕从此做那君王不早朝的废物了。 谢勋不想要,谁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个吴氏家族的人? 哪怕他能挟制得住,但麻烦啊。 冲浪阁是他休息养精蓄锐的地方,可不想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还要防备这个防备那个,连觉都睡不好。 吴氏毕竟是长辈,又出于好心。长者赐,不可辞,这是古之孝道。纨绔也不能随意忤逆继母,会被御史参。 正头疼,负责传消息的小厮跑了进来。 额头都冒了一层热汗,可见是有急事。 谢勋赶紧问,“何事?” “宫里来人,召世子爷进宫去。” 他就说嘛,他作为西市事件挑起者,狗皇帝怎么可能连话都不问? 他趁机对催嬷嬷道,“本世子的事情如今由老爷管着呢。催嬷嬷把这些人带去老爷院里,若老爷同意,便留下。” 谢勋有自信便宜老爹不会同意留下这些俏丫鬟。 催嬷嬷想说内宅的事情都是当家太太做主,可世子爷也没说错。世子爷是未来的家主,自然和别的少爷小姐不一般。 催嬷嬷只能带着人去找谢尚书。 谢尚书扫了眼十个女孩子,当即黑了脸。 “你家太太到底要干什么?打算让勋儿被这些妖道儿的女子绊住手脚,成天在家里胡混吗?” 唯一的嫡子好不容易知道上进,谢尚书恨不得儿子再不往那女色里头钻。 家中的婆娘却反着来。 果然不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心疼! 谢尚书当啷将茶碗一丢,发出好大的声儿,吓地催嬷嬷心脏都抖了抖。 “告诉你家太太,以后勋儿的事情,不用她管。手不要伸的太长,娘家再好,她毕竟是要入我谢家祖坟的。” 催嬷嬷脸都吓白了,老爷这话是在明着警告吴氏,再敢帮着吴家算计世子爷,就要休了吴氏。 吴氏得了这次教训,再不敢往谢勋房里塞人。 虽然是皇帝召见,谢勋还是该干嘛干嘛,交代好了地牢那边的事情,才出府门。 “世子爷,今儿的街上有些不对劲。” 途径一条胡同时,九碗的耳朵快速地抖动了几下。 谢勋也感觉到了。 他虽然不是古代的武林高手,六感却异常强大。 他记得这条胡同平常虽然少人走,却不至于连一点人声都听不着。 胡同两侧都是民居,这个时间正该家家户户为晌午饭忙活儿,他却没闻到一丝一毫的烟火味儿。 他正要掀开车帘,让所有人注意警戒,嘟嘟嘟…… 数支利箭插在了车厢壁上。 镇国公府的马车,尤其是给谢勋用的,车厢都是重铜打造,两指厚,却被那箭头穿透。 “是重弩!”九碗为谢勋解惑,同时拔出佩剑,“小人去引来那些人,世子爷在车里稍等,应该很快就会有暗卫带镇国公府的人支援。” 九碗跟着谢勋后,就由暗转明,做了谢勋的侍卫。 出行时,谢尚书为保唯一嫡子的安全,另安排了不知多少暗卫保护。 刚才的偷袭虽然把一些暗卫吊了出来,却仍有人赶回国公府报信。 谢勋小幅度地掀开车帘,刺鼻的血腥味儿熏地人欲作呕,驾驶座上的小厮全部都没了,满眼血红。 九碗带着镇国公府的暗卫和一群黑衣人战做一处。九碗想尽量把战线往远处推,越远,车里的谢勋就越安全。 可是黑衣人数量太多,武功又都不弱,双方只堪堪战成平手,甚至九碗有要败退的趋势,如果援兵不尽快赶来的话。 “娘的,谁那么恨本世子,下狠手杀本世子?”谢勋一边腹诽,一边伸手进袖袋。 他因为卖纨绔人设,不能出去帮忙,坐在车里干着急。 “世子爷小心!” 车帘外响起九碗的提醒。 用铜线织成,沉重坚硬的车帘被一柄剑掀开。 一个穿黑衣黑裤,戴黑面巾的男人半蹲在驾驶座上,黑沉的眼眸盯着谢勋。 这人一看就是领头的。 “谢世子,不想死,就乖乖下车,跟我走。” 哟,原来不打算杀他啊? 谢勋乖乖举起手,“本世子跟你走,你千万别伤害本世子。” 黑衣头领的眼底闪过轻蔑的笑意。 暗想,果然是个纨绔! 亏得统领还让他多带人,生怕捉不住这个纨绔。 谢勋举着手就要下马车。 “等等,把臂弩卸下来。” 虽然认为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干翻了这个纨绔,黑衣头领还是没忘记他们统领的话。 这个纨绔手里有利器! “哦。”谢勋乖乖地撸起袖子,露出臂弩。 “我来卸。”黑衣人要求。 谢勋摇了摇头,“不行。本世子不敢把手伸过去,万一你砍本世子的手,怎么办?本世子最怕疼了,而且若是断了手,本世子就不再风度翩翩,会被娇娇美人儿嫌弃的。” 黑衣头领满额头黑线。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泡妞! 他特想冲谢大纨绔喊一句,“娘的,你咋不睡死在女人怀里?” 他若是睡死了,也就没西市那些糟心事儿了。 西市的事,看着才两个多月,实际组织的人排兵布阵了足足一年多。结果,因为这个纨绔一次突然兴致逛了西市,功亏一篑。 黑衣头领恨不得咬死谢勋。 偏偏这个纨绔现在还死不得。 哪怕真捉了人,也不得伤其根本。 黑衣头领越看谢勋的纨绔样越气,暗忖着:娘的,等捉了这纨绔,非得狠狠地教训一顿。 听说皇帝不是寻思着废掉这个纨绔吗? 皇帝做不到,他来。 废了他,看他还怎么当纨绔! /92/92298/26736947.html 第34章 皇上 您要帮臣报仇啊 “把胳膊伸出来,不然我砍了你的腿脚!” 黑衣头领恶声恶气地恐吓,手里的长剑更是往前乱砍着威胁谢勋。 剑花之下,谢勋身上的锦袍被刺地七零八落,吓地谢勋哇哇大叫。 “别砍别砍,本世子这就伸胳膊出去……” 嗤~ 去字还没落地,黑衣头领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劲风袭来,他握剑的右手手腕传来痛感,跟着麻木,几乎要握不住长剑。 黑衣头领暗叫一声不好,跌撞着往地上滚落。 他想喊人来帮忙,可是发出的声音被四周的厮杀声和兵刃相交之声盖过。 他们中计了! 那根本不是个纨绔! 真纨绔怎么可能做到临危不乱,演戏让他放松警惕,趁机反杀制敌? 有黑衣人看见首领出事儿,想过来帮忙。 “保护世子爷!” 镇国公府的援兵赶来,杀气腾腾地,足足两百人,投入战斗,很快,战局扭转。 黑衣人被杀地节节败退。 九碗腾出手就返回到马车前,杀退那些想要来抢夺跌坐在地上的黑衣头领。 “把这个领头的给本世子捉住!” 谢勋哈哈笑着跳下马车。 大局已定,他可以出去卖纨绔人设了。 他撸了撸破破烂烂的袍袖,抱着胳膊,右脚踏踏踏地用力踩着黑衣头领的胸腔,“让你杀本世子!本世子要你好看!给本世子吐血!怎么不吐血?” 懊恼地收回脚,侧头冲九碗努了努下巴。 “你来,你力气大。给爷踩地他吐血三升,以慰本世子被吓坏的心脏!” 九碗抬起右脚,这一脚重若千斤,踩下去,咔嚓。 黑衣头领的胸骨断了不知几根? 噗,鲜红的血柱喷射出至五六尺高。 黑衣头领喷血不止因为内伤,更因为谢勋的话。 娘的,你根本就没被吓着! 黑衣头领真地后悔莫及。 他不该轻敌的,被镇国公府捉住…… “卸了他的下巴!” 谢勋的话还没落地,九碗已经出手,咔嚓卸掉黑衣头领的下颌。 九碗伸手进黑衣头领嘴里抠了几下,抠出一颗发黑的大牙。 这些暗人,牙缝里都藏有毒囊,一旦发现逃不掉,就会咬破毒囊,自我了断。 九碗牙缝里也藏了,谢勋一出声,他就明白过来。 谢勋用黑衣头领的长剑,刷刷两下,斩碎遮面巾,发现是张陌生的脸。 谢勋也不失望,挥挥手,“带回府,好好审问。” 男人有男人的审法。必须饿其体肤,伤其躯体,再摧毁意志。所以一顿酷刑是少不了的。 对此,谢勋没有丝毫怜悯。 你死我活之争,手软只会让自己和家人陷入危险中。 战斗结束后,谢勋也不让镇国公府的人打扫街道。 “叫京兆府的人来,还有五城兵马司,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本世子就被刺客围攻,他们这些负责京城治安的,必须给本世子一个交代。” “世子,要回府梳洗一番吗?” 小厮都死了,马车里也一团乱,带着的东西都不能用了。 “不用。”谢勋用手扒拉两下松散的发髻,“本世子就这样进宫见皇帝。” 这天,皇宫的人就看见谢大纨绔,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破衣烂衫,衣冠不整地跑进皇宫,不时用手擦眼睛。 “皇上,谢世子来了。” 御书房里,安顺低声禀报。 皇帝是习武之人,虽然年纪大了,疏于练习,耳力还是比一般五十岁的人好很多。他听到脚步声,知道是谢勋来了,扬手就把砚台砸了出去。 谢勋刚要跨过御书房的门槛,迎面就砸过来一块儿砚台,谢勋头一歪,躲了过去。 这和之前的御笔不一样,被砸中,搞不好成了傻子。 “给朕跪门口!” 皇帝怒咻咻的喝声夹着戾气从御书房里扑出来。 谢勋只能乖乖跪下。 心里把狗皇帝的祖宗十八辈给一一问候了个遍。皇帝才让安公公叫谢勋进去。 谢心哀怨地瞅着安顺,“公公不是说皇上宠本世子吗?皇上怎么又是砸砚台,又是罚跪的?” 安顺在心底暗暗翻个白眼:个傻缺,皇上是真宠,还是假宠都分不清,活该被罚! 皇帝怒冲冲地瞪着从门口走来的人,可是等看清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你这是怎么了?” 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流民穿的都比他好。头发散乱,犹如喝醉酒要赤足狂奔的狂生。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皇帝不提还好,一提,谢勋哇地就嚎啕起来。 “皇上,您要为臣报仇啊!臣好好儿地进宫来见皇上,路上却被人刺杀,要不是府里的侍卫拼死保护臣,臣今儿就要和皇上天人永隔了,呜呜……” “真是吓死个人,那黑衣人把剑尖对着臣的时候,臣差点儿都吓尿了……那人还调戏臣,把臣的衣裳划地七零八落。府里的援兵要是稍微晚来一会儿,说不定臣就被那恶心的家伙给……” 皇帝原本还绷着脸听,听着听着,严肃的神情就有些绷不住了。 娘的,谢大纨绔,你是不是也太会胡思乱想了点儿?刺杀呢,怎么可能搞那种事? 不过,谢纨绔要是着调就不是他认识的谢纨绔了。 “皇上,您一定要帮臣报仇啊!” 谢勋哭倒在御桌前。 “好,告诉朕你要找谁报仇,朕砍了他的头。” 你要报仇,总要把抓住的刺客交出来先啊! 皇帝暗暗算计着。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街上的刺杀? 他早接到消息,只是这个纨绔喜欢蹬鼻子上脸,为保护己方利益,他装傻充愣而已。 “臣要找京兆府和五成兵马司的人报仇。”谢勋气哼哼地喷。 “哈?”皇帝张口结舌,简直搞不懂谢纨绔的脑回路,“为什么要找他们报仇?” 这件事貌似和这两个部门没关系吧? “我镇国公府每年给这两个部门不知道上交多少保护,费,他们身为京城的保护者,却没好好保护本世子,害本世子受惊受辱,必须狠狠地惩罚!”谢勋恶狠狠地攥拳。 皇帝无语地扶额。 把人口税,说成保护,费,历史上也只谢大纨绔这独一份。 “你首先难道不该找那些刺客报仇吗?”皇帝开口提醒。 这个纨绔不提醒,脑回路就会拐到天上去。 “那些刺客臣自己来杀就好。他们现在都被打地半死不活,本世子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们。” 谢勋夸张地摇晃着食指,神情陡然一变,噘着嘴。 “可是京兆尹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朝廷的人,臣不能擅动。” “谢世子还懂为官之道?”安顺挑眉问。 这话自然是皇帝想问的,只皇帝不好那么直接,皇帝肚里的蛔虫安顺就代劳了。 谢勋似乎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其实臣不懂这个。是臣的侍卫告诉臣的。加上,昨天臣才跟五城兵马司借了人去干架,今天就对人家发难,有些抹不开面儿。” “你还敢提昨天的事儿!” 皇帝突然愤怒地拍桌…… /92/92298/26736949.html 第35章 他若不是个纨绔 谢勋一副被皇帝的愤怒弄懵了,傻瞪着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巍巍地问,“好好儿地,皇上为什么生气了?” “你给朕跪下。”皇帝手指着又冷又硬的大理石地面。 御书房的地面没铺地毯,就是为了惩罚那些犯错的臣子。 “臣又没犯错……” 谢勋委屈地小声嘀咕,两条腿以龟速下滑,膝盖碰到地面上时,故意夸张地呲牙咧嘴。 “皇上,臣膝盖疼。臣刚被人刺杀呢……” “你好意思喊疼~”皇帝沉眉怒目,指着御桌上的摞地高高的折子,“这些都是弹劾你的,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办吧?” “御史又参臣什么了?” 谢勋揉着膝盖,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弹劾你公器私用!” “弹劾你越权!” “弹劾你滥杀无辜!” 皇帝每说一句,丢一沓折子。 谢勋这才停止了乱动,乖乖跪好。 “这都什么狗屁玩意儿?” “你在嘀咕什么?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他倒要看看这个纨绔又能编出什么不着调的歪理。 “皇上,臣觉地那些御史弹劾地毫无道理。” 皇帝讥诮地哈了一声。 你个大纨绔数落御史没道理? 谢勋却义正言辞地叭叭起来。 “保护京城的百姓不被坏蛋迫害骚扰本就是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职责。西市出现恶霸欺压百姓,甚至涉及命案,谣言四起,几乎影响整个西市的平稳。他们去处理,以平民愤,难道不是分内事儿吗?这件事,臣最多算个报信儿带路的。在民间,报信的人还能领到赏银呢,怎么到臣这里就成了公器私用,越权呢?” 谢勋抓着散乱的发髻,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头上本就歪了的发冠,被他这几下抓挠,变地摇摇欲坠。 “若是这样,那以后谁还敢向官府检举坏人?” “还是说,那些上折子的御史根本不知道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的职责范围?” 谢勋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要是这样,倒也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你娘啊! 御史要连朝廷各部的职责范围都搞不清楚,还当什么官? 这可比弹劾错了罪名更严重好不好。 咳咳咳,皇帝掩饰地假咳几声,“那滥杀无辜呢?听说酒铺里死了七八个人……” “这个臣就更冤了~”谢勋大喊着打断,膝行到御桌前,“臣都给出了重赏,五城兵马司的兄弟哪个不想抓活口?是他们自己嘴巴里藏毒,自我了断的。仵作呢?他们都不用仵作验尸吗?” 仵作当然验过尸了,只是那些御史是揣测圣意上的奏本,自然不会管这些。 皇帝一次次被打脸,心里开始憋闷了。 “既然你不参杂一丝一毫的私人目的在里面,为什么要重赏跟着你去西市的官兵?” 皇帝终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普通官兵一两银,校尉五两,在酒铺参与厮杀的得了十两银,死伤者更是得了五百两甚至千两银的抚恤。这一遭,你花出至少万两银。你图的什么?” 谢勋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望着皇帝,“朝廷有刑律规定百姓不能给予官兵赏银吗?” 皇帝真地很不想摇头否认,可真没有这条刑律。 朝廷的俸禄低,尤其普通官兵,月俸才一百个铜板,饭都吃不饱。偶尔在外面帮商户官员干私活儿,得些赏钱,只要那些官兵认真当值,不闹事儿,朝廷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臣出重赏,只是为了臣的好兄弟,楚珏。他老爹是户部尚书。楚珏说,他老爹近几个月早朝都被其他部骂,嘲笑户部的仓库都连耗子都不屑去。” “臣就想,那些官兵要是把活儿干好了,朝廷岂能不赏?这一赏,楚尚书就有难了。楚尚书在衙门不好过,回去还不得捶楚珏?做兄弟的,不能给兄弟惹麻烦啊!反正臣月银多,就帮兄弟一把呗。” 谢勋挠了挠头,噘着嘴,“若是这样也错了,那还是让户部来出这笔……” “不用!”皇帝着急地打断,右手连连往下压,“你没错!” 是朕错了,行吧! 再让这纨绔说下去,他又要被抠银子了。 这次可是上万两! 全国的税银,收上来不到半月,就都有了去处,一个萝卜一个坑,别说万两,就是百两的闲银,都拿不出来。 最后又得从他这个皇帝的内库抠…… 为了银子,皇帝决定憋住冲到喉咙里的那口老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之前是朕错信了那些御史的话,既然都解释清楚了。你起来吧。” 谢勋却没起来,仰着脑袋向皇帝,“皇上把臣痛骂了一顿,还罚跪,难道就这样算了?” “那你要怎样?”皇帝拧眉。 “自然是要罚那些脑子有病的御史啊!连臣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却不明白,蠢到家了,不配为官。撸了那些家伙的官位,让他们回家吃自己去!” 皇帝心里苦的一批。 连着被无错弹劾了两次,是人都有脾气,何况是霸道惯了的京城第一纨绔? 就算搁朝堂上,御史胡乱弹劾官员,查无此事后,那御史也要被降职甚至撸官。 只不过,这次体察圣意的御史人数有点儿多…… 可若不处置,他又怕早朝时,谢派的人发难,反而更麻烦。 咳咳咳~ 皇帝捂着嘴一顿咳嗽,安顺赶紧送上温茶。 皇帝慢吞吞地喝了,又用丝帕擦过嘴,才再次看向谢勋。 “你这次委实受委屈了,那些御史朕稍后都会惩罚。作为补偿,朕,你才进宫当差,官职不能再升了,否则又会被弹劾。对了,你的庶出大哥还只是六品,也太低了点儿。安顺拟旨,升他为正五品校尉……” “皇上!”谢勋大声地打断,胸膛一鼓一鼓地,“您这好像不是在补偿臣吧?” 皇帝拍了下脑袋,“瞧朕,怎么忘了你和你那个庶出大哥不和……可朕金口玉言都说出来了,不能收回。下次,下次朕再加倍补偿你。” 娘的,你把朕的脸摁在地上摩擦了不知道多少下,朕报复一下,怎么了? 朕就是要恶心你! 等你那个庶出大哥进宫来,朕还准备了更大的礼盒等着你来拆呢。 “朕乏了,你跪安吧。最近几日也不用来宫里当差了,这两天你也怪累的。休息好了,和你庶出大哥一起进宫。” 在能让这个大纨绔吃瘪的人进宫前,皇帝都不想再见到这张脸。 谢勋只能跪安离开。 “安顺,你说,他到底是真纨绔,还是假的?” 皇帝眯缝着眼望着谢勋离开的背影。 谢勋又一次安全无虞地跳过他挖的坑,让他不得不多想。 毕竟,他见过太多善于伪装的人。 若谢勋不是真纨绔,那他就是个极可怕的对手。 /92/92298/26743097.html 第36章 又有美人相邀 谢勋知道再一次平安度过会让皇帝猜忌,可他不能束手认罪。 本以为京兆尹会和五城兵马司的袁指挥干起来,让皇帝至少无暇安排其他的阴谋阳谋,不过传回来的消息显示,两方人马都退了回去,那些财物,大部分被收去了国库。 看来皇帝还是有几分难打嘛! 谢勋用折扇支着头。 这样也好,更有意思了。 他从来都无惧挑战。 “世子爷,流云楼怜月姑娘的丫鬟在前方求见。” 马车外,小厮禀报。 谢勋从皇宫出来,就换了衣裳,紫菱为他重新束发戴冠。他又变回来风度翩翩的世子爷。 “怜月?”谢勋嘴角微勾。 那可是个大美人呢! 整个京城,下到豪门公子哥儿,上到高官大老爷,都想梳笼了她。她却扬言,一身娇肉只为谢世子留,谁都别想逼她。 她也确实在流云楼的嬷嬷手里吃了不少苦头。谢勋虽花银子包了她,实际动没动她,她知,流云楼的嬷嬷更知。 但凡粉头,花楼、教坊司驯养起来,都为了用其赚钱,尤其花魁娘子,更是日进斗金的摇钱树。 那种粉头也就在被男人梳笼时,还有些矜持傲气,一旦迈过那个坎儿,就放浪开来,就算你想一直花银子包着她,她还不想为你守着呢。 如今怜月的丫鬟找来,难道是等不及叫他去梳笼了她? 若他过了二十,他说不定会考虑。 毕竟够美! “世子爷……”紫菱拉住谢勋的胳膊,粉唇嘟地高高地,“老爷说了,您一出宫就回府去,半刻也不能耽搁。” 谢尚书赶走催嬷嬷后,就把紫菱叫了去。 他对紫菱还算满意,人长的不错,对儿子衷心,可惜儿子没有收房的打算。 不过,这不妨碍他叮嘱其把嫡子看好了,不让妖道儿的小妖精坏了嫡子的德行。 紫菱这回是得了金牌令箭,自然要高高举起,时刻提醒她的世子爷。 额,看来那十个小妖精让谢尚书开始草木皆兵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谢勋无奈摇头,交代车外的小厮,“告诉那丫鬟,本世子今日有事儿,改日再去流云楼相见。” “改日也不去。”紫菱小声嘀咕,脸颊微微酡红,低垂着一张粉面,“国公爷说了,从今儿起,世子爷空闲了也不准往外去耍,在家里看书习字。起码要把《论语》和《礼记》都背熟了,才能出门约见友人。” 也就是说,在世子爷背会这两本书之前,世子爷的身边都只有她这一个雌儿在旁边伺候。 她就不信世子爷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日子长了不碰女色,还能对她没兴致? 越想,紫菱越脸红心热。 谢勋却暗暗叫苦。 读书他不反对,可也不用背吧? 他又不用参加科举! 谢尚书却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加哥儿学问好,你不能差太多了。若是被加哥儿比下去,你也没脸不是。你连武功都学的会,两本书而已,爹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在谢尚书看来,学武可比读书难多了,反正他是吃不了那冬练数九,夏练三伏的苦头。 “爹,我要支一万两银子。” 被便宜爹逼着做不喜欢的事,他要趁机捞回来。 “好,没问题。”谢尚书满口答应,还问,“一万两够吗?爹听说你赏给那些官兵的银子是一万四千三百多两。别为府里省钱,想这么花的,就怎么花。” 谢勋满额头黑线,这尚书爹不但为人霸气,连钱财花用上也这般霸道。 一万两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想问一句,咱家是有矿吗? 谢家确实有矿山,还不止一座。 “爹,我想在西市开一些铺子。” 儿子说的是一些,而非一个? “是为了那个叫紫菱的丫头?” 谢勋摇头,“是为了镇国公府,为了谢家。” 戎族和北疆战了数年,戎族一个游牧民族,资源缺乏,已经到了极限,这场战争就要结束。到时候,二十万谢家军,庞大的军费开支,哪怕谢家有矿山,也可能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 “勋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居安思危了。”谢尚书欣慰地点头,“勋儿想干什么,就干吧。要银子,要人,尽管找爹。爹全力支持。” 谢勋两眼笑成月牙。 然后,谢勋就开始了被拘在家里背书的日子。 谢勋读书并不费劲儿,让他很是头疼的是丫鬟紫菱。那丫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会儿把小手搭他肩上,一会儿不小心跌他怀里,顺手就扯掉了他的腰带…… 谢尚书千防万防,却忘了监守自盗的紫菱。 谢勋真是哭笑不得。 “紫菱,你去帮爷看看绿豆汤端来了没?” 天热燥火啊,谢勋推着小丫头出了书房,然后砰地甩上门。 这时候紫菱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和夜里在世子爷的寝房发生的画面一模一样吗? 她又被世子爷嫌弃了! “世子爷!”紫菱委屈地冲门内喊,发嗲的嗓音如带着钩子般。 书房里,谢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暗想:紫菱丫头学坏了啊~ 没了干扰,谢勋很快背完《论语》这书在现代他就学过,背起来毫不费劲。 《礼记》稍难些,但也就半日的时间。 他幸喜地发现,这具身体记忆力超群,几乎是过目不忘。 可见之前吴氏的棒杀有多厉害,硬是把个天才养成了废物。 谢勋并没有立即去找谢尚书背书交作业。虽然不用在便宜爹和祖父面前藏拙,却也不能与之前的他差别太大,否则又会引起两位老人家的猜疑和担心。 他继续读起其他书来。什么《中庸》《大学》《诗集》……就连民间话本子,也看了好几本。 两天后,谢勋才去找谢尚书交作业。 谢尚书却一脸惊喜。 “吾儿就背好了?” 想当初,他学这两本书就花了好几个月。 这个嫡子简直是天才! 谢勋点头。先通背一遍,谢尚书又抽出几篇考较,都无半点儿差错儿。 谢尚书懊恼地痛呼,“都是为父误了吾儿啊!” 要不是他娶了个不贤的继室,勋儿又怎会白白浪费十载的大好光阴? “勋儿,等着,爹一会儿就去帮你请京城最有名的大儒,往后好好教导你。过个三五年,你也能金榜题名,跨马游街……” 谢勋正想说话,有小厮进来禀报。 “老爷,世子爷,大少爷回来了。” 镇国公府大门口。 谢加跨下马车。 他没有立即进府门,而是仰头凝目看那块纯金打造的牌匾。 皇帝亲赐匾额,金光闪闪,荣光无限。 他,终于回来了! 这次回来,他要夺回一品镇国公府大公子的荣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92/92298/26754245.html 第37章 要开始鸡飞狗跳了 “少爷,怎么都没人来接您啊?” 谢加的小厮低声抱怨。 “如今少爷您都是御赐的五品官身了……” 谢加脸色略有些难看。 在镇国公府里,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哪怕他以二十岁的年纪就中了举人,甚至被皇帝钦封为五品带刀侍卫校尉。 不过,他相信,这些都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他会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都仰望他,跪拜他。 “走,去见父亲。” 谢加去到正院时,恰好碰到往外走的谢尚书父子俩。 父子俩有说有笑的画面,看地谢加微眯了眼眸。 他那个自视甚高的尚书父亲还是这般看重那个纨绔子! 谢勋真没想过要下庶出大哥的面子,他只是刚好在这天来跟谢尚书交作业而已。 谢尚书还是不喜欢这个庶长子。 庶长子和他的亲娘太像了。几乎如出一辙的脸,总让他想到自己大半生唯一次被人戏耍玩弄的糗事。 “回来就好。” 谢尚书冷淡地说了些勉励的话,就把人丢给了谢勋。 “大哥回来了。”谢勋笑眯眯地问。 “二弟别来无恙?” 谢加也眯眼笑,却有火花迸射出来。 “听说二弟在御前是四品带刀侍卫?” 对啊,本世子比你官大两级,不服气吗? 不等谢勋说话,谢加再次开口,“听说二弟之前被分在了我顶替的那个校尉手下?” 谢勋暗暗翻白眼,也太沉不住气了! 前一句发现自己在品级上落了下风,下句话立即就找补回来。 “以后大哥会好好照拂二弟的。”谢加手搭在谢勋的右肩上。 谢勋能感觉到那只手掌凝聚的力量,谢加确实是个练家子。 偏偏他长了张文弱书生的脸,穿着白色儒生宽袍大袖,毫无攻击性的样子。 “大哥回来还没去给母亲请安,就不陪二弟了。” 谢加带着小厮离开了正院。 “这个庶出大哥来势凶猛啊。”谢勋用扇子敲着额头,微有些烦恼。 亏便宜老爹还想让他们兄友弟恭地相处呢。 镇国公府只怕要有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吴氏不喜丈夫的这个庶长子,作为当家太太,后宅的大事小情瞒不住她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庶出长子对嫡子的加害,她一清二楚,认为他太冷血狠辣,所以,在丈夫将其送去外省的书院时,她没为其说一句情。 五年后,那个让她很是看不上的庶子,不但中了举人,更是得了皇帝钦封的五品官身。 这让吴氏不由多想起来。 自古“立嫡,无嫡,便立长”谢勋那个嫡子,对她的一系列安排拒之门外,丈夫的警告更是让她心如死灰。 这个庶长子却不同,他在镇国公府毫无根基,倘若谢勋那个嫡子再出点儿意外,比如没命了……宫里当差可是危险重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吴氏第一次对这个庶长子有了笑脸,还亲自将其扶起来。 “几年不见,加儿都长成大人了。”吴氏扶着谢加的胳膊上下打量。 吴氏似丈母娘相女婿般越看越满意。 嫡子的婚事,老太爷和丈夫把地严实,庶子却都是她酌情办的。 若能让这个庶长子娶了吴家的女儿,将来再谋划一番,不怕娘家扒不住一品镇国公府。 不过,事情能不能成,还要看这个庶子够不够聪明。 “我记得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吧?房中可安排了人?” 谢加恭恭敬敬地答,“儿子一直在书院苦读,不敢想其他的事情。”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男人嘛,难免会想女人。 “这也是母亲的过错,只想着你走时,你父亲叮嘱你好好进学,就把你房中的事情给忘了。” 吴氏指着房里一个娇艳无比的丫鬟道,“这是母亲远方的侄女,家道中落,入了奴籍,原本伺候你二弟的。你二弟眼光高,看不上,就又回来了母亲的身边。你若不嫌弃,便给你做个通房吧。” 这丫鬟就是紫霄。 紫霄自从被谢勋赶出了寝房,只做些杂活儿。她入奴籍,是为给一品镇国公府世子做妾的,岂能甘愿像别的丫头婆子那般干粗活儿? 她央过吴氏几次,回了正院这边。 突然被送给个庶子,紫霄有些不太乐意,可看对方长地风度翩翩,又同谢勋般也得了皇帝的钦封,她心中的那点子不快就散了开去。 她袅袅婷婷地走到谢加面前,低头螓首,甜甜地喊了声“大少爷”喊完,羞地双颊绯红。 紫霄的姿色看地谢加心一动。 刚才他对吴氏说的话并非编造。 为了能静心读书,考取功名,光明正大地回镇国公府,他压制一切妄念,不逛花楼,不喝花酒,连丫鬟都不用。 如今看见这般美人儿,身体立即燥起来。 只有一点膈应,这丫鬟是被谢勋丢弃的。 虽然并未被收用,可他还是有种为谢勋捡破烂的感觉。 吴氏将紫霄赏给谢加就是故意的,她要看看这个庶长子,为了功名利禄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若是连这点王八气都受不了,便是个庸人,不堪大用。 当然,她也是为了在这个庶长子身边安插个耳报神。 既然要用他,就不能让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谢加恭敬地作揖,“母亲的安排,儿子不敢辞,就是怕父亲那边……” 吴氏摆摆手,“你父亲那边,有我呢,你不用担心。只说你看不看得上这丫头吧?” 谢加瞥了眼紫霄,俊脸微红,“儿子都听母亲的。” 吴氏哈哈大笑。 紫霄也笑起来,花枝乱颤,愈加显出花容月貌,纤细的腰身。 谢加的身体又热了几分。 “少爷,太太赏您这个丫鬟,只怕不安好心。” 回到谢加少年时住的院子后,紫霄就去叠被铺床了,小厮忍不住提醒自家少爷。 主子禁欲十多年,可不能被个小妖精毁了。 连小厮都看出吴氏的用心,谢加又岂会不知? 只不过,这个紫霄,他不收也得收,否则就是把继母这个天大的助力往外推。 他在镇国公府毫无根基,生母更是被父亲厌恶,导致他也被恨屋及乌,谢老太爷对他也是淡淡的。好不容易当家太太向他示好,他必须紧紧抓住。 再说,那丫鬟长地着实娇艳。 只那个纨绔为何不肯收用? 难道真是嫌妾氏麻烦? 不知为何,他总觉地刚刚在正院见到的那个二弟,和幼年时大相径庭。 这些年,虽然在外面,他却时时关注京城这边,尤其谢勋,他在京城的大事小情,他都熟记于心。 高门纨绔,他在书院也见过不少,总觉地他那个二弟的纨绔之气有些浮于表面。 “你去叫紫霄来。” 谢加吩咐小厮。 小厮一脸地不赞同,“少爷,您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天还没黑呢。” /92/92298/26754372.html 第38章 他想杀了他 谢加涨红了脸。 “你在瞎想什么呢?我叫紫霄来,是想问他谢勋的事情。” 小厮抹了把额上的汗水。 他就说嘛,少爷十多年都憋住了,怎么会见个漂亮点儿的丫鬟,就变了个人呢。 紫霄刚铺好床,就听小厮说大少爷要见她,立即笑吟吟地赶去书房。 书房还没来得及收拾,散落地放着书箱。 紫霄假惺惺地问,“少爷叫奴,可是要奴帮少爷收拾书架?” 嘴上问着,柔软的腰肢却已经往坐着的谢加靠去。 她吃过谢勋的苦头,自从决定跟这位大少爷,她就打定主意,要尽早将其拉上榻。 “少爷,您赶路累不累?紫霄给您捏捏吧。” 一双柔纤放在谢加的肩膀上,揉捏起来。 女子身上的馨香扑入鼻中,谢加差点儿被心里憋着的那团火烧地忘记了叫这个丫鬟来的本意。 “你……” 声音哑地不成样子。 紫霄暗暗一笑。 果然是个不经女色的。 她弯腰,对着谢加的耳垂,吐气如兰,“嗯,少爷想说什么?” 谢加再忍不住,反身把人搂住…… 冲浪阁里,紫菱把打听到的消息禀报给谢勋。 “太太把紫霄给了大少爷。” 紫霄在冲浪阁时,她视其为眼中钉,人被赶出去,她还暗暗高兴了一番,没想到,终究让那小妖精做成国公府的半个主子。 反倒是她自己,越来越被她家世子爷嫌弃。 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她家世子爷的。 世子爷在外面虽然花,在家却是个顶好的男人。 这辈子,她就认定了她家世子爷。 而且,世子爷越来越厉害了,连国公爷都开始培养教导世子爷了呢。 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世子爷身边,什么大少爷,小少爷,她都看不上眼。 吴氏动作挺快啊! 谢勋搓着下巴沉吟。 早知道谢加身份的变化会让吴氏对其的态度发生改变,没想到吴氏如此耐不住性子。 这么快就结成了表面上的同盟。 看来,以后连这后院都要变地波涛汹涌起来。 清风院,谢老太爷的禅房里。 谢尚书哒地把茶碗摔在桌上,气愤愤地,“吴氏那婆娘到底想干什么?打算捧那个庶子上位吗?” “这还不是你自己惹出的祸事。”谢老太爷没好气地瞥大儿子一眼。 “加哥儿的事情确实是儿子不对,可如今事关勋儿。父亲,咱们不能任由那对母子折腾。” 谢尚书是真心担忧谢勋。 唯一的嫡子好不容易长进了,这对母子不裹乱嘛。 “都是父亲您非要儿子进宫跟那狗皇帝提什么庶长子……” 谢尚书嗔怪地偷瞅老爹。 “老夫怎么了,老夫有做错吗?”谢老太爷老神在在,“与其让脓包一直捂着,不如早点儿挑破。好歹如今镇国公府有能力承受任何的风浪。” “虽然勋儿可能会因为被算计陷入危险,却又何尝不是机会?“ 谢尚书叹口气,“不经风雨,怎么长成参天大树?” 谢氏的家主不好当,终其一生都会陷在尔虞我诈中,年轻时多经历一些,并非坏事。 “到底是庶子,眼皮子浅,一个娇艳点儿的丫鬟,就让其破了功。”谢老太爷又想起了刚才暗卫禀报的消息。 谢加回到自己的院子,本该第一时间询问谢勋那边的情况,却被丫鬟的美色所诱,大白天在还没收拾好的书房就胡闹起来。 “太没定力了!”谢尚书大摇其头,“还好有勋儿。” 嫡子虽然幼年荒唐了些,如今却大为长进,让谢尚书老怀安慰。 “对了,地牢那边情况如何?” 谢老太爷问。 谢尚书眉毛一挑,满脸笑容,“父亲,您都不知道勋儿做了什么,那审问犯人的手段,儿子这个在刑部干过的人都想不出来……” 镇国公府地牢里。 谢勋懒散地坐在官帽椅上,两条长腿搁在前面的矮几下。 面前的地上,烂泥般趴着个女人,双眼赤红如雪,精神已经陷入崩溃。 妖月哀声祈求,“你想知道什么,问吧,问完,让我睡一觉,行不行?” 谢勋对其用的审讯方法很简单,现代的强光法,那是连现代特工都挺不住的。 “拉去再关上两天。” 他不着急审问。 妖月思路还顺畅,说明还没到火候。 不愧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刺客。 谢勋离去后,妖月又被拉回到了那间没有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都充斥着强光的封闭牢房里。 “那个男的呢?”谢勋问。 “已经打地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了。”九碗躬身答,“不过,还是没肯招,只嚷着要见妖月姑娘。” “果然是一伙儿的。”谢勋微微一笑,“看来那个妖月嘴里有东西,好好看着,莫要把人给弄死了。” 谢勋看了眼牢房里那个如无脊椎动物般趴着的犯人,“拖去光室吧。” 妖月嘴里有东西,这个男的,被派来劫持他,在那帮人里,地位应该也不低。 玉湖上,装饰奢华的画舫里。 穿着黑斗篷的人踱着步,“那个庶子回谢府了?” 声音里透出兴奋之意。 “回府第一天就猴急地把继母送的丫鬟睡了,看来是真缺女人啊。本座正犯愁那纨绔不出门,没处着手,老天爷就送来了机会。去,让我们的人准备好。”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低声答了个喏,纵身跳窗离开画舫,融入到夜色中。 镇国公府。 皇帝就传来口谕,让谢勋和谢加进宫当差。 两兄弟换上带刀卫的服制。 红黑相间的劲装穿在身上,谢加褪去了儒生之气,多了几分武人的威严肃穆。 只不过,谢勋怎么看他,都觉地他气血衰弱。 和美人儿在榻上厮混了一夜半日,气血不亏损才怪。 也是,二十二岁,才第一次开荤,难免贪嘴。 谢加被谢勋看地有些脸红。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没定力,都怪那个紫霄,百般手段,弄地他根本无瑕想其他。 “大哥,你若是累的话,我可以帮你跟卫所告假……” “不用!”谢加连忙打断,“保护皇上是我等无上的荣耀,岂能因私废公。若带刀卫的人都似二弟这般玩忽职守,皇上的安危要交与何人?” “二弟在府中虽是嫡子世子,可进了宫,就是大哥手底下的侍卫,以后万万要谨言慎行,不然就连大哥也没办法袒护你,少不得打你板子。” 娘的,给根鸡毛就当令箭! 你丫官位比本世子低两级,忘了吗? 还打本世子板子,爷这两天真是给你好脸色了。 谢勋翻个大白眼,大踏步上了马车。 落在后面的谢加,盯着谢勋的背影,目露凶光。 打板子算什么? 他想做的是下杀手! 没了嫡子,父亲和祖父就算知道是他做的,为了镇国公的爵位有人继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92/92298/26754373.html 第39章 谢大少爷的算计 谢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自古爵位继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镇国公府只有谢勋一个嫡子,若谢勋死了,吴氏已经不可能再生出儿子,爵位必然落到他的头上。 他做梦都想杀了谢勋。 小时候,谢勋运气好,三番五次逃得性命,后来大些,他又被父亲驱赶去了外省。 谢加扯了扯身上的官服,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不用科举,就做了五品大官,还管着谢勋! 想到以后在皇宫里,谢勋那个嫡子凡事都要听他的,像只咩咩羊般被他呼来喝去,他就感觉浑身都精神起来。 他帅气地翻身上马。 这些年,他一直偷偷练武,为的就是文不能出仕,就从武,靠两只拳头打出一片官途。反正,他就是要比那个不学无术,连进宫都坐马车的废物强出百倍,千倍! 马车离开镇国公府,刚行出不到两里路,就被人拦住。 “世子爷,是楚大公子和五城兵马司的人。” 小厮躬身禀报。 谢勋掀开车帘一看,可不就是楚珏那个纨绔? 楚珏身后跟着几个五城兵马司的校尉。 谢勋认得那几个校尉,都是曾今帮着去西市干架的。 楚珏黑沉着脸,好似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两似的。 那几个校尉也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气势。 坐在马背上的谢加暗暗一喜。 那些人是来找二弟麻烦的。 有好戏看了! 一会儿,他肯定好好拉偏架,让他的好二弟被那些人揍成猪头,好好落一回面子。 “小珏子~” 谢勋招呼一声,摇着折扇,扶着小厮的胳膊,跳下马车。 谢加轻蔑地轻嗤一声。 弱成这样,还好意思给皇上做御前侍卫! 要是他,早吐口吐沫把自己淹死了。 不等谢勋走到面前,楚珏就开喷,“好你个谢纨绔,本公子拽着兄弟们帮你拼死拼活地干那些混蛋,你竟然在皇上面前说本公子的坏话,害本公子被皇上责骂!” 那天,谢勋从御书房离开后,皇帝就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给谢大纨绔吃个瘪。 思来想去,皇帝决定纨绔子纨绔治。 你不是和楚家的那个纨绔关系好吗? 朕就让你们决裂! 他派太监去五城兵马司,狠狠地痛斥了楚珏一顿,还有那些曾帮着谢勋去西市干架的校尉。 楚大公子那是走到哪儿都很有面儿的纨绔,竟然被皇上,当着整个五城兵马司的人给痛骂了,心肝肺都要气爆炸。 自然要来寻谢勋的晦气。 谢勋用折扇挡着脸,免得被楚珏飞溅的口水喷一脸。 等楚大公子骂够了,谢勋才伸胳膊勾住楚大公子的肩膀,走到没人的角落。 “兄弟,皇上派人骂你,也不一定是坏事嘛。” “你说什么?”楚珏以为自己听错了。 “兄弟你没听说过一句叫爱之深,责之切的古话吗?” 谢勋拍拍楚大公子的肩膀。 “皇上是什么人,掌握着整个云国,几千万上亿人生死荣辱的大佬。皇上若是真生你的气,直接贬官就是了,干嘛费力气派人去骂地吐沫横飞?这说明,你老弟开始入皇上的眼了。” 楚珏就是个胸肌不发达,脑力更不发达的真纨绔,被谢勋这一绕,就懵了。 “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了!”谢勋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本世子的眼睛,像是会说谎骗人的吗?” 楚珏确实觉地谢勋眼神真挚,就挠了挠头,“那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入了皇上的眼,以后皇上要开始重用本公子了?” 谢勋给他一个你终于想通了,老怀安慰的笑容。 楚珏乐了。 要真如兄弟说的那样,他可就要发达了。 他如今的官位,是老爹用银子捐出来的,品级虽高,到底来路不正,在下属面前摆谱都有点儿心里发虚。若是能得皇上重要,到时候,就连见了面就骂他的尚书老子,都要对他刮目相看。 “勋哥,这次是托你的福,我才能入了皇上的眼。” 楚珏激动地握住谢勋的手。 “大家都是好兄弟,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谢勋看了眼那边等着的几个校尉。 “本世子还要进宫当值,五城兵马司的兄弟,就麻烦兄弟你搞定了。等本世子有空,请那些校尉兄弟一起去万春楼,不醉不归,怎样?” “没问题!”楚珏喜上眉梢。 自从进了五城兵马司,父亲为拘着他好好办差,把他的月银和小金库都没收了。 他已经大半年没去过万春楼,提到这三个字,楚大纨绔就抓心挠肝起来。 “先说好,去了万春楼,兄弟想让云秀伺候。行不?” 楚珏给了谢勋一个男人都懂得邪恶眼神。 “没问题!”谢勋满口答应。 云秀本来就不是他的什么红己,不过一个粉头罢了。还是个骚娘们。 他闹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要包那云秀,花了银子,却从不睡。那云秀又是个缺不得男人的。 他穿来后,早不想再花这笔冤枉银子。若不然,他也不会让张二去万春楼探望云秀。 张二睡了云秀的消息放出去后,他和那骚娘们之间的关系就算彻底断了。 据说,云秀如今已经公开挂牌出去。 楚大纨绔早惦记云秀了,也知道她是个骚娘们,可他一直坚持底线,不玩被兄弟包了的粉头。 两大纨绔又说笑了一会儿,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一直等着看好戏的谢加越看越失望。 非但没打起来,反而给他来了一出哥俩好的戏码。 楚珏个没脑的! 二弟三言两语就把他糊弄地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他忍不住勒马上前。 蠢猪有蠢猪的好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刚回京,正需要这样的蠢人做马前卒,踏脚石。 关键这个楚珏是他那好二弟的发小,若是能将其抢过来,为他所用,岂不是狠狠打了二弟的脸? “楚公子,好久不见。” 谢加笑着打招呼。 楚珏歪头看了眼骑在马上的男子,眉头狠狠一皱,“你他娘的谁啊?” 见到本公子,不下马,还挺尸一样坐在上面! 难道你自认为比本公子还尊贵吗? 别看楚尚书在朝堂被其他部的人骂地狗血喷头,楚珏在外面却是极有面子的,同一辈的人,就没有敢在他面前摆谱的。 /92/92298/26769198.html 第40章 这货该不会是傻子吧 谢加脸一白。 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不给他留脸面。 他好歹身上穿着五品御前侍卫的官服啊! 谢加哪里知道,在楚珏心里,御前带刀侍卫,别说是个五品,就是一品,也没他的勋哥厉害。 他勋哥都还站着呢,你他娘的端坐在马背上,还想不想混了? “这货该不会是傻子吧?”楚珏问谢勋。 谢勋右手虚握着假咳了两声,脸露尴尬之色,替谢加尴尬。 娘的,你以为京城的纨绔圈那么好入的? 纨绔圈其实是封闭的,从古至今如是。身份地位不想当的人,想加入其中,哪怕你把姿态放到地上,都不一定能行,何况谢加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谢加自认为智谋武功都能瞬杀这帮纨绔,表现出来的姿态就不自觉有种凌驾众纨绔的意思。 “这位是本世子的大哥。” 楚珏长哦一声,手指着谢加点了两下,“就是捡了勋哥便宜的那个庶子啊!” 捡便宜的谣言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那次皇帝说要补偿谢勋,结果因为谢勋官位已经很高,封无可封,就给谢勋的庶出大哥提了官阶。 这样的谣言自然是皇帝示意人传出来的,只为离间谢家嫡庶两兄弟。 谢加知道自己还没进宫当差就又升官的个中原因,既高兴,又暗暗把一口钢牙差点儿咬碎了。 他恨谢勋得了皇帝的恩宠。 他明明文治武功都比那个纨绔强百倍! 如今就连一个蠢货纨绔都敢取笑他…… 谢加差点儿維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二弟,为兄理解你和楚公子感情好,有很多话说,可咱们还要进宫当差。小心迟了,挨罚。” 楚珏错愕地瞪大眼,“勋哥,宫里竟然还有人敢罚你么?” 谢勋歪眉斜眼地撇撇嘴。 本来是没有的,可突然蹦出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对方还是他名义上的大哥。 “放心吧,除了皇上,谁也别想打本世子一下。” 该放的狠话,还是要放的。 京城第一纨绔的面子,怎么能丢呢? 就算是名义上的大哥,也别想给本世子找罪受! 谢加僵硬地坐在马背上,眉心紧促,手攥成拳。 这纨绔子什么意思? 明着警告他这个大哥,别想在宫里罚他吗? 谢勋没管气地脸色发青的便宜大哥,哥俩好地勾着楚珏的肩膀,一起回到马车前。 “等本世子时间定下来,就派小厮去衙门告诉你。到时候咱们喝个够。” “还要睡个够!”楚珏一脸坏笑。 谢勋撂下车帘,楚珏则安抚那些跟着来的校尉。 谢加猛拍几下马屁股,疾跑而去。 他不想再看见谢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拔刀砍了谢勋的脑袋。 虽说他有把握,即便祖父和父亲知道是他害死的谢勋,他也会无事,却不能做在明面上。否则就算父亲肯帮他递折子,也会被御史弹劾他德行有亏,不配袭爵。 谢勋到卫所时,谢加已经和带刀卫的几个校尉搭上话,似乎聊地很是投机。 谢加自认为是有真本事的人,面对和他一样靠实力的带刀卫,自然和颜悦色。加上他刚在楚珏那里得了教训,态度就更加和蔼可亲起来。 “我家二弟前些天竟然都是值的夜班?!” 谢加拿着排班表,装模作样地大呼小叫。 “这怎么能行。我家二弟最是嗜睡,万一没忍住打盹怎么办?咱们带刀卫可是负责着皇上的安危……” 谢勋暗骂了句白痴。 带刀卫的人明面儿上承担着护卫皇帝安全的重责,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真正保护皇帝的是暗卫。就那两个站在御书房门口的御前侍卫,等丫跑到皇帝面前,皇帝早被砍几百刀了。 “是啊,本世子最怕熬夜了。”谢勋懒散地打个哈欠,“不然,大哥你和本世子换一换?反正皇上之前就说了,提拔你进宫来当差,就是为照拂本世子这个弟弟的。” 上杆子去喂蚊子,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的傻瓜。 谢加一噎,差点儿翻白眼晕过去。 他刚才那样说,不过是为当众指责谢勋惫懒,下他的面子,为自己立威。 结果,威没立成,却把自己推到了很不利的位置。 一个谢世子的陪衬名头,就足够让他在羽林卫里成为笑饼。 “正好弟弟犯愁每天都要值夜班,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兑现请楚珏那小子逛花楼的诺言,大哥你就主动和弟弟调班了。” 谢勋一张脸笑地见牙不见眼。 “大哥,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冲上去,抱住谢加,就要啵一个。 谢加狼狈躲开,涨红了脸。 “大哥可真腼腆,亲兄弟,还害羞。” 谢勋笑着打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也对,都二十二岁,才第一次开荤,脸皮还薄。以后有弟弟在,保准你睡遍京城两千三百九十六家花楼。到时候,大哥你就不会再因为这个红脸了……” 噗嗤,有人没憋住,笑喷了。 “二十二才开荤,他不觉地憋吗?” 带刀卫的人都是糙汉子,知事儿后,哪怕没娶妻,也会去花楼找粉头。 “他真是个汉子?” “听说以前一直呆在书院来着。” “原来是个儒生啊?” …… 谢加差点儿暴起砍人。 该死的纨绔! 二十多年,他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偏偏不管是在镇国公府,还是书院,都没人给过他。 在镇国公府,因为国公爷恨屋及乌,就连下人都不待见他。 等到了书院,因为他是庶子,且明显被镇国公府驱赶出去的,哪怕他科科考试前三,也总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接到皇上钦封御前带刀侍卫的圣旨后,他发誓,再不会被人笑话。 结果,第一天当值,就被人嘲笑,还是一帮糙汉子,大老粗。 谢加如何能忍? 谢勋却像是完全没发现谢加的怒意,开开心心地跟谢加挥手道别。 “那弟弟先走咯。大哥你好好当差,不要丢一品镇国公府的脸,小心回去父亲打你屁股。” 周围又是一顿喷笑。 谢加面无半点儿血色,钢牙紧咬,把在佩刀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谢勋冷嗤一声。 就这抗压能力,还敢捋本世子的老虎屁股,简直找死! 对谢加,原本他打算采取拉拢的方式,喝几顿花酒什么的,可对方上来就一副要干死他的架势,他若是再示好,岂不是把脖子送他佩刀下? 爷爷不发威,你真当爷爷是病猫了啊…… /92/92298/26769200.html 第41章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谢勋在带刀卫挥挥衣袖走了,谢加却面色青白,一副要气死过去的样子。 “加老弟。” 一只手掌友善地搭在了谢加的肩膀上。 谢加转头看去,“请问你是?” “我叫丁文山。” 丁文山刚才在御书房那边巡逻,就晚来了一步。不过,卫所里发生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跟他汇报。 谢加立即恭敬地拱手抱拳,“属下谢加见过副统领。” 对方一个“副”字听地丁文山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字,做梦都想将其去掉。卫所里的人除了高峰,几乎没人会这样称呼他。 不过,他并没有把懊恼表现在脸上,反而笑地愈发温和。 “谢世子就是这样,说话大大咧咧,不经大脑。你做大哥的别和他置气。谁让他是嫡子、世子、未来谢氏的家主呢。” 丁文山每说一个身份,谢加的心就仿佛被人生生割了一刀。 那些尊贵无比的身份,也可以是他的,只要他把谢勋干掉! “副统领说的对。谁让二弟是世子呢,我这个做哥哥的,未来都要靠着他体面生活呢。” 一句话透着浓浓的酸味儿。 谢加虽然在书院成绩优异,到底于人情世故方面不够圆滑,忍耐力也不够。 “你也不用灰心丧气。人生百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就风水轮流转了。” 丁文山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跟着话锋一转,“你今晚真打算帮谢世子顶班啊?” “不然怎么办?”谢加苦了脸。 那纨绔人都跑不没影儿了,他不代班,能怎么办? “你今儿第一天来,按惯例,我这个上峰,要设宴为你洗尘。去万春楼,怎么样?” 万春楼!谢加挑眉。 之前谢勋和楚珏说的就是去万春楼! 这些年,他虽然禁欲,却也不时关注京城的花楼以及那些花魁娘子。知道万春楼是京城纨绔公子哥儿的玩乐的销金窝。 刚尝过了女色的滋味儿,他也想看看万春楼的花魁娘子是什么样儿? 丁文山看出谢加动了心思,就叫来一个带刀侍卫,“今晚谢校尉的班就由你替。” “皇上会不会召见属下?” 丁文山暗暗冷笑。 你当你自己是谢世子吗? 一个庶子,皇上提拔你,不过是为了隔应谢纨绔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放心吧,皇上已经去了高贵妃宫中,商量四皇子大婚的事宜。今晚应该没空召见你了。” 皇帝确实惦记着见谢加一次,可刚让太监去传口谕,让谢家兄弟进宫当差,高贵妃就派人去请他,说是商议四皇子大婚的事情。 自从四皇子的婚事定下来,高贵妃请皇帝,哪次不是用的这个借口? 皇帝只要进了高贵妃的寝宫,有高贵妃姑侄两个在,温香软玉,美人醇酒,皇帝能够想起谢加这个小角色才怪! 丁文山又叫了几个羽林卫的校尉作陪。 谢加自然不会放过巴结上峰的机会,路上把奉承的话说了一箩筐。 可惜,他一直没能把称呼里的那个“副”字去掉,落到丁文山的耳朵里,再多的奉承话,也变的刺耳。 再者,丁文山不过是把谢加当做对付谢勋的棋子,谢加越是奉承,丁文山越是轻视…… 谢勋刚出了宫门,就派小厮去五城兵马司通知楚珏。 楚珏接到消息,一蹦老高,叫上兵马司所有的校尉,浩浩荡荡地直奔万春楼而去。 谢勋看见楚珏身后跟着的一串人头,笑着打趣,“丫的,这是打算吃穷本世子的架势啊!” 楚珏不轻不重地打了谢勋一拳。 “别闹,勋哥你可是家里有矿的人。” 两人哈哈大笑着进了万春楼。 一群人,近百个,把万春楼整个二楼的包厢都霸占了。 等到丁文山等人到时,万春楼里,但凡有些姿色的姑娘都被谢勋等人点走了。 丁文山佯作气愤不平地嘀咕,“谢世子也忒霸道了点儿。” “要不咱们去别的花楼吧。” 有校尉提议。 来万春楼,就是为了漂亮姑娘,没有姑娘,他们花那么多钱喝酒吗? 脑子有包! 虽说今晚是丁文山请客,银子最终还是会分摊到他们这些下属的头上。 跟着来的四个校尉自然不想花冤枉钱。 “那怎么行,这让加兄弟的脸面往哪儿搁?今儿可是为加兄弟洗尘……” 丁文山拧着眉头望向二楼。 各色漂亮姑娘,美丽妖娆的、清纯如白莲、小家碧玉型的,穿着彩衣,穿梭在各个包厢之间,让人看地眼花缭乱。 谢加也不太想离开。 今晚他若走了,明儿就会传出,他这个长子,对身为弟弟的嫡子退避三舍。 “要不,谢大少去跟谢世子交涉一下,匀几个姑娘给咱们?你们是亲兄弟,谢世子应该不会拒绝。” 有校尉看出丁文山的意思,开始拱火。 “对啊,谢大少几句话的事儿。” “谢大少别熊。” …… 去求那个纨绔? 谢加第一反应是拒绝。 转头一想,若是这次能让谢勋退让,岂不是把在卫所里丢的面子又赚回来了? 再者,当着上峰的面,就算可能会失败,他也要试上一试。 不过几个姑娘而已,那纨绔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想通了后,谢加自告奋勇地拱手,“副统领稍等,属下这就去找家弟商量。” “最好是叫云秀姑娘来伺候咱们统领!” 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校尉大声冲谢加的背影喊。 那校尉的声音太大,二楼包厢里的人都听见了。 “谁要叫云秀去?”楚珏搂紧怀里的美人儿,一脸不善,“谁敢跟本公子抢美人儿?!” 他好不容易守到他家勋哥不要了,正打算玩个尽兴呢,谁他娘的那么没眼色? 谢勋一手举着酒杯,一手胡乱挥了挥,“没人跟你抢,好好喝你的吧。” 刚来时,云秀又想往谢勋身边蹭,被谢勋给推开了。 骚娘们,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滚过,他碰一下都嫌脏。也就楚大公子,荤素不计,还当个宝贝。 “二弟,是为兄。” 踏进包厢后,谢加先发制人,一个“二弟”一个“为兄”压下来。 “丁副统领在万春楼设宴替为兄洗尘,没想到来晚一步,漂亮姑娘都被二弟你这边的人给点了去。大晚上的,丁副统领和兄弟们走地又累又渴,还请二弟给为兄些面子,匀几个姑娘过去伺候。” “哟,这位难道就是皇上圣旨亲封的五品御前带刀侍卫?” 谢勋还没说话,云秀先张了檀口。 “真是长的一表人才啊~” 云秀一双妙目上下左右蕴含无限情意地打量着谢加…… /92/92298/26769348.html 第42章 啧啧啧 就这定力 “云秀云秀,你这就不对啦啊,你可是还赚着本公子的银子呢,就看上小白脸了?” 楚珏一把将云秀扯回来,擒住狠灌两口酒,才又搂住嬉闹。 谢勋冷眼看着。 谢加原本被美人儿关注,脸微红,却因为楚珏的一个“小白脸”弄地青了脸色。 太没定力了! 谢勋暗暗摇头。 就这样,若谢氏真个儿交给他做了家主,阖族等着被狗皇帝拉去菜市场砍脑袋吧。 “大哥的洗尘宴怎么好让丁统领请呢?既然遇上,大家一起喝就是了。”谢勋佯装微醺地挥挥袍袖,“来人,去把本世子在羽林卫的好兄弟请上来!” 他倒要看看丁文山那条老狗在耍什么花枪? 偏偏在这个时候拽着谢加来万春楼。 谢勋肯给面子,谢加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憋闷。 都是镇国公府的儿孙,凭什么谢勋就可以花钱如流水,逛遍京城各大花楼,他却连万春楼的门都没摸过? 家中的长辈还对这个纨绔青眼有加…… 早晚有一天,这些都会是他的! 谢勋把给谢加的洗尘宴接手过去,最开心的莫过于跟着来的四个校尉。 不用他们花钱了! 丁文山也很高兴。 他带谢加来,原本的目标就不是谢加。谢加请求失败,丢了面子,他成功离间了两兄弟,皇上也会看见。谢勋肯给面子,他也不是全无收获。 “你们几个,过去伺候本世子的羽林卫兄弟。”谢勋推搡着围着他身边转的几个粉头。 其实他刚才就有些受不住。 谢世子出手阔绰,粉头界有名。他每次到花楼,那些粉头就跟苍蝇似地,往他身上黏,烦死了。 谢加和丁文山的出现正好帮他分分流。 能在谢加包厢伺候的,自然都是极漂亮的粉头。 那几个校尉当即就搂着各自粉头胡闹起来。 丁文山也一边喝着花娘敬的酒,一面道,“今晚本是我要给加兄弟洗尘,却反让谢世子破费,多不好。” 谢勋大手挥了挥,“欸,咱们都是在带刀卫当差的,说什么破费。大家尽管玩,敞开了肚皮喝,不醉不归。” “世子爷,加少爷身边还没有姑娘呢。” 云秀突然拉了拉谢勋的袖子。 刚才其实也有一个粉头去了谢加那里,可他不知道是嫌弃人长的不够好,还是假正经,没理会,结果有个没眼色的校尉给扯了过去。 谢加就只能孤零零地坐着了。 “怎么,云秀想疼惜本世子的好大哥?”谢勋透过晃动的酒液看云秀那张艳丽的脸。 “云秀是本公子的!”楚珏不满地嚷起来,勾着云秀的腰不肯松手。 谢勋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到楚珏身边,凑他耳边小声了句话。 楚大公子两眼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谢勋,“当真?!” 谢勋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楚大公子右手一推,把云秀推向对面的谢加,“去吧,骚娘们!” 云秀娇笑着扑进谢加的怀里。 谢加全无准备,被撞了个满怀的温香软玉,想推开,又有些舍不得。 这云秀不愧是万春楼的花魁,果真美艳无比,用一句倾国倾城形容都不为过。 昨儿刚收房的紫霄与怀中的云秀比起来,简直就是寒鸦与凤凰的差别。 “加公子……” 随着一声甜的腻死人的轻唤,一条柔软的玉臂环在了谢加的虎腰上。 谢加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舒展开了。 这样的美人儿,让人怎么拒绝得了! 可是对面的楚珏一副要看他好戏的样子,让他硬是不敢伸手去搂人,整个背绷地僵硬。 楚珏指着谢加哈哈大笑,“酸儒,温香软玉在怀,都不敢搂!” 云秀也跟着用帕子捂嘴笑,却又似乎怜惜谢加被人奚落,甩着手里的手绢向楚珏虚打两下。 “加公子这是害羞了。不如让奴带加公子去房里伺候着?” 说完,羞怯地倒进谢加的怀中。 谢加顿时涨红了面皮,胳膊却紧紧地箍住了那纤腰。 谢勋挥挥袍袖,“去吧,好好伺候本世子爷的大哥!” 包厢里响起一阵哄笑。 其他人也都嚷着要去粉头的房间。 谢勋自然挥手放行。 一时间,可容纳上百人作乐的包厢顿时空了起来。 “谢世子怎么不挑一个去玩?”丁文山笑着看谢勋。 谢勋暗暗冷笑,这货果然是冲着本世子来的。 他是自己想要探他的底,还是狗皇帝的授意? 不管是谁的意思,今晚这场戏都必须要演了。 “咱们谢世子要玩,自然是要最好的了!” 楚珏先帮着开口,梆梆梆地敲着桌子。 “嬷嬷呢,还不快把你们万春楼珍藏的宝贝带上来!” 花楼除了花魁,一般还会储备一两个清官人,都是拥有花魁资质的。 如今云秀失了谢勋的心,万春楼自然要献上一个来填补。 涂脂抹粉打扮庸俗的嬷嬷牵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进来。 那少女削肩膀,细长的胳膊腿,一身皮肤白地连一颗小痣都没有,小脸却粉扑扑的,两只眼睛如小鹿般小心翼翼地偷瞥了眼包厢里的人。看见那么多男人,像是被吓着了般,缩了缩肩膀。 十足的清官人的样子! “知道世子爷要在咱们这里歇息,奴都准备好了。”那嬷嬷把少女往前推,“这是藕香,第一次伺候人。藕香,快见过世子爷。” 藕香快速地偷瞧了眼谢勋,又很快垂下头,连脖子都红了。 “世子爷~” 楚珏拍一下手掌。 “真是个惹人怜的,勋哥,还是你有福气。走了个云秀,又来一段藕香。” 谢勋佯作放浪地大笑,一把搂住藕香的肩膀,手里的酒杯递到藕香的嘴边。 “来,陪爷喝一杯,然后去你的房间。” 那藕香绯红着脸,隔了一会儿,才张开小嘴,却只喝了一小口酒液,就咳嗽起来。 谢勋哈哈大笑,拍着藕香的背,对嬷嬷道,“这个藕香不错,看来是真没伺候过人的!” 房间里的人都跟着笑。 谢勋搂住藕香,侧头看丁文山,“丁统领,本世子要去耍了,你继续喝着。你也不用端着,花楼嘛,就是让咱们爷们来享受的。” 说完,一边往外走,一边脱起衣服来,可似乎醉的有些厉害,解不开扣子,嘀嘀咕咕地催促那藕香帮着解。 “你好好伺候,以后本世子也把你包下……” /92/92298/26801533.html 第43章 会叫吗 脂粉香浓的房间。 谢勋歪倒在柔软的香床账中。 藕香伸出细长嫩白的手指向谢勋的衣襟。 “世子爷,藕香帮您把衣裳脱了。” 手刚要碰到盘扣,手腕突然被握住,跟着整个人被甩在了床被上。 呕,谢勋爬在床沿,干呕了两下。 等他翻身再躺回来的时候,他用手捂住了脸,似乎极难受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谢勋侧头看躺着不知所措的藕香。 “会叫吧?” “啊?”藕香一脸愣怔。 “本世子问你会不会叫?” 就算是清官人,那么大了,楼里应该也会教她们许多东西。 “本世子喝多了,实在提不起劲儿,可那帮孙子都等着听本世子梳笼你的声儿呢……” 藕香立即明白谢勋什么意思,重重点头,“会!” 谢勋爬了起来,穿鞋下地,随便拉了张椅子,靠窗坐下。 “叫吧,像点儿。” 藕香立即自编自演起来。 嗯嗯啊啊地,不时夹杂几句“爷,您真坏”什么的,偶尔她还用脚丫踢踹几下床板,那木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 谢勋满意地点头。 嗯,是个聪明的姑娘! “明儿若有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藕香一边卖力地踹床板,一边小声答,“爷放心。” 既然要她演戏,这位世子爷肯定是不想人知道他今晚没梳笼她。 男人都很在意这个。 她脑子坏掉,才会拆谢世子的台! 房门外的走廊上,丁文山搂着个妖艳的粉头,东倒西歪地走着,不时把耳朵贴到木板墙上。 花楼为了营造气氛,墙壁都不怎么隔音,走廊上能隐隐听到房间里的响动。 动静还挺大! 我看你还能这样逍遥多久! 丁文山冷嘲地想。 他其实不喜欢怀里这个粉头,脂粉涂的太重,可他为了听谢勋的壁脚,留到最后才离开包厢,好看的都被楚珏和那些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带走了。 他和楚珏分属不同衙门,楚珏又有个尚书爹,根本不把丁文山这个副统领放在眼底。 楚珏故意留了个姿色差的给丁文山,恶心他。 别看他是个真纨绔,他也看出了,谢勋和这个丁文山不对付。 他是谢勋的发小,当然要帮谢勋修理丁文山。 丁文山听完壁脚,心中有了主意,就搂着粉头去了房间。 虽然姿色差点儿,毕竟是万春楼的粉头,放二流花楼,那就是花魁的姿色,反正谢纨绔出银子,他不玩白不玩…… 房间里,谢勋手在袖袋里掏了两下,掏出一支奇怪的竹筒,对着床账里的藕香压下手指。 嗤嗤…… 几声喷洒液体的响声,原本正演地起劲的藕香扑通倒在了床被上。 九碗从窗户跳了进来。 九碗进房间后,首先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账前,在晕倒的藕香身上快速地点了几下。 藕香直接晕死了过去。 “那边情况如何?”谢勋问。 “已经被带走了。”九碗想起刚在云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就忍不住摇头,“大少爷一进房间就猴急地把衣服都脱了,结果,还没抱住人,突然从窗外跳进来两个黑衣人。大少爷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女色上,根本没有防备,人一手刀就被砍晕了。” 果然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何况大少爷和世子爷还不同母。 比起世子爷美色当前却纹丝不动,大少爷真是差太多。 九碗可不仅仅是这几天跟着谢勋,很早谢老太爷就告诉他,他是为谢勋这个嫡孙准备的。所以,三年前他就开始关注谢勋,也发现了谢勋,逛花楼,喝花酒,却从不睡花娘的秘密。 “爷,是现在去救大少爷吗?” 谢勋摇头,“让他吃些苦头儿,免得他连敌友都分不清。” 视亲足为死敌,恨不得手刃,敌人刀都架他脖子上了,却不知道。 “蠢货!” 谢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自以为是的便宜大哥。 真想一脚踹飞算逑。 “让咱们的人跟紧些,别真玩没了那蠢货的性命。” 虽然让人恼恨,到底姓谢。 谢勋身为谢氏未来的家主,若是庶出大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结果还被咔嚓了,说出去,他和镇国公府都会沦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狗皇帝大概做梦都会笑醒吧? 他才不会让那个狗皇帝开心得意呢。 “楚公子呢?” “正忙着呢……”九碗脸微红。 那楚公子是真纨绔,房间里闹出的动静,他都不好意思细听。 “别管那些,你让人进去报信就行。” 谢勋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 九碗不由打了个冷颤。 世子爷这样做不好吧? 他会不会被楚大公子提剑砍了? 混乱的房间里,四处散落着衣裳,充斥着男人的哈哈大笑。 突然,房门被人爆力的撞开。 “楚公子,不好了,加少爷在云秀房里被人劫走了!” 楚珏一句“你他妈给老子滚出去”骂到一半歇在了喉咙里,提着裤腰从床上跳下来,满脸兴奋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云秀房里出事儿了?!” 九碗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房间里的气味儿可真难闻。 “是的,世子爷让小人叫公子过去。” 楚珏哈哈哈大笑,扯过粉头递过来的外裳就往外冲,嘴里嘀咕着,“勋哥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刚才在包厢时,云秀往那个谢加怀里扑,他看地火大。若按照他平日的性子,一个粉头敢这样下他楚大公子的面子,他早一脚踹上去,打地那粉头哭爹喊娘。 美人儿又如何,打了再说! 可谢勋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想不想以后永久免费的玩这妞?” 免费玩云秀? 想啊! 尤其他的银子都被尚书父亲扣押后,他更是想的冒泡。 他当即收起了怒火,耐着性子看那骚娘们卖浪。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云秀就出事儿了。 “到底怎么回事?” 路上,楚珏忍不住问九碗。 九碗摇头,“具体的小人也不知。刚才世子爷说担心加少爷玩地不够尽兴,让人给送些好玩意儿去云秀房间里。小厮进去,却不见了加少爷。” “谢府的人就守在房外,人却不见了。世子爷说,肯定是云秀那骚娘们与人合谋绑架了加少爷。世子爷说,公子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这事儿归公子管。公子一定要好好审审那骚娘们,把加少爷找回来。” “审,本公子一定好好地审那骚娘们!” 楚珏满脸邪气的笑。 他最喜欢审漂亮小娘子了…… /92/92298/26801534.html 第44章 一个个都火大啊 楚珏兴冲冲地跑进云秀的房间。 谢勋正抓着丁文山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 “丁统领,你一定要叫带刀卫的兄弟救本世子的大哥啊!” “父亲最喜欢大哥,若是知道本世子把人弄丢了,肯定饶不了本世子!” 丁文山差点儿骂娘。 他衣服都脱了,却被谢勋派去的小厮硬踹开房门,一身肉被那小厮看了个完全不说,他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简直要爆。 你她娘的以为带刀卫是给你谢家设的,还救你大哥! 丁文山窝着一肚子火,口气自然也就不怎么好,“不是我不肯帮世子你,主要我也就是个副统领,调动带刀卫,我实在做不了主啊!” “做不了主,你杵这儿干什么,占地儿吗?”楚珏一胳膊肘捅开碍事的丁文山,手搭在谢勋的肩膀上,“勋哥,小弟来了。小弟带五城兵马司的人跟你干,你就说咋干吧?” 有了上次跟着谢勋去西市的甜头,楚珏巴不得谢勋再领着他们去干一票大的。 丁文山被楚珏数落地面皮涨红,忍不住出馊主意。 “我虽然不能调动带刀卫,但是世子您可以去求皇上啊……皇上那么恩宠谢家,肯定会下旨的。” 谢勋一副醍醐灌顶的仰头,“对啊。本世子怎么把皇上忘了呢!本世子这就进宫。” 谢勋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楚珏,“你给本世子好好审云秀那骚娘们,不交代把本世子大哥弄哪儿去了,就割了她的舌头!” 楚珏高声回应,“勋哥,你就放心吧,小弟一定让那云秀从实招来。” 五城兵马虽然不如刑部和大理寺那样有审讯经验,可他楚珏会很多花样,不信撬不开那娘们的嘴。 丁文山望着谢勋离去的背影,暗暗冷笑。 去吧,皇上肯定会很乐意见到你的! 谢勋身上今儿正好带着自由出入宫廷的特赐令牌。原本谢尚书把这个给他,只是怕他在宫里值夜班,万一发生紧急状况,毕竟又多了个裹乱的长子。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高贵妃的风华宫。 宽大奢华的罗汉床账内,半赤的皇帝眉心皱地死紧。 “你说什么?谢勋在外面哭地死去活来地求见朕?” 谢勋的身份特殊,看守内宫门的管事太监不敢怠慢,赶紧来禀报。 “皇上……” 高贵妃伸出胳膊搂住皇帝的脖子,在皇帝的耳边轻轻地吐着气息。 “夜深了,咱们别管什么谢勋,李勋的,赶紧安歇吧。” “对啊,皇上,臣妾今儿新学了一首曲子,等着演奏给皇上听呢。”淑妃手指在皇帝的胳膊上轻点着,仿佛在弹琴似的。 皇帝有些心动。 “皇上,不好了!谢世子哭着闯进来了!” 殿门外,管事太监惊慌地喊。 “娘的!”皇帝怒骂一声,推开高贵妃姑侄俩,披衣下了床。 安顺赶紧上前伺候。 皇帝一边穿衣,一边问,“究竟怎么回事?” 那纨绔最好有天大的理由,否则他一定要把那纨绔拖出去,狠狠打一顿板子,让他三个月玩不了女人! “好像是谢大少爷在花楼丢了。” 皇帝皱眉,“今儿他们不是应该在宫里当值吗?怎么跑去逛花楼了?” 问题是,逛的人还是谢加那个庶子! 不是说那庶子动心忍性,二十二年不近女色吗? 怎么回到京城,逛起花楼来? “大概是经不起京城花花世界的蛊惑吧。” 安顺也甚是疑惑,又把听到的消息继续禀报。 “听说一开始是谢大少爷好心帮谢世子代夜班,碰到丁副统领,丁副统领给谢大少设宴洗尘,就让人顶了谢大少的班。洗尘宴的地点选在了万春楼……” “又是那个丁文山!”皇帝从鼻孔里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总给朕惹麻烦。” 上次月灵宫的事情后来皇帝查明白了,知道是丁文山的手笔。要不是看在他还有几分用处的份儿上,加之他不想那件事再闹大,他哪里会继续留丁文山在身边? “明儿调他去戍边。”皇帝一怒,就决定了丁文山的未来,“调去北三镇吧。” 安顺暗暗咋舌,北三镇可正在打仗呢,又是在谢三爷手下,这次那丁文山是真地惹毛了皇上。 “皇上调走了丁副统领,由谁来补缺?” 皇帝也有些犯愁。 带刀卫的人,武艺都还不错,但大多性子不够圆滑,跟木头桩子似的。 “这个问题明儿再说。” 皇帝肚子里有火没撒出来,脑子有些昏,思考不了太多事情。 皇帝刚走出寝殿,一个人就扑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您快救救臣的大哥吧!” 皇帝没去扶趴跪在地上的谢勋,只用脚尖顶起谢勋的脑袋。 “你不是很讨厌你那个庶出大哥吗?他死了,你不是应该更高兴吗?” 谢勋做贼般看了看殿门口的带刀卫和宫女太监,爬起来,手掩着嘴,凑皇帝耳朵边。 “皇上,您小声点儿啊!臣自然是巴不得那庶出大哥死在外面才好,可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嘛。不然让父亲知道,会打死臣的。那老家伙有多疼庶长子,皇上您知道的。” 原来是做戏啊! 可你他娘的为什么非要闯朕妃子的寝殿,不知道朕忙着吗? 皇帝还是窝火的很,板着脸斜眼瞥谢勋,“要找人,你回镇国公府拉人去街上找呗,找朕干什么?” “臣不敢回去见父亲。”谢勋一副怂相,觍着脸冲皇帝拱手,作揖,“皇上,您把带刀卫借给臣几百人呗,不然羽林卫也行。宫里的人武功高强,关键是,他们不是谢府的人,救人的时候肯定不会太卖力……” 皇帝无语掩面。 这纨绔,竟然跟他说羽林卫和带刀卫的人办事不卖力…… “皇上,求求您了,把人借给臣用一用吧。就在臣的父亲面前演演戏而已。”谢勋双手合十,不停地拜着。 皇帝扶额。 这货,要是不借给他人,多半要一直闹腾下去。 贵妃和淑妃还在寝殿里等着…… “你给朕悠着点儿,把天捅出窟窿,朕打烂你的屁股。” 丢了块儿玉佩给谢勋。 谢勋乐颠儿地接住,冲旁边立着的带刀侍卫吆喝一声,“兄弟,走,跟本世子干大事去!” “敢劫本世子的大哥,那些人是想死吗?今晚京城的人,都别想睡觉了!” 看着谢勋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皇帝有些忧心起来。 “安顺,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安顺暗暗撇嘴。 皇上,您遇上谢世子,似乎就没做对过事情。 安顺特想问一句,把羽林卫的调兵令牌给那个不着调的大纨绔,皇上您脑子是不是被谢大纨绔带地秀逗了? /92/92298/26801536.html 第45章 谢世子要搞大事了 谢勋拿着皇帝给的玉佩,就直奔卫所而去,梆梆梆梆地敲着桌面。 “把玉林卫的兄弟都给本世子叫回来,跟本世子去办皇差。京城发生大事儿了!” 那值班的校尉看见皇帝的玉佩,还以为真地有紧要的皇差,立马派人出宫,把羽林卫不管当值还是在家里睡婆娘小妾的,全叫了来。 等五千多羽林卫聚集起来,才知道是谢大纨绔的庶出大哥被人在花楼劫走了。 召集他们,是帮着找人的。 “逛花楼被人劫走了,闹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为国杀敌人立了大功呢!” 有人忍不住嘲讽。 “嘘,小声点儿,别让谢大纨绔听见了。” “怕什么,依我看,谢世子也不是真地想让咱们帮着找那庶出大哥。” “怎么说?” “你没听说吗?谢尚书宠庶灭嫡,要撸了谢大纨绔的世子位,给那庶长子。” “真的吗?要这样的话,谢世子还真可能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诶,你说这次咱们出工,谢纨绔会不会给咱们发赏钱?之前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可是没少得赏银。” “就是就是。” …… “兄弟们!” 这时,谢勋大声喊起来,为了能更有气势,他爬上一张桌子,响亮地拍了两下手。 “今儿是帮本世子找人,凡是来的兄弟,每人赏银一两!” 一干羽林卫脸立即亮了。 就说嘛,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能捞着赏银,他们同属羽林卫,还能白干活儿? 找人,可比去西市干架安全多了,听说在西市,五城兵马司死伤了好几十人呢。 “兄弟们,本世子拜托各位了。这也是皇上的谕旨,把京城这块儿地皮翻过来,也必须把本世子的大哥,谢加,找到!” 谢勋一句“皇上的谕旨”立马让事件升级了。 皇上的命令,就必须认真对待了。 这天晚上,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被叫起来。 羽林卫一家一家挨着敲门,把人叫起来,查验身份,就连高门大户也没能躲过。 什么,你是刑部侍郎,不想配合? 谢世子一马鞭啪嚓抽在门板上,凶蛮地瞪着那刑部侍郎,“你如此推三阻四的,难道是做贼心虚?说,是不是你派人劫走本世子的大哥?来人,给本世子把这厮绑了,送慎刑司审问!” 刑部侍郎有种哔了狗的感觉,这欲加之罪,简直要把人逼得吐血。 慎刑司又是什么玩意儿? 他可是前朝大臣,怎么也轮不到慎刑司的人审问啊! 真是秀才遇到兵,碰上谢大纨绔,刑部侍郎也只能自认倒霉。 结果,刑部侍郎乖乖地敞开家门,让谢世子一间一间地把宅子搜了个够。 什么,还有人不肯配合? 谢世子的鞭子怕不怕? 你曾今是帝师? “帝师也是皇上的臣子,也要听皇上的命令。本世子是奉皇上的谕旨办事,你想违抗圣命吗?” 违抗圣谕的大帽子压下来,帝师也得乖乖让路。 反正就没有谢世子搞不定的硬茬子。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鸡飞狗跳起来。 皇帝正享受美人的伺候,渐入佳境,却被人敲响了殿门。 再次被打扰的皇帝,开口都能喷出火来。 “安顺,你他妈最好有天塌下来的大事儿!” 同时一个玉枕砰地砸在了门板上,可见皇帝的怒火有多大。 殿门外,安顺瑟瑟发抖,可那帮大臣都跪在宫门外哭呢,他不报不行啊。 “皇上,太子太傅、张大学士、刑部尚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带着文武百官跪在宫门口哭着喊着要见皇上。” 皇帝皱眉,“这些家伙不在家抱老婆,跑宫门口闹什么?” 一个个都像是没火要撒似的,可他这个皇帝有啊! 娇滴滴的美人都躺好了,他却怎么都吃不到。 皇帝夹着一身的火气,踢踏着两脚踏出寝殿。 身后传来高贵妃和淑妃撒娇不舍的喊声。 “皇上……” 爱妃,你们别喊了,朕心里苦。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脸拉地比马脸还长。 “是谢世子,他带着羽林卫……” 安顺简单把事情的起因说了。 皇帝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朕就说,给了那纨绔玉佩后,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个不着调的死纨绔,尽给朕惹麻烦!” “皇上,如今文武百官都跪在宫门外,说皇上您要是不处置了谢世子,就要跪死在宫门口……” “处置谢勋?”皇帝给了安顺一个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那是个肯认罪的? 别大帽子没扣成,像上次御史弹劾那纨绔三大罪般,反而把自己的屁股给烧了。 那纨绔,虽然不学无术,歪理却是一套一套的。 过了好一会儿,安顺才小心地开口,“那,至少要把撒在外面的羽林卫都叫回来吧,再这样折腾下去,宫门口只怕真要闹出人命来。“ 皇帝快把肠子都悔青了。 他脑子真是有病,竟然给那纨绔调动羽林卫的权力! 有了那块儿玉佩,谢大纨绔在外面不管做什么,都是奉的圣谕。 皇帝太阳穴的青筋都气地爆出来。 “去,传谢尚书,让他把他家的大纨绔抓回家去,好好管束。短期内,朕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纨绔的脸!” 谁家的纨绔,谁管! 他这个皇帝实在操不起心了。 宫门口还跪着一帮大臣需要安慰呢。 别看都是大老爷们,告状的时候,一个个都跟病西施似的,皇帝稍微话重一些,就要死要活的。 皇帝想到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少爷们,头更疼了…… 城东。 “快,这边还没查呢,说不定本世子的大哥就被藏在这里!” 谢勋嘴里嚷着,手中的马鞭用力抽在马屁股上,直奔东大街而去。 城东这一片都是官邸,尤其东大街,就没有五品以下的官员。 羽林卫一帮糙老爷们,跟着谢勋这一趟搜查,血液彻底玩沸腾了。 先不说别的,单是那些官员家中的嫡女庶女,他们就看地两眼冒火星。 这些美人儿平常可是足不出户的,宝贝似地藏在高门深宅里。 今晚,那些美人儿被一个个拉出来,有的甚至还来不及穿好衣服。 那眼福,一帮糙老爷们,口水都把前襟给浸湿了。 听说,有个羽林卫兄弟闯进房间时,一小姐正在沐浴,结果被看了个光。 那小姐为保名声,竟然答应嫁给那个羽林卫。 “那小子咋那么好运啊?” “谁说不是。户部员外郎的女儿啊,虽然品级不高,可是肥差啊,又是嫡女,嫁妆还不流水似地抬进那小子的家里?” “别急,这还有好大一片官邸没搜查呢。咱们一会儿都机灵点儿,别再往那些老爷太太的房间冲了,就挑小姐的闺房钻。” “大晚上的,肯定能撞上几个不太机灵的小姐,嘿嘿……” 队伍中响起一串邪恶的哄笑。 /92/92298/26814779.html 第46章 都惦记着官家小姐呢 羽林卫的糙老爷们,望着面前的官邸,一个个都如饿狼般。 “谢世子,这家是工部侍郎,还得您出面。” 校尉刘五让出路来给谢勋。 谢勋大摇大摆地走上去,手里的鞭子啪啪打在门前的石狮子上,冲门内喊。 “本世子奉命搜查,快开门,不然本世子就踹门了!” “小畜生!” 人群后方突然响起一声怒骂。 谢勋回头一看。 一人一骑急速地冲过来,吓地那些羽林卫赶紧让道。 马上的人一直冲到谢勋面前,手一扬,马鞭就狠狠地抽在谢勋身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小畜生,你干的好事儿!” 谢尚书横眉怒目,恨不得把不肖子吃了般。 谢勋却一脸懵逼,傻傻地望着马上的谢尚书,“父亲,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谢尚书扬起手里的马鞭,再次狠狠地抽在谢勋的身上。 谢勋啊地一声惨叫,跳起来,藏到石狮子后面,委屈巴巴地探头看谢尚书,“父亲,儿子这正找大哥呢,您干嘛打人啊?” “你这是在找人吗?”谢尚书咬牙切齿地,“你这是在祸害京城百姓!还不给老子滚回去,你祖父已经开了祠堂,要家法伺候!” 谢勋一听家法伺候,双腿都软了,差点儿站不住,还好旁边的羽林卫兄弟扶了他一把。 “家法,是那根带着倒钩齿的铜鞭吗?”谢勋一顿猛摇头,“儿子不回去。那鞭子会把儿子打死的。” “由不得你这小畜生。” 谢尚书一招手,镇国公府的侍卫就冲上来,捉住谢勋,用比胳膊还粗的麻绳,将其从头捆到脚。 谢勋挣扎不休,向羽林卫求救,可是谁敢上去帮忙? 那可是谢尚书,一品国公爷! 一干羽林卫眼睁睁看着谢家的侍卫把谢世子捆成蚕宝宝,丢上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校尉,还继续搜吗?” 一羽林卫眼巴巴地问。 他还惦记着逮个官家小姐做老婆呢。 有这想法的可不止一人。 “谢世子都被抓回去了,你他娘的敢硬闯侍郎府?” 刘五一脚踹翻那个心思龌龊的羽林卫。 是哦,谢世子都被抓回家受家法了,他们还怎么闹腾? 这肯定是皇帝的授意。 事情闹的太大,百官跪在宫门口哭诉,他们这些小虾米羽林卫,还想闹,是嫌命太长吗? 所有人都蔫了,各自散去…… 镇国公府的马车上。 谢勋呲牙咧嘴地往伤口上涂着药水,忍不住嘟囔,“亲爹啊,你下手也太重了吧,皮都给你打开绽了。” 谢尚书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谁让你把事情闹那么大?你这次犯了众怒,知道吗?” 要不是谢派的人反应快,去宫门口瞎搅和一顿,说不定真有一两个老臣撞柱子死谏。到时候,可不是家法能糊弄过去的,说不得,要在金銮殿外,当着文武百官揍谢勋一顿才能消了百官的愤怒。 “这不是有父亲和祖父嘛。” 谢勋完全不担心宫门口那些官员,家里的两只老狐狸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搞不定,镇国公府早被皇族端了老窝。 他装模作样地哼哼了好几声,才苦着脸问,“父亲,您真要对儿子我动家法啊?” 谢尚书也哼了一声,抱着胳膊,“祠堂都开了,你以为你祖父和你爹我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那铜鞭真会打死人的。”谢勋搓了下牙花。 那玩意儿,谢勋小时候见过一次,那会儿打的是谢三老爷。才三鞭子下去,愣是打地一身蛮力的谢三爷昏死过去。听说,谢三爷足足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他还没开始锻炼呢,身体远不及谢三爷那会儿,别说三鞭,就是一鞭,也能把他打趴下了。 “你也知道怕啊,为父还以为你天老大,地老二,谁都不怕呢。” 谢勋两手给便宜爹顺着气,捋着毛,“儿子在外面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家,却是唯您和祖父马首是瞻的。” 谢尚书脸上严肃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连狗皇帝都敢摸两把屁股的嫡子,竟然说唯他马首是瞻,这是把他这个父亲看地比狗皇帝还高啊! 谢尚书老怀安慰地拍拍儿子的肩膀,“放心,为父怎么舍得打你。刚才在那帮羽林卫面前是不得已,打完,为父都心疼死了。你不是还有别的安排吗,去吧。” 从抽屉里取了套夜行衣,谢尚书亲自给儿子换上,动作轻柔地,生怕碰疼了儿子的伤口。 “遇事儿别自己动手,让九碗他们上,你身上还伤着呢。” 谢勋甜言蜜语地哄了几句,才跳下马车。 他确实有事要办。 表面看上,谢尚书是皇帝叫来的,实际却是谢勋一早就安排好的。 他带着一群羽林卫把京城闹地鸡飞狗跳,文武大臣跑去宫门口哭诉,转移皇帝和京城权贵的注意力,谢勋明面儿上被谢尚书捉回去受家法,他则金蝉脱壳,去做他真正要做的事情。 谢勋一跳下马车,九碗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跟着十来个存在感极低的暗卫。 “人怎样了?”谢勋问。 “还活着。” 谢勋点头,脚尖轻点,几个纵跳,身影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马车上,谢尚书揉了揉眼,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问亲信侍卫两碗,“刚才那个跑在最前面的,是世子?” 两碗郑重地点头,“是世子爷。” 谢尚书这才确定自己刚才没看错。 那速度不比镇国公府训练的暗卫慢的人,真是他唯一的嫡子。 看来,真像父亲说的,他这些年都对自己的这个嫡子一叶障目了。 那怎么可能是个纨绔?! 谢尚书突然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他就说嘛,他谢家的嫡子,怎么可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呢? 原来那小子是扮猪吃老虎! 谢家后继有人咯,谢尚书心情大好…… 城南的一栋不起眼的宅子里,有人却吓地差点儿尿裤子。 谢加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形。 他原本正在美人儿的房间,刚脱了裤子,就被打晕。 醒过来,一把寒气森森的大刀砍下来,吓地他几乎小便失禁。 “饶命啊!” 谢加大喊着求饶,两脚用力蹬着往后退。 “你们要什么,尽管提,我是镇国公府的大少爷,要钱要势,都能给!” 那把钢刀终于停在了半空中…… /92/92298/26814783.html 第47章 那娘们果然有问题 谢加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身体还因为恐惧瑟瑟发抖。 刚才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是会武功的,本能地倒退,大喊求饶。 “怂货。”举刀的人嘲讽地嗤笑一声,转身看向坐在官帽椅上的人。 那人整个儿都裹在黑斗篷里,看不见面容。 黑斗篷并没有嘲笑,只是冷冰冰地俯视着谢加。 谢加被那目光看地心里发毛。 那眼神,犹如毒蛇在打量猎物。 “你说确定,谢尚书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谢加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对这些人来说,有利用价值。 他用力点头,“我确定。” “哦,那咱们就试试。” 黑斗篷并没有说要怎么试, 举着钢刀的壮汉走上前,扭着谢加的一条胳膊,拎干鸡崽般,拎着谢加离开了光线昏暗的房间。 嘭,谢加被丢进一堆灰尘里,呛地他连连咳嗽。 他想开口骂,又怕挨揍。 刚才他试过,手和脚都凝聚不出力量,他应该被喂了药。 可就算他伏低做小,对方却不打算饶了他。 那扛着钢刀的汉子,大踏步走进满是灰尘的柴房,两腿岔开站在谢加面前,手往下面指了指。 “钻过去。” 谢加狠狠地皱眉,仰头,一脸不敢置信。 他虽然是庶子,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公子,谁敢这样对他? 那汉子一脸高傲蛮横,仿佛他若是不钻,就要挥刀砍他。 谢加没动。 这要是钻了,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你他妈钻不钻?” 壮汉一脚踹翻谢加,钢刀比在谢加腰部,邪恶地笑。 “我数到三,你再不动,我就阉了你!” 这个威胁,是男人都怕。 若余生都不能做男人,还有什么活头? 谢加恐惧加愤怒,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 那汉子却已经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那汉子手里的钢刀一动。 “我钻!”谢加恐惧地大喊,身体如小狗般趴在地上。 壮汉这才站直了身体,岔开腿。 谢加瑟瑟发抖地,似乌龟般慢慢地从壮汉的两条粗腿之间钻了过去,爬完,就扑在地上,抱头痛哭。 “怂货!” 壮汉一脚踹在谢加的屁股上,“和你那纨绔弟弟一样没用!” 谢加哭地更大声了。 刚才,他将二十二年的脸面全折了。 可这还不算完。 他正要爬起来,收拾浑身的狼狈。 噼啪,空中突然脆响,跟着他背上一痛。 他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叠着抽打下来,噼啪噼啪……痛得他满地打滚,甚至顾不得吸了满嘴满鼻子的灰尘。 “饶命啊!”谢加连连哀求。 “臭纨绔,打不死你!” 壮汉一边痛骂,一边狠狠地抽动着手里的鞭子。 那鞭子是带着倒钩齿的,每一次打在人身上,都能带起许多碎肉。 噼啪噼啪,谢加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鞭,感觉身体已经痛地麻木,喉咙喊地沙哑,再发不出声。 “行了,再打下去,人就真死了。” 一个黑衣人握住了壮汉的胳膊。 那壮汉对着谢加狠啐一口,“要不是为这怂货,云秀会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 想到云秀,那壮汉眼底又凝聚出森冷的恨意。 “救云秀,还要靠他呢。” 那壮汉这才丢下手里的鞭子,挟怒离开了柴房。 黑衣人蹲下,往已经晕死过去的谢加嘴里塞了颗白色的药丸。 过了一会儿,谢加悠然醒来,身体的疼痛,让他几欲再次晕过去。 清冷的月光从土墙上的小窗孔钻进来,照在他脸上。 谢加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流失。 他会死吗? 不甘心啊,才刚回到镇国公府,就遇上这样的事儿。 他还没在皇上面前露脸,还没把二弟从世子的位置上拽下来,没能接母亲回府,还没睡够那些美人儿……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 他不要死! 这些人为什么要捉他? 他刚回京城,应该不会惹什么仇家,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代那个纨绔二弟受了这些苦楚。 对,肯定是这样! 想到自己被人打地死去活来,谢勋却可能正在享受美人的伺弄,谢加就恨地几乎把牙根咬碎。 宅子外,谢勋此刻正伏在一棵常青树的枝桠间。 “你说,本世子的好大哥会感谢本世子的出手相救吗?” 谢勋小声问九碗。 九碗面无表情地摇头,“应该不会。” 何止不会,就大少爷那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性子,只怕非但不会感激,还要更加记恨世子爷。 谢勋摸摸鼻子。 他当然不会单纯地以为一次救命之恩,就让那位试图杀弟夺位的庶出兄长感恩戴德。 对这位庶出兄长,他早做好了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的准备。 “妖月说她的上峰是个穿黑斗篷的渣子?” 谢勋嘴上问着,两只眼睛却紧盯着宅子的某处不放。 那是一间厢房,点着不怎么明亮的油灯。窗户纸上印着个宽大的身影。 正常人的身躯自然不可能那样宽大,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穿了宽大的衣物,从形状线条看,怎么都像是一件斗篷。 “属下反复审过,没错。” 就在谢勋带着羽林卫在京城大街小巷疯玩的时候,九碗回了镇国公府地牢。 他把已经彻底陷入崩溃的妖月拎了出来,审问出很多有用的消息。 谢勋搓了搓下巴,眉头微皱,“你说他大夏天裹地那么严实,不觉地热吗?” 额,九碗满头黑线,他想说,世子爷,那人热不热,和咱们没关系。转念一想,又觉地不对。 这个时间,世子爷应该不会说没用的话。 “世子爷是怀疑那人的身份有问题?” 九碗两眉一挑。 谢勋点头。 妖月在组织里多年,却从来没见过那黑斗篷的脸。要么黑斗篷长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要么就是那人身份不能外露。 脸长的丑,戴面具就好,干嘛穿斗篷? 应该还是身份问题! 这时,一暗卫无声地靠近。 “世子爷,家里传信,有人要求世子爷用妖月和那个男的换大少爷,还有云秀。” 谢勋冷嗤一声,“果然云秀也是他们的人。” 早在两个月前,谢勋穿过来,第一次去万春楼,他就发觉云秀不对劲。 太骚了,却又不是粉头那种见钱或色起意的骚,她的骚劲儿只针对于她来说,有利用价值的恩客。 比如他谢世子,比如那个长相恶心,动作更恶心的张二。 如果以前谢勋只是怀疑云秀,云秀连张二都勾搭,他就确定云秀肯定有问题。 所以,今晚在万春楼,不管云秀怎么骚浪贱地勾搭,他都不理会。 结果,那骚娘们就改了目标,向着他那在女色上没什么经验的好大哥去了…… /92/92298/26814785.html 第48章 人傻活该被爷干 “他们还挺贪。” 谢勋轻嗤一声。 竟然想一换三,咋不上天! “世子,那黑斗篷出来了!” 一个浑身裹在黑斗篷里的人从那间厢房走了出来。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上,干他!”谢勋拉下头套,第一个冲了出去。 “保护世子!” 九碗和十多个暗卫跟着杀上去。 黑斗篷刚出房间,就被黑衣人团团围住,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人,后来看见这些黑衣人头上戴的头套,才发现不对,拔出刀。 谢勋却已经蹂身而上,一脚狠踢在黑斗篷的肩膀上。黑斗篷连着后退三大步才稳住身形,整个人杀气暴涨。 “敌袭!” 黑斗篷大吼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人摸进了他们的地盘,他们却还不知。 一时间,藏在宅子里的黑衣人都冲了出来。 双方战成一团,都穿的黑色夜行服,还好有头套做区别,不然都分不清敌我。 谢勋和九碗围殴黑斗篷。九碗负责佯攻,谢勋实打,两人配合,打地黑斗篷稀里哗啦。 不愧是统领,挨了谢勋好几记,却仍没趴下,要知道,谢勋的飞毛腿,现代黑带教练都受不住。 “再打!”谢勋看九碗一眼。 九碗颔首,表示接到了暗示,纵身跃起,手里的长剑往黑斗篷的喉咙刺去。 黑斗篷出刀格挡。 噗嗤,黑斗篷的右肩骤然剧痛。他低头一看,右肩一个血洞,还露着半截箭头闪着幽寒的冷光,麻痹的感觉从那血洞往身体扩散开来。 黑斗篷咬牙切齿地转头,“你不是说再打吗?怎么用暗器!” 谢勋痞痞一笑,“爷说打,你就打啊?爷说你去死,你咋不割脖子呢?” 拜托,这是你死我活的干架,干翻对手要紧,你管爷爷怎么干翻的你! 谢勋轻踹一脚,黑斗篷带着浓浓的不甘心,仰倒在地,发出好大一声砰响。 谢勋走上去,伸手就扯那黑斗篷的帽子。 “咦?”谢勋回头与九碗对一个眼神。 九碗皱眉,“戎族!怪不得他不敢露脸。” 谢勋盯着那张异域特色浓重的男性脸孔看了一会,突然站起来,猛冲进那间厢房。 九碗赶紧跟上。 谢勋在厢房里一顿翻找。 咔咔咔,随着掰动书架上的一个木偶摆件,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地道口。 “娘的!”谢勋咒骂一声。 “属下这就带人去追!”九碗转身就要叫人。 谢勋摇头,“人早跑没影了。” 他们这儿打了那么久,人要还在地道里等着他们去捉,除非那黑斗篷是傻子! 不过,谢勋还是让人下地道去查看情况,地道通向哪里,说不定能顺着查出些东西。 谢勋很不开心,他娘的,干了那么久,就抓住了只小虾米! “世子爷,宅子里的人都被拿下了。” 一暗卫指着二十多个被捆绑结实的黑衣人。 那些人脸上的黑巾都被扯了下来,其中大半是戎族人,还有几个戎族叽里咕噜地骂着什么?谢勋听不懂,但绝对不是好话。 谢府的暗卫上去就是几刀,把那几个骂人的戎族人嘴砍地稀巴烂,血流满脸。 让你骂我们世子爷,砍地你饭都吃不了! “爷,这货怎么处理?”九碗狠踹一脚躺在地上的假黑斗篷。 “一起交给官府吗?” 谢勋摇头,“他虽然不是黑斗篷,地位一定也不低。” 谢勋扳着假黑斗篷的脸,如买牲口时上下打量。 “带回去,爷有大用。” 那些黑衣人则被拉去空房间里,现审。 “世子爷,大少爷就被关在这柴房里。” 暗卫带着谢询和九碗来到宅子的柴房前。 柴房里,谢加早就听到打斗声,他神情激动。 肯定是谢府的人来救他了! 镇国公府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找不到这里。 父亲还是关心他的! 他想喊,又怕引来那帮人。 他想挪过去看看,身体却动不了,只能干着急。 听了一会儿,发现打斗声停了,却没人来救他。 难道是谢府的人败了? 谢府虽然厉害,毕竟是强攻,不占优势……谢加越想越忧心,差点儿呕出血来。 终于,吱嘎一声,柴房的门开了。 谢加迫不及待地转头,却看见一个黑衣人,吓地浑身一哆嗦,求饶的话脱口而出。 “别再打了,再打我就被你们打死了。到时候金银权势,都没了。” 那黑衣人愣了一瞬,才轻声开口,“大少爷,我们是国公爷派来的。” 谢加张口结舌,顿时羞恼地涨红脸。 他是被打怕了,才会在看见黑衣人就心生胆怯,失了冷静。 “嗯,我头好晕……”谢加装模作样地捂着额头,“你刚才说你是谁?” 暗卫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遍。 谢加不知是太兴奋,还是软筋散的药效散了些,他竟然噌地坐了起来。 “父亲来了!快扶本少爷起来。本少爷有十分重要的消息要报与父亲!” 柴房外的谢勋翻了个大白眼。 就刚那看见黑衣人几乎吓尿的怂样儿,还有重要消息汇报! 是云秀那骚娘们身上有几颗痣吗? “世子爷,您真不打算露面吗?”九碗问。 谢勋摆手,“瞧他那样儿,本世子去了,也只会起反作用。” 如今,他可不敢在那蠢货面前露出真实力。 “你去应付一下吧。” 蠢货还抓着扶着他的暗卫询问国公爷在哪儿呢! 娘的,你爹就是个文弱书生,你不知道吗? 让个文官来和人拼刀干架,你脸真他妈大。 “大少爷,属下是九碗,世子爷派属下来接大少爷回府。” 九碗扯了头套走上前。 一听到是谢勋的人,谢加脸一板,“二弟呢?” “世子爷在府里。” “他倒是逍遥的很嘛!”谢加狠狠地磨牙。 他在这里被人吓被人打,谢勋那个死纨绔却在家享福! 谢加恨地眼睛通红。 九碗暗暗摇头。 果然如世子爷所说,这位大少爷简直好赖不分! “世子爷并没在府里享福,他因为调动羽林卫满城搜寻大少爷的踪迹,犯了众怒,被国公爷抓回去,正在祠堂挨家法呢。” 九碗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抱怨。 你他娘的才是享福的好不好,挨打,钻人腿下,都是你自己犯蠢该的! 谢加却高高地挑起了眉头,“挨家法啊~” 那岂不是也在挨鞭子? 想到谢勋跟他一样,被打地遍体鳞伤,他就兴奋地浑身颤抖。 这才对嘛,凭什么他享福,自己却遭罪! /92/92298/26840954.html 第49章 谁是做家主的料 谢勋已经懒得看谢加五颜六色不断变化的脸色。 给九碗打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蠢货带走,免得碍眼。 谢加听说国公爷没来,本就没有留下去的心情,加上想回去看谢勋挨家法的样子,就更迫不及待离开。 “对了,把那些贼子带回去,本少爷要亲自审问!” 敢绑架他,弄不死他们!尤其那个侮辱他的壮汉,他要给他吃…… “大少爷,那些贼子是要交给官府的,国公爷说了,镇国公府不能私设刑堂。” 谢加一噎,所有幻想的报仇画面瞬间化为泡影。 他忍不住怒视九碗,他记得这个人是跟着二弟谢勋的。 “国公爷真这样说?” 对镇国公府来说,私设刑堂算什么啊? 谢加觉地这不像一品镇国公,吏部尚书说的话,太怂。 九碗又是二弟的人……多半是那个纨绔在办傻事! “这些贼子胆大包天,绑架本少爷,怎么能直接送去官府呢?” “这是国公爷的命令,大少爷若有异议,可去问国公爷。”九碗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他也有些受不了这个自以为是又蠢到家的大少爷。 谢加却一心想着跟父亲上二弟谢勋的眼药。 他要让父亲清楚地认识到那纨绔到底有多蠢。 那么蠢的人,怎么可以做谢氏未来的家主? 只有他,文武双全,才能让谢氏在朝堂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暗卫把谢加带走了后,九碗回到了谢勋身边。 “大少爷走了。” 谢勋冷淡地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临时审讯室。 “爷,都是硬茬,要不是咱们的人看得紧,一个个肯定都咬了毒囊。” 谢勋看了下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都快被打成血人了,这都不招,想要撬开嘴,得上非常手段。 “有家里那两个和假黑斗篷就够,这些小虾米,直接送给楚公子吧。”谢勋挥挥手。 对这些人用刑本来也只是为了做给朝廷和狗皇帝看而已。 狗皇帝和文武百官都不会相信镇国公府的人抓了贼子不审问就交给官府,既然如此,那就做个样子吧。这样那些人也就放心了。 “告诉楚大公子,这些人都是本世子特意跟父亲求来的,他可要抓住了,在皇上面前狠狠地露一回脸。” 楚珏如今是他能得用的人,楚珏若是能趁此机会升官,对他日后行事也大有裨益。 楚珏正津津有味儿地审着大美人呢,下面的人突然来报,谢府派人给他送来一堆贼子。 “镇国公府的人厉害啊,这么快就把人救出来了?”楚珏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躺在板车上的贼人。 “都成血人了,看来打地很激烈啊。”楚珏啧啧啧有声,对来送人的九碗道,“你让勋哥放心,这功劳都送到本公子面前了,本公子若是都让它跑了,本公子就提头去见他!” 楚珏乐坏了,这明摆着天上掉下来的大功劳啊。 他仿佛已经看见皇帝给他加官进爵的一幕,嘿嘿…… 镇国公府。 谢加一被小厮搀扶进府,就要去祠堂。 他还惦记着看谢勋挨鞭子。 家法的鞭子可不比那个汉子抽他的差多少,那个纨绔,一身的细皮嫩肉,还不被打地哭爹喊娘? “祠堂已经关了,世子也被送回了冲浪阁。” 谢加暗暗扼腕,那么好的戏,没看到,可惜了。 “去正院,本少爷要面见父亲。” 小厮忍不住问,“大少爷,您身上的伤不疼吗?” 疼啊,他都恨不得立马晕过去,可他不能在此刻软弱,否则就会在父亲面前落下个无用的印象。 “疼算什么,能比得上跟父亲禀事情重要?快走!”谢加疾言厉色地呵斥,完了却忍不住补充,“还是让人抬肩與来吧。” 靠双腿,只怕走不到正院,他就疼晕了。 坚强不是那么好装的! 谢加满怀着希望进了正院,他满以为父亲既然会派人去救他,肯定是心疼他的。 结果,他一身伤出现在谢尚书面前,谢尚书却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回来就好。去休息吧。” “父亲!” 眼看着谢尚书要走,谢加忍不住出声喊。 想用一身的伤唤起父亲对他这个儿子的疼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要给父亲上眼药。 “父亲,二弟的人跟儿子说,他们要把抓到的贼子都送去官府。儿子觉地这样做很是不妥。” 谢尚书停下脚步,侧头看庶长子,“哦,那你觉地应该怎样?” 谢加精神一振。 果然,父亲也是不同意这样做的! 瞧,父亲已经开始询问他的想法了。 “儿子觉地,应该带回府里,审个几天,等把该挖的都挖出来,再送去官府。那些贼子敢捋镇国公府的虎须,肯定心怀不轨久矣,说不定绑架儿子只是其中一环……” “你打算用几天时间审那些人?”不等谢加说完,谢尚书就打断了。 谢加想了想,“那些人应该都是硬骨头,怎么也要个三天吧。” 谢尚书冷笑一声,“三天?你回府的消息早已经传出去,你却要三天后才交出那些贼子。你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镇国公府私设刑堂吗?” 谢加一个激灵,吃惊地瞪大眼,“难道,送那些人去官府,是父亲的主意?” 当然不是,但谢勋的做法却深得谢尚书的心。 换作他,也会随便审一审,装装样子就把那些人送走,只留下最重要的那一个。 那边的事情一结束,谢勋就派暗卫来跟谢尚书禀报了接下来的处理办法。 尤其将那些人交给楚珏,谢尚书觉地简直是点睛之笔。 楚珏那个真纨绔,能审出个什么? 最后肯定随便编造几条口供,就往上递了,这样也就没人会追究那个被谢府留下的假黑斗篷了。 谢尚书之所以让谢加说话,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庶长子到底和嫡子谢勋相差多少。 这一听,简直十万八千里。 就这蠢样子,还想当镇国公府世子! 谢尚书失望地摇头,“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加偷鸡不成蚀把米,怒不可遏,回去把怒火全撒在了刚收的通房紫霄身上。 这天晚上,他住的院中不时传出女人的痛叫声,一直到天亮才停下。 谢尚书听到下面的人禀报,更加大摇其头。 /92/92298/26840955.html 第50章 女人又来惹火 “世子呢?”谢尚书问暗卫。 “世子爷让人在背上弄了鞭痕,就回冲浪阁歇着了。” 谢尚书捋着胡须满意地点头。 还是嫡子更沉稳啊。 干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来邀功。 谢勋此刻却并没有谢尚书想的那样沉稳。 他赤着背,趴在做工精致的拔步床上,心里却叫苦不迭。 “紫菱丫头,爷真地要睡了,你也去睡吧。” 紫菱小红嘴一撅,“奴不去睡。世子爷伤地那么重,奴怎么可能睡得着。奴留在这里,帮世子爷您扇扇子。大夫都说了,凉风能减少伤口的痛感。” 扇风,爷没意见,可你的手都往哪儿放呢! 谢勋翻出大白眼瞥借扇扇子为名,实则用手各种撩他的紫菱丫头。 这丫头,真是想尽了办法爬他的床啊。 “世子爷,您身上好热啊。” 一只白嫩的小手抚上了谢勋光着的肩膀。 娘的,要不干脆把这丫头办了算球! 谢勋邪恶地呲牙。 突然,一股奇怪的气流从丹田里蹿起来,在身体的各大穴位横冲直撞,谢勋差点儿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尼玛,什么东西! 他惊愕地瞠目。 “世子爷,您怎么了?” 紫菱关切地扑上来,右手丢了扇子,一起去碰触谢勋。 谢勋啊地一声痛叫,那气流在穴位中撞地更凶了。 怎么回事? 他都有了在床上打滚的冲动,还好忍住了。 “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奴去叫大夫来……” 紫菱被吓着了,站起来要走。 可就在这时,谢勋感觉身体里的那股气流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仿佛一头狮子,受了莫大的刺激,才突然发作,刺激的东西远离,就平静下来。 是什么刺激了那股气流? 谢勋凝眉沉思,目光一不小心瞥到紫菱那双颤抖的小手。 难道是……女色? 一些记忆片段涌了上来。 他两眼噌地睁大。 尼玛,他终于想起原主为什么包了那么多花魁,却只看不睡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感受着那股之前还汹涌澎湃的气流在一点点地钻回丹田中,谢勋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原主给他留了那么大一份礼物。 “世子爷,您又好了吗?”紫菱不太确定地问。 笑了,应该是不痛了吧? 谢勋挥挥手,“本世子没事儿了。你快去睡吧,爷困死了。” 紫菱这次不敢再忤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谢勋趴在床上,笑了好久,才翻身睡了…… 翌日,朝堂上前所未有地热闹。 十多个官员跪在金銮殿,请求皇帝严惩谢勋。 谢派的人自然全力维护,双方吵地不可开交,有人甚至脱下鞋子对殴。 一方痛骂谢纨绔仗势欺人。 谢派的人则回,谢世子是奉圣谕搜查京城各家各户,就算仗势欺人,也是仗的皇帝的势。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金銮殿打成一片,连皇帝都差点儿被不知哪个官员的鞋子砸中。 还好有太监禀报,五城兵马司楚副指挥有重要的奏本呈上。 皇帝啪嗒合上奏折,大吼一声,“别吵了!” “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子!” “罪魁祸首找到了,是戎族人!” 皇帝一口气吼完,生怕被臣子打断。 “啥?” 有官员没反应过来。 皇帝把楚珏上的折子丢下去。 “是戎族埋伏在京城的暗探,他们原本想抓谢世子,带去北疆威胁谢将军,结果却没能抓着,就改抓谢加了。就连之前西市冒名的事情也是这帮戎族人做的。他们霸占商户的铺子,谋取暴利,然后把银子换作粮食,偷运去北疆……” 这就是楚珏审问不出结果,思考再三,编造出的罪名。 在折子的最后,楚珏还特意加上了一句“多亏羽林卫的兄弟,打草惊蛇,让贼子乱了阵脚,狗急跳墙想逃出京城。谢府的人才能顺利逮住那些贼子。”为谢勋表功。 楚珏写折子的时候就想,勋哥给了兄弟那么一桩大功劳,兄弟也不能忘记勋哥啊。 大手一挥,就让师爷加上了那么一段感情真挚的话。 其实楚大公子编造的这些已经很接近事实了,除了绑架谢加的目的。 当然,这些罪名,其实是谢勋派去五城兵马司的人一步步提示楚珏想到的。 “戎族人简直狼子野心!” “真是用心险恶,竟然用我云朝的银子替他们养兵!” “太奸诈了!” …… 金銮殿里一片痛骂声。 有了折子上最后那段话,脑子有病的官员才会继续揪住谢勋的错儿不放。 “幸好谢世子没被戎人捉去,否则北疆堪忧!” “是啊,谢世子可不能被戎人抓住。” “保护谢世子!” …… 金銮殿恢复了和谐。 “严惩那些奸诈的戎人!” “斩立决!” “凌迟!” “车裂!” …… 在文武百官的痛骂声中,皇帝下令。 “戎人探子阴险奸诈,凌迟三千刀,以扬我云朝国威!” “谢世子捉贼有功,赏,黄金,千两!” 皇帝咬了咬牙,心里骂开了。 娘的,又被那纨绔抠银子,这次还是金子。 不给不行啊,立了功,不给钱,就得加官。 算来算去,还是赏金子更便宜些,一锤子买卖。 皇帝心里苦的一批。 镇国公府里,谢勋此刻却很是逍遥。 是真地逍遥。 面前清一色,一溜俏丽的丫鬟,环肥燕瘦,花容玉貌,十分养眼,还都在搔首弄姿地跳着舞蹈。 “世子爷,您不是说不想收房里人吗?”紫菱嘟着小嘴抱怨,很是委屈的样子。 “是啊,本世子确实不打算收房里人啊。”谢勋一口喝尽杯中的美酒,两眼紧盯着那群丫鬟的俏颜,水蛇腰。 很美,很诱惑…… 身体里的有股气流在骚动,在奔腾,在呼啸着想要冲出牢笼……他差点儿忍不住扑上去,与那些丫鬟一起嬉闹胡混。 咕嘟,他吞下喉中的酒液,稳稳地坐在了太师椅上。 女人对于他来说,竟然有如此效用,简直是太让他兴奋了! “世子爷!”紫菱着急地跺脚,“老爷说了,不准您再花天酒地。” 紫菱急地够呛,镇国公府里却有人笑地肚子差点儿抽筋。 一个是谢加,他原本正趴着让小厮给他背上涂药,听到消息,一下从床上蹦下地。 “本少爷就说,那纨绔闲不住,这才一晚上,没能玩上女人,就耐不住了吧!” 差点儿被撞得摔倒的小厮暗暗撇嘴。 少爷您自己还不是,身上都伤成那样,还不是抓着紫霄那小妖精折腾了大半宿。弄地今儿连手都抬不起来。 另一个是谢勋的继母吴氏。 她先是笑,跟着纳闷,“怎么突然又要俏丫鬟了?难道是看我把紫霄赏给加哥儿,意识到了自己世子位可能会坐不住,想要巴结我?” 可惜,已经晚了。 比起一个不好掌控的嫡子,她决定全心扶持没有根基,如浮萍般的庶长子,那更像一条狗,虽然似乎蠢了点儿…… /92/92298/26840957.html 第51章 憋死你大法 谢尚书回府就听到嫡子在花天酒地,脑子懵了一下。 然后,谢尚书急了。 谁他妈在镇国公府里霍霍本尚书的宝贝儿子! 官服都来不及换下,谢尚书急冲进冲浪阁。 果然见宝贝儿子的院子里脂粉飘香,莺莺燕燕,群魔乱舞,而他的宝贝儿子则喝地醉眼朦胧,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谢尚书心中大痛。 他的宝贝儿子诶! “都滚出去!” 谢尚书一声怒吼,山河震动。 那些正跳地忘乎所以的俏丫鬟吓地都忘记了动作。还没反应过来,跟着谢尚书来的侍卫,一人一个,把那些懵逼的丫鬟都架了出去。 这时,最高兴的莫过于紫菱。 国公爷来了,世子爷再不能胡闹咯! 她悄然退下,留给父子俩谈心的时间。 谢尚书一把抢走宝贝儿子手里的酒杯,想要发怒砸烂了,却又怕错怪宝贝儿子,最终只是哒地丢在檀木桌案上。 “勋儿,你这又是在闹哪般啊?” “是不是那个吴氏又往你屋里塞人,那个只想着娘家的疯婆娘,你千万别听她乱撺掇。” 无怪乎谢尚书着急,嫡子被寄予太多希望,若是嫡子出事儿,整个镇国公府都可能覆灭。别说是妻妾,就是老子爹娘,谢尚书也能扛着大刀去理论一番。 “爹,您看。” 谢勋右手先是握拳,然后向着院子里的那棵两人合抱的大榆树轻轻打出一掌。 扑簌簌,榆树的叶子落了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这是……” 谢尚书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眼珠子才又转动起来。 “你这是,内功?” 谢勋收回右掌,转了转手腕,咧嘴一笑。 “厉害吧?” 谢尚书还有些呆呆地,“厉害。” 好像他的亲信侍卫两碗也就这水平吧? 这就是原主留给谢勋的大礼。 或许是之前穿过来时间太短,灵魂和身体的磁场还没有完全对接,直到昨晚,被紫菱上下其手地撩拨,那股埋藏在丹田的真气突然觉醒过来。 他也发现了原主的秘密。 原主一直在练某种内功心法,此心法没有名字,是他在皇家寺庙偶得的,封皮被撕掉了。此法颇为怪异,以女色为引,锤炼真气,却又要求在大成之前不能破童子身,否则功亏一篑,甚至伤及男子身根本…… 谢勋读完原主关于此内功心法的总结就是,只能看,不能吃,憋死你大法! 这憋死你大法非但要你憋着,体内的真气还会乱蹿为你助兴,让你体验什么叫双重夹击。 一场妖艳的群魔乱舞下来,谢勋真是感觉酸爽不已。 原主暗暗练此憋死大法三年之久,愣是没破了童子身,也算是意志力绝佳了。 原主刚开始只是好奇,想看看自己练了后,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会不会就成了武林高手? 从此可以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 每个少年郎都有一个江湖大侠梦,谢勋表示理解。 可那本功法着实坑爹,并不在首尾几页写明若半途而废,或者功法未大成前,破了童子身会如何? 写在中间的! 一般人都是看前几页和最后几页的嘛! 原主就这样被坑了,练到一半,发现那一行字,心里宽面条泪流。 可若不继续下去,或是破功,男子身就可能保不住,他还想娶老婆生儿子呢,不憋也得憋了。 原主想快些练成,就在外面包了许多花魁娘子,花天酒地,只为锤炼那股真气,可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太操之过急,反而进步地十分缓慢,到死前,那股真气都凝聚不出掌风。 难道是身体重启了一次,加上休息几个月,突然冲破瓶颈? 谢勋弄不明白,只晓得自己捡到了便宜,若是不用把自己憋死,就更完美了。 “你的意思是,美人能助你锤炼内功?” 谢尚书虽然是文官,小时候也曾被老子逼着看了不少武功秘籍,他只是吃不了练武的苦头而已,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却知道很多。 可这样奇怪,几乎是压制人天性的功法,他闻所未闻。 “儿子,这样,你岂不是在功法大成之前都不能真刀真枪地上场?那为父还怎么给你娶妻?” 儿子可是已经十八了! 别的高门子弟,很多儿子都能满地跑了。 谢尚书替宝贝儿子未来的幸福生活着急。 “反正几年内,狗皇帝应该也不想看你儿子我娶高门贵女,不娶就不娶吧。”谢勋没所谓地挥挥手,“难道爹你愿意让我娶个小户人家的?” “那当然不行!” 也不是谢尚书倨傲,小户人家的女儿在闺中见的场面少,镇国公府的主母可是要应付大场面的,不是从小在高门锻炼的,搞不定。 再说,他唯一的嫡子,身份高贵,又如此聪明能干有才,怎么可以委屈地娶个抠抠搜搜的小户人家之女呢? 还不如再等几年,狗皇帝嗝屁,七皇子继位,到时候,天下的贵女随便他宝贝儿子挑。 “为父只是担心你憋地慌……” 谢尚书还是心疼儿子。 确实酸爽! 谢勋也暗暗叫苦不迭。 原主这份礼物,真是让人痛并快乐着! “憋就憋点儿吧,又不会死人。” 反正谢勋也不打算在二十之前开荤。两年,应该足够让憋死你大法大成了。到时候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迎娶白富美,享受温香软玉了。 “那要不要为父送你些美人?” 谢尚书笑眯眯地问。 谢勋一个激灵,娘的,刚才不是还怕你儿子憋坏了吗? 这是要干咩? 谢尚书嘿嘿笑,“为父也是想你尽快练成神功嘛。” “别,儿子喜欢循序渐进。还是那句话,儿子不会在房里放人,儿子还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呢。” 后宅如今已经有两尊牛鬼蛇神,他脑子秀逗了才会再给自己弄一堆莺莺燕燕。 今早,他叫那些丫鬟来,只是为做测试而已。得出结论,那些丫鬟就从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 别看那些女子娇娇弱弱的,你若真把人收在房里,却让人守活寡,那些娇弱的女子分分钟给你弄些乱七八糟的药,让你不破功也得破功。 原主之前的做法是对的。花楼的粉头,看似骚浪贱,却远比妻妾丫鬟来地更好控,你只要给足银钱,睡不睡,粉头并不会强求。睡只是为了让恩客更长远地光顾她的生意,若能不睡就一直有钱赚,大多数粉头都会选择不睡。 /92/92298/26842144.html 第52章 知道你舍不得那娘们 谢尚书和儿子最后达成一致。 谢勋继续在外面包花魁娘子锤炼真气,谢尚书则负责清理那些想往儿子房里钻的莺莺燕燕。 吴氏也确实没死了往谢勋院里塞女人的心思。 她从小跟着做当家太太的母亲学过兵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有把自己人安插在冲浪阁,她才能时刻掌握嫡子的动向。 早晨才被叫去的那群丫鬟,满以为自己有了飞上枝头的机会,结果,回到房里,舞衣都还没换下来,就被谢府的管家叫出去,或发卖,或放出去配人,没一个留下的。 这些丫鬟,有好几个是吴氏精心培养的,想送给府里的几个少爷做眼线,一下全被丈夫弄走了。 吴氏肉疼地眼睛都红了。 “太太,国公爷这是真看重世子爷,不然您就歇了对世子爷的心思吧。” 吴氏的亲信崔嬷嬷忍不住劝解。 她是吴氏的陪房,上年纪的人,经历得多,比吴氏看地更明白。娘家虽然是姑娘的靠山,可若失了丈夫的心,娘家再好,也是枉然。 可吴氏看不透,还以为是自己家败落了,国公爷才对她的疼爱日渐消弭,再加上随着年龄的增加对权力的掌控欲也越来越强。 吴氏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 “有嫡子,他自然看重嫡子,等嫡子没了,他自然就会看重其他人了。” 崔嬷嬷无奈摇头,太太这是被娘家和权力欲迷花了眼,陷入泥沼,拔不出来了 不知道太太会落得什么结果? 看来,自己有必要想想出路,免得跟着太太的大船一起沉了…… 嘭,谢加掀翻了药碗。 瓷碗摔碎在地,药汁溅了谢加满脸。 他发火地喝斥,“没用的东西,连喂个药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抬脚就踹。 紫霄被踹翻在地,许久都没能爬起来。 谢加是练武之人,虽然在病中,却用了力的,几乎将紫霄的胸骨给踹断了。 踹完,看见紫霄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他又有些担心起来。 毕竟是吴氏给他的通房,虽然比不上云秀那般花容月貌……想到云秀,谢加一阵牙疼。 都是那个骚娘们,不然他怎会遭如此大罪! 还不知道皇帝会怎么看他呢? 他会不会被贬官? 皇帝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逛个花楼都能被贼子捉了去,这人得多蠢? 他用这样的人,岂不是显得他这个皇帝也很蠢? 可又想到这个人是能恶心谢家那个大纨绔的,皇帝就把准备贬官的话吞了下去。 就当废物利用吧! 谢加在家战战兢兢地过了几日,一直都没接到皇帝贬官的旨意,又暗暗高兴起来。 他闹出这样的事,皇上都没贬官,是不是说明皇上甚为看重他? 这股子暗喜很快就被一道封赏谢勋的旨意给冲淡了。 “那个纨绔闹地整个京城都鸡飞狗跳,皇上竟然还赏他,皇上是眼瞎了吗?”谢加把杯子碗都砸了。 “哎哟,我的爷诶,您可小声点儿吧。宫里的人还没走呢。”小厮紧张地往窗外瞥。 这里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厅堂。 因为宫里来人宣旨,镇国公府的男人都要出来接圣旨。 谢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妥,可哪里忍得住? 他在贼窝被侮辱鞭打,父亲连句安慰话都没有,谢勋一个纨绔,领着羽林卫在京城一通胡闹,却得了皇上的封赏。 厚此薄彼至此,不就是因为谢勋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未来谢氏的家主吗? 早晚这些荣耀都会是他的! 此番跟着宫人来的还有楚珏楚大公子。 楚珏先接到的封赏圣旨,听说皇上也给了他勋哥赏赐,骑马就颠颠儿地来了。 “勋哥,多亏了你,兄弟我才能官升一级啊!” 楚珏笑地见牙不见眼。 这次他可是狠狠地露了回脸。 出仕半年就官升一级,还是皇上钦封的! 连他那尚书老子都见人就夸他这个儿子,还把他的小金库还给他了。 这几天,楚大公子走路都带风。 “勋哥,哪天您再带着兄弟干几票呗。” 按照干两票就官升一级的速度,要不了几年,他楚珏的官位就比他老子还高了。 嘿嘿…… 谢勋懒散地歪在软榻上,右腿翘在左腿上,不时弹动两下。 “没问题啊!” 本世子帮你升官,就是要用你呢,未来怎么可能让你丫闲着? “对了,云秀那骚娘们,你怎么处理的?” “兄弟来正是要跟勋哥您说这件事。” 楚珏压低了嗓子,“我认真审过那娘们,她虽然认识那些戎人,却不是一伙儿的,知道的事情也少。兄弟我实在怜惜那娘们的漂亮脸蛋儿,想跟勋哥求个情,看能否饶了那娘们?” 谢勋把手里的花生米砸在了楚珏的脸上。 “就知道你裤腰带松,迟早要来为那骚娘们求情。” 楚珏笑呵呵接住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嚼地甚是香甜。 “勋哥就是了解兄弟。” “你留下那娘们倒是也可以,但你让人把她看好了,不可在京城露面。否则御史弹劾你包庇罪犯,到时候被皇上把官给撸了,可别怪本世子没提醒你。” 谢勋其实早知道云秀在那群人中不过是个小虾米,否则在劫走谢加后,那些人不会留下云秀。 云秀在那一刻就已经是被丢弃的棋子。 她若像妖月一样知道那些人的秘密,那些人就算是杀了,也不会留给谢勋。那些人只是不想自己动手,怕寒了人心,才丢弃不管。 谢勋深知楚珏贪色的尿性,就顺水推舟,让楚珏占个便宜。 不过,终究是和戎人有牵连的,以后再不可在京城露面。 楚珏右手用力拍打着胸脯,“勋哥放心,兄弟把那娘们养在城外的庄子里,派侍卫严加看守。等过些日子兄弟腻歪了,就把她送走,绝对不会出事儿。” 楚大公子贪色,又不是个长情的,最多三个月,也就腻了。 如今他的小金库又回到手中,京城的花楼,上千家,说不定哪天,楚大公子就被某个漂亮的粉头绊住了腿。 到时候,谢勋再派两个人去把那娘们处理了,楚大公子说不定连云秀长的是圆是扁都忘了。 聊到云秀,谢勋又想起了妖月。 那个女人已经彻底崩溃,把该招的都招了。 他还是打算去见一见。 妖月和云秀不同,妖月从小是做刺客驯养的,武艺高强,又略有领导才干,若能策反,可用。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妖月摆弄着手上的铁链。 看见谢勋,微微一笑。 “是要送我上路了吗?” 该招的都招了,她对他们已经无用,只剩一死。 谢勋冷嗤一声,“你甘心死吗?” “当然不甘心!” 妖月突然跳起来,两只柔软的小手扒住谢勋的肩膀,仰着头凝望谢勋。 “不然,世子爷您把奴家收了?奴家从此为世子爷您做牛做马,如何?” 妖月微嘟的小嘴,对着谢勋发出邀请…… /92/92298/26842145.html 第53章 这声音 真刺激人 小妖精! 谢勋暗暗翻个白眼。 他腹诽的时候,妖月却误会了,以为他是不拒绝的意思。 柔韧的腰身立即缠上去,整个人如菟丝花般,缠地谢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真他娘的酸爽!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丹田里那股在躁动的真气。每一次乱撞,都变强大一分。 这妖月的魅功真是不错,比云秀强太多了。 不过,谢勋还是推开了那娇躯。 再缠下去,他就要耐不住了。 他一手掐住那不停扭动的腰身,一手顶起妖月的下巴,似笑非笑地。 “真给本世子当牛做马?” 很轻的一个嗯字从妖月嘟着的粉唇里溢出来。 “好好答!” 谢勋突然大声恫吓。 妖月一个激灵,腰肢都忘记了扭摆,定定地看着谢勋。 谢勋丢开妖月,坐在官帽椅上,神情严肃。 “这是本世子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你真要跟着本世子?想清楚。本世子要的可不是暖被窝的女人。” 妖月被男人的气势摄住。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如此认真的样子。 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相,就算干架也只能偶尔看见他眼中闪过锐芒。 镇国公府的世子自然不缺暖被窝的女人,就算排队,也轮不着她。 他缺的是属下。 只衷心于他的属下! “你身为云国人,却给屠戮云国无数百姓的戎族办事,祸害自己的国家,你难道不觉地羞愧吗?” 谢勋冷冷地盯视着站在面前的女人。 当然羞愧! 妖月在心里喊。 早在知道自己是在为戎人办事时,她就羞愧不已。可她在组织里太久了,与组织里的人,不管是汉人或戎人,都有了些情谊。所以从西市的酒铺逃得性命,她才会来杀谢勋。 虽是为同伴报仇,却又何尝不是想要彻底灭掉谢勋这个祸根。她作为一个刺客,还是小头领,不知道镇国公府遍布暗卫? 更甚者,或许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潜意识里,她是希望谢勋能杀了她。 这样她也就解脱了。 可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她又想求生。 终究不想死啊! 可她还能如何活着? “本世子不知道未来会做出什么,本世子甚至不是好人……” “不,你是个好人。”妖月突然打断。 她这样认为,并非他没对她用重刑,或是肯饶了她。 就是一种感觉,女人的直觉。 这个看似纨绔的男人,他有些邪佞,却绝对是好人。 “我愿意认你为主。” 妖月跪在了地上,恭敬无比。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谢勋不太自然地摸摸鼻子。 他从不以好人自居,在这个封建教条能吃人的时代,百分百的好人会被吃地连骨头渣都不剩。 “不后悔?本世子可容不下叛徒。” “世子爷若不放心,可给妖月吃下毒丸。之前在戎人的组织里就是这样的。” 每月给一次解药,控制着。只不过后来妖月蛊惑了那个负责看管药房的药师,她拿到了永久的解药。可她知道太多组织的事情,就算离开,也会被杀。 “这是个好主意!” 谢勋兴奋地拍一下椅子扶手,取下一个荷包,从荷包里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透明丸子,递到妖月面前。 “这是穿肠丸,你吃下后,若无解药,每逢初一十五,就会痛地大小肠穿孔而亡。来,你吃了吧。” 妖月看了下那颗透明丸子,咕嘟吞了下口水。 这个也太大了点儿! 不过,她不敢忤逆,接过来,塞进嘴里,有些困难地嚼烂了,咽下。 “这下世子爷可以相信妖月了吧?” 谢勋哈哈大笑,甚至歪倒在官帽椅上。 “你还真信是穿肠毒药啊?” 妖月一楞,“难道不是?” 镇国公府肯定没少驯养死士暗卫,所以妖月从来不怀疑谢勋身上会带着能控制人的毒丸。 “药镇国公府自然有,不过,我谢家人不屑于用。” 谢勋高傲地昂着下巴。 这是九碗告诉他的。 九碗刚进谢府的时候,有人曾跟谢老太爷进言,用毒药控制那些不听话的暗卫和死士。谢老太爷给否了。 谢老太爷不屑于逼迫人,愿意跟着他的,那就跟着干,不愿意就走。 “那就是一颗本世子做的糖丸而已。” 谢勋怕值夜时遇上加班什么的,饿肚子,就做了些糖丸,需要时补充体力。 妖月这才发现,嘴里确实甜的发腻。 “世子爷好坏啊~” 竟然这样哄她! 谢勋痞痞地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本世子当然要坏点儿咯。” 妖月咯咯咯地笑不停,水蛇腰一扭,又贴谢勋身上,胳膊搂住谢勋的脖子。 “世子爷还能再坏点儿……” 谢勋被妖月那魅入骨髓的声音刺激地腮帮阵阵发酸。 诶,真是受不了这个小妖精了! “九碗,带她去找七碗。” 谢勋把缠在他身上的女人扒下来。 “三个月,你若能通过本世子的考验,你以后就是本世子的人。否则……” “世子爷放心,妖月绝对不会让世子爷失望的!” 妖月大声打断,食指在自己的粉唇上轻轻一压,然后放到谢勋的嘴唇上,用力一点。 “世子爷,咱们三个月后见了。不要忘了奴家哦~” 诶,谢勋身体哆嗦两下,感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把这个小妖精送走是对的。 这么个小妖精,他要怎么用才好呢? “九碗,你觉地让她当个客栈的风,骚老板娘如何?” “世子爷确定她不会把客栈开成了花楼?” 额,谢勋愕然地歪头,“九碗,本世子发现你虽然话少,却往往能一语中的啊。” 那个小妖精,留在他身边,倒是很适合他练功,就怕刺激过大,害他破了功。只能远远放出去,可做什么是个麻烦事儿。 “不然干脆给她开间花楼吧,反正那娘们就喜欢勾搭男人。”九碗一脸耿直。 正站在阳光下,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的妖月,嘴角邪魅地翘起。 她的新主人不错哦~ 幽默、有趣、关键够强大! 男人面对她这般尤物的蛊惑,却能保持清醒,甚至推开她,可见其心志弥坚。 她是一匹胭脂马,只有强大的男人,才能让她真正屈服。 世子爷,你等着妖月回来吧! 到时候,让你逃不出妖月的魅力,嘿嘿…… /92/92298/26842227.html 第54章 弄掉他半条命 谢勋装模作样地在镇国公府里养了五六日的伤,皇帝就让人传口谕,叫他和谢加进宫当差。 皇帝这些天心情起伏不定,一会儿恨不得永远不再见谢大纨绔,一会儿又觉地就这样让谢大纨绔在家躺着,太便宜他了。 就要趁他养伤的时候,狠狠地折腾一把。 最好能去了那纨绔半条命! 谢勋本就没挨家法,在祠堂挨鞭子的是会易容术的暗卫。 谢尚书那三鞭子看似打地极狠,一个文人,就算再用力,也就是浮于表面的皮外伤,养几天就全好了。 只是皇帝打扰到谢勋练功,这让他很是有些不高兴。 他正玩地嗨皮呢,不想理狗皇帝。 谢加就不行了。 他被戎人探子打地皮开肉绽,许多伤口深可见骨头。回来后他又折腾了一番紫霄撒气。 当时怒急攻心,不觉地,等到云收雨歇,身上狠痛起来,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一动不敢动。 六天,他不过刚刚能下地,穿衣出恭都费劲。 皇帝口谕让他进宫当差,他就是要死了,也不敢忤逆不去。 谢加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府门口,却看见谢加摇着折扇,神清气爽地,一时摘朵花,一时撩两下路过的俏丫鬟,当时一股酸味儿从心底冲进嘴里。 祖父肯定放水了! 两鞭子啊,若非祖父放水,那纨绔怎么好地如此快? “大少爷,您的马车在后面。” 小厮拦住了正准备爬马车的谢加。 谢加脸一黑。 镇国公府在嫡庶方面的规矩极严,平日里吃穿住行用,嫡子和庶子的相差不止一个档次。 前面的马车,纯铜打造,外面还镀了层金粉,连拉车的都是汗血宝马。 反观后面那辆,府里给谢加配的马车,木制的,虽是上好的檀木,却和镀金铜马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咦,大哥,还没上马车啊?” 谢勋摇着折扇走出府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谢加怒哼一声,在小厮的搀扶下走向自己的马车。 早晚这些都是他的! 德性! 谢勋撇撇嘴,利落地跳上马车。 一路上,谢加都在咬牙切齿,琢磨怎么尽快弄死谢勋。 谢勋身边平常都有镇国公府的暗卫保护,只有在皇宫,他能钻钻空子。 可就算皇宫没有镇国公府的暗卫,也有暗人,所以,他必须要小心。 他还需要帮手,最好在宫里有根基的,能前后安排打点。 这几天躺床上养伤,谢加痛地睡不着时,一直在回忆他被绑架的经过。 丁文山的出现看似偶然,可与万春楼联想到一起,就显得有些奇怪。 丁文山应该知道谢勋要去万春楼喝花酒,他却拽着自己去,他难道想不到谢大纨绔会为了摆排场,把漂亮姑娘都点走? 丁文山明显不安好心,他一个新人,无冤无仇,应该不是冲着他。 那就是冲着谢勋! 进了万春楼,丁文山就撺掇着他,利用庶出大哥的身份,想当众落谢勋的面子……丁副统领对谢勋的恨意很深啊! 谢加不管丁文山和他的好二弟有什么过节,他只要得出丁文山想害他的好二弟,这个结论就够了。 丁文山和他都是谢勋的上峰,两个人一起发力,不信弄不死一个纨绔! 谢加的雄心壮志在进了卫所后,蔫了。 “丁副统领被派去北疆做游击将军了?” 调离京师,这是被贬官了啊! 皇帝为什么这样做? “不知道,旨意上没说明。” 跟着一起去万春楼吃洗尘宴的校尉看了看四周,手掩着嘴,小声道,“听说他得罪了谢世子。皇上恩宠谢世子,他得罪谢世子,还能落着好?谢校尉您是谢世子的大哥,以后要多多照顾兄弟啊……” 谢加暗暗磨牙。 皇帝对那纨绔恩宠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看来,他暂时不能动手了,不然惹得皇帝对他反感,把他也贬去边疆,就得不偿失了。 “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谢勋一巴掌拍在谢加的肩膀上。 “刚皇上派人来说,本世子抓贼有功,特别恩准咱们去探望姑姑和七皇子,一起用晚膳。” “世子爷,这可真是大恩典啊!” 校尉刘五凑了过来。 “对啊,我在带刀卫三四年,第一次见这样大的恩典。” “世子爷不愧是最得圣心的御前侍卫。” …… 其他人跟着附和。 当今皇帝极忌惮前朝官员和后宫妃嫔串联,别说平日,逢年过节,父母都不能与在后宫做妃嫔的女儿。 “本世子是谁啊!”谢勋摇着扇子哈哈大笑,很是享受众人的奉承。 “世子爷,皇上这道口谕,只怕没安好心。” 趁谢加去恭房时,刘五小声提醒谢勋。 谢勋也没想到皇帝会出这样的招数。还以为这次进宫又要被叫去御书房教训一顿呢。 谢勋想的也没错,皇帝做梦都想把谢勋骂个狗血喷头,可几次三番打嘴仗败下阵来的惨痛教训让皇帝心生怯意。 皇帝决定不见面,不打嘴仗,直接上手段。 “狗皇帝什么时候对本世子安过好心?”谢勋冷嗤。 姑姑那头自然无事,可从卫所到姑姑住的紫云宫,大半个时辰的路程,可以出的事情不要太多。 谢勋不由瞥了眼在卫所门口,等着带他和谢加去紫云宫的太监。 那太监一看就是练家子。 太监会武的不多,基本在各宫担任要职。 皇帝如此大材小用,司马昭之心可见一斑。 “这位公公,不知道能否找两顶肩與?我和二弟身上的伤还没好。” 谢加从恭房出来后,直奔皇帝派来给他们带路的太监,长顺。 他不敢说是自己需要,怕被长顺看不起,就把谢勋拉上。 “坐肩與好啊,本世子也正想跟公公说呢。” 谢勋故意在长顺面前示之以弱。 长顺眼底有亮光闪过。 这纨绔越弱,他的任务越容易完成。 很快,两顶肩與被抬了来。 谢勋和谢加一人一顶,坐着往内宫去。 “咦,这条路怎么如此陌生?” 路上,谢勋用折扇轻敲长顺的肩膀。 “公公,你不会是带错路了吧?” 长顺连说不能。 “这是近路。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皇上豢养的金钱豹出来遛弯呢。” 金钱豹啊…… 谢勋微眯了眼眸。 原来皇帝打的是这个主意。 哼,只怕今儿他必定运气极佳,遇上那头出来遛弯的金钱豹! 谢勋不由看了眼后面的肩與。 早知道就不带这个半残了…… /92/92298/26866811.html 第55章 大哥 上啊 “世子爷,听说您身上带着臂弩,箭头还涂了麻沸散,对吗?” 路上,长顺状似突然想起来地发问。 谢勋很蠢很单纯地点头,“对啊,皇上恩准过的。有什么问题吗?” “皇上说,今晚两位公子不用当值,内宫又都是娇弱的女子,就不用带武器了,小心吓着各宫娘娘公主。” 长顺恭敬地冲谢勋伸出手。 谢加听说了这话,赶紧把佩刀卸下来。 没收武器,皇帝这次看来要玩大的啊! 谢勋撇撇嘴,撸起袖子,把臂弩拆下来,丢给长顺。 长顺腆着笑脸收入袖袋中。 “一会儿奴才就派人将这臂弩送去卫所。世子爷从贵妃娘娘那里回去,就能拿到,绝对丢不了……世子爷,您身上没有什么别的违规的东西吧?按照宫规,花楼用的迷粉什么的,也是不可以带进内宫的。” 谢勋半坐起来,在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好一顿翻找,果真翻出几个瓷瓶,扒开塞子,飘出来的香味儿,一闻就不是什么正经香料。 他笑呵呵地把那些瓷瓶丢给长顺。 “没想到你个太监还挺了解本世子的爱好嘛。” 长顺自然是陪着笑脸。 后面的谢加嘲讽地嗤了一声。 纨绔就是纨绔,身上尽带些下三滥的东西! 两顶肩與继续往内宫行去。 “看,是金钱豹!” 一太监惊呼。 谢勋顺着那太监的手看过去。 半里地开外的前方,一头浑身长满黑色斑点和环状花纹的成年豹子迎面走来。 那豹子似乎很温顺,步伐缓慢优雅。 身为纨绔,谢勋还是装作被吓着地惊叫一声,慌乱地差点儿从肩與上跌落。 长顺赶紧扶好肩與。 “世子爷莫怕,那豹子是被驯服了的,不会扑人。” “原来不伤人啊!”谢勋拍了拍心口,这才重新坐好,不太开心地抱怨,“你早说啊,害本世子被吓了好大一跳。等会儿到姑姑宫里,一定要让姑姑给本世子煮碗压惊茶喝。” 你自己胆小,不说!长顺翻白眼。 瞥了眼心有余悸的谢勋,长顺暗暗纳闷,对付个纨绔,皇上怎么把金钱豹给用上了? 谢纨绔如此不济,别一会儿被金钱豹扑两下,就吓死了。 这事儿可就办砸锅了! 长顺正头疼怎么弄,既去掉谢勋半条命,又不让人死了,前方突然传来嗷地一声兽吼。 原本缓慢踱步的金钱豹,头昂了起来,两只褐色的眼闪过兽性的凶光,冷森森地瞪着谢勋等人。 不,应该是谢勋一人。 “不好,金钱豹受惊了!” 一太监惊呼。 哐当,猛兽发狂,抬肩與的太监吓地丢了肩與,作鸟兽散。 那肩與被丢地突然,坐在肩與里的谢勋滚了出来。 或许是被金钱豹的吼声吓破了胆,众人只见,那谢世子滚落后,又翻了两个跟斗,竟滚到谢大公子身后去了。 “大哥,救我!” 谢大世子颤巍巍地拉扯着谢大公子的袖子。 嗷,金钱豹又吼了一声。 这次那金钱豹两只前爪在地上用力一蹬,腾空而起,扑了上来。 “啊!大哥救我!”谢勋吓地哇哇大叫,“你快打死那豹子!” 众人就见谢大公子被谢世子胡乱地推搡着向前。 谢加心都跳到嗓子眼儿里,用力大喝,“你别推我!” 他几乎能够嗅到从金钱豹嘴里喷出来的热气。 食肉的金钱豹,满嘴血腥气。 谢加双股战战,如打摆子般。 “快,来了!扑过来!” 谢大世子一边惊叫,双手不停地推着谢大少爷往前,似乎想用自家兄长去填豹嘴。 眼看着金钱豹张开大嘴咬上来,谢加本能地伸手去挡,闭上了眼。 这下完了! 不死,也成残废…… 金钱豹的大嘴咬上谢大公子两条胳膊时,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砰,一声巨响。 有重物撞落在地。 咦,声音怎么好像不太对? 咬断骨头的声音应该是咔嚓咔嚓啊? 有人忍不住好奇地睁开一只眼,然后惊呆了。 谢大公子依旧保持着两条胳膊护住脑袋的姿势,那头半人高,足有两百斤的成年金钱豹仰头倒在地上,四肢摊开着,半张着的豹嘴里正汩汩地往外淌着鲜红的血液。 “什么情况?” 有人发问。 谢勋佯装贼胆小地从谢加背后探出脑袋,跟着兴奋地跳起来拍手。 “豹子被打死了!发疯的豹子被大哥打死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受惊的金钱豹被谢大公子打死了! 谢加听到叫声,这才敢睁开眼,果然看到那豹子瘫在地上,死了一半。 他错愕地瞪圆眼,没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长顺也没看明白。 刚才金钱豹纵身扑向谢大公子时,他是唯一没闭上眼的,却也没看清楚谢大公子是怎么一招打死的金钱豹? 好像,似乎,仿佛,谢大公子根本都没出招? “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谢勋已经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惊喜,竟像个孩子似地绕着谢加又叫又跳。 “一招打死两百多斤的金钱豹,武状元也就这能力吧?” 谢加听明白了,却还是有些懵。 他什么时候变那么厉害了? 谢勋已经丢开了谢加,冲到那头半死不活的金钱豹前,砰砰砰……一顿乱踹。 “让你个畜生吓唬本世子!” “踹死你!” “踹地你肠穿肚烂!” …… 长顺反应过来,上去拉开了谢勋。 “世子爷,已经死了,留个全尸吧。” 皇上养了五年的金钱豹,就这样被打死了。 他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长顺急地眼睛都红了。 谢勋不依从地继续踹。 “世子爷,贵妃娘娘还等着您呢。” 谢勋这才收了脚,在太监的搀扶下坐进肩與里。 谢加还在纠结自己到底用了什么招式,如此厉害,被人扶上肩與都不知道。 两人再次往紫云宫而去。 长顺却没跟上来。 御书房里。 皇上正翘首盼着消息,看见长顺,站起来,连连发问。 “怎么样,咬了那纨绔哪里?那纨绔吓哭没?伤重不重?” 长顺暗暗叫苦不迭,低垂着头,不敢皇帝。 “皇上,您自己看吧。” “你把人抬来了?” 确实该抬来,让朕看看那纨绔的衰样,让朕开心开心。 皇帝望向长顺身后。 四个太监抬着一坨庞大的物体迎面走进来,当看清了那物体为何时,皇帝勃然大怒。 “朕的豹子怎么死了!” 这只豹子是他最喜欢,从还是小崽子的时候开始喂养,耗费许多心血,才将其驯服。 还死地如此凄惨,肠穿肚烂啊~ “谁打死朕的豹子,谢勋吗?” 皇帝被气爆了…… /92/92298/26866966.html 第56章 谁是那个高手 皇帝气疯了,他要把那个杀他宠物豹的人碎尸万段。 “看着像是,谢大公子。” 长顺弱弱地答。 皇帝眉心一皱,“是就是,什么叫像是?” 该死的奴才,竟敢用模棱两可的答案糊弄他! 长顺心里都能拧出苦瓜水来,却不敢胡编乱造。 “当时谢世子躲在谢大公子背后,谢大公子双臂挡在脸前……”长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当时的情形。 “可奴才看谢大公子的样儿,似乎也不明白怎么就把金钱豹给打死了。”长顺越说越小声,“可若不是谢大公子,总不能是谢世子吧?他当时吓地大喊大叫,完全慌了神,还想推谢大公子去填豹嘴呢。” 长顺又走到金钱豹的尸体前,掰开了豹嘴。 “皇上,您请看。” 皇帝大步上前,往豹嘴里看去。 豹尸被处理过,如今嘴里无血,能清晰看见喉咙以下部位的状况。 “皇上,金钱豹的内脏几乎全碎,出手的必然是内功极深厚之人。” “你看那个谢加武功如何?” 皇帝没见过谢加,不知道其武艺高低。 长顺摇头,“虽未曾交手,从步态和给人的感觉,应做不到如此。” “那会是谁?”皇帝纠结地拧着眉心。 安顺跨前一步,“会不会是谢氏隐藏在宫里的暗人,见谢世子遇险,出手相助?” “谢氏大胆!” 皇帝怒而咆哮,大手一挥,御桌上的物品全被挥飞出去,乒乒乓乓摔了个粉碎。 皇帝此刻想的更深,也更可怕。 如果那人能在不出面的情况下,隔空打死一头豹子,倘若谢氏需要,那人岂不是能杀他这个皇帝于无形? 皇帝越想越心惊,右手握拳,一下下捶打着桌面。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隐藏的高手给朕揪出来!” 此等高手,不找出来,他睡觉都不敢闭眼睛。 长顺心里更苦了。 那样的高手,大白天都不露身形,可见其轻功之卓绝,岂是想抓就能抓住的? 皇帝盛怒之下,必定没耐心等待。 突然,他灵光一闪。 “皇上,若想引那高手出来倒也不难,只要再对谢世子出手……” 事关谢世子,长顺不敢私自做主。 此刻,皇帝脑子清醒了些。 “用谢勋引出那高手,这法子可行,但你要确保不会伤了谢勋的性命。” 谢氏动用如此高手保护谢勋,可见谢氏对谢勋这个世子的看重。 他又想到之前谢尚书在御书房里那番宠庶灭嫡的话来。 莫非,谢尚书和谢家那只老狐狸之间出现了矛盾? 镇国公府如今看似由谢尚书做主,谢老太爷整日沉迷仙道,可皇帝知道,若有大事,还是得由谢老太爷点头。 谢家那只老狐狸应该不会同意庶子做谢氏的家主。 当然,皇帝还想到了一个可能。 谢尚书在御书房,根本就是在跟他这个皇帝演戏! 让他以为谢家并不看重谢勋这个嫡子,然后放松对谢勋的打压。 若真是如此,谢勋现在就死不得! “去安排吧。高手要抓,谢勋的命也要给朕保住。若能伤了他的根本,最好。” 皇帝还是想一箭双雕。 长顺苦着脸出了御书房。 他这次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他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 “谢世子如今在何处?” “还在紫云宫。” 长顺挥手让那小太监离开,眉心拧地死死的。 他该安排一场怎样的刺杀,才既不会引人怀疑,又能钓出那个高手? 紫云宫里。 谢勋无骨人般靠在谢贵妃的肩膀上。 “姑姑,侄儿今日受了好大的惊吓。差点儿都尿了!” 噗嗤,旁边规规矩矩坐着的七皇子没憋住,笑出了声。 “勋表哥,真有那么恐怖吗?你都是十八岁的大人了。” 七皇子虽然才六岁,却已经进学两年,谢贵妃又对其寄予厚望,小小年纪被教地跟个小大人似的。反倒是十八岁的谢勋,一来就跟谢贵妃撒娇卖萌,更像孩子。 “两百多斤的金钱豹向你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你,你怕不怕?” 谢勋夸张地比手画脚,还学那豹子嗷嗷叫了两声,作势往七皇子扑去。 七皇子到底才六岁,被谢勋惟妙惟肖的动作吓地跳了起来,连声喊母妃。 “现在知道恐怖了吧。” 谢勋晃着脑袋坐回到谢贵妃身边,脑袋依偎在谢贵妃肩膀上蹭啊蹭,“姑姑,您要给侄儿礼物压惊。” 嗤,这次笑的是谢加,不屑地嘲笑。 邀宠媚上! 为了邀宠,连吓尿的话都敢说,真丢脸。 谢勋仿佛听不出来他是在嘲笑,还跟谢贵妃说,“姑姑,今日多亏了大哥,他一招打死了金钱豹。老厉害了。姑姑也要赏大哥。” 谢贵妃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谢加身上。 没办法,谢勋一来就跟他撒娇,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当然,比起庶子,她肯定更重视谢勋这个谢氏嫡子,镇国公府世子,谢氏未来的家主。因为谢勋的态度,关系到她和她儿子的兴衰荣辱。 “原来加哥儿武艺如此好。”谢贵妃笑着看谢加。 谢加赶忙起身,恭敬地行礼。 “姑姑夸奖了,侄儿在武艺上只能算小成而已。“ 还小成呢! 真有脸说。 谢勋暗暗摇头。 看来这货真以为自己一招打死了金钱豹。 果然是个蠢货,连自己出没出手都不知道。 那一掌,自然是他谢大世子出的手。只不过,为了不崩纨绔人设,他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了谢加,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谢贵妃满意地点头,“好,都是好孩子。来人,赏!” 两个宫女立即端着托盘进来。 谢勋迫不及待地凑上去,看看这个托盘,又看看那个托盘。 “哪个是本世子的?” 一宫女笑着上前,“这份是世子爷的。” 谢勋忍不住看了眼那宫女,这一看,眉毛高高挑起来。 “你不是那晚提醒本世子的潋滟吗?” 潋滟微微曲了膝盖,“正是奴婢。” “淑妃娘娘到!” 谢勋正要说话,门外有太监唱鸣。 谢贵妃柳眉微不可觉地蹙了一下。 跟着殿门外响起叮铃当啷环佩相碰之声,香风袭来,一个宫装美人款步而来。 “谢姐姐……” 那宫装美人仿佛并没发现殿内有客人,闷头就是走,挽住谢贵妃的胳膊,娇俏地笑。 “皇上时常在妹妹面前夸赞姐姐您宫里小厨房手艺好,妹妹耐不住馋虫,就来蹭饭了。姐姐可不要嫌弃妹妹鲁莽啊。” /92/92298/26883940.html 第57章 被皇帝的女人搞晕了 皇宫里,只有皇后与两个贵妃宫里设了小厨房。 因为淑妃得宠,又和高贵妃是姑侄,高贵妃宫里的小厨房,从厨子到食材,内务府配给的比起紫云宫,只好不差。 平常淑妃来紫云宫,从不在紫云宫用膳。 今日却特意前来,其目的为何,谢贵妃岂能不知? 无非皇帝颁下恩典,却又不想他们姑侄说悄悄话,派淑妃贱人来搅局。 谢贵妃心里懊恼的很,脸上却笑盈盈的。 “妹妹不嫌姐姐宫里冷清就好。你今日来地也巧,皇上恩旨让本宫的两个侄儿来探望,厨房做了不少好菜,妹妹你有口福了。” 淑妃这才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谢勋和谢加。 “果真是谢世子!” 之前在月灵宫淑妃见过谢勋,一眼就认出来,所以淑妃把注意力更多地投放在了谢加身上。 “这位是谢大公子吧。啧啧,真是一表人才,听说还是个文武双全的?” “是啊,刚才我们还在讨论他们半路遇上受惊的金钱豹,差点儿没命。还好加哥儿武艺超群,一掌打死了豹子,才有惊无险。” 淑妃夸张地张大嘴,“一掌就把皇上的金钱豹打死了?我记得那豹子可是两百多斤呢,姐姐你这个大侄儿了不得啊!” 说着,淑妃竟然站起来,绕着谢加打量,一双妙目绞在谢加身上,火辣辣地,把谢加看得双颊绯红,浑身发热。 过了好一会儿,淑妃才把视线从谢加身上移开,转向谢勋,调侃地眨眨眼。 “谢世子,武艺上,你可是被大公子比下去了哦。” 谢加心中一喜。 刚才姑姑虽然夸赞了他,可他能感觉得出,姑姑的重心依旧放在他的二弟身上。 进宫前,他也曾收拢宫内各妃嫔的消息,知道皇上极宠这个淑妃。若能有淑妃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岂不是能分了皇上对二弟的恩宠? 他忍不住对淑妃报以感激的眼神。 淑妃这话说地甚为狠辣,一则挑起谢加的野心,倘若谢勋是个敏感小气的人,会觉地自己被大哥比下去,丢了脸面,从而兄弟嫌隙。 谢加的那一笑,让淑妃达到了第一个目的。 她笑着凝望谢勋,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 “武艺上,确实大哥厉害。” 谢勋很蠢很单纯地点头。 “大哥,以后我要是和人干架,你也去。只有一个九碗,干架的时候,总有顾了这头,顾不到那头的感觉。大哥你和九碗配合,他刀,你掌,保准打地那些王八蛋哭爹喊娘,听到本世子的名字就吓尿了。” 额,所有人都满额头黑线。 谢加的脸黑成了锅底,阴云密布。 该死的纨绔,他说的那什么话? 把他当做侍卫之流吗! 或许在这个纨绔眼里,自己根本就是个在他谢大纨绔手底下摇尾乞食的可怜虫,随他使唤的侍卫奴仆! “谢世子,你这话就不对了。” 淑妃不赞同地摇头,语带嗔怪。 “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大哥和侍卫相提并论呢。说句不中听的,有嫡有立嫡,无嫡立长,若非谢世子在,你大哥可是能袭一品镇国公爵位的,就连未来谢氏的家主之位,都是他的。” 若说之前那话挑唆之意隐晦,淑妃这番话却是将不怀好意摆在了明面上。 娘的,贱人! 谢勋心里把淑妃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嘴一扁,谢勋委屈地望向谢加,“大哥,你想当世子吗?” 这回轮到谢加骂娘了。 哪有人这样直接问的? 傻缺! 谢加自然连说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想。 谢勋却像是没听懂其中的猫腻,开心地点头。 “我就说嘛,大哥是有真本事的人,怎么会像我一样,满足于捧着固定的俸禄,庸碌一生呢。只有像三叔那样,建功立业,才不负大哥一身的好武艺嘛。” “对不对啊,大哥?”谢勋歪着头问。 对你娘啊! 谢加攥着拳头,唇抿地紧紧的,没说话。 “哎呀,好饿啊。谢姐姐,让宫人摆膳吧。” 淑妃卖痴地摇着谢贵妃的胳膊。 谢贵妃刚才故意不说话,就是想等谢加主动在淑妃面前说出,不会兄弟相争的话。 高门世家,家族内部不管如何争斗,在外面总是一团和气,这样才不会让外人钻了空子。 淑妃出声打断。 谢贵妃只能让宫人摆膳。 落座时,按尊卑主客男女,本应淑妃与谢勋面对面而坐,淑妃却硬把六岁的七皇子按坐在谢勋的对面。 于是,淑妃就坐在了谢加对面。 因为是家宴,没用长桌。座椅之间挨地极近。 高门之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皇家尤是。加上淑妃这只幺蛾子在,谢贵妃母子和谢勋都尽量闭口不言。 淑妃却不肯安分地吃饭。 用筷子点点粉蒸排骨的盘子。 “世子尝尝这个,卖相还不错。” 竟然夹起一块儿排骨,要往谢勋的碗里放。 谢勋赶紧用手盖住碗口,“谢淑妃娘娘,本世子近来在家养伤,每天大鱼大肉,吃地嘴里腻的很。” “这样啊~”淑妃拉长着尾音,手里的筷子方向一转,就把那块儿排骨放在了谢加的碗里。 “世子不吃,大公子吃。” 谢加连声道谢。 然后,淑妃就开始不停给谢加夹菜,荷叶鸡、糖醋虾仁、清蒸鲍鱼……谢加的碗堆出一座食物小山。 谢加一张脸,臊红地跟关公似的。 谢勋忍不住皱眉。 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为离间他们兄弟,不惜让自己的妃子勾搭谢加? 谢勋觉地皇帝应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难道是淑妃自己的主意? 谢贵妃也有些看不下去,放下碗筷。 用餐规矩,长辈放筷,其他人也不能再吃。除非是谢勋这样的纨绔人设,撒娇卖痴。不过,此刻,谢勋也不想卖痴。 他放下了碗筷,用力挺着肚子,“好饱啊。姑姑宫里的厨子手艺确实不错。以后侄儿还要来。” 谢贵妃笑着轻点一下谢勋的额头。 “你好好办差,皇上自会再给你这个吃货恩典。” 一桌五人,两人都放下筷子,谢加也不好继续吃。 小山还剩下半座。 谢勋本以为淑妃会借口要茶喝继续留下来,正琢磨着怎么赶走这个讨厌的女人,淑妃却站起来,主动告辞。 “皇上这几晚,总去妹妹宫里。妹妹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 此刻,淑妃反倒像是怕被留下的那个,把皇上都搬了出来。 “去吧。伺候皇上要紧。” 谢贵妃大度地笑。 淑妃扭着水蛇腰,妖妖俏俏地走了。 谢勋更加纳闷了。 皇帝难道不是派她来监视他们姑侄的吗? 谢加却明白为什么淑妃突然离开。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用力攥紧,有些激动。 手心里攥着一张纸条,是淑妃离开时给他的…… /92/92298/26883941.html 第58章 女人折腾起来 男人会没命 谢加攥着淑妃给的纸条,就跟小孩子揣了个大宝贝,兴奋又害怕。 他怕被谢贵妃和谢勋发现,又迫不及待地想看。 纸条上会写什么呢? 站了一会儿,他终究耐不住,借口出恭,避开众人。 摊开纸条一看,上书:御花园相见。 高淑妃要单独见他! 谢加的血液如煮开了的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他得了高淑妃的青眼! 跟着,他又拧了眉头。 上面只写了地点,没有时间,是今晚,还是明日? 难道是高淑妃忘记写了? 或者就是今晚? 谢加感觉像有几百只爪子在挠他的心肝。 谢勋和谢贵妃发现,谢加从恭房出来后,就一直神思不属。就连七皇子跟他说话,他也是问三句,答一句。 “加哥儿可是身体不适?”谢贵妃关切地凝望着谢加。 谢加这才回过神,站起来行礼,“姑姑恕罪,侄儿重伤未愈,坐了这许久,体力有些不支,可否让侄儿先行告辞?” 他实在担心高淑妃约见的时间就在今夜,想去御花园看看。 高淑妃这个助力,他不想错过! “那我也回去吧。”谢勋道。 “皇上难得赐下恩典,二弟还是留下陪姑姑,表弟再说说话吧。” 谢勋本来只是随口试探,听了谢加的话,他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 便宜大哥不应该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谢贵妃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得到谢贵妃的支持吗? 有猫腻! 谢勋不由想到妖妖俏俏的高淑妃,便宜大哥不会着了那骚娘们的道了吧? 高家人可是不能靠近的啊! 那就是一群趴在谢氏旁边,时刻准备着扑上来咬掉谢氏一块儿肉的饿狼。 “不行了,这几天在家里养成习惯,到点就得睡觉,不然一会儿就要躺着出宫咯。” 谢勋夸张地打了个大哈欠,招手叫潋滟,“快把姑姑给本世子的礼物打包好,本世子要回去了。” 潋滟轻快地答应一声,去打包主子给两位公子的礼物。 “勋表哥,你那么早就睡了?”七皇子有些舍不得谢勋。 皇宫里虽然有不少兄弟姐妹,却因为阵营不同,怕被算计,并不亲近,甚至相互防备。好不容易来了个表哥,听母妃说,还是他可以信任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勋表哥说话幽默好玩,不像教课的那些夫子,一个个老学究,无聊死了。 谢勋又打了个哈欠,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表哥我是病患嘛,自然要睡得早些。等下次表哥再来,陪你唠一整宿都没问题。” 七皇子高兴起来,“那咱们说定了。” 谢勋勾住七皇子的小指,拉了拉,“绝不食言。” 这小家伙可是镇国公府要拥立的人,谢氏满门的富贵荣华都要挂在他身上,谢勋自然要好好笼络。 要不是便宜大哥行为着实古怪,他根本不会走那么早。 谢勋都这样说了,谢加不好再强让他留下。 谢贵妃和七皇子一直把两人送到紫云宫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肩與。 坐在肩與上,谢加急地汗都冒出来,心里不住骂谢勋。 死纨绔,坏我好事! “二弟,你去过御花园吗?” 谢加还是不想放弃。 “当然去过啊。”谢勋打着哈欠答,眼底却闪过精光。 “我听卫所的兄弟说,月光下,御花园景色优美,如仙境般……二弟想不想去看看?” 谢加想过了,今晚想要摆脱谢勋,独自去见高淑妃已经不可能,干脆把谢勋也带上,让高淑妃知道,他并非有意失约。 原来猫腻在御花园啊~ 谢勋嘴角讥诮地勾起。 “好啊,反正从御花园绕一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他倒要看看便宜大哥在搞什么猫腻? 谢加吐出一口浊气。 路上,谢加装模作样地指指这儿,指指那里,让谢勋看,还酸唧唧地吟诵了几首诗。 进御花园后,谢加就没声了,因为他忙着找人。 御花园太大了,他们只能从中间的主道上穿行而过,这样一来,很多角落都看不着。 他这才发现,高淑妃不仅忘了写见面的时间,地点写地太宽泛。 这让他怎么找啊? 谢加急地不行。 “大哥,你在找什么?说出来,让宫人帮着一起找找。”谢勋戏谑地调侃。 他已经看明白怎么回事。 蠢货多半被人耍了! 谢加也想到了,高淑妃若有心约见,怎么会写地如此不清不楚? 月灵宫里。 高淑妃娇笑着倒进皇帝的怀中。 皇帝捏着美人儿水嫩的脸颊,“爱妃,你可真顽皮。” 高淑妃从鼻孔里哼一声,双手搂住皇帝发福的腰身,“谁让那个谢加杀了皇上您最喜爱的金钱豹。臣妾自然要帮皇上报仇。要不是那谢世子搅局,等他一出现在臣妾面前,臣妾就让人拿下他,打个半死不活!” 听到这里,皇帝眼底闪过阴翳,“那个谢加也是大胆,竟敢妄想私会宫妃……” 高淑妃嘴角得意地勾起,她做这些可不只是让皇帝知道她和他同仇敌忾,主要是为了给皇帝上眼药,让皇帝看清谢家人有多么不尊皇室。 连皇帝的女人都敢觊觎,这是大不敬之罪! 皇帝心中着实愤怒。 谢尚书和谢三就算了,到底是有身份的人,哪怕是谢勋,好歹是谢氏未来的家主,他谢加算个什么货色? 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或者,在谢家人眼里,皇族,甚至他这个皇帝都只是个摆设? “皇上,您可不能轻饶了那谢加。” 高淑妃并不知道打死金钱豹的并非谢加,还以为谢加是个高手。如此高手,怎么能继续让他留在宫里,留在谢家? 必须尽快弄死! 这也是她姑姑高贵妃的意思。 “那狗东西暂时还不能杀。” 谢加这个庶子是横亘在谢勋和谢尚书之间的障碍,他还有用。 皇帝握住美人儿的小手,揉弄着,“爱妃若有手段,尽管对那谢加使,只留着他性命即可。” 敢肖想皇帝的女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如今忙着抓那个暗藏在宫里的高手,谢加那狗东西,就交给妃子们折腾吧。别小看了女人,她们折腾起人来,可是会要了老爷们的命。 谢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高淑妃列入打击对象的名单,还在纠结,为什么高淑妃要骗他? 他并非看不清高家和谢氏之间的争斗,他只是觉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敌人也能握手言和。 只要高家人肯帮他夺得世子位,他愿意帮助四皇子登及皇位。 反正姑姑和七皇子也没把他这个庶子放在眼里,他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母子放弃自己的前程? /92/92298/26897382.html 第59章 诸葛氏的成功之道 谢加一门心思谋夺世子位,只要能帮得上忙,不管是敌对势力,还是己方势力,他都会毫不犹豫拿来用。 谢勋把便宜大哥的疯狂样看在眼底,暗暗叹气。 就这货,真想把他从族谱上除名算逑。 要不流放边疆也行啊,就不该同意便宜爹把他弄回来。 “世子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一进府门,谢尚书的小厮就迎了上来。 谢加忍不住问,“本少爷呢?父亲有说要见我吗?” 那小厮摇头,暗想,国公爷根本就没提您的名字,不过,能跟着当家老爷身边的,都是人精。 “老爷说,大少爷您身上的伤未愈,又在宫里忙活儿许久,回来就去歇着吧。等身子好了,再去请安不迟。” 虽然失望,到底保住了脸面,谢加点点头。 不过,他没如那小厮说的回自己的院子休息睡觉,而是去见主院见吴氏。 “勋儿,你没事儿吧?” 谢勋一出现在正院书房,谢尚书炯炯有神的目光就上下打量起来。 “听说你们在宫里遇上了狗皇帝豢养的金钱豹。那豹子,为父见过,极凶悍,发怒起来,好几个练家子都擒不住。” 谢勋伸出右手在便宜爹面前晃了晃。 “父亲,您忘了儿子有多厉害了吗?” 谢尚书自然听说了结局,受惊的金钱豹被打地五脏具碎,他也知道是嫡子出的手,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嫡子虽然武艺高强,临阵对敌的经验却严重不足,那豹子速度又快,万一嫡子没及时反应过来……所以,他早早让小厮等在府门口。 谢勋听过便宜爹的担忧,暗暗翻个白眼。 谁说他没有临阵对敌的经验? 在现代,他和拳馆的教官从小干架到大,有时候,教官为了打赢他,甚至在他进拳馆的时候偷袭他。 那金钱豹的段数不要太low好不好! 谢尚书看见儿子老神在在的样子,总算安心了。 “你们虽安然度过了这次,可狗皇帝误以为出手的是谢氏安插在宫里的绝世高手,已命长顺以你为饵设下陷阱,扑杀那个高手。不然,你以伤未愈为由,告假避一避?” 这是谢尚书叫嫡子来的主要原因。 狗皇帝势必要抓住那个绝世高手,一日没抓到,皇帝就不能消停。 可那个绝世高手根本就不存在啊! 谢尚书不是没想过交个暗人出去如了皇帝的意,可一掌打死成年金钱豹的武艺,谢家在宫里的暗人挨个扒拉,也找不出三个。谢尚书有些舍不得。 若是交个武艺平平的,根本糊弄不住长顺。 谢老太爷干脆不同意这样做,认为这样做会寒了低下人的心。 思来想去,只有让谢勋暂避锋芒。 “我不去,他们就会用大哥做饵。” 那个被世子位蒙住了眼睛的便宜大哥肯定不会忤逆狗皇帝,告假蹲在家里,说不定他还惦记着骚娘们高淑妃的助力呢。 谢勋把在紫云宫和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 紫云宫的事早有暗人报与谢尚书,御花园的发现,却是谢勋自己琢磨的,谢尚书并不知道。 砰,谢尚书怒而拍桌,“逆子!蠢货!” “蠢不蠢的,都被您老人家弄进宫了,儿子我也只能替他兜着咯。” 谢尚书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庶长子如此不济,连敌友都分不清。 亲爹,您错了,您的庶长子,没有分不清敌友,他分地很清楚,只不过他首要的敌人是我罢了。其他人,只要肯帮他夺取世子位,皆可为友。 “不然你干脆别管他算了。让他被狗皇帝磋磨。”谢尚书想破罐子破摔。 这就跟刮骨疗毒般,既然是已经坏死的部分,干脆弃了不要。 “就算要刮骨,也不能让狗皇帝帮咱们刮。” 谢氏的腐肉,要刮,也要他这个未来的家主动手! 后宅主院。 谢加简单问候过,就直奔主题。 “母亲,儿子想借用高家的势力,争夺世子之位。” 啊?吴氏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想到用高家人?” 谢加把高淑妃给他递纸条的事情说了,隐瞒他被高淑妃戏耍的实情。 吴氏有些犹豫,“高家人只怕和镇国公府走不到一块儿。” “不就是皇位之争吗?只要我们拥立四皇子,高家肯定会答应帮手。” 吴氏大惊。 “你要拥立四皇子?” 哪怕她在后宅,也知道谢家支持的是谢贵妃生的七皇子。 谢加却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儿子做这样的决定并非只为自己。今晚儿子在紫云宫见了七皇子,那就是个顽劣的稚子,身子又弱,拥立一个还不知能不能长成的小童,实为不智。” 吴氏眉心一蹙,“七皇子身子果真不好?” 稚子顽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多请名师教导即可,身子弱就让人大大的不安了。 七皇子身体其实好的很,谢加为说服吴氏,自然要往坏了说。 “虽说如今谢氏由父亲当家作主,可一旦拥立失败,就是阖族倾覆。儿子不能明知父亲的选择是错的,却不闻不问。” 谢加站起来,郑重一揖。 “儿子斗胆恳请母亲帮助儿子,拥立四皇子。四皇子如今和太子争锋,谢家若能相助,他日四皇子登基,必然不会少了谢氏的荣华富贵。” 吴氏嫁进镇国公府十余年,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却终究是内宅妇人,听说拥立七皇子,有杀身之险,不由心生惧怕。 “昔年儿子在书院读书,夫子说,世家大族若想百年千年昌盛不衰,便不可将鸡蛋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如三国时,诸葛三兄弟,分侍三国之主,不论哪国一统天下,诸葛氏都将屹立不倒。如今儿子就是要行那诸葛氏之道。” 三国诸葛氏的故事,吴氏在家中的女夫子曾讲过,她深以为然。所以,这些年,她做继母,却并未苛待丈夫的庶子庶女。 “你想怎么做?” 吴氏被说服了。 谢加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儿子听人说,高尚书膝下有一庶女,前年已及笄,却因为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定下亲事。母亲若能为儿子求其为正妻,此事必成。” 吴氏脸一拉,整个人都不高兴起来。 “你不能娶高家女。母亲已经答应你外祖母,聘你外祖家的三表妹为你的正妻。这件事没的商量。” 她会帮这个庶子的大前提,是庶子娶她娘家女儿为正妻,若不能,她凭什么出手? 娶吴家女儿做他谢加的正妻? 连三流家族都算不上的吴家,可真敢想! 谢加暗恨不已…… /92/92298/26897383.html 第60章 这是什么妖孽才智 谢加不想娶吴家女。 高家那幼女虽是庶女,却是高尚书宠妾所生,门第上吴家和高家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谢加瞥了眼吴氏板着的脸,知道若不给吴氏些甜头,此事必然砸锅。 他愈加恭敬地一揖,“母亲,儿子也不想娶高家女,这不是为了往四皇子身边靠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明面儿上高谢两家又是对立的局面,若不联姻,如何让四皇子相信咱们是真心相助?” “等儿子搭上了四皇子,把三表妹送入四皇子府做个有品级的儒人,也使得。” 吴氏脸膛一亮。 如今的高贵妃,就是从皇子儒人一步步爬到贵妃的尊位! 就连其父,跟着高贵妃鸡犬升天,从礼部的五品郎中摇身一变成了二品尚书。 娘家的三侄女儿容貌才学倒还真和曾今的高贵妃有些像……吴氏大为心动。 谢加把吴氏眼底的贪婪看在眼里,暗暗得意。 他正愁只自己投靠四皇子,恐怕不会被重视,若能拉吴家一起,他在四皇子和高家面前就变得有份量了。 “为你聘高家庶女,只怕你父亲不能答应。” 虽然庶子的亲事都由于吴氏做主,可若是娶政敌的女儿,吴氏觉地丈夫肯定不会点头。 “只要母亲答应,其他的事情,儿子自会解决。” 谢加微眯眼眸,嘴角噙了冷笑。 父亲不肯同意,那就想法子逼他同意! 成功说服了吴氏,谢加志得意满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同时,一道暗影从吴氏的院子离开,直奔清风院。 “混账东西!” 谢尚书气地摔了手里的茶杯。 谢老太爷不悦地瞥一眼大儿子,“明儿赔老夫一套新的。” 这个大儿子,都官居尚书了,还是如此容易动怒,养气功有时候还比不上嫡孙。 谢尚书抖着手指怒斥,“那个混账,竟然跑去巴结高家,还要娶高家庶女做正妻,还要把吴家女送给四皇子当妾,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一包屎吗?” 祸起萧墙说地就是谢加这样的行为。不思帮着振兴家族,一门心思窝里斗,甚至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 简直混账! “明儿我就把他赶去北疆,让他吃沙子去。”谢尚书发狠地咬牙。 “他是皇帝钦封的带刀侍卫,是你想赶出京就赶出京的?” 谢老太爷嫌弃地淡瞥大儿子。 这个大儿子已经被气地脑子不好使了。 谢尚书不肯认输地鼓着眼睛,“我让人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作妖!” 谢老太爷看着谢尚书,没说话。 谢尚书被老父亲嫌弃的目光看地有些懵,“儿子说错了吗?” 谢尚书叹口气,他教导这个儿子几十年,这一刻有种都白教了的感觉。 “要不,你把这件事交给勋儿处理?” 谢尚书诧异地张大嘴,“交给勋儿?这怎么行?” 谢老太爷却不耐烦地对大儿子挥挥手,让他快走。 谢尚书挠着头离开清风院,去找嫡子。 谢勋正歪在贵妃榻上,看丫鬟紫菱搔首弄姿地勾搭他。 自从发现女子能够助他锤炼真气,他也不阻止紫菱爬他的榻了。 只在紫菱丫头太过分时喊停。 这丫头看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她一往身上靠,就把她推出寝房,也是越来越大胆。 今晚,谢勋回到冲浪阁,就看到紫菱穿着霓裳舞衣,甩着水袖,飘飘然而来。 “世子爷,您回来了~” 带着些吴语的软哝音调,瞬间把那股真气从丹田里勾出来。 谢勋就笑着进入了练功状态。 柔软丝滑的水袖勾着他的身躯,缠缠绕绕,那股真气也跟着躁动冲撞,变地愈加强大……谢勋爽快却又痛苦地享受着。 突然,便宜老爹来了,把这一切打断。 紫菱撇撇嘴,有些不甘愿地退下。 听过便宜老爹的话,谢勋陷入了沉默。 谢尚书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办?” 谢勋懒散地往软枕上一靠,“大哥想娶高家女,就让他娶呗。” 啊?谢尚书震惊地张大嘴,跟着眉毛高高地挑起,“你是想将计就计?” 谢勋颔首。 如今,太子、四皇子、七皇子派各自为政,哪怕皇帝借赐婚,把王、裴两家拉进来,还是缺少一个搅混水的人,谢加娶了高家女,正好破局! 谢尚书忍不住认真打量自己唯一的嫡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聪慧。 他自诩老谋深算,朝堂上,几十年来,甚少吃亏,听到庶长子要娶政敌的女儿,他想的是打断庶长子的腿,让其不能再作妖。 其实他也不是想不起来将计就计,可他是老政客。 嫡子才十八啊! 这是什么妖孽才智? 谢尚书有种强烈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有子如此,父复何求啊! 谢尚书黑沉着脸进的冲浪阁,哼着小曲,开开心心地离开。 这消息传到谢加那里,谢加纳了半天的闷,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谢加其实从吴氏那儿回来,一直有些战战兢兢。 镇国公府里遍布暗卫,这点他知道,所以他毫不怀疑,父亲和祖父可能会知道他要娶高家女,甚至拥立四皇子的事儿。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父亲对他发难,他要如何辩解。 结果,父亲黑着脸跑去冲浪阁了,然后又心情大好地离开。完全没他什么事儿。 难道父亲和祖父不知道他要娶高家女的事儿? 不应该啊……谢加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决定先不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父亲和祖父发难,他再想办法对付。 一夜无事。 翌日,大清早,谢勋就派紫菱去问谢加,他今日是打算值夜班还是白班。若他值夜班,谢勋吃过早饭就进宫。 谢加暗暗叫苦。他的身体状况其实根本还不能当差。 他想说值白班,这样不会耽误睡眠,可又想起了高淑妃来。 白天皇帝基本都在御书房,见不到后妃。 “夜班吧。”谢加最终做了决定,却忍不住加了一句,“告诉你主子,就今日,明儿还得他值夜班。本少爷的身子不能连着熬夜。” 谢勋听了,嗤笑着摇了摇头。 那蠢货果然还惦记着骚娘们高淑妃呢! 皇帝的妃子是那么好惦记的? 别鹰没打着,反被鹰啄了眼! /92/92298/26911221.html 第61章 太假了吧 谢勋不管便宜大哥晚上会不会被鹰啄了眼,他吃过早饭,就摇着扇子,吊儿郎当地进宫当差去了。 皇帝批了几本折子,就听说谢勋求见。 “他还敢来见朕!”皇帝怒哼一声。 听到谢勋的名字,他就想起自己的宠物豹。 虽然不是谢勋亲手打死的,却是因为他而死,抓不到那个高手,皇帝就把账记在谢勋头上。 娘的,就不能让朕如意一回? 朕不就是想让豹子在那纨绔身上咬几口吗? 谢家人也忒小气了! “那,不见?”安顺试探地问。 皇帝生气地把御笔往桌上一丢。 他是真的气,之前那纨绔离得远也就罢了,如今就在门外,他那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又被勾出来。 “让他滚进来。” 高手要抓,谢纨绔朕也要收拾,不信他次次都能用不着调的歪理躲过去! 安顺扯着嗓子喊,“谢世子觐见!” 谢勋踮着脚尖,小跑着进了御书房,一来就咚的跪在地上,“臣犯了错儿,请皇上惩罚。” 皇帝一怔,胳膊压在桌面上,好奇地看跪着的纨绔。 “你犯了何错儿?” 同时在脑子里搜寻今日早朝臣子们的奏报,确定并没有听到谢纨绔又惹了事儿的消息,皇帝心思才稍定。 “臣的大哥,昨天打死了皇上您的豹子。虽然是那豹子发狂扑人在先,大哥打死豹子属于自卫,可那毕竟是皇上您的宠物。臣觉地还是来跟您认个错儿,比较好。” 噗,皇帝心里喷了口老血。 你他娘的打死了朕的豹子,就跟朕认个错算逑? “臣还带了赔礼来。” 谢勋伸手进怀里掏了两下,掏出一拳头大小,头黑身白,不知道是什么的团儿,献宝似地捧到皇帝面前。 “这叫小香猪,又名七里香,臣让人特意去淘的。小时候皇上可以放在御桌上玩儿,等养肥养大,就咔嚓,杀了,请阖宫娘娘吃猪肉宴。好玩又好吃,还不会发狂袭击人,皇上您喜欢吗?” 噗,皇帝又在心里吐了一升血。 朕可是皇帝,你让朕养猪? 皇连着吐出三口浊气,才压下想一砚台拍在谢大纨绔头上的冲动。 “朕朝政繁忙,没时间养猪,还是你自己留着养吧。” 皇帝咬牙切齿地说。 “好嘞!”谢勋把小香猪往怀里一塞,笑着对皇上道,“那臣帮皇上您养着,等大了,可以宰了,再送进宫,给皇上您办猪肉宴。” 安顺暗暗摇头。 这傻纨绔,竟然真地以为皇帝是没有空闲才拒绝了他的小香猪。 “皇上,您不生气了吧?”谢勋腆着脸问,“看在这小香猪的份儿上,您也别罚臣的大哥了吧。” 娘的,朕气地想打爆你的猪头好不好! 皇帝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被这个该死的纨绔气地粗了一圈。 “你怎么还替你大哥求起情来?”皇帝讥诮地逼视着谢勋。 你不是恨不得你庶出大哥死吗? 谢勋挠了挠头,一脸无奈。“这不是臣差点儿把大哥推出去喂金钱豹嘛。” 说着,双颊气咻咻地鼓了起来。 “臣一回去就被父亲叫去正院骂了个狗血喷头,数落臣不知道爱护兄长。臣要是再不做做样子,大哥因此挨了罚,臣回去又得挨骂。” 镇国公府里的防守虽然极严,皇帝偶尔还是能够从暗人那里得到些消息,比如昨晚,谢勋兄弟俩一回府,谢勋就被谢尚书叫了过去。 “对了,你之前说你父亲宠庶灭嫡,如今可有了实证?” 皇帝不想再听谢勋嘀嘀咕咕地抱怨。 谢勋摇头,又点头,“父亲见到臣就骂地狗血喷头,算不算证据?” 哪个老子不骂儿子? 皇帝骂儿子们骂地更凶。 皇帝压着脾气摇了摇头。 和这纨绔说话太恼火了。 “那臣暂时没有证据了。”谢勋丧气地摇头。 “你这样不行啊,你大哥都已经进宫当差,你继续这样无为下去,早晚被夺了世子位。”皇帝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仿佛真地很担心谢勋。 谢勋面部肌肉一紧,“那臣要怎么办?” 皇帝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冲谢勋挑眉,“没有证据,你可以造证据嘛。” “造证据?”谢勋一脸懵逼地望着皇帝,“臣读书少,不懂那些阴谋阳谋的,皇上您再说明白点儿。” “你犯个大错儿,比如偷出你父亲书房要紧信笺什么的,让你父亲狠狠打你一顿……” 谢勋啊地叫了起来,连连摇头,“这个不行,臣不要挨打。疼不说,还要趴床上养伤,臣会被无聊死的。不好不好……” 皇帝板了脸,“那你还想不想守住世子位了?” 谢勋连说自己想啊,却就是不肯答应偷信挨打。 皇帝一箭双雕的奸计又落了空,肚子顿时又胀大了一圈。 朕想如意一回,咋就那么难? 真想让人把这纨绔拖出去打残了算逑。 这时长顺来了,说高淑妃邀皇帝一起去御花园游湖。 皇帝就结束了和谢勋的谈话,去游湖。 作为御前侍卫,谢勋自然也要跟着去。 谢勋对着皇帝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狗皇帝真他娘的奸诈,竟然想让本世子偷便宜爹的密信,你咋不直接让本世子伪造一封谋反信给你啊? 真当本世子是傻缺了! 路上,谢勋小声问长顺。 “湖里没有食人鱼一类的凶兽吧?” 长顺抿着嘴角浅笑,“没有,世子爷放心。” 食人鱼确实没有,却有别的危险等着你! 皇帝把擒拿谢家安插在皇宫里的绝世高手的任务交给了他。他思来想去,决定把天罗地网布置在湖上。 湖上,又是大白天,显了身形,就别想跑! 谢勋跟着皇帝上了画舫。 画舫很大,上下两层,雕梁画栋,笙歌曼舞,甚是奢靡。 皇帝或许是被气地狠了,登上画舫,皇帝就和高淑妃去腻歪了。 谢勋和另一个御前侍卫守在船舱门口。 今日的搭档是个生面孔,还忒呆板,谢勋冲他piupiu好几声,连眼角都没斜过来一眼。谢勋只好靠着门扉,听着船舱里的丝竹之声,闭眼打盹。 “刺客!” 夹板的方向突然有太监惊呼。 谢勋睁开眼,哈了一声。 竟然真有刺客! 不知什么时候,甲板上多了十来个刺客,黑衣黑裤黑面巾,一个个凶狠地盯着谢勋,不,应该是谢勋背后船舱里的皇帝。 大白天,穿夜行衣行刺? 谢勋觉地这些刺客的脑子有点儿问题。 “昏君,拿命来!” 为首的刺客手执着长剑,冲皇帝厉喝。 “护驾!”安顺大喊,“保护皇上和娘娘上二楼!” “臣殿后!”谢勋扯着脖子喊了一声,撸起袖子就对着冲上来的刺客连连发射臂弩。 噗噗噗,当时就射翻三个刺客。 另外一个御前侍卫也拔刀冲了上去,不过,三招都没打上,就砰地被刺客打晕在地。 “先杀了这个侍卫!再杀皇帝!” 那些刺客竟然弃了皇帝,专门追杀起谢勋来。 额,谢勋无语地翻个大白眼。 这刺杀也太假了吧! /92/92298/26911222.html 第62章 皇帝笑地很得意 谢勋觉地刺杀安排的假,可他不知道的是,长顺如此安排也是无奈之举。 总不能真地让这些人近了皇帝的身吧!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真刺客? 万一惊扰了圣驾,他长顺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还是让皇帝站在画舫二楼看戏吧。 谢勋狼狈地跑逃着,一会儿从船舱里翻窗而出,一会儿又翻回去,好几次差点儿被窗户绊倒,袖子也被刺客扯掉半截。 最后被刺客赶到甲板上。 画舫二楼,高淑妃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指着狼狈逃窜的人影,娇俏地笑,“皇上,您看,谢世子动作真笨,臣妾都比他灵巧。” 皇帝龙心大悦,手一下下抚摸着美人儿的背脊,“那当然,爱妃你可是能做掌中舞,岂是纨绔公子哥儿能比的?等着吧,还有更好看的戏呢。” 皇帝对长顺的安排甚为满意。 原本,长顺是不建议他亲自来的,用一个皇子,比如七皇子,他忍不住想看谢纨绔狼狈逃窜的模样。 另一个御前侍卫已先假装不敌,晕了,如今没有人帮那纨绔,长顺安排的十几个刺客,还不把那纨绔打地满身伤? 对了,不知道长顺有没有叮嘱刺客首领,瞄准了重要的部位下手…… 噗,扑通,一个黑衣刺客中了谢勋的弩箭,穿脖而过,一击毙命。 皇帝脸上的笑容微僵。 长顺个该死的,竟然忘了收走那纨绔的臂弩! 后面的刺客跟着扑上去,举刀就往谢勋砍去,谢勋手抓着桅杆,身体往外用力甩,嘴里张皇地喊着,“救命啊!本世子要撑不住了!皇上救命!” 细看,眼角竟然红了,似乎在哭。 皇帝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那一刀砍地好,等此间事了,他要重重赏那人! 砰,那谢世子似没抓住,竟然整个人砸在那举刀乱砍的刺客身上,不知道是谢世子身体太沉,还是撞击力的缘故,那刺客竟然被砸地晕死过去。 皇帝眼看着谢勋爬起来又跑回到桅杆后面躲起来,暗骂一句“废物”连个纨绔都搞不定! 他都想亲自下场了。 谢勋一仰头,看见了二楼的皇帝,满脸惊喜地大喊,“皇上,救臣!” 皇上只能虚应两句,“爱卿再坚持坚持,很快援兵就到了。” 应付完,偏头吩咐安顺,“其他人呢?都傻站着看吗?人头不想要了?” 皇帝怒而三连问,安顺瑟瑟发抖,皇帝这是气狠了。 刺客首领暗暗叫苦。他本以为一个纨绔而已,若全扑上去,说不定还没开打,就把人吓晕死过去。到时候,他们是举刀砍呢,还是不砍?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引出那个暗藏在宫里的谢氏高手,若打不两下就收工了,万一那人不出来,怎么办?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谢纨绔逃地虽狼狈,却也够大胆,竟然边逃还不忘记用臂弩,导致他们这边的人死了五个之多。 皇帝如今已经发怒,刺客首领再不敢想什么会不会把人吓晕。 打了那么久,那高手怎么也该发现他的主子陷入危险了吧? 刺客首领挥手,“兄弟们,一起上!” 剩下的十二个黑衣刺客一起冲上了夹板。 谢勋暗啐了一口。 娘的,单打独斗搞不赢,竟然要群殴他! “好多刺客啊!”谢勋惨叫一声,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红着眼期盼地望向二楼的皇帝,“皇上,救臣啊!” 皇帝两手一摊,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这时,那群刺客攻了上来,谢勋张皇四顾,发现无处可逃,竟然双腿一缩,勾住桅杆,噌噌噌爬到了那些刺客头上。 抱住桅杆,谢勋半趴在帆上,仰天长吐出一口浊气,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嘴里嘀咕着,“还好本世子会爬树,不然真要死翘翘了。” 二楼高淑妃扼腕皱眉,“怎么又让他逃了!” “砍桅杆,快砍……”皇帝在旁边小声催促。 下面的刺客也想到了,手里的刀一横,咔咔咔就是三刀。 咔吧,成人大腿粗的桅杆,被砍地断裂,再承受不住上面的谢勋,往船舱的方向倒去。 谢勋惊慌地连喊,“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二楼,高淑妃捂嘴偷笑,歪倒在皇帝的身上,“皇上,这次谢世子死定了……” 最好那些假刺客失手,把人砍死了,高淑妃激动地睁圆了美目。 砰,桅杆连着帆覆倒在甲板上。船帆巨大,竟将那些刺客压在下面,一时出不来。 谢勋开心地大喊一声,“真是天助我也!” 噗噗噗……快速地冲那些正在挣扎着要从船帆下冲出来的刺客射去。 先是三个还没爬起来,就被一箭射趴下,有两个好不容易用刀剑破开船帆,刚要站起来,就被射倒。 谢勋踏在船帆上,竟如入无人之境,噗噗噗,一顿狂射。 二楼,皇帝看地眼睛都急红了,连声骂废物。 “一帮蠢货,看见船帆倒下竟然都不知道躲开!” 一个纨绔砍瓜切菜般,几个眨眼的功夫,干掉十个人! 皇帝气地差点儿从二楼跳下去,拔刀自己去干那纨绔。 哗啦,仅剩的两个刺客冲破了船帆的桎梏,与谢勋面对面。 刺客首领赤红着眼看满地的尸首。 自从进宫当了暗卫,他还从未被人如此打脸过,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一股怒意和恨意冲上脑门,刺客首领偏头看了眼仅剩的手下,“你别动,我来收拾这个纨绔。” 本来,他要留着体力对付谢家那个绝世高手的,可这个纨绔让他在皇帝面前落了好大的脸,他要是不讨回来,皇帝绝对饶不了他。 站在三步远处的谢勋明显感觉到那刺客首领气势的变化。 饭前开胃菜结束,要上大餐了! 那暴涨的杀气和威压,谢勋感觉气血都再翻涌。 这是个高手! 狗皇帝要抓谢家的高手,自然也会出动至少是同等级别的高手。 若是酣畅淋漓地打,谢勋并不怕,可他还要维持纨绔人设,就有些落于下风了。 随着那刺客首领往前走,船上的旗帜被其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真气打地猎猎作响。 二楼,有些体弱不会武的宫人甚至必须扶靠着栏杆才能站住。 高淑妃兴奋地俏脸涨红,抓住皇帝的胳膊,似询问,似自言自语,“这回那谢世子应该跑不掉了吧?” 皇帝也有些紧张,因为那纨绔运气实在太好了。 同时皇帝忍不住转头四顾。 如此杀气外露,隐藏着的谢氏高手该出来了吧? /92/92298/26922061.html 第63章 世子爷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刺客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呗?” 谢询连连后退,双手失措张皇地对着刺客首领摇着。 “雇你来的人给你多少银子,本世子出双倍!不,十倍!百倍也行……只要你放弃刺杀,多少银子,本世子都出!” 谢勋跺着脚,双股战战地往后退着,脸煞白如纸,如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隐隐泣声。 “皇上,救臣!” 二楼皇帝正看好戏呢,突然被点到名,装模作样地安抚,“爱卿再坚持片刻,援兵马上就来。” 娘的,马死了,你的援兵也不会来!谢勋暗啐一口,脚下继续装作惊慌失措地退着。 终于,谢勋被逼到了夹板边沿。 前有凶徒,后是湖水,进退维谷。 随着那刺客首领的迫近,真气如刀般割在谢勋身上,沙沙沙,他身上的侍卫服竟然被真气震地碎裂开来,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 高淑妃噗嗤笑出了声,“皇上,怎么感觉那谢世子像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娘子……” 皇帝也觉地这比喻甚为形象。 刺客首领是故意的,他不仅要狠狠地收拾这个纨绔,还要极尽侮辱,才能挽回他在皇帝面前丢掉的脸面。 谢勋此刻心情很不美丽,尼玛,打架就打架,还调戏起本世子。 娘的,找死! “皇上,臣坚持不住了,怎么办啊?”谢勋抱着胳膊冲二楼的皇帝喊。 皇帝看见谢纨绔的滑稽样,龙心那个大悦,说话都带了笑意,“不然你跳湖吧!” 皇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对于不会武的人来说,湖里反而更不利,又要浮水,又要躲开对方的攻击,只会疲于应付。 那谢世子却严肃地点头,“好主意,本世子会浮水……” 说地好像刺客不会似的。 谢勋转身就往湖里跳。 此湖甚深,湖水幽幽,谢勋能从湖面看见随后跟着跳下来的刺客首领,谢勋嘴角淡淡勾起。 你敢跟下来,洗好脖子,受死吧! 砰,砰,砰…… 两个人先后坠入碧幽幽的湖中,发出三声巨响。 水花飞溅起十来丈高,二楼的皇帝和高淑妃一个撤退不及,溅了一身湿透。 皇帝却顾不得那么多,站起来,紧张地发问,“怎么回事?” “是那个高手!”长顺双颊兴奋地冒光。 总算现身了! “收渔网!”长顺厉喝。 从画舫里突然凭空冲出数十灰色身影,掠起四五丈高,拉起一张巨大的渔网…… 长顺不仅安排了刺杀,还有天罗地网等着谢家的那高手,哪怕他躲在水中! 长顺一身血液都在沸腾,鼓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缓缓升起的巨网。 巨网的底部,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 “把网拉紧了,小心惊扰圣驾!”长顺担心那高手还活着,眼见逃不掉,拼个鱼死网破,伤着皇帝。 皇帝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二楼下到甲板上。高淑妃也用手绢捂着口鼻,跟在皇帝后面。 巨网收紧后,被摔在了夹板上,穿着灰衣的暗卫防备地围了一圈。 “泼水,冲洗血污。”长顺下令。 立即有宫人拎着一桶桶湖水,泼在那团血污上。 血污洗尽,露出两个人的身形来。 “怎么只有两个?”长顺错愕地皱眉,弯腰用剑鞘扒拉那两个人。 他先去扒拉那个身上血渍稍少的,两人的衣裳都已经碎成一片片,几不能蔽体。 被长顺用剑鞘扒地仰面翻倒,却依旧闭着眼睛,看样子是晕厥了。 “是谢世子。”长顺有些失望地跟皇帝回秉。 “看另外一个。”皇帝如今最关心的是那个谢家的刺客抓没抓到,死没死? 长顺其实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是硬着头皮去扒拉那团血人,暗暗期盼,一定要是那个高手…… 那人的脸已经被打烂了,不,应该说整颗头都被打爆了,但是他的肩膀上有一蛇形纹身,那是皇家暗卫的标志。 长顺失望地闭了闭眼。 失败了! 不但没抓住谢家那高手,还折了一个暗卫的绝顶高手。 长顺青白着脸,咚地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没,没抓住人……” 嘭,皇帝一脚踹翻跪地的长顺,沉声怒骂,“废物!全是废物!” “你不是说你布下天罗地网吗?” “不是说你这网乃是天蚕丝所制,任而武艺非凡,也冲不破吗?” “网并没有坏……”长顺小声辩解。 换来皇帝更重一踹。 长顺倒在地上,犹如死了般。 把皇帝的差事办砸了,他也离死不远了。 “皇上,谢世子还晕着呢!”高淑妃胳膊肘轻碰一下皇帝。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谢世子,至于那高手,抓不抓住,她根本不在乎。 皇帝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出撒,听到高淑妃的话,目光刷地转向晕倒的谢勋。 谢家的高手没抓住,还死了个己方的绝顶高手,反倒是谢纨绔,安然无恙,皇帝一口老血差点儿没憋住,喷出来。 “给朕……阉了。”皇帝咬牙轻声吩咐。 安顺的目光闪了闪。 皇帝这是气狠了啊,竟然直接下这样的命令。 立即有一个穿灰衣服的暗卫提着剑上前。 咳咳咳,原本昏迷的人突然咳起来,呕地吐出一大口水,缓慢睁开眼。 不醒不行啊! 自从那股真气觉醒,谢勋六感跟着发生了质的飞跃,狗皇帝的声音虽压地很低,他还是听地清清楚楚。 娘的,想阉本世子,够狠啊! 再装晕不下去,谢勋虚弱地睁开眼,还在咳嗽着,每咳一声就吐出一口水。 “本世子是死了吗?”谢勋装模作样地嘀咕,“怎么没看见牛头马面?不知道鬼差接不接受阳间的金银,让本世子选个好人家投胎……咦,皇上?” 坐起来的谢勋,眨着眼睛,迷惑地望着皇帝,“皇上您怎么也来阎王殿了?” 你他娘的才死了,去了阎王殿呢! 朕还想再活五百年好不好! 皇帝表情扭曲地拧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开口,“你没死。” “本世子没死?”谢勋似还有些不信,打了自己一巴掌,“咝,痛……看来本世子真地还活着……” 腾地跳起来,谢勋兴奋地手舞足蹈,“皇上,臣还活着!” 皇帝僵沉着的脸都能拧出水来。 “皇上,那些可恨的刺客呢?都死了吗?”谢勋还有些惊惧地问,跟着生气地瞪着那些穿灰衣服的暗卫。 “你们这些人怎么当差的,这边打了那么久才来救驾!哪个卫所的,统领是谁?皇上,快砍了这帮玩忽职守的家伙!” 听到谢勋的声音,皇帝太阳穴一阵阵地抽痛,他举起手,“这些人等一会儿再罚。你打了那么久,应该受伤了吧。安顺,安排个宫女,带谢世子下去,好好帮他检查一下,看都伤哪儿了?” 安顺唱了个喏,侧头对斜后方站着的一个宫女点点头。 那宫女踩着小碎步上前,一手扶住谢勋的胳膊,一手放在谢勋的背心上,甜甜地出声,“谢世子,奴婢来服侍你。” 谢勋身躯一个激灵,暗叫不好。 这个宫女有问题! /92/92298/26922092.html 第64章 封住那纨绔的嘴 谢勋发现,就在那宫女的手碰到他的刹那,一股真气从背心直钻而入,蛇形在他的身体里。 探查着什么…… 狗皇帝还是怀疑他了! 皇帝确实对谢勋产生了怀疑,虽然觉地不太可能,上位者的猜疑,让他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除了让长顺安排刺杀引出谢氏高手外,皇帝又找了个宫女。这宫女从外表看和普通柔弱女子无任何区别,却是个内功高手,能以真气入体,伤人于无形。 引出谢家高手的计划失败,皇帝自然要上他准备的后手。一来探查谢勋的虚实,二来趁机伤了谢勋的心脉。不能明着阉了他,就让其一生都只能做个病秧子。 谢勋正焦急万分。 如此真气入体,他若不反抗,虽可以避开探查,却极危险,若反抗,纨绔人设就崩了…… “世子爷莫怕。” 极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那宫女! “奴婢不会伤了世子爷的。” 咦?谢勋愕然地侧目。 自己人? 就在这时,他感觉那股真气变地温暖,柔缓地揉按着疲倦的筋脉,最终停在了某处。这里,血气严重淤堵。 落水后,谢勋虽然出其不意偷袭,一掌打爆了那刺客首领的脑袋,对方也不是浪得虚名,自知中计,竟然拼尽最后一口气,对谢勋打出一拳。距离太近,未能完全躲开,因此受了些颇重的伤。 如此淤堵,若无他人相助,自行冲开,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打通阻塞会有些疼,世子爷略忍一忍。” 话音未落,谢勋感觉那股真气强行冲开了那处淤堵。 噗,谢勋吐出一口瘀血。 “蠢货!”谢勋佯怒地推开那宫女,大声嚷嚷起来,“本世子不要你伺候。你一凑近,本世子就吐血,你就是个扫把星,滚出去!” 那宫女被推地狼狈跌出船舱。 安顺赶紧安排别的宫女进去伺候,又是给谢勋拍背,又是喂水的,才不吵嚷了。 “如何?”皇帝问。 那宫女摇头,“谢世子体内并无真气,非习武之人。” 皇帝早料到这件事,他做此番安排主要是为了第二个目的。 “可伤了其根本?” 那宫女依旧摇头,“奴婢刚欲动手,世子就吐血,嚷起来……” “他伤势如何?” “颇重。” 皇帝又叫来太医,为谢勋诊脉。结果与那宫女所说一样。谢勋伤势颇重,似乎还伤到了心肺,这才吐血。 “难道水下的打斗果真与谢勋无关?”皇帝皱眉问长顺,“那谢家高手是如何逃脱你的天罗地网?” 长顺跪在地上,头垂着,犹如斗败的公鸡,“奴才不知。” 他又仔细检查过那巨网,并无一丝一毫的破损,除非那高手根本没出现在水下,否则根本不可能逃脱。 可这话,他已经不敢再说。 “皇上,谢世子嚷着要见您。”安顺小声禀奏。 皇帝顿觉头疼不已。 那个纨绔今日吃了这番苦头,肯定会不依不挠地要他严惩刺客,可那些人根本就是他的,他若是将其碎尸万段,岂非让人心寒? “就说朕受了惊,正吃药呢。让人送他回府去。”皇帝实在怕了谢勋。 就在安顺离开时,皇帝加了一句。 “告诉他,他今日护驾有功,朕重重有赏,回去等圣旨吧。” 那个不着调的,不用厚赏封住他的嘴,肯定又要来闹他。 谢勋前脚回到镇国公府,皇帝的封赏后脚就到了。 珍宝玉器金银装了满满一车,看地人眼花缭乱。谢勋让人估算了一下价值,至少十万两银。 这些东西全都进了谢勋个人的私库。 谢加嫉妒地几乎咬碎一口钢牙。 他怎么都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谢勋又立功了! “那纨绔怎么就如此好运气?”谢加懊恼地攥紧拳头。 早知如此,他就该挑白班了。 今晚,必须要见到高淑妃才行! 谢加一到卫所,就打听皇上晚上在哪位娘娘的宫里用晚膳。 结果让他很是开怀。 月灵宫,高淑妃的寝宫! 谢加不等到时间,就与人交了班。 皇帝刚用过晚膳,正携了高淑妃的纤纤玉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散着散着,就瞥见一个御前侍卫时不时偷看这边,还是个脸生的。 “那个新来的侍卫怎么回事,贼眉鼠眼地瞅什么?”皇帝本就心情不愉,出口的语气似要处置人的架势。 高淑妃见过谢加,早认出来,凑皇帝耳边娇声道,“那就是谢世子的庶出大哥,谢加。他一直偷撇这边,大概还惦记着臣妾昨日给他的纸条呢。” 一股邪火顿时冲上皇帝的脑门,“混账何敢!” “皇上莫气。”高淑妃赶紧为皇帝顺着气,“皇上且看臣妾为您出气。” 白日没能收拾了那谢世子,且拿谢家这庶长子耍乐一番也不错。 若非姑姑说,留着这庶子还有用,她肯定让人手起刀落宰掉了事儿。 皇帝白日在谢勋那里受了大气,又赔上十几万两的赏赐,正要找人撒气。 听了高淑妃的话,皇帝食指勾住高淑妃的下巴,“那爱妃可要好好表现哦,莫让朕失望了。” 高淑妃连说皇上放心。 谢加正偷看皇帝和高淑妃,琢磨着怎样才能跟高淑妃搭上话。 皇帝不喜前朝官员与后宫妃嫔串联,所以他是万万不能当着皇帝的面与高淑妃搭话的。 正有些苦恼,突然看见高淑妃往他这边看来,还冲他眨了眨眼。 这…… 谢加下意识看皇帝,发现皇帝一直在低头嗅闻花香,没注意这边的情况。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高淑妃主动递了眼色,过后应该会主动找他。 果然,皇帝一进寝殿,高淑妃身边的宫女若水就找到他。借口是让他去帮忙搬一株发财树。 “娘娘让你晚些去浴房等她。” 浴房? 谢加眉心一皱,略想了想躬身给若水作了一揖,“劳烦姑娘转告娘娘,谢加已经求得家中母亲同意,不日便去高家提亲,聘高尚书幼女燕娘为正妻。” 若水一开始没明白,好好地干吗跟娘娘说他娶妻的事儿?转念一想,不由暗赞这谢家大少爷机智。 他多半是猜到娘娘打算戏弄他,才说出这番话来。既然决定娶高家女,那未来就是亲戚,一家人,怎么能戏耍? 高淑妃听了若水的话,柳眉微皱,犹豫不决起来。 /92/92298/26934727.html 第65章 谈婚论嫁咯 高淑妃并不担心谢加用假话诓骗她,他在宫里当差,敢糊弄她,她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你去风华宫,问问姑姑的意思。”高淑妃不敢擅自做主。 “爱妃,怎么还没好?” 屏风后传来皇帝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高淑妃赶紧挥手让若水出去。 “在和宫女嘀咕什么呢?”皇帝坐在浴桶里问。 高淑妃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姑姑曾说过,最近几年,皇帝都会站在四皇子和高家这边的。 谢加要迎娶高家女,只怕也得经过皇帝的同意才行。 “什么,谢加要娶高家女?”皇帝惊地胡子都翘起来。 一刹那,皇帝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谢家这个庶长子和谢尚书不一条心啊! 镇国公府要祸起萧墙了! 这可与两兄弟争夺世子位完全不同。这是对家族的背叛。 谢家这个庶长子挺敢啊! 皇帝一时惊,一时喜。 “皇上,您觉地高家要应下这门亲事吗?” “应啊!”皇帝轻快地答。 他正犯愁,几年来,一直没办法把钉子安插进镇国公府。 高家女若是能嫁入谢家,以后谢家后院就将不再有打探不着的秘密! 高淑妃皱着柳眉,“臣妾觉地谢尚书应该不能同意吧?” 皇帝冷哼一声。 “谢加若跟谢尚书提这件事,他自然不会答应。可若是赐婚,就算是谢尚书,也不能违抗圣命啊~” 皇帝奸佞地低笑。 高淑妃也跟着笑,笑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今晚臣妾还要戏弄那傻子吗?” “自然不要了。”皇帝脸上尤带着笑,“非但不能戏耍他,还要予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立了功,他才好趁机赐婚…… 这些话,几乎原封不动地呈报给了谢勋。 因为谢老太爷说,庶长子的事情由谢勋处理,关于庶长子的消息,谢尚书都会誊抄一份给谢勋。 “我正犯愁,父亲要以什么姿势答应大哥的请求呢?皇帝就帮咱们解决了难题。”谢勋是真心感激皇帝的出手。 “你呢?”谢尚书殷切地望着儿子。 “有儿子什么事儿?”谢勋被问地莫名其妙。 谢尚书捋着胡子,“你有没有相中的小娘子,为父先偷偷帮你去定下来,免得过几年被人抢走了。” 谢勋无语扶额,“亲爹诶,您儿子今年才十八。” “你真没喜欢的?”谢尚书不信。 “真没有。” “那有了一定要告诉父亲,就算是公主,为父也能帮你娶了回来。” 谢尚书越看嫡子,越觉地天纵奇才,或许只有天家女儿才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谢勋却不屑地撇嘴,“我才不要娶公主呢,太娇气。” 谢尚书认可地点头,“确实,公主脾气都比较大……不过我儿天纵奇才,说不定能把公主调弄成小绵羊般乖顺听话。” 额,谢勋满额头黑线。 这便宜老爹可真是盲目地对他这个儿子自信啊。 不过,他确实蛮会调弄女人的…… 翌日,谢勋正睡地香甜,就被丫鬟紫菱摇醒。 “不好了,世子爷!” 谢勋睡眼朦胧地翻个身,“瞎说什么,本世子好着呢。” “不是说您,是大少爷!皇上圣旨,大少爷昨晚救驾有功,被赐婚了!” 谢勋暗暗撇嘴,皇帝还真是心急,十二时辰不到,搞出两场刺杀来。 难道没有御史弹劾羽林卫玩忽职守吗? “赐婚给谁了?”谢勋头枕在胳膊上,侧身躺着。 “高家庶幼女,燕娘。” “赐婚给个庶女,皇上也不怎么看重大哥嘛。”谢勋懒懒地打个哈欠。 咦?紫菱错愕地挑眉,“爷您说地好像也对哦。” 哪有赐婚赐庶女的,这不是打人脸吗? 虽然大少爷也是庶出,却是庶长子,又已经有了官身,实属低娶了。 “所以啊,你完全不用担心大哥抢走了皇上对本世子的恩宠。” 紫菱确实在担心这个。听到消息,就急冲冲跑回冲浪阁。 “可终究让大少爷在皇上面前露了脸。” 谢勋暗说,以后恐怕谢加还要在皇帝面前露更大的脸,哦不,是皇帝给他机会在百官面前露脸。 狗皇帝是个逮着棋子就拼命使,直到报废的人。 未来的日子,谢加要狠狠地春风得意一段儿了。 谢加此刻确实得意非常。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天谢勋才立功,晚上就轮到他了。 昨晚的那场刺杀因为只有两个刺客,并不凶险,他只是拔刀挡了两下,再多,他身体状况也不允许。结果就入了皇上的眼。皇上亲口问他,有何心愿?都能满足他。 他自然趁机求赐婚。 皇帝先是有些纠结,言怕他回家被父亲责罚,他苦求后,皇帝就点了头,还在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金口玉言赐婚,让他大大地露了个脸。 虽然他是镇国公府的长子,娶个庶女,是低娶,不过,俗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妇,也不算丢人。关键,他从此靠上了高家和四皇子。 听高淑妃的宫女若水说,皇上十分看重四皇子,这就更加坚定了他拥立四皇子的决心。 站在镇国公府门口,谢加仰头望着那块金匾,勾唇轻笑。 很快,他就会让祖父和父亲知道,他们的选择有多么错误。 立谢勋做世子,大错! 拥立七皇子,大错特错! 他谢加才是简在帝心的那个! 因为圣旨赐婚,这天的午膳,除了又外出寻仙问道的谢老太爷,全家人都在。 谢尚书黑沉着脸,看向谢加的目光冷若寒冰。 谢加却老神在在,甚至有些暗爽。有皇帝的赐婚,父亲连骂他都不能。二十二年来,他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挺直了背脊。 谢勋暗暗给便宜爹点赞。 这表情,眼神,演地很到位嘛,不愧是在官场混了好几十年的,演技杠杠滴。 “对了,二弟,你可有心仪的小娘子,不妨趁此机会,求皇上一同赐婚。”谢加笑眯眯地望着谢勋。 谢勋咧嘴一笑,“谢大哥好意。不过,弟弟我还没玩够呢。可不想娶个母老虎放家里,成天管着我。我是不会为了一朵家花,放弃一整座花园的……” “混账!”谢尚书沉声怒喝,“说地什么胡话!” 宝贝儿子诶,这种话,你在心里想想就好了,说出来干嘛? 万一被传出去,哪个高门闺秀肯嫁你啊? 谢加嘴角轻轻地勾起…… /92/92298/26934730.html 第66章 跟爷抢妞 谢尚书怕嫡子的胡话漏出去,影响未来议亲。结果,不到一天,谢勋在饭桌上的豪言壮语就在京城传地沸沸扬扬。谢尚书派人压都压不住。 如今,在京城闺阁圈里,谢勋被列为不适宜嫁纨绔榜的榜首,一骑绝尘,无人能出其右。 “勋哥,还是你厉害,一句话,三年内,都没有闺秀敢惦记你了。”楚珏冲谢勋竖起大拇指。 对于真纨绔来说,成亲绝对是件恐怖的事情。楚珏反正这辈子都不想成亲。 谢勋在宫中救驾受伤,如今在府里养伤,楚珏是来探病的。不过,话不到三句,楚大公子就开始挑唆谢勋去逛花楼。 “流云楼的怜月姑娘都求到我这儿来了,勋哥,你就可怜可怜美人儿吧,想你想地心肝都碎了。” 楚珏夸张地比了个心脏碎裂的手势。 谢勋一想,确实有段日子没见那怜月了。想起怜月的花容月貌,谢勋略有些动心。那样的大美人,应该对他练功有大大的助益。 在宫里,那宫女虽帮他打通了淤堵的穴位,毕竟伤地不轻,想要彻底恢复,还得锤炼那真气。 “什么,去逛花楼了?” 接到消息的谢加,嘲讽地冷笑,“伤成那样,还敢去喝花酒……去吧去吧,最好死在女人身上,别回来了。” 谢加抖了抖袖口,抚平最后一丝褶皱 今日,他和吴氏去高府下聘。 皇帝一句他年纪不小了,亲事要早办,父亲想拖延都不行。 吴氏因想着等谢加娶了高家女,搭上四皇子,好把自己的侄女送进四皇子府,国公府的一应事务都丢下,着重帮谢加办亲事。 坐在马车里,谢加甚是春风得意。 谢勋也在笑。 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样,怜月的花容月貌刺激得他丹田那股真气暴涨到全新的高度,窜行在奇经八脉之中,真真是享受啊…… 如斯大美人再多来几个,不出一年,他就能成绝世高手。 “世子爷,来,喝了奴这杯甜酒。” 怜月举着酒杯,坐在了谢勋的腿上,手环住谢勋的脖子,身子也往谢勋怀里钻。 谢勋捏住她的下巴,邪气地低笑,“半月不见而已,怎的小月儿也学了那妖娇的做派?” 这次来,着实让谢勋有些意外。这怜月一直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人设,从来不学那些粉头勾引恩客。似今日这般,又是坐腿,又是喂酒到嘴的动作,根本不存在。 怀里的美人儿双颊微微泛红,睫毛轻颤,十分娇羞的样子。 “世子爷许久不来,奴以为世子爷不再喜欢奴了……” 原来是怕被抛弃啊。 谢勋搂过美人儿的肩膀,安慰地抚了抚,“放心吧,本世子稀罕你的紧呢。” 若每次来都能有如此效果,他只怕要时常光顾了。 怜月快速探眼看了下谢勋,纤白的手指用力绞着手绢,本是清凌凌的声音,如今却带了三分媚色,“那,世子爷今夜能留下来吗?” 说完,谢勋的下巴还被亲了一下。 勾引,活脱脱地勾引! 此留下来,肯定不是以往那种,谢勋睡床,美人儿睡榻的方式。 谢勋脸露无奈之色,“爷也想啊,可爷身上的伤不允许。过一段时间吧。” 必须抵制住诱惑,不能破功! 怜月似很是失望,低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开檀口。 “前儿妈妈说,有个客人点了奴伺候……” “什么,竟然有人敢和本世子抢妞!”谢勋怒而打断。 “妈妈说那人的身份尊贵。” “这京城还有比本世子更尊贵的人吗?”谢勋手指勾起美人儿的下巴,“别是你那妈妈哄你的吧?” “怜月啊~” 鸨娘拉长的音调在门口响起,跟着人就走了进来。 “那位裴公子又来了……” 似才看见谢勋,有些慌张地转了转眼球,“世子爷来了啊。” 刚谢勋来时,鸨娘闹肚子去了茅房。 谢勋板了脸,冷怒地觑着那鸨娘,“爷再不来,爷的妞就要被你这老狗送人床上去了!” 越说越怒,谢勋一拳砸在桌上。 那鸨娘吓地两股战战,“世子爷息怒。并非小人胆大包天让姑娘去陪客,是那裴公子,每次来都点姑娘的名,小人实在顶不住压力,这才想让姑娘去露个脸,说两句话,就回来。” “那也不行!爷的妞,凭什么给别人脸……” “什么人,竟然这么大口气!” 谢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声音打断。 那鸨娘赶紧折身出去,谢勋就听见什么“裴公子,您稍等。怜月一会儿就来了。”谢勋哪里忍得住,掀帘就跨步而出。 一脚踹开碍事的鸨娘,谢勋昂着下巴睥睨那人。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玄色劲装,正一脸傲气地瞪着谢勋。 谢勋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京城里还有人敢跟本世子抢姑娘。小子,报上名来。” 那年轻人挺着胸膛上前,“裴佑安!” 挑衅意味儿满满。 “怎么样,这里是教坊司,按大云律令,只要是官身,皆可以来此逍遥快活,官阶够的话,更是想叫哪个姑娘伺候,就叫哪个姑娘伺候!” 流云楼确实与平常的花楼不同,乃归属朝廷管辖下的教坊司,平日里只招待官员。官阶够高,可以点任何姑娘伺候,楼里的姑娘更不能拒绝。 也就谢勋,名头太大,京城的官员无人敢挑衅,才能一直包着花魁怜月。 连教坊司的律令都记得如此清楚,有备而来这是! 谢勋冷然地勾了勾唇角。 “谁敢跟我勋哥抢美人?找死不看日子!” 楚珏从隔壁房间冲了出来,一边骂,一边撸袖子。 “西南侯府,裴佑安,裴小将军!” 站在裴佑安身后的家丁挺身上前。 真横啊! 连下人都这般做派,可见其主人的霸道。 楚珏微侧头看了下谢勋,“西南裴家人?” 西南裴家,皇帝下赐婚旨意时,又给裴家封了西南侯的爵位。 谢勋听到裴佑安自报大名,就知道是裴家人。 早听说裴家当家太太和嫡幼子入京,与四皇子商议迎亲事宜,没想到人已经进了京城,还逛起花楼来。 人来地如此快,只怕早在赐婚旨意下发前,就已经启程。 可见皇帝早已和西南裴家串联一气。 /92/92298/26946938.html 第67章 干就完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裴佑安是故意挑衅谢勋。 身为京城横行无忌的第一纨绔,谢勋怎么会让人在自己头上动土? 扬手,就是一拳,打向裴佑安的鼻梁上。 谢勋突然发难,速度也还算快,却打空了。 裴佑安偏头躲开了。 一拳打空,裴佑安眼露轻蔑,“雕虫小技。” 哟,有两下子,怪不得敢来挑衅本世子! 谢勋嘴角轻轻地勾起。 自从知道皇帝赐婚裴家和四皇子,谢勋就搜集了许多关于裴家的消息。 裴佑安虽然不过二十岁,却曾多次领兵作战,官居五品游击将军,武艺谋略都甚是出众。若非如此,裴家也不会派其进京做先锋。 楚珏挺身上前,“勋哥,你别动手,让兄弟来!” 打架这种事,楚珏觉地还是得自己来。 裴佑安依旧倨傲地昂着下巴,“来。就你们这样的纨绔,本公子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楚珏撸袖子就要扑上去,却被谢勋拉住。 对方是从军中练出来的,有真本事,楚珏这个假把式,上去就是挨打的货。 “这么厉害啊~”谢勋怪腔怪调地拉长着尾音,对楼下大喊一声,“九碗!” 谢勋话还没落地,九碗就领着二十来个镇国公府的侍卫猛冲上来,将裴佑安等人团团围住。 谁要跟你单打独斗,爷的地盘,怎么干,爷说了算。 群殴你丫的! 裴佑安带来的家丁原本还气势汹汹地,看见如此多武艺高强的侍卫,不由缩了缩脖子。 “你,卑鄙!”裴佑安怒叱。 谢勋看都不看那裴佑安,动动食指,“干他!” 九碗领着二十几个侍卫纵身就扑了上去。 裴佑安也不是盖的,哪怕被群殴,依旧坚持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被九碗打翻在地。 当然,九碗为隐藏实力,放了些水。 九碗将裴佑安踩在地上,裴佑安不甘心地挣扎着。 谢勋走上去,揪住其头发,用力提起来,握拳就要往那脸上揍去。 “谢世子住手!” 一华服公子疾跑上楼来,连声喊,“谢世子且慢!” 谢勋认得这人,高家嫡长子,高世清。 在京城,若说谢勋是纨绔中的第一人,那么这高世清则是有为青年第一人。 以十八的年纪,连中三元,金銮殿被皇上钦点为状元,如今已经入翰林院做了编修,只等三年后,就能坐实权官位。 纨绔帮最讨厌的就是这高世清,每每遇上大宴小宴,纨绔帮的风头都要被高世清领着的有为青年抢去风头。 楚珏撇着嘴在旁边冷嗤,“打输了才出现。” 别看高世清是从楼下跑上来的,可他必然早就知道裴佑安来挑衅。 谢勋自然看得明白,所以根本没理会高世清,砰砰砰,就是三拳打下去。 第一拳,打在鼻头上,裴佑安感觉似打翻了五味瓶。 第二拳,打在鼻梁上,咔嚓,鼻梁骨断裂。 第三拳,打在眉骨上,咔嚓,眉骨碎裂。 饶是领兵作战过的人,裴佑安也忍不住痛嚎出声。 “还跟本世子抢妞不?” “抢不抢了!” 高世清煞白了脸。 谢勋甩了甩手,脸露嫌弃。 “整天吹风吃沙的,就是皮糙肉厚,打地本世子手都疼了。” 楚珏笑着凑上前,“让怜月帮勋哥好好揉揉,就不痛了。” 怜月就站在不远处,听到楚珏的话,踩着小碎步上来,捧起谢勋的右手,就是一顿轻揉慢捻,舒服地谢勋直哼哼。 谢勋享受了一阵美人儿的按摩才转头看高世清,语带讥讽,“高编修也会来逛花楼啊!不怕让那些闺阁小姐失望吗?” 高世清脸微微臊红,却保持着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庄重一揖,“裴小将军乃是家中贵客,还望谢世子高抬贵手。” 高家是四皇子外祖家,皇帝便把招待裴家人的事宜交给了高家。 谢勋装模作样地抽了抽被怜月握住的右手,“手被美人儿抓着,抬不了。” 噗嗤,怜月轻笑出声。 “高公子,你莫求他。”缓过来的裴佑安大声喊,“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打死本公子!” “裴小将军!”高世清沉声喝止,又对裴佑安拼命使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如今人为刀俎,再闹,只有吃亏的份儿。 裴佑安也知道自己应该闭嘴,只是看谢勋张狂样子,心里的那股火气就有些憋不住。 高世清又是一揖,“裴小将军刚从西南来,不识得谢世子,冒犯了谢世子,在下替他跟世子赔罪。请让在下带裴小将军回府找大夫医治。皇上已经知晓裴家人入京,最多三日,便会召见。裴小将军缺席不得。” “再说,今日令兄已去府上下聘,很快高谢两府就是亲家,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呢?” 谢勋啧啧两声,“先是皇上,如今又扯上本世子的大哥,文人就是嘴皮子利索。算了算了,本世子不跟边缘山区来的土包子一般见识。” 很随意地挥挥手。 “把人带走吧。” 九碗这才松开脚。 高府的人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谢勋走到裴佑安面前,狠戳在其脑门上,撂狠话。 “现在知道京城谁做主了吧?以后照子放亮点儿,否则本世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裴佑安气地牙根紧咬,要不是高世清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他恐怕又要冲上去。 他在西南长到二十岁,还从未受过此等大辱。 高世清装模作样地赔罪道谢一番,这才带着裴佑安离开。 出了流云楼,高世清就板了脸,“早叫你不要挑衅那纨绔,你不听。” “你怎地如此晚才出现?”裴佑安也一肚子气。 高世清今日也带了五六个侍卫来,若是肯出手,他不一定会被打地如此凄惨。 高世清眼里闪过阴鸷的光芒,“镇国公府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又人多势众,还有那楚珏,就算我的人加入,也打不赢。还不如让那谢勋暂时占上风,等三日后,进宫见了皇上,咱们再见真章。” 裴佑安两眼一亮,“你说的对啊!” 流云楼里,楚珏忍不住担心,“勋哥,三日后,那孙子若是跟皇上告状,怎么办?” 谢勋没所谓地挥挥手,“本世子有皇上的恩宠,怕咩啊!” 他谢勋岂是怕人告状的? /92/92298/26946942.html 第68章 好丫头 谢勋还没回府,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谢大世子带伤逛花楼,喝花酒,还和西南侯嫡幼子,游击将军,裴佑安为花魁娘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打不过,还围殴人家,把裴小将军打地连爹妈都认不得了。 所有人都大摇其头,不耻谢大纨绔的行径。 谢加也得到了消息,生怕谢勋的事情触怒了高尚书和四皇子。 裴家可是四皇子未来的岳家,岂是能得罪的? 他赶忙让吴氏开了库房,带着各种珍贵药材,另珍玩宝珠,足足装了一整车,去高府赔礼道歉。 谢尚书气地摔杯,“逆子,为了讨好四皇子,他是恨不得把镇国公府的库房都搬空了!” 还有那个吴氏,脑子也跟着发昏。 要不,干脆收了吴氏的管家权算球。可谢氏规矩,妾氏不得掌家。 哎,想起这些糟心事,谢尚书忍不住叹气。 还是嫡子好,知道给家里赚钱。 进宫当差才几日,就赚了狗皇帝十几万两。 谢尚书越看对面的儿子,越顺眼。 “勋儿,你逛花楼银子够不够啊?需不需要为父把月例银子再给你提一提?” 额,谢勋无语地翻了翻眼皮。 还没见过哪个当爹的问儿子逛花楼钱够不够的。 便宜爹有问,他还是要答的。 “放心吧,儿子银子不够,自然会有人给。” 谢尚书也不问谁给,反正儿子说会有人给,那就肯定有。 这时,暗卫回来禀报谢加那边的情况。 裴佑安收了礼物,却将谢加拒之门外,就连高家人都没露面,只让管家应答他。 “那裴佑安脸皮真他娘的厚。”谢勋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 礼物全收,看来裴家缺钱啊! 同样养着兵,比起有矿山的谢氏,裴家就吃力了很多。 “混账,他想干什么?”谢尚书吹胡子瞪眼地喷。 谢加热脸贴了冷屁股,触一鼻子灰,回到府里,就气冲冲地往冲浪阁而去。 谢加安抚了一会儿怒发冲冠的便宜爹,才姗姗回冲浪阁。 谢加已经在冲浪阁发了一通脾气。 “大哥这是干什么?又是摔杯,又是捶榻的,这可不像个翩翩佳公子的行事气度。”谢勋摇着折扇,懒散地跨进房门。 谢加看见他这副纨绔相,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好不容易才搭上高家和四皇子,却被谢勋在花楼一场争风吃醋把人都给得罪了。 如今高家人连面都不肯露,明显是迁怒于他,说不定还怀疑他结亲的用心。 越想,谢加越焦躁不安。 “你,也太不成器了!”谢加怒叱。 哟,还骂他不成器呢! 谢勋无骨头人般靠在软枕上,“我有一品镇国公的爵位可承袭,要成器干什么?” 谢加一噎,差点儿闷死过去。 “可你是谢氏未来的家主!” 气死他了,真想一掌拍死面前这个纨绔。 谢勋却似乎对此毫无兴趣,竟然打了个大哈欠。 “好困啊。大哥,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坏了我的好事,你还想睡觉! 谢加一把拽住谢勋的胳膊,“跟我去高府道歉!” 谢勋半耷拉着眼皮看了眼窗外,“现在啊?高府的人都不睡觉吗?” 谢加这才发现已经月上中天。 他关心则乱,只想着怎么让高家和裴家人消气,连时辰都忘了。 “那明天去……”谢加的胳膊突然沉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被他拽住胳膊的谢加竟然趴在贵妃榻上的矮几上睡着了。 还在说话呢,也能睡着! 谢加扬手就想打那趴着的人,跟着眼底闪过一道光,阴鸷凶狠。 不如,干脆趁现在杀了这个纨绔? 反正是在家里,有那么多暗卫,不怕消息传出去…… 谢加扬起的手,收了回来,握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这把佩刀是御前带刀侍卫的象征,哪怕穿常服,他也带着。 佩刀拔出了三寸…… “大少爷,国公爷叫您去见他。” 九碗踏步进来。 谢加赶紧将佩刀推了回去,有些慌乱地答应一声,疾步而出。 他走地太匆忙,没注意他一离开,趴在几上的人就坐了起来。 “世子爷,刚才大少爷似乎想杀您。” “感觉到了。” 刚才有一瞬,杀气冲天。 这个窝里横的,倒是真敢! 谢勋冷嘲地嗤一声。 “世子爷,真要让大少爷娶高家女儿吗?大少爷如今就对您生出杀心,若是再被高家人挑唆……” 谢勋又嗤了一声,没说话。 翌日,谢勋正做梦,就被一阵大力的拍门声吵醒。 他也不睁眼,捞起枕头,就丢了出去。 “滚!” 门外,紫菱带着些埋怨地嘀咕,“都说了世子爷有起床气,大少爷您还是等世子爷睡醒了再来吧。” 谢加哪里等得了? 耐着性子开口,“二弟,是我。开门。” “你谁啊?” 门内传来不耐烦地翁声,最后还加了个暴躁的“滚”字。 谢加那个气啊,差点儿又拔刀。 “是大哥。你昨儿答应今日跟我去高府道歉的。” “不去!” 丢下这两个字,屋里就又没了声音。 “世子爷多半已经睡着了。”紫菱做了个用被子捂住脑袋的动作,“叫不醒的。” 被子捂住了头,除非他把房子拆了,否则根本吵不醒那人。 谢勋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抻着懒腰打开寝房门。 门打开,眼前就杵了张放大的脸。 骇,谢勋倒退两步,嗔怪地开口,“大哥,你怎么突然出现,人吓人,吓死人的。” 谢加心想,若是能吓死你这个害人精,我就在京城连放三天三夜的烟火庆祝。 “我等你了两个多时辰!” 谢勋打了个嗝,这货还挺有毅力。 “大哥等我干什么?” “自然是去高府道歉。” “不去。”谢勋挥手,“本世子又没错,道哪门子的歉啊?” 一口老血冲上谢加的喉咙,差点儿没憋住,喷谢勋脸上。 “你打了人家裴小将军,难道不算错?我已经和高家女儿定亲,两家就是亲戚,你怎么能打亲戚呢?” “你要娶的是高家女,又不是裴家女。”谢勋说完,就大声招呼丫鬟进来,“洗漱的水呢?早饭呢?本世子都饿地前胸贴后背了。你们这些惫懒的丫头,还想不想在国公府干了!” 早就候在门外的丫鬟门鱼贯而入,生生把谢加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紫菱借着端水盆的姿势,一个胳膊肘就把他捅出了寝房的门。 谢勋赞赏地冲紫菱眨眨眼。 好丫头! /92/92298/26946945.html 第69章 项庄舞剑 谢加请不动谢勋,只能自己又带上重礼去高府。 礼物又被收了进去,却仍旧没能见到高家人或裴家人。 管家看他实在着急,就提点了一句。 “谢公子,这事儿,只怕得谢世子来才行。” 谢加岂能不知解铃还须系铃人? 谢勋打了裴佑安,让裴家大大的落了脸面,自然该谢勋登门道歉,把裴家的脸面补上。 可那纨绔不肯来啊! “不知还有别的法子吗?” 谢加把一个荷包塞进管家手里。 管家得了礼,凑近谢加,“后日,裴小将军巳时二刻从广德门进宫……” 说到这里,管家收了话音,只眼底暗藏机锋。 谢加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裴佑安也才二十岁而已,年少气盛,在流云楼吃了谢勋的亏,焉能不讨回来? 可在外面,谢勋有镇国公府的侍卫保护。进了宫,就不一样了。没有武艺高强的侍卫,谢勋就只有被裴佑安打的份儿。 管家这样说,应是要他在那天把谢勋引过去,好让裴佑安打一顿出气。 高府花园的凉亭里。 “他答应了吗?”高世清问。 “虽未明着答应,奴才看他的神情,应是乐见其成的。” 高世清低声冷笑,“这个谢大少爷为了世子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不然,后日本将军干脆把那纨绔杀了吧。”躺着的裴佑安半撑起身子看高世清。 想到自己在流云楼被打地那般惨烈,裴佑安就恨不得一刀劈了谢勋。 高世清摇头,“杀人多没意思。再说,他一个纨绔,不值得将军为其陪了前程性命。” 裴佑安本也是个胸有谋略的,如此冲动,全因被谢勋那一通胖揍打地怒急攻心。高世清如此一说,他就冷静下来。 杀那纨绔,弹指的事情,可人死后,谢家人必定不会放过他。谢尚书和谢三爷联手,哪怕是皇帝,也保不住他。 “等到那日,谢加果真引了那纨绔去广德门,你这样……”高世清凑近裴佑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自己的谋划。 “高啊!”裴佑安冲高世清举起大拇指,“高公子此等大才,只怕昔日蜀国的诸葛丞相都要自叹弗如。” 高世清连说不敢。 “五哥!” 一个肤白貌美,身量纤纤的红衣少女冲进了凉亭,语带嗔怒地嚷着,“我不要嫁那窝囊废谢加!” “燕娘啊。”高世清轻叹了口气。 自从圣上下旨赐婚,燕娘就缠着他,央他去跟高尚书说,她不嫁那谢加。 燕娘的心思,他早便知晓。 “裴将军被谢纨绔打了,谢加作为大哥,却连让谢纨绔来跟裴将军道歉都做不到。实在窝囊。我燕娘,怎能嫁给如此没用的男人?” 燕娘虽是庶出,亲娘却甚为得宠,又是上了族谱的贵妾,平日的吃穿用度,也皆是按照嫡女的分例,就连高世清这个嫡子,也对其宠爱有加。 “此事并非那谢加无能,而是谢世子太过跋扈。自古庶出不与嫡出争锋,那谢加也不好做地太过了。你体谅一下。”高世清耐着性子安抚。 燕娘却瞬间白了脸,“若如此,那我嫁过去,以后岂不是要向那纨绔的妻房低头?” 说着,竟然哭着扑到了高世清的膝盖上,用力推搡着高世清。 “五哥,家里可是从小把我往当家主母的方向培养的,难道多年的精力,就只为了让我去给人做陪衬?我不要!” “好了!”高世清低斥,“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圣旨赐婚,你不嫁也得嫁。” 燕娘第一次被高世清如此严厉地呵斥。她知道,是她今日当着裴将军的面闹,给他丢了脸。可她从昨日开始,缠着他央求了多少次,都不成。 原想着,有裴佑安在,她大损那谢加,五哥或许会因为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没想到,却换来五哥一通责骂。 燕娘失望地出了凉亭。 “小姐,难道您就这样认命了吗?”贴身丫鬟水莲略带气愤地抱怨,“那裴公子也是,怎么也不帮小姐您说句话?” 燕娘嘲讽地冷嗤,“他可是四皇子的未来小舅子,怎么可能会帮我说话?” 水莲一惊,“难道裴公子知道小姐您对四皇子……” 燕娘捂住了水莲的嘴,“嘘,小心让人听见。” 水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人在,才吐出口气。 “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那谢加似乎很着急娶小姐过门。” 燕娘挺着背脊,重重哼一声,“圣旨赐婚又如何,我燕娘不想嫁,谁也别想迫了我!” 外人都只道她高不成低不就,庶女之身,却妄想嫁高门嫡子做当家奶奶,及笄两年都没能议到合适的亲事。只有父亲和五哥知道,她是不想嫁给那些世家子。 和那谢加的婚事,她绝不会认命! 凤藻宫。 皇后捂嘴低笑,“不愿意认命好啊。” 她正因为谢加与高家女联姻而发愁,高家的燕娘就自己作起来。 “母后,不若咱们帮那小娇娘一把吧。”太子一脸坏笑。 皇后笑地更大声了,“帮。郎情妾意的美事儿,咱们怎么能不帮呢?本宫保准让他们都满意。” 皇后和太子相视一眼,又都大笑起来。 这天,谢勋正搂着俏丫头练功呢,小厮就送来一本请帖。 “皇后要举办百花宴?” 就谢勋所知,百花宴并非年年都有,而且都是在春日,百花盛开的时候。 这都盛夏了,办的劳什子百花宴啊? 百花宴说白了,就是古代宫廷举办的一次大型相亲会。当日,京城诸多单身男女都会被邀请至皇家别院。女的赏花观舞,男子谈诗论武,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男女同席的盛宴。 宴时,能歌善舞的闺秀还会当场献艺。什么京城第一美女,第一才女,都是在这百花宴上评出来的。 “世子爷,您要去吗?”紫菱有些紧张地问。 “去啊!” 如此好机会,岂能错过? 百花宴上,闺秀云集,美人儿肯定不少,他的武艺又要精进了。 紫菱懊恼地轻哼一声,小跑着出了书房。 谢勋却拧了眉心,目光变地锐利。 皇后突然举办百花宴,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不知道,谁是那沛公? /92/92298/26961952.html 第70章 无事献殷情 谢勋在家养伤的第三天,谢加再次来了冲浪阁。 这次,谢加神情温和,甚至带着些讨好。 “这是大哥让人在东市花大价钱买的。”谢加把一个做工甚是精美的暗色瓷瓶推到谢勋面前,带着莫名意味儿地冲谢勋挤眉弄眼,“听说,用了这药,再烈的性子,也能变成小绵羊。” 额,谢勋无语地扶额。 这是真把他当做喜欢欺男霸女的大纨绔了。 好吧,看在人设的份儿上……谢勋一脸猥琐笑地拿起瓷瓶,嗅了嗅。 “这药果真如此厉害,大哥你可别骗我。前儿,我还真看上了一个小美人,可惜是个良家子,我正犯愁,怎么把人搞到手呢。” 谢加心里连骂无耻,脸上却跟着痞笑,“放心吧,大哥试过的。” 谢勋惊愕地挑眉,“大哥试用过?找的哪家美人?” “大哥还能找谁,自然是房里的紫霄。” 谢加确实拿到此药,就在紫霄身上试过。虽然不用药,那丫头也会使出百般手段伺候,可用了药,感觉不一样。 如今听到谢勋说要将其用在良家女子身上,他都不由有些心动。 谢勋撇嘴嘁一声,“大哥你也太老实了。总玩家花,有什么意思?” 谢加在心里骂了声娘。 他倒是想去外面玩,可他有钱吗? 家里每月就给几十两的月例银子,花魁一夜起价至少百两。 吴氏那里倒是能漏出些银子给他,却也不是给他喝花酒用的。 “大哥不挑,有的用就行。” 有人要硬装,谢勋也懒得拆穿,懒懒地靠着贵妃榻,问,“大哥怎地突然给我送起东西来?” “二弟这是什么话,说地好像大哥无事相求,就不会想到二弟似的。”谢加嗔怪地瞥了下谢勋,话锋一转,“不过,大哥今儿还真是有一件事相求。” 谢勋不等话音落地,叫了起来,“不会又是让本世子去跟那姓裴的道歉吧?大哥,你也说了,我是谢家未来的家主,一氏之主,怎么能跟人弯腰道歉呢?” “不是这件事。” “大哥从二弟这里回去,就想明白了。我谢氏可是云朝的顶级门阀,怎能跟人低头认错?这件事,大哥再不会提了。大哥要求的是别的事儿。” “不是叫我去跟那孙子道歉就行。”谢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是这样的,大哥今儿论理要上白班,可大哥刚接到消息,昔年的同窗,外放去外省做知县。今日就走。大哥想去送一送。就想问问二弟能不能帮大哥去顶一下宫里的班?” 谢加双手合十冲谢勋拜了两拜。 “可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谢勋苦着脸揉了揉心口。 你伤没好,还去逛花楼? 谢加没好气地腹诽,双手却又冲谢勋拜了两下,仿佛谢勋若是不答应,他就要把谢勋当真菩萨拜了般。 “这官员外放,没个三年五载根本回不来,大哥实在不想错过这次的见面机会。” “好吧。”谢勋勉强道。 谢加冲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让这纨绔答应了。 临走时,谢加似才想起般,回头提醒,“昨日大哥答应上早班的兄弟,提前些去交班,二弟你必须在巳时二刻赶到广德门,否则就晚了。” 谢勋嫌弃地皱眉,“怎地如此麻烦?站四个时辰已经很长了,还提前交班?” “那兄弟的娘子病了,大哥也是一时同情心作祟,大哥跟你道歉。等二弟你下了值,大哥请你去流云楼喝酒,怎样?” 去流云楼,你他娘的有银子吗,乱许愿! 谢勋不屑地腹诽,很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吧好吧,就看在去流云楼的份儿上。” 谢加又反复叮嘱一定要在巳时二刻从广德门进宫,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世子爷,大少爷特意叮嘱您从广德门进宫,只怕有诈。” 九碗冷凝着眼看谢加离开的方向。 “诈肯定是有的。”谢勋从贵妃榻上跳下地。 时辰就快到了,他得准备准备进宫去。 九碗有些担心,“不然属下通知一下宫里的人,先去广德门探一探?” “不用了。毕竟是在宫里,那些人弄不出什么大动作的。” 哼,连狗皇帝都不敢杀他,何况那些瘪三? 巳时二刻,谢勋准时从镇国公府的马车上跳下,摇着纨绔标配的折扇,一步三晃地进了宫门。 刚转过一道宫墙,就看见几个人在前面走着,熟悉的背影让谢勋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前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回身看过来。 哟,果然是熟人啊! 谢勋眯眼轻笑。 那人却瞬间拉长了脸,眼底阴翳的目光犹如实质,却又转瞬即逝,大步向谢勋走来。 “谢世子……” 裴佑安拉长着尾音轻唤,谢勋正想着一会儿用什么表情骂人,咚,裴佑安跪在了地上。 “谢世子,在下知道错了。以后在下一定见到您,不,听到您的声音就跑。求您,饶了在下吧!” 说完,转身喝骂跟着的人。 “还不给谢世子磕头认错!” 谢勋一看,竟然是那日跟着裴佑安去逛花楼,被打了的随扈。 那些人咚咚咚,全跪在了地上,磕头,嘴里喊着,“求世子饶命!” 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谢勋抬头看去,一队十来个太监急急地往这边而来。 跪在地上的裴佑安喊地更大声了,“谢世子,在下真地已经知道,偌大的京城,就是您谢家的天下,真地不敢再冒犯您了!” 谢勋摸摸鼻子。 原来如此啊! 这招很low,却很有效。 那些太监若是把裴佑安的话转述给狗皇帝,狗皇帝只怕会气地恨不得立马把谢氏阖族拖去菜市口,砍他个人头滚滚,血染半边天。 裴佑安听到脚步声,演地更加卖力了。竟扑上去,抱住了谢勋的小腿,两眼含泪。 一武将,还曾带兵作战过,双目含泪地祈求着一个男人,看地谢勋浑身鸡皮都冒出来。 啧啧啧,这货挺厉害嘛,竟然能放下高门嫡子的包袱,做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二十岁,就能凭军功爬到游击将军的位置。 谢勋伸出手,犹如主人抚摸哈巴狗般,用力揉了揉裴佑安的头顶,笑地得意又嚣张。 “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本世子就饶了你吧。不过,你可要说到做到,以后听到本世子的声音,就望风而逃啊!” /92/92298/26961953.html 第71章 滚进御书房 谢勋得意地大笑,把个欺男霸女的纨绔演绎地淋淋尽致。 “谢世子。” 一把公鸭嗓子响起。 谢勋抬头,似乎才发现这里还有外人,脸上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 裴佑安捕捉到了谢勋的神情变化,微冷地勾起嘴角。 死纨绔,一会儿有你受的! 领头的太监是长顺。 自从把皇帝的差事办砸后,他就被贬出了御书房,做些跑腿的杂活儿。在宫里熬了二十多年,一遭被贬黜,甚至不如刚被调进御书房的小太监体面。落地如此田地,长顺看见谢勋就牙疼地难受。 “谢世子,圣上还等着召见裴将军呢。” 这话里可是含了机锋的,处理不好,就会被扣上藐视皇帝的大帽子。 “是嘛,正好本世子也要去御书房,一起走吧。” 给爷挖坑,爷就跳吗? 谢勋摇着折扇,大步往御书房而去。 裴佑安看谢勋先走了,有些着急。高世清说过,谢勋虽然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一张嘴却甚厉害。前儿好几次危局都被他看似不着调的话轻轻松松地给化解了。 裴佑安虽不太相信一个纨绔能有如此口才,可高世清这样说,必然有依据,他不得不防。他跳起来,小跑着跟上。 决不能让那纨绔先见到皇上! 两人前后脚到达御书房门口。 谢勋惊愕地转脸,“裴公子手脚挺利索嘛,看来伤全好了。” 裴佑安郁闷地轻哼了一声。按照原计划,他是想在皇帝面前好好卖卖惨的,可如今那么多人都看见他是跑来的,再想装瘸腿或伤重不良于行,已经不能。还好进宫前,他把脸上的伤弄地比较狰狞。 谢勋还要说话,安顺出来了,说皇上传裴佑安觐见。 裴佑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谢勋,才跟着安顺进御书房。 不一会儿,长顺也被叫了进去。然后,御书房里响起了皇帝的怒叱“混账!叫那混账滚进来!” 狗皇帝又借机发火了! 谢勋翻个白眼,双手撑地…… 皇帝正怒目圆瞪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就看见一个人啪啪啪,翻着跟斗进来了。 一个收势不住,咚,撞在御桌桌角上,谢勋跌了个屁股蹲。 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跌疼的屁股,才站起来,又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臣谢勋叩见皇上。翻太快,没收住力道,冲撞了皇上,求皇上恕罪。” 皇上一肚子的怒气被这杂耍般的觐见姿势给弄地哭笑不得,绷着下巴问,“你这又是搞的什么幺蛾子?” 谢勋有些委屈地垂着头,“皇上不是让臣滚进来吗,臣一会儿还要当值,若是在地上滚满身灰,站在御书房门口会丢皇上的脸面,就翻跟斗进来了。臣这跟斗是跟戏班子学的,皇上看着,可还行?” 说着眼巴巴地望着皇帝,好似个等着家长表扬的孩子。 在场的宫人全都捂脸。 裴佑安直接看傻眼了,这,是那个蛮横霸道的谢大纨绔? 皇帝想喝斥,又不知道该骂什么。骂他没遵照圣命滚进来?人家说了是为保住他皇帝的脸面,而且人家还特意翻跟斗了。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皇帝答复的谢纨绔又开口了。 “皇上若是不喜欢这样的跟斗,臣还跟戏班子学了别的,臣再给您表演两个。” 说着,整个人往地上一趴,双手和脚掌都撑地上,身体上下前后弹动,柔软起伏着向前移动,就跟一只青蛙似的。 谢勋做的这个动作是现代街舞的姿势。中学时期,学校有个街舞队,他被朋友拉着去玩了几天。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这个街舞动作,看得懂的,能会没明白其中的难度,外行就会觉地滑稽,现场一群古人,只觉姿势奇怪好笑。 噗,皇帝再憋不住,笑出了声。 在场的宫人也都相继笑了,就连裴佑安都忍不住嗤笑。 哗众取宠! “好了,起来吧。”皇帝无奈地挥手。 谢勋嘿嘿笑着爬起来,“皇上,您气消了?” 皇帝当即板了脸,只是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脸部肌肉就显得有些绷紧狰狞。 “跪下!” 咚,谢勋乖乖跪在地上,却很有些委屈地撅着嘴,“皇上怎么又生气了?” “你还有脸说!”皇帝厉喝,手指着裴佑安,“你看你把人打的!听说你还扬言京城是你谢家的天下,你豪横的很嘛!” 谢勋仿佛根本没听懂皇帝的怒意,还很认真地点头,“臣在京城行走确实蛮横的。” 皇帝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狰狞。 “臣是京城纨绔帮的头儿,若不横些,会被那些劳什子的清流帮比下去的。至于京城的花楼,本来就是臣的天下啊。” 谢勋偷换了两个词。不过,他嘴叭叭地太快,在场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 “皇上您又不逛花楼,若您去逛的话,臣立马让贤,就是臣包的花魁怜月,臣也让给您。臣可是皇上您最忠实的粉丝。” 皇帝先是被谢纨绔那一通,花楼,天下不着调的话弄地哭笑不得,接着就迷惑起来。 “何为粉丝?” 这个词从未听说过。 “这个词是臣自创的。意思就是您是臣最崇拜的人,臣一生一世都拥护您,哪怕您的话是错的,不,皇上您说的话都是对的,觉地错的人才是错的!” 皇帝满腔的怒火再次被这通马屁给浇灭了大半,他带着些讥诮地问,“你还会自创词汇?” 谢勋猛地抬头,脸上露出些许不高兴来,“皇上您是看不起臣吗?臣虽然读书少,却也想在后世文坛上留下点儿什么。一日,厨子做了一道鲍鱼粉丝,特别美味儿,臣觉地一辈子都吃不腻。这种感觉,让臣想到了对皇上您的崇敬之情,永远都不会变。于是乎,臣决定用粉丝这个词来代替纯纯地崇敬之情。” “皇上觉地怎么样?臣还想了一些别的,比如二缺、囧破、酷哥、靓女……皇上您要是觉地好,明儿臣就去跟祖父商量,把这些词加入到族学的书本中,嘻嘻……” 皇帝扶额。 就他这不学无术的样子,还想在文坛上留下足迹,大言不惭到皇帝都不知道该说他点儿什么好。 “刊印族学课本的事情你和你祖父商量就行,这事儿朕不管。” “哦。“谢勋怏怏地,轻声咕哝,“皇上不给本世子撑腰,祖父肯定不能答应。” 朕要是给你撑了这个腰,朕就会被后世文坛大骂昏君! 皇帝没好气地翻白眼…… /92/92298/26973858.html 第72章 谢大纨绔要谋反 咳咳咳,裴佑安实在看不下去了,假咳着提醒皇帝,他们这上演地是问责的戏码。 皇帝这才把被歪到大山沟里的话题拽回来,“你的意思是说,你没说京城是你谢家的天下?” 谢勋勃然大怒,“谁他娘的乱学话!” 骂完,弓腰恭敬地凑到御前,很是温顺的样子,“皇上,臣虽然读书少,却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是皇上的,人也是皇上的。臣也就仗着有皇上您给臣撑腰,在花楼当个第一。嘿嘿嘿……” 皇帝想喷,谁他娘的要给你撑腰! “皇上,谢世子在臣面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裴佑安膝行着上前,“刚才在宫门口,臣跪下讨饶,说,臣已经知道京城是他谢家的天下,谢世子很是得意地承认了。几位公公都是听见的。” 长顺连忙躬身答是。 皇帝虽然知道这应该是裴佑安的奸计,却不打算放过问责谢勋的好机会。 今日,他一定要让谢家这个纨绔板子加身! 他沉了脸,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谢勋,你如此狂妄,是要谋反吗?” 裴佑安得意地冷笑。 有了谋反的大帽子,今日谢纨绔不死,也要脱层皮。 若是个正常人,此刻应该吓地跪在地上,大呼冤枉。可谢勋不是正常人。 他歪着头,很是迷惑不解地眨眨眼,“谋反?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承袭一品镇国公的爵位,俸禄和谢家那几座矿山,就足够臣吃喝玩乐,左拥右抱,呼奴唤婢地过一辈子,干嘛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说完,又转向跪在旁边的裴佑安,“要说谋反,本世子觉地裴将军你更有可能些。西南环境恶劣,吃沙喝风的,你又不是嫡长子,也不能袭爵,没有养老金保障,就算你杀了你兄长,袭了西南侯的爵位,也还是不够吃用,你还要养兵呢……” “皇上!”谢勋话还没说完,裴佑安就激动地喊起来,“皇上,臣一家人对皇上忠心耿耿,万万不敢生谋逆之心啊!” 竟然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那响声老大了,谢勋都忍不住替他觉地额头疼。 反正谢勋是不会做这样自残的动作。他最多假扇几巴掌,手指印都没有的那种。 不怪裴佑安磕头如此卖力,掌握在各世家手中的兵力本就让皇帝忌惮猜疑,若是再被人挑唆,皇帝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裴佑安来京时,西南侯特别叮嘱,此番入京,表面看是为了商量与四皇子的婚事,实则为了跟皇帝表衷心,让皇帝放心用他们裴家对抗谢家。 谢勋刚才的话,分明在暗示裴家不满于困守在西南边陲。 裴家和谢氏不同,谢三爷虽在北疆,可谢氏的族人大部分都在京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裴家阖族都在西南镇守。哪怕西南各城如今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很多,对生活在繁花似锦的京城的人来说,那里依旧是喝风吃沙,受罪之地。 皇帝听了谢勋的话,不由多想起来。 裴家阖族可是在西南好几十年了,皇帝突然想起幼年时,老师的一句话“久占为王”。皇帝微眯了眼眸,“别磕了”三个字含在喉咙里隔了好久才吐出来。 “裴家对朝廷的衷心,朕自是信的。裴公子不用如此惊惧。”皇帝嘴上安抚着,表情淡淡的,“不过,谢世子说地也对。你们裴家几十年镇守西南,委实辛苦。朕也该给裴家一些回报,以安民心。” 裴佑安心里咯噔一下,惴惴不安地望向皇帝。 皇帝嘴角弯下,眉眼含笑,“你父亲要领兵,来不得京城,朕就恩泽你们这些小辈吧。” “来人。拟旨,西南侯劳苦功高,特赐侯府一座于城东状元街。宣西南侯的一干家眷入京荣沐圣恩,嫡子裴佑安才能出众,提为带刀卫副统领。” 裴佑安跌坐在地,他这是被扣押在京城,做了质。还要宣裴家的家眷进京,皇帝这是猜忌裴家了啊! 皇帝疑心裴家不假,哪怕没有谢勋这番话,皇帝也不会完全放心裴家,只不一定会如此快让裴家的家眷入京为质。经谢勋这一提,皇帝决定把这件事拎上来。 有了裴氏家眷为质,他这个皇帝用起来,才能安心。尤其这裴佑安,听说比长子更受西南侯器重。西南侯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就算任有生育能力,也还需要十几年才能长成,形不成威胁。 “皇上,臣父亲年事已高,只怕舍不得离了母亲和兄弟姐妹们。”裴佑安不甘心地垂死挣扎。 皇帝脸一拉,阴云密布,“裴将军是不满朕给裴家的恩赏吗?” 裴佑安哪敢说是,只能喏喏不答。 皇帝当即让安顺拟旨,发往西南侯府。 裴佑安失魂落魄地出了御书房。他已经顾不上报仇,他把父亲交代的事情办砸了。他要回去写信给父亲,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哪怕是换了大哥来京城做那个该死的御前侍卫。皇帝这封赏,看似给他提了官位,可他的战场在西南,他还等着皇帝下令,带着裴家军吞并谢家军呢。 谢勋刚才那番话其实没说错,他确有野心,甚至不满足于西南侯的爵位,他要的是成为权倾天下的大将军,如三国的曹氏,晋朝的司马氏。 若被困于京城,他的那些野心就再不能实现了。 没能让谢勋板子加身,皇帝有些微的失望,不过,比起裴家,这些都是小事。 谢纨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收拾他的机会多得是。 谢勋望着裴佑安离开的背影,低低一笑。 想坑本世子,你还不够格! 裴佑安回到高府,就让人带着信回西南侯府。然后,他去找了高世清,言想让高尚书和四皇子去跟皇帝求情,收回让裴家家眷入京的圣命。 高世清对于裴佑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既怒其不争,又暗暗松了口气。 四皇子如今虽然娶了裴家女,两家是盟友,可目光要放长远些。等到夺嫡有了结果,四皇子的宫里肯定是要有高家女儿位置的。那时,就该高家和裴家相争了。 裴家阖族一直在西南,发展壮大,甚至吞了北疆的谢家军,来日高家就要退避三舍了。 可裴家若是留了质在京城,尤其男丁,滞留在京城,来日,吞并谢家军后,必定将领不足,高家也能趁机安排人进去,插手西南军务…… /92/92298/26973958.html 第73章 天热 燥啊 “裴公子,你莫要着急。” 高世清装模作样地安抚裴佑安,“能留在御前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在西南虽能立军功,终究远离京城,没有歼敌几万的大功劳,根本入不得圣人眼。何时才能官居高位?在御前就不同了,随便一点点功劳,就能加官进爵。” 他这番话也没错,在边关,除非发生外敌入侵的大战,否则想要升官,很难。 裴佑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为自己选定的荣升之路不在京城,御前,而是在西南,在北疆。他要以武入朝,只有手握重兵,权臣之路的地基才稳固。 可听高世清的话锋,应是不会出手相帮了。 他不是不知高家的私心,只是病急乱投医,试一试罢了。 讥诮地勾了勾唇角,裴佑安点头,“高公子此话甚是有理。那纨绔不是说本将军一辈子都挣不到他一品国公的爵禄吗?本将军就留在京城,让他好好看看,本将军到底能不能!” 此话说地甚是气势汹汹,大有要和谢勋杠上的架势。 高世清笑着拍了拍裴佑安的肩膀,“裴公子能这般想就对了,也不枉圣人的恩宠。” 裴佑安回给高世清一个笑容,只这笑未到达眼底。 若说来时,父亲叮嘱他,如今是与高家结盟,共同对付谢家的时候,经过这件事,他觉地,和高家的相争,应该从此刻就开始,否则等到被高家算计得死死地,裴家想翻身就难了。 合作,从来都应该与防备算计同行。 裴佑安甚至怀疑,这次的事情,是不是高世清有意算计裴家。毕竟,高世清了解谢家那纨绔。高世清不也说了,那纨绔口舌甚是厉害。他料不到御书房会出现什么状况? 裴佑安越想越觉地面前的高世清狡诈多诡。 不愧是金銮殿上皇帝钦点的状元,以后他与此人打交道,要小心谨慎才行。 其实裴佑安的这些猜测还真冤枉了高世清。裴家人才刚来,就算要谋算,也不会如此早就下手。高世清就是想借裴家人打一下谢家和谢勋的脸而已。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反倒把高家对裴家的谋算提前了。 “父亲,您不如跟四皇子提一下,安排些人去西南军中。裴家子嗣入京,军中必然有许多空缺。父亲以姻亲做借口,西南侯也不能拒绝。” 从客院出来,高世清就来了父亲住的正院。 高尚书捋了捋胡须,微笑颔首,“吾儿说的很对,这真是插手西南军务的绝佳机会。说来,咱们还要感谢那谢纨绔呢。” 高世清失笑摇头,“谁说不是。只父亲,裴家这边,还要叮嘱四皇子多做安抚。高家也要出些血,表表诚意。” 高尚书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把咱们的海船给裴家一艘吧。” 养兵费钱,尤其裴家没有矿山,又不善经营商道,只靠朝廷的军饷和剿匪抢的东西,年年都捉襟见肘。这些情况,朝廷上位者都知道。这也是皇帝选中裴家的原因之一。 一艘海船,每年收入至少二十万两银,赶上好的年份,还能赚更多。 “对了,你对皇后举办的百花宴怎么看?”解决了裴家的事情,高尚书转了话题。 高世清皱眉,“只怕目的不善。” 高尚书捋着胡须想了想,“你的婚事,有考虑好吗?” 和太子、谢氏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高家需要更多的盟友。嫡子的婚事将成为最重要的筹码。 “百花宴时,京城的闺秀云集,吾儿可以好好挑一挑。” 高尚书以为儿子还没想好,就给儿子提了建议。 “不用挑,儿子已经决定娶楚尚书的嫡女楚瑜为正妻。” “楚徽那老匹夫的女儿?”高尚书皱眉,不赞同地摇头,“楚家同谢家是世交,只怕不是良配。” “正因为楚谢两家交好,儿子才要插在他们中间。” 高世清低低的冷笑一声,“只要高家和楚家结亲,便是在谢楚两家的心头扎下一根刺,早晚让他们分崩离析。加之,那楚瑜长地玉颜仙貌,关键她不仅外秀,还十分聪慧。据儿子所知,她十七岁的小小年纪,已经在帮着楚徽打理海船的事宜。” 京城的高门世家,都或多或少参与海贸私货,尤其户部尚书楚家,海船最多。 高尚书有些意外,“为父还以为你会选个才女,如刑部尚书之女那样的。” “舞文弄墨不过细枝末节,只有楚瑜那般外秀内慧,又敢为的女子,才配做我高家未来的主母。” 高世清虽是以文才闻名朝野,内心却是个务实的人,知晓银子的重要性。未来高家还要养兵,没银子寸步难行。若非他状元之身,着实不能沾染世俗浊气,他都想亲自下场开店赚银子了。 “只怕楚徽老匹夫不能答应这桩婚事。”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桩婚事藏着天大的机锋。都是官场混了好几十年的老狐狸,楚徽会让他们父子得逞? 高尚书觉地不太可能。 “儿子已有计策。父亲只管准备好聘礼,来日去下聘即可。” 高世清悠闲地摇着纸扇,对于娶楚瑜这件事,他信心十足…… 谢加在外面装模作样地和朋友喝酒呆了半日,回到镇国公府,第一件事就是问小厮,“谢勋那边怎样,可回来了?” “早回来了。” “身上可有伤?” 裴佑安在流云楼丢了那样大的脸,下手应该不会轻了吧! 最好把二弟打地腿残手断,以后再出不得府门。虽说朝廷并没有明文规定残疾不可承袭爵位,一个残疾做谢氏家主,也是大大的丢脸。到时候,他再挑唆一些族中的长老,逼祖父和父亲改立家主…… “世子好好的,还派人来问少爷什么时候请他去流云楼呢。” 嘭嚓,谢加脑子里所有美好的幻想瞬间破碎。 他揪住小厮的衣领,表情凶狠,“怎么可能?” 裴佑安怎么会放过谢勋? “你是不是骗本少爷?” 小厮被谢加拎起来,又狠狠地丢在地上,心里苦不堪言。 世子爷一步三晃地进府,又是调戏丫鬟,又是逗鸟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世子爷身体无恙,甚至心情还很好,偏大少爷不信。 “大哥,听说你回来了。” 门外突然响起谢勋的声音。 谢加赶紧收敛神情,假笑着出去。 “二弟怎地来了?” 门外,谢勋略有些烦躁的猛摇着扇子,“天热,浑身燥的慌,一天不逛花楼,就难受的紧。大哥,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就请我去流云楼吗,走吧。” 谢加暗骂人死纨绔。 你他娘的月例多的花不完,我却是个穷光蛋,哪有钱请你去喝花酒! “大哥刚喝了一肚子酒回来,实在喝不下了。改日,大哥一定请你去花楼玩个够。” 谢加略想了一下,“二弟你若实在燥的难受,不如去找你说的那良家女子试试大哥给你的药?花楼的粉头总玩也没什么意思,偶尔也换换口味,免得腻歪。” 快去找那良家女子吧,最好弄出人命,叫人抓去刑部大牢! 谢加坏心眼地想…… /92/92298/26973959.html 第74章 欺男霸女是谢世子的日常 谢勋猛拍一下脑门。 “大哥你不提,我还忘记了一件事呢。前儿,我让九碗派人去绑那小娘子来着。” 迫不及待地歪头问九碗,“那小娘子可绑到了?” 九碗躬身,“属下正要跟世子爷禀报,人已经送去世子爷在城西的宅子里了。” 谢勋满意地点头,“办的好!” 站在旁边的谢加听地目瞪口呆。 二弟他竟然强抢民女,也太胆大包天了! 看那纨绔轻松自如的样子,以前应该没少干这种事。 谢加吃惊之余,又窝火不已。 那纨绔敢在京城如此横行,还不是因为祖父和父亲的骄纵。 为什么父亲和祖父宁可惯着这么个纨绔不成器的,也不回头看看他呢? “大哥,我去逍遥快活咯!” 谢勋冲谢加暧昧又邪气地挤了挤眼角,和九碗叽叽咕咕地走了。 呸,谢加冲着谢勋的背影狠啐了一口…… 谢勋一上了马车,面部表情就变地严肃起来。 “确定没有遗留在外面的吗?” 九碗郑重点头,“全回来了,宅子已经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谢勋满意地颔首,掀开车帘往外看。 挂在车厢两侧的琉璃灯罩里偶尔闪过一道人影,转瞬即逝。 “跟着的尾巴都有谁家的人?” “皇帝的、太子的、高家的、还有……”九碗看了眼谢勋的神色,才吐出最后几个字,“大少爷的人。” 谢勋冷嗤一声,“他想讨好四皇子,自然要拿出一分投名状来。” 祖父和父亲那边,谢加不敢出手,只能闷头冲他使劲儿。 马车行了约半个时辰,停在城西的一栋白墙黑瓦,三进的宅子门前。 谢勋不等小厮放下矮凳,就跳了下去,小跑着进门,嘴里嚷嚷着,“小娘子,本世子来了……” 门都关上了,还能依稀听到谢勋痞气十足的嬉笑和小娘子惊惧的求饶声。 被派来跟踪谢世子的各家暗卫都不由撇嘴,纷纷没了跟进去的兴趣。 谢勋在房间里又跟扮作女子的暗卫演了一会儿,才问九碗,“有人跟进来吗?” 九碗摇头。 只要是镇国公府的地界儿,哪怕是私宅,也是戒备森严的。何况世子爷明面上是过来调弄小娘子的,那些人自然不会费那等力气。 九碗走到拔步床前,转动其中一根床柱,西面的墙体咔咔咔往两边裂开,露出一条地道来。 谢勋扯过一件黑色披风穿上,就疾步下了地道。 地道颇长,出口同样是一套三进的宅子,却与之前那宅子相隔了四五条街。 出了宅子,谢勋提气纵掠。有了真气的加持,他已经能够随意地飞檐走壁,身轻如燕。 九碗微惊了一下,“世子爷,您的功力好像又精进了。” 谢勋骚包地冲九碗抬了抬下巴。 那是,本世子在怜月大美人的房间呆了足足两个时辰,能不精进吗? 那晚,虽然没开荤,却也做了很多事情。 想到那晚在流云楼的情形,谢勋感觉丹田的那股真气又骚动起来。 娘的,这真气也太骚了吧! 他有时候都怀疑这底憋死你大法是不是某个太监创出来专门折磨真男人的。 淬炼真气时的滋味儿,简直跟自虐没区别。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城东状元巷的一栋门脸颇为奢华的大宅子前。 “那兵部侍郎还真是大胆,竟敢窝藏戎族探子!” 谢勋冷睨着宅子前的两樽石狮子。 那次在关押谢加的宅子里,跑了黑斗篷,谢勋心里一直憋着口气。镇国公府的暗卫撒网似地派出去。其中顺着地道排查的那一队暗卫找到了线索,顺藤摸瓜,挖出了面前的这栋宅子,兵部侍郎也浮出了水面。 谁能想到一朝正三品的侍郎竟然通敌? 若非谢勋锲而不舍地追查,这条大鱼就会一直潜水在京城里。 谢勋略有些烦恼地皱眉。兵部侍郎掌握着全国各处的军需,他若是个奸的,那在北疆的便宜三叔岂不是要被算计? 想到数十万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背后却被自己人插刀,谢勋就恨不得生吞了那兵部侍郎。 “楚珏到哪里了?” “大概还有两条街。” “动手。”谢勋率先掠了出去。 谢勋来之前,镇国公府的暗卫已经把宅子里的暗哨解决了。宅子里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包围,毫无防备之下,半炷香的时间不到,就把人全擒住了。 “世子爷,一共三十二人,其中九个戎人,都活着。我方只伤了两个人。”九碗恭敬地汇报战况。 这样的战况已经很好了,可谢勋紧皱着眉心,很是不快。 黑斗篷又从地道逃跑了! “娘的,这个黑斗篷怎么如此难抓?”谢勋烦躁地扒拉两下头发。 “这个黑斗篷确实狡猾。”提到黑斗篷,九碗也有些蔫。 其实那黑斗篷并没有多厉害,只是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必然呆在有退路的房间里,稍有不对劲,立马从密道跑了。 “去放火吧。”虽然懊恼,谢勋没忘记正事儿。楚珏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快到了。 楚珏正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巡街。骑在马上,他满脑子都是谢勋派人告诉他的话。 今晚城东有大功劳,若想露脸升官,就机灵点儿。 “大人,那边好像着火了!” 一校尉指着状元巷的方向。 楚珏两眼噌地大亮,拉起缰绳,大喝,“快,过去看看!” 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副指挥大人如此兴奋了,每次都能捞到很大的好处。 想人一尚书的嫡子,不是天大的好处,岂会看在眼里? 想到前方又不知道能捞到什么好东西,几个校尉也跟着激动起来,马鞭啪啪啪紧锣密鼓地拍打在马屁股上…… 翌日,京城百姓都津津乐道一件奇事。 城东状元巷兵部侍郎的私宅里,五城兵马司的人抓出三十多个戎族人安插在京城的探子。经审问,那些人招认,和绑架镇国公府大少爷谢加的人是一伙儿的。 从那些探子的嘴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又捣毁了戎族在京城的几个藏匿点,收货颇丰。 站在金銮殿外,楚珏嘴角都快笑地合不拢了。 勋哥厉害啊,不但把那些人送给了他,还给那些人提前喂了能让人乖乖说实话的药。 今儿,他又要升官了! 只是这次不能把勋哥的名字加在功劳簿上,委屈勋哥了。 /92/92298/26987727.html 第75章 被狗皇帝捏住软肋了 楚珏在金銮殿上奏报时,谢勋正坐在冲浪阁的书房,把玩着便宜大哥谢加给他的那能让烈性娘子变小绵羊的药。 经过昨晚在兵部侍郎那私宅里的实验,他发现这药竟然是顶好的审讯之物。不管对方骨头有多硬,只要他(她)心底有最爱的人,除非意志力超强的,否则别想逃得过。 他刚才已经让九碗把这药用在了那个假黑斗篷身上。那人虽然是假黑斗篷,意志力却极强,就连强光审讯法都没能让他开口。不过,加上这药,嘴还是张开了。 谢勋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微微惊了一诧。 那黑斗篷竟然是个女人! 不过,那女人长什么样,是谁,假货就不知道了,只能从声音判断应该不超过二十。 得到这样的答案,谢勋不由疑惑,戎族的密探组织在云朝京城经营应该也有很多年了,首领如果是个十几岁的姑娘,那最初的黑斗篷又是谁? 或者那个黑斗篷是天纵奇才,几岁就拥有了统领密探组织的能力? 谢勋怎么想,怎么觉地不太可能,除非那姑娘是个和他一样的穿越芯子。 虽然知道是女人,却依旧很难查。在兵部侍郎私宅抓到那些探子,级别不高,有用的消息很少。 唯一让谢勋开怀的是,兵部侍郎那匹害群之马被揪出来了。 谢尚书这天下朝回来却十分恼火,连声骂狗皇帝。 谢勋用盖子刮着水面的茶沫,耐性地等便宜爹骂完。 “勋儿,你来说说,狗皇帝是不是穷疯了,他要是真不把那些士兵当云朝的,那就干脆昭告天下,以后谢家军为我谢家私有,只为谢氏而战!” 兵部侍郎被揪出来与戎人勾结,皇帝便派人通查兵部的各个仓库。结果发现,但凡由兵部侍郎管着的军服军器库,都被损坏了,尤其给北疆军的冬衣,全都发霉了,稍用些力就被扯地破烂不堪。这要如何给士兵御寒过冬? 北疆的冬季寒风刺骨,没有冬衣,将有一大批士兵被冻死。 至于刀枪剑戟和盾牌铠甲,更是次品,样子货。这些东西怎么能送去与戎族对战? 偏偏今年旱涝灾害不断,户部银库空虚,就是把楚尚书逼死,也掏不出银子再为北疆士兵做一套新的冬衣和打一副新铠甲。 才上朝参政不过半年的四皇子向皇帝献策。谢氏富裕,坐拥矿山,天下皆知,前儿皇上又刚赏赐了谢勋十几万两,不如谢家先借给朝廷银两,把北疆谢家军的冬衣和武器问题解决了。等来年税银收上来,再还给谢家。 四皇子话说地漂亮,可谁都知道,户部早几十年就在寅吃卯粮,那些银子一旦谢家出了,就是被狗叼走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冬衣还好,就算十两银子一套,也就两百万两,镇国公府的库银足够。 麻烦的是武器和铠甲,铁在古代本就珍贵,造价又高,一套刀枪盾牌铠甲下来,少说得七八十两。就算不给那些铠甲和兵器都还能用的人发新的,少说也要一千万两。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次让皇帝尝到了甜头,来年必然依样画葫芦。 谢家哪怕有矿山,不几年也就被掏空了。没了经济基础,谢氏的大厦很快就会倾覆。 “既然那些刀剑盾铠甲都是次品,样子货,说明兵部有人吃了银子。朝廷只要让那些人吐出来不就行了?” 提到这个谢尚书鼻子都能喷出火来,“我当场就跟狗皇帝提了,可狗皇帝说,制冬衣和武器铠甲需要较长的时日,若是耽误,怕耽误了北疆的战事,还是要我们谢家先垫上银子。等那些蛀虫把银子吐出来,再还给我们。” “这件事只怕有阴谋。”谢勋眉心快拧成了死疙瘩。 狗皇帝对于如此大宗的贪墨案的态度十分奇怪。他不着急查处那些蛀虫,反倒和四皇子合起伙来逼谢家出银子。谢勋怎么想都觉地有猫腻。 “为父也这般想。”谢尚书重重叹口气,“可是谢家军确实耽误不起。咱们总不让你三叔带着一群没有任何武装的士兵去杀敌吧?” 当然不能! 狗皇帝就是拿捏住了谢家的这根软肋。谢家人不会放任北疆的二十万谢家军不管。狗皇帝就趁机在谢氏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族里的长老不能同意出这笔银子。” 谢尚书虽然是谢氏的家主,如此大数额的银子,需要长老会同意才行。那些长老可不全是为谢氏考虑的。若再因为银子闹出分裂来,谢家真是要麻烦上头了。 谢勋也大感头痛。他的赚钱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遇上要大笔用银子的局面。 “库房里的银两全加起来大概多少?”谢勋问。 “加上珍玩字画宝珠也就不到八百万两。” 也就是说还有至少四百万两的缺失,且那八百万两也不完全属于他们父子,还要分出两百万两给族里的人,镇国公府的主子仆从还要花销。 真是几百万两急死大纨绔啊! “楚家能借个几百万两不?”谢勋问。 户部穷的叮当响,户部尚书楚徽却富得流油,虽比不得谢氏,出个几百万两倒也不算太难。 提到楚家,谢尚书脸上愤怒的神情才稍稍缓和,“楚徽倒是满口答应借给为父五百万两,只不过他也提醒为父来年的问题。” “先解决了面前的困局再说吧。” 熬过今冬,说不定北疆的战事就停了。到时候,狗皇帝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昏招搞谢家军呢。 “对了,父亲,既然这笔钱是咱们谢家出,那兵器棉衣用什么材料,如和制,找谁制,得由咱们谢家说了算。” 绝对不能再出现之前那种,银子付出去,却被蛀虫中间官员吞了,最后交上来的全是废品的情况。 谢尚书连连点头,在朝上他一直在为上千万两的银子烦心,不想答应狗皇帝,就没提这件事。既然决定出了钱,肯定是要把掌控权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这样一来,以后要委屈我儿了。”谢尚书歉疚地望着谢勋。 谢勋摸摸鼻子,失笑,“父亲放心,逛花楼喝花酒的银子,儿子会找狗皇帝要的。” 狗皇帝设阴谋扒皮谢氏,他就反扒回去,他倒要看看谁的手段更厉害…… /92/92298/26987728.html 第76章 谢世子用功日常 谢勋回到自己的冲浪阁,他就进了书房,把所有关于冶炼锻造的书籍都翻了出来。 此时的云朝依旧处于比较低级的锻造阶段,甚至没有炼钢工艺。不过,这不是谢勋关注的。他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在兵器和护具的材料及制作工艺上节约些银钱。 开源节流,必须双管齐下。 冬衣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只需把图纸画出来,让家里的工匠把他要的东西做出来即可。 云朝已经有棉花了,只是价格昂贵。材料上省不出钱,相反,谢勋决定用最好的棉花。将士在浴血奋战,至少要保证他们穿暖。唯一能省出银钱的就是缝制上。 兵部请的都是绣娘,贵不说,还要被层层扒皮。谢勋决定搞个成衣工坊,也为了防备皇帝来年把谢家军二十万人的四季衣物都甩给谢氏。 刀枪剑戟等兵器上,谢勋暂时没有想到好办法,他在现代学的知识甚少涉及冶炼锻造,只能用现有的工艺。 护具方面,谢勋有些想法。在现代,他看过一篇文章,讲述的是铠甲发展史,从最开始的骨甲到清朝的棉甲,甚至还附上详细的制作方法。 尚风院里。 自从皇帝赐婚,谢加就把自己住的小院改名为“尚风院”谐音上风,暗指他和谢勋的世子位之争,必定由他占上风,同时,一个“尚”字,也是尚书之意,来日,他也要官居尚书。 “什么?那纨绔把自己关在书房已经一天一夜了?” 谢加脸上有惊愕,更多的是疑惑。 好好的,那纨绔在书房干什么? 读书? 别开玩笑了! 看春图还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安。昨日,他又去了高家,这次高世清和裴佑安都露面了。虽然裴佑安对他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高世清的态度却很是温和有礼。 谢加不由仰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与高家的婚事应该不会出现变故了。 可是,临走时,高世清暗示他,盯住家里人的一举一动,尤其谢尚书和谢勋。从决定娶高家女,他就知道,以后他必然要做高家和四皇子在镇国公府的眼线,也早做好了准备,甚至派人盯梢他的二弟谢勋。 可高世清把二弟的名字单拎出来,让他有些惊讶,又有些胸闷。高世清是钦点状元,皇帝金口夸赞的“有大智慧”的人,竟然把个纨绔看在眼里。 为什么? 谢加想不通,只能依言而做。不过在镇国公府,暗卫无数,他能做的着实不多,尤其父亲的正院,无故接近抓到就是一顿好打。 他派去盯冲浪阁的人,也就知道谢勋在书房呆了一天一夜。至于干什么,完全不知。 “本少爷去看看。” 他必须弄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好报给高世清。 谢加跑去冲浪阁时,正好撞上从书房出来的谢勋。 谢勋此时颇有些不修边幅,身上的锦衣多处褶皱,头发散乱,发冠不整。 谢加粗略打量两眼谢勋,目光定格在谢勋腋下夹着的一卷纸张。 他眯了眯眼,打趣地调侃,“怎地,二弟突然做起学问来?” 说着伸手要去抽那纸卷。 他倒要看看这纨绔能做出什么学问来? 谢勋一个侧身躲开了,把纸卷递给了九碗。 “拿去给老爷,免得晚了,本世子又要挨父亲骂。” 九碗提步就走,谢加想拦,却被谢勋拉住。 “大哥可是来邀我去流云楼喝花酒的?” 提到这个,谢勋就牙疼。 死纨绔,怎么还记着这个! “昨儿父亲说,我们要出钱为谢家军制冬衣和武器铠甲,从主子到仆从都要节省着过。这顿花酒,大哥只怕要再欠些日子了。” “啊?”谢勋满脸失望地撇嘴,抱怨地嘟囔,“北疆的二十万大军虽名叫谢家军,却是在为朝廷打仗,凭什么要我们谢氏出钱啊?害得本世子要节衣缩食,花楼都逛不成了,本世子真是太可怜了。” 这就可怜了?你都逍遥了好几年,我从来没逛过花楼呢,唯一的一次,还是上峰设宴,又被贼人绑架,我岂不是更可怜? 谢加真是一肚子的苦水,恨不得喷对面的纨绔满脸。 “二弟,你刚让侍卫交给父亲的是什么?”谢加决定问些有用的。 谢勋脸上的表情一苦,甚是烦恼地抓抓头,“父亲说皇后娘娘的百花宴就要到了,让我多读几本书,到时候好在那些名门闺秀面前露露脸。大哥也知道,我在闺阁圈的名声不太好,父亲怕我娶不到媳妇儿……哎呀,我还要去找父亲背《论语》呢!大哥,我不陪你了。” 谢勋慌忙地往外跑。 这次,谢加没拦住,而是摇着折扇冷笑。 “就背个《论语》,还想在百花宴上露脸……” 当日,谢加那什么不会为一朵花放弃一整座花园的豪言壮语,是他特意让人散播出去的。为的就是吓退对谢家有意的高门贵女。 弄清了谢勋奇怪行为的原因,谢加顿觉一身轻松。 清风院里,谢尚书和谢老太爷翻看着九碗送来的纸张。 谢老太爷今早归府,谢尚书就急奔而来,与老太爷商量武器和护具打造的事宜。 镇国公府的幕僚给出的建议都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谢勋送来的图纸画的清楚,还有文字说明,可谢尚书有些不怀疑效果。 “纸和棉花果真能做成铠甲吗?” 棉花还好说,厚实点儿做,纸,谢尚书实在想象不出是怎么抵挡得住刀枪剑戟的? 谢老太爷也没见过人用纸做甲,不过既然嫡孙如此建议,应当有自己的根据。 “纸当然能做甲!”谢勋大步踏进禅房,把手里的包裹放在二老面前的酸枝木矮几上。 过去的一天一夜,谢勋窝在书房画图,同时让九碗找工匠日夜赶工,做出了纸甲和棉甲的样板。 纸甲用楮树皮或麻类为原料的粗纤维纸,与绢布间隔相叠,加工锤软,叠成三寸厚,方寸四钉,遇水雨浸湿,铳箭难透。 北疆冬日长,夏日短,冬日雨雪多,耐水耐火的纸甲再好用不过。 后世南宋泉州知州真德秀曾以百副铁甲换五十副纸甲。可见纸甲的效果不一般。 至于棉甲,更是既可防护,又保暖,冬日穿甚佳。 关键省时省力还省钱! /92/92298/26996696.html 第77章 霸气啊 老太爷 谢勋端起茶碗,小抿一口。 “若儿子没料错,如今兵部只怕也拿不出那许多的铁矿石供应谢家打造铠甲吧?” 谢尚书错愕地抬头,“勋儿怎知?” 昨日,父子俩商议过后,谢尚书就派人去兵部确认铁料的库存。 不查不知道,一查,惊得谢尚书出了一身冷汗。最多够打造刀枪剑戟,还得省着用。 镇国公府的人又去找了民间矿商,发现铁矿在半月前被人高价买了个十之七八,剩下的二三分也被民间铁铺定走。 谢尚书从中嗅到了浓浓的阴谋气味儿。 如今,银子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是你有钱,却买不到材料! 手底下的人也查到了那些铁矿石的去向。大肆收购铁矿石的有几路人马:太子娘舅征东候、裴家、高家,甚至还有琅琊王氏。 这是几家合谋算计谢氏啊! 事态严峻,谢老太爷才连夜赶回来。 幕僚给的建议无外乎如何从民间铁铺收铁矿石,或者逼民间矿商多开采。对手一旦得知谢家收铁矿,必然会哄抬价格,到时候,就变成一个无底洞了。 谢尚书愁地一夜长出好几根白头发。 “既然那些人谋划已久,又怎会放过在用料上咬谢家一口的机会?”谢勋冷嗤一声。 他之前决定开铺子时,就了解过镇国公府的产业,发现谢氏有倒卖棉花的买卖,就不再为棉花储量担忧。 棉花上,那些人算计不了,就只能在铁矿石上做文章了。 谢勋把做好的样板纸甲穿在身上,又将九碗的佩刀塞谢尚书手里,“父亲,你随便砍,砍伤了算儿子的。” 谢尚书双手握刀柄,有些犹豫,“勋儿,要不还是叫个侍卫来试吧。” 他就这一个嫡子,还是天纵奇才,砍伤了怎么办? 谢勋大手一挥,“不用。父亲,您尽管砍……” 砍字还没落地,坐在旁边的谢老太爷腾地跳起来,抢过大儿子手里的刀,咔咔咔,就是三刀,横切,竖砍,斜劈,每一刀下手都极重。 谢老太爷是从小兵摸爬滚打到将军的人,武功高强,三刀下去,砍地谢勋肋骨都微微地疼。 谢尚书直接吓地手捂住脸,他怕看到儿子被砍断身子的样子。 谢勋暗赞一声,不愧是老爷子,霸气啊! 哐当,谢老太爷丢了刀,上前,伸手去摸谢勋身上的甲,脸上露出了笑容,“这纸甲果真不错。” 听到父亲的声音,谢尚书才睁开眼,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老父亲三刀下去,嫡子不仅安然无恙,就连那纸甲也完好无损。 坚硬的效果竟全然不输铁甲! 谢勋抖抖甲衣,笑弯了眉眼,“祖父,父亲觉地这纸甲可还合用?” 谢尚书点头如捣蒜。 “立马派人大量收购楮树皮和麻杆,交于纸坊赶制甲纸。”谢老太爷直接下令。 当日,谢氏的商户全部被派出。 仅仅一日,京城附近十城的楮树皮、麻杆、绢布被收了个干净。 御书房里。 “谢家这是要干什么?莫非打算用纸代替铁做铠甲?”皇帝嘲讽地嗤笑。 若真是这般,他反倒轻松了。 北疆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若能削弱谢家军,他是可以手段用尽的。 高世清躬身出列,“皇上,谢家会否是意识到买铁矿石需要大量的银两,就想从纸上赚回来?” 天下文人士子众多,笔墨纸砚尤以纸的用量巨大,若谢家果真垄断纸张的市场,倒确实能赚的盆满钵满。 皇帝警惕地皱眉,略沉吟过后,下令,“把内库的银子都取出来,大量收购纸料。” 谢家想从纸张上赚回去,朕就让你血本无归! 可是当宫里的人去收购纸料时,因为之前谢家商户大肆收取,价格已经翻倍。 皇帝大手一挥,收! 又过了两天,价格再翻倍。 皇帝咬咬牙,收! 又过了两日,价格已经是谢家商户收购时的五倍。 皇帝仰天,吐出一口浊气,收! 终于,十天后,民间市场上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楮树皮和麻杆。 皇帝的内库也空了,清晨起来,刚承宠的妃嫔,撒娇卖乖地向皇帝讨赏,皇帝想想空空如也的内库,落荒而走,连早膳都没吃。 “哈哈哈……” 镇国公府,正院书房,谢尚书笑地停不下来。 谢勋也笑地花枝乱颤。 没想到皇帝竟然真地上钩了! 啧啧啧,这次还要多谢高编修啊! “狗皇帝接下来只怕都不敢去后宫了吧?”谢勋坏坏地勾起唇角。 叫你他娘的算计谢家,先让你尝尝节衣缩食的滋味儿! 如今情况完全倒转,因为用纸甲代替了铁甲,成本一下子降低了大半,冬衣那边也从人工上节约出不少银子,非但不用外借,谢勋又能继续花天酒地过纨绔生活了。 “什么,那纨绔又去逛花楼了?还大肆请客?” 听到消息的皇帝,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堂堂皇帝如今穷的连妃子都不敢睡。别看妃嫔是他的妻妾,也不能白睡,睡完要赏的。他现在穷的就剩身上的龙袍和朝廷的官位了,他总不能睡一次就赏那妃子父兄官位吧? 只能憋着了。 皇帝气地肚子足足胀大两圈。 朝臣还以为皇帝最近补太过,还有谏官提醒皇帝要清淡养身。 皇帝想吼一声,朕他娘的都三天没吃燕窝了! 肚里的油被刮掉一层,皇帝也意识到不对劲。 谢家太安静了,虽然谢家的各个作坊都忙的热火朝天,皇帝还是觉地不对劲。 因为谢家没有派人去收购铁矿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尚书愁眉紧锁。皇帝过的不顺心,他也跟着挨骂。 “难道谢家不打算给那二十万人配铠甲了?戎族骑兵可是凶悍非常。他们不怕谢家军吃败仗吗?” 人死了倒是小事,谢家军若是吃大败仗,皇帝就要趁机撸谢三爷和其下将领的官职了。 高世清也大感不解,最近谢家的一系列举动都奇怪的让他看不懂。 “谢加有消息送来吗?谢家的成衣工坊到底在做什么?” 在谢家大肆收购纸料后,谢家在京城的成衣工坊突然招了两百多人,还是十几岁的小子,大多都是城外的流民。高家也曾派人混进去,可是那些人自从被招进去,吃住都在工坊里,病了也有谢家的大夫,消息根本传不出来。高尚书只能让谢加去打探。 /92/92298/26996727.html 第78章 谢世子弄地人一头雾水 谢加苦不堪言。 他在镇国公府里就是个屁,祖父、父亲根本不让他插手族中事务。加之此番涉及谢家军的冬衣和武器护具,继母吴氏不过试探地问了一句,就被谢尚书骂地狗血喷头。谢尚书足足十日未踏入吴氏的院门,都睡在书房。 可是高家催的又急,谢加无奈,只能去找谢勋。 “二弟,去看看嘛。你作为谢家未来的家主,也该关心一下家族的事务。父亲也不是要你长进吗?” 谢勋没骨头地歪靠在丫鬟紫菱的身上,手指着左肩膀,“这里,用力点儿。昨晚趴桌上睡了半宿,全身骨头都又酸又痛。力气太小了,没吃早饭吗?” 紫菱委屈地嘟着嘴,“奴婢大力了,一会儿世子爷又该嚷疼了。” “那你就不会不轻不重地按吗?”谢勋似有些生气地挥开紫菱的手,“还是私宅那小娘子的手灵巧,每次都把爷按的甚是舒坦。” 紫菱轻哼一声,“世子爷您想去见那小娘子,就直说,何必拿话作贱奴婢。” 说完,扭着小腰,生气的走了。 谢勋指着紫菱的背影,低骂,“瞧瞧,这还没收房呢,就恃宠而骄了。果然本世子的想法是对的,女人,只能养在外面。大哥,以后你要遇到相中的小娘子,千万别弄家来……” “二弟!”谢加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 谢勋挠头,一脸懵逼,“大哥你刚说什么来着?被那丫头一打岔,整忘了。” 谢加只能耐着性子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不去。”谢勋连连摇头,“工坊有什么好看的!又脏又臭的,全是男人。还要问父亲,到时候父亲又该捉住我背书了,我《论语》还没背会呢……而且我想那小娘子了。” 谢勋搓了搓心口的位置,“这不能提了都,提到她,我就浑身燥的很。” 说完,竟站起来,吩咐九碗准备马车。 “大哥,你若想去工坊,自个儿去跟父亲说。千万别提我,我实在不想再背书了!” 谢勋话还没落地,人已经跑远了,生怕谢加拦他般。 实际上,谢加还真打算拦,可是谢勋跑太快,等他反应过来,人都没影了。 他懊恼地狠踹一脚桌案上。 桌案倾倒,上面的物品乒乒乓乓摔落。抽屉也掉出来,从里面散落几页纸张来。 “这是什么?”谢加捡起那几页纸。 上面画着一些图,有大有小,看着像是某种工具的部件图。他从未过见过这种工具。关键是绘画的手法,似工笔,却又不同,很是奇怪。 “大少爷?” 紫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谢加一震,慌忙地把手里的纸张卷了卷,塞袖子里,佯装生气地大步而出。 紫菱疑惑地走上前,扶起桌案,把东西一一归位。 “咦,世子爷的画怎么少了三张?”紫菱惊跳起来。 朴实的马车里,谢勋无奈地摇头,“真是越来越长进了,竟然偷起东西来。” 那些其实是他画废了的纸,本是要扔了的,紫菱说他好不容易作画,留作纪念,就收在了抽屉里。 没想到却被谢加拿了去。 “需不需要属下派人拿回来?” 谢勋摇头,“无妨,拿了去,他们也看不懂。” 那些只是零部件的图,不知如何组装,也是枉然。 高府正院书房里。 三个工部的匠人,满额热汗,目目相觑,都无奈摇头。他们已经研究一个多时辰了。 “还是没看出来是什么吗?”高世清问。 三个匠人一起摇头,躬身告罪。 “废物。”高尚书低声骂。 高世清赶忙让人下去。 这些人虽是匠人,却是四皇子的人,不好太轻慢。 “你说谢家用这东西到底要干什么?”高尚书抖着手里的纸张。 高世清眉头紧锁,似乎没听到高尚书的问题,而是紧盯着那张纸,“谢加说这图纸是从谢勋书房里拿到的,莫非这图是谢勋画的?” 高尚书又看了眼那图纸,“应该不会是那纨绔吧。这手法虽然拙劣了些,那些匠人说画地很是精准,那纨绔还能会这些?” 高世清也不信,可心底总有种感觉,谢勋并非他表现的那般纨绔不成器。 皇帝是何人?满朝文武在其发火时尚且战战兢兢,谢勋却几次三番把皇帝弄地有气撒不出,还得赏他。 关键皇帝还没意识到自己被人糊弄了! 皇帝当局者迷,高世清却看地清楚。 如今又有这怪异十足的图纸…… “让匠人把这些部件都打造出来再说。” 高世清想看看用这些部件,到底能做出什么工具来? 谢家成衣工坊里。 谢勋一件件翻看着工人做出来的冬衣。 自从工坊开工,他每隔两三日就会过来,视察生产情况。 “如今一个宫人每日能车几件?” 工坊的管事恭敬地答,“至少五十件。” 二百工人,一天就是一万件,加上棉裤,最多五十日就能完工。 这样的速度,管事以前简直不敢想象。熟手绣娘,不眠不休,一日夜也就做三十几件棉袄,如今用的却都是小子,工钱比绣娘少了很多不说,关键做出来的棉袄,针脚密实,整齐划一,件件品质一样。 “棉花要塞足了,不可克扣。” 管事连说不敢,完了,讨好地凑上去,“世子爷,等冬衣做完了,可否把那些缝纫机留在工坊里?” 缝纫机,就是谢勋想到的节流办法之一。 这东西,他家有一台,还帮母亲修过,所有的零部件,他都熟知。脚踩式缝纫机简直不要太简单。谢氏有自己的铁匠和木匠工坊,给图纸就能做出来。 有了缝纫机,十几岁的小子都能车出顶级绣娘才能绣出的针脚。 怪不得成衣工坊的管事想要留下那些缝纫机。虽然那些缝纫机暂时绣不得花,只做初缝也能省不少人工。 “不错嘛,挺有商业头脑。” 谢勋赞赏地拍拍管事的肩膀。封建工坊的小小管事,竟然看见了机器生产的好处来。 不然,他再琢磨琢磨,把绣花机也弄出来? 再设计一些时新的花样和款式,在全国开个连锁成衣铺也不错。 品牌的名字就叫“贵公子”广告词就写:不穿谢大纨绔设计的贵公子服饰,就算不得高门贵公子,嘿嘿…… /92/92298/26996728.html 第79章 看看 眼熟不 谢勋有了赚取第一桶金的路子,心情大好。出了工坊,他直奔五城兵马司而去。 搞时尚行业,怎么能少了京城纨绔帮的公子哥儿呢? 近日,整个京城,最风光的就属楚珏楚大公子了。 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连升两级,就连闺阁圈都有要把楚珏的名字从纨绔榜挪到俊杰榜的趋势。 在五城兵马司,连正指挥袁昭都反过来讨好楚珏。 袁昭在五城兵马司十年,虽说也是一个部门的头儿,可五城兵马司只是朝堂的外围,摸不到权力的中心。 最近楚大公子实在太幸了,袁昭忍不住想蹭蹭楚大公子的好运气。 谢勋到五城兵马司时,楚珏正喝着下面人孝敬的顶级毛尖和几个副指挥打屁闲聊,听到谢勋来了,小跑着迎出来。 “勋哥,想死兄弟我了!” 楚珏激动地扑上来,就要抱谢勋。 谢勋赶紧让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怪恶心的。 楚珏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勋哥,你最近都忙什么呢?兄弟派人去请你,都不来。” 楚珏立功升官,大摆筵席,派人去请过谢勋两回。谢勋正为冬衣和护具的事情忙地四脚朝天,哪有时间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哎,谢勋佯装烦恼地用扇子敲了敲脑门,“别提了。这几天,被我家老头儿逼着在家里苦读呢。” “这么惨!”楚珏是一看书就脑袋疼的真纨绔,听说被强逼着读书,腿肚子都哆嗦了两下。 “你都已经是四品官身,还读哪门子书啊?” 谢勋懒散地靠坐在太师椅上,右腿搭在左膝盖上,吊着眼角看楚珏,“还不是因为你。你他娘的官升两级,我家老头儿看着眼馋,就想让我也长进长进。哎,提起来都是泪啊!“ 楚珏嘿嘿笑,“我能升官,还不是沾的勋哥您的光嘛。” 讨好地递上一杯热茶。 “勋哥辛苦了,这样,今晚兄弟做东,流云楼,勋哥好好松快松快,怎样?” “这个先不着急。”谢勋上身往楚珏的方向凑了凑,“本世子这里有一宗赚钱的买卖,你想不想做?” “做啊!” “先别答应地那么快,这宗买卖,需要出卖一下色相。” “啊?”楚珏眉眼邪地上挑,“勋哥,你不会是想开小倌馆吧?” “倌你个头!”谢勋扇子在楚珏的脑门上轻磕一下,“就算开小倌馆,咱们也是玩的。” “对哦。”楚珏搓着手,嘿嘿笑,“那是什么买卖?” 谢勋就把还不太成熟的想法说了下。 楚珏激动地拍了一巴掌,“勋哥,你行啊,竟然想出这样妙的赚钱法子!” “本世子也是被父亲逼的没法儿了。他老人家说,要么读书,要么给他赚点儿钱回去。本世子当然不选读书了,就绞尽脑汁地想啊想,还好想出来了。不然,还得苦巴巴地去背书。”谢勋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 楚珏看了看门口,确定没外人,才小声问,“勋哥,镇国公府最近是不是钱不凑手啊?我家老头儿把小金库还我了,又给我补贴不少,若是需要,勋哥你尽管开口。” “钱倒是不缺,就是我家老头儿最近总抽邪风。” “或许是压力太大了吧。” 如今楚珏大有长进,他的尚书父亲偶尔会把朝堂上的事情拿来跟他讨论一二。镇国公府的情况,他大致了解。 “对了,铁矿石的问题,伯父可想到法子解决?” 谢勋摆摆手,“那些事情有我家老头儿,本世子不管。” 楚珏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哈哈大笑,“勋哥说地对。咱们小辈,只管吃喝玩乐就行。” 别看楚珏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副指挥使,在他的内心,依旧是个只想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真纨绔。 回府后,谢勋又在书房窝了一晚上,把详细的计划书写出来。这份企划书写地颇有些宏大,是集设计、生产加工和销售为一体的服装产业链。 他把企划书拿去给便宜爹看。 谢尚书略翻了几页,就拍板,“干吧!为父完全支持你。要银子,就去库房拿。” 竟然比给谢家军做冬衣和打造武器护具更爽快。 “爹,您就不怕儿子万一赔了?” “赔就赔呗。不就是几两银子嘛。”谢尚书十分豪迈大气地挥手。 “爹,儿子这全国连锁服装店可不是几两银子能解决的哦。” 几十万两还差不多! 这还是谢勋打算先只搞男装的预算,若是男女装一起上,启动资金至少百万两。 谢尚书完全不担心儿子的买卖会赔本。 他儿子可是能用纸造出铠甲的天纵奇才,怎么可能赔钱? 谢勋前脚回到冲浪阁,后脚两碗就送来了一小沓房契,都是临街的铺面,共二十张,遍布全国各大城市。 谢勋笑地见牙不见眼,便宜老爹真是太给力了! 乐极生悲,谢勋刚把房契收好,九碗就来报,说皇帝召见他。 自从谢家接下冬衣和兵器护具打造的事务,谢勋就跟宫里告了假。明面上是谢尚书在朝堂上吃亏,回来抽邪风折腾儿子,逼着他读书用功。实际,他大多时间都在几个工坊里。缝纫机的使用和纸甲的打造,虽然他给了具体的流程图,依旧有不少问题需要在具体生产制造时才能发现。 皇帝召见,谢勋只能暂时放下赚钱大计,换上侍卫服进宫去。 御书房里。 皇帝正皱着眉头看地上堆着的零部件。 “你们难道就不能用这些部件组装出一个像样的东西来?”皇帝怒目斜睨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 这些零部件是高世清呈上来的。 谢家工坊的事情,皇帝比任何人都关注,既然他有了发现,自然不能瞒皇帝。 他呈交零部件,也是无奈之举,他找过十来个工部的匠人,都捉摸不透,谢家究竟用这些部件做什么? 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额上冷汗呼呼地往外冒,脑门着地,根本不敢抬头。 两人几十年在工部的经验,加上手底下匠人集思广益,要么组装出来的东西根本无用,要么就是必须丢掉至少三四个部件。关键组装出来能用的工具,也就削个水果皮什么的。 谢尚书会费时费力地弄这么个东西? 反正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是不敢如此跟皇帝交差的。 皇帝骂了句废物,大声喝问,“谢勋来了没?” “来了,皇上,臣在这里!” 恰好走到御书房门口的谢勋,高高举起手晃了晃。 /92/92298/27008289.html 第80章 满堂惊 “进来吧。”皇帝这才收敛了怒气,挥挥手,示意两个工部没用的废物从侧门离开。 谢勋一眼就看见了堆放在地上的零部件。 因为是初稿,当时没写用什么材料,结果皇帝全用的铁,就连皮带也是如此。 谢勋差点儿没憋住笑。 全是铁疙瘩,能组装出缝纫机才怪! “眼熟吧。”皇帝指着那些零部件直接开口。 他不想再被这个纨绔带歪了话题。 谢勋装模作样地盯着那些零部件看了看,摇头,“不熟。” 皇帝几乎喷出一口老血。 “这些东西是从镇国公府里流出来的,你说你不眼熟?” 娘的,要不是让臣子知道他让人进臣子家偷东西不好,他都想把那些图纸砸这纨绔脸上。 “皇上,臣真不认识这些破烂玩意儿。” 谢勋很认真地跟皇帝掰扯道理,“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臣眼里只容得下银子和漂亮小娘子,就算这些东西摆在臣的面前,臣也是不会抬眼皮看的。” 咦?皇帝怔了怔,这纨绔说地似乎也没错。 他一纨绔,何时会捣鼓这些东西了? 高世清也说过,那图纸上的字迹和谢勋的大不相同。 谢勋当初就是怕图纸被人偷出去,崩他的纨绔人设,特意用了和原主完全不同的字体。 不过,皇帝还是不想就此放过谢勋,他咬了咬牙,把那三张图纸抽出来,扔在了谢勋的脸上。 “那这个呢,你总眼熟了吧!” 谢勋接住那些纸张,认认真真地看完,点头,“这个臣认识。是从臣父亲书房里不小心夹带出来的。” “夹带?”皇帝疑惑地挑眉。 “这不是臣的父亲不知道抽的什么邪风,逼着臣读书背书写字吗,每天还要交课业。那天,臣写的大字写得不如父亲意思,父亲捞起抓挠就往臣身上打,臣慌乱躲开,不小心碰倒了案几,上面掉落几张纸。” “后来帮父亲收拾桌案的时候,臣不注意,把那几张纸夹在了其中。回去一看,发现竟是图纸。可把臣吓坏了,却不敢伸张。臣想着,反正是幕僚给父亲画的,父亲找不到,应该会让那幕僚再画一份。臣就丢抽屉里了。” 谢勋拿着其中一张图纸,蹲下,拎起那些零部件比对了两下,歪头看皇帝。 “皇上,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这不是叫你来解惑嘛! 皇帝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睑,强压着怒火,“这么说来,只有你父亲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或许画这图纸的幕僚也知道?”谢勋右手捏着下巴,歪头做思考状。 镇国公府的幕僚不多,却也有二十来个,个个都颇有才能。或许是谢家的两只狐狸怕消息泄露,那些幕僚都搬进了镇国公府,十几日竟无一人外出。 他总不能一个个叫来问话吧? “皇上,您是怎么得到这些图纸的?” 谢勋看着皇帝,挠挠头,“臣记得这些图纸放在臣书房的……放在哪里有点儿忘了,反正就是放在臣书房里。怎么会到皇上您的手里?” 咳咳咳,皇帝捂嘴一顿假咳。 安顺赶紧上前递茶水。 皇帝一边喝茶,一边挥手,“好了,你退下吧。” 谢勋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盯着皇帝看了好一会儿,才躬身行礼离开。 “安顺。” 谢勋一走,皇帝就将手里的茶盏丢在御桌上。 “你去一趟镇国公府。问问谢尚书,谢家军的冬衣和武器铠甲做的如何了?朕忧心进度。让谢尚书带些样品入宫。” 既然无法参透谢家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那就直接看结果吧。他倒要看看,谢家如何解决铁矿石的问题? 谢勋几乎和安顺前后脚进的镇国公府门。 听说了安顺的来意,谢勋嗤笑一声。 皇帝这定力,还是不够啊! 上位者,习惯了杀伐决断,自然是没什么耐心的。何况近半个月来,谢家的关子买的太大。敌对派应该都有些坐不住了。 安顺还没回到宫里,消息就传了出去。不管是谢派还是敌对派的官员都入了宫,等着看谢尚书揭开谜底。人数之多,御书房差点儿不够站。 谢尚书昂首阔步走到御前,身后跟着三个太监,一人手里拎着个大木箱。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棉衣棉裤,普通样式。 众人都把目光移向另外一个箱子。 第二个箱子里装的是刀枪剑戟,也是正常货色。 众人有些失望,却又有些隐隐地兴奋。 谢家没弄出什么花样来嘛,铁矿石的问题难道不打算解决了? 谢氏的敌对派还没来得及笑,就张大了嘴,眼睛瞪地溜圆。 “清儿,为父没看错吧?”高尚书用胳膊肘捅了下身边的高世清,又揉了揉眼,“纸作的铠甲?” 高世清也懵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皇帝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谢尚书,这就是镇国公府打造的铠甲?你要让北疆士兵穿纸做的铠甲去打戎族人?” 皇帝在发怒和大笑之间纠结。 如果谢家军真穿这样的铠甲去,肯定一战之后不剩下几个活人。谢氏没了谢家军,从此不足为惧,他应该高兴才对。可又担心,谢家军败地太惨,助长戎族人的气焰,来年南下,威胁京城的安危。 真是纠结啊! 谢派的官员也不由忐忑起来。 为免泄密,谢家工坊的一应事宜,谢尚书都没有跟自己派系的官员透漏。所以,这些人对纸甲一无所知。 谢尚书目不斜视,从箱子里拎出一整套纸甲,郑重地点头,“是的,皇上。这就是臣用谢家的银子给谢家军打造的铠甲。” “胡闹!”皇帝怒目圆瞪。 虽然心底欣喜更多,到底还是要装装样子。 皇帝装模作样地拍了三下桌面,“谢爱卿,你这是叫北疆军去送死!就算你对朕,对朝廷再不满,你也不该报复在浴血奋战的战士身上!你这是……” “皇上,您都没试用过这铠甲,如何知道这纸甲不能用呢?”谢尚书手一抖,把整副铠甲展现在众人眼前,“臣敢保证,此甲的坚硬度,完全不输铁甲。甚至,对于冬日时常下雨下雪的北疆来说,此甲,防水,防火,比铁甲更合用。” 咦? 群臣又是一惊。 在场的人都知道,北疆战事也就是这个冬日的时间。若此纸甲坚硬度够,还真比铁甲更合适。 毕竟纸便宜又轻巧。 皇帝有些不信。他虽没上过战场,一年也总会穿几回铠甲去打猎。 纸能扛得住刀枪砍刺? “既然谢爱卿如此自信,那不如就宣谢世子来试穿这纸做的铠甲吧!” 皇帝突然心生一计。 哼,是你自己说这铠甲堪比铁甲的,你儿子若是被当众砍成两断,可怪不得朕了! /92/92298/27008290.html 第81章 兄弟 轻点啊 谢勋正歪在贵妃榻上,享受俏丫鬟的按摩外加喂吃葡萄,就接到圣谕,进宫试穿谢家做的纸甲。 “纸甲?” 谢勋嘴里的葡萄滚落在地。 “公公,本世子没听错吧?纸做的铠甲?那能用吗?” 安顺似笑非笑地扯着嘴角,“谢世子莫非不知自家的铠甲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谢勋摇头,“不知道啊。这些事情,本世子从不关心。” 安顺暗暗摇头,这位世子爷还真是万事不问,一心吃喝玩乐的纨绔。 “本世子可以不去吗?” 谢勋转了转眼珠子,突然亮光大作,“让本世子的大哥去呗。他武艺高强……” 给了安顺一个“你懂的”眼神。 安顺依旧笑着,却坚决地答了个不行,“皇上宣的是世子爷您。” 谢勋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跟在安顺后面。 进了御书房,都忘记给皇帝请安,先走到谢尚书面前,抓抓捏捏谢尚书手里拎着的纸甲。 “爹啊,您这纸甲能行吗?别一会儿把儿子的小命给送了。”谢勋一副快吓哭的样子。 谢尚书板了脸,把纸甲往谢勋手上一丢,厉喝,“穿上!” 心里却在发笑,老夫这宝贝儿子可真是能耐,瞧瞧这戏演的,名伶都比不上,真真是唱作俱佳啊! 怪不得狗皇帝被宝贝儿子糊弄地一愣一愣的。 皇帝看地乐呵,也不计较谢勋进来时的无礼。 谢勋哆嗦着手脚把纸甲往身上套,套到一半,就停了,哀求地望着皇帝,“皇上,能换个人吗,臣武艺不精啊。” 皇帝嘴角因为压抑笑意,弧度有些扭曲狰狞,“北疆的战士大多也是如爱卿你这般,略通些武艺罢了。爱卿莫怕,朕已经叮嘱过高统领,放心吧……” 你就安心上黄泉路吧! 以前皇帝不敢杀谢勋,全因没有正当借口,哪怕是暗下杀手,被追查到源头,也会引起北疆二十万谢家军哗变。今日却不同了,谢勋是因为穿了谢氏为谢家军打造的纸甲而被砍死的。 二十万谢家军听说此消息,只怕会痛恨谢氏更多些。 若能借此机会,将二十万大军的人心拢到朝廷的手里,这一计就能一箭双雕。 皇帝已经等不及看谢勋被一刀砍成两断的场面。 高峰的武艺,他半点儿也不担心。 “来人,去给谢世子把铠甲穿好。臣工们还等着看效果呢。”皇帝挥手下令。 安顺亲自上去,帮谢勋把纸甲穿好,带子系紧。 高峰拎着六十斤的偃月刀,趋步上前。 偃月刀的刀刃在太阳光下闪着幽冷的光。 谢勋连连后退,手颤抖着指向偃月刀,“高统领,你这刀也太大了。换把小的。” “戎人多用大刀,若用佩刀,力量不足。”高峰一边说,一边逼近谢勋。 皇帝要他一刀将这纨绔斩成两断,为的是让所有人看到,谢氏打造的纸甲完全无用,激起北疆二十万谢家军对谢氏的不满。 为保万无一失,他把不常用的重兵偃月刀拿了出来。 谢勋含泪看皇帝,“皇上,能换一把刀吗?” 皇帝看在这纨绔马上就要被拦腰斩断的份儿上,很是有耐心地安抚,“莫怕,朕都安排好了。” 等你死了,朕会让人给你多烧纸钱的,所以莫怕啊! “站好!”谢尚书怒喝一声,“哆哆嗦嗦,像什么样子!” 谢尚书大步上去,一脚踹在谢勋的右腿上,帮他摆成叉开腿站立的姿势,转头对高峰道,“高统领请吧。” 高峰点点头,双手握住偃月刀,微微下蹲,右脚在地上一蹬,纵身跳到了半空…… 在场有不少武将,这一招起式,就让这些武将看地背心一寒。 高统领这是下了死力气啊! 大纨绔谢世子怎能抵挡? 谢派官员甚至往前扑了两步,想去拽那高峰。 可是招式已起,哪里拽得住。 偃月刀裹挟着腾腾杀气向瑟瑟发抖站立着的谢世子砍去…… 谢派官员全都闭了眼。 谢尚书没闭眼,手却暗暗攥紧,牙根紧咬。 狗皇帝,这是要杀他的儿子啊! 若是勋儿被砍死,他必让整个皇室陪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砰~ 御书房里响起一声巨响。 嘭~ 有物体撞上了殿门,摔落在地。 “好痛!” “高峰,你他娘的,这是下狠手啊!” “你给本世子等着,本世子弄不死你!” 安静地落针可闻的御书房里响起谢勋气急败坏的怒骂。 咦? 怎么是谢世子的声音? 谢世子还活着! 谢派官员噌地睁大眼。 御书房门口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虽然在凄惨地痛嚎,却真实地活着。 “高峰,你他娘的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皇上,您要为臣报仇啊!” 谢勋躺在地上,手揉着腰部被偃月刀砍的地方,骂骂咧咧。 高峰已经傻了。 他竟然失败了! 怎么会? 他全力的一刀,竟然会失败! 高峰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武艺在整个云朝也是排在前列的,用偃月刀,全力挥出的一刀,别说是纸做的铠甲,就是对方穿着铁甲,也能砍入了脏腑。 那纨绔躺在地上,嚎地大声,可越是这般痛嚎,越是证明他伤地并不重。 在场的人,不管是谢派的敌人,还是中立派,都惊呆了,傻傻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谢勋。 刚才高峰那一刀,即便不懂武的文官,也能感觉到杀气和劲力。 谢世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谢尚书藏在宽袖里紧攥着的手松了开来,暗暗吐出一口浊气。 勋儿没事! 他佯装冷漠地躬身向御座上的皇帝,“请皇上派人检查纸甲的破损情况。” 皇帝心底此刻翻腾着怒火,瞳孔都泛出红色。 高峰竟然失败了! 连续深吸三口气,皇帝才对安顺下令,“去看看谢世子。” 安顺小跑着上去,把躺在地上的谢勋扶起来。谢勋连连叫痛,呲牙咧嘴地,站姿也歪歪扭扭的。 可众人却再次暗暗心惊。 竟然还能站起来! 看来,伤地并不重…… 高峰的脸刷地煞白。 那一刀,败地彻底! 皇帝脸部的肉狰狞地抖动着,看向高峰的目光犹如淬过了寒冰。 高峰的武艺,他是清楚的。若是全力一砍,铁甲也能破开。 莫非,高峰有意放水? 皇帝警惕地蹙眉,看向高峰的目光更加寒凉。 /92/92298/27013743.html 第82章 反被打脸 高峰背部的衣裳瞬间被冷汗浸透。 “皇上,谢世子身上的纸甲只被割裂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安顺躬身汇报检查结果。 众人再次大惊。 非但人没事,连纸甲也只割裂了一条小缝隙! 这纸甲果真厉害啊! 有官员不由好奇地上前,去摸谢勋身上的纸甲,啧啧称奇。 谢勋呲牙咧嘴地嚷嚷,“轻点!你那么大力气,想痛死本世子吗?走开,都给本世子走开!” 尽管谢世子又是骂,又是推的,上前查看的官员还是络绎不绝。 所有的官员都摸了一遍那纸甲,御书房里才恢复了平静。 皇帝的脸已经不知道用什么颜色来形容了,青白黑红交加,呼吸粗重。 皇帝想甩手就走,可此间事是他挑起来的,满朝文武还等着他对那纸甲做评价。 反复调整情绪,皇帝终于露出一丝僵硬的笑,“谢爱卿打造的这纸甲果真了得,竟能挡住高峰统领的偃月刀。” 谢尚书微微一笑,“皇上觉地可用就行。” 皇帝和谢尚书的目光在空中交锋着,站在下面的文武百官几乎能听到其中兵戈相交的铮铮铮声。 短暂的目光交锋后,皇帝和谢尚书又同时露出笑容,似乎刚才的交锋只是众人的错觉。 皇帝笑着拍了拍手,“谢尚书造出此甲,于国于百姓都是大功劳啊。每年不知道能为朝廷省下多少税银……” “皇上,纸甲的打造技术,乃是我谢氏的秘技。”谢尚书躬身打断。 哼,这纸甲可是我宝贝儿子弄出来的,怎么可能给你这个狗皇帝用!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皇帝一更。 他刚才那样说,确实打着要谢家上交纸甲打造术的算盘。谢尚书一句家族秘技,让他不好再开口强夺。毕竟他之前下令让谢氏垫银子为二十万谢家军制冬衣,打造兵器铠甲已经甚是过分。 文武百官,谁不知道,谢家一旦出了那些银子,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再夺人家族秘技,他皇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朕乏了。都跪安吧。”皇帝虚弱地挥了挥手、 文武百官山呼“恭送圣上”后,纷纷走出御书房。 在御书房的门口,官员们却再次聚集起来,尤其武官,把谢勋父子团团围住。 “谢尚书,你这纸甲果真防火防水?”兵部尚书李赫问。 他统领兵部,脑子里想的是整个云朝的兵事。若这纸甲真能防水防火,用在水军,海上作战,岂非事倍功半。 “自然。”谢尚书高高地昂着下巴,“这纸甲越是浸水,愈发坚硬,火烧不燃。不信德之可让人拿水和火把一试。” 德之是李赫的字。兵部尚书李赫属中立派,他一心都扑在天下安危上,因为谢家军在北疆浴血奋战,李赫同谢派时常打交道。 李赫是个行动派,当即让人取了水和火把来。 那纸甲浸了水后,愈发坚硬,御前侍卫的佩刀都砍不开,火烧更是不能损伤分毫。 “真乃奇闻也!” 围观的官员纷纷感叹。 李赫捏着纸甲,反复翻看,抬头时,眼中闪着坚决的意志,“谢老弟,能否给兵部打造两万套纸甲?价格就按照铁甲来,怎么样?” 为了得到纸甲,连“老弟”的称呼都冒出来,这可是李赫从没干过的事情。他在朝中,一直都是中立派。这也是他能二十年稳稳当当地坐在兵部尚书位上的重要原因。 谢尚书脸露出为难之色,不过,终究还是点头,“此时此刻,若是别人,我肯定是不能答应的,可是德之兄开口,哪怕再忙,我也是要让手底下的人赶工做出来的。” 李赫哈哈大笑,“那就先谢过老弟了。改日我做东,请老弟喝酒。” “是喝花酒吗?”谢勋好奇地插话。 谢尚书一个脑瓜蹦狠狠地弹在儿子脑门上,“一天到晚就知道喝花酒,逛花楼。文不成武不就,高峰不过是要砍你一刀而已,还穿着铠甲呢。你刚才那怂样,简直丢尽我镇国公府的脸面!还不快滚回去,等回了府里,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谢尚书怒哼一声,甩袖而走。 谢勋一张帅气的脸瞬间变苦瓜,蔫头耷脑地跟在谢尚书后面。 一等上了马车,父子俩就笑开了。 御书房里,不但让狗皇帝奸计破产,还接了一张大单。 纸甲的成本连铁甲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每一副净赚五十两银,两万副,就是百万两雪花银! 这还是第一张单,后续的利润,肉眼可见。 “对了,你身上的伤如何?”谢尚书担忧地看宝贝儿子的腰身。 纸甲坚硬没错,高峰那一刀着实厉害,谢尚书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被别的事情岔开。 谢勋摇摇食指,“父亲放心。儿子有内功护体,您忘了?” 高峰那一刀委实凶险,若非他有憋死你大法护体,又在偃月刀砍上身时,借力倒飞出去,硬抗的话,就算不被砍成两截,也会受重伤。 “狗皇帝,早晚老夫要为吾儿报今日的一刀之仇!”谢尚书狠狠地攥拳。 御书房里,阴云密布,在场的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引起御座上那人的注意。 砰,皇帝摔了手里的茶杯,懊恼地仰靠在龙椅上,愤怒的目光扫视着下面的几个臣子,“你们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高峰。你砍的那纨绔,你解释一下。”皇帝砰砰砰地拍着桌面,“你怎么连几层纸都砍不烂?你的偃月刀是纸糊的吗?啊!” 皇帝气坏了。 刚才,他兴匆匆地等着看谢家的好戏,结果,让谢家人当着文武百官大大地露了个脸不说,谢家又多了一个赚钱的营生。 就在刚才,兵部尚书李赫上折子,要跟谢家订两万副纸甲,这不是啪啪啪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 可他还不能驳回,因为那纸甲确确实实适合水军。 皇帝一口老血冲上来,差点儿气晕过去。 高峰心里苦地能拧出苦瓜水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偃月刀砍在那纸甲上时,似乎有一股抗拒之力,仿佛是借力打力……” “朕不想听你这些借口!”皇帝大喝着打断,挥挥手,“你给朕滚出去。最近,朕都不想看见你。” 高峰惨白着脸出了御书房。 /92/92298/27013811.html 第83章 一试便知 御书房里剩下四皇子、高尚书、高世清三人。 裴佑安因为以后都要留在京城,圣旨下发的第二日,就上折子皇帝,借口接年迈的祖母入京,返回了西南。孝悌之事,皇帝自然不能驳。因此,裴家如今暂无人在朝中。 “你们呢,可有看出什么?”皇帝愤怒的目光扫视着三人。 四皇子和高尚书都满额冷汗,不敢言。 四皇子刚入朝观政,哪怕有高家派系的官员教导,依旧不甚熟悉官场之道。为免犯错,他大多时候都是闭嘴不言。 高尚书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哪里知道高峰的那一刀怎么回事? 知道的人都被皇帝骂走了,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高世清看看四皇子,又看看父亲,终是踏前一步。 “皇上,您说,会否,那谢勋也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嗯?”皇帝微眯了眼眸,“你如此说,可是有什么发现?” 其实皇帝也曾怀疑过,尤其擒杀谢氏高手的计划失败后,他甚至曾让擅长内家功的宫人试探过谢勋。 可若是那谢勋的武艺比他派的宫人更厉害呢?被糊弄过去,也不是没可能。 “确实的证据暂时还没有。臣只是感觉此间事有问题。” “那就去查!朕要的是切切实实的证据,而不是你的自我感觉!” “那个谢加呢,让他睁大眼睛,多动动脑子。一个个都是蠢货!朕要你们何用!” 皇帝这话已经是连三人一并骂进去了。 四皇子和高尚书还好,毕竟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被骂习惯了。 高世清却是第一次被皇帝如此痛斥,面皮刷地涨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出了皇宫,高世清就派人去叫谢加。 谢加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以为自己从谢勋书房里偷的图纸,合了高世清的用,高世清才叫他登门。他还特别收拾穿戴了一番,翩翩然,甚是丰神俊朗。 庚贴已经交换了多日,他还没能见上那燕娘一面。他想趁着刚立了功,跟高家提一提。 高世清被皇帝骂地灰头土脸,看见谢加如此模样,气地差点儿摔杯。 “谢兄今日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儿,如此开心?”高世清似笑非笑地扯着嘴角。 谢加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夹紧双腿,“小弟近日并无什么高兴事。只是突然听闻世清兄唤小弟,这才略有些欣喜。” 谢加虽比高世清大,却因为要娶的是高世清的庶妹,称呼上,叫高世清为兄也不算错,只是妻子还没娶进门,就这样称呼,略有些谄媚而已。 高世清这才缓了脸色,给谢加倒茶水。 “今日请谢兄来,是想问问谢兄。谢世子在家中,可曾练武?或是做些与练武有关的事情?” 哈?谢加懵了一瞬,才连连摇头,“并无。” 那个纨绔练武? 高世清是未老先衰,脑子糊涂了吗? “那谢世子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高世清决定自己从中挑选有用的消息。 毕竟,千人千眼,有些事情在谢加眼里是平常,入了他的耳朵,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谢加只是个举人而已。 高世清打心底有些看不上谢加,二十二岁,才是个举人。他却已经是皇上钦点的状元,两人智计谋略的差距,可见一斑。 “那纨绔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醒的时候跟个没骨头人似的,让丫鬟给他按摩,一会儿嫌手重了,一会儿嫌轻了……”谢加是不屑于提谢勋的事情的,不过看高世清听地很认真,他只能尽量仔细地说着谢勋的日常。 “也就这几日,他被家父拘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写字应该不能算练功吧?” 高世清摇头,眉心紧蹙。 那谢勋还真是懒散的很,每日做地最多的事情竟然是让丫鬟给他按摩,他身上就如此酸痛? “你说他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高世清还是想从谢纨绔的日常中挖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皇帝此番盛怒,若是不能呈上有用的东西,只怕又要挨骂。 他不要在皇帝心里落下一个蠢货的印象! “家父强逼的。都十几天了,连《论语》都背不下来。家父还想让他在百花宴上作诗撰文露脸。呵,就凭他那空空如也的脑子?” 高世清没打断谢加的嘲讽之语,他此刻陷入了沉思。 难道那谢勋果真只是个纨绔? 隐藏实力什么的,纯属他脑子不清醒的臆测? “你回去想办法弄一副纸甲来予我。”高世清从谢勋的日常里没能找到可疑之处,决定改变思路。 既然问题出在那一刀上,他就查关于那一刀的所有事和人! 总能让他发现问题在哪里。 羽林卫的较场里,高峰一下下拉着强弓。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力道之大,箭头穿靶心而过钉入靶牌后方的柱子上。 为什么? 他明明用了全力砍出的一刀,连纸甲都没能砍破? 就算那纸甲坚硬如铁,扛得住偃月刀的刀锋,可他用了内力,怎么可能未曾伤到那谢纨绔? 难道,那纨绔其实是个内功高手? 高峰微眯了眼,锐光大作。 “是不是高手,只要再试一次,就知!” 皇帝因为那一刀失败,已经停了他的职。皇帝这是疑心他了啊! 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镇国公府。 谢勋趴在罗汉床上,任由丫鬟紫菱的一双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揉去。 “世子爷,如此力道可舒爽?” 紫菱手上推拿着背部,嘴里吐着甜甜的嗓音。 爽啊~ 谢勋在心里发着颤音。 身体里那股骚气十足的真气蹿地真他娘的酸爽~ 随着那小手的移动,追逐着,嬉戏着,同时把他身体的躁动带起来。 谢勋此刻有一万句他娘的想骂出来,却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爽爆了,浑身充满力量。 是男人都喜欢力量,哪怕痛,也要快乐着。 “往下些,嗯,就这里,多按两下,轻点~” 谢勋闭着眼睛,瓮声指挥着丫鬟。 紫菱眼底蕴出浓浓笑意。 世子爷终于不再拒绝她的靠近了! 那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希冀一下其他的东西? “世子爷,楚公子派人邀您去流云楼小聚。” 门外响起九碗的声音。 谢勋噌地睁眼。 流云楼可是有怜月大美人啊! 今日在御书房,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并没有全力抵抗,所以,他其实并非如跟便宜老爹说地那般安然无恙。他受了些内伤。 如今局势愈加紧张,他身上不能留伤。 大美人怜月的疗伤效果可是很不错的。 谢勋下地披衣,欣然赴约。 丫鬟紫菱又是跺脚,又是撒娇地哼哼,也阻止不了她家世子爷的脚步。 “世子爷,有高手跟踪。” 马车驶出镇国公府不久,九碗就发现了不对劲。 “听见了。” 随着真气淬炼地愈发精纯,谢勋的听觉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哪怕那人武艺高强,又尽量隐藏身形,他还是早早就发现了。 /92/92298/27013812.html 第84章 本世子给他个机会 “让马车往乌衣巷拐。” 谢勋决定给那人一个机会。 隐在暗处的高峰正暗暗着急,从镇国公府出来后,沿途都是热闹的街道,行人穿梭,不方便下手。他都考虑是否改日再下手,马车突然拐进了乌衣巷。 乌衣巷正在拆迁重建,入夜后,几无行人。 寂静的巷道,一辆奢华的马车,并十来个镇国公府的侍卫小厮随行。马车两侧挂着的金铃叮铃当啷地响着,彰显着主人的奢靡。 高峰纵身杀出,迅猛如雷电,手里的偃月刀在月光下划出幽冷的锐芒。 当~ 砰~ 铜制镀金马车被一刀砍得翻倒。 “世子爷!” 随着一声惊呼,谢勋从车窗狼狈滚出。 高峰暗暗一喜,机会来了! 再次举刀,裹挟着腾腾杀气,直奔狼狈爬起的人而去。 这次看你还不露馅! 谢勋刚爬起来,就被直面而来的刀锋骇地跌坐回去。 隐藏在暗处,敌对派的暗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刺客厉害啊! 瞧把谢大纨绔吓地,啧啧啧…… 要能砍死这大纨绔,他们也可以收工了。 高峰被谢勋骇然惊惧的模样弄地有片刻的懵。 难道这真是个武艺不精的纨绔? 心中虽疑,下手却没有丝毫的迟缓,偃月刀虎虎生风地砍向谢勋的肩膀…… 当,刀锋相碰,火花迸溅。 千钧一发,九碗从马车里蹿出,挥刀格挡住了偃月刀。 “世子爷莫怕。” 九碗抓住谢勋的胳膊,拎起来,推到自己身后。 谢勋不停拍打心口,双腿哆嗦不停,嘴里嘟囔着,“吓死了吓死了!” 九碗将佩刀横挡在身前,大声恫吓,“何人胆敢行刺镇国公府世子!” 高峰没理九碗,只紧盯着藏在九碗身后的谢勋,眉心越蹙越紧。 看他刚才狼狈逃跑的那几步路,仿佛真不会武功。 难道这纨绔在御书房能抵挡他的全力一刀,真是纸甲的功劳? 不,还要再试一试! 高峰再次暴起,手里的偃月刀,挥出了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他想一刀解决了碍事的侍卫,再迫谢勋出手。 砰~ 山崩地裂般。 真气暴涨,四溢,飞沙走石。 镇国公府的侍卫和小厮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敌对派的暗人都不敢睁眼。 高峰双目陡然瞠大。 这侍卫竟是内功高手! 噗,高峰一口血没压住,喷了出来,倒退三大步,才勉强站稳。 九碗讥诮地勾起唇角。 你一人,打我和世子爷两个,你能赢才怪! 其实,谢勋一人打高峰也能赢,只他不方便出手,便借助九碗之手。 那把偃月刀一出,谢勋便笑了。 高峰是狗皇帝手里的刀,不知道帮狗皇帝做了多少肮脏事。自从在茶楼听壁角,知道高峰参与谋害谢家军,谢勋就想收拾他了。只是苦无机会,今晚他却主动送上门来。 谢勋岂会轻饶了他? 九碗的刀加上他的憋死你大法,此刻,高峰的五脏六腑应该都被震碎了吧? 就算他还活着,也是个废人了。 谢勋装模作样地从九碗背后探出头,大声喝骂,“大胆贼子,竟敢刺杀本世子。来人,给本世子剁碎了,丢去喂狗!” 谢勋一声令下,那些被震飞的侍卫都爬起来,拔出佩刀,要合围。 高峰哪里敢再停留,拖着偃月刀,运气想逃,只堪堪提起真气,噗噗,连吐两口血,内脏碎裂了般剧痛难忍。 他方知自己受伤有多重,若再运气,只怕几十年的武艺毁之殆尽。 他更不能被镇国公府的人捉住! 刺杀朝廷命官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被当场抓住,皇帝也救不了他。 高峰闭了闭眼,强提真气,纵身跃入夜色中,连偃月刀也丢了。 镇国公府的侍卫本就受了伤,自然追不上。谢勋装模作样地让侍卫在乌衣巷的四周搜寻一番,才骂骂咧咧地坐上马车,返回镇国公府。 “世子爷为何不捉了高峰?”九碗不解。 谢勋悠然地摇着扇子,“被拔掉獠牙的走狗,本世子又何必做那屠刀?” 作为一把刀,刃废了,高峰又知晓皇帝那般多的秘辛,皇帝岂会饶他? 唯一死字等着他罢了。 高峰应该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必然会垂死挣扎,皇帝却非要杀他。 一场皇帝杀狗的好戏马上就要开锣咯! 这是谢勋特意为皇帝的走狗们安排的。 一个个都看仔细了。 城南,高统领府。 高峰捂着嘴,从墙头跌落。他本想悄无声息地回府,却没能做到。 响声惊动了护院,管家领着一干护院赶来,准备抓贼人,却发现是他们家老爷。 管家看见老爷狼狈形状,赶紧驱散了护院,上前扶起人。 高峰不等站好,开口,“扶我去见夫人。” 管家赶紧扶着高峰去内院找高夫人。 高夫人于氏见了,立马叫丫鬟去请大夫。 “别忙!”高峰举手阻止,跌坐在官帽椅上,“让人都下去!” 于氏心中虽然担心丈夫的伤,却不敢忤逆,驱散房里的奴仆。 “夫君,发生了何事?”于氏还是第一次看见丈夫如此形状。 高峰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松开手,掌心全是血,于氏看见,吓地几乎晕厥,握住丈夫的手,不停颤抖。 “你莫慌。”高峰强压下喉咙间的腥甜,“你立马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孩子们连夜出城,去投奔岳丈。途中,不论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都不要管,更不可返回京城。听清楚了吗?” 于氏骇然大惊,“这是为何?” 丈夫可是御前带刀侍卫的统领,皇帝信任之臣,怎会落得举家仓皇逃跑? “不要问。”高峰又咳嗽了几声,这次更多的血吐出来,手掌都接不住,“你悄悄行事,莫要惊动奴仆,若有人问起,你只说出城上香。” “那后院的妾氏和庶子女……” 高峰闭了闭眼,眼底闪过冷光,“这事就不要告诉他们了。连大夫也莫要请。快去!” 高峰用力推搡一下发妻。 情况紧急,耽误不得。若等他受重伤,武艺尽失的消息传出,皇上必派人来杀他,到时候满门倾覆…… 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偷袭谢勋,本想查出实情,重获圣心,不想到落的如此田地,真是失策。 如今,只能寄希望岳丈护卫发妻和两个嫡子女一二了。 /92/92298/27025502.html 第85章 二弟要去抓谁 镇国公府,正院书房。 “高峰竟也有今日!” 谢尚书惬意地啜一口香茶。 “勋儿你饶狗一命简直是神来之笔。” 刚才城门传来消息,高峰的发妻已经带着两个儿女仓皇往南逃去。 高峰果然是了解皇帝的。 谢勋右手托腮,从棋盘上捻起一颗棋子,丢入盒中。 “带刀卫的统领一职,父亲可有了人选?” 谢尚书捻起一颗白子,放在那黑棋空出的位置上,“人早等着了。” 多年来,谢尚书一直在谋划带刀卫统领一职,只是高峰武艺高强,又行事谨慎,让他无从下手。 宝贝儿子真是厉害啊! 高家。 “你说什么?” 高世清跳下地,揪住亲信小厮的衣襟。 他都已经睡下。 亲信小厮也拿不准是否要打扰公子休息,禀报这个消息,试探地在门口说了句高峰出事儿,公子竟然惊起。 “去告诉老爷,我立马过去。” 高世清急急穿衣,往主院而去。 高尚书今晚宿在美妾房中,正准备享受一番,却被嫡子的小厮打搅,心情有些不悦,听完消息后,立马推开扒上来的小妾,披衣下榻。 “父亲,带刀卫统领一职,咱们家必须抢到手!” 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可是皇帝身边的信臣。高峰虽然也姓高,却与高家毫无关联。多年来,他们父子想方设法拉拢,对方却都是敷衍之词。 如今高峰重伤,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高峰的伤会否并没那么重?”高尚书更为谨慎。 毕竟高峰武艺高强,镇国公府不过一个侍卫,竟有如此能耐? 高世清也被父亲的话弄地有些犹豫不定,“不然,咱们派个大夫过去探视一番?” 眼中闪过寒芒,“若是高峰伤不重,可让那大夫……” 高世清比了个斩断的手势。 高尚书微眯了眼,手一下下捋着胡须,“万一被皇上发觉……” “儿子手底下有一人,内功深厚,可杀人于无形,且略通医术,可扮作大夫。父亲,机不可失啊!” “好吧。”高尚书终于下定决心,“就按照清儿你的主意办。” 当晚,高峰家的下人还不知道自家老爷受伤,礼部尚书高家的大夫就来了。 尚书府的人,管家不敢拦阻,只能带着去见高峰。 高峰已经瘫在床上,起身不得。 听了管家的话,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来。吓地管家赶紧去请高府的大夫。 那大夫捻须切高峰的脉搏。 高峰只觉一股真气窜进了身体里,四处游走,可他半点也反抗不得。 须臾后,那大夫起身,“大人的内伤颇重,只怕一身武艺将不保。” 高峰冷笑。 你来,不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朝中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带刀卫统领的职位,如今得知他受伤,岂能不出手? 那大夫捻须一笑,“高大人好好休养吧。” 只留下一些普通的祛瘀止血的药,就离开了。 皇宫。 今夜,皇帝宿在凤藻宫。 一来正逢十五,二来最近四皇子和高家的蠢货让皇帝甚是恼火,皇帝不想再看见高家人。 帝后刚沐完浴,正准备上榻,安顺就疾步进来。 “什么!”皇帝拉上脱到一半的外袍,眉心挤出川字形,“确定废了吗?” 安顺点头,“高尚书已经派大夫去确认过了。” 皇帝暗叹一声。 高家的大夫去了,高峰原本没废,经过那大夫一把脉,也会成为彻头彻尾的废人。 “皇上,高统领那边,可要派人处理一二?” 皇帝仰头,闭目一会儿,睁开时满目寒冰,“让人去办吧。他也替朕办了不少事,给他个痛快吧。” 说完,幽幽一叹。 安顺躬身离开。 皇帝当即返回御书房。 今晚,安顺不回来,他是没办法安睡了。 半个时辰后,安顺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上,高峰跑了。” 哐当,皇帝刚端起来的茶盏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皇帝沉眉怒目,“人怎么会跑了?” “暗卫潜入高统领的府里时,被窝是凉的。想必已经逃走一段时间。” “派人去追!必须把人抓回来,不,见到人,直接杀了,提头来见就行。” 该死的高峰,竟敢跑! 他知道朕那般多秘辛…… 想到那些秘辛可能会泄露,皇帝背心忍不住一寒。 翌日,朝堂上,百官震惊。 御前带刀侍卫统领,高峰,夜入皇宫窃取兵符。皇帝一经发现,派人追回了兵符,格杀高峰一家,不过,高峰逃脱了。 皇帝颁下圣旨:全国通缉高峰,凡能将其诛杀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一级! 百官哗然。 这么多年,高峰护卫皇帝,为皇帝办事,百官都看在眼里。一夜之间,从信臣沦为奸细,全家被杀,怎么听都有些让人悚然发冷。 皇帝派系的人忍不住为高峰辩解。 “皇上,会否是弄错了?” “对啊。高统领好好地窃兵符做什么?” …… 皇帝一巴掌拍在御桌上,沉声喝叱,“你们是在置疑朕吗?” 众人自然连说不敢,心底却都不由凉凉的。 通缉令很快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镇国公府,冲浪阁里。 谢勋哼笑一声,“没想到高峰竟也是个怕死的。” 他这一逃,连累他的家族不说,那南逃的妻儿只怕也活不得 “世子爷,可要属下派人捉拿高峰?” “捉啊。”谢勋笑吟吟地,“他可是个活宝贝。” 之前放高峰走,是为让皇帝杀他。 “二弟,你要抓谁啊?” 谢加推门而入。 谢勋翻个大白眼。 这个便宜大哥昨日从高家回来,就紧盯着他不放。昨夜竟恶心地提出要兄弟同榻而眠。 拜托,咱们是竞争对手好不好! 谢勋两眼一闭,直接倒在丫鬟紫菱的身上,打起呼噜。还好紫菱够机灵,坚决却不失礼貌地将人请了出去。 “大哥,你怎么又来了?”谢勋右手托腮,再不复往日对谢加的笑脸。 这货真地是太碍眼了。 谢加暗想,你当本少爷愿意来?还不是为了完成高世清的嘱托。 高世清也是的,怎么就对这个纨绔的日常那般感兴趣? “二弟还没说要派人抓谁呢。” “还能抓谁?自然是漂亮小娘子啊~” 谢勋搓着下巴,一脸邪笑,“昨晚,本世子又看上一小娘子,那模样,跟朵水莲花似的,又嫩又娇。本世子派人去接她,人却跑了。本世子看上的人,怎么能让其跑了呢?” 对九碗挥挥手。 “快去吧。小心人跑远了。” 高峰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备了后路。 想抓到他,必须要快! /92/92298/27025503.html 第86章 谢世子要遭大罪了 谢加看了眼急急离去的九碗,轻嗤了一声,就没再理会。 纨绔二弟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他才懒得理会呢。 他凑到贵妃榻前,问,“二弟,今日有什么安排?” “我能有什么安排?”谢勋懒散地靠在引枕上,“吃饭睡觉,然后去宫里当值。” 昨日入了趟宫,卫所就把他的假给销了,今日起,他又得去给狗皇帝站岗。 “二弟平日都是如何练武的?” 盯梢多日,都没有收获,谢加决定直接问。 “练什么武?”谢勋一脸懵逼,“镇国公府有那么多侍卫保护我,练那玩意儿干什么?” 他就说高世清想多了! 这纨绔一身懒骨头,哪里是练武的料? 谢加笑意总算达到了眼底,“二弟说的对。你是世子,家里的侍卫随便你使唤,费那心做什么,还不如看看漂亮小娘子。” 继续懒着吧,这样我才有机会把你从世子位上赶下来! “对了,你书读地如何?父亲不是让你做几首诗出来,好在百花宴上露脸吗?” “诗已经写好了。”谢勋从案几上抽出几张纸,“大哥你看看。” 谢加有些惊讶。 这纨绔竟然写出诗来? 他带着疑惑翻看那几张纸,看完又是一惊。 四首诗,咏梅,颂菊,赞荷,言志,竟没有一首重复的。 关键,每一首诗都是上乘之作! 他都不一定能写出如此好诗。 谢加心不由一突,难道这纨绔还是个读书天才……等等,这字迹不对啊! 又盯着纸上的字看了看,谢加总算放下心来。 “二弟,你这样可不行。要是让父亲知道你让人代写……” “嘘!” 谢勋随手抓了一本厚厚的书,啪地堵住谢加的嘴巴。,紧张兮兮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小心让人听见,告诉父亲!” 谢勋抢过那几张纸,塞进袖袋里。 “大哥觉地这几首诗如何?可能入高门闺秀的耳?” 诗自然能入高门闺秀的耳,运气好,被评为诗魁都可能。 可这诗不是你写的啊! 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用这些诗在百花宴上露脸。 谢加假惺惺地点头,“自然能。写地如此好。” 谢勋放下一桩心事般吐出口气,“那我可以拿这些诗去跟父亲交差了。” 说完,就往外走。 这次,谢加没拦阻。 谢勋到正院时,刚好碰上回府的便宜老爹。 “爹,今日朝堂情况如何?带刀卫统领一职可收入囊中了?”谢勋问。 “自然。”谢尚书低笑一声,“狗皇帝还以为提拔的是自己的亲信呢。” “那是谢家的暗人会演戏。” “勋儿,你今早怎地有时间来找为父?” 儿子不是在琢磨那什么贵公子连锁成衣店吗? “还不是你那庶子,跟前跟后地,烦死个人。”谢勋忍不住跟便宜老爹抱怨。 害他都不能在书房写企划书了。 谢尚书叹口气,“都是为父之前想岔了。才把个祸根弄回京城来。” 尚风院里。 谢加正挥毫,撰文作诗! 虽说已经有皇帝赐婚,他还是想在百花宴上好好露一露脸。一来,可让未婚妻燕娘看到他的才智,若能吸引更多的闺秀对他心生爱慕,就更好了。 正妻定下高家燕娘,他却有些不知足,还想纳些美妾,红,袖,添香,做些雅乐之事。 为百花宴,他特意让吴氏找京城最好的绣坊给他做了两身新衣。 “加哥儿,你这婚事也定下了。何时让吴家女入四皇子府,你可有了章程?” 奴仆一走,吴氏就开口问。 谢加心生不悦,暗骂吴氏忒没耐心。 他都还没把高家的大门踏熟,就想着把娘家姑娘送进四皇子府里当小妾。 “母亲莫急。四皇子要纳侧妃,至少得等正妃入了帐才行。” 吴氏自然明白正妃人选定下,在正妃入府前,是不能纳侧妃的。她只是怕庶子一遭得势,忘记对她的承诺,故意提及。 “百花宴上,你找个机会,把你妹妹引荐给五皇子。” 吴氏的女儿谢锦,翻过年就及笄,要议亲了。 吴氏就这一个女儿,百般娇宠。亲事上,男方的身份自然是越高越好。四皇子已经有了正妃,吴氏不肯让宝贝女儿屈就给人做侧室。就把主意打到几个皇子头上。 其他皇子虽不能继承大位,一个亲王爵位总是跑不掉的。 成年皇子中,尚余二皇子和五皇子未曾定亲。二皇子年纪略大,亲母曾是皇后的宫女。吴氏嫌其母地位低下,就将二皇子摒除了。 剩下五皇子,其母不仅是四妃之首的贤妃,年龄也相当,关键听说生地甚是俊美。配她娇养的女儿正好。 谢加却不以为然。 娶妻娶贤,谢锦性子骄纵,目中无人,长相也只是普通姿色,岂能堪配皇子? “五皇子与四皇子交好,若你妹妹能嫁给五皇子,对你也是一项助力啊。” 这话谢加认同。 大皇子和二皇子因为亲母与皇后关系密切,都是太子党。五皇子的母妃年轻时争宠,与皇后闹地有些僵,如今年老色衰,在宫里依附高贵妃姑侄俩,是四皇子党。 谢家若能有一女嫁与五皇子,对他争夺世子位,大大地有力。 若谢锦能收敛骄纵的性子,好好装扮,又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或许五皇子会考虑一二? 谢锦能否入五皇子的眼,尚且不知。 这天,京城又疯传了一个消息。 镇国公府的谢世子,为了挽回自己在京城闺阁圈的声誉,竟然重金找人代写诗词,好带去百花宴上露脸。 就连他买的那几首诗词也被流出来。 如今连街头小儿都口念那几首诗,打趣调侃谢勋。 谢勋前脚还没踏进宫门,就被谢尚书拎了回去,一通臭骂。 依稀能听到什么“你就是这样哄骗为父的!”“跟老夫回去,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谢世子连连讨饶,谢尚书全然不理会。 噗,皇帝一口茶水没含住,喷了出来。 “买诗在百花宴露脸,亏那纨绔想的出来!” 皇帝失笑摇头。 安顺陪着笑。今日还是皇帝第一次露出笑脸。 “谢世子大概是被谢尚书逼急了。” “谢家那两只狐狸就如此想让谢勋娶个高门贵女?” 皇帝搓着下巴沉吟。 “不然,朕给他赐个贵女吧。羽林卫司统领的独女,如何?” 额,安顺嘴角剧烈地抽了两下。 司家的独女,传闻貌若天仙,却是个火爆性子,还武艺高强,最讨厌纨绔公子哥儿,几乎见一个揍一个。偏因为她是个女娇娥,那些公子被揍了,也不敢声张。 若是谢世子被赐婚此女,可是要遭大罪了…… /92/92298/27025505.html 第87章 狗皇帝心肺都是黑的 谢勋刚和便宜老爹坐马车回到镇国公府,准备去便宜老爹的书房,琢磨他的赚钱大计,宫里就来了人。 皇帝宣召! 谢勋和便宜老爹对视一眼,都暗暗腹诽狗皇帝屎尿屁真他娘的多。 “什么,赐婚司文静与臣!” 谢勋当即炸毛,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皇上!那就是只母老虎,臣会被打死的!” 娘的,狗皇帝的心肺都是黑的吧? 他若真是个纨绔,娶这样一个老婆,还不每天被揍地鼻青脸肿? 哪怕他内功高强,却也不想娶只母老虎回家。 最重要的是,他的婚事,只能他自己做主! 狗皇帝滚边去! 看着谢勋吓白了的脸色,皇帝龙心大悦。 朕要的就是你被人打地死去活来! 他琢磨着打这个纨绔多少回了?却没一次成功,每每想起来,心中块垒难除。 皇帝不理会谢勋,转向谢尚书,“谢爱卿觉地这桩婚事如何啊?” “臣觉地甚好……” “爹!你疯了!” 不等谢尚书说完,谢勋跳了起来,哭嚎不止,就差地上打滚了。 “亲爹,你这是要害死你儿子啊!” “我不要娶母老虎!” “敢给我定亲,我就逃婚!” …… 谢尚书无视儿子的撒泼,躬身向皇帝,“臣这嫡子顽劣非常,恰需司姑娘那般的贤妻来规束。听闻司姑娘美貌非常,又武艺高强,这般好女儿,若无皇上您恩旨,只怕臣三求四请,也不一定能让司统领答允。” “臣,谢皇上隆恩!” 谢尚书跪地行了大礼,满脸感激。 皇帝见此形状,反而迟疑了。 羽林卫统领一职,事关皇城安危。纵观历朝历代,哪一次宫变,没有羽林卫的参与,能成功的? 自他登基,他将羽林卫上下死死地抓在手里。从统领司寇到各卫所的副统领,都是他信任的人。 司寇其人,武艺高强,为人刚直,对皇族忠心不二,唯一的不好之处,子嗣单薄,只有一女。 司文静若嫁入谢家,他日谢氏反叛,司寇会作何选择? 皇帝想到此处,背心一阵发寒。 之前是他想错了。 “朕是真心想要促成此桩姻缘,可……”皇帝目光转向在一边哭号的谢勋,话锋一转,“谢世子这般抗拒,只怕强行赐婚,会促成一对怨偶。也罢,就当朕没说。” 谢尚书抬头,满脸错愕,“皇上……” “谢世子哭地实在可怜,爱卿还是莫要逼迫的好。”皇帝急急打断,就怕谢尚书说出什么金口玉言,不可更改的话来。 谢勋一听婚事罢了,立马转悲为喜,三呼,“皇上英明!” 皇帝扶额,挥手让父子俩离开。 上了马车,谢尚书沉眉怒骂,“狗皇帝,竟妄想插手吾儿的婚事,哼!” 谢勋额头也出了好几滴冷汗。 差点儿就被狗皇帝强迫赐婚了! “辛苦父亲演戏了。”谢勋讨好地给便宜老爹扇着风。 刚才,在御书房,谢尚书故意做出极想与司统领结亲的样子,勾起皇帝的猜疑。 谢勋撒泼打滚又给了皇帝收回成命的借口,这才免了一桩危及。 “你若能娶司文静为妻,也是好事一桩。”谢尚书话锋一转,“那司文静,为父见过一次,生地甚是美貌,还武艺高强,他父亲又掌着几千羽林卫,来日如有变故,对你大大有利。” “拉倒吧。” 谢勋不给便宜老爹扇风了,表情严肃。 “婚姻大事,可得儿子我自己相中才行。您和祖父可莫要乱点鸳鸯谱。否则,儿子真地给您玩逃婚!” 谢尚书捻须大笑,“嗯,这确是吾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谢尚书并未因嫡子的叛逆而懊恼。做大事的人,哪能没脾气呢? 他的宝贝儿子天纵奇才,确实不能盲婚哑嫁地委屈了。 “父亲,不然,找个和尚道士,给儿子弄个三年内不得婚配,否则害己害人的谮言吧。” 谢勋怕皇帝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再起坏心,仅仅让高门闺女对他望而却步还不够,必须釜底抽薪! 第二日,京城再次谣言纷纷,依旧事关一品镇国公府世子,京城第一大纨绔。 谢老太爷,担忧嫡孙的婚事,向得道高僧询问嫡孙该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好? 结果,谢世子得了支三年内不宜婚配,否则害己害人的谮签。 这下,京城的闺阁圈但凡及笄的女子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终于不用担心自己被谢大纨绔祸害了! 听闻有贵女竟然因为此事,去庵堂烧香还愿。 谢加听闻这个消息,也吐出一口浊气。 他之前听说皇上要赐婚谢勋与羽林卫统领司寇的独女,吓地饭都吃不下。 司寇就一个女儿,宠溺非常,谁娶去,还不等于得了几千羽林卫? 他也曾打过司文静的主意,只他是庶出,就算有皇上赐婚,只怕那疼爱女儿的司寇也不会同意让独女嫁给庶子,反倒落了脸面。这才退而求其次,求娶高家得宠的庶女燕娘。 如今,谢勋不仅得不着司文静,还被得道高僧判了个三年内不宜婚配。他却将与高家燕娘完婚。 看谢勋要如何与他斗? 楚珏却为谢勋抱屈不已。 “勋哥,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那和尚该不会是欺世盗名的假和尚吧?要不,兄弟派人去把那和尚抓来审一审?” 像他们这样的纨绔,自己不想成亲是一回事,说出去还觉地甚有气概。因为一个和尚三言两语,就要耽误三年不能婚配,这就有憋屈闹心了。 楚珏都差点儿直接去绑了那所谓的得道高僧。 他勋哥多好一个人,长的俊,又有勇有谋,前途似锦,怎么就能害己害人了? “勋哥,你别担心,我让我妹子等着你。三年后你要是没看得上的小娘子,就娶我妹子当老婆。” 楚瑜? 谢勋脑子里浮现一张略有些婴儿肥的瓜子脸,眉眼清俊,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谢家和楚家虽是世交,女子及笄后,与男子也是不能再见面的。 谢勋还是两年前见过楚瑜一面。那时小姑娘稚气未脱,有些俏皮,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骨碌碌转着,甚是活泼。 “听说你妹子这两年在帮着你家老头儿管理海船?” 谢勋虽两年没见过楚瑜,却听闻过她的消息。 楚瑜这样的,放现代妥妥地女强人。 /92/92298/27035610.html 第88章 改头换面 “确有这事。” 楚珏嘿嘿笑,“勋哥,你别误会。我妹子虽然帮着父亲管理海船,每次出门,都戴了维帽,没露脸。你可别嫌弃小妹啊。” “诶,你说地这是什么话!”谢勋没好气地白发小一眼,“本世子敬佩瑜妹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女子在封建社会,想要外出做一番事业,不是一般的难。 也是楚瑜遇上了个爱钱如命的父亲,否则,她只怕要到成亲上花轿,才能踏出家门吧? 楚珏有些不敢置信,“你难道不觉地我妹子抛投露面,是离经叛道,世俗不容吗?” 谢勋执着折扇用力磕了三下楚珏的额头,“咱们就一纨绔,谈什么经道,世俗,你俗不俗啊?” 楚珏哈哈大笑,“勋哥说的对。咱们书都没读几本,干嘛跟那些老夫子似的,酸文假醋。走,勋哥,试试你帮兄弟设计的新衣裳去!” 谢勋今日来,是叫楚珏去试穿衣服的。 贵公子服装连锁店的企划书写好后,他就画了设计图,中西杂糅出的样式,他自我感觉还不错。 楚珏是谢勋的第一个模特。 谢勋自己提前试穿过,九碗给出两个字,好看。 丫鬟紫菱,看地两眼发直,大呼,帅! 便宜老爹在审美上和谢勋有代沟,谢勋就没穿给便宜老爹看,直接来找楚珏。 因为是给贵公子穿的,用料都是上等的丝缎,柔软丝滑,穿着舒适。关键,样式是楚珏从未见过的。 立领、窄袖、收腰的设计,加上霸气的虎豹绣纹,颜色又是雍容有内涵的深色系,将楚珏衬地整个人挺立又昂扬,霸气外露。 楚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会儿昂着下巴,一会儿歪头摆个帅耍的姿势。 “勋哥,这人真是我?” 怎么感觉整个人都改头换面了? 时下人好宽袍大袖,身材略差一些就会给人臃肿萎靡之感。哪怕是侍卫服的劲装,裤腿也有些肥大。 “勋哥,我决定了。百花宴,我就穿这身去!” 楚珏骚气地在铜镜前转了一圈。 “保准把那些贵女迷地团团转!” 这也是谢勋命令工坊连夜赶工做样衣的原因。 他想让贵公子系列产品亮相皇后举办的百花宴。当日,京城的豪门公子哥儿和闺秀云集,在众多宽袍大袖之中,窄袖、收腰、立领的设计绝对会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谢勋又把纨绔帮的十来个公子哥儿都叫了来,每人两套新衣裳。 纨绔帮没有不喜欢谢勋设计的新衣的。谢勋又给他们配了头冠,折扇,靴子。 一身齐全! “千万不要提前穿。咱们纨绔帮要在百花宴上一鸣惊人!”谢勋一个个叮嘱,“到时候,大卖,给你们分润。” 别看都是不缺钱花的纨绔,听说能分润,都笑开了花。 十几个纨绔公子哥儿把从谢勋那儿得来的新衣用锦缎包的严严实实,直到百花宴前一晚,才拿出来让丫鬟熨烫。 六月初九,万事皆宜。 皇后设百花宴,于京郊牡丹别院。 谢加早早打扮好,特特地等在府门口。 他比谢勋年长,加之时常练剑耍刀,身材高大健壮,哪怕穿上月白绣山水纹宽袍大袖,也只有飘飘然欲仙之感。 在他心里,谢勋一成日里无骨头人般歪着躺着的纨绔,身上定然许多赘肉,平常束腰带遮住了。如此文雅的日子,谢勋定然要穿宽袍大袖,如此一来,肥肉就藏不住了。 他正等着奚落谢勋几句,却看见一健美颀长,甚是英武的儿郎往这边行来。那步伐,犹如矫豹,却又给人贵不可言的感觉。 这人是……谢勋! 谢加用力揉了揉两下眼睛,觉地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纨绔身材怎么会如此好? 不可能! 谢加差点儿没忍住,跑上去,撕开谢勋的衣襟,看看里面是不是用布条把肥肉给勒紧了。 “大哥,你还没走啊?”谢勋笑着走上前。 谢加犹疑的目光盯在谢勋身上,许久不能言语。 “勋哥!” 府门外,楚珏从马车上跳下,大力地冲谢勋挥手。 谢加拉长脖子往外看去,又是一怔。 府门外,站着一串,十六七个公子哥儿,一个个身材颀长健美,帅气精神,哪怕他是男子,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谢勋为了效果,特意将纨绔帮的人叫到一起。 “大哥,我和兄弟们有活动,就不陪你了。” 谢勋笑着挥挥手,大步跨出府门,检查那帮公子哥儿的穿戴去了。 谢加有些想跟上去,他好奇那帮纨绔身上穿的衣裳都是从哪里买的? 终究因为谢勋没主动叫他,加之曾被楚珏落过面子,低骂一声“一帮死纨绔”目不斜视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催着小厮赶紧走。听到那帮纨绔的欢声笑语,他头都疼起来。 谢加到别院时,恰好看见高世清从马车上下来。 高世清是京城俊杰榜的榜首。他一出现,立马围上来无数拥趸者,水泄不通。 谢加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世清兄。”谢加拱手一揖。 高世清捉住谢加的胳膊,举止甚是亲近,“谢兄来地正好。你我一同进去吧。” 谢加受宠若惊。 这还是高世清第一次对他如此亲近。看来,他近日的表现得到了高家和四皇子的认可。 高世清手携着谢加往别院行去。身边跟着的众多拥趸者,不时询问诗词歌赋,一派清雅之风,引得无数闺秀的侧目。 谢加因走在高世清身侧,偶尔也被人巴结讨好地请教学问,顿觉通身舒畅,刚才在谢勋那儿受的委屈气一扫而空。加之被闺秀注意指点,他愈发昂扬起下巴,摆出不可一世之态。 突然,背后传来喧哗声。 原本聚集在一处,偷瞧他们的闺秀纷纷转了目光。 一干清流俊杰,不由愤然回头。 是谁抢走了他们的风头! 别院门口。 一溜清俊公子整齐排列,各个英武不凡,浑身散发着让女子着迷的荷尔蒙气息。让刚看了宽袍大袖的文弱世子的众贵女们顿觉眼前大亮。 别看高门贵女平日里清高的很,实际也有一颗躁动的心。今日又是百花宴,愈发三五一群,四五一堆地,对来百花宴的高门公子评头论足。 “哪里来如此多俊俏公子?” “好英武啊!” “原来,我还是更喜欢英武派的。” 一贵女双手捂脸,两眼不停地往外冒着红心。 …… “我怎么感觉走在前面的好像楚珏啊?” “穿深紫华服的公子也好面熟,有点儿像谢世子?” “什么像,根本就是!” “谢世子什么时候变这么俊了?” “我的天,我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一干贵女纷纷揉眼。 她们没看错吧? 那一溜清俊公子竟然是京城臭名昭著的纨绔帮子弟! /92/92298/27035611.html 第89章 男大十八变 “几天不见,谢大纨绔怎么大变样了?” 一贵女吃惊地张大嘴。 “人说女大十八变,今儿我才发现,男人也适用。” 一贵女捂脸,发现脸颊竟有些烫。 “可惜得道高僧批他三年内不得婚配。” 另一个贵女胳膊肘捅了下前面那个,“你该不会是看上谢世子了吧?” 那贵女臊红着脸跑开。 “我觉地楚大公子也不错。” 一贵女盯着走在谢勋身边的楚珏抒发己见。 “长的俊,还一直在升官。” “我看楚大公子比起俊杰榜上的人,一点儿也不差嘛。” …… 刚好楚珏从这些贵女身边走过,听见这话,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要知道,以前的百花宴,他们这些纨绔公子哥儿,就算主动搭讪那些贵女们,人家都不理会的。 “稳住。”谢勋拽了下发小的胳膊。 这个时候,必须继续稳住,要高冷范儿。 楚珏立即拉回想乱瞟的视线,假装专心和谢勋聊天。 谢勋带着纨绔帮的兄弟,旁若无人地进了皇家别院。 背后留下一串惊叹声。 一行十七八个贵公子,个个挺拔健硕,英气不凡;相对的,那些穿着宽袍大袖的公子们怎么看怎么觉地瘦弱,小气又萎靡。 俊杰帮的公子们瞬间觉地自己有些灰头土脸。有人想骂一句“哗众取宠”又想到自己早晨在家中也是收拾了一两个时辰,镜子照了又照,才出门,就闭了嘴。 有看地眼馋的豪门公子忍不住追着纨绔帮的人。 “楚大少,你这衣裳在哪家店做的?” 楚大公子继续装高冷。 “透漏一下呗。” “明儿我请你喝花酒。” 楚珏顿时装不下去,开开心心地报出“贵公子高级定制坊”的店名。 那些来问的人都有一瞬的迷惑。 贵公子,这个店名怎么没听说过? 新开的? “管它呢,先买来穿了再说!” 一公子叫来自家小厮,让立马去东市寻找一家叫“贵公子高级定制”的成衣坊。 一人行动起来,但凡眼馋的,都悄悄叫来家下去了东市。 东市店铺林立,每日都有新铺子开业,原本没人主意这家叫“贵公子”的铺面。 这天,却有数百家丁小厮蜂拥到这家店铺门口,将其围地水泄不通。 东市的行人和店主都忍不住好奇围上去。人越围越多,差点儿打起来,最后还是叫来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维持秩序,才避免了流血事件。 皇家别院这边。 百花宴还没开始,现场的公子哥儿们十个有五个先换了一回装束。 脱下拉夸的宽袍大袖,换上窄袖、收腰、立领的华袍。 整个别院的风景瞬间大变。 谢勋刚坐下,九碗就来报,贵公子已经卖出上万套袍服外加头冠靴子。 今日来百花宴的豪门贵公子没有差钱的,只要喜欢,多少钱的衣裳都毫不犹豫地挥挥手买下。尤其那些人正在新鲜的时候,生怕买少了,到时候绣娘不及做新的,要穿没有。一个个都是十套八套的买。 随着越来越多的参会公子哥儿换上贵公子品牌的袍服,又一个劲爆消息疯传开来。 “什么,贵公子高级定制是谢世子的产业?” “那个纨绔竟然开店铺了?你的小厮没听错吧?” “我家小厮还反复问过。的确是谢世子的铺子!” 所有人哗然。 “怪不得纨绔帮的人全穿的贵公子袍服。听说那些人穿的是限量版的。” “可惜我不是纨绔帮的,不然也能弄一套限量版穿穿。” …… 俊杰帮这边,此刻气压有些低。 高世清黑沉着脸,小声责问,“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一个时辰不到,已经卖出上万套。你知道那些袍服卖多少银子一套吗?最便宜的,六十两!” 贵的要一百二十两,万套,就算一套只赚二十两银,就是二十万两! 这次百花宴后,贵公子袍服还不知道要卖出多少? 关键,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镇国公府谢世子的产业,都没人敢仿冒。 不怕被谢世子和楚指挥砸了你的店吗? 高世清只略微算了算收益,就嫉妒地眼眶发红。 高家的海船赚地虽多,风险也大,回款还慢,年头投的银子,经常要年尾才能收回来。 谢加嘴里一阵阵发苦。 他哪里知道,整天跟个无骨人似地歪在丫鬟身上的纨绔,竟然弄出如此大动作来? “具体地我不知道,只晓得是父亲说,他要么好好用功读书做学问,要么赚点钱回家。大概是他不愿读书,才搞了这成衣坊。” “我问地不是他为什么开铺子?”高世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往外吐着字,“我问地是你为什么不知道?” 哪怕早五六日知道谢勋的这个创意,他也能搞出一间这样的铺子。好歹分一杯羹不是。 这个没用的蠢货,该注意的地方,一点儿都不用心! 谢加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有人过来跟高世清讨教诗文,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高世清又恢复了翩翩文雅公子的风范。 谢加总算能松口气,却暗暗恨起坐在对面,与他们俊杰帮遥遥相望的谢勋来。 这个臭纨绔,竟然将他瞒地死死的! 他到底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 楚珏看见谢加瞪着眼睛往这边看,用胳膊肘捅了下旁边的谢勋。 “勋哥,你就任由那货跟着高家人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他要跟着人家跑,本世子有什么办法?” 谢勋百无聊赖地转着玉骨扇,转身,看向湖对岸。 那里贵女云集,一个个打扮地娇艳欲滴,又都是花朵般的年纪,真真是百花争艳。 养眼呐! 看着那群莺莺燕燕,谢勋体内的真气不由骚动起来…… 湖对岸,闺秀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谈论着谢世子开“贵公子高级定制”袍服店的趣闻。 “一个时辰就卖出上万套袍服,那谢世子岂不是赚翻了?” 一闺秀感叹。 “那谢纨绔读书不行,赚钱倒是一把好手。” “以后你们中哪个嫁给他,可就真真是嫁了个金龟婿咯!” 楚瑜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捂嘴笑。 “楚瑜,你哥可是谢世子的至交好友,小心他把你嫁给谢世子!” 三公主裴元惜眼露讥诮。 裴元惜是高世清的忠实拥趸者,听说今日纨绔帮狠狠地下了俊杰帮的脸面,顿时勃然大怒,琢磨着在闺秀这边帮高世清把脸面赚回来。 楚瑜是楚珏的妹子,可不就首当其冲被发难了。 /92/92298/27051098.html 第90章 楚大公子语出惊人 闺秀们都闭了嘴。 三公主这是要为难楚小姐啊! 有闺秀为楚瑜着急,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楚瑜摇着团扇,一派悠闲,“好啊。反正那谢世子如此会赚钱,嫁过去,以后不用担心受穷咯。” 这话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裴元惜虽贵为公主,最近却穷地叮当响,因为她父皇内库空了。连宫里的用度都被裁剪许多。 裴元惜觉地楚瑜这话是在暗讽皇家穷。 她当即黑了脸,“你既愿意,等百花宴结束,本公主回宫去找父皇,让父皇给你和那谢世子赐婚!” 原本闺秀之间不过是拌嘴,平日宴会时有发生。三公主竟然要去找皇帝赐婚,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跟着楚瑜的贴身丫鬟都不由替她家小姐捏一把汗。 楚瑜依旧笑吟吟地,“公主若要找圣上赐婚,不如先让圣上把公主您和高编修的赐婚圣旨先下了吧。” 三公主对高世清的爱慕之情,闺阁圈就没有不知道的。为了那高世清,婚事一拖再拖,如今都十九了,还没定下来。三公主的母妃把头发都快愁白了。 三公主毫不犹豫发难,楚瑜立毫不示弱地反击,狠戳三公主的痛处。 三公主苦恋高世清,高世清却对她敬谢不敏,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也想让皇帝赐婚,可宫里有高贵妃姑侄在,她母妃根本说不上话。高世清也曾明言,他不会尚主。 驸马说来好听,却总有种吃软饭的感觉。高世清遗世独立的大才子,哪里会愿意背上这样的名头? 三公主一口老血冲上脑,腾地站起来,拂袖走了。 楚瑜望着三公主的背影,轻哼一声。 就这脾气,你再等上百年,高世清也不会看你一眼! 三公主走了,楚瑜的贴身丫鬟冬雪松了口气之余,又忍不住担心。 “小姐,老爷会不会真把你嫁给那谢世子啊?” 虽说几日不见,谢世子似乎大有变化,可毕竟黑历史太多,到底不是良配。偏偏三公主的话说地十分有理,楚谢两家是世交,三年后,若那谢世子找不到合适的贵女,楚尚书说不定真会考虑把自己的嫡女嫁过去。 “嫁就嫁呗。”楚瑜一派轻松。 前两天,大哥楚珏就跟她旁敲侧击地说了这话。 对谢勋,楚瑜之前也停留在纨绔,不成器的印象上。可最近,她大哥的事情引起了她对谢勋的关注。 自己的大哥,自己清楚,那就是个真纨绔。他凭什么在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里,官升两级? 别看父亲整天把“吾儿出息了”挂在嘴边,那是当局者迷,她却看地清楚。 大哥立的那两件大功肯定有其他人在幕后推手。大哥对她不设防,她三言两语就套出来。最近,大哥也就和谢勋有过联络。 那两件大事,绝对与谢勋有关! 加之,谢勋近些时日在宫里的表现,她也有所耳闻。这就愈发引起她对谢勋的猜疑。 那绝对不可能是个真纨绔! 今日又弄出贵公子高级定制袍服店来,一环接一环,思路之清晰,能是纨绔想得出来的? 楚瑜嗤笑一声,也就那些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才看不清谢勋的实质。 夫婿一事上,俊杰榜上那些沽名钓誉的家伙和谢勋这种不觉地铜钱臭,有脑子又有手腕的,她会毫不犹豫选谢勋! 冬雪却吓坏了。 “小姐,您不是说真的吧?” 谢世子可是京城最不宜嫁榜的榜首啊! 冬雪觉地她家小姐魔怔了。 “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楚瑜用团扇轻点一下冬雪的额头。 “好了。就算你家小姐我想嫁人谢世子,人谢世子还要等三年后才能婚配呢。别再担心些没用的。” 冬雪这才吁了口气。 还好,谢世子三年内不能婚配。 三年后,她家小姐应该已经嫁人生子了! 湖西岸这边。 楚珏也正和谢勋讨论婚嫁大事。 “勋哥,前儿我跟我妹子说了,叫她三年后嫁给你的事情。我妹子答应咯哦。” 哈?谢勋揉了揉耳朵,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楚珏是个二愣子,冒冒失失地跑去跟他妹子提婚嫁之事就算了。那楚瑜既然能帮着楚尚书管理海船,应该是个极聪慧的,怎么也跟着脑子发昏? 她不知道他谢纨绔在京城的黑历史吗? “我妹子说喜欢你,答应等你三年!” 楚珏提高音量。 一不小心声音大了,附近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他。意识到听见了什么,纷纷惊愕地瞠目。 楚珏懊恼地瞪着了眼那些人,“看什么看!我妹子喜欢我勋哥,很奇怪吗?” 奇怪! 众人在心底说。 不是奇怪,而是震惊! 若是个小官之女,他们还能想得通,毕竟谢世子将来会袭一品镇国公的爵位。 可楚瑜是尚书之女啊! 她怎么能喜欢谢大纨绔呢? 谢勋囧囧地。 发小这是替楚瑜小美人当众向他表白了? 楚瑜小美人要是知道了这些,说不定会提剑砍楚大公子。 谢勋怜悯地看一眼发小。 楚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还在津津有味儿地跟谢勋嘀咕,“我妹子要是知道勋哥你的英勇事迹,肯定更喜欢你了。” 额,谢勋扶额。 这货,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花丛后面,高世清微眯了眼眸,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世清兄?”谢加疑惑地轻唤。 他们刚还在讨论一会儿百花宴上的诗作,突然,高世清没了声,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地不对。 高世清这才回过神来,侧头问,“何事?” 谢加愈发觉地奇怪。 转眼间,高世清怎么连他们刚才在干什么都忘了? 难道是听说楚瑜喜欢谢勋,被惊到了? “世清兄放心吧。楚珏就是个没脑子的,说话也颠三倒四。楚小姐眼看就要十七,哪里再等得了三年?” 对于楚珏的话,谢加半点儿不信。 高世清的神情这才缓和些,点头,“你说地对。” 据他所知,楚瑜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应该不会听从父兄的安排行事。 不过,他不敢赌。高门世家的贵女,哪怕再要强,若父母强逼,最终多会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妥协。 看来他的计划得提前些才好,他的婚事决不能出差错! /92/92298/27051100.html 第91章 都等着看谢世子出丑 楚珏还在津津有味儿地跟谢勋讨论着三年后嫁妹子给谢勋的事。他似乎觉地这是个绝好的主意,竟然都畅想到孩子辈亲上加亲了。 就在这时,前方喧哗声起。 谢勋拉长脖子一看,发现是几位皇子来了。 百花宴,日间男宾女宾各自玩乐,通过各种游戏评选出才艺方面的佼佼者;傍晚时分,才男女合在一处,共宴,欣赏那些佼佼者献艺,再大肆评选一番。 在谢勋看来,这就是一种简单的选秀加相亲活动。 女宾那边,皇后和诸位妃子主持引领。男宾则由太子带头主事。 太子一身紫色华服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串皇子。成年皇子都来了,就连刚满十四的六皇子也缀在末尾。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太子嘴上喊着不用多礼,却等到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行完拱手礼,才喊了平身。 也不怪太子这般装相,皇帝近来大力扶持四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又还有谢氏支持的七皇子虎视眈眈。若再不抓住机会刷刷存在感,文武百官都要忘记太子的存在了。 “谢世子今日这一身倒是清奇。” 那么多人,太子首先点了谢勋的名。 没辙,今日谢勋太惹眼了。 一个时辰赚二十万两雪花银,把太子的眼都闪红了。 谢勋嘿嘿笑着上前,“咱不会写诗撰文,只能在穿衣打扮上下功夫了。” 众人立即想到谢世子曾今花钱买诗作的糗事来,都抿嘴笑。 “听说谢尚书近日一直拘着世子读书用功,想必今日曲水流觞,世子想必不会让谢尚书失望,大显身手一把?” 谢勋刚都说了自己不会写诗撰文,太子还如此调侃,摆明了想让谢勋当众出丑。 曲水流觞是云朝文人雅士宴时最喜欢玩的游戏。置一曲水渠,所有人坐在水渠两旁,于上流放置酒杯,任酒杯顺流而下,杯停在谁的面前,那人便要赋诗一首,作不出,或是作的不好,便要罚酒。 什么第一才子,大多从这曲水流觞中脱颖而来。 所以,但凡有些才学的,都不会放过此番露脸的机会。 谢勋觉地和现代的击鼓传花类似。这游戏,看似随机,其实酒杯停留在谁面前,都可以人为控制。 太子的话一落地,谢勋就看见四皇子与高世清对了下眼色。 娘的,这些人都等着看本世子丢丑啊! 谢勋嘴一咧,“太子殿下都如此说了,本世子今日不论如何都要作出几句诗来!” 太子哈哈笑着喊了声“好” “勋哥,你真要作诗啊?” 所有人在水渠旁坐下后,楚珏小声跟谢勋咬耳朵,“不然,我让人去现写两首诗来?” 打架他行,舞文弄墨他也没辙。 反正今日来了不少谢派官员的子弟,弄两首诗应该不成问题。 实际上,刚才已经有谢派官员的子弟跟谢勋自荐过,要帮谢勋作弊,却被谢勋拒绝了。 娘的,不就是诗嘛,他好歹是从小学就开始背唐诗三百首的人,不会写,他还不会背吗? 想看本世子丢人,没门! 谢世子要在曲水流觞上作诗的事传到了女宾那边。当即有闺秀喷了茶水。 “就他那《论语》都背不全的纨绔,还大言不惭作诗?本公主看他是喝到浑身湿透还差不多!” 三公主捂着嘴,笑地花枝乱颤。 其他闺秀也跟着嘲讽地附和。 就连平常与谢家交好的官员之女也忍不住捂嘴笑。 只楚瑜眉梢兴味儿地挑起,道了声,“有趣。” 京城第一纨绔要作诗了,岂不是件趣闻? “怎么回事,这都过半了,那些人作出来的诗竟没有一首像样的。反倒是让你家那庶出大哥露了脸?”楚珏一脸愤懑。 游戏时间过半,拿到酒杯的人,作出来的诗,就连谢勋和楚珏这两个从不舞文弄墨的,都能听出不咋地。 谢加准备许久的诗,与那些人的比起来,简直就是一骑绝尘,得了无数赞誉。 楚珏觉地奇怪,谢勋却看明白了。 “十几个人,没一个名字在俊杰榜上,能写得出来好诗才怪。” 楚珏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发现竟然真是如此。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暗喜。 “勋哥,难道是太子和四皇子打算放过你了?” 谢勋吊着眼角,看傻子般,“你觉地可能吗?” 多半是高世清想给谢加一个露脸的机会。又怕谢加的才学不足,这才特意放水安排。 刚才,有谢派的子弟过来,建议谢勋趁机作两首诗糊弄过去。虽然渠道暂时被四皇子的人掌控着。谢派的人若想做手脚,还是有办法的。 谢勋拒绝了。 既然决定要打,就要和强者对战! 那放水的脸,就让便宜大哥去露个够吧。 此刻,高世清微侧头对谢加道,“谢兄果然是有才之人。做武官真是屈才了。” 谢加连说不敢,“我之才不及世清兄万一。今日若非世清兄谦虚退让,哪里有我的表现机会?” 十多人作出来的诗,却没有一个的能越过他的去。谢加不由有些发飘。 看来,明年春闱,他应该下场去试一试。 御前带刀侍卫到底上限太低,入不得内阁,当不了宰辅。还是得做文官! 今日在坐的男宾中不少已经在翰林院任职,就如高世清一般,结果做出来的诗却那般平庸。 看来,南方士子有句话说地很对,京城的士子也就占着地利,实际才学平庸。 高世清将谢加的自鸣得意看在眼里,暗自嘲笑不语。 这个谢加真是蠢笨如猪。竟然全没看出这是人有意安排的。 他会给谢加如此一个露脸的机会,只因燕娘太过看不上这谢加,嫌他是庶子,无能。如今,谢加在百花宴上露了脸。等宴后,他再想法子将谢加的名字加入到京城俊杰榜上。 燕娘对其印象应能有所改观了吧? 对于家中的这个庶妹,他也是头疼的很。 办完谢加的事,接下来,就该料理那个纨绔了! 前面,他让谢家的庶长子大大地露了脸,剩下的时间,谢家嫡子的脸面就该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了! 高世清转头,向站在渠道上方的人递了个眼色。 谢勋敏锐地发现,那酒杯在水中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透出一股杀气来…… /92/92298/27097003.html 第92章 原来坑在这里啊 “别停!别停!” 楚珏盯着那急速涌来的酒杯焦急地低喊。 事与愿违,那酒杯终究稳稳地停在了谢勋面前。 “终于轮到谢世子了!” 上方,太子欢快地拍了下手。 “看在谢世子读书时日尚短,本太子就出个简单的题目吧。” 太子地位最尊崇,题目自然也由他来出。 太子伸手指向水渠中央的一汪碧水,水中一片睡莲,开地甚是美丽。 “便以莲为题吧。谢世子随意发挥,只要是自己作的诗便可。” 太子这话直戳谢勋买诗的黑历史,完全不给谢勋留脸面,敌对派官员的子弟都哈哈大笑。 楚珏勃然大怒,张嘴就要喝骂,被谢勋按住。 “酒杯又没停在你面前,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谢勋伸手将酒杯从水渠中取出来。 “怎么,谢世子这是写不出诗来,打算直接饮酒?” 四皇子身体前倾,脸上笑吟吟的,“谢世子是酒中英雄,若是罚酒,实在太过无趣。诸君觉得呢?” 其他人自然点头附和。 谢勋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那四皇子欲要如何罚本世子?” 四皇子仰头沉思片刻,才笑着道,“若谢世子作不出诗来,便让在座诸君参股贵公子高级定制袍服店。谢世子觉地如何?” 谢勋顿觉眼前一片贪婪的绿光闪过。 原来坑在这儿啊。 想算计他的铺子! 贵公子今日的销售额让许多人都嫉妒地红了眼,尤其正缺钱的皇族。 四皇子自从听说贵公子一个时辰卖了上万套袍服,就琢磨着怎么分一杯羹。 这是高世清给四皇子献的计策。正因为有了这桩事,太子才会将曲水流觞的控制权交给四皇子和高世清。 太子甚至已经让人去筹备银子,打算等谢勋败北,当场交割银子,不给谢勋反口的机会。 高世清讥诮地弯下唇角。 如此多人参股,“贵公子”就会沦为所有人赚钱的工具。反倒是谢家,忙个四脚朝天,却赚不几个钱。 高世清这招狠辣至极。利润被分薄,谢家赚不到钱,依照谢氏眼高于顶的脾性,肯定会售卖贵公子。 一旦谢家放弃,还有谁抢得过有皇帝和四皇子做靠山的高家? 等到高家接手,把那些参股的人都赶出去,贵公子就成了高家赚钱的金猪…… 他高世清出手,从来都是一箭双雕,只打脸,哪儿够啊! “这些不要脸的!” 楚珏怒不可遏,撸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皇子他不敢打,那些贪婪的家伙,他至少要干翻两个,让他们知道他们纨绔帮的厉害。 四皇子没看愤怒的楚珏,只盯着谢勋,“怎么样,谢世子敢不敢赌?” 谢勋转动着白玉酒杯,不紧不慢地开口,“四皇子要本世子拿贵公子的股份出来赌,那四皇子和在座诸君又能出什么赌注呢?总不能只本世子下赌注吧?” 四皇子一噎。 他只想空手套白狼,哪里想过自己也要拿出赌注? “这不符合曲水流觞的规矩吧?只有作不出诗的人才要受罚。” “那四皇子将罚酒换成本世子铺子的股份,就符合规矩了?”谢勋满面嘲讽,“四皇子既然把原本的娱乐游戏换成真金白银的对赌,自然双方都要下注,才公平。” “或者,四皇想白占本世子的便宜?” 谢勋俏皮地眨眨眼。 “四皇子,你脸皮也忒厚了吧!”楚珏出言嘲讽。 愤怒之下,楚珏已经顾不得什么尊卑了。 “堂堂皇子,竟然想白占臣子的便宜。” 谢勋啧啧啧有声。 “还是说四皇子您已经穷到要靠占臣子便宜吃饭了?” 四皇子面皮涨红成猪肝。 他想要硬气地反驳,可他着实拿不出等价的资财来和谢勋对赌。那贵公子一个时辰就赚了二十几万两银,什么样的铺子,才能赶上? 高家和下面的官员倒是送了他不少铺子和产业,可那些都不能摆上台面,否则会被御史弹劾。 “怎么样,四皇子想好要用什么做赌注了吗?”谢勋催促地问。 四皇子牙根紧咬,说不出话来。 “四皇子久居宫中,资财不如谢世子丰厚。不知在下可否代四皇子与谢世子对赌。” 高世清站起来,冲谢勋拱手。 谢勋兴味儿地哦了一声,“如此说来,高编修资财颇丰咯?” 这话暗含了机锋。翰林院编修月俸不过十几两,礼部又是个清水衙门,高世清哪里来如此多的资财? 莫非受贿? 高家有多艘海船在海上贩货,收益颇丰,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因为有违朝廷的禁海令。 “家母的嫁妆中有一酒楼,名为海月楼,在座的诸君应当听过。” 众人都不由倒吸了口气。 那海月楼因为在东市最繁华的地段,又有签了死契的名厨数十个,客流之大,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最重要的是,海月楼已经是京城的老字号,收益稳定。 高世清拿出来和谢勋刚开业的铺子对赌,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败家了。 “高编修可做得了你母亲嫁妆的主?别到时候输了,高夫人跑本世子面前哭哭啼啼地赖账。本世子应付漂亮小娘子有一套,上了年纪的太太,真招架不住。” 谢勋一句话,谢派子弟哈哈大笑。 高世清也不恼,“谢世子放心,那海月楼已经转到我的名下。” 高夫人确实已将海月楼转到高世清名下,却是听他说要娶户部尚书楚徽之女,特意给他做聘礼的。 他拿出母亲给他准备的聘礼,也是无奈之举。他名下倒还有些铺子,只不怎么有名。 既然站出来为四皇子捞脸面,就不能再畏首畏尾。 “不过,既然你我二人都出了赌注,那此番斗诗,应由你我二人来决一胜负。谢世子可敢?” 高世清一句话惊地所有人瞠目。 谢派的子弟忍不住暗骂,奸诈! 他堂堂皇帝钦点的状元,竟然和京城第一纨绔斗诗! 这不明摆着欺负谢大纨绔吗? “勋哥,这诗咱不斗。” 楚珏抓住谢勋的胳膊,就要走。 “楚大公子,游戏还没结束,怎么能就走呢。” 太子出言阻止。 目的没达到,他岂能让谢勋等人离开? “谢世子费了如此多口舌,莫非只是和大家说笑?” “或者,谢世子输不起?” “若是怕输给高编修,不如直接答应了让在座诸君入股贵公子。反正只是入股,又不是让你白给大家银子。对吧。” 众人贪婪的目光唰地再次聚焦在谢勋身上…… /92/92298/27114151.html 第93章 局面越闹越大 原本在场的人已经放弃对“贵公子”的觊觎之意,太子的话,再次给了他们希望。 甚至有坏心些的人出言劝谢勋。 “谢世子,还是直接让大家参股吧。大家都是给钱的,你不亏。” “跟高编修斗诗,你必输!” “你要怕我们占的股太多,我们少出些银子,还让你占大股,如何?” …… 谢勋怒极反笑,“谁说本世子怕输?” “不就是一个铺子嘛。本世子赌了!” “勋哥!”楚珏偷偷拽谢勋的胳膊,“你中他们的激将法了!” 他倒不在乎一间铺子,他受不了他的勋哥被那些人算计。 谢勋没所谓地摆着手,“没关系了。反正本世子也不缺贵公子赚的那点小钱。今日就拿来大家乐呵一把,又何妨?” 众人吐血。 二十几万两啊,谢勋居然说是小钱! 关键,后续还不知道能赚多少呢! 不愧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就是财大气粗。 “高编修,咱们可先说好,你若是输了,可要把海月楼赔给本世子的。” 高世清微微笑,依旧彬彬有礼的样子,“自然。” “而且,若是谢世子输了,我依旧按照之前所言,只需要让在座的诸君参股贵公子就行,不收谢世子的铺子。” 一言出,立即引来无数的吹捧。 “高编修不愧是俊杰榜第一人!” “谢谢高编修带我们发财!” “高编修必胜!” …… 高世清这话很是毒辣。有了这参股的利诱在前,一会儿斗起来,肯定一面倒地都帮着高世清。 就连谢派的子弟都有些心动。 财帛动人心啊! 楚珏把局势的变化看在眼里,暗暗替谢勋着急。 谢勋却恍若未觉,“本世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白纸黑字立下字据更保险些。万一高夫人来找本世子闹,本世子也好有个凭据。” 高世清脸上的笑容差点儿碎裂。 该死的纨绔,竟然一副自己会输给他的架势! 他凭什么觉地自己堂堂状元,斗诗会输给他个纨绔? 高世清被激起了一些怒意,招手就叫人拿笔墨纸砚来。 笔墨拿来,高世清先写下了赌约,爽快签下自己的大名。 谢勋拿着赌约看了三遍,才用毛笔沾墨,在底部写下谢勋两个字。 “字好丑啊!” “就这,还想跟高编修斗诗?” “真是自不量力!” …… 讽刺的啧啧声此起彼伏。 消息很快传到女宾这边。闺秀们都忘记了自己正在斗诗斗画,丢下笔,聚到一处,讨论这桩惊天趣闻。 “谢纨绔莫不是脑子发昏了?” “和高编修斗诗,他也配!”三公主怒极反笑,“高编修就应该让那纨绔把整个谢家都押上!” “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一闺秀提议。 其他闺秀纷纷点头。 皇后发现这边的状况,让人来问。知道原因后,也忍不住好奇。 一个纨绔,竟然要和当朝状元斗诗,不自量力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谢大纨绔了。 “娘娘,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吧?”高贵妃下巴冲蠢蠢欲动的闺秀们努了努,“如此趣事,若让她们错失了,回去该怪娘娘了。” 皇后其实也听说了太子想参股贵公子的事,那贵公子可是个能下金蛋的买卖。皇后都不由生出贪婪之心。不过,来报信的宫人,之前并没说谢世子要和高编修斗诗。 “既然如此,本后让人先去那边通知一声,设下帷帐。” 皇后一声令下,闺秀们都欢呼起来。 “小姐,那谢世子肯定会输吧?”冬雪听见贵女们的议论,不由为谢勋担忧起来。 楚瑜摇了摇头没说话。 冬雪却以为楚瑜认同了的她的话,都有些绝望了。 “不然,咱们还是别去了。到时候,那些人又要嘲讽小姐了。” 自从楚珏说的那些话传过来,以三公主为首的谢家敌对派各种出言调侃讽刺。 还好楚瑜心思沉稳,否则都能打起来。 “谢世子要和人斗诗文,本小姐怎么能缺席呢?”楚瑜俏皮地眨眨眼,“本小姐可是谢世子的未婚妻呢?” 冬雪心里巴苦巴苦的。三公主一番添油加醋,如今所有人都把她家小姐看成谢世子的未婚妻了。 小姐以后还怎么议亲啊? 太子正要宣布斗诗开始,有太监来报,皇后带着一干女宾来了。 她们要观赛! “谢世子,见者有份啊。你那贵公子,本后也感兴趣,想参一股,谢世子应该不会拒绝吧?”皇后笑眯眯地望着谢勋。 谢勋暗骂厚脸皮的老妖婆,面上却大方地挥手,“行啊,只要高编修能赢得了本世子。在场的贵女们都可参股贵公子!” “谢世子,如此多人,都参股,到年底,你那贵公子还能分多少银子给大家?” 皇后出言调侃。 “不然,谢世子再加些产业?就谢家那打造纸甲的工坊,和两座玉矿,如何?” 老妖婆,胃口真他娘的大! 你咋不干脆说把整个谢氏都加上啊? 谢勋嘴一咧,“行啊,不过,本世子加注,高编修也得加注才行。” 皇后轻哼一声, “谢世子倒是一点儿都不肯吃亏。” 谢勋嘿嘿笑着,没说话。 反正想让本世子吃亏,没门! 皇后看向高世清,“高编修呢?可要加注?” 高世清也暗骂皇后心黑。他若加注,他赢,皇后就能插手谢氏的纸甲工坊和玉矿;为了与谢勋的加注等价,他必然要倾整个高家的资财,他若输了,高家实力被削弱,也就是四皇子夺嫡的力量被削弱,皇后和太子依旧获利甚但大! 不愧是皇后,一出口全是坑。 高世清摇头,“臣不加注。” 皇后不悦地轻哼一声,拂袖走上主位。 皇后等女宾们都坐下后,张口准备宣布斗诗开始,却有太监急入来报。 “娘娘,门外来了几位大儒,还有曾今的帝师大人,他们说是来为今日的斗诗会做评判的。” 高世清拧眉。他刚才之所以说出依旧让在场诸宾参股“贵公子”的话,为的就是一会儿评选时,有更多人投他票。 不知道为何,他越是看那纨绔,越是觉地忐忑不安。 他不由想起自己以前对这个纨绔的怀疑。 万一谢勋不是个纨绔…… 所以,他宁可暂时被人分薄了利润,也不叫大儒来做评判。 没想到,那些大儒竟然闻风而来? 实际上那些大儒并非闻风自来,是谢勋让人特意请来的。 他请的这几个人,才华了得,关键脾气还都特别硬,认定的事,皇帝都没办法让他们改口。不怕这些人被财帛动了心。 他既然决定崩一回纨绔人设,也要与高世清等人斗一回诗,自然要把局面闹地越大越好……?? () .bqkan8..bqkan8. /92/92298/27114154.html 第94章 有趣的玩法 几位大儒入座后,皇后宣布斗诗开始。 谢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皇后娘娘,今日如此多观赛的人,不若来些有趣儿的比法吧。” 哈?皇后脸露兴味儿,“何种有趣的比法?” 谢勋端着酒杯在地上缓慢地走了七步,然后才抬头,看向皇后,“便效仿曹氏兄弟,七步成诗,题目自拟,只要是今日新作的便可,如何?” 全场哗然。 七步成诗! 哪怕是不论题目,也是够骇人听闻的了。 谢勋笑眯眯地转向高世清,“高编修可敢?” 高世清被谢勋的话弄地有些懵。 昔年在书院时,他与同窗也曾这样玩过,倒是能写出几首诗,可提议的是京城第一大纨绔…… “怎么,高编修不敢么?”谢勋讥诮地眨眨眼。 “高编修怂咯!” 楚珏站起来大声喊,哪怕他心里已经炸开了花。 勋哥,你不是在搞笑吧,七步成诗? 就是七百步,咱们这种纨绔也憋不出来一首酸唧唧的诗啊! 所以,楚珏以为谢勋如此说,纯粹是为了吓退高世清。他自然要帮着摇旗呐喊。 高世清的拥趸者立即骂了回去。谢派子弟又怼回去。现场顿时一片互怼声。 高世清彬彬有礼地拱手,“谢世子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拥趸者立即连声附和。 “对啊,我们高状元怕什么!” “怕的是你谢大纨绔,小心话说地太满,一会儿啪啪啪打脸!” 三公主最是气愤。 谢勋大声答了一个“好”,走回到桌前,倒了满满一大杯酒,遥敬高世清,“高编修先来,还是本世子先?” “还是我先来吧,世子可以再想想。”高世清也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缓缓而行。 他平日在家有写诗的习惯,只需稍加回忆就能有。 高世清一步一步地迈着步子,剩下的人打着节奏为他数步子,不等到第七步时,已经有了起句。 “日暮莲塘里,浴水两鸳鸯。” “好!” 不等一首诗吟完,三公主就拍手喝彩,完了,挑衅地看一眼坐在斜对面的楚瑜。 楚瑜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楚珏,一个劲儿地暗拽谢勋的袖子。 “勋哥,你能行吗?” 不是他不信任他勋哥,实在是他们从小玩到大,两人能认得几个字都相互知道。 勋哥哪里会作诗啊? 谢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轻笑。 “低飞不远去,只在荷花傍。” 以荷为题,高世清也算是恭敬了一把太子。 这首诗是他前几日在自家池塘边偶然所得,不算很好,却是新作的。 高世清对谢勋做了个请的手势。 立即有敌对派喊起来,“认输吧,谢纨绔!” 谢勋完全不受影响,端着酒杯,悠悠然地迈着步子,并不如高世清那般,到第六步才开口,他第一步,就已经开始低声吟诵。 “红白莲花共玉瓶” 全场哗然,尤其那些喊谢勋认输的,已经呆了。 谢大纨绔竟然真地作出了诗! 还是第一步就开始! “红莲韵绝白莲清。空斋不是无秋暑,暑被香销断不生。” 四步,谢勋已经将整首诗吟诵完毕。 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词句,却已经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高世清不由呼吸一紧。 他就知道,谢家这个纨绔不似表面看地那般简单!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高世清七步内成了第二首,依旧是他在家中写好的。 “好!” 在座的大儒鼓掌称赞。 这种恬淡的田园画风,是归隐的大儒最喜的。 谢勋从容地踱着步,依旧是一步一句。 “日照香炉生紫烟” 这次,他吟诵地十分有感情,似那文人士子般摇头晃脑的。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吟最后一句时,他装模作样地仰头看天。 全场万籁俱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掌声。 谢勋循声看去,竟然是薛帝师。 这位薛帝师,今日来,可不是来帮谢勋的。之前谢勋带着羽林卫全城搜寻绑架谢加的贼人,曾强行闯入薛帝师的宅邸。薛帝师今日是专程来看谢勋笑话的。 可他实在忍不住被那诗词描绘出的雄奇壮丽的景色所迷。 “不知,这是何地的景色?”七十岁的薛帝师不禁想要去游览一番。 谢勋回想了一下,虽然时空不同,地理上省份却多有重合,“江西庐山之瀑。” “庐山啊,老夫去过!”姓张的大儒捻着须,似乎在回忆,“庐山的瀑布着实如谢世子诗中描绘的那般壮丽,犹如银河落九天!” 张大儒后面几个字抑扬顿挫地吟诵出来,可见其对这首诗的喜爱。 “不对啊。” 一高世清的拥趸者提出疑问,“谢世子你应该未曾离开过京城吧?如何知道那庐山瀑布是何等形状?” “对!”三公主终于捉到谢勋的小辫子,激动地站起来,“谢世子,你老实说,你这诗是不是又是从什么人那里花钱买来的?” 高世清两眼噌地亮了。 刚才谢勋的那首庐山瀑布委实让他吃惊,甚至忘记谢勋都没出过京城,怎能写出如此佳作来? 谢勋冷然地扫了那三公主一眼,转身向在座的几位大儒拱手,“本世子确实不曾离开过京城,可本世子家中藏画无数,曾有幸在祖父的书房里看过庐山瀑布的画作。被其雄壮的气势所迷,便有了这一首诗作。若不信,可让人回府取那画来。” 薛帝师摇头,“不必了。继续斗诗吧。” 他如此说,全因他是和谢老太爷同期的官员,谢家有多少藏画古书,他清楚的很,那简直是包罗万象。就算真没有庐山瀑布的画,以镇国公府的能力,立马就能给你弄出一幅。 薛帝师都如此说了,其他人也暂时咽下了想喷谢勋的话。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高世清又成了一首。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谢勋选这首诗,只是为想搞笑一把,却不想又有大儒相中了。 “这诗不错,读起来朗朗上口,或可编入蒙学课本中。” 谢勋暗笑,在现代,这首词可不是给幼儿读的么? 现场的人有些不淡定了,尤其谢派敌对之人。 皇后已经和太子、四皇子对过好几个眼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大纨绔竟然会作诗,还是七步一首,不,三首诗,都是四步就吟完了。 还被在场的大儒连番夸赞,连高世清都落了下乘!?? () .bqkan8..bqkan8. /92/92298/27133322.html 第95章 大型吐血现场 太子和四皇子也是一脸懵逼。 他们也不知道谢家的大纨绔怎么突然会写诗了? 谢勋在心里笑开了花。 别说三首诗,就是一千首,他也是信手拈来。从幼儿园就被逼着背古诗,经历了十二年义务教育,三年高考备战,其岂是白学的?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 谢勋不等高世清再作出诗来,连续吟起来,一首接一首,半点儿都不停歇。 高世清的拥趸者不是说他买的诗作吗,那他就用绝对多的数量给在场所有人来一次头脑风暴。 他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背出那些含有稀奇古怪地名的诗,不然还得费口舌解释。 刚开始,那五个大儒听到自己喜欢的还捻须点点头,随着谢勋越念越快,到最后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刚跟着那诗翻过山,越过水,又来到广袤的沙漠之中,听那金戈铁马,沙场秋点兵,号角呜呜之声。 高世清满额冷汗,大张着嘴,脑子里半个字再想不出来。 他从来没见过人这般作诗,仿佛都不用思考,这是真正的信手拈来啊! 哒,谢勋把手中的玉杯重重放在桌上,“给本世子满上,渴了!” 楚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没帮谢勋倒酒,而是跳起来,扑上去抱住了谢勋,激动地大喊。 “勋哥,你太厉害了!”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刚才谢世子吟诵了几首诗? 二十首,还是三十首,还是五十首? 没人数,因为他们思绪都被那绝妙的诗句带走了,仿佛经历过一次长途跋涉,甚至有些气喘。 谢勋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尽,歪头扫了全场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三公主的脸上,“现在,还有人怀疑本世子是买的诗作吗?” 几位大儒首先摇头。 那些诗,每一首都是能让人成名的佳作,哪个士子眼皮子如此浅,为那阿堵物,放弃一诗成名的机会? 文人儒士最瞧不起金银,戏说那是阿堵物。 就算真有那缺钱的,也就一两人,可这是好几十首佳作啊! “就算是那谢老头儿也写不出如此多诗来。” 薛帝师打碎了高世清的拥趸者的又一次猜疑。 或许没有文人士子眼皮子浅出卖如此多佳作,那谢老太爷呢?那可是被先帝钦点的状元,能文能武,难道不会为了给唯一的嫡孙长脸,私下写了诗作? 谢勋向薛帝师甚是恭敬地作了一揖。这位帝师虽然分属皇帝势力派系,今日却说了公道话,值得他敬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 又是连着三首诗,几乎没停歇地吟出来。 谢勋转头看向高世清,“高编修,可认输否?” 见高世清不答,他又吟诵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 谢勋唰地拔出楚珏腰间佩戴的装样子的软剑,挥起来。 “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随着挥剑的动作越来越快,点,刺,挑,剑势如虹…… 嘴里诵出的字句仿佛也有了铿锵之声。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还剑入鞘,谢勋脸上只留下怅惘之色。 现场众人不由想起了北疆的战事。谢家两代人,几十年在北疆抗拒戎族,几十万将士血染沙场…… 噗,高世清吐血了。 咚的一声,高世清仰头倒在地上,竟晕死过去。 “来人,扶高编修起来!” 皇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毕竟是女子,不似在场的文人士子那般被诗词所迷。 她这话喊地几乎是咬牙切齿。 高世清竟输了! 谢家那个纨绔赢了! 皇后的牙根几乎要咬碎了。 高贵妃一张芙蓉脸已经惨无人色。 她的侄儿怎么会输? 还被气地吐血了! 这种输法简直是丢脸到家。 高贵妃连跟皇后告退的话都没说,就让人扶着高世清,拂袖离开。 谢勋拉长脖子大喊,“贵妃娘娘,一会儿高编修醒了,麻烦您提醒一下高编修,记得把海月楼的契书和那些大厨的身契给本世子。本世子还等着用那海月楼的房子呢!” 一句话,现场剩下的人也要忍不住吐血了。 日进斗金的老字号酒楼,谢大纨绔竟然只看上了那海月楼的房子! 暴殄天物啊! “勋哥,你刚才真是太帅了!”楚珏扑了出去,又要抱谢勋,却被薛帝师抢先拉开了。 薛帝师拧着眉心,似乎大为疑惑,“谢世子,你最后一首大作,对保家卫国的抱负,老夫都甚为佩服,可似乎体裁有些不成规矩……” 时下的诗都是绝句或者律诗,词的体裁尚未兴起。 谢勋俏皮地眨眨眼,“律诗和绝句都被韵律规矩束缚在方圆之中,实在是不能让人尽兴,所以本世子就自创了一种题材,本世子命名为词。此词名为《破阵子》源于一首大型的军歌。” 言到此处,谢勋转头问,“可有琴否?” 薛帝师一听那首词竟然还有如此缘故,当即让人去马车里取他的琴来。 他这琴名“绿绮”乃汉时梁王赠予司马相如的古琴,十分珍贵。平素,薛帝师碰都不让人碰的。 谢勋根本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琴,只从做工和那复古的样式猜测,应该是很珍贵的古琴。 他会弹古琴,也是机缘巧合。大一时,迎新晚会,班上的女生排演节目,闹幺子,非要用真人弹古琴。谢勋因为长相比较有翩翩佳公子的气质,就被逼着学古琴,曲目正好是《秦王破阵舞》他也就记下了琴谱。 他略试了试音色,就开始弹起来。 伴随着古琴的铮铮铮声,谢勋再次吟诵起辛弃疾的那首词。 气势雄浑,感天动地,所有人的热血都跟着沸腾,恨不得立马提剑奔赴北疆杀敌,赢得生前生后名! 谢勋弹了三遍,就停下来,有些遗憾地叹气,“可惜无歌舞相和,到底缺了些意趣。” 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落回到原地。 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如此激昂的琴曲词作,竟然也能想起美人歌舞来。 “谢世子此话大善也!”薛帝师站了起来,“此曲着实应该配上歌舞,最好是群舞。” 众人错愕地张大嘴。 “若那些舞者能做将士的打扮,最佳。”张大儒捻须,半阖着眼,臆想着一群舞者穿着军服铠甲,操着刀枪剑戟舞动的画面。 其他几位大儒连称“大善”甚至凑一处,商量将那《破阵子》编成大型舞曲,又邀请谢勋参与。 谢勋自然欣然答应,视线带着嘲讽意味儿地扫向座上黯然失色的皇后等人。 想让本世子丢脸,呵…… /92/92298/27133323.html 第96章 这姑娘不错 皇后和太子是百花宴的主办者,不能离席。四皇子则因为高世清和高贵妃都走了,他不好再走。 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灰。 原本是要占谢勋的便宜,如今却反被打脸。 高世清的拥趸者坐在席位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走吧,等于从百花宴退场,百花宴才刚开始而已,太过失礼,皇后和太子还在呢。 留下又有些尴尬,加之谢派官员的子弟好一顿奚落,还无从反驳,只能涨红了面皮,硬挺。 “小姐,那谢世子怎么突然变那么厉害了?”冬雪两只眼睛瞪地溜圆溜圆的瞅着谢勋。 楚瑜嘴角微勾,“谢世子本来就厉害……” 只有三公主那种有眼无珠的人,才会错看了谢世子,把其当成真纨绔。 皇后到底觉地目的没达成,很是没脸,以有违规矩为理由,挥手让闺秀们离开。 楚瑜却被楚珏叫住。 “妹妹,你两年多没见到谢二哥了吧?来,见一面。”楚珏捉着妹妹的手,将其拉到谢勋面前,“勋哥,这是我妹子,楚瑜,你未来的媳妇儿。怎么样,是不是女大十八变,成大美人了?” 楚瑜难得地羞红了脸,“哥哥……” 斗诗时,谢勋就注意到了这个姑娘。主要是每次高世清作出诗来,三公主都会挑衅地看向这个姑娘,引起了谢勋的注意。 当然,他会看见楚瑜,也因为小姑娘着实长的漂亮!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粉面皎皎,哪怕是素颜,也能在群花之中让人瞬间发现。 这是个真正的素颜美人儿! 或许是看多了妆容精致的粉头,谢勋觉地面前的小姑娘尤为有味儿,丹田的真气骚动地犹如钱塘江的潮水,几乎泛滥成灾。 力量,谢勋感觉到了雄浑的力量! 真爽…… 楚珏别的不行,风月之事却是一眼便知,看见他勋哥和自家妹子两人的表情,当即哈哈大笑。 这两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啊! 妹妹喜欢勋哥是对的。 今日过后,只怕偌大的京城,不知道要有多少美人儿为他勋哥伤神咯! “妹子,勋哥厉害吧?”楚珏还是想在妹妹面前赞一把他勋哥。 太帅了,勋哥! 以后要是谁再说他们纨绔帮的人不会舞文弄墨,就让勋哥随口拈诗来砸死他们! 哈哈哈…… 楚瑜羞地连脖子都发了粉,却到底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扭捏闺秀,她快速看了眼谢勋后,用力点头,“谢世子着实厉害。” 谢勋囧囧地。 小美人儿这是亲口承认了他是她未来夫婿吗? 虽说他还没想好要娶妻,楚瑜真心是他在这个时空见过最适合做妻子的姑娘。 若这姑娘真能等三年,那他就娶了她吧! 楚瑜到底害羞,不一会儿,就借口皇后有令,走了。 “小姐,你三年后真要嫁给谢世子啊?”冬雪有些紧张地问。 刚才大少爷当着那么多人说小姐是谢世子未来的媳妇儿,以后还有哪家子弟敢同小姐议亲? 虽说今日谢世子大显诗才,可在丫鬟看来,依旧盖不住谢世子以往的黑历史,他仍不是小姐的良配。 “三年后的事情,你那么早问本小姐,本小姐怎么知道?”楚瑜用团扇轻敲了一下丫鬟的脑壳,嘴角却在丫鬟没看见的时候高高地翘起。 不知为何,她竟然对三年后的婚事期待起来……和那样一个人生活,应该很有趣吧? 皇后带着闺秀们走了,留下太子和四皇子大眼瞪小眼。 太子还好,终究只是没能占到便宜,四皇子却因为高世清的惨败而弄地灰头土脸。 “谢世子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最终,太子决定说两句赞许的话,“谢世子有如此大才,做御前侍卫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谢勋挥挥手,“本世子也就嘴上厉害,真要让本世子整日舞文弄墨地,能把本世子闷死。” 纨绔帮的公子哥儿哈哈大笑。 之前,谢勋斗诗时,看地这些公子哥儿们一愣一愣地,都有种谢世子要脱离他们纨绔帮,去俊杰帮当帮主的感觉。听了这话,纨绔帮的公子哥儿们又找到了熟悉感。 谢世子还是以前的那个谢世子,真纨绔,没错! 之后就是投壶、射柳等游戏。这些都是纨绔帮玩烂了的。当然没人再敢挑衅谢勋。 谁知道谢大纨绔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别的才能? 再说,你家有也有老字号酒楼吗? 别院西北角的阁楼里。 这阁楼专供给来别院游玩的宾客临时休息的。 高世清被掐了人中后,醒转过来,第一件事却是又吐出一口血。 高贵妃焦躁地徘徊着,哪怕侄儿还病着,她依旧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会输给那个纨绔!” 此番惨败,高世清算是从第一才子的神坛上跌落下来了。 高家是以文起家的,在文人士子之间有着极高的威望,为了造就高世清第一才子的名头,高家和高贵妃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 别以为第一才子,有才就行。 世上有才华的人多如牛毛,第一才子却只一人。 为何你能站在领头的位置? 全靠暗箱操作! 比如,若非高家一年几十次地举办文人诗会,高世清写的那些诗,能有多少人知道? 若无高贵妃姑侄俩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皇帝能在明明相差甚微的三篇文章中,钦点高世清为状元? 当初殿试过后,甚至有传闻,主审官其实属意探花的文章,只是高世清盛名太隆,皇帝又金口玉言,才没人敢说闲话。后来,高家又为高世清大造声势,这才有了高世清遥领年轻一辈文人士子的局面。 可是今日一遭斗诗惨败,多年的努力都要打了水漂,怎不让高贵妃郁结于胸? 高世清正要说话,小厮跑了进来。 “跑什么,没见高公子病着吗?”谢加低斥。 刚才高世清被人扶下来,他也跟着来了。 他不想看谢勋春风得意的样子。加之,他觉地这是拉近他和高家距离的好机会。以前,高世清声名太盛,他在高世清面前总有种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感觉。如今高世清跌下神坛,谢加也隐隐怀着幸灾乐祸看戏的心态。 骂完那小厮,谢加佯装关切地走到高世清身边,拍着高世清的背问,“世清兄,可要喝点儿水?” “娘娘,少爷,不是小人要打扰少爷修养,主要是……”小厮咚地跪在地上,喊起来,“主要是前面传来消息,谢世子让少爷您把海月楼的契文给他,说他夜里要用。若是不给,他就派人去府里跟夫人要!” 噗,高世清喷出一大口血…… /92/92298/27145538.html 第97章 要他半条命 牡丹园的大厅里,楚珏坏笑着与谢勋碰杯,“这下还不去了那高世清半条命?” 谢勋却摇了摇头,“毕竟年轻,吐几口血伤不了根本。” 不到弱冠的年纪,只要不是心太窄,就不可能怒急攻心到伤了根本。 他派人去催促,也不过是想让高世清多尝尝被人逼迫的滋味。 谁让他有眼无珠,犯到本世子的手上,那就要做好吐血三升的准备! 阁楼里,高世清用力推开谢加拍在背上的手,怒目圆瞪。 “你不是说那纨绔连《论语》都背不完吗?今日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会写诗了?” 还四步一首,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上百首诗就作了出来! 想到那场面,高世清又想喷血。 谢加早料到会被如此问。 “二弟他之前确实说自己背不完《论语》……” “人是骗你这个傻大哥呢……”高世清想骂几句蠢货,却因为喉咙里的血涌上来而打住。 好不容易压下涌上来的老血,他指着门口的方向,“你走。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谢加虽然想巴结高家和四皇子,却也并非全无傲气。 他暗想,连个纨绔都斗不赢,神气什么! 脸上却装作关切地叮嘱,“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情尽管派人去镇国公府找我!” “少爷……那海月楼的房契?”跪着的小厮颤着声问。 他是打小就跟在高世清身边的,知道高世清有多看重自己的脸面。 “你回去取吧。在书房的金丝楠木匣子里。”高世清青白着脸挥手。 房中再无外人,高贵妃这才拧着眉心坐于绣墩上。 “那谢纨绔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就突然会作诗了?” 高世清苦笑,他哪里知道是为什么? 谢家那纨绔今日就如突然被神佛灌顶般,所向披靡,就是他也被杀地片甲不留。 “或许,他一直都在骗咱们……”高世清突然抓住高贵妃的胳膊,用力捏紧,“姑姑,你要提醒皇上,注意那纨绔,不,那根本就不是个纨绔!” 对于连《论语》都背不全这件事,谢勋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背书多无聊啊。本世子背几页就能睡着咯。写诗就不一样了,把你眼睛看见的,说出来就好了,简单地要死。不信,楚珏你来试试。” 谢勋手指着水里的一朵荷花苞,“你看那朵花苞,直接说出你眼睛看见的。” 楚珏瞪圆了眼睛,看那荷花苞,“那花苞有点儿小……才露个尖而已,就立了只蜻蜓在上面。“ 嗯,谢勋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很好。不过,意思都出来了,只需要精炼一下语言即可。小荷荷花苞,直接用小荷两字,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楚珏妈呀一声大叫,“勋哥,我刚才竟然也写出了一句诗来!” 娘的,这可真把楚大少爷给乐坏了! “是不是很简单?”谢勋俏皮地眨眨眼。 楚珏点头如捣蒜,“果然简单的很!勋哥,我发现了。不是我们笨,读不了书,是夫子教地太差。要都像勋哥你这样教,我肯定早成大诗人了!” 在附近的人听了这话,差点儿再次变成大型吐血现场。 这下,不仅谢大纨绔成了诗人,连那楚大公子也轻轻松松吟出一句诗来! 京城真是没法活了…… 百花宴还没结束,谢勋在斗诗会上吟诵的那些诗词却流了出去。 皇帝刚和百官议完朝政,面前就放了一叠厚厚的纸张。上面全是诗作。 “干什么?”皇帝不明所以地瞥安顺。 安顺低声道,“这些都是谢世子在斗诗会上写的。” 哈?皇帝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谢大纨绔写的诗?” 皇帝的手很随意地翻动那些纸张,嘲讽地嗤笑,“为了能在贵女面前露脸,他也是够可以,如此多的诗文,得要多少银子……”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脸部表情由调侃嘲讽变为凝重,翻阅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 “这,真是谢勋写的?”皇帝不确定地问。 安顺躬着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薛帝师说,这些诗文就算是谢老太爷也写不出来。” 薛帝师的话自然不会作假,他是连皇帝都敢当面忤逆的倔老头,更何况是帮谢家人说话。 皇帝揪住一团纸张,越握越紧,眼睛缓慢地眯缝起来,冷森森的嗓音带着些自嘲和要爆发的勃然大怒,“看来,朕是被谢家那纨绔耍了!” 什么纨绔,根本就是大才子! 薛帝师能否写出如此多首佳作来? 皇帝想哈哈大笑,却又觉地胸膛闷地几乎呕血,一时间,两种情绪竟然不知道如何发泄。 噗,憋到极致,竟喷出一口血来。 安顺大惊,连忙喊,“快传太医!皇上病了!” 御书房里顿时乱做一团…… 镇国公府里,谢尚书却正捻着胡须,眉开眼笑地跟幕僚以及谢派的官员讨论着他嫡子的大作。 数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谢尚书召见他们,不为讨论朝堂的时局大事。不过,所有人都觉地不虚此行。 这些人,大多是文官,平日喜欢舞文弄墨。这些诗词又都是能传世的佳作,哪怕是那首甚是浅显的《静夜思》细细读起来,也很有些趣味儿。 “老谢,谢世子可真是大才啊!”楚徽忍不住出言夸赞。 楚徽虽然在户部,和银子等阿堵物打交道了几十年,可内在还是有一颗吟风弄月的文人心。 谢尚书又有心显摆,自然不会忘了这个老友。主要是,最近楚徽见到谢尚书,就不停夸赞楚珏。两人虽是老友,偶尔也会因为子孙,斗个吹胡子瞪眼。 以前,两人的嫡子都是纨绔,就算了。如今各自长进,岂能不斗个欢实? 前儿,楚珏官升两级,把个楚徽美的,给插上尾羽,就能开屏。 谢尚书偏偏还不能告诉老友实情,只能憋着口气,今日,总算是全赚回来了。 官升两级又如何,还不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纨绔,看看我儿子,一开口就是上百首诗,还自创了体裁! “老谢,世子大才,这是好事,可你也要小心。皇上那边,只怕心有不快啊~” 众人散去后,楚徽拉住谢尚书拧着眉头提醒。 他们为子孙斗,那都是玩笑,两家握起手来,共同对抗皇帝才是真的。尤其,家下传来消息,他那个嘴没把门的嫡子,竟然当众让自己妹子认下谢世子做夫婿。这桩婚事,怎么看,都已经成定局。 楚徽自然要替未来的女婿打算一二。 皇宫的御书房里。 所有人都绷紧着神经,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已经醒了,眼前却全是虚影,都是谢勋的脸。纨绔不成器的、嘻嘻哈哈的、哭天抹泪的……他甚至幻想出谢勋在斗诗会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该死的! 皇帝用力闭上眼,手在空中怒挥好几下,想要将那些虚影挥开,可是那些虚影就是不肯消失。 他竟然被个纨绔耍了! 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安顺!”皇帝大叫一声。 安顺紧忙上前,“皇上?” “你,派人去别院,给朕,杀了那纨绔!” /92/92298/27145540.html 第98章 啧啧啧 可惜了 安顺呼吸一紧。 知道这是皇帝怒急了,才会浑然不顾大局地对谢勋下杀手。 “皇上,百花宴人多口杂,只怕不好动手。再说,您留着那纨绔,不是还有用吗?” 到底是伺候皇帝的老人,安顺不免想要劝说一番。 他不敢说的是,镇国公府肯定已经派了无数暗卫保护谢勋,怕这话愈发勾起皇帝的怒火。 “朕不管,朕就要收拾那纨绔!你让人带话给皇后,叫她把这件事给朕办了。不然朕就让征东侯自己解决征东军今年的冬衣!” 安顺大惊地抬头。 皇上连征东侯都拉出来威胁皇后,这是真要收拾谢世子啊…… 皇后在别院接到皇帝的口谕,头疼不已。 他一皇帝,都干不过谢家那纨绔,让她上? 可皇后又不能不为父亲考虑,她娘家可没有谢氏弄银子的本事。朝廷不发冬衣,征东军今年就只能穿旧衣,或者冻着。关键皇后担心自己解决军费的口子一开,皇帝就食髓知味,以后再不给征东军发放军费,娘家就有大麻烦了。 皇后拧着眉头犯愁的样子被太子看见,太子凑过来问怎么回事。皇后把皇帝的口谕一说。 太子先是发愁,跟着两眼噌地一亮,有了计划,“母后,不然,咱们把今日那事儿换成谢世子?” 皇后豁然开朗,“对啊,本后怎么忘记这件事。” 想到什么般,低笑一声,“这才是兄弟阋墙的巅峰啊。” “就是有些便宜了老四。”太子终究有些不太甘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哄好你父皇要紧。” 皇帝盛怒之下,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不能让父亲的征东军出一丁点儿岔子。 谢勋正嘻嘻哈哈地教纨绔帮的兄弟们看景写诗,玩地不亦乐乎。 这些纨绔是真地玩嗨了,因为谢勋的引导,每个人都至少写出了一首诗,要不是有宫里的贵人在,这些家伙能脱衣发足狂奔。 “等回去,我让人用大字写好,送京城最好的装裱店裱上,作为传家宝,传给我的儿孙!”楚大公子不停地念着那两首在他勋哥引导下写出来的诗,那个志得意满,连对面一排排打扮地花枝招展的闺秀都没心思打望了。 以前,百花宴傍晚的这顿大宴,纨绔帮的公子哥儿们恨不得把眼睛黏在那些漂亮的世家贵女身上,好一番品头论足,最终选出京城第一美。 今日,那些美女几乎无人问津。 纨绔帮的人忙着跟谢世子学写诗作词,俊杰帮的人跟霜打的茄子般,一个个连话都懒得说,更别提品鉴众美了。 闺秀们倒是精神头十足,基本都是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对面侃侃而谈的谢世子。 高世清在大宴开始前,现身。 他原本不想来,是高尚书递来消息。教他,输不要紧,关键要稳住姿态。 谢勋会作诗又如何,他能被皇帝钦点为状元吗? 只要他一日不参加科举,不入翰林,那他永远只能在羽林卫里窝着,前朝未来依旧是他的! 高世清如醍醐灌顶,闷下一大碗压惊汤药,换了衣裳,又回到宴上。 他依旧风度翩翩地,礼貌回答拥趸者的关切询问,甚至亲自把海月楼的房契交给谢勋,恭喜他斗诗得胜,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还笑着调侃,等他回去用功一年,下次百花宴,一定要再向谢勋讨教。 气氛倒也和谐。 只是坐下后,看见那些原本从来只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世家贵女,含羞带怯地偷偷打量不远处的谢勋。尤其是楚瑜,他心中定下的正妻人选,竟然也在不时偷看谢勋,那如水双眸中含着的绵绵情意,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潮涌翻腾起来。 楚瑜,你最好别惦念那个纨绔,否则…… 三公主自从高世清出现在大宴上,就紧盯着他。不止一次地发现高世清目光在楚瑜身上停留,她心中警铃大作。 要知道,高世清一直都是骄傲的,如那高岭之花,说是对京城的贵女不屑一顾都不为过,哪里看见他目光在一个闺秀身上停留过两次? 难道高世清看上楚瑜了?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中萌生,三公主杀了楚瑜的心都有。 不行,高世清只能喜欢本公主! 哪怕高世清已经从第一才子的神坛跌落下来,她依旧喜欢他,想要得到他。 她招来贴身宫女,小声交代了两句。 谢勋饮下杯中酒,眼角余光就瞥见三公主在和一个宫女小声嘀咕着什么,然后那个宫女瞥了眼不远处的楚瑜,做贼般,竟然踮着脚尖,踩小碎步离开。 有些人,在要做坏事之前,肢体语言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紧张的情绪,那个宫女就是。 三公主要害楚瑜! 谢勋眉头一沉。 如今楚瑜已经被纳入本世子的羽翼之下,受本世子的保护,三公主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敢算计本世子的女人! 谢勋招手叫来九碗,一番叮嘱。 已经喝地有些微醺的楚珏见状,挤眉弄眼地问,“勋哥,你又在捣鼓什么?告诉兄弟,也让兄弟先有个心里准备。” 谢勋用扇子将不停往这边靠过来的大脑袋推开。 哐当,酒杯倾倒,洒了满桌的酒液。原来是他胳膊肘不小心将酒杯碰翻了。 那负责倒酒的宫女连连道歉,身体不停地哆嗦,似乎很怕谢勋发火。 谢勋正想挥手让那吓地瑟瑟发抖的宫女下去,鼻间却闻到一股可疑的气味儿。 这是,曼陀罗花…… 他对着那最为浓重的气味来源处深吸一口气,那滩洒了的酒液。 是曼陀罗花没错! 曼陀罗花能让人致幻,在这个时代,最常用于付声色场所,取乐用的。如今却有人在百花宴这样庄重的场合,下在他的酒里…… 何人如此大胆? 三公主? 谢勋立马摇头。 三公主没那么大胆子! 他锐利地扫向全场,最终定格在坐在主位的皇后。 在场诸人中,敢动他的,无外乎皇后、太子和四皇子。 按道理,他应该最先怀疑四皇子,毕竟高世清败地太惨,让四皇子脸面全失,想要算计他找回场子,很正常。 可谢勋就是觉地此番事情不是四皇子指使,尤其当他看向太子,太子那躲闪的眼神,他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时代,在男子的酒里下曼陀罗花为主料做的药,还能是想干什么? 谢勋闭着眼睛也知道他喝下这杯酒后,会有什么等着他。 可惜了,你们有心送美人给本世子,本世子却不想消受! /92/92298/27145541.html 第99章 闹剧 谢勋看了眼上首的太子,瞧他忐忑的样子,谢勋微微一笑,伸手取来个玉杯,丢到那宫女面前,似有些微醺地低喊,“满上!” 明显感觉那宫女松了口气,斟酒的手还在微微抖。 谢勋暗想,皇后和太子这是没人了吗,怎么派这样一个没定力的来干坏事? 怕本世子识不破吗? 其实并非皇后和太子没人可派,实际上这个宫女已经是皇后手底下最稳重的,只不过谢勋的名头太大。 若是被镇国公府的人发现她下药害世子,谢尚书还不让人扒了她的皮? 人终究是怕死的,尤其怕凄惨的死法,酒杯还被碰洒了,这宫女焉能不怕? 刚才有一瞬间,皇后和太子都以为计划要失败了,没想到谢勋又重新取了酒杯。真真是让皇后和太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谢勋大笑着端起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今日他穿的是窄袖,遮盖不住,太子和皇后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把那杯酒喝地一滴不剩。 皇后与太子相视一笑。 谢勋也笑了。 大宴还在继续,已经有之前脱颖而出的闺秀献艺表演。古筝、琵琶、舞蹈,看地人眼花缭乱。 谢勋的目光却一直若有似无地扫向对面坐着的闺秀。 他看见有脸生的宫女给楚瑜倒了杯香茶,或许是被场中的歌舞所吸引,楚瑜没发现给她倒茶的并非之前那个,拿起来,缓缓品啜着。 一杯茶下肚,谢勋看见三公主嘴角勾起了一抹算计得逞的坏笑。 谢勋也跟着翘起唇角。 这就高兴了? 呵呵,还有让你更开怀的呢…… “高编修!” 歌舞暂停的空隙,三公主突然站起来,大声喊叫。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男宾第一排的高世清,喊完还觉不够,竟然往男宾这边扑过来,嘴里大喊着,“世清哥哥,本公主好喜欢你,你能不能娶本公主?” 全场哗然,落针可闻。 三公主却全无所觉,扑到高世清的席位上,一个劲儿地嚷嚷,“你为什么不肯娶本公主?是嫌本公主不够漂亮吗?” 三公主确实长的一般,哪怕涂脂抹粉,盛装打扮,也只能做到在大宴上不被人比下去而已。 “本公主虽然长的一般,可本公主是公主啊!” 三公主嚷着嚷着,竟然哭起来,似乎受了特别大的委屈,泪哗哗地流,把妆都弄花了,愈发应正了刚才她那句高世清是嫌弃她不够漂亮,才不肯娶她的话。 “世清哥哥,本公主是真地喜欢你,就连你被那谢世子打地落花流水,本公主依旧喜欢你,你就娶了我吧!啊?”三公主捉住高世清的手,用力捏着,一双泪眼紧盯着高世清,仿佛他要是敢不答应,就要跟他死磕到底。 所有人都惊呆了,下巴吧嗒吧嗒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三公主喜欢高世清,京城的人十个有八个都知道,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似这般不顾羞耻,当众求爱的情形却是万万不可的。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如此孟浪,简直丢皇家的颜面! 皇后、皇子和在座的公主都黑了脸。 “来人,把三公主带下去。喝醉了,就赶紧去休息!”皇后愤怒地挥手。 宫人立即冲上去,却拉不动三公主。 那三公主不知道为何,竟然手劲儿奇大。 两个宫人都没能拽动,反而把桌几带倒了,杯盘乒乒乓乓衰落在地,一片狼藉。 又上来两个宫人,倒是终于拽动了人,却不小心把谢勋的桌案也给带倒了,酒水溅了谢勋一身。 四个宫人连连道歉,生拉硬拽地拖走三公主。 三公主都被拽到了月洞门,依旧契而不舍地转头冲高世清喊,“世清哥哥,你去跟父皇求旨赐婚,好不好?” 高世清差点儿骂娘。三公主的这番作为真是让他世家子弟的翩翩风度都差点儿维持不住。 他不由紧张地扫向坐在对面的那抹倩影。只见那端庄而坐的女子,嘴角微微翘起,带出嘲讽和惬意的弧度。 高世清不由呼吸一紧。 “谢世子,你衣裳都被弄脏了,让人带你去换一身衣袍吧?” 太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说突兀,因为所有人都还在回味刚才的闹剧,唯有太子的焦点不同。 谢勋冷然地轻哼:瞧,来了! “谢太子体恤。”谢勋站起来,跟楚珏说了声,“本世子一会儿就回来。” 楚珏关切地问是否需要他同行。 谢勋摇头。 他跟着去,岂不是看不成好戏了? “怎么是生面孔,本世子的人呢?”谢勋不甚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宫女。 那宫女连忙躬身行礼,“世子爷的下人不知去哪里了,大概是有事情要办吧?奴是别院的宫人,专门伺候贵人更衣的,世子爷请跟奴来。” 这宫女身似弱柳,脸蛋生地漂亮,声音也悦耳,转身时,还给谢勋抛了个媚眼。 若谢勋果真是个纨绔好色的,又喝下那般多的酒,焉有不被其美色所惑,跟着走的。 谢勋邪笑一声,手指在那宫女背后虚点两下,脚步踉跄地跟上去。 身后,留下一串纨绔帮的公子哥儿们的哄笑声。 “楚哥,世子爷这一去,应该要消受一段时间吧?”一公子哥儿坏笑着冲楚珏挤眉弄眼。 楚珏自然是大声笑,可这笑过后,心底却划过一丝忐忑来。 他怎么感觉刚才的事情,有些怪呢? 女宾这边,楚瑜柳眉微蹙,望着谢勋离去的方向,眸中含忧。 “小姐,那谢世子也太不像样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丫鬟冬雪恼恨地跺着脚。 楚瑜疑惑地转头,“你怎么去了如此久才回来?” 冬雪脸上的懊恼之色更甚,“这别院的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有更近的恭房,却硬是带奴婢去远的。带到地方,就走了,奴婢一路问着人回来的,差点儿迷路。” 楚瑜脑子噌地闪过某些画面,脸色白了一瞬,跟着又笑起来。 原来是他…… 那样机智的人,岂能被人算计了去? 果然是关心则乱…… 谢勋跟着那宫女的脚步,穿花拂柳地走着。那宫女总是若即若离地在前方,一会儿回头抛个媚眼,一会儿来个眼波流转,就好似猫爪子在男人的心口上挠一下子。 他是很享受这种状态的。 丹田的真气又在骚动地乱蹿,他连目光都变地有些迷离起来。 爽啊~ /92/92298/27156984.html 第100章 世子爷 来啊 “世子爷,来啊~” 那宫女发嗲的声音在前方蛊惑着。 谢勋踉跄地跟着,手指轻浮地点在她的鼻子上。她似乎害羞,往前疾走几步。谢勋追上去,两人一追一躲,又不知走出多远。 “世子爷,到了。” 那宫女停在一座阁楼门前。 这阁楼位置已经有些偏僻了,谢勋以前参加百花宴未曾来过这里。 “世子爷,您请进。” 那宫女轻推开了雕花木门。 “衣裳和清水都已经备好在楼上,世子爷尽管取用。” 谢勋却盯着那宫女,不肯移开目光,“你不陪本世子进去吗?” 似有些不乐意。 那宫女却突然变地矜持起来,躬着腰背,“奴不过是个低贱奴婢……” “什么奴婢,在本世子眼里,只有美人儿和丑女之分。来,好好伺候本世子,本世子重重赏你。” 谢勋胳膊一勾,搂住那宫女的脖子,轻轻一拽,就将其一起带进阁楼里。 那宫女被谢勋突然的动作弄地有些懵,正想着怎么挣脱,口鼻间一阵馨香袭来,她还来不及弄清楚那是什么香味儿,就眼一花,晕了。 谢勋松开胳膊,任由那漂亮的宫女跌倒在地,毫不留恋地迈步踏上木制台阶。 隐隐的,楼上传来女人似有似无的轻吟,带着媚惑男人的钩子般的嗓音,真正是让练了憋死你大法的谢勋又一次骚动酸爽起来。 娘的,今日明明是赏花宴,怎么变成练功日般。 二楼的房间布置地极其华丽。红玉紫珊瑚贵妃榻上躺着个身量纤纤的女子,正有些难耐地扯着领口,那张粉白娇俏的美人面,看地谢勋精神都为之一振。 嗯,皇后的手段果然够毒辣,不像那丁文山,只敢给他来个宫女什么的。 榻上的女子还挺漂亮的,不过以谢勋在现代阅女的经验,最多三五年,此女就变地平庸无奇。这是男人对女人长相最精准的预判。 扑咚,一个身影从窗口跳了进来,那人肩膀上还扛了个人,穿着紫色华服。 “世子爷,属下把太子弄来了,没惊动人。” 来人竟然是九碗,扛在肩膀上的是当朝太子。 “放榻上去吧。”谢勋指向那女子躺着的贵妃榻。 九碗咚地将肩膀上的人丢了上去,那人竟然都没醒来。 谢勋走上去,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瓷瓶,拔掉塞子,掰开太子的嘴,往嘴里猛力灌入大半瓶,才收了手。 不过须臾,难耐地轻吟就从太子的嘴里溢出来,听得两个男人都有些气燥起来。 谢勋将那女子推进太子的怀里,满脸坏笑,“太子殿下,好好享受这温香软玉吧。” 转身,一个纵身从窗户跳出,离开时,还体贴地为他们将窗户和门都关好…… 宴会大厅里,皇后焦躁地转着目光。 谢勋那边应该已经成事,可太子去恭房还没回来。 真真是急死个人! “刚有宫人来报,西苑一株珍贵的昙花开了。诸君不如跟本后一同去观赏一番吧。”皇后决定不等了。 正事要紧。 皇帝交代的事情,耽误不得。 给宫人留下一句,“一会儿太子回来,让他直接去西苑。”的话就起身离席。 昙花都是夜里开放,宴后赏昙花,倒也不奇怪。只是众人今日连番受惊,都没什么继续待下去的欲望。可这是皇后的命令,没人敢忤逆。 “大哥,那西苑只怕有阴谋。”路上,楚瑜拽住楚大公子的胳膊。 一直不见谢勋回返,楚瑜到底有些担心起来。 虎王还有打瞌睡的时候,再机智聪慧,也难免会被蒙蔽。尤其谢世子离开时,是那样一个宫女引路…… 楚珏也从皇后和太子一番怪异的举动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大哥,你派人去找一找谢世子吧。” 楚珏点头。 他也很是担心。 把人派出去后,楚珏忍不住调侃妹子,“妹妹,你这是已经把勋哥当未来夫婿在关心了啊。怎么样,大哥给你做的这个媒,不错吧?” 楚瑜羞涩地红了脸,“大哥,你在混说什么呢。回去看父亲不请家法抽你。” 父母尚在,哪有当哥哥的,在外面就把妹子的婚事给定下了的? 楚珏连忙讨饶,“好妹子。你看在勋哥那么好一个夫婿的份儿上,父亲发火的时候,帮大哥求求情啊。” 楚瑜这才噗嗤笑了,“你啊,不管多少次,依旧是犯错后,才知道害怕。” 楚珏摸着后脑勺笑。 他确实不如妹妹聪明机灵,所以安心在五城兵马司呆着。只要谢氏不倒,以楚、谢两家交好的关系,定然也不会少了楚家的富贵。 楚珏虽然纨绔,有些时局还是看地清楚。他让妹子嫁给谢勋,一是他真觉地谢勋是个难得的人才,二嘛,以楚、谢两家的交情,楚家肯定会嫁个女儿去谢家,不如干脆嫁他亲妹子,还能当未来谢氏的主母。 他妹子也有这个能力,不是? 皇后嘴上说是带众人去赏昙花,可是皇后脚步匆匆,弄地真想赏一赏花的宾客都不得不大步跟上。 一直到那座阁楼门前,皇后才吁了口气。 “如何了?”皇后问大宫女秋菊。 一直没等到之前那宫女回返汇报消息,她就派了秋菊先过来。 秋菊脸微红,“禀皇后娘娘,里面正难舍难分地黏糊着呢。” 其实声响远比她形容的激烈,她只是在楼梯口略听了一会儿,就浑身燥热难耐,更别说楼上的那对男女了。 皇后闭眼,暗暗唱了声阿弥陀佛。 事情成了! 办成这件事,应该足够平息皇帝的怒火。或许还能趁机邀功,问皇帝要些赏赐…… “哎,一路行来,真是有些累乏。”皇后装模作样地揉揉膝盖,“这里正好有座阁楼,大家进去歇上一歇吧。” 阁楼空间狭小,自然不可能容纳如此多人,跟进去的,大多是皇族和高官的子弟。 楚珏和楚瑜赶紧跟上去。兄妹俩此刻都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楚珏派出去找谢勋的家下,没找到人。 “什么声音?”皇后前脚刚踏入阁楼,就装模作样地皱眉问。 跟着的宫人,装模作样地惊呼,“似乎有人在楼上,行那污秽之事!” 众人瞬间瞪圆眼。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家别院行此事? 安静下来后,楼上的声响更加清晰了,听的所有人都面红耳赤…… /92/92298/27156985.html 第101章 大胆狂徒 “何人如此大胆?” 一人问。 所有人都跟着点头。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皇后一副怒不可遏地样子,挥手,“来人,上去把那狂徒揪下来,本后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皇家别院行此污秽之事!” 十几个宫人立即如狼似虎地冲上楼梯,然后就是一番动静。 可是,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下来。 “怎么回事?”皇后皱眉问。 这么多人,难道揪不住一个纨绔? “再去两个人!” “本世子去帮忙!” 一把清朗的声音高声喊。 众人不由错愕地看向喊的那人。 气氛如此紧张的时候,谁那么大胆敢喊? 这一看,又是一惊。 “谢勋,怎么是你?”皇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挤开众人,迎面走来的俊俏公子。 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此间的人,十个有八个其实都暗暗猜疑,楼上那胆大包天的人是谢世子。 因为,席上,只谢世子和太子两人离席,总不会是太子吧?若是太子,皇后能不提前知晓? 这些人都等着看谢大纨绔被揪下来,皇后狠狠地发落。 俊杰帮的人激动地脸噌噌发亮。 终于逮住谢大纨绔的错儿了! 楼上的人没被揪下来,谢世子却出现在门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下意识转头看向楼上。 “本世子刚听人说这里有人行污秽之事,本世子最喜欢帮人抓j了。皇后娘娘,您的宫人不顶用,看本世子帮你把那人揪下来。” 谢勋挤开众人,撸起袖子就往楼梯上跑去。 楚珏也跟着往上蹿。 “慢着!”直觉告诉皇后,大事不妙,可是她哪里能阻止得了谢世子的脚步? 她的话还没落地,一个披头散发,身不着寸缕的男子就被推搡着出现在楼梯口。 那男子似乎没尽兴,被人推着走,还大声嚷嚷,“放开本太子,本太子还没玩够呢!” 皇后脑子轰隆一声,瘫软在宫女身上,胸闷地差点儿窒息。 “怎么会是……”皇后几乎哭出来。 楼上,谢勋嘴角冷诮地翘起。 以为本世子喝下你们那杯酒,就能算计本世子? 没听说过解毒丸这种东西吗? 他喝下那杯酒后,转头就吃了两颗解毒丸。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演戏给皇后和太子看罢了。 反倒是太子,谢勋足足给他喂下半瓶子谢加淘的那秘药,若不吃药,不玩个三天三夜,都清醒不了。 太子如此不堪的样子,闺秀们早吓跑了,只留下男宾。 皇后好一会儿才回过闷来,下令,“帮太子把衣服穿上!” 一帮没用的蠢货! 既然发现不对,就该第一时间帮太子收拾妥当了,皇后有种想杀了在场所有人的冲动。 冲上楼的宫人暗暗叫苦。 并非他们没想起给太子穿衣服,只是太子不肯啊,抱着那女子,死不撒手,他们又不敢伤到太子,结果,就等来了谢世子和楚少爷。 “对了,那个女的是谁家的啊?”谢勋抓完男人,又想起女人来。 “你去,给那个女人披件衣服,带下去。”谢勋轻推一下立在旁边,两股战战的宫女。 那宫女也是有些傻了,竟乖乖听命行事。 女子早在众人冲上楼时就清醒过来,却也被吓呆了。 宫女轻易就帮其裹好衣裳,抓着她的胳膊,带到谢勋面前。 谢勋指着身侧的女子看向楼下的一干男宾,“这姑娘,你们有认识的吗?” 女子却突然啊地一声哭喊起来,似乎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不是高家燕小娘子吗?” 一俊杰帮的子弟瞪圆了眼。 高燕性子有些跳脱大胆,也是为了显露自己的才貌,高府举办诗会,她时不时就露个脸。所以,俊杰帮的人大多认识高燕。 高燕双手捂脸,泣血惨叫。 她不知道怎么变成这般。明明她派人去叫四皇子,怎么就变成了太子? 明明一切都安排地好好的。 高世清在听到高燕的惨叫声就已经闭上了眼。 庶妹的声音他自然听得出来。 此番,真正是闹了好大一个麻烦! 此间所有人,最高兴的莫过于纨绔帮的公子哥儿了。 楚珏噗嗤笑了一声,调侃起来,“原来燕小娘子喜欢太子殿下。你早说啊,皇上圣明,定然不会逼你嫁给他人的。你们何必这般迫不及待地……啧啧啧,实在不成体统!” 高燕捂住脸,头一栽就要摔下楼梯去。 她不想活了! “小心!” 谢勋大叫一声,同时出手,抓住高燕的袍角,用力将人扯回来,摔给旁边傻站着的宫女。 “看好了人,若是在皇后娘娘面前,高姑娘出了事儿,仔细娘娘揭了你们的皮。” 皇后想说,本后宁可让那高燕摔死算了! 高世清也是这般想的。 燕娘闹出如此丑闻,真不如一头碰死,好歹能留下个是被迫的印象。 若是人活儿好好的,就会被人误解是她自愿,甚至故意勾引太子。 那宫女听过谢勋的话,下意识就搂紧了高家燕娘。 高燕虽然刚才一心赴死,可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她反倒怕死起来,双腿都在微微颤抖,翻身趴在宫女的肩膀上,只嘤嘤哭泣。 谢勋看见她这样,心知她不想死了,也就不再多加关注。 太子在十几个宫人合力之下,总算被强行带离。 “皇后娘娘,此番事情,恐怕您需要给高编修一个交代哦。”谢勋看戏不怕事大地提醒。 皇后头顶轰隆隆地滚雷响。 她能给高家什么交代? 叫太子纳了那燕娘? 皇帝刚下赐婚圣旨不久,太子却在太子正妃未入住东宫之前先纳了侧妃,岂不是啪啪啪打那琅琊王氏的脸? 王家可是靠脸面存活几百年的世家大族! 再者,高家应该也不会愿意送女进东宫为妾吧? 太子和四皇子是不死不休的夺嫡竞争关系,高氏又是四皇子的外祖家,送女进东宫,岂非惹四皇子和高贵妃猜疑? 皇后还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消息却已经在别院传开了。 男宾女宾都在议论。 “原来高家燕娘子喜欢太子啊。” “怪不得他们要行此险事,圣旨已下,除非闹到明面上,否则只能嫁去谢家了。” “可怜那谢大少爷,平白做了回王八。” “听说还是谢大少爷主动求取的燕娘子呢。” “谁让他有眼无珠,被色所迷,活该。” …… 所有人议论纷纷。 /92/92298/27156986.html 第102章 高兴地太早 谢加被高世清赶出阁楼后,他就回了镇国公府。 他也可以继续留在百花宴,只是他不想看谢勋春风得意的神气样儿,就离开了。 晚上,正带着一肚子的怒火,打算用通房丫头泄一泄火气,却接到这个消息。 谢加顿觉晴天霹雳,裤子都来不及提,就跌坐在地。 “你,说什么?” 声音都在颤抖。 来报信的小厮也余悸未消,主子有多重视与高家的婚事,他是知道的。 听到这个消息,他百般确认,才敢来报。 “高家那燕娘子与太子在别院阁楼里被皇后、太子还有世子爷亲手抓住,如今已经被带去皇宫见圣上了。” 砰,谢加踹碎了矮几。 “怎么会这样?” 小厮摇摇头,“具体的原因小人没打听到。不然,大少爷您进宫去看看,或许会有消息。” “打听什么啊~” 紫霄缠上来,从后面搂住谢加的脖子,“一个女子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不是贪慕虚荣,就是不满已定的婚事。” 若说这府里,最不想谢加娶高家女的,就属谢加这个通房,紫霄。 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娶正妻之前,都会把房里的妾氏打发了,哪怕是有太太给她做主,她也得去庄子上避一段时间。若是正妻娘家不加干涉,一年半载就能回来,若是娘家强势,不让姑爷在嫡子出生前纳小妾,那姑爷也只能忍着。 高家本就与谢家不睦,焉能允许谢加随意纳妾? 紫霄不蠢,知道吴氏不过是把她棋子,若她根本近不了大少爷的身,也就失去了棋子的作用。没用的棋子,只会被丢弃。 如今高家燕娘闹出如此丑事,她还不赶紧落井下石,挑唆一番? “大少爷,太子和那燕娘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您就别再惦记了。” “滚!”谢加一脚踹翻紫霄,怒目厉喝。 紫霄吓地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跑了。 大少爷看似风度翩翩,实则心狠手辣的很,尤其发怒时,下手毫无分寸,上次就几乎踹断她的胸骨。 “大少爷,您要进宫吗?”小厮几乎是贴在门边问。 他也想似紫霄般滚走,可他不能。大少爷有事情都喜欢问他,虽然他就是个应声的,却万万滚不得,否则会被大少爷视为消极怠工,甚至背叛。 诶,大少爷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以前在书院,只是严苛些,到底因为要维持文人的风度,不会动手打人。回京城后,或许是做了武官,脾气变地贼大,一个话锋不对,就是两巴掌。 谢加如醍醐灌顶,焦急地扯着身上的衣裳,“快帮本少爷换衣。本少爷要进宫去见皇上!” 高家燕娘出如此丑事,自然是娶不得了,可高家的婚事不能丢,他必须要让高家赔给他一个女儿! 这件事唯有皇上能帮他办。 谢加急忙往皇宫里奔,皇家别院里,谢勋与楚珏开怀地喝下三杯酒。 “勋哥,你这招够狠!” 这下高家、四皇子、皇后和太子都乱成一锅粥,连皇帝怕也要雷霆震怒。 御书房里,皇帝感觉自己被天雷劈了般,脑子嗡嗡地响个不停。 他没听错吧? 太子和高家那个燕娘子搞在一起了? 还被所有人抓了现场! 老天爷,他不过是让皇后收拾一下谢家那个纨绔,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高燕和谢加的婚事可是他对付谢家的一步至关重要的棋。既能分裂谢氏内部,在高燕嫁进谢家时,他更是能够安插许多暗人跟着进去。 十几年来,镇国公府都被防守的水泄不通,他派出的暗人根本插不进去。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 正妻出嫁,可以从娘家带至少二十个下人去夫家。 他连人选都挑好了。 如今一桩丑闻,让他的一番安排全部付诸东流。 皇帝连续深喘了十几口气,才能开口说话,却是痛斥皇后,“你就这么见不得朕舒心吗?啊~” 皇帝胳膊一挥,桌上的砚台,飞出去,砸向皇后的额头。 皇后却躲都不敢躲,太子也不敢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砚台砸破皇后的额头,血沿着破裂的口子流出来,皇后也不敢抬袖子去擦。 “皇上息怒。”皇后额头着地给皇帝磕了个头,“臣妾也没想到会闹成这般。臣妾原本是想算计那谢勋来着。一切都安排好好的,不知为何在楼上与那燕娘子媾和的,却成了太子……” 皇后内心苦地都能拧出苦瓜水。 “父皇,母后说的是真的!” 太子也反应过来,大声喊冤,“儿臣真没想坏父皇的好事儿,儿臣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出恭……不知怎么地就到了那阁楼里……是谢勋,他肯定是识破了母后和儿臣的算计,反过来报复儿臣!” “父皇,儿臣也是被害的!”太子哭哭啼啼地爬行到御桌前。 皇帝听了这话,非但没消气,怒火反而烧地更旺盛了。 “他算计你,你就中计?你们母子俩,还斗不过他一个纨绔吗?你脑子里都装的是草吗?” 草包太子! 这已经带有侮辱意味儿了。 太子心有不快,暗想,我被那谢勋算计,我脑子里装的都是草,那您呢? 您活了几十岁,还不是被那谢勋耍地团团转! 面上却装作很是乖顺的样子。 这对父子,早已经因为常年勾心斗角而磨地不剩下多少情分。如今的太子,只想快点儿把他父皇从龙椅上赶下来,自然不会乖乖听训。 镇国公府里,谢尚书委实松了口气。 自从皇帝下圣旨赐婚他的庶长子和高家燕娘,他就在担心,皇帝会趁机往镇国公府里安插钉子。 那些人一旦进了后院,因为是儿媳妇的人,就连他这个公公都不好出面处理,加上吴氏吃里扒外护着。到时候,镇国公府就会被皇帝派来的那些暗人捅成筛子般,没有秘密可言。 “勋儿这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谢尚书眉开眼笑地捋着胡须。 “如此一来,高家已经没有及笄的未嫁女。狗皇帝若不想放弃谢加这颗棋子,就只能把高家那才十二的嫡女赔给谢加。” 等到及笄,还要三年。三年,足够谢氏布局整个朝堂了。 “你莫要高兴地太早。皇帝肯定不会束手待毙的。” 谢老太爷微拧着眉心,“还有,今日勋儿锋芒大露,以后在宫里,只怕要步步危机了。” 皇帝岂会咽下这口气? 只怕接下来,嫡孙要面对的将是皇帝的雷霆手段。 终究是年轻气盛啊…… /92/92298/27156987.html 第103章 琵琶美人 对于谢老太爷的担忧,谢尚书奇异地乐观。 “父亲,放心吧,勋儿机灵着呢。” 曾今,他也为唯一的嫡子担忧,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嫡子不但都安全度过,还让狗皇帝吃了大瘪,谢尚书对嫡子已经有些盲目地自信。 从谢老太爷的清风院出来,他甚至让人准备了美酒,打算等儿子回来,和儿子好好喝两杯,顺便聊聊诗文。白天读了儿子那么多佳作,谢尚书的诗兴被勾了起来。 然而,谢勋这天晚上却没那么早回来。 “找到人了?” 从皇家别院出来,谢勋就接到暗卫的消息。 高峰找到了! 皇帝通缉令贴出后,到处是要抓他的人,就连守城门的大兵都瞪大眼珠子,把每个进出城的人翻来覆去地查看。听说好多女人都被掀掉了帷帽。 高峰岂敢出现在城门口? 从家里逃出去后,他就各种易容装扮,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逃窜。什么地方都呆过,却都停留不超过两个时辰。他很是机警,稍有风吹草动,立即换地方。睡觉都睁着半只眼睛。 镇国公府的人费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捋顺他藏匿行踪的规律,推断出他下一个将会出现的地点,流云楼! “去流云楼!”谢勋果断下令。 华灯初上,正是花街柳巷最热闹的时候。 谢勋带着九碗,摇着折扇走进流云楼。 今日,谢勋在百花宴上大放光彩,流云楼的粉头也得到消息。他一出现,粉头们潮水般涌上来,脂粉的香气差点儿把他给淹没了。 “世子爷,您那什么《破阵子》的曲子,也给奴家听听呗?” “世子爷,原来您是大才子啊!” “可不可以为奴家也写一首词?” …… “莫要烦扰世子爷!” 鸨娘用团扇轻敲那些粉头,“世子爷,怜月已经在房间等着您了。” 谢勋独自来流云楼,多半是找怜月。鸨娘一听说他来,就转去怜月的房间,让其准备好。 “不急。”谢勋摇着折扇,绕着大厅缓慢地转着,“本世子今日在百花宴上喝地有些酒热,在大厅里转转,凉爽了再去找怜月。” 虽然谢勋的行为有违以往的习惯,鸨娘不敢多言,只让龟奴跟着好好伺候。 流云楼是朝廷开的教坊司,客人大多是官员,按理说高峰应该不敢来此才对。守卫森严不说,大多都是熟人。 不怕被认出来吗? 高峰到底因为什么,冒如此高风险来流云楼? 据暗卫汇报,高峰这些日子逃窜躲藏的地方要么人烟罕至,要么鱼龙混杂,再要不就是乞丐流民聚集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有一个共同点,绝对不会碰到官家之人。 谢勋进门的时候,已经让镇国公府的暗卫严密把守前后门。不过,高峰知道他来,应该不会往外跑。 高峰会易容成什么身份呢?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视着大厅所有人,并未发现异常。他上了二楼。二楼要么是包厢,要么是略有姿色的粉头住的房间。比如怜月的房间,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谢勋缓慢地踱着步子,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掌心。每每到包厢门口,就用折扇微微掀起帘子,往里面扫视一眼。速度很快,里面的客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帘子就又放了下去。 “世子爷~” 谢勋刚要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胳膊就被一双纤纤玉手捉住。 “世子爷,您来了,怎么不去找奴家,反而逛起来?” 怜月嘟着粉唇,一双美目湿漉漉的,仿佛受了大委屈似的。 同样是素颜美人儿,看见怜月,谢勋不由想起楚瑜那个小丫头。单从姿色来说,两人在伯仲之间,却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一个是空谷幽蓝,一个是开在枝头的明媚娇花。 可惜啊,谢勋练了憋死你大法,对这些大小美女只能看,不能吃。 “世子爷,您这样做,会让奴家很没面子的。”怜月撒娇地依偎进谢勋的怀里,搂住他的腰,就要把他往自己的房间拖。 谢勋腿没动,折扇挑起怜月尖尖的下巴,“哦,为何?本世子不过是略逛一逛,就让你没面子了?那若是本世子哪日包下别的姑娘,你岂非要活不下去?” 怜月似被吓坏了,抓在谢勋胳膊上的手,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世子爷看上楼里别的姐妹了?” 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竟然从眼眶滚落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甚是惹人心疼。 谢勋不由赞叹,这演技简直了…… “放心吧。本世子并未看上别的姑娘。刚听这包厢里的琵琶声,甚是好听。就想进去听上一听。对了,这包厢里弹琵琶的是何人?” 谢勋似随意地问完,再次伸手去推那房门,胳膊却被用力扯了一下。 回头看,怜月一副懊恼地样子,妍丽的唇瓣嘟地都能挂香肠了,这样的形状,对男人来说,却是一种邀请。 谢勋明显感觉丹田里的那股真气在不安分地涌动,要不是今晚来此不为练功,他肯定直接把人抱回房间去,好好腻歪一番。 “流云楼能弹地一手好琵琶的,还能是谁?” 怜月带着些置气意味儿地轻哼一声。 谢勋却来了兴趣,高高地挑眉,“莫非是霁月姑娘?” 流云楼有二月,霁月与怜月,皆是绝色。 霁月二十有三,原主一听年纪就没了兴趣,因此鲜少接触。 可霁月委实是个大美人,一手琵琶弹地出神入化。 传言,她的琵琶声能激起文人墨客的诗兴。 因为这一手琵琶,光顾她的恩客都是文官清流派。听说高世清也曾点过霁月。当然,传闻,高编修在霁月的房间,只是单纯地听琵琶。 可见这霁月一手琵琶受追捧的程度。 谢勋穿来后,却未见过这个霁月。三月前,她被召进宫廷去,教授宫中的伶人弹奏琵琶。不想,人已经从宫里回来。 这回来的时间,似乎有些巧啊~~ “来,跟爷一起进去。说不定,听过琵琶后,爷诗兴大发,给你写一首词,在花魁大赛上做唱词……” 话还没说完,谢勋已经反搂住怜月的腰,推门而入。 房间里并无客人,只霁月一人坐在虎皮垫子上弹着琵琶,几个丫鬟分散在房间的角落,各自做着事情。 霁月看见谢勋,只是微微颔首,却没停下弹奏琵琶。直到一首曲子弹完,霁月才抱着琵琶盈盈立起来,行了个福礼,“见过谢世子。” 谢勋翘起嘴角,眼里含笑,“你识得本世子?” 他记得,哪怕是与纨绔帮的兄弟宴饮,也从未点过这霁月。一来,霁月受清流帮的人追捧,作为纨绔帮的帮主,自然不会待见她;二者,霁月再美,终究已经二十有三,纨绔帮的公子哥儿们喜欢更娇嫩些的。 /92/92298/27232931.html 第104章 跟本世子走吧 “在这流云楼,哪有姑娘不认识谢世子?” 霁月嫣然一笑,谢勋顿觉眼前有无数的鲜花盛开。 果然厉害,怪不得都二十三了,还能与十几岁的怜月齐名。 “世子爷,咱们走吧。”怜爱撒娇地扯了扯谢勋的胳膊,“您要听琵琶,奴家也会弹。奴家平常与霁月不太对付……” 护食的样子,真真是可爱又可怜。 谢勋轻捏两下美人儿娇嫩的脸颊,“你要是呆在这里觉地不得劲,回去房间等着爷。爷听一两首曲子,就去找你。” 争锋的两个人,一个还是明明年老,却屹立不倒的,年轻气盛的肯定要心有不快。 怜月似乎有些不放心把谢勋一人留在霁月的房间,带着警告意味地盯了霁月一眼,这才扭身离开,却在跨出门槛时,回头叮嘱,“世子爷,您可要快些来。” 谢勋又安抚了两句,怜月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世子爷想听什么曲子?”霁月抱着琵琶坐到谢勋身边。 “弹你拿手的就行。”谢勋随意地歪倒在引枕上。 霁月点点头,手已经放在琴弦上,却又想到什么般,抬起头来,对那些正在角落忙活的丫鬟挥手,“都下去吧。你们在这里,会影响世子爷听琴。” 说完,暧昧地冲谢勋抛了个媚眼。 谢勋立即感觉有十万伏的电波迎面扑来,心都忍不住扑通扑通急跳起来。 “都别走!” 谢勋突然出口。 电波断裂。 霁月疑惑地看谢勋,“世子爷这是为何?” 谢勋状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扶额,“本世子怕怜月误会。还是留些人在房间里的好。” 霁月捂嘴笑,“没想到世子爷还会怕被人误会,可见是真疼惜怜月,听地奴家都有些吃味儿了呢。” 笑了几声后,霁月转头向那些丫鬟,“那你们都留下,帮怜月姑娘看着世子爷吧。” 这下,连那些丫鬟都捂嘴笑。 “春梅,你和月半去给世子爷弄些酒菜来。” “这样,世子爷总该不怕怜月妹妹误会了吧?” 一个削肩膀的丫鬟领着个高壮胖的就要往外走。 “慢~”谢勋出言阻止。 霁月咯咯咯地笑,“世子爷不是连酒菜都不敢在奴家这里吃吧?” “非也。”谢勋哒地合上折扇,扇子指向那个高壮胖的丫鬟,“你,过来,给本世子倒茶。” “世子爷,月半不会伺候人。她就是个傻的,这里有问题。”霁月指了指自己的头,“小时候发高热,把脑子烧坏了。奴家看她可怜,才收做丫鬟。” “就她了。她的长相不会让怜月误会.” 谢勋扬高声音,“你是叫月半吧。过来!” 霁月甚是无奈地叹口气,“也罢。月半,你过来,给世子爷倒茶。” 那月半似乎真有些傻,听到谢勋的命令,竟然不乐意地抖了抖肩膀,踏踏踏走过来,低垂着头,抓起桌上的茶壶,就要往谢勋面前的茶杯倒。 “粗手粗脚的,站一边去!”霁月伸手挡住了壶嘴,轻轻推开,笑着跟谢勋道,“这丫头是真不行,让春梅来吧。春梅长的也不出挑……” 月半顺势就要退开,谢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拽了回来。 “咦,你这模样,怎么长地有些像本世子的一位故人?”谢勋捏住月半的脉门,装模作样地摇头,“本世子那位故人命苦啊,犯了事,家人四散逃难。有的在路上遇到悍匪,尸体被人抛去荒野,野狼啃咬撕扯,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啧啧啧,一家十几口,不知道能活着下几个……” “月半是前工部员外郎的嫡出女儿。前工部员外郎因为督建堤坝不利,被抄家,月半这才沦落到流云楼来,断然不会与世子爷您认识的那位故人扯上关系。” 霁月凑上前,握住了谢勋的手,美目含怨带嗔地瞥着他,“世子爷,咱们还是听曲子吧。一个丑丫头,有什么意思?” 谢勋这才松开了手,却仍在摇头叹气,“本世子知道消息时,有些晚了。派去的人只捡到些破衣烂衫。原本想着若是那位故人还有亲属活着,好歹把他儿子的遗物给了,哪怕立个衣冠冢呢,魂魄也能有个归处不是?” 叹完,竟然也不再看那高胖壮的丫鬟,只懒散地靠在引枕上。 霁月重新坐下,端起琵琶。 铮铮锵锵,时而圆润,时而高亢,时而又婉转低吟…… “真是名不虚传啊~”谢勋啪啪啪拍手,激动地站起来,“本世子诗兴都被你勾起来了。” 九碗在这时跨步进来。 “世子爷,楚少爷请您去喝酒。” 说完,又瞥了眼霁月,继续道,“楚少爷让您带些美人过去,说人有些多,没美人无趣。” 谢勋佯装不舍地看霁月,“可是本世子正听地有趣呢……不然,霁月姑娘跟本世子去楚大少爷那边走一趟?本世子那帮兄弟今日诗兴浓,听了你的琵琶,说不定就写出几首佳作来。” 霁月脸露为难之色,“奴家今日方归来,有些困乏了。改日行吗?” 谢勋走过去,一把搂住霁月的腰,将人硬拽起来,“要是困,路上就在本世子的马车里眯一会儿。不过弹几首琵琶,累不着什么的。” 强搂着霁月走出房间,随手招来一个龟奴,“告诉你们嬷嬷,本世子要带霁月出去,参加酒宴。完事了,就把人送回来。” 流云楼的姑娘都是犯人,按理说是不能带出去的,可对方是一品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谁敢说不? 龟奴只能笑着接下谢勋丢来的一袋银子,点头哈腰地奉承,“世子爷您玩地愉快啊!” 临要走了,谢勋很随意地挥手吩咐,“把霁月姑娘的丫鬟都带着,路上也好伺候。” 九碗立即带着人进房间,把那些丫鬟赶出来。 “世子爷,奴家真地不舒服,您就饶过奴家吧。”霁月含泪哀求谢勋,手在他身上讨好地滑动着,“下次,奴家一定好好伺候世子爷,行不行?” 谢勋握住那小手,嘴角含笑,口气却是不容置疑地,“可本世子就想你今晚伺候着。行了,别墨迹,乖乖跟爷走吧~” 强搂着美人儿,谢勋大步走出了流云楼。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开了。 “小姐,谢世子带走了霁月,他会不会……”丫鬟欲言又止。 怜月望着谢勋等人离去的背影,微闭上眼,哀哀轻叹,“谢世子若要变心,我又能如何。大家自求多福罢了……” /92/92298/27232933.html 第105章 只有谢氏敢 谢勋强搂着霁月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霁月不再如刚才那般抗拒,反而黏上来。 手搭在谢勋的肩膀上,半边身子都贴在谢勋的胳膊上。 虽然她比这具身体大了几岁,毕竟谢勋是成熟男人的芯子,忍不住有些骚动。 霁月不愧是老手,立即看出谢勋的意动,愈发卖力地勾搭,涂抹着蔻丹的纤纤玉指轻轻地刮蹭着谢勋的鬓角,红艳艳的嫩唇在谢勋的耳边轻吐着气。 “世子爷,如今车里只有奴家与您二人,不用担心被怜月妹妹知道了。您想做什么,尽管做吧。” 说完,纤纤玉手顺着胳膊一点点滑下去,握住了谢勋的右手掌,十指缓缓相扣。 一般男人这个时候,多半已经被这暧昧的气氛给迷惑住,也就不会注意到,那美丽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有极冷的光芒从里面迸射出来。 这是要杀人的眼神! 那纤纤玉手突然折转了个极其怪异而凛冽的弧度,然而比她动作更快的是谢勋的手腕,一个倒勾,指钳反扣住了她的虎口。 “你果然会武!”霁月惊呼。 谢勋手指一伸,压住了她的唇瓣,让她的话没办法吐完,笑地又贱又痞,“对啊。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上了本世子的马车,你就别想下去了!” 谢勋鞣身而上,翻压住霁月那娇弱的身子。霁月也不敢示弱,柔软的腰身一扭,如蛇般灵活,竟然让她给摆脱了去。 霁月眼见占不到便宜,想跑,跳起来就要往马车外蹿。 “哪里跑?” 谢勋低笑一声,单手一捞,就抓住了那纤细的脚踝,运气一扯,再一甩。 砰,霁月摔撞在马车里。 她不愿就此束手就擒,忍着痛,就地一个翻滚,再次爬起来,往谢勋扑过去…… 马车外,行人只见镇国公府世子爷的马车晃荡不停,时而能听到从马车里传出男人的低笑和女人的惨叫。 “啧啧啧,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真是他娘的会玩。” 一路人摇头着头感叹,也不知道是不齿,还是羡慕。 远远缀在后面各府派来跟踪的暗卫也在心底骂了声娘。 作为男人,被派来跟踪这个大纨绔,真是太折磨人了! 时间长了,都怕会被憋出病来。 驾车的侍卫稳稳地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只在马车晃荡地太凶狠时稳住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马车里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哒,谢勋打开折扇,悠闲地扇着。 在马车的角落,霁月被缠成蚕宝宝般地躺着,气喘嘘嘘,两只美丽的眼睛却愤怒地瞪着谢勋,想骂,嘴里却塞了一块儿帕子。 “别急,等到了地方,让你说个够!”谢勋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刚才真尼玛爽! 虽然是在打架,因为实力绝对的差距,谢勋几乎是半调弄地在干架。那霁月一身骨头又极柔软,皮肉娇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一来二往,挑动地他丹田的真气忽高忽低,如在玩蹦极,那感觉还是第一次体验。 所以他才没在三招之内将人干翻了,而是慢慢地与她磨…… “世子爷,到了。” 马车外传来九碗的声音。 “纨绔帮的人呢?” “已经睡下了。打雷都吵不醒。” 谢勋轻嗯一声,“进去吧。” 马车驶入了一栋外表古朴,里面却装修地十分豪华的三层小楼。 小楼的门口挂着一个烫金的匾额,上书;海月楼三个大字遒劲有力,仿若有风骨。 马车径直驶入后院。 谢勋跳下马车,小厮正帮他弹袍子上的褶皱,一个胖丫鬟扑了过来。 侍卫欲拦阻,谢勋举扇阻止。 那丫鬟扑上来,就低吼着问,“我的妻儿在哪儿?” 竟是粗狂的男声! 谢勋昂着下巴睥睨那个几乎哭倒在地的男人,“现在你知道惦记你的妻儿了?当初你逃跑,怎么不想想他们的结局?你帮着皇帝做下那些肮脏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的结局?” 男人捂着脸低声呜咽,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脸上的妆容已经褪地差不多,露出真容来。 竟然是被皇帝四处通缉的前带刀卫统领,高峰! 谢勋早在霁月的房间就认出了他。 人的脸可以易容,身材却很难改变,尤其骨架,哪怕他穿地十分臃肿,谢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肩膀的尺寸是属于男人的。 好好的,男人为何要假扮女人? 再稍加试探,谢勋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假扮丫鬟的男人,就是已经潜入流云楼的高峰! 他踏入霁月房间时,霁月赶那些丫鬟走,想助高峰离开。可惜,谢勋已经识破了,两人功亏一篑。 后来,谢勋用其妻儿的踪迹做诱饵。 对于妻儿,高峰或许能狠下心一次,却绝对狠不下心第二次,尤其自己在京城之内逃窜如此久,还是没能逃出升天。他本就仓皇,再听到妻儿还活着,他焉能不乖乖跟着谢勋走?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别伤害我的妻儿!”高峰跪在地上,更咽苦求。 高峰是个聪明人,他如今已经是英雄末路,又武功尽失,不如用这条命护住妻儿。好歹给自己在世间留下一丝血脉。 谢勋没理会高峰,摇着扇子踏上楼梯。 高峰爬起来,就追了上去,一眼都没看被九碗从马车里拽出来的霁月。 下午从高世清那儿拿到海月楼的房契,谢勋就命人来这海月楼清场。楼里楼外已经全换成镇国公府的人。 加之有楚珏那帮纨绔在这里设宴打掩护,根本没人会想到,这里已然成了审讯之地。 谢勋一在官帽椅上坐下,高峰就扑跪到他脚下。 “谢世子,求你了,让我见一下我的妻儿!” “见完了呢?”谢勋用扇子顶着下巴,姿势懒散地歪靠在椅子扶手上。 “你能保住他们的命吗?” 高峰呼吸一紧,许久才再次开口,却仿佛松了口气般,“世子爷想我用什么换?” “聪明!” 谢勋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如今,皇帝对他已经下了绞杀令,他又武功尽失,根本护不住他的妻儿。 京城之内有不少势力都想抓到他,却大多只想将他交给皇帝邀功,他的妻儿,只会被当做换取荣华富贵的筹码。 思来想去,也就敢跟皇帝掰手腕的镇国公府有这能力。 关键谢氏敢这么做! /92/92298/27281902.html 第106章 死局 高峰决定了。 既然皇帝对他不仁,他就不义。 只要能保住妻儿,谢勋让他干什么,他都毫不犹豫去干! “在西市茶楼与你见面的黑斗篷是谁?”谢勋问。 “霁月!” 虽然奇怪谢勋怎么知道他曾在西市见过黑斗篷,却答地毫不犹豫。 “霁月是什么身份?” “她是皇帝安排在流云楼的暗人,专门帮皇帝搜集消息,以及……”高峰停顿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偷瞥谢勋,“以及负责接触戎族人。那次我在西市茶楼见霁月,就是跟她确认,她是否已经把北疆八镇的布防图给了戎族人……” 高峰再说不下去,被坐在官帽椅上之人强大的杀气所慑。 谢勋在心底已经骂开了。 皇帝他娘的就是条疯狗! 为了削弱谢氏,连北疆几千万百姓的死活都不管了! 这样的狗皇帝,凭什么坐在那烫金的龙椅上? 有种想要掀翻龙椅的冲动…… 深吸了三口气,谢勋才平复情绪,继续发问,“戎族在京城的探子中有一喜欢穿黑斗篷的女人,地位似乎很高,你知道是谁吗?” 两个女人,都喜欢穿黑斗篷,霁月长地花容月貌,不知道那个戎族女人又是何等相貌? 谢勋对这个黑斗篷实在有些心结,已经三番两次失手。 高峰却摇头,“我不负责接触戎族探子。” “那你今晚为何冒险去流云楼?” “去见霁月。她说有办法帮我逃出京城去。” 谢勋有些失望,神情冷然而淡漠,“你交代的这些事情不足以让镇国公府冒险保护你的妻儿。” 对于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北疆百姓的高峰,谢勋实在心软不起来。加之,在狗皇帝的密切监视下,想要保住高峰的妻儿,可不是一两个暗卫就能解决的。 付出与所获不匹配! 高峰焉能不知道这些? 他爬着上前,“我知道皇帝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谢勋托腮问,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或许是古装剧看多了,类似这种牵涉到皇族的秘密,大多是某某宝藏来着。 不是谢勋狂,宝藏什么对他真没什么吸引力。先不说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寻找,最后是不是真的宝藏还不知道?他想要赚钱,多的是法子,实在没必要挖坑心思去寻什么传说中的宝藏。 高峰看了看四周,似乎很是紧张,爬起来,凑近谢勋,几乎是气声地快速说了一句话。 谢勋眼睛噌地睁大,反应了好大会儿,嘲讽地低笑。 “你确定?” 高峰重重点头,“我是在为皇帝寻找裴氏宝藏时偶然发现的。我原本想用这个秘密威胁皇帝,这也是我今夜冒险去流云楼的原因。” 霁月虽说答应帮他逃出京城,可他没全信。这段时间他被围追堵截地几乎无路可逃,就想最后一搏,用这个天大的秘密威胁皇帝,放弃对他的绞杀。 被谢勋堵住后,他放弃了这个计划。 一来,皇帝毫无信义可言。其二,他想保住妻儿。 “还有其他的吗?”谢勋把玩着折扇问。 “你说的东西越多,越有用,你的妻儿就能受到谢氏更多的照顾。” 高峰连最重要的秘密都说了,更何况其他? 但凡是他知道的,不管事大事小,都倒豆子般吐露出来,听得谢勋暗暗乍舌不已。 裴氏皇族还真是肮脏! 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裴氏皇族到狗皇帝这一代,却连骨髓都透着股肮脏的腥气。 高峰终于全部吐露完后,谢勋叹了口气,“你恐怕是活不成了。” 谢氏是不会浪费人力物力保护他这样的人的。 高峰凄惨一笑,“我早已知晓,在听到妻儿还活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管是为了安抚皇帝,还是不让皇帝知道谢氏已经从他口里掏出了所有的秘密,他的头颅都必须被放到皇帝的面前。 “世子爷,我能见一下我的妻儿吗?”高峰眼含希望。 谢勋摇头,“不能。他们不在京城。强行带进城,会给他们招祸。不过,本世子有别的东西给你。” 打了个响指,九碗拎着个包袱推门进来。 九碗把那包袱放到高峰手上。 高峰看见那包袱皮,双手微微颤抖,泪水哗地流出来。 包袱皮是发妻的手艺,他们夫妻十多年,发妻做的针线他一眼便能认出来。 颤抖着手,缓慢地打开包袱,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小沓纸。他拿起来,一张张翻看,逐字逐句,一个字都舍不得越过。 这是他嫡子和嫡女的字迹。他妾氏几十个,庶子庶女八人,唯有嫡子和嫡女是他亲自教导启蒙的。 这些诗都是今日谢勋在百花宴上刚作的,墨迹还透着湿气,可见是今日新写的。 下面是一套新衣,发妻给他做的。 他抱着这些东西,哭着大笑。 发妻和两个孩儿都还活着,这就够了! 谢勋在九碗把那包袱给高峰后,就离开了包厢,在门口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高峰才出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表情。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丫鬟的衣裳,可从领口,谢勋发现,他把高夫人给他做的新衣服穿在了里面。 “世子爷,此番谢了。”高峰向谢勋郑重地抱拳,“请帮我给谢三爷带句话,高峰我对不起北疆八镇百姓。下辈子定然做牛做马偿还!” 说完,大步下楼而去。 “喂。”谢勋到底没忍住,出声喊。 高峰疑惑地回头。 “我祖父已经知晓你们出卖了北疆八镇布防图给戎族人。早让我三叔做了防备。北疆不会有事。” 高峰站在下方,躬身行了个大礼,“谢世子爷告知。如此,我也能走地安心些。” 抬头时,他也忍不住加了一句,“世子爷,霁月本性其实并不坏,她帮皇帝做事,也只因家人被皇帝握在手里,不得不做违心之事。若,若可以,还请世子爷留她性命。” 到底霁月是唯一在他走投无路时,肯出手相助的,临死前,他忍不住为霁月求情。 谢勋食指轻叩着玉骨折扇,没说话。 能不能活,还要看霁月识不识时务,不在他。 皇权斗争,你死我活的死局,谢勋虽然是现代人的芯子,却也不会心慈手软…… /92/92298/27281904.html 第107章 这女人还算有脑子 高峰离开后,谢勋去了关押霁月的房间。 霁月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只余下手脚被绑着。看见谢勋,激动地跳起来,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谢勋示意九碗帮她把嘴里的帕子去掉。 帕子一拿掉,霁月就骂起来,“你个不要脸的!” 谢勋摸摸鼻子,之前在马车上确实手有些不规矩,没辙,憋死你大法就喜欢这么玩,他也是被逼的(然而并不是!) 霁月早看出来自己完全不是谢勋的对手,谢勋之所以跟她打那么久,不过是在耍弄她。想明白后,焉能不气? “行了,咱们还是来说些有用的吧。” 谢勋掀起袍角,坐在官帽椅上,面容变地严肃而冷漠。 “弄不好,霁月姑娘,你今晚只怕要横着出这海月楼了。” 霁月不由呼吸一紧,强撑着不被对面男人的气势震慑,“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要有,也是风花雪月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直接拖出去埋了吧。” 谢勋腾地站起来,丢下的话让霁月不寒而栗。 活埋了! 是人都不想死,虽然霁月自从做了皇帝的探子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真正要面临死亡时,还是会恐惧。 谢勋将她眼底的恐惧看地清清楚楚,冷沉地问,“说,还是不说。本世子耐心有限,你想清楚了。本世子本不想留你性命,像你们这种出卖,国家,不顾百姓死活的渣子,千刀万剐本世子都嫌死地太好。高峰临走前,说你是被迫的,心地并不坏。本世子才打算给你一个机会。” 霁月错愕抬头,“高峰,他走了?” 谢勋依旧一脸冷漠,“对。安心去赴死了。” 霁月呼吸一窒,跟着却笑了,“他,应该得到他想要的了吧?” 在流云楼时,高峰曾问过她,能否救他的妻儿。她自然不能。别说他的妻儿,就是送他出京城,她都只有两成的把握。 她会冒险帮高峰,只是念在两人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再加上兔死狐悲之意。 如今高峰却自愿赴死,证明谢勋已经答应帮他救妻儿。 生命走到这个时刻,也只有妻儿亲人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赴死了。 谢勋没说话,摇着折扇,略给她一些考虑的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霁月才开口,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你能保住我的家人吗?” “那要看你都交代了什么?” 谢勋可不是个慈善家,账目算地十分清楚。 “你负责接触戎族探子,戎族那个喜欢穿黑斗篷的女人,是谁?” 霁月摇头,“我没见过这个人,每次与我接触的都是男人,那些人大多都被朝廷抓了。” 谢勋暗骂了声娘的。 那个黑斗篷真他娘的机警,接连抓了那么多人,都不知她是什么身份! “剩下的,你来审吧。”谢勋已经对审问霁月没兴趣了。 霁月却激动起来,膝行着向前,“你别走!你还没答应保住我的亲人呢!” “你知道的东西不足以让本世子帮你。” 谢勋的声音冷酷又无情,听地霁月顿感绝望。 可她着实没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她虽然给皇帝做探子,可她的级别不高,甚至比不上高峰,能接触到皇帝的秘密。她只是下面的执行者。皇帝用她,只是看上她在教坊司的身份,能帮皇帝搜集消息而已。 她手里掌握最多的,不是皇帝的秘密,也不是戎族人的消息,而是满朝文武百官的隐私。花楼是那些官员逍遥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泄露消息的。 可那些消息,谢勋应该看不上眼。 “我现在虽然不知道那黑斗篷是谁,但是我可以帮你查!流云楼有戎族人的探子,肯定不难!” 霁月着急地看起来。 谢勋的脚步不停。 “我还可以帮你对付皇帝!” 宾果! 脑子还算灵光。 若只是貌美,无脑,他真不想留了。 谢勋却没停下,只叮嘱九碗,“让她把亲人的名字写下来。” 这是答应了霁月的祈求。 霁月背脊一软,跌坐在地,满额冷汗。 “对了,一会儿这边完事,给她梳洗一下,送她去前面。” 楼上的雅间里还有一帮喝地酩酊大醉的公子哥儿,过了这么久,酒应该醒了。 得知高峰要去流云楼后,谢勋就派人去请纨绔帮的兄弟,说是请他们尝尝海月楼的藏酒。那帮公子哥儿自然欣然答应。 说起来,谢勋也是胆大,前面还有人呢,他就在后院审上人了。他敢这么做,全因他对镇国公府的暗卫有信心。 谢勋摇着扇子踏进雅间时,楚珏正好醒来。 他醉眼迷蒙地看着谢勋,“勋哥,你终于来了。这海月楼的藏酒果然厉害。我才喝两杯,就醉倒了。” 实际并非海月楼的酒厉害,而是镇国公府的药厉害,无色无味,就算是太医都尝不出来,更何况是这帮纨绔。 “勋哥,以后这海月楼就是你的了。”楚珏勾住谢勋的脖子,有些站不稳地东倒西歪,“你真不打算继续开酒楼?这海月楼可是老字号,下金蛋的母鸡,会不会太浪费了?” “你别怪我多事啊,这是我妹子说的。” 楚珏笑嘻嘻地冲谢勋挤眉弄眼。虽然他也觉地就此废掉这样一家老字号有些可惜,但他是绝对相信他勋哥,既然这样做,就一定有原因。 他之所以问,是为了帮妹子解惑。要是他自己,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再者,勋哥如今已经成了大才子,肯定有不少高门贵女惦记,他必须时常在勋哥面前多提一提他妹子,免得勋哥把他妹子忘了。 男人都是细心忘记的嘛! 谢勋脑子里立即浮现楚瑜那漂亮的小脸蛋。 楚家那小丫头还真是长在了他审美点上,一想起来,丹田的真气就忍不住骚动。 既然是那个小丫头想知道,他就不遮着掩着了。 “本世子已经有了更好的赚钱路子,要用这楼。” 楚珏点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 嘿嘿笑着,“勋哥,这海月楼的生意,能算兄弟一份不?” “当然。” 谢勋怎么可能丢下楚指挥使? 五城兵马司可是京城的城管加治安管理处加税务啊! 有楚指挥使入股,这边的生意有什么问题,五城兵马司的人还不是屁颠屁颠儿地来帮忙处理? 听说,今日在“贵公子”不就是五城兵马司帮忙维持的秩序吗? /92/92298/27336926.html 第108章 谢世子又露本事了 楚珏又笑了,有些贼,还有些暧昧。 “其实我妹子也猜到你另有用处。让我问问,能不能也让她参一股。别看我妹子是个女子,她可是个小金猪,手里的银子比兄弟我还多呢。勋哥,你以后可有福了。” 谢勋囧囧地。 “勋哥,你帮我妹子赚了银子,也不用给她,以后等她嫁进谢家,你再给她。这样,她也能在我父亲那儿多弄点儿嫁妆。” 谢勋有些无语,这发小,连自家的银子都帮着妹子算计,可见是个真宠妹的。 “世子爷,楚少爷,你们在说什么好事呢?” 又一个公子哥儿酒醒了,跌跌撞撞地凑上来。 “是不是又有新诗了?” 今日,这些公子哥儿们玩诗玩疯了。也是谢勋引导地太好,一个个都写出一两首诗,弄地这些纨绔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扬言要去挑战国子监的监生。 “不是诗,是词。” “世子爷又有大作了?” 谢勋一句话,轰地其他纨绔纷纷醒来。 “快吟来听听!” “世子爷新得的这首词又是从何曲子得来的灵感?” “是听霁月姑娘的琵琶有感而得。”谢勋摇着玉骨扇道。 楚珏微惊,“勋哥怎么还听起霁月的琵琶来?不怕怜月姑娘吃味儿吗?” “小心下次你去流云楼,怜月小妞不让你上榻。” 这倒真有可能,怜月当时的小表情,谢勋记地一清二楚。 “本世子不仅听了琵琶,还把人带来了。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也听听京城排名第一的琵琶?” “听啊!” 有美人,有琵琶,这帮纨绔能不见,不听吗? 就在这时,霁月抱着琵琶,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世子爷,诸位公子晚上好。” “不知世子爷又得了什么好词?可否让霁月也赏一赏?” 给谢勋抛去一个媚眼。 在场的纨绔们立即都看痴了。 以前,他们没点过这霁月,没想到竟是这般风情万种。真真是芙蓉莲花,各有姿色啊~ 谢勋对那眼神的感觉与众人略有不同,那是一种认主的眼神。 霁月在用眼神告诉他,她以后就是他的人了,任他驱驰。 谢勋嘴角微微一翘,哒地打开玉骨折扇,一边迈步,一边吟诵。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咦?霁月惊愕地抬头。 莫非真是从她的琵琶之中得来的新作? 今日,她回到流云楼,乍然听说谢世子在百花宴作了上百首诗,还开创了词这个新体裁。她因为挂念着帮高峰混出京城的事情,一直没来得及读那些诗作,心里就暗暗以为,谢世子肯定又是如之前般,花钱买的诗作。 听到这起头的两句,她就确认,谢世子真会写诗!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铮铮锵锵,琵琶声起。 霁月以琵琶相和,随着琵琶婉转低吟,听地人愈发怅惘。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首词吟完,琵琶声也停了,众人竟然依旧静默无声,仿佛已经登上高楼。 这还是一群纨绔,若是那些喜欢吟风弄月的文人骚客,定然要惆怅纠结一整宿, “世子爷,您这首词,可以给奴家吗?” 霁月觉地自己有些厚脸皮,可她实在太喜欢这首词,与她的琵琶完美配合。若能在花魁大赛上演奏,定能震惊四座。 “可以啊。”谢勋爽快答应。 霁月欣喜若狂,连忙叫人拿来纸笔,“还请世子爷赐下墨宝。” 谢勋有些为难了。 他在现代,钢笔字写地还不错,毛笔字也练过几年,可是原主的字,真是一言难尽。 要不连字也纠正过来算了? 拿定主意后,谢勋提起狼毫,刷刷刷挥毫泼墨起来。 “原来世子爷的字如此好!”一纨绔惊呼。 “勋哥,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露出来?”楚珏啧啧称奇。 霁月已经直接把那幅字卷起来,生怕被人抢走了般。 其他的纨绔见状,纷纷嚷着要谢勋赠墨宝。 还有说要留着做传家宝的。 谢勋自然不会吝啬,当即挥毫。 海月楼这边风花雪月,歌舞升平,南城门,此刻正在上演着一场生死拼杀。 高峰现身了! 第一个接到消息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原指挥使。 他接到消息,甚至没确认真假,翻身上马,直奔南城门而去。 他到时,正好撞见穿着女装的高峰在街上走。 楚珏最近升官的速度看得袁昭眼红,皇帝发出对高峰的通缉令后,他就让人画了高峰的正面、侧面、背面画像,早也看,晚也看。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穿着丫鬟裙衫的人,是高峰! 袁昭拔刀就冲了上去。 因为知道高峰武功高强,这一刀袁昭下了狠力。原本他也没想过要把人一刀砍死,不知道高峰怎么回事,或许是判断失误,躲避的时候,非但没躲开,反而转身,脖子直接迎着刀锋而来。 咔嚓~ 鲜血喷出来,染红了袁昭的视线…… 御书房里。 皇帝正愤怒地痛斥跪在地上的一群废物。 安顺走上来,俯在皇帝耳边低语两句。 “真的?”皇帝喜上眉梢。 “袁指挥使已经带着人头等在宫门外。” “快传!” 皇帝顿觉神清气爽。 高峰总算抓到了! 跪在地上的皇后、太子、高家人和谢加见状,都松了口气。 袁昭进来后,皇帝亲自打开了那装人头的盒子,反复确认,人头就是高峰,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把这个祸根杀了! “你是在何地遇上他的?” “南城门。”袁昭仔细地把砍杀高峰的情形说了。 皇帝微觉奇怪,“他竟没反抗吗?” “大概是他武功尽失,臣下手又极重,他没能躲开。” 袁昭最近时常找楚珏喝茶聊天,也学会了如何在皇帝面前夸大自己的功劳。 加上,这话本就是事实,他说地愈发理直气壮。 皇帝大悦,挥手,“赏!” 赏什么呢? “朕记得兵部侍郎的位置空缺下来了,你便去补位吧。” 袁昭兴奋地抬头。 虽然都是正四品,侍郎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却大不同。兵部侍郎是能够触碰到权力中枢的! “谢皇上隆恩!”袁昭三呼万岁。 跪在一边的众人,都又羡慕又嫉妒。 这人怎地如此好运? 海月楼门口。 谢勋把楚珏拉到一边,小声道,“这几天,你安分点儿,别惹事,有个升官机会。” 楚珏两眼噌地大亮,连酒都醒了,激动地握住谢勋的胳膊,“什么机会?” “你只要记住本世子的话,静待即可。” 谢勋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高峰那桩功劳,谢勋最终决定送给袁昭。 袁昭高升了,楚珏才能有机会往上升。 如今,五城兵马司四个副指挥使,楚珏的官阶最高,只要楚珏不犯大错,正指挥使的位置一准儿是他的! /92/92298/27336927.html 第109章 本世子剁了他的爪子 袁昭被平调去了兵部做侍郎,五城兵马司正指挥使的位置就空出来。 皇帝自然不想升楚珏做这个正指挥使,可四个副指挥使他的品级最高,若是升其他人,谢派官员肯定会在朝堂上闹事。于是乎,皇帝来了个拖字诀。 谢勋早知道皇帝不会痛快把正指挥使的位置给楚珏,才叮嘱他要乖乖猫着,决不能让皇帝抓住错儿。 楚尚书知道这个消息,再次没收楚珏的小金库,还派人跟着,一下值,就必须回府去,除非谢勋约,其他人都别想把楚珏叫出去。 楚珏心里苦,却也分得清轻重。 “世子爷!” 清晨,谢勋正睡地香甜,丫鬟紫菱却来扯他的被子。 谢勋胡乱挥开那只纤纤玉手。 “别吵本世子睡觉!” “世子爷,不好了!” “世子爷,国公爷叫您去见他!” 九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谢勋噌地坐起来。 便宜老爹知道他有起床气,一般都等他睡到自然醒,才会派人来叫他。 如此急,肯定有大事儿。 不用见便宜老爹,丫鬟紫菱就告诉了他原因。 皇帝不肯放弃高家女和谢加联姻这步好棋,可高家实在没有已经及笄的女儿。皇帝又着急往镇国公府里安插眼线。 怎么办呢? 高世清出了个损招,对镇国公府十分阴损,对高家和皇帝却委实是步好棋。 娶童养媳! 高家有个十二岁的嫡女,皇帝一句,为免夜长梦多,下令谢加在三个月内将高家这个嫡女如娘娶进门。 因为儿媳妇年纪小,要带来的下人数量也比正常的多出一倍。 谢勋到正院书房时,便宜老爹正背着手来回踱步。 谢尚书如今明白了老父亲说的那句,皇帝肯定不会束手就擒的话是什么意思? 让一个已经过了弱冠的成年男子娶童养媳,亏皇帝想得出来! 至少五十个皇帝的探子若是进了镇国公府,还得了? “父亲莫慌。”谢勋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便宜老爹。 “不是还有三个月吗?三个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那如娘真嫁进来,那些探子,实在不行,就……”谢勋做了咔嚓的手势。 皇帝若敢把爪子伸进镇国公府,本世子就剁了他的! 谢尚书也冷静下来,接过茶碗,用盖子刮着茶叶沫。 “就怕人死了,皇帝会换新的进来。” 一批一批,不断绝,也很烦人的。 “江湖上不是有易容术吗?再说,那些人进了镇国公府,就是镇国公府的下人,不听话,或打或卖,还不是任由咱们?” 以前想把谢加和高家女儿的婚事拖上一些时日,谢勋是不想在镇国公府见血,皇帝非要拧着来,他也不会再心慈手软。还有一点,他没说,皇帝的探子,就一定给皇帝做事到底吗?霁月不就被他给策反了吗? 一句话,皇帝若是敢安插那些人进来,他就能让狗皇帝被自己的棋子反噬! 兵不厌诈,细作利用好了,也能化不利为有利。 谢尚书看嫡子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瞬间安心下来,学着嫡子般,哒地打开折扇,摇起来。 “勋儿,你能在那么短时间写出上百首佳作,是否也有这折扇的缘故?” 额,谢勋满额头黑线。他就说便宜老爹好好地,怎么也弄把折扇来摇了? “确实有些。” 纨绔装逼神器嘛! “父亲昨晚喝酒等你回来时,也得了两首诗,你帮父亲看看。” 谢尚书从书桌上抽出两张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首诗,果然是喝醉之下写的。 额,谢勋无语扶额。 便宜老爹这是真放心了啊,竟然跟他谈论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来。 父子俩在书房讨论诗词足足两个时辰,谢尚书才意犹未尽地放谢勋离开正院。 一回到冲浪阁,丫鬟紫菱就迎了上来,急急问,“世子爷,怎么样?老爷可说了要阻止那门婚事?” 对于谢加要迎娶高家的童养媳这件事,丫鬟紫菱是最担心的。 她的关注点自然不会是什么探子,她担心的是谢加以庶子的身份,却娶了高家的嫡女,这也太高娶了! 谢勋却还要等上三年才能娶正妻,吴氏又帮着谢加,那嫡女又有高家做靠山,还不把镇国公府的管家权抢走了? 别看是十二岁的小姑娘,若是教的好,也是能管事的。 紫菱急地团团转。 谢勋老神在在地歪靠在引枕上,闭目假寐,一会儿伸手指指肩膀,“这里酸,用力点儿捏。” 紫菱是个脑子简单的,一旦忙起来,也就忘记那些问题。等到她再想起来时,她的世子爷已经换上侍卫服,进宫当值去了。 这天,最开心的莫过于谢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了庶女,却赔给他一个嫡女。 虽然年纪还小,三年内都不能圆房,可他二十多年都忍了,还在乎三年? 或许因为如娘年纪小,高家开恩允他纳妾,岂非更好? 别看谢加往日在书院寒窗苦读,内心却想如谢勋那般当个左拥右抱的纨绔,屋内美女成群才好。 更让他心情大快的是,负责监视冲浪阁的小厮来报,自从他今早接了皇帝的圣旨,谢勋被父亲叫去正院,两个时辰才出来。 父亲这个时候叫二弟去,能为了什么事? 总不会两个时辰都在讨论诗词吧? 想起这个,谢加心里微梗了一下。 到如今,他已经明悟过来,之前二弟不过是在他面前扮猪吃老虎。 那根本不是个纨绔,至少,他不是完全地不学无术。 想到自己被骗地团团转,谢加就怒不可遏,跟着却又笑了。 被耍地团团转的,可不止他一人。 皇帝才是那个被骗得最苦的! 这次,他的好二弟,要有好果子吃咯! 为了不被牵连,再替谢勋挡灾,他今日特意告了假。 皇帝已经磨好了刀,专等谢勋来试他的刀锋快不快? 这天晚上,谢勋却没进宫。 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停在宫门口,流云楼的鸨娘就跪在面前。 “世子爷,您快去看看吧!怜月和霁月打起来了!” 昨晚,谢勋把霁月带出流云楼,楼里就传出谣言,说谢世子移情别恋,喜欢上霁月了。 流云楼的姑娘平日里多有嫉妒怜月被谢世子用重金包下,顶着花魁的头衔,却不用伺候客人。 如今,谢世子看上了霁月,还将她带出流云楼,听霁月的丫鬟说,谢世子还特意为霁月写了一首词。 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姑娘,焉能不痛打落水狗,狠狠地气上一气怜月? 怜月的丫鬟气不过,冲进霁月的房间,砸了霁月的琵琶。霁月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把怜月的丫鬟挠了个满脸花。 看着丫鬟毁容的脸,怜月炸了,带着自己所有的丫鬟和龟奴,跑去霁月的房间,一顿打砸。 霁月见怜月玩这么大,自然不能引颈待戮,拿出私房,收买龟奴和打手,闯进怜月的房间,乱砸一通。 打地昏天黑地,墙塌柱断,听鸨娘说,连在流云楼歇夜的客人都被打了…… /92/92298/27380403.html 第110章 你太心急了 谢勋到时流云楼时,大厅里一片狼藉,杯盘、家具、裙衫布料的碎片散落地到处都是,大厅的柱子都断了两根,二楼的栏杆破损多处。 “勋哥,你可算来了!” 楚珏抹着热汗跑过来,还有些气喘,“那两个娘们是真疯了。把私房钱全拿来收买打手和龟奴了,啧啧啧……真他娘的舍得。那些人打地可激烈了,我和兄弟们费好大的劲儿才把人分开。” 昨晚在海月楼的门口,因为谢勋的一句马上又要升官的话,楚珏兴奋地一宿没睡。清晨接到五城兵马司的消息,他立马带着人来了。 跟着笑嘻嘻地凑近谢勋耳语,“放心,两个妞的脸都没被抓花。勋哥不用担心小美人变丑女。” 谢勋有些惊讶。 整个流云楼都变成这般,两个姑娘却完好无缺? 细想一下又觉地正常。毕竟两个女人都是靠脸吃饭的,自然会好好防护。 虽然脸没抓花,到底有些狼狈,发乱钗斜,身上的衣裙更是被撕扯地破破烂烂。 怜月首先冲了上来,抱住谢勋的胳膊,哭诉,“世子爷,您可算来了。奴家都快要被人打死了。” “世子爷为奴家做主啊~” 霁月呲啦扯开衣襟,“您看她给奴家挠的!” 好深的挠痕啊! 谢勋忍不住扫一眼可怜兮兮地依偎在他肩头的怜月。 “谁让她勾引世子爷~”怜月嘟着粉唇,委屈巴巴地样子。 这副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谢勋都不能想象这个小女子是怎么把霁月抓挠成那般的。 也忒护食了! 霁月不是会武功吗,怎么面对怜月,成了战五渣? 单独见霁月时,霁月委屈地撇着小嘴。 “奴家这不是怕伤了世子爷的心头肉嘛?世子爷,你可要补偿奴家~” 霁月发嗲地倚靠过来,玉手在谢勋的肩膀上揉来蹭去。 “你这是和怜月没打够吗?” 谢勋也没想到怜月竟然为他争风吃醋到大打出手。 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嘛! 不过,貌似人设都是用来崩的。 “世子爷,您会纳怜月进镇国公府吗?”霁月趴在谢勋的肩头问,带着些羡慕和嫉妒的意味儿。 这个问题,谢勋还没想好。虽然他一直包着怜月,毕竟没真吃过,就算借她练功,他都是花了银子的。 三年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在安抚怜月的同时,谢勋也把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了她。她若想等,可以,但三年内,他都不可能纳她进府,更不会专宠她一人。 他的身份和憋死你大法,注定他不可能专宠一人。加之,霁月已经是他的下属,以后将会时常接触。怜月若是因此和霁月,未来将无安宁之日。 纳不纳怜月是私事,谢勋并不打算和霁月讨论这件事,他低笑一声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你太心急了。” 谢勋的面容陡然变地严肃而冷淡。 霁月咚地跪在地上,身子畏惧地瑟缩,“世子爷知晓是奴有意挑衅?” “就算那些闲言碎语并非你让人传的。从怜月的丫鬟砸烂你的琵琶,你出手挠花她脸开始,你就是有意挑事儿了。” 谢勋低哼了一声,“你如此心急,是担心本世子没办法遮掩高峰昨晚曾来楼里找过你的事情吗?” 霁月惊愕地抬头,“莫非,世子爷已经帮奴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海月楼时,霁月虽然已经背叛皇帝,归顺谢勋。回流云楼的路上,她却突然想起,皇帝若是查出谢勋进她房间时,高峰已经在她的房间里。皇帝定然会猜疑她。 皇帝的疑心重。至少在高峰这件事上,会怀疑她的衷心。 皇帝是个心狠手辣的,一旦猜疑,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手除去,就像高峰那样。 她也以为谢勋肯定不会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就想把事情闹地再大些。若能趁机找到那个黑斗篷,跟谢勋交差,她也能快点儿离开流云楼,从此摆脱皇帝的控制。 若实在找不到那黑斗篷,好歹抓些戎族人的探子出来交差,到底也算立功的。以谢氏的仁义,应该不会对她一个弱女子下狠手。 当然,她也暗怀着万一谢勋没识破她的算计的侥幸心理。毕竟谢勋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郎,焉能有那般心机?至于谢尚书,谢老太爷,应该不会关注花楼的事情。 “奴知道错了。求世子爷饶过奴!”霁月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谢勋早知道霁月不会乖乖地听他的安排,只没想到她会如此心急,都不等天亮,就在流云楼里闹起来。 他既然收了她做属下,又怎会不为她安排? 好不容易策反狗皇帝的探子,他焉能让人被废掉? “这样的事,本世子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否则,本世子会撤走在天牢里保护你弟弟妹妹的人。” 霁月还有个弟弟和妹妹活着,被皇帝拘在天牢里作人质。霁月乖乖听话,那对兄妹就能被天牢的狱卒厚待,否则就连饭都吃不上,还会挨鞭子。 昨晚,谢勋已经让九碗暗暗替换下了看管那对姐弟的狱卒。 “不要!奴再不敢了!”霁月哀求地抓住谢勋的裤腿。 “爷的耐性有限,你最好不要二次挑衅。否则,本世子会真地撒手不管。” 谢勋毫无怜惜地拉出自己的裤腿,大步离开了房间。 他一出现在走廊上,鸨娘立即凑了过来。 “世子爷,您看这楼里的损失……” 这场群殴是因谢勋而起的,按照鸨娘的意思,自然应该谢勋负责赔偿。 “这不是朝廷的教坊司吗?找工部来修就好了啊。” 爷又不傻,整栋楼都被砸地七零八落,因为是招待官员的,家具都是上等货,没个五六万两,根本收拾不出个囫囵模样。 再者,他要是开口说“一切损失包在本世子的头上”工部的那些蛀虫保准儿把原本几万两银子能搞定的工程搞成二三十万两都下不来,说不定皇帝还趁机赚一笔。 “嬷嬷,以后姑娘打架你要早些管,不能任由失事态往失控了发展。瞧瞧这砸的,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本世子又要换地方喝花酒咯~” 谢勋摇摇头,走出了流云楼的大门。 鸨娘有些傻眼。她跑去皇宫门口堵谢勋,可不是为了让他来劝慰两个姑娘。 粉头而已,根本不会对恩客动真情,哪怕那恩客在她身上花再多的银子。反正鸨娘觉地怜月打霁月,不过是怕被抢走包她的谢勋,以后也要挂牌伺候客人而已,并非因为真情。 所以,也不存在安慰一说。 她去找谢勋,主要是为了赔偿损失! 皇帝也是因为接到流云楼损坏十分严重的消息,才强忍住将谢勋喊回来,试他新磨之刀的冲动。 听说,谢勋半个子儿都没赔偿,皇帝气地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92/92298/27380407.html 第111章 皇帝真无耻 皇帝是真地气狠了,第二天,不等到谢勋进宫当差,就派小太监去叫人。 “狗皇帝来者不善,勋儿你要小心。” 进宫前,谢尚书叮嘱。 谢勋不疾不徐地摇着折扇,“父亲放心,皇帝如今一门心思都扑在怎么从儿子手里抠出银子修那流云楼呢。” 狗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否则也坐不上龙椅,更不会忍下谢氏那么多年。 每次看见儿子这样摇着折扇,谢尚书就感觉特别安心,儿子这是胜券在握呢!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霁月的擅自行动,让谢勋略有不悦,却也恰好帮了他的忙。为重修流云楼的银子,皇帝只能暂时放弃对他动手的计划。 对方毕竟是皇帝,若真下了决心要收拾他,他也会觉地麻烦。宫里是对方的天下,他总不能为了保护自己,让谢氏的暗人都暴露了吧? 是,他练了憋死你大法后,武功确实厉害,一打百,都不成问题,可若是来一千羽林卫呢?一万呢? 双拳终究难敌四手,该盘着的时候,也得盘着,就像他教训霁月的话那般。 谢勋恭恭敬敬地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地行礼,“臣谢勋叩见皇上,皇上金安!” “朕可当不起你这京城第一大才子的请安。”皇帝的声音冷且嘲,明显龙心不悦。 谢勋却嘿嘿笑,“会写诗就成第一才子了?原来第一才子这么容易当,早知道,臣早几年就该在那帮人面前露两手……” “大胆!”皇帝忍无可忍地捶桌。 “谢勋,你这是欺君!” 谢勋似被吓着了般瑟缩两下肩膀,“欺君?臣,臣哪里欺君了?不就是几首诗吗,皇上,您莫要吓唬臣,臣胆子小,不经吓。” “你还胆小,朕看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皇帝差点儿又被气吐血。 该死的纨绔,都到这个时候,还敢跟他装蒜! “你什么时候会写诗的,朕竟然不知道?还有那字,又是怎么回事?” 谢勋撅着嘴,“皇上,不瞒您说,臣也是在百花宴上才知道臣竟然会写诗。那诗意,被高编修一逼,竟然如泉涌般,阻都阻不住。至于字,臣从小就是左撇子,却被父亲硬逼着用右手……真不是臣有意欺瞒皇上!” 在海月楼时,他用的是左手写字,这是早就想好的借口。 看着谢勋胡说八道,皇帝深吸了三大口气,才压下心底那些疯狂的念头。 真地很想叫侍卫把人拖下去,直接砍掉脑袋算了! “那你告诉朕,你还有什么才能没显露出来?”皇帝沉冷地喝问,“会武吗?” 这个谢勋真不敢承认。 皇帝一直耿耿于怀谢氏暗藏在宫里的那个绝世高手没抓到,若让皇帝知道那个高手就是他谢勋,皇帝还不把他拖下去,大卸八块? “这个臣真不会。”谢勋伸出双手,“您看臣的手就知道是不曾练过武的。” 皇帝还真仔细看过那双手。手掌大而有型,关键是,半点儿茧子都没有。惯了拿刀剑的人,手掌上都会或多或少地留下茧子。就连皇帝的手指,因为偶尔兴致高的时候会练半个时辰的剑,都被磨出硬茧,更何况是谢勋? 难道他真不会武? “你没骗朕吧?” 被耍地团团转,皇帝已经不敢相信耳朵听见和眼睛看见的了。 “臣真不会武!”谢勋扬高声调,喊冤般,“臣怎么可能会骗皇上呢?臣对皇上最衷心不过!” 皇帝暗想,朕要是信你的鬼话,朕就是大傻子!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表了衷心,他也不好发作太过,毕竟今日叫这纨绔来的重点不在这些事情上。 退一万步,就算谢勋才能卓然,武艺超群,那又如何?他难道能因为其没让他这个皇帝知道,就下令砍掉其脑袋吗? 他要是个昏君,倒是可以。 “写诗的事情,朕可以不管,毕竟你能有大才,也是我云朝文人士子的幸运。流云楼是什么情况?因为你的关系,流云楼被砸地几乎楼塌人死,你是不是该为此负责?” 一本折子被丢在了谢勋面前的地上。 谢勋捡起来一看,竟然是流云楼那鸨娘写的折子。 流云楼因为是朝廷经营的教坊司,那鸨娘是能上折子的。这折子上尽述二月是如何因为谢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打砸流云楼,导致流云楼不能正常开门营业。 朝廷开设教坊司,除了打着左手发俸禄,右手收回来的如意算盘,皇帝还利用流云楼监视百官,尤其那些喜欢逛花楼的官员,很多自以为做地隐秘的事情,都掌握在皇帝的手中。皇帝若是哪日心情不好,发作起来,那些官员恐怕都毫无招架之力。 如今流云楼被打砸地歇业重修,这要损失多少银子?皇帝正缺钱呢,流云楼这一停业,皇帝心都在滴血。 必须让谢家这个纨绔赔银子! 谢勋看完了,却久久不语,非但没说话,还撇着嘴,一副很不高兴地样子。 “怎么,你不服气?不想赔偿?”皇帝抑着怒意问。 谢勋摇摇头,“不是臣不想赔偿,而是臣没理由赔偿啊~” “皇上您想,臣在百花宴上一跃成了京城的大才子。以后少不得世家贵女为臣争风吃醋,甚至打架,若每次她们打架,闹出事来,都要臣来赔,臣岂能赔得起那许多?” “再说,这种事情,男人应该属于无妄之灾吧?那二月又不是臣的妻妾,连外室都算不上,臣凭什么赔偿?臣每次去流云楼,都是花了银子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银,对了,叫银货两讫!” 一股浊气憋在皇帝的胸腔里,皇帝微眯了眼眸,“银子上你倒是算地清楚。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管那两个粉头咯?若这般,朕便判那两个粉头为罪魁祸首。安排她二人从明日开始去普通花楼挂牌接客,直到赚够了修建流云楼的银子,如何?” 说完,皇帝似怜惜地低语,“听说流云楼重修至少要十七八万两银,教坊司的人又着急用钱,只怕那两个粉头要从早忙到晚,不停歇地伺候客人咯,啧啧啧……不知道赚够了钱,人还活着不?” 娘的,不信你个纨绔不怜香惜玉! 谢勋早料到狗皇帝会把二月拖出来威胁,他当即苦了脸,连声喊,“皇上,您别啊。这样,那两个美人,还活不活了?” “那你来赔那十七八万两银?”皇帝坏坏地勾起嘴角。 谢勋暗暗冷笑不止。 无耻的狗皇帝,果然把修建费用翻倍! 还十七八万两,你咋不干脆说三十万两呢? /92/92298/27404137.html 第112章 人傻钱多 谢勋不知道的是,皇帝还真想过直接要三十万两,他也能捞个十几万两花花,又怕谢勋拿出那么多银子,反倒鸡飞蛋打,就砍掉了一半。 “皇上,那您还是让她们两去挂牌吧。”谢勋咬牙切齿地说,似乎用了很大的耐力才忍住收回那句话的冲动。 皇帝有些惊讶地掀起眼皮,“你不心疼你的美人儿了?听说,一个是你的新欢,一个是旧爱。尤其那怜月,你每个月三千两银子包着。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三四万都舍得花。不过是十几万两,你就吝啬起来?” 瞧狗皇帝说的,不过十几万两,你他娘的人傻钱多,你出啊! 谢勋表情苦地都能拧出苦瓜水来,“不是臣吝啬,每月的包银才三千两,臣的月例银子已经够了。可如今皇上您要的是十七八万两,臣实在没有啊!” “府里最近在为北疆军制冬衣,打造兵器铠甲,银子紧缺,臣的小金库都被父亲收走了。哪有银子帮她们俩还债?不然,让她们先欠着,臣每月六千两包银把她们俩都包下来,这样三年后,也就够了。三年,她们俩的姿色应该不会衰减太多……” “不行!”皇帝几乎是呵斥地打断。 该死的纨绔,他把朝廷的产业当什么了,还先欠着! “教坊司重修乃朝廷大事,如何能等得了三年?” “可就算叫那两个美人儿挂牌,按照花魁的市价,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伺候客人,也就赚个两三千两,身价还会随着伺候客人的增多而降低,没两三个月也赚不到十七八万两。教坊司却损失了两大花魁。” 花魁也不是那么好培养的,尤其教坊司的。官员大多从科举脱颖而出,那些人自诩文人墨客,想在教坊司当花魁,美貌、文墨和歌舞才能,缺一不可。 某一方面的佼佼者或许好找,三者都出彩的,就没那么容易。很多时候,需要调弄个两三年才能出一个。 皇帝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皇帝怎不知道自己说的那法子,根本不可能施行,否则就是丢了西瓜,捡起芝麻。 只是,皇帝咽不下这口气。 难道就这样算了? 他岂不是又败下阵来? 绝对不行! “你那什么贵公子不是才赚了二十多万两吗?”皇帝急中生智,抓住谢勋的狐狸尾巴般勾起唇角。 死纨绔,又想跟朕玩装傻充愣那一套,差点儿就被他给骗过去! “别提了~”谢勋一脸往事不堪回首地挥挥手,“那二十多万两,都不等臣看见,就被父亲收走了。如今连铺子的管事都换了,臣想要弄几身贵公子的袍子穿,还要花银子买呢。不信,皇上可以派人去查。” 皇帝自然是信的。若他儿子有个那么赚钱的铺子,他也会立马派人去接管。 不过,“贵公子”若真被谢家的那两只狐狸接管了,他这个皇帝还真不好打主意。 “皇上,臣有个好主意!”谢勋两眼噌地大亮,“臣前儿不是得了座海月楼吗?” 提起海月楼,皇帝就不由拉下脸。 虽然是高世清输掉的海月楼,可高世清是他这个皇帝钦点的状元,竟然输给京城第一纨绔,岂非是他这个皇帝的有眼无珠? 这种事情,以后都是要被写进史书的。 谢勋仿佛完全没看见皇帝的脸色变化,继续自顾说着。 “臣打算用那海月楼开一间铺子。赚的银子应该不比贵公子少。只是缺少启动资金。不然,让流云楼拿二十万两出来,入股,臣保证,不出三个月,就能赚回来!” 谢勋伸出三根手指到皇帝面前,“同样是三个月,能多赚两三万两,流云楼还不用赔掉两个花魁娘子,多划算,是吧?” 划算! 皇帝在心底附和。 “你确定三个月就能赚二十万?” 谢勋大手一挥,“若赚不到,臣就自己想办法凑够二十万两给流云楼,如何?” “就这么办!” 皇帝当即让谢勋写下契约,生怕谢勋反悔般。 流云楼的鸨娘接到圣谕时,整个人都傻眼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皇上,您是不是脑子坏了? 非但没能从谢世子嘴里掏出银子,反而让教坊司再给谢世子二十万两? 关键,流云楼每个月的收入都是上交了的,她根本拿不出来如此多的银子啊! 她只能把这个蹴鞠踢还给户部和内库。户部只收人头税,根本找不上。最后还是落在内库头上。 “皇上,内库实在拿不出银子了。”内库总管一脸苦瓜地跪在御桌前。 皇帝头疼不已。 他也是下了圣谕,才想起流云楼应该没银子。然而内库和他也没银子啊! “那些制纸的材料能否卖出去?” 内库总管摇头,“若要卖,倒是能卖出去,价格上,委实吃亏,只怕要赔掉上千万两银。” 当时收的价格太高,如今已经回落,又是急卖,只怕要亏掉七八成。 关键,贱卖,占便宜的是谁? 皇帝一口老血冲上来,喉咙堵住,安顺赶紧递茶,挥手让内库总管退下。 “皇上,其实那银子不一定要您出啊。高家……” 皇帝灰暗的眼噌地大亮,开心起来,“对啊,高家不是有海船吗,应该存了不少银子。” 然后,高尚书就接到了皇帝的口谕,让他借给内库二十万两银。 说是借,高尚书和高世清都知道这笔银子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刚丢了海月楼,高世清被高夫人连着骂了两天,头都阵阵发疼。皇帝却又来要银子! 父子俩是在外面经营海船,可船还在海上,哪里来银子? 只能问高夫人要。 海月楼是高夫人嫁妆里最值钱的铺子,当初因为怕儿子去楚尚书府提亲,被成天与阿堵物打交道的楚尚书看不起,才忍痛给了儿子那酒楼。没想到,转头,儿子就给输了出去! 高世清被骂地狗血喷头,高夫人自己也气病了,至今都没能下床。 可这是皇帝要银子,他们敢不给吗? “父亲,您去问母亲要银子吧。” 高世清实在怕了母亲。 “为父也不想去,还是你去吧。” 这两天,嫡子被骂,他这个丈夫也没好到哪儿去。发妻看见他就哭,哭地他这个尚书甚是觉地没面子。 “话说,谢勋那买卖真能在三个月内赚到二十万两?”高尚书好奇地问。 替皇帝来传口谕的是安顺,他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高世清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他既然敢说出自己掏腰包补钱的话,应该是真的。” 高尚书捻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不然,咱们也投点儿?之前你不是想参股那贵公子吗?” 若非为这个,海月楼也不会被异手。 /92/92298/27404138.html 第113章 钱来地真快 提起海月楼,高世清就涨红了脸。 都怪他太自负,轻视了那谢勋! 听过父亲的话,他也开始考虑起来。反正都是参股,贵公子,还是海月楼,有什么区别?只要赚钱就行。 若能在三个月帮母亲赚回二十万,母亲的气肯定能消了。海月楼之前每月的收益也就两三万两。女人都是眼皮子浅的。 “二十万两会否少了点儿?”高尚书捻着胡须,“你母亲手里应该能有个百万两吧?” 高世清惊愕地瞪圆眼,“父亲,这样会否玩地太大了?万一银子收不回来,母亲那边……” 那百万两收不回来,已经不是无法跟高夫人交代了,来年整个高府都要陷入拮据的困境。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高尚书决定冒险一把,“但是给银子之前,必须让那谢勋白纸黑字地立下字据。不管三个月后他能否赚到百万两,咱们都要收百万两的分润!” “哈哈哈……” 看着摆在面前的一箱子银票,谢尚书捻须大笑。 “原来勋儿你说的银子自然有人送来,是这样的!” 谢勋有了新的赚钱路子,却缺少启动资金。镇国公府的库银大部分都用在了谢家军的冬衣和武器护具上,谢勋又不想影响镇国公府众人的正常生活,只能在外面想办法。 就算没有流云楼那一场围殴,谢勋也有了哄骗皇帝参股的法子。反正就是要把皇帝,不,应该说是高家的银子掏出来。 “父亲,你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谢勋用盖子撇着水上的茶末,悠闲地啜一口。 “放心吧。那东海蛟龙可是你祖父的忘年交,极是讲信用。” 谢勋嘴角噙了抹坏笑,“这次,本世子定要那高家不死也脱层皮!” “国公爷,世子爷,太子让人送来银票,说是也要参股世子爷海月楼的买卖。”九碗捧着个匣子走了进来。 匣子打开,竟然全是千两的银票。 “一共百万两。”九碗已经数过。 谢勋和谢尚书相视一笑。 这下启动资金又多了百万两。他那赚钱的路子,启动资金越多越好,盘子也能铺地越大。 “对了,工坊那边进度如何?”谢勋问。 “几个管事已经带着样品等候在门外。还有负责去说服那些商户的管事,也回来了。” 谢勋满意地点头。 “世子爷,四皇子派人来送银子!” 正院的侍卫来报。 他不是九碗,没敢直接收那银票。 谢勋右手支在桌面上,捏着下巴,似笑非笑,“这些人还挺有钱嘛!” 这话皇帝也想说。 听说太子和四皇子都往镇国公府送了参股的银子,还都是百万两,皇帝顿时上火了。 “这些逆子,平日里总在朕面前哭穷,瞧瞧这,一出手就是百万两,比朕还富!” 皇帝砰砰砰地拍着案几,“下次他们再跟朕哭穷试试!” 他是真地被气到了,他一国皇帝穷到连二十万两都拿不出来,还要去敲诈臣子,两个儿子抬抬手就弄出百万两,让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 “跟皇后说,这月开始,太子和四皇子的份例都免了。” 既然那么有钱,就吃自己去吧! 接到圣谕的太子和四皇子心里苦的一批。 他们也不是那么富,只不想错过了参股海月楼的机会,这才东拼西凑地弄了百万两银子,没想到却被父皇记恨在心,甚至下令让他们吃自己。 他们是有银子没错,可那是在年底,手底下的官员都上供,投出去的银子也收回来了。如今是年中,哪来多余的闲钱? 太子和四皇子互望一眼,难兄难弟忍不住叹气。 父皇最近真是穷地火气都大了三分! “你怎么也投钱?还一百万!” 太子忍不住发难。 作为太子,他觉地自己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超过其他兄弟才行。四弟却跟他投一样多的银子,这是要挑战他太子的尊严吗? 四皇子心想,我可是未来储君的人选,自然不能落后与你!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战了一会儿,然后都别过头,同时冷哼一声,抬头,挺胸,昂首背道离开。 “加上纨绔帮那些公子哥儿投的银子,一共是三百九十五万两。”谢勋噼里啪啦快速地拨着算盘。 “世子爷,大少爷在外面嚷着要见您。” 九碗在门口汇报。 谢勋翻个白眼。 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自他接了高家、太子和四皇子的入股银子,谢加又成天往他的书房钻。 虽然大多时候,谢勋都是在便宜老爹的书房处理事情,有些活儿做不完,还是要拿回冲浪阁,谢加就成了个惹人烦的。 “让紫菱打发了他!” 还好有好丫头紫菱。 那丫头如今找到了对付谢加的法子。 只要谢勋不让谢加进院,紫菱就伸开双臂,岔开双腿堵住门口。谢加若是敢伸手去扒拉她,她就大喊,“大少爷,您不要这样。奴是世子爷的人,奴誓死不肯从……大少爷您再如此动手动脚,奴只能找根绳子,吊尚风院的房梁上了!” 若是谢加让自己的小厮去拉紫菱,小丫头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那小厮的脸上,然后戳着那小厮的鼻子怒斥,“你是什么玩意,也敢来拉扯本姑娘!” 紫菱是冲浪阁的大丫鬟,又是谢尚书内定了给世子爷的通房,这府里,除了老爷太太的人,谁敢骑到紫菱的头上?打了也只能被白打! 反正,只要谢勋不松口让人进去,谢加主仆就休想越过紫菱进冲浪阁。 谢加恼恨地攥紧拳头,恨不得把挡在面前的丫鬟吃了,可他只能压抑怒火,冲门里喊。 “二弟,是我,大哥!你又在忙什么呢,竟然不让大哥进去?” 没辙啊,皇帝、四皇子和高世清都来信,叮嘱他必须盯住谢勋,看他那海月楼究竟是如何在三个月内赚到两倍的银子! 三座大山一起压下来,可他连冲浪阁都进不去,岂能不急? 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以前他最喜欢进宫当差,因为可以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进宫当值,因为他一出现,皇帝必定把他叫进去,然后就是一通问,“谢勋今日又做了什么?海月楼的买卖究竟是什么?” 皇帝问完,轮到皇后和四皇子派来的人。 等到下值时,又会被高府的人请去,问题都是一样的。 谢加这几天,编答案都编地词穷了。若是再不能弄到些有用的信息,只怕再糊弄不住那些人精了。 今日,不论如何,他都要进这冲浪阁! 就在这时,谢勋自己走了出来,经过谢加身边时,扬手一丢。 谢加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一张密密麻麻地写着字迹的纸张…… /92/92298/27404140.html 第114章 看他能开多久 那张纸很快被摆到了皇帝的御桌上。 张纸上,有字,有图,还是彩色的! 皇帝指着纸上的图画问谢加,“这肥皂是何物?” “应是清洁用的物品。” 把这张纸呈上来之前,谢加先认真研究过。 皇帝心想: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还配了图,有眼睛的人,哪怕不认得字,也知道这是用来洗衣,沐身的。 “你可见过这肥皂和香皂?” 谢加苦了脸,“未曾。” “可能弄来制作配方?”高世清问。 皇帝对经济民生的具体事宜不是很懂,就叫来了高尚书父子。 罗列的肥皂和香皂若真有那般神奇的去污效果,肯定会大卖。高世清不由动了歪心思。 “暂时没有。”谢加垂首答。 其实是只要他一日当不上世子,就不可能有。祖父和父亲根本不让他触碰那些工坊的事情。 “这自行车看着有些趣味儿……”皇帝盯着图画中两个车轱辘,单薄的车身,皱眉沉吟,“传言三国时,诸葛氏做的木牛流马,可无人自动,难道谢家竟有人会那诸葛氏的机关术不成?” “还有这琉璃杯,竟与舶来货一般晶莹剔透,还雕花……才五十两银一套,内务府采买的琉璃酒具,多少银一套来着?” 安顺赶紧让人去问。 报来的答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乍舌。 内务府去年采买的琉璃酒具,竟然要五百两银一套! 高府的海船入京后,货品的成本价单高世清都会过一遍,所以,舶来货的价格,他最清楚。 一套从海外运来的琉璃酒器,四只酒杯加一只酒壶,运到京城的成本就是百两,再转手两到三次到市面的铺子里,卖个三百两稀松平常,内务府再贪些,可不要五百两一套? 谢勋这里却只卖五十两一套,这还让不让舶来货活了? 虽说京城中人,为了维持贵族的身份,都喜用舶来货,物以稀为贵嘛。若是有那同样质量,价格却便宜十倍的,就算是皇族也不会愿意花那冤枉钱。 “安顺,等这东海百货开业,你去买一套琉璃酒器回来,朕看看是否真与那舶来货质量一样?”皇帝抖着手里的纸张下令。 这张纸上列罗的货品,让皇帝想到了两个字,节流! 高世清却只想一想“东海百货”开业后对舶来货的冲击,就心惊肉跳。 “皇上,绝不能让这东海百货开业!”高世清大喊。 “为何?”皇帝一脸莫名。 他是皇帝,自然不会带头违反海禁,也就不知道“东海百货”对那些养了海船的人家有多大的冲击。 “东海百货不开业,谢勋如何帮咱们赚银子?” 高世清父子有苦难言。海贸毕竟不能搬上台面讲。 “皇上,东海百货开业,很多商户只怕都要经营不下去。”高世清只能把商户的利益搬出来说事儿,“谢世子这百货卖的东西,价格实在太低廉了!” 那张纸上罗列的货品,除了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还有一样最吸人眼球,那就是低廉的价格。 同样质量的货品,在“东海百货”价格至少砍半! “皇上,小心激起民变!”高尚书也跟着往严重了说。 皇帝却不以为然,“几个商户而已,不会那么严重的。” 他虽然不太懂民生,却也知道商户是最不可能谋反的,只有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泥腿子,才最喜欢闹事。加之,他现在只想快点儿赚些银子来。内库库房空得连看守库房的人都撤了。 他当皇帝的都穷地叮当响,哪里还管商户是死是活? 再者,犯众怒的是谢氏,又不是他这个皇帝。若果真闹出乱子,他正好借此收拾谢家! 出了御书房,高世清就忍不住道,“父亲,皇上想坐收渔翁之利,咱们却不能坐以待毙啊~” 高尚书也是一脸愁云惨淡,“谢勋有镇国公府撑腰,皇上又不肯出手,咱们能怎么办?” “联合东西市的商户,还有那些与高家一样有海船的官员……”高世清微眯了眼,冷哼一声,“谢家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让那东海百货开不成!” “你莫要因为银子的事情触怒了皇上!”高尚书毕竟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子,想的更全面。 要不是府里整年的花销全靠那些舶来货的利润,高尚书甚至想咬咬牙,就当那些舶来货打了水漂,坐看谢氏激起民愤,被皇帝收拾。 “父亲放心,儿子会做地不留痕迹。” 那东海百货动了不知多少人的利益,他只需派人去挑唆一番,自然有人冒头帮他把这件事给办了。 到时候,群起激愤,看它还如何开业! 不管多少人觉地谢氏开东海百货的行为无异于主动递刀子进皇帝手里,一天时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谢氏的“东海百货”即将开业,还是二十家铺面同时揭下红绸。 印着彩画的“宣传报”不要钱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派发。不错过每一个角落,每一户人家。 二十家铺面,遍布京城东南西北中各方位。位于东市原海月楼的是总店,货品最齐全,购物环境最佳。其他铺子则因为地段不同,居民财力不同,售卖的货品种类和价格也不同。 最高兴的莫过于妇人。不管是财大气粗的高门主母,还是小门小户精打细算的妇人,都在盼望着“东海百货”开业。 谁不想买又好又便宜的东西? “世子爷,东海百货的管事送来消息,今日又卖出一万张入场券。” 因为料想开业当日,会火爆如潮,怕出现拥挤踩踏事件,谢勋特意让人提前售卖入场券,尤其位于东市的主店,严格控制人流量。 说是入场券,其实就是先在东海百货做个登记,而非真正的发券。高家正联合商户和有海船的官员,抵抗东海百货的事情,瞒得过皇帝,却瞒不住谢勋,他早派人监视那些人。 那些人没办法阻止东海百货开业,就联合起来捣乱。东海百货卖入场券,他们派人抢买,不让真正想去东海百货买东西的人入场! 抢买的人都雇好了,结果,东海百货的入场券并非纸券,只是做登记而已。登完记,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会带着登记的信息上门核验身份。 一旦发现有人假冒身份,罚银百两! 罚银上交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衙门! 第一天还真有人来捣乱,数目还不少,都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查出来,罚了几万两银子,把两个衙门的人笑地见牙不见眼。 乱没能捣成,反而被罚了几万两银子,高世清怒而拍桌。 “我倒要看看,那东海百货能开多长时间!” /92/92298/27426159.html 第115章 华丽亮相 六月十八,万里无云,宜开市,宜嫁娶。 闹地满城风雨的“东海百货”终于要开业了。 天才麻麻亮,谢氏的舞狮队伍就开始走街串巷,锵锵咚咚咚,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撒糖果,好不热闹。全京城的人都被吵醒了。 连今日的早朝,百官都在讨论这东海百货。 那些家里有海船的官员纷纷弹劾东海百货挤兑小商户,与民争利,影响恶劣。 皇帝先还听地挺开心,谢氏犯众怒,真是让他龙心大悦啊~ 仔细看过那些官员的品级后,皇帝皱了眉心。 “楚尚书,你是户部,主管本朝经济民生,对那东海百货,你有何看法?” 就皇帝所知,楚家的海船是最多的,楚徽难道不担心自己的海船赔个底朝天吗? 至今,他竟然不发一语,这不符合常理啊~ 楚徽手执着笏板出列,躬身道,“回皇上,行商之事本就是在争利。只要铺子打开门做生意,就有赚有赔。只要不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利,便不算违律。若那东海百货果真能一如既往地为百姓提供物美价廉的货品,非但不会引起动乱,反而是惠民的大好事。” 皇帝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儿被噎死过去。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徽会说出这番话来。 楚家不愧是谢氏最忠实的拥趸者。 看着楚谢两人相互照应的样子,皇帝心口似被巨石压住,几乎喘不上气来。 “若东海百货不能一如既往地以低廉的价格售卖货品呢?是否就证明东海百货前期的行为是恶意打压其他商户?”高世清笑着问,“尚书大人,按照本朝刑律,恶意打压其他商户,该如何惩罚?” 仿佛他是个不通晓刑律的百姓。 入朝为官,尤其那些不是承袭阴封的,第一件事就是熟读刑律。 他这般问,不过是想让楚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他日东海百货果真提价,他就有了正当理由,逼迫户部惩罚东海百货。 哪怕到了今日,高世清依旧不敢相信东海百货那低廉的价格是真的。 肯定是打压挤兑其他商户的手段! 等商户纷纷倒闭,它再把价格提上去。 这是商道之中最常见的手段,也是朝廷明文禁止的。按照刑律,用此不正当手段,引起大乱的,将罚没家产充归国库。 朝廷虽有这条律令,却因为要引起大乱,才会被惩罚,云朝自立国,还没有出现过因为商户不正当竞争引起民变,这条律令几乎形同虚设。 若东海百货因此被惩罚,就成了云朝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楚徽焉能不知高世清的险恶用心? 他微昂着下巴看高世清,“高编修所说的低价,到底是何价?但凡略懂一些经济民生的人都知道,货品的价格会因为各种情况,上下浮动。只要东海百货一直能惠民,那便算不上高价。” 这话已经在明指高世清不懂经济民生了。 不懂民生的人,还如何为官? 当昏官吗? 高世清涨红了脸,说那番话之前,他便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被攻讦,又不想轻易放过了东海百货,才冒险一试。 谢尚书低低地冷笑一声。 东海百货是谢氏的产业,他不好说话,但敌对派想要在朝堂上占便宜,没门! 皇帝已经没了继续听臣子们扯皮的兴致,他的心思已经飞出了宫门。 “安顺,替朕更衣,出宫。” 一散朝,皇帝就下令。 安顺早知道会如此,已经让人备下出宫的便服。 东市,往日冷清的街道,今日却人山人海,摩肩擦踵,要不是四周的铺面门脸装修豪华,百姓都要以为自己来的是西市。 不过,因为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维持秩序,并没有出现严重的拥堵现象。 所有人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而行去,中途几乎没什么停顿。 皇帝一行人来地稍晚,排在队尾,因为是微服,不能插队,听说东海百货已经揭完红绸,顾客正按照之前登记的有序地进场,皇帝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可有消息来报,那自行车有多少辆?” 那些货品中,他最好奇的就是那自行车了。 其实不止皇帝,京城的男子,就没有不好奇的。 男人的两大爱好,美女,名驹。 但凡有新出的代步工具,绝对是男子趋之若鹜的. “快看,那是什么?” 窗外突然有人喊。 “好像是宣传海报上画的自行车!” 皇帝刷地掀起车帘,探头往外看去。 与众人相反的方向,一队侍卫正骑着两个轮子的机关车,有序地往这边行来。数十个侍卫,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勋怕那些暂时不能进店的人等地心浮气躁,特意安排了人,沿途展示东海百货里售卖的货品,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二来,提前看过,也能减少进店后的参观时间。 “竟然真地不用畜力!” 一人惊呼。 那队镇国公府的侍卫两脚蹬踩机关车两侧的脚踏板,机关车就缓慢地往前行驶。 “加速了!” 又一人惊呼。 果然,那队侍卫脚下踩踏的速度加快,众人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些年轻侍卫的长相,人和机关车就已经远去,只留下一抹潇洒帅气的背影。 “那速度,都能赶上三哥的汗血宝马了吧?” 路边的茶楼上,四皇子问对面的太子。 散朝后,兄弟俩都赶来东市看热闹,好巧不巧地定了同一家茶楼的包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坐到了一处。 太子撇撇嘴没说话。 汗血宝马不眠不休,也就跑个四百里地。哪怕是朝廷的八百加急,也是每二十里地就要换一次驿马,没有马匹能够一直保持也时辰跑七八十里地的速度。 望着那自行车里去的方向,皇帝的眼微微赤红。 “谢氏之中竟然有如此精通机关术的大才,可惜,却不为朕所用……”皇帝闭眼叹息。 安顺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 那自行车委实让皇帝忌惮了。 “让人去查,不惜什么代价,也要把此人给朕笼络过来!”皇帝倏地睁眼,右手攥紧。 天下之才,都应该效忠于他这个皇帝才对! 安顺低声唱喏。 “哗众取宠!” 高世清只看了一眼那自行车队,就摔下车帘,胸膛剧烈起伏着。 该死的,那自行车竟然真地造出来了! 这种机括车都做出来了,那是否低廉的价格也并非打压商户的手段? 想到这里,高世清大夏天出了一背的冷汗…… /92/92298/27447117.html 第116章 世子爷请客 “车队又回来了!” 几句话的时间,自行车展示队已经绕行东市的长街一圈,回来了。 所有人都拉长了脖子看。 皇帝虽然嫉妒谢氏得了那样厉害的机关术师,依旧不减对那自行车的好奇。 这次,车队骑地比较慢,所有人都能看清那些自行车的模样,大家也发现了不同。 那些自行车每一辆在颜色、用料上都有所不同,有全木制的,铁木掺杂的,还有全铁的,车尾都缀着价牌。 “那木制的也不贵嘛,才二百两银!” 一人惊呼。 能来东市买东西的,谁会在乎两百两? 就算那全铁的,也才六百两银一辆。 “全铁的还是有些小贵,一匹健马才三百两。” 一人小声嘀咕。 旁边有人听见,立马驳斥,“健马确实才三百两,可买回去要吃草料,还要找专门的人喂养,忒费事。那自行车就不同了,找个地方一搁,不用管,多省事儿!” 听见这话的人纷纷点头。 健马虽比那全铁的便宜,喂养却忒麻烦。 “不知那自行车能否拉马车?” 有人突发奇想。 众人心底刚有了这样的疑惑,前方就响起喧哗声。 “那是,自行马车?” “怎么没在东海百货的宣传海报上看见过?” 哐哐哐,三声锣响。 穿着东海百货制服的小厮大声吆喝,“快来看,快来瞧啊~东海百货出品的多轮车,不用费事养骡马,有人骑着就能动的三轮、四轮、六轮车!” 三轮车,只需一人踩踏板就能让整个车身动起来。四轮车和六轮车都需要两人,等于在车厢下面放置了两辆自行车。六轮车的车厢比四轮的要宽大许多,同样只要两人骑车即可。就像马车有两马、四马、六马的般。 于来东市的顾客,四轮和六轮车更匹配他们的身份地位,于斗升小民,尤其那些小摊小贩,三轮车让他们的眼都亮了。 三轮车简直就是移动的摊位嘛! 连东市那些铺子的掌柜都心动了。 一辆三轮车能托三四百斤货,就连两轮自行车,在尾座也能托个百来斤的货,还能代步。 关键那自行车不吃草料不喝水,有人骑就走! “自行车虽好,由于木制车轮的限制,下雨天,泥泞之地,无法通行。请大家购买时慎重考虑。几百两银子也是钱,都不要冲动,要冷静!”东海百货的小厮敲着锣喊。 所有人都笑了。 哐哐哐,站在六轮马车上的小厮用力敲了三下锣。 “我们世子爷说,大夏天,大家能来捧场,多谢了!”小厮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世子爷请大家吃雪糕,舒爽舒爽!” “何为雪糕?” 立即有人问。 那小厮也不多言,弯腰,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几个颜色各异的块儿状物什,剥开其中一块儿外面粉色的薄纸。 “是冰块儿!”一个幼童惊呼,转而疑惑地歪头撅嘴,“那冰块儿怎么是黄色的?” “因为这是加了蜜瓜的。”东海百货的小厮将手里的淡黄色冰块儿递给了那个幼童。 那幼童接过那雪糕,张嘴就咬下去。 “味道怎么样?” 旁边的人不等那幼童吞咽,就着急地问。 那幼童只咬了一口就两眼噌地大亮。 “好凉爽啊!” 六月底,又快要近午,哪怕有人打扇,依旧热地人嗓子眼几乎冒火,要不是对那东海百货实在太好奇,大家早撤了。突然吞下这甜丝丝的冰块儿,舒爽的整个人像又活过来般。 “给我一支那雪糕尝尝!” 有那驾车的下人忍不住了,他们不似贵人主子能坐在车里,还要赶车,吆喝让路,浑身热汗。 看见冰块儿,哪里还能忍得住? 在古代,冰十分珍贵,奴仆和小民,有银子也买不着。 一人喊,其他人也动起来,往那发雪糕的六轮马车涌去。 “不要抢,人人都有!”那小厮哐哐哐敲三下锣,“大家不用挤,我会一个个发给大家,世子爷准备了足够的雪糕,不用怕发完了。” 皇帝也领到一支雪糕,是加了桃汁的,闻着还有果味儿,甚是开胃。 “皇上,不能吃啊~”安顺出言提醒。 皇帝用膳,都是要先让人试过,无毒才能用。安顺提醒,皇帝才惊觉自己差点儿就忍不住吃了外面的食物。 都怪这雪糕出现地太合适宜了! 在安顺切开雪糕,让人尝毒时,皇帝探头往外看。 长长的街道上,不管是家丁、丫鬟还是贵人主子,都在吃那雪糕。开始有不让幼童吃的,怕吃出事,可在尝过那雪糕后,就不再阻止了。 如此冰霜之物,让孩子看着,这也太残忍了吧? 然后,人手一支东海百货的雪糕,吃地津津有味儿。 “你那雪糕,再来一支呗!” 有人没吃够。 实际是十人有十个都没吃够,连皇帝,吃完那支桃子雪糕,也忍不住砸吧嘴。 “一人一支,是我们世子爷请大家的。再多,就只能买了。”东海百货的小厮抱歉地冲那人笑了笑。 “你那雪糕怎么卖?” “五十文一支,不分口味儿,童叟无欺咯!” “五十文就能买一支,不贵啊~” 关键要多少都有啊~ “给我来一百支!五个口味儿各二十支。”一坐在马车里的华服公子大喊。 跟着来的家下纷纷笑着道谢,“多谢公子赏糕!” 那华服公子却陡然拉长脸,“谁说要赏你们雪糕了?那一百支是给本公子自己吃的。” 天那么热,那雪糕又实在冰爽,他觉地自己能一口气吃下一百支。 东海百货那卖雪糕的小厮却摇了摇手,“这位公子,雪糕虽冰爽,却不能贪多。三支足以,吃多了小心拉肚。” 那位公子有些不高兴,“你那雪糕吃多了难道会让人坏肚子?” “并非雪糕让人坏肚子,而是冰凉的东西,本就不能多吃。” 队伍中也有医者,出面证明东海百货的小厮说地没错。冰凉的东西确实不能多吃。 虽然不能多吃,所有人还是都掏钱买了两支雪糕。 “安顺,这一长街的人,起码有两三万人吧?”皇帝一边问,一边舔着手里的雪糕。 一人两支,就是百文,千文一两银,仅仅是这批人,雪糕就卖了三千两银。关键后面还不知道排了多少人呢! 只怕这六轮车在全城一跑,半个京城的人都会人手两支雪糕。 五十文的价格,对于京城大多数的百姓,真不算什么。 京城一共多少人口? 三百多万! 怪不得谢家那纨绔有把握三个月赚回二十万两,单是这雪糕,一天,就能买上几万两银! 更别说东海百货那些稀奇古怪的货品,只怕都被抢空了吧? “没想到那纨绔还是个赚钱能手。”皇帝哼笑一声。 皇帝眼红嫉妒了。 他的儿子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赚钱能力呢? /92/92298/27447118.html 第117章 都在算计谢世子的银子 “世子爷,又卖空了!” 九碗抹了把额上的汗水。 只放了三批客人进来,店里的东西已经第五次被抢空。那些没能买到心仪货品的客人就站在原地等着,还说,再久也等着。 尤其是香皂、肥皂,洗发露,很多人都是几百块,上千块地买,就像不要钱般。 去污效果实在太好了! 当下,人都是用皂角浣衣,去污效果着实不咋地。尤其衣物沾上油渍,基本就废了。大户人家的主子还好,衣裳多,小门小户和奴仆却没办法如此浪费。 如今东海百货出了能洗掉油渍的肥皂,以后再不用扔掉脏衣服了! 洗发露就更不用说,人人都要用。 当下的人洗头,穷人用淘米水或是草木灰,有钱的则用鸡蛋,加各种香料。不管用什么,都洗不太干净,十个八个人头上都长虱子,这也是为何家家都备有篦子,就是那种齿特别密集的梳子。 连谢勋这种天天沐浴洗头的,偶尔都能篦出一两只虱子,当下洗发用品的去污能力可以见一斑。 谢勋早就想搞洗发露了。现代那种带硅油的洗发露,太复杂他暂时弄不出来,先搞了小苏打洗发露。 小苏打很好配,他是学理工的,化学老师教过。小苏打加上些润肤的膏子和干花瓣,用来洗头,去污效果十分不错。 谢勋和身边的人试用了七日,确定没有人出现过敏现象,才把配方交给工坊大批量制作。 “世子爷,城南的三家店又派人来催货,说是排队买肥皂的顾客已经多达十万人。” 九碗递上那些分店管事的催货单。 谢勋看着那些催货单,第一次因为生意太火爆而头疼。他已经提前备下十倍的货,这才半天,全买了,还是在控制客流量的情况下。 “让那些人做好登记,明日来拿货。” “跟工坊的管事说,今晚全体通宵加班,工钱发三倍的。忙完这一段,还有赏钱拿。” 九碗答应一声,跑去传话了。今日实在太多话要传,他一个轻功高手都有些扛不住,更别说那些小厮,一双腿都快不像自己的了。 不过,铺子生意火爆,他们也能赚更多赏钱,再忙都心甘情愿。 “钱叔,其他货品的销售情况如何?”谢勋问东海百货的总管,钱管事。 钱管事是跟着谢老太爷的老人,对谢家忠心耿耿,极擅经营。昔年谢家军在北疆,军费都是钱管事做买卖赚的。谢勋开百货商场,手底下没人,就跟老爷子借了钱管事来。 他开的是百货,不能只看谢氏制造的货品销售情况,必须要统揽全局。 他可是跟那些供货商签订了最低进货协议的。卖不掉,谢家就得要自行消化了。 “都补货了两次,尤其城西的五家分店,已经补货四次。” 城西住的大多是平民百姓,那些人抢购几乎是半价的物品,跟疯了般。 谁知道明日还是不是这个价? 趁便宜,赶紧抢吧! 店里的人不肯出来,疯狂抢买,店外排队的人着急进去。 拦在门口,控制人流量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兵都被冲倒好几个。 “城西那边的货品必须保证充足。” 斗升小民爱贪便宜,若知道货品不足,说不定会不顾规则,拥挤,甚至发生踩踏事件。 “让楚珏注意些,一定要把秩序维护好。” 九碗前脚刚踏进房间,又跑出去传话了。 “自行车卖地如何?” 因为价格原因,自行车、三轮、四轮和六轮车,大多集中在富人区的几家铺子售卖。 “全被抢空了!”钱管家已经快花甲的人,却也被今日的火爆场面刺激的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一万辆自行车,外加五千辆三轮车、四轮车、六轮车,全卖了?” 茶楼里,高世清惊掉了手里的茶杯。 因为怕人认出来,他没进东海百货,在门口转了转,就来了茶楼,见四皇子和太子。 因为那百万两的参股银子,四皇子和太子暂时有了共同话题。 “纯利润只算三成,仅仅是那自行车,东海百货就能赚至少六十万两!” “听说又定出去三万辆,谢世子承诺三日后提货。” 噗,太子把喝进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 “那岂非仅自行车的利润,就足够付咱们的入股分润了!” 太子真心不淡定了。 高世清已经闭上了眼,对方要不是太子,他肯定会呵斥对方,让对方闭嘴。 谢家这次赚翻了! 高家呢?那些舶来货就算运到京城,也成了死货,根本没人买。 他派的人把那才五十两一套的琉璃酒器买来了,做工和外观竟都比舶来货更精致一些,价格却低得几乎像是捡来的。 谁还会买舶来货? 也就高家的拥趸者,当做上供般意思意思买一些,那样,到年底那些人就不会再上供,反而得不偿失。 “派人去告诉我们的人,海船返航后,不用再来京城,直接在沿海城镇将那些货都卖了。动作一定要快,只要能赚几两银子,就卖!” 晚了,东海百货的消息传到南方城镇,那些舶来货就真地卖不出去了。 高世清的小厮拔腿就跑,却忍不住偷摸一支雪糕,边跑,边舔。 他是高世清的贴身小厮,夏日倒是不缺冰块儿,可这雪糕滋味儿与冰块儿又不同,甜丝丝的,还带着股奶味儿,冰冰凉凉,真真是夏日消暑的圣品。 高世清看见了小厮的小动作,气地差点儿叫人回来,打板子,以消心头之恨。 “三哥,你说,东海百货按照如此赚钱速度,三个月后,咱们的分润是否能多些?”四皇子兴致高昂地问太子。 太子咬了口雪糕,回味一番那冰爽的感觉,才哼一声,“他谢勋若是不给本太子多分润,本太子就跟他算账,把一笔笔账都摆在他面前,看他好意思不!” 皇帝也是这般想的。 他做地更多,竟然把手底下最精于算账的官员叫来。 “你给朕算算,按照东海百货这样的卖货情况,三个月后,朕问谢家那纨绔要多少银子,朕才不亏?” 那官员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珠,好一会儿才报出一个数字,“按照皇上入股的二十万两银算,谢世子至少要给您五十万。” 皇帝懊恼地拍一下手,“那太子和老四岂不是能收到二百多万两?早知道朕也应该多凑点儿银子!” 一个穿着高府服制的家丁慌乱地跑进茶楼,不等到高世清所在的雅间,就喊起来。 “少爷,不好了,老爷传来消息,说咱们府里的海船在返航时,被海盗劫了!” “什么!”高世清脑子轰隆一声,差点儿晕厥。 四皇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私养的海船,是高家在帮忙搭理的。 太子先还幸灾乐祸,笑意还没到眼底,就看见自己身边的大太监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太子殿下,皇后传您回去,有急事商议!” 那太监连礼都忘了行,事态的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没私养海船,舅舅却有不少海船,那些海船的收益,可是要用来供养舅舅多招募的征东军的。 舅舅的海船出事儿,舅舅偷偷多招募的那些人,岂非要他掏银子来养活? /92/92298/27447119.html 第118章 都想学谢氏 高世清几乎是手软脚软地回到高府。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今年不是给那些海盗上过银子了吗,怎么还被劫?” “劫咱们船的是东海蛟龙。”高尚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高世清微惊之余,又有些不解,“那东海蛟龙不是都只劫外来的船只吗?” 东海蛟龙在东海存在已有十余年,因他只劫外国来云朝的船只,云朝的海商就都没去拜过山头。 没想到,十余年来,第一次打劫云朝的海船,就劫了他高家的。 “谁知道,大概是今年来云朝的外国船只太少,吃不饱。早知道,就应该给那东海蛟龙交些银子。”想到这个,高尚书就扼腕不已。 虽说如今舶来货被东海百货挤地卖不上价,总比财货两空强。 “还有谁家的船被劫了?” “挺多的,具体都有谁家,为父没记住。哦,征东侯的海船也被劫了。” “能用银子把货物赎回来吗?” 高世清如今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想用最小的损失换回那些货物。 “至少要把船赎回来。” 一艘海船,尤其是高家那样大型的,裸船就要百万两银,高家经营二十余年,才积攒下十五艘海船,若拿不回来,高家就真地伤经动骨了。 “管事派人协商过了,东海蛟龙要五百万两,才肯交还船和船上的人。” 高世清呼吸一紧,“五百万两!” 对如今的高家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价! “还要在一个月内凑齐,否则他们就把船卖了。” “不能从福州调水军去讨伐吗?”高世清瞳孔微缩了缩,满是阴翳,“儿子这就进宫找四殿下和太子,一起上折子。您联络那些海船被东海蛟龙劫了的官员。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还能把货拿回来。” 对方要的银子太多,只能付诸武力。 翌日,朝堂上,数十个官员,以太子与四皇子为首,跪求皇帝下令福州水军都督出兵围剿海盗,东海蛟龙。 皇帝早得到消息,知道许多海船被一个叫东海蛟龙的海盗给劫了。 “围剿海盗?”皇帝抖了抖手里的折子,嘴角翘起冷嘲的弧度,“太子,你知道每次朝廷动兵,需要拨多少军费吗?” 太子观政三年有余,北疆战事未平,他岂能不知道每年朝廷拨给北疆的军费数目? 谢尚书无声地嗤笑。 皇帝把那折子往太子面前的地上一丢,“你们若能凑出一千五百万两来,朕就下令出兵。” 这些人不是都很富吗,那就自己凑银子围剿海盗吧! 看见这份奏折时,皇帝邪火冲脑,恨不得一脚踹翻太子。 太子出这个头,完全是为了征东侯。 他是皇帝,岂能不知道征东侯私自征兵? 短短几月时间,多征了三万人。那些人都没有上报朝廷,征东侯以为把人藏在山里,他就不知道了吗? 征东侯这是想学谢氏啊! 别说户部空虚,拿不出如此多银子,就算钱米都烂在户部库房,他也不可能出这个兵。 太子已经是储君,若再有个手掌十几万强兵的娘舅,他这个皇帝还能睡好觉吗? 四儿子也是,为点儿蝇头小利,竟然帮着太子,简直蠢笨如猪! “下令,江浙福三地关闭港口,任何船只不准进出。” 皇帝撂下这道圣谕,就拂袖离开了金銮殿。 太子等人一番奏请,非但没能让皇帝出兵,反而得了道任何船只不能进出港口的旨意。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尚书与楚徽相视一笑。 这些人被银子冲昏了头,连皇帝的忌惮都抛之脑后,落地如此下场,活该! 高尚书父子惨白着脸离开金銮殿。 “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办法凑银子吧。” 皇帝不肯出兵,他们只能凑银子去赎回船和人,总不能真地让那些海船打水漂了吧? 那些海船加上人,可是值两千万两啊! “可家里拿不出来银子了啊~” 就算是母亲那里,也就几万两的开销银子,想要大额的,除非动用母亲的嫁妆…… 女人的嫁妆,正儿八经的世家都不会动用,除非夫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否则会被人笑话一辈子。 高尚书皱眉沉吟了一会儿,“东海百货那边不是还投了百万两吗,连本带利拿回来,再让你母亲把嫁妆拿出来……若还不够,露些消息给下面的官员。” 这是要让下面的官员来上供。 “四皇子的船……” 四皇子有三艘海船,也一同被劫了。 高尚书咬了咬牙,“我们一起出赎金。” 十五艘船的赎金都出了,也不差四皇子的。高家未来的荣华富贵全在四皇子身上,绝不能惹恼了他。 凤藻宫里。 太子一脚踹碎了面前的矮几。 “父皇竟然让我们自己出银子动兵剿海盗,父皇这是穷疯了吧?” 皇后微阖着眼,没说话。 昨晚儿子说要上折子,她就不甚同意。她与皇帝夫妻几十年,比儿子更了解皇帝的心思。 皇帝忌惮所有掌兵的,哪怕是自己的大舅子。 皇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妻族! 她之所以没阻止儿子,只是想证实一下,看皇帝是否已经知晓哥哥私自征兵的事。一试,皇后大夏天惊出一身冷汗。 “去凑银子吧,快些给你舅舅送去,好歹把那些海船赎回来。” 有海船在,来年还能继续赚钱。若没了海船,以后征东军的一应花销都要托在他们母子身上。他们母子哪里来那许多银子? 太子顿时苦了脸,“我上哪儿去弄银子啊?” 二十艘海船,赎金七百万两,比高家的还多。 也是这些年,舶来货价格越卖越高,征东侯有银子就往海船上投。全部家底都押在那二十艘海船上。谁也没想到,从来只劫外国船只的东海蛟龙会对云朝的海商下手。 太子之前凑一百万,参股东海百货,已经搜刮了一番下面的官员,再来一次的话,下面那些官员就该受不住了。 “要实在凑不出来,把投在东海百货的银子拿回来。加上分润,两百万,再卖几处庄子,凑够三百万两。你舅舅那边自己再想想办法,先把海船赎回来。” 这天,谢勋刚到东海百货,钱管事就来报,说太子和高世清在待客室,等着见他。 谢勋昨晚巡视各个工坊,忙活了一整夜,白天来地就稍微晚些。太子和高家却已经派人来过两趟,讨要参股的银子和分润。 /92/92298/27466292.html 第119章 想拿回银子 没门儿 谢勋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走进待客室。 “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和高编修吹来了?” 太子和高世清都在心底骂了句娘的。 要不是你的人不肯给银子,我们至于来卖面皮吗? “你们就用这破茶招待太子殿下?”谢勋不悦地呵斥上茶的小厮,“去把本世子珍藏的雪顶寒翠沏来。” “谢世子,本太子喝什么茶都行,你快过来坐下。咱们说话。”太子站起来招呼。 他正着急用银子呢,哪有心思喝茶? 谢勋不认同地摆手,“那是太子殿下您随和,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太过随便,否则会被御史弹劾。” 谢勋从小厮手里接过茶叶,亲自沏了一壶,又分别给太子和高世清的茶杯里倒满,自己这才端起茶杯,啜了两口,很是享受地感叹,“不愧是雪顶寒翠,着实清香怡人。” 放下茶杯,发现对面的太子和高世清谁都没动那茶杯,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高编修,尝尝。夏日天热,容易上火。喝这茶,败火。” 谢勋心里笑开了花。 这二位脸上火疖子都冒出来,可见有多着急。 太子和高世清实在抹不开面,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却根本尝不出滋味儿。 “谢世子,不瞒你说,太子殿下和我,是来取之前投在东海百货那一百万两银子和分润的。”高世清冲谢勋拱手。 谢勋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眼睛错愕地瞪大,“高编修,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要取回投在东海百货的一百万两银子!”高世清扬高声调。 太子嗯一声附和。 “为何?是怕三个月后本世子付不起一百万的分润吗?”谢勋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太子和高世清心里一苦。 傻子都知道东海百货就是一棵掉金叶子的摇钱树,别说一倍的分润,就是十倍,也能拿得出来。 可他们急用银子啊! “谢世子,本太子委实着急用钱。你现在就把那两百万两给本太子吧。” 谢勋陡然变了脸色,摇头,“这恐怕不行哦,太子殿下。当初咱们白纸黑字写的,三个月后给付本金和一倍的分润。若是要提前取回本金,属于违约,非但拿不到分润,还要扣除违约金。” 对面的两人都张大了嘴。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违约的行为,高世清甚至记得契约上写的违约金是多少银两。 按照市面上入股的规矩,提前取出参股的银子要扣除一半的违约金,谢勋说看在他们相熟的面上,只扣除三成。 三成就是三十万两! “本太子的钱,你也要扣吗?”太子沉眉怒目,想用威势压迫谢勋。 高世清暗暗松了口气,他特意让人蹲守在宫门口,看见太子往东海百货来,他才跟过来,就是为了防止谢勋要严格按照契约办事,非但不给分润,还要扣除违约金。 有太子这个棒槌在前面冲,他也趁机拿回高家的银子。 “非也非也!”谢勋摇了摇食指,“并非本世子要扣太子殿下的银子,而是契约明明白白写着。是太子殿下您先违约。再者,不怕告诉二位,就算是扣除了违约金,您二位要取出那些银子,本世子还得回镇国公府去借银子呢。” “怎么可能!东海百货昨日卖了那么多货!”高世清忍不住拆穿谢勋的哭穷戏码。 “卖的货是很多,可那些银子转头投入到下一批货生产中去了。不信本世子让管事送账簿来给你们看。昨天卖货的同时,订货单也像雪花似地往外飞。” 谢勋取下腰带上挂着的荷包,打开给两人看,“都空了。本世子现在就是要用个百八十两,还得回府去跟父亲要,可怜呐……” “那你什么时候能有银子?”太子问。 谢勋没回答,而是让人去叫钱管事来。 钱管事捧着厚厚一沓订货单,放在桌上,“昨天定的那些货有些多,铺子至少要卖个一两个月,才能回款。” “本太子不管这些!”太子暴躁地挥手,“本太子现在就要拿银子!你要是……实在拿不出来,只把那一百万两本金给本太子就行!” 他原本想说,你要是敢不给,本太子就要你好看,终究怕自己是违约的一方,闹出去,有损他太子的威名,就改了口。 高世清暗骂了声怂货。 还以为太子能硬到谢勋松口,没想到也是个软蛋,终究不敢摸谢氏的老虎屁股。 一百万两的分润就这样没了! “如今铺子一万两都拿不出来。”钱管事无惧太子的威势,直言不讳。 太子一张脸顿时阴云密布,双手忍怒地攥成拳头。 谢勋赶忙打圆场,“不然,太子殿下您再等等,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还不用扣违约金。” 太子和高世清又在心底骂了句娘的。 对方可是海盗,能等得? 高世清已经问过交涉的来龙去脉。原本,东海蛟龙只给了十天,这边的人以往返京城时间不够,又各种求情,送银子,才延长成一个月。 东海蛟龙也已经与外国的海商谈好,一个月后若是这边没人赎那些海船,外国的海商就去收船。 据说,外国海商给的价格比赎金还多。 东海蛟龙是先跟云朝这边的人交涉后,才去见的外国海商,如今知道了能卖更多银子,别说延期,拖一天,只怕那些船都将不复存在。 一个月看似很长,除去来往京城的时间,留给筹措银子的根本不剩几天。 如今连东海百货的银子也出了岔子,高世清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般。 太子阴沉着脸,下巴绷地紧紧的,“一百万,半两银子都不能少。本太子就当把银子白借给你用这许多天,总行了吧?” 谢勋摇头,“太子殿下,并非本世子不通人情,故意为难您。只不过,参股东海百货的人很多,今日若给您开了口子。明日,就会有其他人也来讨银子。东海百货还如何经营下去?” 太子心想,本太子才不管东海百货怎样,关门才好呢! “这样吧,本金依旧只按照契约还您七十万,但是本世子以个人名义借给太子殿下三十万两应急。太子殿下给本世子写张借据。如何?” 太子自然不想答应,好好的一百万两,半月不到,少了三十万两,这不是冤大头吗? 可谁让他白纸黑字与人立了契约呢?就算告到皇帝面前,也是他不占理。再说,谢勋还答应借给他三十万两应急。 “能再多借点儿吗?”太子厚着脸皮问。 若能从谢勋这里多借些,他也就不用卖田庄和铺子了。 高世清暗骂一句蠢货。 早知道太子如此轻易妥协,他就应该叫四皇子一起来。太子毕竟为声名所累,放不开手脚。 /92/92298/27466295.html 第120章 贵妃变泼妇 谢勋自然不可能多借给太子,一百万两,一个子儿都别想多。 至于高世清,七十万两,爱要不要! 高世清面色阴沉地出了东海百货。刚才有一瞬,他特想拂袖离开,三个月后再来拿两百万两。 他终究忍下来了。 七十万,不是小数目,若是缺了,想要去凑,千难万难,又还要帮四皇子赎他的海船,需要的银子实在太多。 带着被扣除了违约金的七十万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换下便服,小厮就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少爷,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高世清呼吸一紧,揪住那小厮的衣襟问,“夫人为何晕倒?” 那小厮缩着脖子,“夫人知道少爷您搬空了库房,夫人晕倒前,叫少爷您……” “叫本官如何?” “叫您,滚,去见她……”小厮战战兢兢地说完,畏惧地垂下头。 高世清暴力地丢开那小厮,怒斥,“不是叮嘱你们,别让夫人去库房吗?” “是林姨娘,她告诉的夫人……” “贱人!”高世清低咒一声,疾步而出。 林姨娘是燕娘的亲娘。 燕娘从百花宴回来,就被送去了家庙。高府绝对不能出太子侧妃,四皇子和高贵妃也不能答应。 作为亲娘的林姨娘却不会管什么大局,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遭了大罪。被送去家庙,这辈子就完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想着将来女儿嫁入高门,她也能体面地养老。 以色伺人,色衰而爱驰。再过几年,她容色不再,就会被老爷抛在脑后,甚至被当家太太磋磨,就像后院那些活地跟鹌鹑,在当家太太手指缝里讨生活的妾氏一般。 可如果她有一个嫁入高门做当家主母的女儿,情况就大不同了。 她甚至幻想过女儿嫁给四皇子,来日如那高贵妃般,做一宫之主…… 虽然被皇帝赐婚给谢加,她们母女都不甚满意,到底是嫁过去做正妻,林姨娘倒也慢慢接受了。只女儿心气高,不甘心,整日折腾。诚然,女儿那般,也有她这个做娘的错儿,她没及时阻止。她也暗暗期望女儿能折腾出个王妃来。 没想到,一场百花宴,非但没能与四皇子成好事儿,反而同太子搅和在一起。 接到消息时,林姨娘在高尚书的院子里跪了一整夜,求高尚书答应送女儿进东宫。 哪怕是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呢! 原本高尚书看见她哭地凄风凄雨,生了怜惜之心,可高世清进去,不知道跟高尚书说了什么,高尚书出来,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就走了。 然后,燕娘就被婆子捆手绑脚堵嘴地拖出高府,听说被送去家庙了。 女儿这辈子完了! 她也完了! 林姨娘从此恨高世清入骨。 听说高世清竟然偷偷搬空了高夫人的嫁妆,她立马让人去告诉了高夫人。 哼,不让我们母女好过,你们也别想太平! 高世清也是怕母亲不同意动用她的嫁妆,到时候吵嚷起来,反倒麻烦,就没告诉母亲,私自让人撬开了库房的铜锁。 他到主院时,高夫人已经苏醒过来,看见他,高夫人双目赤红,身体因为盛怒而战栗不停,“好,好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高世清咚地跪在地上,嘴里喊着“母亲冤枉儿子!”右手挥了挥,示意下人带太医出去。 云朝以孝治国,虽然如今不再举孝廉选官,若是背上不孝的名声,官途也会受影响。 人都退下去后,高世清膝行着到床前,含泪哭诉,“母亲,父亲和儿子也是没办法了,才动用您的嫁妆。那海盗要六百万两银子,才肯还给咱们海船……” “当我不知道,有一百万是帮四皇子出的!” 她的嫁妆刚好被押了一百万两银。 “你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四皇子那银子,让他自己想办法!”高夫人梆梆梆捶着床沿,“我不管你们那些大局小局,我只要我的东西!若是不还回来,我就进宫,问问高贵妃,他儿子弄出的窟窿,凭什么用我的嫁妆去帮他堵!” 高夫人吼地声嘶力竭。 高世清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如此失态。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高贵文雅的,不管后宅发生什么情况,都云淡风轻地。也就是得知他把海月楼输给谢勋,晕过一回,醒来后,骂过几句,并没有如此失态。 此刻,坐在床上用力捶打着床沿的女人,仿佛一个市井泼妇,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 “你现在就去给我把东西拿回来!”高夫人一脚踹在儿子肩膀上。 高世清毫无防备下,被踹地跌坐在地上。 “母亲!”高世清强抑住怒意,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不能得罪四皇子……” “我不管!”高夫人不等儿子说完,双手在空中挥舞着,状若癫狂,“我不管那些,我就要你们父子把我的嫁妆还回来!” 嫁妆是一个女人的脊梁骨,没了嫁妆,高夫人感觉自己就像漂在水面上的浮萍,没有安全感。 那种感觉,让她几乎疯魔。 “母亲,你想触怒父亲吗?”高世清只能把高尚书拖出来。 高夫人赤红的眼有瞬间的清明。女人都是怕丈夫的,怕被丈夫不喜。高世清正要将提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吐出来,就看见高夫人两眼再次泛红。 “你竟然用你父亲来威胁你母亲?你这个不孝子!我不管,就是你父亲要休了我,也得把我的嫁妆如数还回来。否则,我就拿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 高世清几乎是落荒跑出母亲的房间。 落英院里,林姨娘哈哈大笑。 “总算是为我的燕娘报了仇!” 东海百货,待客室里,谢勋也在抚掌大笑。 “没想到高夫人这么给力!哈哈哈……” “世子爷,四皇子来了,说要拿回参股的一百万两银子。”九碗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成得意的弧度。 世子爷简直是料事如神,连高夫人会撒泼要高世清去赎回嫁妆,高世清不够钱,去找四皇子都猜到了。 谢勋并非猜到的,他做过数据统计。以高氏派系官员的财力,不动用高夫人的嫁妆,连那五百万两都够呛能凑齐,更何况多出四皇子的一百万? 高家总不能把自己派系的官员整地怨声载道吧?那样以后还怎么让人家跟着你干活儿? 四皇子和高贵妃必然不会因为区区一百万两银子而坐视高世清父子为难。 高贵妃母子若要自己凑海船的赎金,如果又不想露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产业,只能来找谢勋拿回参股银子。 /92/92298/27481331.html 第121章 有阴谋 四皇子没能得到谢勋的优待,只拿到了七十万两银子。四皇子原本也想厚着脸皮借三十万两,就如太子般,可谢勋从他进门就开始哭穷,为了凑七十万,谢勋甚至当掉了最喜欢的玉骨折扇。 四皇子见状,不好再开口,讪讪地离开东海百货。 “若是能把皇帝的那二十万也退回去就更好了。”钱管事望着参股人名单小声嘀咕。 谢勋轻笑着摇了摇手,“皇帝的那二十万两非但不能退,还要让他投入更多的银子才行。” 虽然皇帝一直想摁死谢氏,但处于权力中心之外的人不知道啊~ 有皇帝参股,皇帝就在某些时候能成为东海百货的挡箭牌,甚至金字招牌。 “这几天卖了多少银子的货?”谢勋问。 钱管事嘴一咧,“总共卖了五千万两银的货,除去人工和铺面装修,净赚一千六百七十三万八千二百六十三两。如果把那些订出去的货算上,净赚两千八百二十六万七千八百五十三两。” 帮谢氏打理铺子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赚钱快的买卖,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谢勋满意地点头,基本在他估算之内。 “明天在东海百货的宣传海报上写这样一则消息:价值三千万两银的东海百货诚心招募参股人,现拿出一千万两银的股份向外售卖,一股百两,以户为单位,每户最多可买五百股。先到先得。” “啊?”钱管事吃了一惊,连连摇头,“干嘛让外人参股?” 他还嫌之前参股的人太多,正想劝世子爷把那些人也踢出去。 谢勋摆了摆手,“钱叔你难道没体会到借别人的鸡下蛋卖钱的好处吗?” 东海百货的经营模式参考的是现代的股份公司。 不是说,东海百货的存在,动了许多商户的利益吗? 如今,他拉着那些人一起赚钱,不用自己经营,投钱,就能有收益,看他们还闹什么? 翌日,整个京城都炸了。 东海百货开业不过三天时间,竟然赚了三千万两银! 更让人炸开锅的是,东海百货又招募参股人咯,一百两一股,只要家里稍微有些积蓄的都能买上几股。 还三个月一分润! 能分到多少银子,小老百姓并不太在意,单单是能成为东海百货的参股人,这身份说出去,就贼有面。 最兴奋的莫过于东西市的商户,这些人手里谁没个三五万两银子? 东海百货这摆明了是给大家一起赚钱的机会,还等什么? 商户们连生意都不做了,揣上银子就往东海百货跑。 参股登记窗口还没开,门外已经排了上万人。 东海百货的小厮举着贝壳扩音器喊,“人太多了,排到,股份也可能已经卖光了……” 来排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因为来地仓促,很多人都没带够银子,最多的也就买了两百股,有些是平民百姓,就想尝一尝做东海百货参股人的滋味儿,顺便再赚点儿钱,买个一两股。结果,排队的两万多人,竟都买到了股份。 高府里。 高尚书父子一脸惨淡。 “要是没拿回那一百万两银该多好。”高尚书闭眼连连叹气。 三天就赚了三千万两,等到三个月后,就算后面卖地少些,翻个三四倍肯定没问题,按照最开始的原始股,一百万两,分个一千万两,轻轻松松。 早知道消息哪怕一天,他肯定宁愿跟下面的官员借钱凑够那五百万两,也绝不会动东海百货的参股银子。 “父亲,您还没看明白吗?”高世清冷沉地哼笑一声,“谢勋根本就是有意的!他早算计了好一切,或许,连咱们的海船被劫……父亲,会不会东海蛟龙的事情也与谢氏有关?” 自从知道东海百货又招参股人,他就觉地其中透着阴谋的味道。 高尚书也怀疑过,“应该不至于吧……那谢勋才多大点儿年纪,能如此老谋深算?” 若这一切真是谢勋设计的,一环套一环,简直是天衣无缝,让他这个在官场打混的老油子都胆寒。 高世清也不想相信谢勋那般厉害,可心底总有一把声音提醒他。 “咱们把这种可能透漏给皇上吧?”高世清眼里凝聚的阴翳犹如实质。 不管这些是否是谢勋阴谋设计的,他都要算到谢勋的头上,让皇帝狠狠地收拾谢勋一顿! 御书房里。 皇帝看着《东海早报》大笑着问安顺,“你来猜猜,三个月后,那东海百货会给朕多少分润?猜中了,有赏。” 龙心大悦,安顺也笑了,“一百万两总跑不了。” 哈哈哈,皇帝捻须大笑,抖着手里的纸张,自言自语,“这东海百货简直就是会下金子的母鸡,朕要再多存些银子进去才行。把银子放在东海百货里,可比放在内库赚钱多了。” 内库其实也会把皇帝的银子投出去做各种买卖,以往皇帝觉地内库总管还不错,可和谢勋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皇帝顿时觉地内库总管在赚钱方面简直就是白痴,傻子! “你说,朕把谢勋调任去帮朕打理内库如何?”皇帝突发奇想。 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谢勋把那些赚钱的奇思妙想都献给他。 若敢藏私,他就用东海百货做比,斥责谢勋玩忽职守,罚银,打板子…… “皇上,晋安侯并无犯错,若是突然让他卸任,只怕让皇室之人寒心……” 皇帝脑子里那些意淫的画面顿时消散殆尽。 自云朝立国,内库都是由皇室之人担任总管。内库经营的买卖除了帮皇帝赚钱外,还会带上皇室之人一份,尤其那些世袭降爵后,爵禄不够日常开支的人,几乎是扒着内库活着。若是换了内库总管,成百上千的皇室成员的利益都会被牵动。 皇族是不能担任朝官的,只有内库,是高祖特许的。谢勋已经是正四品,若要调任内库,就必须把晋安侯替下来。晋安侯是皇叔,又无错处,他怎么好撸其官位? “皇上,您不就是想多赚银子吗,把银子投在东海百货也是一样的。” 皇帝点头,“你说的对。那东海百货是谢氏的,谢勋办起事情来,也会更用心些。” 谢勋用心,他就能有更多分润。 “皇上,四皇子求见。” 皇帝再次恢复了笑容,“他来地正好,让他也猜猜朕三个月后能分多少银子?” 之前被两个儿子气地够呛,如今,他也让他们尝尝滋味儿。 两个儿子应该已经被气地吐血了吧? 四皇子确实差点儿吐血,要不是高世清让人带消息来,他听说是可以收拾那谢勋的,他根本都下不来地! 他一进御书房,就咚地跪下了,“父皇,谢氏胆大包天,您这次不能再坐视不理!” 皇帝感兴趣地嗯了一声,“谢氏做了什么?” “谢氏与海盗东海蛟龙私通,打劫过往商船,致使京城中人短缺银两,他趁机把原始参股的人踢出东海百货。其心可诛!” 四皇子越说越气愤,额头嘭地磕在地上,似乎要是不惩罚谢勋,他就要磕死在皇帝面前…… /92/92298/27481332.html 第122章 帝王之术 四皇子匍匐在地上,等着皇帝发怒,然后他再拱两把火,那谢勋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皇帝发声。四皇子疑惑地抬头,惊愕地看见皇帝吊着眼角瞥他,眼底满是失望的情绪。 四皇子脑子轰隆一声巨响,战战兢兢地喊了声,“父皇?” 皇帝终于开口了,语气冷切沉,“谁让你来告状的?你自己,还是高家人?” 四皇子又是咯噔一下,看来这状告错了。 “是,儿臣,气不过,谢氏这般耍弄儿臣……”四皇子最终决定不把高世清招出来。 皇帝微阖了眼,才吐出两个字,“蠢货!” “知道朕为何骂你吗?” 四皇子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惊慌之下,脑子已经不能思考,哪里知道皇帝为何骂他? 皇帝仰天吐出一口浊气,才平复心中的怒意,耐心地为自己的蠢儿子解惑。 “这件事,谢氏肯定阴谋算计了你们。你们蠢就蠢在发现地太晚。如今,你们的参股银子都已经从东海百货取出,你们白白把银子给东海百货用,每人还折了三十万两。这怪谁?怪谢勋诡计多端,算计你们吗?” 四皇子下意识摇头。 商场如战场,相互算计,稀松平常。这次,确实是他们犯蠢,没能及时发现落入了谢勋的阴谋中。 “你的第二蠢在于,发现自己落入对方的陷阱,竟想利用朕来为你们报仇。私做海贸,本就违反朝廷禁令,加之你们毫无证据,要朕怎么帮你们报仇?欲加之罪吗?” 四皇子差点儿就想点头了。 不是说帝王一怒,血流漂杵,难道不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帝站了起来,缓步来到四皇子面前,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老四,你这次的犯蠢行为真地让朕很失望。你虽然才入朝观政,却也学过十几年的帝王之术,当知道皇帝也有不可为之事。此消彼长,如今谢家势大,二十万谢家军又在北疆抵御戎族,只要谢氏不举兵谋反,就算是朕,也不能动他们。”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把裴氏和琅琊王氏拖进来,制衡谢氏,这是帝王的无奈,也是帝王之术。坐看那些人斗个你死我活,他坐收渔翁之利。 “老四啊,你想要在朝堂出彩,想当储君,还差地远。这次,太子做地比你好。以后多跟高尚书和高编修学习吧。” 皇帝挥手让四儿子滚出去。 四皇子暗暗吐出一口浊气,还好刚才没说出高世清来,否则皇帝对高世清的看重肯定大大降低,他也将失去一大助力。 望着四子仓皇离开的背影,皇帝不由皱眉,“安顺,你说朕是不是选错人了?” 以前他觉地四子挺机灵的,自从入朝后,却屡屡做蠢事。让他突然有些担心,自己之前的选择是否做错了。 安顺躬身上前,“四皇子还年幼,皇上别着急,慢慢教导。” “年幼,呵……”皇帝冷笑一声,“那谢勋今年才十八,比他还小两岁!” 为什么他的儿子就又蠢又没用? 太子听说老四跑去找皇帝告状,要求皇帝惩罚谢氏,当即抚掌大笑,“老四个蠢货!” 因为四皇子的犯蠢,太子那被谢勋耍了而生的怒意都消散掉几分。 谢勋也得到了消息,笑着摇摇头。 “高世清这是被怒火冲昏了头。如今,怕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高尚书父子接到四皇子的消息,连叹自己“昏头了!”尤其高尚书,他深知皇帝对谢氏的忌惮和无奈,也是当时怒火冲脑,失了冷静,竟然忘记阻止儿子。 “以后切记谨慎行事。这次有四皇子帮你兜住了,若被皇上知道是你唆使的这件事,你的官途都会受影响!” 高世清惊惧交加,后背全是冷汗。 他本不是冲动之人,都怪这段时间一桩桩的打击,紧锣密鼓般而来,让他应接不暇,没能压抑住怒火,终有此番的错误行事。 “谨遵父亲教诲。儿子以后必然三思而行。”高世清打躬作揖,脸上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高尚书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你年纪尚小,和谢勋之间的争斗还很长,切莫因为一时成败,失了冷静和气度。” 高世清连声称是。 “裴氏家眷快要到京城了吧?”高尚书问。 “裴佑安十日前来信说已经出发,这两日应该就能到。” 高尚书捻须轻嗯,“等裴家人安顿下来,你要同裴佑安多来往。经此一事,我高家来年只怕多有仰仗裴家的地方。” 裴家因为养兵的关系,缺钱少粮,高家钱财富足,加之在京城经营多年,在四皇子面前是占优势的。被东海蛟龙打劫,斗诗会上高世清又把日进斗金的海月楼输掉,高家伤筋动骨,与裴氏比起来,已经隐隐有处于下风的趋势。 “等秋闱后,我打算让老三出仕。你近日有时间,多指点指点他的文章。” 高世清错愕地抬头,父亲还是第一次明着说要他指点庶出的兄弟。父亲这些年都一心培养他。 看来,这次的惨败让父亲心生了不满。父亲才会想要培养庶子试一试。 高世清暗恨在心,脸上却装作顺从地答应,“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照顾指导弟弟妹妹们。” 高尚书含笑捻须。 这个嫡子还是不错的,只差了些历练…… 谢勋这天回镇国公府,看见一个人站在冲浪阁门前,拉长脖子,鬼鬼祟祟地往里看。 这些天,他因为要照管东海百货的事情,跟宫里告了假,晚上又去巡视工坊。每天回到府里,都很晚了。 他以为是谢加,正想避开,让九碗进去叫紫菱丫头出来把人赶走。 “世子爷,是勤少爷。” 谢勤? 谢勋微怔了怔,才想起这人是谁。 镇国公府庶四子,年十六。 “他不是在青阳书院苦读吗?” 谢尚书因为怕庶子在家,后院的小妾们整天看着儿子,心生邪念,对嫡子谢勋不利,早早地把庶子都送去各地书院。 庶四子谢勤,因为性子怯懦,姨娘又是个软弱不惹事的,谢尚书就没把谢勤送去外地书院,只在京城的青阳书院。 青阳书院是京城最负盛名的。不过,听说谢勤似乎读地不怎么样,十六了,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他来干什么?”谢勋问。 这时,谢勤看见了谢勋,两眼噌地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二哥,终于等到你了!” 谢勋摇着新买的装逼利器,玉骨折扇,眉眼温和地问,“你找二哥何事?” 对面的少年顿时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我是来,替山长给二哥送请帖的。我们山长请二哥喝茶,顺便谈论诗词……” “确定是谈论,不是斗诗?”谢勋俏皮地挤了挤眉眼。 青阳书院的山长,余有涯,他有耳闻。人都说书海无涯,他却号有涯先生,可见其学识之渊博。 约他喝茶,切磋诗词,只怕来者不善呐! /92/92298/27529651.html 第123章 来者不善呐 谢勤有些紧张地拽拽衣角。 谈论二字是山长跟他说的,在书院时,同窗们虽然对二哥顶着第一才子的头衔颇有微词,可他觉地山长作为成名之士,应该不会欺负个后辈,这才来帮山长送帖子。 倘若山长果真存了与二哥斗诗的心思…… “我跟山长说二哥忙,没时间……” “有涯先生相邀,本世子就算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啊~”谢勋笑着打断。 谢勤错愕地抬眼,似乎没反应过来,“二哥不怕山长来者不善吗?” 谢勋敢肯定青阳书院的人此番邀请,绝对不是单纯的喝茶论诗。 百花宴斗诗会后,谢勋就顶替了高世清,成为第一才子。京城百姓就是一时兴起,叫着玩。谢勋也没太放在心上。可那些书院的才子们肯定都觉地憋屈。 谢勋原本不想理会这些,东海百货那边一堆事情,忙地他这几天都没时间找美人儿练功。 庶弟来请,还等到现在,却在听过谢勋的俏皮话后,立马改口让谢勋别去了。 比起谢加,这个谢勤还算不错。 谢勋决定看在这个庶弟的面子上,去会会那位有涯先生。 “二哥,你不要勉强。”谢勤说着,拿着请帖的右手都背到了身后。 “放心,二哥并不勉强。你等那么久,渴了吧?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谢勤两眼噌地又亮了,却有些怯懦地缩了缩脖子,“可以吗?” 这还是第一次,二哥邀请他喝茶。 在谢勤的印象里,二哥是嫡子,被父亲祖父宠爱着,一直都是高傲地,看不上他们这些庶出的弟妹。 就谢勋的记忆,原主其实并非看不上这些庶出弟妹,他只是被庶出大哥谢加害过后,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不敢与其他的庶出弟妹亲近而已。 原主其实也觉地孤独,才会组建纨绔帮,还当了帮主。 谢勋并不排斥庶出兄弟姐妹。这些人其实蛮可怜的,因为亲生母亲是妾氏,家里家外,都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他是谢氏未来的家主,以后这些人的荣辱富贵都握在他手里,同时,这些人处好了,也会成为他的助力。 他可不想再出一个谢加,难得谢勤自己送上门,他当然要好好招待。 谢勤还是有些拘谨,不知道是在书院养成的习惯,还是第一次与嫡出的二哥喝茶,太过紧张。接茶杯时,他差点儿打翻了茶壶。 谢勋只当没看见,找话题转移注意力,“你在书院读书如何?今年秋闱可要下场?” 谢勤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啜喏着,“我读地不好,父子说我就算下场,也肯定是陪考而已。” 额,看来戳了人的痛处,呵呵呵…… “我有句话,很早就想跟父亲说了,可我不敢。二哥,你能帮我跟父亲求个情,让我回家吗?”谢勤满眼希冀地望着谢勋,“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那你觉地自己是什么料?”谢勋懒散地靠在引枕上,右手支头,姿势随意,问话的口气却很严肃。 谢勤涨红了脸,嘴开合好几次,才憋出一句,“我不敢说。” “你都不敢说自己想做什么,让我如何帮你在父亲面前说情?还是说,你想像二哥一样,当个大纨绔,所以不敢说?”谢勋俏皮地冲对面的少年眨眨眼。 “二哥才不是大纨绔!”谢勤突然激动地喊起来,“虽然二哥以前有些桀骜不驯,可那都是二哥韬光养晦计谋罢了。我说的对不对?我也不想做个大纨绔,我想像二哥一样,开铺子,赚钱!” 谢勤一口气喊完,似乎怕谢勋生气,紧张兮兮地缩着肩膀,小声问,“二哥,你会不会觉地我不自量力?或者觉地我没出息,给家里丢脸?” 这个时代,终究是入朝出仕为官才是正途。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可见世人对商道的鄙夷。 就连谢勋,都是顶着一品镇国公府世子和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的头衔,才能让东海百货让人高看一眼。若东海百货的老板只是单纯的商户人家,根本不会那般火爆。 以国公府少爷的身份去从商,确实会给人一种堕落的感觉。怪不得谢勤不敢去跟谢尚书当面说。 “以你如今的身份,直接从商,确实会引来无数非议和流言蜚语。你确定自己能够承受吗?” 谢勋是现代人的芯子,自然不会看轻从商之人,但有些困难,必须先跟这个便宜四弟说明白,免得到时候出事儿,他毫无心里准备。 “我跟着二哥一起干,也会被人非议吗?”谢勤两眼亮晶晶地。 哟,还挺机灵! 若是谢勤出去单干,确实会被人非议,甚至会被族人骂他为阿堵物,数典忘祖。可若是跟着未来的家主干,那就是兄弟齐心断金的佳话了。 这个便宜四弟可比那个自命不凡的谢加好太多。 “回去转告有涯先生,若是要斗诗,必须如本世子与高编修那般,先准备好赌注。有涯先生是有才有德之人,本世子便不再赌那些阿堵物。若有涯先生输给本世子,有涯先生承诺,以后每七天为《东海早报》写一篇文章。有涯先生若答应,本世子就会如约而至。” 啊?谢勤震惊地张大嘴。 二哥竟然要挑战有涯先生! 谢勤精神恍惚地离开冲浪阁,甚至忘记了自己从商的事情,二哥并没有给他确切的答复。 翌日,谢勤把自己二哥的话带给青阳书院的众人。 学子们自然都愤愤不平。 青阳书院乃京城第一书院,有涯先生更是云朝公认的名师大儒,与薛帝师齐名,诗方面的造诣更是超过了薛帝师,有诗魔之称。 谢家那个纨绔,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谢纨绔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有脾气暴躁的学子当场骂起来。 “对啊,以为自己胜了高世清,连有涯先生都不放在眼里,简直不知死活!” “要我们山长以文章做赌注,他谢大纨绔能出什么做赌注?包的那些花魁娘子吗?可惜我们是正经人,不稀罕那些骚娘们,哈哈哈……” 大厅里顿时一片哄笑声。 别看谢勤在家里怯懦不敢说话,在青阳书院因为读书不好,平常也跟个透明人似的。听到同窗们奚落自己的二哥,当即火了。 “我二哥才不是大纨绔!我二哥是一品镇国公府世子,更是四品御前带刀侍卫,经营的东海百货三天就赚三千万两银。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连九品芝麻官都还没做上,更没为家里赚过一个子儿,凭什么骂我二哥是大纨绔!” 谢勤扯着脖子怒喝。 “我二哥挑战山长怎么了?他敢于挑战,这是魄力!我二哥放下日进千斗金的东海百货,来赴约,问有涯先生要点赌注,怎么了?还说我二哥包的花魁娘子是骚娘们,你们偷偷摸摸逛花楼,还是那种不入流的……” “够了。” 出声的是有涯先生。 他嗓音浑厚,虽不怎么大声,却自有威严。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他让谢勤去下帖子,其实真没有要与个毛头小子争锋的意思。只不过,他太低估了学子们的争强之心。反倒是谢勋看地清楚,有青阳书院的学子在,他们之间的论诗,迟早变成斗诗。 “你回去告诉谢世子,就冲他这份胆识,不论输赢,老夫都承诺每七日为《东海早报》写一篇文章。” 学子们哗然,跟着兴奋起来。 “山长应战了!” “山长一定能把那个纨绔打地落花流水!” “嘘,小心被谢勤听见,来和你吵。” “我们还是去看书吧,多写几首诗出来。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也能上场。” “对,去写诗!” …… 整个青阳书院都因为不久后的斗诗会兴奋起来。 /92/92298/27529655.html 第124章 正是本世子要的 谢勤把消息带回去给谢勋。 谢勋摇着折扇点头,“嗯,这个有涯先生还不错。” 可交! “二哥,你罚我吧。”谢勤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 “你犯了何错,要二哥罚你?”谢勋笑问。 “我给二哥惹了麻烦。若非我帮山长送帖子,二哥也不会卷入这场纷争中……”谢勤是真地内疚。 青阳书院的同窗们那兴奋癫狂的备战状态,他看在眼底。虽说他认为二哥以前假扮纨绔,是为了韬光养晦,可二哥确实没花多少时间在读书上,二哥又才十八岁,哪里是那些苦读一二十年的同窗的对手? 更别说山长有涯先生! 谢勤越想越觉地自己做错了。 “真是个傻小子。”谢勋安抚地拍拍庶弟的头,“因为京城第一才子的头衔,你二哥我早晚要和京城有学之士来一场大战。与其被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人挑战,还不如让有涯先生来,二哥也能赢得需要的。” 咦?谢勤惊愕地抬头,“难道这场斗诗会也是二哥想要的?” “可不是!”谢勋把手中的纸张推到庶弟面前,“你知道因为这则消息,《东海早报》今日比平常多卖了多少份吗?” 谢勤自然不知道。 “多卖了一百万份!” 五天前,《东海早报》就不再免费提供。虽然价钱不贵,才三文钱,销售量到底大打折扣。那些节省惯了的主妇,宁可多走几里路,亲自去店里看是否有合意的特价物品,也不买早报。 谢勋也开始琢磨如何吸引更多人购买早报? 别看报纸一份没多少钱,卖得多了,加上广告收益,利润也是很丰厚的。 现代的报刊产业在4g网络出现之前,可是很繁荣的。 “一份《东海早报》纯利润是半文钱,百万份就五百两。” 谢勤有些不敢相信,“总共才卖三文钱,竟然能有半文钱的利?” 若按照当今的雕版印刷技术,自然是赚不到钱,谢勋改雕版印刷为活字印刷,节约出人工和雕版材料的损耗,自然也就有了收益。 “再者,二哥发行《东海早报》可不是为了赚那印刷的银子。”谢勋话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地打住了话题。 谢勤忒想追问,到底是怎么赚钱法?却不敢,这些事情应该涉及府里的机密。 “你之前不是说想从商吗?二哥把《东海早报》交给你来管,如何?” 谢勤惊喜交加地睁大眼,声音都在发颤,“真,的吗?我可以吗?” 虽然那《东海早报》如今的销量不多,但听二哥的口气,似乎想要大力发展。 “我才十六,父亲会否不放心……”谢勤有些不自信地垂下头。 “东海百货的事情二哥说了算,不用问父亲。你也不用怕,好好干,有不懂地就来问二哥。”谢勋鼓励地拍拍庶弟的肩膀,“今天开始,你暂时别去书院了,在家好好想想,怎么提高《东海早报》的销量。把想法和所需要的费用都写下来,三天后交给我。我们一起讨论。” 谢勤又几乎是飘出的冲浪阁,脸上是恍惚的笑容。 “四少爷怎么笑地跟个傻子似的?” 小厮一脸迷惑地望着谢勤离去的方向。 谢加怒哼一声,“这个家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弟弟见到兄长,竟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飘了过去,对,就是飘! 一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蠢货,有什么好飘的? 不就是有个懦弱的亲娘在府里吗,竟然敢无视他这个大哥。 等我当了世子,看我怎么收拾这些没规矩的! 谢加满肚子的火气,在进冲浪阁后,就收敛了起来。 “二弟,又在忙什么呢?”谢加笑眯眯地走进谢勋的书房。 东海百货如今已经步入正轨,谢勋基本不用在家里加班办公,也就不再让丫鬟紫菱拦阻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大哥。 谢勋懒散地靠坐在官帽椅上,左手支头,右手哒哒哒地摇着折扇,“我能干什么,歇着呗。” 谢加暗骂了一句娘的。 就知道在他面前装蒜! 之前是他眼瞎,现在他再不会轻视眼前这个一副懒骨头样的弟弟。 “今日不用去东海百货和工坊吗?”谢加状似无意地问,“我听人说,昨日有几个供货商去东海百货闹事,要求提高价格,你都处理还了吗?” 他问这话,其实是带着些幸灾乐祸的。 皇帝不肯出手收拾谢勋,反把四皇子骂了一顿。高世清虽然不在打皇帝的主意,却不甘心就此放过谢勋和东海百货。他派人去撺掇东海百货的供货商,或以利诱之,或用势逼之,倒让他集结了二十几家供货商,跑去东海百货闹事,嚷嚷着东海百货赚如此多钱,应该给他们这些供货商提价,否则他们就不干了! 那些人堵在东海百货门口,顾客都进不去。最后,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赶来,把那些闹事的供货商拷走,东海百货才又能正常营业。 这些供货商中,很有几家重要的。 当时高世清和谢加就坐在东海百货对面的茶楼,看着东海百货的钱管事急地满头大汗。 下午,就传出,东海百货伙同五城兵马司以势压人,意欲强买商户的货,牟取暴利,谣言纷纷。 楚珏都有些心惊胆战起来,偷摸问谢勋,“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升官的事啊?” 抓人的命令不是他下的。当时他和谢勋都不在东海百货。若是他们随便一个在,都不会允许五城兵马司的人那般做。 尽管后来立马把人放了,依旧没能止住谣言。 回到家,楚珏被父亲迎头痛批,“不是让你注意其他三个副指挥暗中使坏吗?” 下那命令的人,肯定是要阴谋害东海百货和楚珏。楚珏正在被朝廷和皇帝考核,如今谣言四起,皇帝万一趁机提拔其他人,该怎么办? 楚珏急地团团转,走到哪里都黑沉着脸。 谢加今早下值后,从马车车窗看见了楚珏的脸色,以为谢勋也应该正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那些人啊~”谢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已经解决了。” 啊?谢加惊愕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快?” 从昨天事发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就解决了? “大哥没看今天的《东海早报》吗?”谢勋又打了个哈欠,“哎呀,不行了。大哥,我得去睡会儿,不陪你了。” 昨夜见过谢勤后,他又跑了趟早报工坊,天泛白,才回来。此刻,他甚是困乏。 /92/92298/27552789.html 第125章 争锋 谢加回到自己的尚风院,就让丫鬟拿了《东海早报》来细看。 在宫里的时候,他被有涯先生要和谢勋斗诗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就没看别的板块。 当时,他还暗暗兴奋。 有涯先生可不是高世清,那是真正的大儒,诗魔,这次谢勋肯定要丢个大脸! 细看之下,他才发现在第二醒目的板块刊登着一则消息:东海百货诚招供应商! 凡能接受东海百货的供货价格,且货品质量达到东海百货要求的,不论规模大小,都可前来洽谈合作。以前的供应商,若有对价格有异议的,可选择解除供货关系。不过,供货关系一旦解除,谢氏所有的产业将永不再与其合作。 此消息一出,京城内外的商户顿时哗然。 东海百货自从开业,销售量有目共睹。不知道多少商户眼红东海百货的第一批供货商。 虽然供货价格略低些,可销量大啊! 有人曾暗暗算过,有些供货商,十天下来,卖了一整年的货。 就这量,干一个月,够吃三年! 京城的商户都在抓耳挠腮地托关系,巴结东海百货各大门店的管事,想把原有供货商挤走,自己加入进来。 没想到,那些供货商自己找死! 简直天助我也! 那些整天望着东海百货流口水的商户,仰头大笑三声,急急催促仆人装上自家的货,就往东海百货赶去。 东海百货的门口再次排起了大长队,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东海百货负责验货的管事也是真厉害,好些想以次充好的商户,都被揪了出来。那些人和铺子的名字都被登记在谢氏的名册上,永不合作。 这边正在招募新的供货商,对面,老的供货商被一个个叫来,询问是否要继续合作? 那些对价格不满意的,东海百货当即与其签订解除供货关系的协议,算清账目,一文钱都不少。 谢勋对那些帮着高家搞东海百货的商户没有丝毫手软。哪怕那些人跪在地上求饶,说自己是被高家人威胁,迫不得已。 “你们若果真有困难,可以来跟本世子,本世子解决不了,还有官府,官府也解决不了,还有朝廷,还有皇上!本世子不信,高家能在京城只手遮天?” 谢勋故意扬高声音,让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见。 那些正排队等着洽谈合作的商户都惊愕地侧目,跟着交头接耳起来。 “原来是高家人胁迫了这些商户来闹事啊~” “我就说嘛,那么赚钱的事情,怎么会有傻子作死?” “高编修斗诗输了,如今东海百货又如此火爆,高编修能咽下那口王八气?” “啧啧啧,可怜这些商户,被那黑心的高家人给害了!” …… 消息很快传扬出去,当即有百姓冲高家大门吐口水。 高家的下人连呵斥都不敢,就怕再背上个欺压百姓的恶名。 当然,这些不乏谢勋的运作。 “敢搞东海百货,本世子就反搞回去,看谁更经得住搞!”谢勋躺在摇椅上,悠闲地晃着。 楚珏冲谢勋竖起大拇指,“还是勋哥厉害。轻松摆平这么个大麻烦。” 因为这些传言,那些来闹事的供货商就成了受人唆使,扰乱商道,五城兵马司抓人,是维护京城治安,职责所在。 “不是告诉你暂时不要去碰谢家那纨绔吗?”高尚书厉声呵斥嫡子,“老夫活了这把年纪,第一次被百姓追着马车丢臭鸡蛋!老夫这张脸算是彻底没了!” 之前,高世清斗诗败了,虽然让高家父子在士林中的影响力略有削弱,到底名声没坏。如今,高家在百姓心中成了仗势欺人的坏蛋,人人喊打。 “老夫如今都羞于出门!” 高世清双膝跪地,头第一次垂下了。 “儿子也没料到会闹成这般……” “你不懂商事,就不用胡乱插手!”高尚书怒叱着打断,“老夫几十年辛苦为家族挣的好名声全被你毁了!别在老夫面前碍眼,要跪,祠堂跪去!” 高世清脑子轰隆一声,吓傻了。 “父亲要儿子去跪祠堂?” 他早慧,母亲又严格管束,从无犯错。开蒙后,到被皇帝钦点为状元,他进祠堂,都是在外面露了脸,上香敬告祖宗。 要命的是,在书房被父亲骂,这是关起门来,父子俩龃龉。父亲院里的人不会乱嚼舌根,他不怕消息外露。他若是去跪了祠堂,整个高氏的人都会知道他被父亲罚了。 他大大地丢脸不算,还会激发那些庶弟妹们的野心! 以前他名声太大,那些庶弟们才不敢冒头。一旦传出他失了父心的消息,那些庶弟们肯定都跑出来讨好父亲。父亲又在盛怒之下,还不被那些人笼络了去? 母亲因为嫁妆的事情,又和父亲有了龃龉……高世清越想越胆寒,头触地,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以后再不敢擅做主张。求父亲再给儿子一次机会!” 高世清泣不成声。 看着一项高傲自持的嫡子哭地声泪俱下,高尚书到底有些心软。他微阖上眼吐出一口浊气。 “你要真地吸取教训。你不是谢勋的对手,就不能硬碰。要学会找帮手。” 虽然不愿意承认,高世清如今是真地认识到自己干不过谢勋。 他连连点头,“父亲放心,以后再有需要,儿子都让别人冲在前面,比如裴家人……” 高尚书这才点了点头,“切记要忍。咱们高家已经承受不住更大的打击了。” 高家的底蕴究竟是薄了些,承受不起任何名声受损。 “听说裴家的三娘子长地甚是美貌,性子也柔和……”高尚书眼含机锋地看着嫡子。 高世清何等精明,立即明白过来,他既惊又怒又无奈。 高家在资财和名声上连番受损,唯有和裴家通力合作,才能借着四皇子的东风继续扶摇直上。 想要两个家族恢复亲密无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裴家掌兵,又是四皇子未来的妻族,用庶子庶女联姻非但不能表诚意,反而有种打裴家脸的感觉。 高家嫡女已经许给谢加。不能嫁女,只能让嫡子高世清娶裴家女。 高世清想说,裴家三娘并不如传闻中的好。 四皇子被赐婚裴家女,他就调查过裴家所有人。裴家在西南势大,裴家女,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十分骄纵。加上环境恶劣,裴家女的皮肤都有些粗糙,肤色暗沉。就算是被赐婚了四皇子的嫡长女,也远不如楚瑜美貌。 看着父亲绷着的脸,高世清终是点头答应,“谨遵父亲之命。” 他犯了大错,不能再忤逆父亲。 至于娶妻,他可以慢慢筹谋,就算定下裴家女,也不是立马娶回来。实在不行,想办法纳楚瑜为妾就是了。 反正楚瑜名声已经被毁。 想到自甘堕落,与谢勋牵扯不清的楚瑜,高世清就忍不住暗恨地攥紧了拳头。 早晚,他会把谢勋狠狠地踩在脚下! /92/92298/27552856.html 第126章 桃花运 青阳书院,山长住的清雅小院里。 有涯先生轻弹两下手中的纸张,感叹,“后生可畏啊~” 跪坐在旁边的青葱少女,微惊地仰头,“祖父,您这是在夸那谢纨绔吗?” 有涯先生把手里的纸张放到孙女面前的桌案上。 “昨晚才接到老夫的请帖,今早就借用与老父的斗诗会,化解一桩大麻烦。这般老辣的手段,朝中官员都多有不及。” 青葱少女却不以为然,“或许这些并非是那谢纨绔的计策呢?镇国公府幕僚无数。” 有涯先生轻笑着摇头,“妙儿,没想到你也会被表象迷惑。” 他的这个孙女,什么都好,长相娇美,自小聪慧,更因为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学习诗文,才华横溢,小小年纪,学识书院的学子都多有不如,在书院有“女进士”的美称。唯一的不足,就是被捧地太傲了些。 他是青阳书院的山长,他的孙女,哪怕是蠢猪,也自有学子捧着宠着,何况还是才貌双全的。 “你母亲为你挑选的那些儿郎,可有中意的?” 已经及笄一年多,早该定下亲事,却因为孙女太过傲气,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如意,不是嫌人长地丑,就是觉地才学不匹配,把儿媳妇弄地焦头烂额。 昨儿,儿媳妇派人来央求他劝一劝余妙,好歹选几个出来,也好相看。再拖下去,京中的好儿郎都被人挑走了。 孙女的婚事,原本祖父是不应该管的,只怪他当年耐不住小小稚童的纠缠,带余妙进书院,从此余妙就走出了闺阁,混迹在书院的学子之中。虽说随着年纪增长,余妙多居在他的小院,伺候他起居饮食,到底把心气养地高了。 “没有。”余妙绷着小脸,不满地嘀咕,“什么歪瓜裂枣,亏那些媒人四处搜罗了来。” 有涯先生忍不住暗暗叹气。 孙女的心思,他其实略知道一些。 “如今皇上身体康健,只怕你的野望,一时不能实现。” 余妙惊愕地抬眼,“祖父,您,怎么知道孙女我……” 孙女想嫁皇族,想凤袍加身,这等野望是被书院上进的气氛浸淫所致。 有涯先生并不会苛责她有野望,人都有野望,又是青葱年纪。 “祖父也希望你能实现野望,可如今的局势,你应该并无机会……你不如把目光转向谢氏子弟。” 余妙又是一惊,“祖父,您的意思是,谢氏必然会在这场夺嫡大战中胜出吗?” 有涯先生闭目不言。 皇帝布局,让三足争锋,原本是鼎力的局面,谢氏却出了个世子谢勋,横空出世般,短短时日,打地高家落花流水。可要说谢氏一定会胜出,有涯先生也不敢确定,毕竟还要看裴家和琅琊王氏进京后的情况。 他只是直觉,那个谢勋并非池中物,不想孙女错过了。 如今,京城应该有不少人家惦记这位谢世子吧? 京城之内,确实不少人家惦记着把闺女嫁给谢勋。哪怕不能做正妻,为妾也行啊,只要能扒上谢世子,这辈子都不用愁没银子花了。 然后,不时有漂亮娘子摔倒在谢勋面前,或是马车与谢勋的六轮马车相碰。 楚珏见面就调侃谢勋,“勋哥,最近桃花运很旺啊!真是羡慕死兄弟咯。” 后来,谢尚书为儿子增派了侍卫,出行时,将谢勋团团保护住,才稍微消停些。 “世子爷,车里的姑娘从车窗摔出来了。”九碗掀帘子禀报。 谢勋无语地扶额,今儿这姑娘真豁得出去! “咱们的人碰着对方马车了吗?” “对方速度太快,八十九碗怕撞到人,就出手拦了一下。” 谢勋听过没太放在心上,若对方马车的速度足以伤人,八十九碗出手拦阻,也属正常。 那女子面朝上地躺着,身下一片嫣红。 啧啧啧,摔出血了,这姑娘真狠! “咦,三公主?”谢勋惊愕地瞪大眼。 大概三公主是偷跑出来玩的,只带了两个宫女和一个驾车的太监。三人似乎都吓傻了,目光呆滞地望着谢勋。 “还不快扶你们公主回马车上去,想看着你们公主死吗!”谢勋低喝。 按理说,受了硬伤的,不能立马动,必须等大夫来。可对方是公主,他不能让其躺在地上流血不止。 看着三公主身下那滩血,谢勋暗暗皱了眉头。 “九碗,你带人把三公主送回宫去……” 哒哒哒,前方突然响起紧促的马蹄声。 自从东海百货出了多轮自行车后,京城之内已经很少见马车在街上跑了。只有少许十分痛恨谢勋的,恨屋及乌,不用东海百货的多轮马车。 “是四皇子。”九碗小声禀报。 谢勋低嗤了一声,“来地还真快。” 不等马车停稳,四皇子已经从车厢里跳下来,急急地喊,“三皇妹呢?” 皇室排行,男女是分开的。三公主虽然排行第三,却比四皇子年纪小。 这时,那呆傻的宫女竟似做梦醒来般,扑到四皇子面前,侧身指着躺在地上的三公主,“公主被谢世子冲撞……” “喂,你别胡说啊!什么叫被本世子冲撞!”谢勋喝斥地打断,谋害公主的锅,他可不背。 “明明就是你们不好好驾车,冲撞本世子的侍卫队在先。光天化日,街道两边的百姓都看着,也敢胡说八道诬陷本世子,当我云朝没有王法吗?” 四皇子的出现,让谢勋心里起了疑心,自然不会任由三公主的宫女胡说。 那宫女咚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说不出话来。 四皇子冷沉地喝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马失控,先冲撞的谢世子,谢世子的侍卫打了那马一拳,马车才发生颠簸……”那宫女再说不下去。 八十九碗疾步上前,跪在地上,“小人冲撞公主,请世子爷惩罚!” 谢勋挥挥手,“你又不是故意的。马失控撞人,难道要你闭眼睛等着被撞死?再者,三公主也没用仪仗,谁知道平凡无奇的马车里坐着金枝玉叶?是吧,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那句“来人,把这个残害公主的混账拖下去!”都已经到喉咙里,却被谢勋的话噎了回去。 平民百姓确实应该礼让皇族,可三公主今日没用仪仗,所谓不知者不罪,出手自卫,并不算罪过。 “既然殿下来了,三公主就交给殿下带回宫医治。”谢勋甩手就要走。 “慢着!” 谢勋疑惑地回头,“四殿下还有何指教?” “世子就这样走了?” 四皇子黑着脸,一副不给个说法,就不放谢勋走…… /92/92298/27572522.html 第127章 皇帝趁机发难 “不然呢?” 谢勋一脸迷惑地反问。 九碗小声提醒,“世子爷,医药费。” 谢勋才醒悟般猛拍一下头,“对哦,皇家的药材也是要花钱的。八十九,把你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若是不够,本世子再借给你一些。” 八十九碗立马开始翻袖袋、裤兜,浑身上下翻了个遍,却只找到十几两银。 谢勋接过银子,骂了句“丢人”又把自己的荷包摘下来,一起递给四皇子。 “殿下别嫌弃。本世子这荷包里有三千两,原本是打算去流云楼付包银的。若这些不够,本世子再让八十九凑,他攒的银子不够,本世子就把他卖给三公主,让他给三公主当一辈子长工还债……” 四皇子表情狰狞地挥手,“不用了!皇家还不缺这点医药费。” “不愧是皇子,瞧瞧这气度……知道普通百姓赚点银子不容易。” 只要能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谢勋毫不吝啬于给四皇子戴高帽。 “殿下还是快把三公主带回宫找太医诊治吧,都流血了。”谢勋躬身赔罪,“本世子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完,谢勋拔腿就走。 这次,四皇子没再阻止。 谢勋把责任全推那侍卫身上了,他再纠缠,最多谢勋把那侍卫交给他,任由他处理而已。一个明面上保护谢勋的下人,连审问的价值都没有。 四皇子若知道八十九碗是镇国公府暗卫转过来的,肯定后悔自己没当场把人带走。 “世子爷,三公主似乎伤地有些重。” 从三公主身边走过时,九碗感知了一下对方的呼吸,十分微弱,九碗都怀疑再耽搁下去,那三公主会没命。 偏四皇子一副不着急救人的样子。 “世子爷,三公主的事情有些怪异。” 谢勋低笑着嗤了一声,“想坑本世子,没门!” 越想刚才的事,谢勋越觉地透着股阴谋的味道。 是谁要害本世子? 狗皇帝? 他连番显露才能,狗皇帝对他心生忌惮,想用公主驸马的身份来坏自己的仕途? 若是这般,这桩惊马撞车事件,设计的就有些粗陋了些…… “八十九碗今日表现不错,回去重重有赏。” 多亏八十九碗机灵,把责任担了,四皇子才没机会把锅扣谢勋头上。 否则,三公主一旦出事儿,皇帝肯定趁机拿捏谢勋。 镇国公府的六轮车走了。 四皇子折返到马车前,对着车窗里轻声问,“表弟,现在该怎么办?” 马车里,竟然还有个人! 此人是高世清。 他眉心狠狠地拧着,隔了一会儿,才张口,“先送公主回宫医治吧。再拖下去,怕会有性命之忧。” 四皇子不由看向躺在血泊中的人,表情略显紧张,“万一父皇知道是……” “绝不能让皇上知道真相!”高世清厉声打断,“让那些宫人一定咬死,三公主受伤,乃是谢勋的侍卫伤马所致。” 四皇子点头,把那三个宫人招来,威胁了一番,才让人把倒在血泊中的三公主扶上马车。 镇国公府里。 大概晚饭的时辰,谢勋才接到宫里谢氏暗人传来的消息。 “什么,人疯了?”谢勋蹙眉。 “太医说撞到头部,颅里有淤血,导致精神错乱。” “皇帝那边如何?” 九碗抬眼看了下谢勋,正要说话,丫鬟紫菱急头白脸地闯了进来。 “不好了,世子爷,大少爷闯进来,说是皇上让他捉您进宫去……” “二弟!” 紫菱被一只手粗暴地推开,小丫鬟差点儿扑跌在地。 谢勋懊恼地皱了眉头,伸手扶起来紫菱,不悦地看向谢加。 谢加今日的面貌与以往大不同,盛气凌人地,仿佛整个镇国公府和谢氏都成了他的般。 “大哥,你急急躁躁地干什么?” 谢加昂着下巴,很是严肃的样子,语气里却不由自主带出幸灾乐祸的笑意,“二弟,大哥是奉圣命,来拿你进宫的。你可别怪大哥!” 说着,竟然掏出一副镣铐。 谢勋嫌弃地瞥了一眼那镣铐,“敢问大哥,我犯了何错,皇上要捉拿我进宫?” “迫害公主。”谢加在路上早想好了说辞,“皇上盛怒,下令,一定要将你捉拿进宫,生死不论!” 反抗啊! 你反抗,我就能光明正大弄死你了! 谢加在听到皇帝这句话时,兴奋地差点儿蹦上天。 “窝里横的混账,给老夫滚出来!” 谢尚书突然出现在门口,暴怒地喝斥。 谢加得意的表情一僵。 父亲竟然从衙门赶回来了! 他原本想趁父亲和祖父不在,速战速决,将谢勋捉拿进宫去,然后在路上,对其下杀手,一了百了。 皇帝派谢加来,其实也是打着如此算盘。 他一直都想弄死谢勋,尤其发现自己被耍了后。只是苦无机会。 如今三公主疯了。 刀子都磨好递到手上,皇帝焉能不发难? 虽然罪责实际不在谢勋,他作为父亲,还是可以用关心则乱当借口。 加之,杀人的是谢加。就算是史官,最多苛责他用错了人。事后,他派个皇子去镇国公府给谢勋上炷香,赔罪了事。 他却能去掉心头一大患! “父亲,儿子是奉圣命……” “闭嘴!”谢尚书厉喝,挥挥手,“把这个混账给本尚书拖下去。” “父亲,您不能这样,儿子在执行公务!”谢加连连后退。 “执行公务,呵。”谢尚书不屑地嗤笑,“九碗,你去告诉在外面等着的羽林卫,加校尉突发疾病,进不得宫了。本尚书会亲自押儿子进宫,他们也可以走了。” 镇国公府,那些羽林卫可不敢擅闯,都等在门外。 谢加白了脸。 两个侍卫冲了上去,擒住谢加。谢加想反抗,那两个侍卫也没有手软,咔嚓咔嚓,两条胳膊被拧得脱臼。谢加连声痛叫着被押走。 “勋儿,你没事吧?”谢尚书紧张地问。 谢勋摆摆手,“没事。大哥刚耍上威风,父亲您就来了。” 谢尚书提着的气终于吐了出来,“一接到消息,我就快马加鞭地往回赶。还好没让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把你带走。” “就算被带走,儿子也不会有事的。”谢勋俏皮地冲便宜老爹挤了挤眼角。 他有憋死你大法,还怕几个羽林卫? 谢尚书也终于想起儿子是个高手。关心则乱,事涉宝贝儿子,听到消息的那刹,他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千万不能让那个心怀叵测的东西把宝贝儿子给带走。 看到宝贝儿子气定神闲的样子,谢尚书也冷静下来。 父子俩缓步往外走。 路上,谢尚书提醒儿子,“小心皇帝趁机逼你娶公主。” 虽说公主受伤变疯,罪不在谢勋,到底八十九碗是镇国公府的下人,皇帝若要给疯了的三公主找个归宿,真有可能赖上谢勋。 /92/92298/27572855.html 第128章 真相 谢勋敢肯定,狗皇帝必然会趁机赖上他。 他锋芒毕露,狗皇帝对他的忌惮只怕不比谢氏少,否则也不会派谢加来捉拿自己。 狗皇帝这是想借谢加的手杀他啊! 谢加被关,杀不成了,皇帝肯定会迫他做驸马。驸马是不能在朝中担任实官的,这样一来,他这个镇国公府的世子就等于被废掉。 狗皇帝想的真美! “三公主在惊马之前,去过何地,见过何人,查清了吗?”谢勋问九碗。 九碗早想禀报这件事,紫菱和大少爷连番闯入,被打断了。 “已经查清了。三公主是偷摸跟着四皇子出的宫。四皇子去茶楼见高世清……” 三公主自从在百花宴上丢了大丑,好些天都羞于见人,龟缩在宫里。越独处,她越是担心自己的婚事。 惹出那样的糗事,想要嫁给高门子弟,更加不可能。三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给她出主意。 反正和高编修的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不如死扒住高编修不放。 或许皇帝哪日看不下去,就让那高编修娶了她呢? 三公主深以为然,让人盯着四皇子,看四皇子出宫,她也偷摸跟着。 四哥才被父皇责骂过,最近甚少出宫,出宫,必然是因为正事。四哥谈正事,定然少不了询问高世清。 百花宴上,她丢了大丑,高世清同样被落脸面。她若相约,他必定不会露面。唯有偶遇,让他没路可逃。 三公主所料没错,果然在茶楼看见了高世清。 再次见面,三公主有些恍惚,差点儿流出泪来,就要奔上去诉说衷肠,亲信宫女拉住了她。 亲信宫女劝她略等一等,到旁边的雅间稍待。 男人谈正事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三公主以为然,就要了一间隔壁的雅间。苦恋的心上人就在隔壁,三公主哪里耐得住好奇? 她用匕首在墙上挖了个小孔,透过那小孔偷看自己的心上人。没有了墙体的阻隔,两人的谈话声也穿墙入了她的耳朵。 三公主越听越心惊,也越兴奋。 高编修和四哥的秘密被她听到了! 有了这个秘密,不怕那高编修不娶她! 三公主兴奋地浑身不住颤抖,对着小孔喊了声,“四哥!高编修!”就兴匆匆地跑出了雅间。 隔壁雅间里,四皇子和高世清惊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三公主跑进雅间,就拉住高世清的胳膊,“世清哥哥,本公主要你去跟父皇求亲,否则,本公主就把你和四哥说的话告诉父皇去!” 高世清瞬间灰白了脸,胳膊却下意识甩动,想要挣开三公主的拉扯。 他实在不喜这个公主,容貌平凡不说,还蠢笨如猪。别说他是高家的嫡子,不可能做那吃软饭的驸马都尉,就三公主这蠢样儿,他也不屑娶! 四皇子见表弟挣扎不开,也上来帮忙,手下的力道没把握好。 砰,三公主被推地仰倒在案几上,咔嚓咔嚓,案几从中间断裂,几上的茶杯茶壶碎地碎,滚地滚。 “血!”跟着进来的宫女惊惧地捂嘴。 四皇子和高世清弯腰看过去,顿时呼吸一紧。 血是从后脑勺流出来的,应该是被碎裂的茶杯刺破的。 高世清强压住狂跳的心,弯腰握住三公主的肩,将人扶起来。 后脑勺全是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吓地高世清手一软,差点儿又把人摔回去。 四皇子惊惧地张大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颤着嘴唇问,“表弟,这该怎么办啊?” 如此重的伤,让他如何跟父皇交代? 还有他和表弟商量的那件事…… 高世清脑子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先挥手,让人把三公主带来的人全控制住,押去别的雅间看管。 他微眯着眼,瞳孔一阵阵紧缩,“必须让三公主对咱们的事三缄其口……” 四皇子赞同地点头,“对!可要怎么做……难道表弟你要娶三皇妹?可舅舅不是让你娶裴家小姐吗?” 高世清唇角紧抿,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能娶三公主,否则表哥你的大业就……事到如今,只能……”眼底闪过厉光,阴森又冷血,“让三公主开不了口。” 四皇子惊惧地倒退两步,他听懂了高世清的意思,正因为听懂而恐惧。 “你要杀三皇妹!这,要是让父皇知道……” “三公主自然不能死在你我的手里。”高世清冷然地瞥了眼躺在血泊中,已经昏迷的女子,“我们得找个替罪羊。表哥觉地谢世子如何?他最近不是走桃花运吗?我们把这件事做成三公主跟谢勋示爱,反被杀……” 四皇子噌地睁眼,想拍手赞一声好计谋,又想起被算计的人是自己的皇妹,才讪讪地点了点头,“就按照表弟说的办。” 两人把伺候三公主的宫人带上来,威胁一番。公主受重伤,三人本就有保护不利的罪责,回了宫,良嫔岂能饶了他们?公主若安然无事还好,一旦有个意外,三人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高世清三言两语就把三人恐吓住,逼三人答应演戏陷害谢勋。 安排妥当,在宫人要扶起三公主时,高世清举手阻止。他弯腰,双手抱住三公主的头,高高抬起来,跟着用力往地上撞去。 砰砰砰~ 连续撞了三下。 几个宫人和四皇子见状,吓地捂住嘴,眼珠子许久都不能动。 高世清翻看了一下三公主后脑的伤,才不紧不慢地用手绢擦干净手。 三个宫人看高世清犹如鬼魅,双股战战,一人甚至吓尿了。 高世清倒是还好。无毒不丈夫,做大事者,都不是心慈手软的。 不过,他面对四皇子时,还是露出了愁苦无奈的神色。 “之前的伤太轻了……” 四皇子呆呆地点头,表示理解,却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理解了什么?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回过神来。 高世清是怕皇妹摔不死啊! 结果证明,高世清的担忧是对的。 三公主命真硬! 都那样了,非但没死,经过太医的诊治,还醒过来了。 当初,四皇子和高世清没把人弄死再带回宫,是想让皇帝看看三公主凄惨的样子,激发皇帝的怒火。 高世清又叮嘱四皇子,若情况不对,立马杀了三公主和那几个宫人。高世清连药都给四皇子备好了。 三公主却疯了! 四皇子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虽然杀过人,却都是奴才,那些人在他眼里就是蚂蚁。想到要杀的是自己的皇妹还是会手抖心颤,万一脑子不清醒,留下把柄…… /92/92298/27581604.html 第129章 喊冤 “原来是高世清要陷害本世子啊~”谢勋嘲讽地低笑。 他就说嘛,狗皇帝若要害他,岂会布局如此粗陋? “那高世清倒是有几分急智。”谢尚书紧锁眉头,“就算咱们知道是他们陷害,可咱们没证据……若那个宫人没死就好了。” 镇国公府的暗人之所以能知道在茶楼的细节,因抓了那三个宫人中的一个,喂她吃下谢勋那能让人吐真言的药。 然而,那宫人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当即撞墙而亡。 也是那暗人粗心,才让证人死了。 高世清却因为得知跟着三公主的宫人有一个失踪而惊惧交加,差点儿把心脏病吓出来。 他揪住来报信的宫人,声音控制不住地打颤,“另外两个宫人呢,四皇子处理了吗?” “四皇子已经以失职为由把人给杖毙了。” 高世清表情却没有丝毫松动,“那个失踪的呢?” 那宫人缩着肩膀,不敢看高世清狰狞骇戾的脸,“还没找到。” 高世清踉跄两步,差点儿跌倒。 脑子里充斥着一句话:那宫人被谢家人抓去了! 若那宫人被带到皇帝面前,一五一十地招供…… 想到谋害皇族的刑罚,高世清差点儿拔剑自刎。 父亲才叮嘱他不要再惹那谢勋,他也真打算好好地蛰伏下来。三公主突然撞上来,给他惹出如此大麻烦,害得他不得不出手。 “都怪我又脑子发昏!”高世清有些不稳地徘徊着,心思烦乱,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他派了人去宫门口等消息后,就抱着宝剑,躺在床上,准备着,若是听到羽林卫来捉拿他,他就抹脖子…… 御书房。 砰,皇上抓起砚台砸向谢勋。 谢勋自然不会任由那砚台砸在自己脑袋上,偏头躲开了。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喝,“你还敢躲!你害得朕的爱女成了疯子……” 一个宫装妇人扑过来,就要拧谢勋的胳膊,嘴里嚷着,“你还我惜儿命来!” 来人竟然是三公主的母妃,良嫔。 谢勋暗想,人又没死,喊什么还命来! 再说,就算人真死了,也与本世子无关好不好! 良嫔是皇帝叫来的,他想要妇人的喊叫干扰谢勋的思路。 “冤枉啊~” 谢勋扯着脖子喊,同时跳开,避免被良嫔拉扯。 比声音大,本世子也不怕你! “当时街道两旁的百姓都看见了的,臣坐在马车里,距离三公主十万八千里!怎么就成了臣害的三公主?臣真是比下六月雪的冤案还冤啊~” 虽然十万八千里说地太过夸张,有距离却是真的。皇帝当然知道。 谢勋喊着喊着,竟然哭起来,声泪俱下。 良嫔第一次见谢勋,不知道他的尿性,看地呆住。 “打马的是你的侍卫,总没错吧!”皇帝喝问。 “那侍卫又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公主。若公主用了仪仗,相信就算马车把臣撞死,那侍卫也不会出手的。” 皇帝一堵。 这话乍听是恭敬之词,细品却会发现有隐射皇族仗势欺人的意思。 谢勋的嘴还在叭叭,“虽然三公主没用仪仗,毕竟是皇族,臣愿接受督管不严的惩罚。根据本朝刑律,监管不严,导致家下至人死伤,主家应该被罚银三万。臣一会儿就去刑部交罚金。” 封建王朝的刑律都是为了维护上层统治阶级利益而设的。家下犯错,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对主家的惩罚,多为罚银。 皇帝心口又是一堵。 他刚才故意不让谢尚书一同进来,就是想欺谢勋不懂刑律。没想到,这货竟然把刑律背地清楚。 “哦,对了。那个侍卫自知害了公主,罪不可恕,已经跪在宫门口,等待皇上惩罚。” “皇上要杀那侍卫吗?” 这时,安顺疾步从外面进来,躬身跟皇帝禀报,“皇上,看守宫门的羽林卫传来消息,镇国公府那侍卫自觉犯了大错,刚才一剑穿胸,自尽而亡了。” “啊?”谢勋惊呼一声,跟着点点头,“正好,皇上您不用为难了。” 皇帝想说,朕半点儿都不为难,好不好! 一个侍卫的性命,对他来说,连蚂蚁都不如。 先是主动认罪交上罚金,跟着又用一个侍卫的死堵住他的嘴。 哪怕他是皇帝,也只能鞭打那侍卫的尸首泄愤罢了。 “谢爱卿真是好手段~”皇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字眼。 谢勋装傻地点点头,“一般一般。臣还需要跟皇上多多学习。” “滚。”皇帝闭上眼,极力控制着翻涌的怒意。 “哎。”谢勋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不准走!”良嫔终于醒过神来,急奔上去,就要抓谢勋。 谢勋哪里会让她捉住,略用几个步法,就避开了。 良嫔抓不住人,急地红了眼,跟皇帝求救,“皇上,您说过要让谢世子娶惜儿……” “滚!”皇帝沉怒地喝斥。 良嫔一怔。 谢勋趁机疾步离开了御书房。 在门口等着的谢尚书立马凑上去,关切地问,“如何,可曾被为难?” 谢勋嘴一咧,“父亲还不了解儿子吗?” 谢尚书也笑了。 这个儿子比泥鳅还滑,又诡计多端,想为难他,只怕要先气晕了自己去。 想到皇帝憋气憋到要爆的样子,谢尚书不由怜悯地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 御书房里。 噗,皇帝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皇上!”安顺惊呼着上去,连声叫人宣太医来。 良嫔见状,再不敢逗留。 皇上被谢世子气吐血了! 她再胡搅蛮缠,定然没好果子吃。 “皇上,您千万息怒啊~” 皇帝闭着眼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安顺,那谢勋如此欺朕,让朕如何息怒?” 安顺想说:人谢世子可没欺您,是您想欺负人家,人家不让您欺负,您就被气吐血了。若谢氏果真欺负你,您还不直接气死过去啊~ “您保养好身子,总有机会的。” 皇上闭着眼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他只是看见机会,就想试一试而已。 只怪那谢勋太过狡猾,让他不能得逞。 想到谢勋,皇帝喉咙再次涌上腥甜,他强压了下去,怒气却直冲上头,撞地他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皇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老了。 年轻时,朝堂的局势更加复杂严峻,他也不曾被气得晕厥吐血。 “让你寻找的道人,可有眉目了?”皇帝问。 安顺惊愕地抬眼。 之前皇帝确实命他找些道人来连长生丹药,不过,皇帝只略提一句,他也点了几个人出宫去寻,可皇帝后来没再询问,他也就抛在脑后。 “奴才一会儿问问。”安顺不敢说谎。 皇帝略有些不满,沉声,“尽快。” 刚才安顺的话提醒了他。如今谢氏势大,他唯有保养身子,活地更久,才能笑到最后。 听说,谢氏那只老狐狸身体愈发硬朗了,前儿为寻访一个制丹道人,竟然亲自翻越两座山。虽不知道那山有多高,终究不会是小山丘吧? 自己如今平地走半个时辰都气喘,那老东西却能爬两座山…… /92/92298/27581618.html 第130章 皇上 尸体要吗 一太监小跑着进了御书房。 “皇上,谢世子询问,皇上您是否要鞭那侍卫的尸身泄愤?若不需要,他想带那尸首回去安葬。” 皇帝这才甩掉那些乱糟糟的思绪,眉心再次皱了起来。 安顺懊恼地挥手,“还不快退下!” 那太监有些为难地看了眼皇帝。谢世子还在宫门口等着皇帝回音,他走了,谢世子问,他该如何答? “那侍卫果真死了?”皇帝眉眼间隐有猜疑的情绪。 江湖上有那能让人假死的药,镇国公府能人无数,谢勋提出如此要求,他不得不多想。 “当胸一剑,太医说,神仙也难救。奴才来死,尸体已经硬了。” 皇帝默然半晌,才挥了挥手,“让他带走吧。朕没有鞭打尸体的怪癖。” 那是昏君才做的事情。 他还想在青史上留名。 谢勋听到宫人复述皇帝的话,暗暗松了口气。 “把人放车里吧。好歹是为了本世子的安危……”谢勋状似不甚在意地挥手。 九碗立即和一个侍卫,将尸体往四轮车上搬。 下人的尸体自然不能与主人同车,就连九碗,搬完尸体,就回到了谢勋的六轮车里。 “人如何?”谢勋问。 “世子爷放心,人还活着。” 谢勋提着的那口气总算能吐出来了。 证人死了,时间紧迫,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三公主是金枝玉叶,皇帝肯定不会让人去验伤,高世清和四皇子也不会在茶楼留下蛛丝马迹。 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认罪,罪魁祸首死了,八十九碗登记的身份,是个孤儿。皇帝想连坐都不行。 再说,皇帝又不是真宠三公主,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谢氏和谢勋,眼看没利可图,自然不会再多费口舌。 回到镇国公府,八十九碗就被抬进了密室。大夫早已就绪,汤药也煎好,只等人来,立马灌进去。 五个医道高手合力救治,八十九碗很快醒了过来,看见谢勋,又惊又喜。 “小人竟然没死?” 谢勋也笑了,“你是我镇国公府的功臣,本世子岂会让你死?” 若功臣得不到好结果,以后谁还肯为你卖命? 他非但不能让八十九碗死,还要好好安排他的未来! “你安心养伤吧。本世子为你准备了新身份,等伤好,你就去北疆建功立业吧。” 谢勋从来都不是吝啬之人。 一剑换来脱掉奴籍,建功立业,堂堂正正站在世人面前的机会。这样的处置,让跟着谢勋的人都心眼大亮。 九碗也不由为八十九碗高兴。 原本他们都是暗卫,常年隐藏在暗处,见不得光,就算主家功成名就,他们最多得些钱财,隐居避世。有那心狠手辣的主家,甚至为保守秘密,杀人灭口。 世子爷非但把他们从阴暗处拎出来,还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这对一个暗卫来说,做梦都不敢想。 “只是有些便宜了高世清!”九碗略有些不忿。 谢勋拍拍九碗的肩膀,“日子还长呢,早晚有机会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一个高世清。 高世清虽是高家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子弟,却不代表高家再没有别的人才。与其让新的人脱颖而出,还不如留着那名声严重受损,被谢勋打怕了的高世清。有他在,高家其他的子弟,就别想出头。 高府。 小厮满头大汗地跑进高世清的房间,粗喘着喊,“少爷,四皇子殿下说,宫里那边已经没事了。” 躺着的高世清腾地翻身坐起,眉心却狠狠地拧紧,“怎么可能?谢勋没让那宫人去作证?” 小厮摇头,“没有。四殿下也甚是奇怪。谢世子非但没让证人出面,反而交了罚银,那侍卫也在宫门口自尽而亡。” 高世清仰头倒在玉枕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应该是那宫人出了问题,大概严刑逼供之下,把人弄死了,或是那宫人想到自己被他控制的亲人,自尽了。 反正,谢勋没把那证人带去宫里,肯定不是因为突然善心大发。 若能有机会弄死他,谢勋怎么会手软? 还好他提前把那三个宫人的亲人控制在手,否则这次真要逃不过一死了。 高尚书却扼腕,暗骂皇帝废物,那么好的机会,却没能把驸马都尉的帽子戴在谢勋的头上。 他甚至对儿子道,“若能让谢勋娶了公主,也挺不错。” 高世清却再不敢去碰谢勋,他直接岔开话题,“父亲,裴家人已经进了皇帝赐的宅子。儿子一会儿要去探望,父亲可有要带的东西?” 裴家人白天就到了,他当时正忙着三公主的事情,没心思理会。如今去,已经有些晚,心窄的,都会觉地高家故意怠慢。 “为父还存着一支千年老参,你帮为父带去给裴老太太吧。” 为凑赎金,高家的库房被犁了一遍,几乎不剩值钱的东西。有这支千年老参,也能撑起高家的脸面。 “你有时间和四皇子提一下为父刚才的想法。”高尚书又想起了自己的提议。 高世清再忍不住,“父亲,您之前不是让儿子近期不要再碰那谢勋吗?小心咱们偷鸡不成又失把米。” 他真是怕了,如今提到谢勋两个字,背心就阵阵发凉。 哎,高尚书高昂的情绪瞬间萎靡。 这件事,确实是他冒失了。连心机深沉的皇帝都三番四次地输给那谢勋,他却让两个毛头小子去碰,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想到谢勋,高尚书忍不住看自己的儿子。 差不多的年纪,为何那谢勋手段却那般老辣? 难道年轻一辈,高家要不如那谢氏? 高尚书自认是不输给谢尚书的,自己起于微末,谢尚书却有谢老太爷打下的根基,朝堂上多次争锋,他也并不曾输地太惨。 反观年轻一辈,自己的儿子却连番惨败于那谢勋之手。高尚书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慌。 世家大族是一代一代积累的,他再厉害又如何?他已经是日暮西山,儿子辈若撑不起来,高家很快就会泯然官场中。 不行,若他高家儿孙中没有出挑的,他也绝不允许那谢氏有! 谢勋,他必须把谢氏这个横空出来的祸害摁死。 或许可以找西南侯商量一番这件事。 如今裴、高两家同坐四皇子这艘船上,甚至于两家隐隐有以裴家为主的趋势,西南侯应该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92/92298/27581619.html 第131章 香软之物 镇国公府,尚风院。 谢加把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被押回来后,父亲的两个侍卫把他脱臼的双臂复位了,却不让他出去。等到那两个侍卫离开,他终于能出得房间,谢勋已经全须全尾地回府。 听说只死了个侍卫! 这让他如何不气? 好不容易盼到能够杀了那纨绔的机会,就这样失去…… 谢加这边大发脾气的情况,谢勋离开密室,九碗就跟他禀报了。 “随他作去吧。”谢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要解决谢加十分容易,随便给他吃点儿什么药,向狗皇帝报个重病,解除官职,从此将其关在尚风院里,当猪养着。谢勋还要用他破局,便只能暂时忍他一忍。 “二哥!” 谢勤从冲浪阁里奔出来,关切地上下打量谢勋。 “二哥,你没事吧?我听说,皇上要问罪于你?” 谢勤之前从谢勋这里飘走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思考如何提高《东海日报》的销售量。等他接到消息时,谢勋已经和谢尚书出府进宫去了。他原本想去宫门口等,又怕自己的出现会影响父兄的计划,就来了冲浪阁守着。 谢勋哒地打开折扇,“你看二哥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 “不像!”谢勤笑着摇头。 “世子爷!” 一道娇俏的身影从后方疾冲上来,闷头扎进谢勋的怀里。 “急死奴婢了!” 丫鬟不能去前院,她一直在二门等着。谢勋进了府门后直奔密室;出了密室,又从角门进的内院,主仆俩就错开了。 温香软玉突然抱满怀,谢勋顿时心旌摇曳。 好久没练功了…… 有点儿想练功~可惜,身边还有个电灯泡。 哎~ 谢勋轻推开紫菱,揉揉她的肩膀,“爷没事。去给四少爷沏茶。” 紫菱才惊觉四少爷也在,有些微羞地红了脸。她虽然是老爷内定给世子爷的通房,可在其他少爷面前搂搂抱抱,到底有些孟浪了。 谢勤也微有些窘。 他是不是打扰二哥了? 谢勋看出少年的窘迫,转移话题,“上次二哥跟你说的事情,思考地如何了?” 提起《东海早报》的事情,谢勤立马精神一振,眼睛冒光。 “二哥,我想了几个招,提高销售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说来听听先。”谢勋以眼神鼓励。 或许是真地对商事感兴趣,谢勤竟然去掉了羞涩和怯懦,侃侃而谈起来。 “如今咱们的《东海早报》基本只刊登店里货品的消息,读者群有限。若我们能在其中加一些趣味儿的东西,比如话本连载、生活小知识、甚至科考的消息,扩大读者群体……” 啪啪啪,谢勋鼓掌赞赏,“说地好!” 基本贴近他之前的设想。问题是,他是现代人,见过无数样式的刊物,谢勤却是土著,能想到这些,可见是真地用心琢磨了。 “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早报工坊吧。好好跟工坊的管事学习,以后早报那边就靠你了!”谢勋用力拍一下便宜庶弟的肩膀。 谢勤两眼瞠地圆圆的,“真地吗?我,能行吗?” “嗯,是块儿从商的料。别怕,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工坊的管事,再不然还有二哥。” 谢勤用力点头,“我会好好学的!” 谢四少爷又是飘着离开的冲浪阁。 谢勋让四少爷去早报工坊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这消息并非谢勤的人传出去的,而是谢勋。他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就像便宜老爹说的那般,他需要帮手。他放出这样的消息,就是想让谢氏的人知道:他,谢勋,不是个会藏着掖着,什么都抓在自己手里的人。只要是真心为家族繁荣昌盛,不论是否同胞兄弟,他都会用! 谢加听到这个消息,再次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个粉碎。 “欺人太甚!” 小厮不知道少爷骂的是世子,还是老爷,只缩着脖子,当个静态景儿般。 谢尚书得到消息,丢了一句,“砸碎的东西,从他的月例里扣除。什么时候够了,再给他发月例。” 然后,谢加开始了节衣缩食的日子,要不是还能从吴氏那里弄些银子,他连请同僚喝酒的钱都没有。得了此番教训,他之后不管多火大,都不敢再砸东西。 谢勤欢欢喜喜地去了早报工坊,跟工坊的管事虚心学习请教。短短七日时间,就已经熟悉了早报的制作流程,还找到一批撰写话本和生活小知识的写手。谢勋看他做事有条不紊,就干脆把早报编辑部交给他管了。 如今,谢勤在工坊,大家都称他一声“总编” 这个职务是谢勋造出来的,刚开始谢勤还有些不习惯,总感觉二哥太抬举他,他怕自己名不副实。 直到,改版了的《东海早报》在没有任何震惊民众的消息,却依然卖出百万份的量时,谢勤才有了信心。 谢勋与有涯先生约定的斗诗日子也到了。 清晨,丫鬟紫菱抓着谢勋的袖子,“世子爷,您就带奴婢去嘛!上次百花宴上您的风姿奴婢就没能看见。” 因为自己外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跟九碗去做些机密的事情。他这段时间出府应酬,几乎不再带紫菱。 谢勋用折扇轻抬小丫鬟的下巴,“你想要听爷吟哪首诗,爷现在就给你吟来,何必去那全是臭男人的地方?” 地点在青阳书院。这个时代,唯男子能入书院读书。书院可不就是臭男人的地方? 紫菱却误会了,以为主子心疼她,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又是羞涩。 “那,世子爷和奴婢可是说定了。世子爷在斗诗会上吟了什么诗,晚上世子爷要一首一首给奴婢吟来……”说着,眼波流转,秋波频频送来。 谢勋打了个激灵,不行了,赶紧走,再待下去,又想练憋死你大法了。 身后留下一串女子甜美的嗓音,“世子爷,奴婢在房间里等着您回来~” 谢勋已经从那声音的波浪线幻想出小丫鬟等待他的场景,必然是在他那张宽大无比的罗汉床上……咦,不能再想了! 都怪最近用那丫头练功太勤,导致那丫头的胆子愈发肥,如今已经敢爬他的床了都。 “世子爷~” 一团柔软的香物突然从外面滚进车厢,撞入谢勋的怀里。 这是? 谢勋愕然地看着几乎扒在他身上的香软之物。他并没失措或是惊跳起来,九碗就在外面,若不是相熟之人,根本不会放进来…… /92/92298/27592391.html 第132章 谢世子装逼 谢勋垂首看着怀中的香软之物。 “妖月,您怎么就回来了?” 来人确是妖月。 她涂了蔻丹的纤纤玉指沿着谢勋的下巴刮蹭着,那手法,每次刮蹭都能带地谢勋战栗一下。 这个妖精,勾搭男人的手段又高明了! 他不由怀疑,谢氏训练暗卫的营地到底都教了妖月什么? 如何更狐媚吗? 谢勋想推开怀里的软香物体。 太魅惑了,这样黏在一起,实在太过酸爽,他都有些承受不住那骚动地乱冲乱撞的真气。 可那软香之物不肯乖乖听话,柔软的胳膊将他的腰紧紧搂住,一张娇嫩的脸贴着谢勋的心口,抿嘴轻笑。 “世子爷,您的心跳好快啊~” 娘的,你这样勾爷,爷心跳能不快吗? 谢勋强压住那骚动乱窜的真气,伸指勾起妖月的下巴,“你该不会是吃不得苦,偷跑出来了吧?” “怎么可能!”妖月怒哼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怒意,下巴顺着谢勋的手指往上抬。 啵,在谢勋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唔,这个妖精…… 谢勋擒住那双作怪的纤纤玉手,将其反剪在身后,微沉了声调,“回答问题。” “奴家实在想念世子爷,日也练,夜也练,这不,提前通过了考核。一碗大哥让奴来找世子爷,听世子爷的差遣。” 如此快? 谢勋微有些惊讶。 谢氏的考核,他详细了解过,比之现代的特种训练有过之无不及,武艺方面要求极高,对谢氏的忠诚度考核也极其严苛。若忠诚度达不到,就算对方武艺绝顶,也不会放其出来。 一碗既然能放妖月出来,她对谢氏的忠诚度应该没有问题了。 谢勋奇怪的是,一个戎族人的细作,究竟因为什么,突然忠诚于谢氏起来? “世子爷~”妖月见谢勋默然不语,撒娇地扭动身躯,在谢勋身上蹭来蹭去,“您带奴家去斗诗会呗!奴家那般拼命,就是为了能在斗诗会上亲眼瞻仰世子爷的风采。” 额,又一个对他在斗诗会上的风采念念不忘的! “想让本世子带你去,也行。你好好坐着,别乱动。” 这个妖精真地是要成精,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透着魅惑,他实在有些受不住。 妖月抿嘴咯咯咯笑不停,丢下一句,“原来世子爷之前都是骗人的~”柔软的腰身一扭,坐直了身体。 谢勋暗暗松了口气,也不问她那句话什么意思? 她这种修习过媚惑功夫的,男人是不是童子身,就跟男人看女人是不是青葱般,一触便知。 妖月虽然坐地端端正正,犹如实质的灼烫目光却紧盯着谢勋,看一会儿,咯咯笑两声。 “你笑什么?”谢勋摇着折扇问。 妖月又笑了两声,才道,“谁能想到,整日逛花楼,包花魁的京城第一纨绔,竟然是最正经不过的人!” “谁说爷是正经人了?” 等他大功告成,立马给这妖精知道正经人不正经起来是什么样子! “那世子爷您不正经一个给奴家看~” 随着那波浪线的尾音,妖月陡然凑上前,好看的小嘴,嘟起来,发出邀请。 娘的,这妖精是存了心思要破他的神功吗? 谢勋拿起扇子,啪地拍在那嘟起的唇上,“不想去斗诗会了吗?” 小妖精这才讪讪地扭着水蛇腰坐回去,眼里的秋波却仍旧不停地往谢勋身上送。 谢勋无语扶额。 冲浪阁已经有了个紫菱,这个小妖精绝对不能再留在家里。 “本世子打算搞一个女装连锁品牌,你去当掌柜吧。” “是跟那贵公子一般的铺子吗?”妖月两眼噌地大亮。 她之前虽然在营地训练,却想方设法弄来消息,尤其关于谢勋这个主子的。 那贵公子服装连锁店可是日进斗金的生意,世子爷把女装店交给她,看来是真打算用她! 世子爷果然说话算话! “世子爷,奴家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妖月兴奋地扑上去。 谢勋赶紧用折扇顶住那团扑上来的香软之物。 今日他要去的是青阳书院,实在不适合在车里练武,弄满身汗,有损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再不安分,就下去走路。”谢勋板着脸道。 妖月却没被吓着,反而愈发凑近,几乎是在谢勋的耳边吹气。 “世子爷,您是在练某种神功,才不能碰女色吗?” 不愧是通过了谢氏暗卫营考验的妖精,神经都比其他人敏锐三分。 “世上还有那样的武功?”谢勋装傻,“爷才不会练那种自苦的武功呢。爷不碰女色,只是暂时不想。” 他这话也没错,原主在看见那句“神功大成之前,若破童子身,将有损男子根本”的话时,直接暴走,把那本秘籍撕成了碎片。 要是早知道那是憋死你大法,就算反给原主银子,他也不会练。 只要是正常男人,应该都不会练这种几乎是在自虐的功法。 “世子爷,青阳书院到了。” 九碗在帘外禀报。 谢勋掸了掸身上绣青竹的锦袍,这是“贵公子”新出的款式,同样是立领,窄袖,修身的设计。穿在身上,显得人修长力挺,却又不失翩翩佳公子的飘逸。 妖月看地眼睛都眯起来。 短短时日,她怎么觉地世子爷变俊了? 不止妖月,站在青阳书院门口,原本想给谢勋一个下马威的学子们都暗暗心惊。 那个踏着金色阳光而来的翩翩佳公子,果真是臭名昭著的京城第一纨绔? “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一学子揉着眼睛问同侪。 “我记得谢大纨绔不是这个样子啊?个子好像没那么高,也没那么提拔……” “不会是人假扮的吧?” …… 各种置疑不信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青阳书院的高楼之上。 有涯先生望着那无视青阳书院众学子惊异目光,踏着沉稳步伐而来的年轻人,嘴角淡淡地勾起。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空有皮相罢了!”余妙撇着小嘴嘀咕,“祖父,斗诗会还没开始,你莫非要长那纨绔的志气,灭您自己的威风?” 有涯先生抚掌大笑,“你倒是提醒了老夫,说不定,今日老夫要马失前蹄在这年轻小辈手咯~” 余妙听了这话,目光不由聚焦在那踏着金色阳光而来的翩翩佳公子。 皮相委实亮眼,只不知才学究竟如何,若真如祖父说地那般厉害,她倒不妨考虑一二祖父的提议…… /92/92298/27592455.html 第133章 先发制人 有涯先生将斗诗会的地点定在青阳学院的最高楼,无涯楼。 谢勋仰头望着无涯楼的牌匾,感叹般地轻吟,“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好一个苦作舟!” 楼内,一须发花白的老者抚掌大赞。 那老者一袭白儒袍,竟穿出脱俗,世外高人的感觉。 谢勋躬身一揖,“见过有涯先生。”不卑不亢,恭敬却不谄媚。 有涯先生捻须点头,“不愧是新晋的第一才子。” 跟着来的学子们立即窃窃私语。 “先生怎么一见面就夸起这纨绔来?” “臭纨绔,挺会装!” “装?不过看见无涯二字,便能吟出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佳句,这都是装,你们这些学富五车的人,也给我装一个看看!” 一把清润的嗓音夹着怒意高声呵斥。 众学子不由涨红了脸,却不甘心就这样被下了面子,愤怒地循声看过去。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造次?” “她是本世子的书童。” 妖月是专门来参加斗诗会的,早早就做了准备,下车前脱下女装,作书童的打扮。她是学过易容术的,连嗓音都装地惟妙惟肖,站在那里,活脱脱一个娇嫩懵懂的书童。让这些成天被拘着苦读的学子们都不忍心苛责。 谢勋甚至听到有学子咕嘟咕嘟吞咽口水。 哎,妖精就是妖精,就算做男子打扮,依旧能勾人。说不定经过今日,这青阳书院的学子中要出几个龙阳君咯! 谢勋责备地轻斥,“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份儿,还不快过来!” 妖月妖妖娇娇地答应一声,跑过去,谢勋用折扇轻敲三下她的脑门,“再胡乱说话,看本世子不罚你。” 妖月夸张地捂着额头,贝齿咬住下唇,似乎仍有不忿,“谁让那些人诋毁世子爷!明明他们天天在这楼里转来转去,都没能写出一句像样的诗句,还敢诋毁世子,简直不知所谓!” 明明是小声嘀咕,吐字却极清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还说!”谢勋佯作愤怒地瞪妖月一眼,转身对有涯先生拱手,“是本世子管教不严,先生莫怪。” 有涯先生捻须点头,“无妨,此童所言亦有理。” 平日众学子出入无涯楼,却也没人能得出如此佳句,人谢世子一来,就有了。如此一比,青阳学院的学子确实落了下乘。 一干学子顿时白了脸,更加卯着劲,想要与谢勋在诗词上较量一番。 无涯楼顶楼,高约百尺,阔而有风,临栏而立,人仿佛要随风飘去。 谢勋再次摇扇感叹,“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身后的脚步声一顿。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万籁俱静,一干学子连呼吸都屏住了,心里却潮涌澎湃。 娘的,不过是爬几百个台阶,又得一首佳作! 有涯先生再次鼓掌,“谢世子真是好诗才!” 如今,他是真相信谢氏这个横空出来的世子果真能七步,不是四步成诗! 夹在一干学子中,一抹纤细的身影也微微侧目。 谢勋装作谦逊地打躬,“见笑。自从在百花宴上开启了吟诗模式,就有些刹不住脚,不时有感而发。” 一干学子瞬间灰白了脸。 听谢大纨绔这话,似乎是在百花宴上才开始会作诗的,然后就一首接一首的佳作。 谢大纨绔是在暗示他自己是天才吗? 我们不信! “世子爷威武!”妖月吹爆自家主子,娇声喊,“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啊~”谢勋手执玉骨折扇,轻轻敲打着实木扶栏,目光远眺,略默一会儿,就道“有了” 又有诗作了? 青阳书院不管是学子还是夫子教习,纷纷愕然地瞠目。 我们不信!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很普通,还不工整! 有学子在心里不屑地点评。 谢勋不受影响地继续吟诵。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咦,似乎有些意思? 众人歪头倾听。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品味这首不怎么工整的诗。 “这难道就是谢世子自创的词?”有涯先生第一个发声。 谢勋谦逊地打躬,“正是词。昨夜帘外雨潺潺,如今登着高楼,见远处雨雾重重,突然有感而发。”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有涯先生将这些句子在舌尖细细品味,竟然有些怅惘。 过了好一会儿,有涯先生才开口,“听说谢世子的词都是有出处的,不知这首词,出于何处?” “此词牌名,乃听南方民间小调有感而来。” 言罢,谢勋轻轻哼唱出那小调,男子清润低哑的嗓音哼唱出来,浸人心脾,却又带出苍凉悲苦的腔调,恰恰符合了那首《帘外雨潺潺》的词。 到曲尾,有涯先生都忍不住和声。 曲停许久,现场依旧静默无声。 “老夫认输。” 有涯先生一句话如天雷般滚滚轰下。 谢勋都有些愕然了。 这么快就认输? 他还一首诗都没作呢! 有涯先生拱手对谢勋一揖,“谢世子开先河,打破律诗、绝句的桎梏,创出新体裁,仅此一点,吾不及也。自当认输。” 有涯先生这一揖看瞎了青阳书院众人的狗眼。 这一揖,已经是把谢勋当做平辈在相交了! 有涯先生是谁? 云朝名儒,青阳书院的山长,诗魔啊~ 青阳书院的一干人等都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不愿相信,却又觉地山长说的话没错。 绝句、律诗由来已久,几百年,却都没人想过要打破这一体裁,推陈出新。偏偏一个纨绔做了,不,这哪里是纨绔,根本就是百年难遇的大才啊! 谢勋哒地打开折扇,掩住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真是让他意外啊,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斗,才连吟三首诗词,先给对方造成压力。不过一首李煜的词,便让青阳书院的山长主动认输! “是先生谦逊了。”谢勋装模作样地回礼,完了,转身向已经成呆头鹅的青阳书院众人。 “不知还有想要与本世子切磋的兄台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却都缩了缩脖子。 山长都认输了,他们这些小虾米,上去,不是把脸递给人啪啪打吗? “在下尚有疑问!” 人群中,一人举手。 所有人纷纷回头,然后都吸了口气,更有学子眼前一亮…… /92/92298/27598804.html 第134章 谢世子的表演时间 青阳书院的女进士! 站出来的,正是余妙。 学子们因为声名所累,不敢递脸去给谢世子打,余妙却不同。她是女子,不用参加科考,更是有涯先生的孙女,才华横溢,上去找茬,再合适不过。 谢勋略有些无语地看着那个缓缓走上来,穿着学子服,却分明是美娇娥的人。 小美人发难,一会儿,他是怼,还是不怼呢? 身旁响起一声轻哼。 “矫揉造作~”妖月不屑地撇嘴。 谢勋佯装并未识破,问,“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敝姓余。”余妙右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谢勋面前,“都说你开创了词这个体裁,可从百花宴至今,你只堪堪作了三首词,便说自己开创新体裁,岂非儿戏?” 谢勋长哦一声,跟着笑看入对方的眼眸,“那不知余,小,公子觉地本世子要吟上几首词,才不算儿戏?” 余妙被盯地不由脸微红,这纨绔长地委实俊俏~ “至少要十首,八首吧。” 余妙此刻心里的想法是,不信你能一次性再作出如此多首词来! “原来十首八首就够啊~”谢勋拿腔拿调地拉长着尾音,“那余小公子可听好了。” 谢勋缓缓迈步,同时张口开吟。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这两句简直道尽了在场年轻学子平日作诗时的心境,不少人都羞红了脸。 他们未经世事,可不是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最后一个字落地,在座上了年纪的夫子教习都不由喟叹出声。尤其有涯先生,品味那句“天凉好个秋”久久不能回神。 谢世子却已经开始吟下一首。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好!”有人发出赞声。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最后一个字落下,谢勋走到摆放古琴的案几前坐下,轻拂琴弦,泠泠琴音流泻而出。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琴音凄清。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泠泠琴音,带出无限怅惘。 然而,下一刻,琴声陡然一转,铮铮有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所有人还来不及感叹,谢勋唰地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恢宏一刺,惊起点点涟漪。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谢勋凌空一跃,继续吟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剑势如虹,似乎要将众人带入那三国周郎英姿勃发拒曹贼八十万强兵的情形。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还剑入鞘,谢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似乎在感慨,又似在平复激荡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谢勋才不紧不慢地转向已经呆掉,傻掉的余小姐,“不知可够了?” 余妙双手捂住脸颊,突然惊叫一声,转身跑走了,留下谢勋愣在当场。 什么情况? 最后一首词应该不吓人吧? 他愕然地望向有涯先生,以目询问。 姓余,又能在青阳书院自由出入,唯有涯先生的孙女。 有涯先生失笑挥手,“年轻不经事,谢世子见笑了。后生可畏啊,今日老夫总算是见识了~” 谢勋装模作样地道了声“献丑”再次转向青阳书院的一干学子,“可还有不服者?” 哇,一个学子直接哭着跑了出去。 哇,又一个学子掩面跑出。 有一有二,就有三个,四个……几个眨眼的时间,原本围地里三层外三层的学子跑地七零八落。 不怪那些学子大哭。他们苦读十几二十年,每每开口作诗还要翻书,哪怕是山长最得意的弟子,写诗时,尚且要斟酌再斟酌,谢勋却几乎不怎么思考,信手拈来,出口就是能传世的佳作。 太欺负人了! 这是智力的碾压,让平日自认为聪明绝顶的青阳学子们深受打击。 有涯先生的弟子哭地最凶,泪水狂飙,恨不得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尽般。 原本的斗诗会,却成了谢世子的专场表演与青阳学子的哭天抹泪,青阳书院的教习夫子们纷纷摇头叹气,都有些失魂落魄。 唯有涯先生保持着风度,却忍不住连连感叹,“如今老夫总算明白那句话,江山代有才人出,的真意。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谢世子若不嫌弃老夫粗陋,以后老夫这淡水阁随时欢迎谢世子光临。” 淡水阁是有涯先生在青阳书院住的小院,这是对谢勋发出了邀请,以后只要谢勋愿意,便可与有涯先生平辈相交。 若论年纪,便是谢勋的爹,谢尚书,到有涯先生面前,也要执晚辈礼,且即便递帖子拜见,还要看有涯先生心情才决定是否要见。 如今谢勋却能随时光临淡水阁,偌大的云朝,也就薛帝师以及琅琊王氏的老族长,滁州先生,能有如此殊荣。谢老太爷文采不输有涯先生,只谢老太爷是务实派,一心扑在朝堂上,平日甚少与这些大儒交往,同有涯先生并无太多交情。 谢勋自是欣然接受,《东海早报》还有一版面等着刊登有涯先生的大作呢,他岂会怠慢了这位财神爷? 将刚才吟诵的诗词全部挥毫写在宣纸上,谢勋才带着人离开,留下潇洒的背影给青阳书院的一干众人。 青阳书院的夫子教习们围着那挂在墙上的墨宝诗词,久久不肯离去。 “没想到谢世子竟如此大才,当初真不该看他纨绔不堪,就拒绝了谢尚书的入学申请。”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摇头叹气。 他是负责管理青阳书院招生的。青阳书院虽然并非官办的书院,却因为名声甚大,对生源把控极为严格。若无真才实学,尤其那纨绔不堪的,便是家中长辈官居一品,也别想踏进来。 谢勤能入得了青阳,全因小时候学的还不错,又过了童试。谁能想到他进了青阳后,反而没有再进步半分…… /92/92298/27598826.html 第135章 厉害的年轻人 当初这位负责招生的夫子听闻谢勋纨绔之大名,不管谢尚书如何求,就是不肯通融,才终有今日的捶胸痛悔。 若那谢勋是从青阳书院出去的,他日史书上也必然有青阳书院的一笔。 “终究是我青阳无福。”有涯先生叹息一声,便恢复了平静神色,“你们也莫要气馁。谢世子诗词大才,是好事。再说,咱们书院也并非是为了培养学子们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关键还是要科考出仕,为国效力!” 这话有涯平日是从不说的,太过功利,全因刚才谢勋那几首激昂的诗词,勾起了他深埋在心底的野望。 其他人纷纷点头。 一人更是突发奇想,“对啊。谢世子虽在诗词方面有大才,可文章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不如,咱们派人去问问谢尚书,可要送谢世子来青阳学习?” “谢世子若平日事情多,不能长居书院,也可走读,甚至书院的先生可以为他单独开课……” 其他夫子教习纷纷附和。 这些人就没有不想给谢世子做老师的。 有涯先生失笑摇头。 那年轻人厉害啊,几首诗词,将他这把老骨头的野望都勾了出来,更别说是本就在名利场打滚的人。 只一样,恐怕这天下,并无人能做那谢世子的老师,这些人终究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勋龙行虎步地走出无涯楼,妖月忽左忽右地跟在身边,不住拍手赞叹。 “世子爷,您刚才好威武,妖月都要爱死您了~” 咦,这声音,听地谢勋胳膊鸡皮都冒出来。 “世子爷,您文采真好。那句一尊还酹江月,简直太……” “喂!” 后方突然响起一声娇喝。 “你等一下!” 妖月的话被打断,微怒地回头,只瞥了一眼,就扶住谢勋的胳膊,催促道,“世子爷,是个找茬的丑丫头而已,您别理会她,快回府吧。” 谢勋其实已经听出那声音是谁。 那个被他吟出的词气地哭着跑走的余小公子,有涯先生的孙女! 这里是书院,谢勋不想与个女子拉拉扯扯,惹人闲话,便如妖月所言,头都没回地大步走了。 “喂!”余妙懊恼地跺脚,气地美目含泪。终究因为男女有别,不敢追上去,却盯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咬牙,“谢勋,你给本姑娘等着!” 余妙气呼呼地回到祖父的淡水阁。 “怎么,又被那谢世子打击了?”有涯先生调侃地打趣孙女。 余妙用力哼一声,撒气地把身体摔在蒲团上,也不管姿势是否附和淑女规范,“祖父,您要是去跟镇国公府提亲,能有几成把握?” 一语惊地有涯先生胡子都跳起来,“丫头,你不是说真的吧?” 女方主动去跟男方提亲? 如此行事,只有女儿嫁不出的人家才会做。余妙虽性子不如那些豪门闺秀规矩,却貌美有才,余氏也是北方有头有脸的世家豪门,又是他有涯先生的嫡孙女,怎么也沦落不到女方主动去男方提亲的地步吧? 看来这孙女是真地对那谢世子动了心思。 孙女因为从小跟着他在书院进出,胆子比一般闺秀大些。否则也不会有那野望,想要做一国之母。 “如今不惦念凤袍加身了?”有涯先生笑着打趣。 余妙难得绯红了脸,小嘴撇了又撇,才吐出字音,“那谢勋也蛮有意思的。” 何止有意思! 今日见了谢勋,余妙才发现自己以往的择偶想法简直大错特错。凤袍加身哪里比得上找个有趣的夫君相伴? 那谢勋长地俊,且文采斐然,更有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若以前,她还怀疑贵公子和东海百货以及《东海早报》并非出自谢勋之手,而是镇国公府幕僚的提议。经过此番的斗诗会,不,应该说是谢勋一人的表演大会,她彻底相信,甚至无比坚信,将来谢勋肯定会弄出更多让世人侧目的新奇玩意儿。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伴其左右,看他在青史上留名的强烈冲动,甚至连做皇后的野望都被她抛到脑后。 在无涯楼上,她被那突然萌生的想法吓到,才跑走。冷静下来,她又觉地不应该错失与谢勋相处的机会,就跑去找他,想与他叙话,却惨遭拒绝。 余妙颇有些气愤,却又忍不住暗赞那谢勋知理懂事。按照规矩,没有相熟的男宾在场,陌生男女确实不应该搭话,会惹人说闲话。 她一时觉地谢勋做的对,一时又恼他连半点儿目光都不给她,她甚至都没能让他知道,在无涯楼上刁难他的人,是她,余妙,一个漂亮的女子! 听闻户部尚书之女楚瑜也对谢勋有意,甚至还许下三年后要嫁给他的承诺…… “祖父,您还没说,到底有几分把握能成呢?”余妙撒娇地摇晃着有涯先生的胳膊。 有涯先生等孙女摇够了,才道,“并无一分把握。你忘了,曾有高僧谮言,谢世子三年内不得娶妻,哪怕是定亲,也不行,否则害人害己。所以,丫头,你想要嫁谢世子,还要等三年。” “什么破高僧,竟说出如此混账话,白白阻了谢勋的好姻缘!”余妙不忿地抱怨。 “只怕并非那高僧想说,而是谢世子让其说的。”有涯先生再次喟叹。 今日,他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有被谢勋惊讶地,有因为感受到那诗词中的怅惘而叹,更有为谢勋绝顶的才智而赞叹。 “啊?”余妙惊呼出声,“怎么会?他不是都十八了吗,难道还不想娶妻?” “应该是为了防备皇上对他的婚事下手。”有涯先生摇了摇头,“这个谢世子不仅智谋绝顶,对自己也够狠。” 他站起来,仰头望向天空,仿佛已经看见了风云涌动。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夺嫡大战中,谢氏究竟会走向何路?又有多少人会失意? “祖父,那孙女怎么办?”余妙再次扯住有涯先生的胳膊,“孙女如今就想嫁那谢勋~” 有涯先生无奈失笑,“丫头,你这回可真难倒祖父了。” 以他在云朝的地位名声,就算孙女想嫁给皇子做妃,他也是能帮上一帮的。可对象是谢世子,他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年轻人可不是能受人摆布逼迫的! /92/92298/27598857.html 第136章 大小妖精轮番来 谢勋刚进车厢,背后就贴上来一团柔软。 “世子爷,您刚才好威武啊~”妖月从后将自家主子用力搂住。 刚才她因为身份的缘故,一直忍着不敢动手动脚,到了这只有两人的狭小空间,她再控制不住,想要亲近这位丰神俊朗,艳光四射的主子。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趣的男子,让她一颗心怦怦狂跳,恨不得扒在他身上,为他做任何事。 谢勋烦恼地撇了撇嘴。 这妖精…… 他要是没练憋死你大法,肯定要她好看! 练了憋死你大法的谢勋,只能讪讪地将死死地扣在他腰上的纤纤玉手拉开。 “别勾爷,爷对你没兴趣。” 妖月皱着小嘴哼一声,“世子爷,您不会真那么眼皮子浅,只喜欢那些生涩的小葱吧?” 谢勋自然不会那般洁癖,只这个妖精,是真地不能惹。这妖精可不是个规矩的,一旦他撩了,转身说不定就能给他下点药,破了他的童子身。 “本世子已经给你安排好新身份。以后,你就是谢氏的家奴,林管事的女儿。” 林管事是贵公子的管事,谢尚书信任的属下。家奴都没有户籍,每年只需要主家按照人数缴纳人口税即可。因此,许多高门世家都会隐匿人口。 谢勋原本想给她安排个已婚妇人的身份,后又觉地乱点鸳鸯谱到底不好。妖月别看妖妖娇娇的,眼光应该不低,他就改了主意。 “你先去贵公子的工坊好好学习一段时间,等铺子那边的事情提上日程,本世子会再召见你。” 暗含的意思是,本世子不召见你,你就别随便出现了。 谢勋一谈正事,妖月也不敢胡搅蛮缠。她也不着急,笑着道了声“世子爷,咱们回头见。”就跳下了马车。 世子爷这个时候说出对她的安排,明显是不打算带她回镇国公府。她虽然想常伴世子爷左右,却更知道自己的价值并不在内宅。以镇国公府的势力,谢世子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没见连有涯先生的孙女都对世子爷青眼有加吗? 她想要入世子爷的眼,必须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世子爷,妖月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着六轮车离去的方向,抛下一个飞吻,妖月踏着轻盈的步伐离去…… “世子爷,今日您在无涯楼所作的诗,属下已经让人送去给勤少爷了。” 今日谢勋在青阳书院大展风采,早报自然不会放过大卖的机会。 “让谢勤把有涯先生要在咱们早报上刊登文章的消息写地醒目些。” 那才是能让早报长期大卖的内容。 “再让谢勤多去走访几家书院,邀请多些名儒帮早报撰文。” 这样就会有更多文人士子订购早报。这就是谢勋为早报选择的经营模式,订购! 等到有了订购后,他会推出精装版和普通版供顾客选择。他也能趁机提价。世家高门以及那些想收藏名儒文章的文人士子肯定愿意订购精装版,普通版则以广告收益为主,双管齐下。 “另外把谢氏成衣工坊不日将要开办贵女服装连锁店,现向社会诚心招募参股人的消息登出去。” 九碗把主子的命令记在小本上。随着主子的买卖越做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只凭脑力已经不够用。他有时候都忍不住佩服这位年轻的主子,脑子里竟然有如此的奇思妙想,怪不得能无数次化险为夷。 “世子爷,您回来了~” 谢勋前脚踏进寝房,就从里面飘出来一声甜地男人心儿发颤的女音。 谢勋扶额,他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一个近期刚晋升为妖精的小女子~ 听听那波浪线的尾音,简直跟妖月几百年的妖精有的一拼。 “九碗,你先进去,帮本世子清个场。” 都怪最近用这丫头练功的次数太过频繁,养肥了小丫头的胆子。那丫头此刻,肯定穿地十分单薄,摆出妖娆的姿势,眼含秋波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不行,必须冷一段这丫头! 继续下去,以后他这冲浪阁就再没有清静日子了。 都是憋死你大法害人,否则他肯定把这些小妖精一个个统统收拾了。 九碗接到命令,冲进房间,闭着眼睛,扯过被单,囫囵把人包了,拎着被单打结的地方就走。 紫菱拼命挣扎扭动,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拼命抓扯谢勋的袖子,“世子爷,您答应过奴,回来后要把您在斗诗会上写的诗词,一首一首吟给奴听的!” 谢勋侧身避开小丫头乱抓的手,狠下心不看小丫头泪眼汪汪的可怜相。 丫头,并非爷不疼你,爷如今身体状况不允许啊~ “对了,霁月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大、小妖精提醒谢勋想到一人。流云楼还在重修,他又忙翻天,就没去过流云楼。 “传过三次消息。” “可查出那黑斗篷的身份?” 这个黑斗篷已经记在了谢勋的小本上,是重点抓捕对象。 九碗摇头,“霁月姑娘说,那黑斗篷很是警惕,她跟随来与她接触的戎族探子多次,却都没能见到黑斗篷。不过,霁月姑娘禀报的一件事,世子爷或许会感兴趣。” “何事?”谢勋舀了一勺刨冰,塞进嘴里。 这是他在现代最喜欢的冷饮,比雪糕还消暑,已经在东海百货上市,销量很是不错。 听九碗的口气,应当不是关系镇国公府的事情。 “四皇子在泌阳私养了一万兵。” 谢勋右手捏着下巴蹭了蹭,“四皇子挺有钱嘛~” 养兵耗费巨大,一万人虽然不多,吃喝穿住加上饷银,一年没个百万两根本下不来。 “多久了?” “刚招募,还没开始训练。人藏在高家在泌阳的田庄里,那田庄有一座山,位置隐秘。若非那负责招募的校尉入京城奏报,去流云楼快活,喝醉时不小心说漏嘴,根本没人知道。” 泌阳距离京城不过两百余里,若京城这边发生紧急状况,急行军一天一夜即可赶到。 “皇帝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开心。”谢勋坏心眼地翘起嘴角。 五城兵马司和羽林卫加一起,不过两万人,再加上拱卫京城的三万戍军,拢共才五万人。 别以为五万对一万,好像没什么威胁,要知道京城内外的这五万人,多为世家子弟,那些人平日都不参加训练的,等上了战场,几乎都是废物。再去掉吃空饷的人数。四皇子那一万人,能让皇帝做梦都吓醒。 /92/92298/27608759.html 第137章 让他们狗咬狗 “世子爷,要把这个消息透漏给皇帝吗?”九碗问。 皇帝若知道这个消息,肯定狠狠收拾四皇子和高家。 谢勋摇了摇手里的勺子,“不用。让他们父子去狗咬狗吧。” 皇帝和四皇子咬地越凶,他越能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揭发四皇子,还有个原因。皇帝若知晓四皇子私自养兵,肯定大发雷霆,严惩四皇子。到时候,原本的三足鼎立,变成两足,太子和皇后就会直接对上谢氏。 如今的形势,三足鼎立,没有任何一方能全力对付另一方,才是对谢氏最有利的。 一万人,皇帝或许会做梦都吓醒,谢勋却无惧。那一万人想要训练出来,至少要一两个月时间,如此长时间,楚珏应该已经把五城兵马司的兵力控制在手中。情况若更好些,北疆的战事停了。他就可以抽调一些谢家军来拱卫京城。 谢家军的战斗力,对付京城的这些窝囊废,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四皇子还有银子养私兵,看来本世子之前抠地还不够狠啊~” 虽然不打算揭穿四皇子和高家,谢勋却不打算让他们轻易得逞。 “通知下去,近期全力围追堵截四皇子和高家的产业买卖。” 没钱,看他用什么喂养那些私兵? 虽然那一万人对他来说,造不成威胁,他还是要给他们制造些麻烦,至少让其不能发展壮大。 其实不用谢勋制造麻烦,四皇子和高世清此刻已经因为这一万人而焦头烂额。 决定招募这批私兵时,还没闹出海船被劫的事情,当时他们手里银钱足够。如今,两人要合起来出银子,才能保住包下那间预留的茶楼雅间。 高世清最惨,他不像四皇子,时不时有下面的官员孝敬,他如今连请清流帮的人喝茶开诗会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清流帮的人都以为他要放弃帮主的位置了。 他当然不想放弃帮主的位置,清流帮的那些人,不是已经考中进士,就是未来的进士、同进士,都能在官场占有一席之地。他当这个帮主,未来这些人出仕,自然而然就成为他派系的人。 万幸谢勋是纨绔帮的帮主,清流帮的人暂时找不到其他人来当这个帮主,不过,他若是再晾着那些人不管,等到秋闱之后,帮主的位置肯定换人! 为稳住这个帮主的宝座,他偷偷卖掉了两处庄子,银子还没捂热,泌阳那边的人来报,四皇子的私兵招募了一万人,来申请各种物资。 上次被三公主撞上偷听那次,高世清就是在和四皇子商量这件事。 当今皇上疑心病重,连宫妃都不能随意见自己的家人,更何况是皇子私养兵? 皇帝一旦知道,圈禁都是轻的! 至于帮着四皇子养私兵的高家,说不定要抄家灭族。 这件事,高尚书也是想了很久才痛下决心。 手里没兵,拳头就不够硬。夺嫡大战,手里怎能没兵? 哪怕后来四皇子定下裴家嫡女做正妃,裴家的兵毕竟掌握在他人手中,要看裴家人的脸色,哪里比得上自己手里有兵安心? 这也是高家的私心。高家为四皇子养着私兵,算是握着四皇子的天大的把柄,在皇帝驾崩前,四皇子都不能抛开高家。 高尚书父子算计的很好,一场海船被劫,银钱亏空,让高家和四皇子都陷入了困局中。 “舅舅凑了多少银子?”四皇子一边问,一边把手里的匣子推上前,“这些是卖了四个铺子才凑到的。” 高世清没回答四皇子的问题,而是先打开匣子,数过后,皱眉摇头,“才五万两,不够的。一万人,要建营房,还要置办兵器铠甲,吃喝也要备足,还有饷钱……” 数着数,高世清太阳穴再次突突痛起来。 “实在不行,先用木矛、木剑训练,铠甲也先不配,反正暂时又还用不到他们打仗。”四皇子最近被银子逼地连做梦都是如何凑银子? 高世清叹口气,“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兵器铠甲是花用的大头,若只吃喝穿住,四皇子的五万两加上高家七凑八凑的三万两,一共八万两,应该能支应几个月。最多三个月,铺子又能收上来些利银。 用木矛、木剑训练效果虽差些,终究比完全不训练的世家子兵强。在家里时,高世清已经想到这个法子。只不过,这是四皇子的兵,四皇子不主动发话,他们父子不好先提出来。如今四皇子自己提议,来日那些兵的训练效果不尽如人意,也怪不得他们高家。 “今日的早报,你看了吗?”四皇子问。 高世清自然看了,想起今日早报的内容,他冷笑一声,“如今,我是彻底把京城第一才子的桂冠让给那谢勋了。” 连有涯先生都认输,他还能搅出什么水花? “我不是说这个。”虽然谢勋写的那些诗词都是佳作,四皇子并不感兴趣,“贵女服装连锁店要招募参股人,我们要不要凑点儿银子参股?” 高世清下意识摇头,“不参。也没银子参。” 他被谢勋坑怕了,再不眼馋谢勋搞的那些铺子。 四皇子也有些余悸未消,“本皇子原本也不打算掺合,是裴佑安,他说,只有接触谢勋,才能抓住他的错儿……这次咱们少参点儿,十万二十万的,就算被坑,也没多大损失。” 高世清也觉地裴佑安说地对。只有接触敌人,才能更加了解敌人的动向,找到其弱点,一招毙命。 只是他如今别说十万二十万,一二百两都拿不出来。 “表弟是没银子吗?问裴佑安借啊,听说他在来京城的路上,带人剿了好些土匪的窝,如今他可是富的流油。” 私自养兵的事情,不能让裴家知道,凑军费,四皇子没跟裴家开口,但参股“贵女”的银子,他肯定要找裴佑安凑一些。 剿匪是裴家人凑银子常用的法子。 高家和四皇子的海船出事儿,高家给裴家的那艘海船也没了收益。裴家养兵需要银子,裴家人进京后,在朝中活动,也需要许多银两。京城之人最是势力,没钱,在京城这个地界,可混不开。 怎么办呢? 裴佑安提议,借着护送家眷进京,剿匪攒银子! 他带了两千兵上路,中途分成两队,一队正常护送车队,一队假扮土匪,打劫车队。护卫的那一队人就有了剿匪的借口。 来京城的路上,裴佑安拔了十余家大大小小匪寨,收拢无数金银财宝。 谢勋也得到了消息,嘴角坏坏地翘起,“这么有钱啊~本世子若不搞点事情,岂非对不起裴佑安抢来的那些金银财宝? /92/92298/27608760.html 第138章 相互眼馋 谢勋眼馋裴佑安的金银财宝,裴佑安也在算计谢勋那些赚钱的铺子。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不过是回家接一趟人,谢勋就由京城第一纨绔变成京城第一才子不说,还开了许多下金蛋的铺子。 东海百货那可是比他剿匪赚钱还快的铺子啊,说是摇钱树都不为过。 “他这是彻底不打算当纨绔了!”裴佑安冷哼着放下茶碗,“看来以前都是在跟咱们演戏,现在终于露了真面目!” “我早便说过,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终究是我们轻敌了……”高世清哀叹一声。 裴佑安却在心底颇为鄙视这个皇帝钦点的状元。既然你知道那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怎么还被那货连番算计? 你们父子都是傻缺吗? 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高家输的实在太惨了。虽然高家被削弱,对裴家上位更有利。如今有事都是高世清来拜访他,一改之前的傲慢态度,甚至还要娶裴家女做正妻。有了这桩姻亲,裴、高两家就被成一股绳。可一想到,得意的人是害他的谢勋,他就又忍不住火大。 “谢勋搞的那贵女服饰连锁店,我们必须参股!”裴佑安握拳轻敲在桌上,“我们非但要参股,还要尽可能的多参。只有成为大的参股人,我们才能插手铺子的日常经营。” 小参股人,把银子交完就算了,大参股人,按照商道规矩,是有一定说话权的,甚至可以查看铺子的账本。 “听说,谢氏的成衣工坊里有一种机括,连粗手粗脚的庄稼汉都能绣出熟手绣娘才能做出的袍服,不知是真是假?” 这件事已经在京城传遍了。这也是裴佑安想要做“贵女”大参股人的重要原因。铺子的经营方式很容易学,实在不行,照猫画虎,总能弄个七八分像。 比如那东海百货,不就是把货品聚集起来,压低进货价,薄利多销嘛! 这样的百货铺子,在地方上有势力就能开。裴家还有幕僚建议西南侯开这样的百货,可后来有幕僚对东海百货的利润收益进行了更精确地分析,发现,东海百货真正赚钱的并非那些大众物品,而是谢氏工坊制作的奇货。比如自行车、多轮车、去污力极强的肥皂、香皂、洗发液,还有夏日人人都喜欢吃的雪糕、刨冰…… 雪糕和刨冰制作略简单,西南诸城已经有商户做出来。唯一的差别就是,那些经营冰饮的商户不会制冰,价格是东海百货的好几十倍,平民百姓根本吃不起。 香皂、肥皂和洗发液,这些暂时还没有商户参透其配方,基本靠行商在东海百货进了货,贩卖到西南之地。每次有货运到西南各镇,不等进城门,就被抢购一空。 裴氏父子做梦都想把这些技术给偷学了来。 可是谢氏的工坊不仅明面上有府兵把手,更有无数暗卫布防,裴家派出好几批打探消息的人,都无功而返。 裴佑安这才打起了参股人的主意。等成了大参股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去工坊参观。不让去,他就带着其他参股人去闹,闹地满城风雨…… 高世清微愕,裴佑安能有这般见识,着实让他意外。 裴佑安以前在西南,是带兵的,一门心思扑在兵事上,应该对商事不甚了解,怎地一出手就戳中要害? 裴佑安确实对商事知之甚少,但府中的幕僚有人懂啊~ 他来京时,父亲西南候考虑到京城局势波云诡谲,就把府里的幕僚几乎都给了他,过些时候,家中几位族叔也会来助阵。 至于谢氏的那些密不外传的技术,父亲特意叮嘱,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 父亲最想得到的是纸甲打造术,那是能用于兵事上的。不过父亲也知道,这东西,谢氏必然会捂地严严实实,说不定谁碰谁死。 其次是自行车的机括术。自行车一到父亲手里,父亲就喜爱上了,连汗血宝马都丢在一旁,每日骑着那自行车去军营,哪怕西南城镇道路崎岖不平,骑起来并不十分稳当。父亲甚至找来工匠,想要仿造。 可那自行车脚踏部位有块挡板,设了防拆机关,一旦挡板被拆开,连动地整个挡板里的零件全部碎裂。父亲找了无数机括师都没办法破解那防拆机关。 当初决定向外发售自行车和多轮车时,谢勋就考虑到了如何防盗版的问题。 在现代尚且盗版满天飞,何况毫无版权观念的古代? 若不能杜绝仿造,谢勋从现代带去的先进技术,岂非只能赚一批货的钱,便为那些仿造商做了嫁衣裳? 谢氏有一位墨家传人的老机关师,两人合力研究了三个晚上,终于做出了那防拆机关,杜绝了仿造品! 裴佑安在路上,除了剿匪,就是在和幕僚讨论如何弄谢氏的那些秘技。 不想,刚进京不几天,早报就登出贵女招募参股人的消息。 天助裴家,裴佑安又岂会放过天赐的机会? 看着高世清脸上的愕然,裴佑安不由有些得意。 这所谓的状元也不怎么样嘛! 看来,以后四皇子的夺嫡大战,要以他裴家为主咯! 虽说被迫来京城,扰乱了他原本的人生计划,能在京城这片地界展露头角,他还是颇有几分兴奋的。 “我和四皇子都欲参股,只手里实在拿不出银两……”高世清说到这里,涨红了脸,露出赧色。 这便是他今日来访的原因,替他和四皇子向裴家借银子! 高世清做梦也没想到,裴佑安回西南一趟而已的时间,自己却落魄到如此地步。 这都是谢勋害的! 他恨不得喝谢勋的血,吃谢勋的肉,晚上睡觉都在磨牙。 裴佑安哈哈大笑,觉地浑身畅快无比。他轻拍两下高世清的肩膀。 “银子如今我裴家有的是。借与你和四皇子每人一百万两,如何?” 路上那一番剿匪,账房算过,至少赚了千万两,还不包括那些尚未销出去的珠宝首饰,再卖个三四百万两应该不成问题。如今他是真正地财大气粗啊~ 然而,等他们派管事去贵公子交参股银子时,得到一个噩耗。 贵女服饰连锁店只接受每户最多十万两银的参股! 裴家那管事嚷嚷起来,“有人给银子都不收,谢世子到底会不会做生意?不会,干脆别开铺子了!” /92/92298/27616959.html 第139章 谢世子做好事不留名 一个妖娆无比的女掌柜扭着水蛇腰,纤纤玉手捂嘴笑,“我们家世子爷会不会做生意,整个云朝的百姓都知道,要你在这里呱噪?” 完了,抱臂,下巴高高抬起,冷若冰霜地睥睨着那管事,众人立即感觉那女掌柜变地冷艳高贵起来。 “我们世子爷说了,这贵女服饰连锁店招募参股人,是为了惠民,世子爷要带着京城的百姓一起赚钱,可不是为了养肥某些人。” 谢勋定下如此规则,实际并不完全是为了惠民,恰恰是防备有人用巨额资金参股,夺取铺子的管理权。贵女服侍连锁店初期的启动资金,他并不打算投入太多,自然也不允许有大额度的参股人。 妖娆又冷艳的女掌柜话锋一转,“若嫌十万的参股额度小,回去等着,后面我们世子爷会推出更大的项目,到时候,你们这一两百万都是小钱!” 京城的百姓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好奇起来,谢世子又有赚钱的大项目了? 一两百万都是小钱! 这一则消息传出,无数世家高门当家人把幕僚召集起来,叽叽咕咕地猜测,可谢世子的奇思妙想,岂是他们这些古人的见识能猜到的? 有人甚至怂恿纨绔帮的人去跟谢勋套话。谢勋对此,都是微微一笑,然后静默不语。连楚珏都没能套到一字半语。 实在套不出来,楚大公子干脆耍赖,“我家老头儿说了,不管勋哥你要搞什么大项目,他都参两百万两银!” 说完,楚珏笑嘻嘻地凑近,“我和我妹子每人各参五十万两~” 这些银子都是投在东海百货赚的。他们是自己人,谢勋一回款,就先把这对兄妹的分润给付了,只对外宣称是谢勋借给楚珏的。 谢勋提前支付楚珏分润,也是无奈之举。楚珏的小金库又被楚尚书收走,偏偏楚珏最近新弄了几个漂亮小娘子做外室,花销极大。楚珏可怜巴巴地求到谢勋面前,谢勋作为好兄弟,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帮忙? “勋哥,我妹子说了,以后她跟定你了,嘻嘻……”楚珏趁机在勋哥面前提一提妹子。 没办法,最近惦记勋哥的漂亮小娘子太多,他再不多提一提妹子,妹子正宫的位置要保不住了~ 谢勋有些囧,也不知道这话是楚瑜小美人说的,还是楚大公子自行补脑出来的。他也不敢回应。三年时间太长,谁也不知道期间会发生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小美人一起赚钱发财,至于三年后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 贵女服饰连锁店在筹募中,宫里突然传来皇帝口谕,要谢勋销假回去当差。 之前,谢勋忙于东海百货的事务,因为皇帝也投了银子在东海百货,皇帝自然任由他插科打诨翘班做生意,如今东海百货走上正轨,谢勋又搞起其他铺子来,皇帝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带他一起发财的项目,皇帝岂会眼睁睁看着谢氏赚钱? 必须搞破坏! 首先把人召回来,别想再翘班! 就连谢加,皇帝也派了太医来看诊。 之前谢加带羽林卫来捉拿谢勋,触怒了谢尚书,谢尚书一怒之下,跟带刀卫的人说,谢加重病,请长假。皇帝怒其办事不利,也不予理会。谢加就一直被拘在尚风院,连院门都出不得。 时过境迁,皇帝怒气消了,又想起谢加这个用来膈应谢勋的棋子来。 谢勋因为还要用谢加破局,就借机让谢加痊愈了。 被拘了多日,谢加走出院门时,一脚将门槛都踏碎了。 两兄弟在府门口再次见面,谢勋微微一笑,谢加也咧嘴笑,表情要多可亲就可亲,还主动走上去,对谢勋打躬作揖。 “之前是为兄胆小怯懦,还请二弟多多包涵。你我是兄弟,镇国公府和谢氏的未来都靠我们兄弟,万不能闹了矛盾,让外人钻空子。以后,为兄也会改掉怯懦的毛病,一心帮助二弟,请二弟务必相信为兄的诚意。” 这赔罪的姿态比以前好了十倍不止! 谢勋暗暗点头,嗯,没白面壁思过,虽然对他和这个家的恨意似乎更浓重了,到底不再外露情绪,段位大大提高。 想要做三足鼎力的破局人,太蠢也是不行的。 “大家都是兄弟,大哥说这话就是跟二弟我见外了。”谢勋哈哈笑着拍了拍谢加的肩膀。 表面功夫谁不会做? 他如今已经不卖纨绔人设,自然不会如以前那般说些不着调的话。 谢加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谢勋也一一作答,然后两人各自上了马车。 进宫后,谢勋就被皇帝召去。 皇帝召谢勋回宫当值,除了想搞破坏外,更重要的是为了探谢勋的口风。 那连百万两银参股都算是小钱的项目究竟是什么? 谢勋作为臣子,总不能连他这个皇帝都敢隐瞒吧? 实际上,谢勋还真敢。 “皇上,俗语说,商场如战场,消息怎么能提前外露呢?您是想让臣赔地卖裤子吗?”谢勋嬉皮笑脸地冲皇帝挤眉弄眼。 皇帝真他娘的想点头,他不但想让谢勋赔地卖裤子,他恨不得整个谢氏,所有人都卖裤子! “皇上,您这次要不要参股啊?”谢勋问。 皇上真想参股,可他没银子啊~ “朕能提前把投在东海百货的分润支取出来吗?” 谢勋公事公办地摇头,“这可不行,若人人都不按规矩办事,铺子就该开不下去了。皇上您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您那么多臣子,让他们给您孝敬一些……” 皇帝被气地胡子都翘起来。 这个该死的混账说地什么混账话? 竟然让他这个皇帝去勒索臣子! 实际从古自今还真有不少皇帝这般做,尤其在灾荒或是遇到战争,国库却又空虚时。借口一般都是皇后皇帝生辰什么的。 皇帝最近是真穷,他早就想找借口从臣子那里抠一些银子来,可他的生辰还要两个月,皇后的更远,皇子公主的生辰是不能邀请百官参加的,否则就是劳民伤财的昏君。 “听说裴副统领前段时间剿了十多个匪窝,不知道可有向朝廷上交赃款?” 既然皇帝想不到办法,谢勋就好心地帮一把。 皇帝轻咦一声,两眼噌地大亮。 他怎么把这桩事忘了? 剿匪都是有赃物的,那就必须上缴国库。听说那裴佑安赚了千万两银,他作为皇帝,要个五六百万两,应该不算多吧! /92/92298/27616960.html 第140章 谢世子也头疼 带刀卫卫所里,裴佑安右眼皮莫名狂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裴佑安被眼皮的狂跳弄地呼吸发紧。 难道有祸事要发生? 原本他应该下值了,却因为听说谢勋今日销假归来,饿着肚子就为见谢勋一面,或者打听一下那大项目的消息,或者给谢勋找点儿不痛快。 他正拉长脖子往外看,却看见皇帝身边亲信太监安顺走进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皇上找他? 裴佑安不由皱眉,想到突突跳不停的眼皮。 “裴副统领,皇上召见您。”安顺笑着道。 站在旁边的谢加不由眼露羡慕。他之前把皇帝的差事办砸了,只怕皇帝近期都不会想要看见他。 裴佑安却有些心惊肉跳,莫名觉地不安,掏出一个荷包塞在安顺的手里,“皇上怎么突然召见我?” 安顺微笑不语,却把那荷包推回给裴佑安。 裴佑安咯噔一下,脸都白了。 这些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哪时拒绝过银子? 看来真有祸事啊~ “裴副统领,您还是赶紧跟咱家走吧。” 裴佑安忐忑地跟着安顺往御书房走去,途中,迎面撞上谢勋。 谢勋咧嘴一笑,“哟,裴统领,好久不见啊~” 裴佑安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搭理谢勋的心情,满脑子都想的是皇帝到底找他什么事? 再者,他总觉地谢勋刚才那一笑饱含深意,让他愈发不安。 “谢世子,您再不去膳堂,恐怕就要没饭食咯。”安顺催促着这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世子爷离开,他真怕裴佑安会吓地晕过去,他就没办法跟皇帝交差了。 谢勋丢给裴佑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才摇着玉骨扇,迈着骚气的步伐离开了。 裴佑安自然接收到了那个眼神,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抓住安顺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安公公,还请您提醒一二……” 安顺叹气,那谢世子就是个唯恐不乱的! “裴副统领此番怕是要破些财~” 裴佑安顿时松了口气,他现在是真正地财大气粗,给皇帝百八十万都不成问题。 凡事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然而,等听到皇帝报出来的数字时,裴佑安不由苦了脸。 八百万两! 皇帝竟然跟他要八百万两,否则就要让他将缴获的财物全部上交! 已经销出去的财物有上千万两没错,可他给父亲送去大半,昨日又借给高家和四皇子各一百万,如今他手里,加上那些没销出去的珠宝首饰,大概能有八百万两银?说不定因为急于销出去,被压价,他还要添些才够。 皇帝这算盘也打地太精准了吧! 安顺去传人时,皇帝越想越觉地还是要把账目算地精准些好。他如今可是个穷皇帝,三五万两也是钱啊,用来赏侍寝的妃嫔也不错嘛。他干脆把内库最会算账的人叫了来,一顿扒拉算盘,加上各方消息,再抹去零头,毕竟是皇帝,不能让臣子觉地自己太过计较啊~ 当然,这抹零头是四舍五入往上抹的,然后就从七百多万变成了八百万。 裴佑安叫苦不迭,忍不住软语求道,“皇上,臣剿匪得的财物……” “你得了多少银子,朕心里有数。”皇帝板着脸打断,“你未经朝廷批准,私自调兵……” “皇上,臣立马回去凑银子!” 眼看皇帝要扣帽子,裴佑安哪里还敢心疼银子? 还是那句话,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先把皇帝哄好再说! 皇帝龙心大悦,裴佑安前脚跪安,皇帝后脚就摆驾后宫。 有银子了,终于可以临幸妃嫔,今晚要好好松快松快…… 谢勋接到消息,抚掌大笑三声。 皇帝果然给力! 这下,裴家又被打回原形,和高家成了难兄难弟,看裴佑安在京城之中还如何作妖? 他是眼馋裴佑安剿匪聚敛的金银财宝没错,却没打算自己弄来花。他若是要弄,倒是能弄来,多费些手脚而已,却会引起多方势力的眼红,甚至攻讦,还不如给皇帝卖个好。虽然皇帝根本不会因为他卖好而对他和谢氏改观,甚至更忌惮他,却能稍稍平息皇帝因为穷而不断攀升的怒火。 再者,有那个大项目吊着,皇帝从裴佑安那里弄来的银子,最终还不是要进他的腰包? “二弟,你笑什么?”谢加问。 自从被放出来,对付谢勋一事上,谢加改变了策略,不再明面上争锋相对,而是与谢勋演起兄弟和睦的戏码。 父亲和祖父不就是想要这样吗? 他就演给他们看! 等他们信了,他就提出要参与那些铺子的经营。这想法是从庶四弟谢勤那里得到的启发。 怪不得之前两次看见谢勤神情恍惚地飘出冲浪阁,原来得到了父亲的重用! 在谢加的心里,谢勤之所以能去管理《东海早报》是得了谢尚书的信任。他其实十分眼馋谢勋那些赚钱的铺子,做梦都在流口水,只是自己之前未禀父亲就请皇帝赐婚高家女,父亲肯定生怒,加上他回来后一直和谢勋争锋相对,不管是父亲还是谢勋,都不可能让他插手铺子的事情。 如果他从此与谢勋和睦相处呢? 怀柔或许不一定能行,但继续争锋肯定不行。 当然,他选择怀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高世清派人来跟他说,因为海船被劫,高家损失惨重,如娘的嫁妆只怕会少些。 谢加虽然被拘在镇国公府,却每日都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高家的情况,他略知一二,听说高世清连开诗会的银子都没了,如娘的嫁妆只怕不是少些,或许全成了面子货! 如娘的嫁妆几乎等于无,他俸禄和月例又少,婚后如何生活?吴氏肯定不可能一直贴补他们夫妻。 他也想过自己弄两家铺子做做,可他实在不擅商事,二十二年,连账簿都没摸过,被聘来的管事糊弄了都不知道。 有时候他就忍不住纳闷,二弟十八年来,应该也没接触过商事,为何二弟就能游刃有余地做那些事? 看到那些账本,二弟难道不觉地头痛吗? 其实谢勋刚开始看见那些登记地密密麻麻的账本时,也头疼,还眼睛疼。后来,他把谢氏的大管事召集起来,连夜教授现代记账方式。现代的记账方式简单明了,那些管事纷纷叫好,没有不认真学的。虽然刚开始记账有些磕磕绊绊,一个月后,到底是全部都改过来,谢勋眼睛和头都不痛了…… /92/92298/27684268.html 第141章 裴家女 谢勋原本还想把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教给那些管事,又担心智多近妖惹出祸来,就做罢了。 谢尚书已经习惯自己宝贝嫡子时不时的奇思妙想,看见府里的账簿记录方式变了,也没做多想。 不过,那些账簿终究引出来一桩事。 那日,户部尚书楚徽来镇国公府找老友喝酒,当时谢尚书正好在翻看账薄,楚徽瞥了一眼,然后眼睛就移不开了。 “这账簿怎地如此整洁?” 楚徽说着,伸手夺过那账本。这样的行为,已经有些无礼了,可楚徽此刻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他全副精神都被那简单明了的记账方式吸引住。 “这是谁首创的?我以前从未见过!” 户部聚集了大云朝擅长数算的人才,大概除了钦天监的那些人,朝中的官员再没有比户部的人更擅长记账算账的了。 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想过创新记账方式,每年到年底,户部的人都忙成狗,埋进一堆堆账簿中,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年轻人还好,可楚徽年纪大了,每年到年尾,他都有种想要辞官的冲动,否则他怕自己熬不过去,疲劳而亡。 谢尚书傲然地昂着下巴,“还能是谁,自然是本官的宝贝儿子,谢勋啦!” 楚徽先是一惊,跟着点头,“也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只有你那嫡子能想得出来。行了,把你宝贝儿子请来吧。” 这账簿看似简单,可有些东西,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弄明白,需要当面问一问谢勋。 这记账方式实在太好了,他打算用于户部,甚至在整个大云朝推广。 然后,谢勋被楚徽缠着问了大半日,差点儿把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给勾出来。还好谢勋够机敏,没顺着楚尚书的思路走,硬是把苗头给掐住了。 后来,楚徽上书皇帝,要求改换朝廷账簿的记录方式,不过,这次,楚徽没把功劳归于谢勋,谢勋如今名声已经够大了,而是把首创者换成了镇国公府的一个幕僚。那个幕僚还因此得了皇帝的千两黄金的重赏。 谢加在镇国公府甚少关注与谢勋无关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记账方式已经变了。 谢勋左手托腮,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茶盖拨着茶碗的茶沫,“有人要倒霉了,难道不好笑吗?” “谁要倒霉了?”谢加下意识问。 谢勋嘴角微翘着轻笑,没说话。 谢加很快想明白了。 是裴佑安! 可他想不明白裴佑安为何会倒霉? 四皇子是皇帝特意推出来夺嫡的,裴家是四皇子的未来岳丈,皇帝应该是要用裴家才对,又怎么会在裴家人刚刚进京后,就对裴家人下手? 不过,很快谢加就得到了消息。 “二弟,是你唆使的皇上吧?”谢加不由问。 谢勋责怪地瞥他一眼,“大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皇上九五至尊,怎么可能受人唆使?我最多算是好意提醒。” 谢勋也不怕裴佑安知道是他,那些话是在御书房说的,也瞒不住。 裴佑安知道是谢勋在背后使坏后,差点儿把满屋子的瓷器都给砸了。 “哥,这可是成套的,价值上千两!”裴家嫡长女秀娘握住裴佑安的手,把被高高举起的茶杯从紧紧扣着的手指下抢出来,轻轻地方在桌上,然后吁了口气。 如今他们家为了凑给皇帝的八百万两银,必须要节衣缩食,不敢有丝毫的浪费。 秀娘便是皇帝御赐给四皇子做正妃的裴家嫡女,她因为未来的身份,在裴家有大事时,也会参与商讨。 裴佑安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了桌面上,那桌面被砸了个坑,看地裴秀娘肉疼不已。 早知道夺下茶杯,会毁掉一张红酸枝木的方桌,她宁愿砸了茶杯。 “哥,事已至此,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裴秀娘把怒意横生的裴佑安按在官帽椅上,“到底是之前我们太过外露,才有今日之祸。以后当谨慎低调行事。” 裴佑安也有些后悔。入京后,听说高家损失惨重,而他却坐拥上千万两银,他就有些骄傲,忘记了那些银钱来路并不正当,若是朝廷和皇帝追究,他需要全部上交。 定下沿途剿匪敛财的计策,就有幕僚建议,在捣毁匪窝后,通知当地的官府,再分一些给当地官府,这样后面就算朝廷有人想追究,也抓不到把柄。他却自以为如今裴家深受皇帝恩宠,没人会拿这种小事找茬。 他怎么也没想到,找茬的人会是皇帝! 钱是人的胆,没了钱,在外面与人结交都感觉脖子短一节。 “那个该死的纨绔!”裴佑安虽然不再打砸东西,却还是忍不住怒骂。 裴秀娘小声纠正自己哥哥,“谢勋可不是纨绔,哥哥你以后若是再把他当做纨绔看待,会吃大亏的。” 裴秀娘是裴家嫡长女,从小就被裴夫人精心培养,甚至请了儒师开蒙,所知所晓并不比出仕的男子差。这也是裴家会倾阖族之力拥立四皇子的原因之一。裴秀娘绝对能坐稳正妃的位置,甚至未来四皇子登及皇位,皇后的宝座也必然是她的。 裴秀娘不仅有才学见识,脾气更是温和不急不躁,有时候父兄闹矛盾,都要靠她在其中调和。 “八百万两已经凑足,哥哥还是快些送去给皇上吧。”裴秀娘把一个木匣推到裴佑安面前。 裴佑安惊愕地抬头,“怎会如此快?那些东西不是才送出府吗?” “我和母亲商量,把我的嫁妆银子和府里的花销银子先挪来用。这样,那些珠宝首饰能慢慢卖,也能少损失些。” 皇帝的事情必须尽快办,可收货的商户却不会管你那银子是用来干什么,反而因为你是要给皇上的,着急,愈发压价。 因为嫁的是皇子,裴家家眷在启程来京前,西南各城镇的官员都有上供礼金做嫁妆,加上裴夫人贴补的,裴秀娘的嫁妆银子足足有三百五十万两。 裴佑安闭了闭眼,愈发懊恼。 虽然只是暂时挪用,等那些珠宝首饰销出去后,可以一文不少地还给妹子,可终究有种被人打脸的羞臊! “哥哥,一时的胜败并不重要。关键是谁能笑的最后。”裴秀娘伸手进袖袋,掏出一张纸,缓慢展开,推到裴佑安面前,“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裴佑安这才抑怒抬眸看向那纸张,只见上面粗陋地画着一副图画。 “这画的是何物?” 裴秀娘嘴角微微上翘,带出些得意来,“此乃你和父亲心心念念的谢氏成衣工坊那能让粗汉子瞬变熟手绣娘的机括。此图配合之前谢大公子从谢勋书房盗取的零部件图,再找些厉害的匠人,应该不难拼凑出那机括来。” 裴佑安先是咦一声,跟着哈哈大笑…… /92/92298/27684269.html 第142章 都是臭男人 裴佑安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妹子,你这图是如何得来的?” 谢氏工坊,哪怕是成衣工坊,也被严密看守,外人连靠近都会被驱赶。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要花大价钱去参股贵女服饰连锁店了。 之前在御书房,工部的匠人不能把那一堆零件组装成有用的机括,只因并未见过机括的样子。如今有了全图,只要稍微有些经验的匠人,都能将那一堆零件组装成图中的机括。 妹妹真是太厉害了! 不愧是西南侯府的的女诸葛。 裴秀娘微有些得意地笑,“我派人抓了进出工坊掏粪的下人,让其口述机括的样子给匠人听,这图是府中匠人画的,所以才会如粗陋。” 谢氏工坊把守确实严密,连工人病了都不能外出,只请大夫进去诊治,饭食也是由谢氏的人每日送到工坊门口,却有一种人,必然会进出,那就是掏粪的下人! 是人都有好奇心,那掏粪的下人出入工坊,难道不会好奇地偷看几眼那些机括? 只要看过,说与经验丰富的工匠,便能将那机括画出囫囵样来。 两指轻捏住那张图纸,裴秀娘眉眼间都是笑意,“只要把那能让粗汉子瞬变熟手绣娘的机括弄出来,我们裴家便可以在西南诸城,乃至全国各地开无数的贵公子、贵女、贵妇人……” 裴佑安兴奋地拍掌,“说地对!”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无数贵公子、贵女连锁成衣店开起来,为裴家赚取白花花的银,黄灿灿的金…… 兄妹俩迫不及待地找来工匠,让那些人比对几张图纸组装机括。 裴佑安兴奋地搓着手,不时问“如何了?” 那些工匠刚开始看见零部件和外观图,都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捣鼓半个时辰后,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再不复之前的自信模样。 谢氏成衣工坊。 林管事垂首站在谢勋面前,脸微白,“这段时日工坊太忙,竟没人注意掏粪的人少了一个,那小子也是罪该万死,自己父亲失踪,还瞒着,报病……都是属下监管不力,请世子爷惩罚。” 贵公子高级定制那边堆积了许多订单,贵女也要赶第一批货,即便有妖月在旁边帮忙,依旧忙地脚打后脑勺。 妖月如今已经更名换姓,叫林月,工坊里的人都称她月娘子。 掏粪老头失踪的事情还是妖月发现的。妖月人漂亮,走路更是摇曳生姿,不管男女,没有不偷看她的。掏粪小子自然也偷看了,可妖月觉地那小子的眼神有些怪,带着几分畏惧,就像有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般。 妖月让人将其抓起来,审问一番。那小子再不敢隐瞒,老实说出自己的父亲失踪的事情。妖月立即意识到不对劲,派人去寻找掏粪老头,发现,掏粪老头竟然是被人绑走的。 林管事吓地白了脸,大呼不好。 什么人会绑走一个掏粪的? 多半是冲着工坊那神奇的机括! “不过是外观图而已,应该没事。” 谢勋并不太担心,工坊的缝纫机在机头的部位加了罩壳,掏粪的老头就算曾看见过几眼,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加上他丢失的零部件图纸上画的某些零件本就是错误的。 “以后行事要愈发注意,尤其工人那边,绝对不能出差错。” 工人是关键,只要知道了缝纫机的工作原理,稍微有些经验的工匠都能将那些画错的零部件纠正过来。 林管事连说再不会犯错。 “你们俩去领十板子。” 虽然丢的是个掏粪老头,谢勋还是要罚,这也是对工坊里的人的一种警告。以后干活都给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别看妖月平常妖妖娇娇的,挨罚也没半句怨言,乖乖领了十板,只在没人的时候,凑谢勋面前撒娇。 “世子爷的人下手真狠,打地奴皮都开花了,世子爷赏奴些药呗?” 水蛇腰扭啊扭地往谢勋身上不停地蹭着,立马勾地谢勋丹田的真气骚动起来。 娘的,这妖精,挨了板子,还不消停! 谢勋捏住那乱扭乱蹭的软腰,将其推开些距离,“工坊里有大夫,看诊拿药都是免费的,你只管去取就是。” 妖月拉长着身子,往谢勋肩头靠去,“那些臭男人的药,怎比得上世子爷的,奴就要世子爷的~” “爷也是臭男人。” “世子爷才不臭,世子爷身上是香的~” 说完,妖月竟深嗅了两口,闭上眼回味一番。 额,谢勋扶额。 他用的是自制的沐浴液,加上他平常几乎不干力气活,不流汗,身上自然不臭,甚至带着股沐浴液的清香。可也不至于似妖月这般夸张吧? 一个不慎,滑溜溜的软腰从手掌脱出来,妖月整个人又贴了上来,把谢勋紧紧抱住。 “世子爷,您的心跳好快啊~”妖月在谢勋耳边吐去如兰,涂抹了蔻丹的纤纤玉指缓慢地沿着衣襟滑动。 娘的,你这样勾爷,爷心跳能不快吗? 谢勋捏住那作乱的小手,用了些力道,将缠人的妖精推开,“你可查出抓走掏粪老头的是谁?” 一谈正事,妖月便不再嬉闹。 “是裴家嫡长女,裴秀娘。” “要嫁四皇子的那个?”谢勋眉心微蹙。 能想到抓一个掏粪下人,可见那裴秀娘有几分才智。这世上,聪明人很多,可能够把低贱微小之人看在眼里的却少。偏往往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人,成为成败的关键。 京城惦记缝纫机的人不知凡几,却都只知派人混入工坊,或是想方设法抓工人,唯有裴秀娘想到抓掏粪的下人。 此番,若非谢勋早有防备,缝纫机的秘密说不定就被破了。 四皇子能娶这样聪慧的女子做正妃倒是有几分运势! 狗皇帝倒是帮四皇子找了个顶好的岳家。裴氏文才武才皆有,就连女子都不让须眉。 不知道太子的正妃,琅琊王氏的嫡女又是何等模样? 南城门,琅琊王氏的车队正缓缓地驶过城门。 其中一辆马车在通过城门后,悄悄脱离了队伍。 “小姐,万一被老爷夫人知道,会罚您的!”小丫鬟吓地脸都白了。 在小丫鬟对面,坐着一个雍容清冷的美人,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用膏腴精心养大,又受到良好的教育,行为举止规矩又优雅,就连那笑容,嘴角的弧度似乎都是用尺子丈量过的。 “我就妄为这一次。”清冷美人说着眼里竟然涌上泪意,“再过月余我便要嫁入那不得见人的地方,我就想在这之前,见一见能写出《红藕香残玉簟秋》的人,也不行吗?” /92/92298/27886828.html 第143章 不想被女人缠住的谢世子 王家的小丫鬟顿时闭了嘴。 琅琊王氏规矩极严,尤其对女子,从小受《女戒》《女则》规束,尤其小姐还被皇帝赐婚与太子,此番一旦进了王家在京城的府邸,她家小姐必然会被拘在二门里,大婚前都别想出来。 若要见人,唯有这一次机会。 小丫鬟是王家的家奴,从小跟着小姐,她羡慕小姐的富贵,却也怜惜小姐的不得自由,平日里行卧坐都有严格要求,甚至不如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能说能笑。 不然,就让小姐放纵一次吧! 马车缓缓地驶向京城的东市。 清冷美人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放置在膝上的左手微微攥紧,透出几分紧张之色。 “你说,那谢世子今日会去东海百货吗?” “会的。”小丫鬟也不知道那谢世子会否出现在东海百货,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那谢世子一定要在东海百货,最好恰恰出现在大门口,这样她家小姐就能再无憾事。 百花宴后,谢世子写的那些诗词很快流传到南方各地,以诗书传家的王氏,更是不管男女,掀起了品评诗词的狂潮。 小丫鬟怎么也没想到一项清泠泠的小姐竟然会为了谢世子的那些诗词疯狂起来,甚至来京城的第一事就是偷摸去见谢世子。 若让太子殿下知道……小丫鬟不由有些为自家小姐担心起来。 马车停在东海百货门口,王小姐终究没敢下车。虽然京城对女子的约束不如南方那般严苛,她看见不少女子进出东海百货,她的身份特殊,不敢随意抛头露面。 不过,她让小厮进去卖了各种东西,雪糕、刨冰,每种口味儿都要了好几份。 王小姐舀了一勺刨冰,塞进嘴里,享受地闭了闭眼,“果然还是这东海百货的刨冰最好吃。” 小丫鬟深以为然,她已经吃了三根雪糕,爱地不行,即便知道超过三根,可能会拉肚,她依旧停不下来。 在南方,炎炎夏日冰饮贵地要死,有时候热地狠了,有钱也买不到。 “谢世子的雪糕卖如此便宜,不会赔本吗?”小丫鬟好奇地眨着眼睫。 王小姐也好奇。传说谢氏有幕僚懂得如何在夏天制冰?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但她相信,谢勋应该不会赔本做买卖。 “小姐,您再尝尝这水果蛋糕,听说是东海百货新出的,每天都被抢购一空。奴婢运气好,正赶上开炉,才买到一份。”小丫鬟把一小碟做地十分精致漂亮的糕点放到王小姐面前的小几上。 王小姐一看那蛋糕,就被勾起了食欲,用小勺子挖下一块儿,放进嘴里,奶油化开,顿觉舌尖又甜又香,两只美丽的眼睛不由闪闪发亮。看地小丫鬟直吞口水,连连发问,“小姐,好吃吗?” “好吃。”王小姐加快了用勺子挖那蛋糕的速度,很快,一块儿奶油蛋糕就全部进了王小姐的肚子。 嘴里分明吃地很甜,王姐心里却突然一苦,整个人的都变地萎靡。 她透过窗纱,望向东海百货的烫金匾额,有些恍惚地叹道,“若我不用嫁给太子,该多好啊~” 找个像谢世子这般有趣的人相伴到老……因为想到了不该想的画面,王小姐微微酡红了脸。 小丫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自家小姐的心思,作为贴身丫鬟,她是知道一些的。 族中的姑娘,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羡慕她家小姐能嫁给太子,可她家小姐,一直都希望能走出闺阁的方寸之地,在家时,因为家族规矩严苛,小姐不能实现,就把希望寄予婚事上,皇帝一道圣旨,彻底打碎了小姐的希望。 唰,车帘突然被人掀起,主仆俩转头,王小姐嘴里更苦了。 “小姐,您怎么能乱跑呢?夫人还以为您丢了,急地差点儿晕过去!” 来人是王夫人的陪房嬷嬷,在王家颇为得脸。按照世家大族的规矩,长辈面前得脸的嬷嬷,是可以训诫家中的小姐公子的。 王小姐挺直腰背,脸上恢复了平素的清冷神情,淡淡地道,“那便回去吧。” 马车动起来,很快就将东海百货甩在后面。 王小姐不由掀开车帘,目光幽幽望向那几乎快要看不见的门脸。 终究没能见到那个人,哎…… 谢勋从成衣工坊出来后,就接到琅琊王氏入京的消息。 “有什么特别的吗?”谢勋问。 “来了不少王氏的子弟,其中有一人,在南方素有‘子建再生’之称,扬言要挑战世子爷您。还有,王小姐的马车在东海百货的门口停留足足两个时辰,还卖了许多货品,却没下马车……” 谢勋用扇子轻敲几下头。 之前刚在好奇皇帝给太子选的正妃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就来了,还在他的铺子门口呆了如此久。 “那王小姐不会也在打东海百货的坏主意吧?”真不是九碗喜欢草木皆兵,实在是东海百货太过惹人眼红,尤其裴家嫡女抓走了工坊掏粪的老头儿,让九碗不得不防。 谢勋暂时也弄不懂王家小姐为何要在东海百货门口驻足那许久?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世子还会怕了她一个小娘子不成?”这件事在谢勋的脑子里略转一下,他就抛开了。 “谢世子~” 后方突然有人唤他。 谢勋烦恼地皱眉。 女人! 自从在青阳书院与有涯先生斗诗完胜,那几首新词流传出来,谢世子在京城闺阁圈愈发火爆。毛遂自荐的小娘子愈发多,他的六轮车行驶在路上,无数人向他丢手绢花朵香粉,用掷果盈车来形容都不为过,甚至造成交通拥堵。 如今,他只要有急事,都会乔装出行,以免被堵在路上。有时候扮作侍卫,简单点儿就戴斗篷。 今日他戴了斗篷,又穿着宽袍大袖,与平素他的风格完全迥异,按理说,应该没人能认出来才对。 “世子爷先走,属下挡住那人。”九碗给其他侍卫递了个眼色。 谢勋同意了九碗的提议,被女人缠上,不知道要耽误多久。他还要去跟几个大管事开会。 “你别走!” 那女声急了。 “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女人找世子爷,哪个不是想和世子爷说话? 九碗不屑地腹诽,大步上去,横刀挡住那个想要追世子爷而去的人。 来人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不过,九碗已经认出声音。 青阳书院有涯先生的孙女,余妙! 眼看着谢勋快步离开,余妙也不恼,甚至对九碗嫣然一笑,“告诉你家世子爷,我余妙,看上他了。他准备好娶本小姐吧!” /92/92298/27902824.html 第144章 他这女人缘 啧啧 听到九碗的转述,谢勋囧囧地。 他这女人缘啊~ 啧啧两声,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开了,有那高僧的谶言,三年内他都不会成亲或是定亲,随便那些小娘子想怎么闹去。 三年对十六七岁的小娘子来说实在太长,根本没人能耽误得起。就算是楚瑜,只怕也要先得了谢家确切的承诺,楚家人才可能让楚瑜等上三年。 在这个年代,熬到二十来岁,那可就成老姑娘,会嫁不出去的! 新项目即将启动,皇帝还裹乱,要他每日进宫上值,他忙地连睡觉都要没时间,哪来心思想那些风月之事? “世子爷,您真要重建城南那片区域?”钱管事眉眼间全是担忧,“那里全是棚户,又脏又乱,还有码头,闹哄哄的,就算在那里建了宅邸,只怕也卖不上价……” 不是他质疑世子爷,如今连国公爷都放任世子爷干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只那片地的投入实在太多,他作为大管事,不得不提醒世子爷。 城南因为临近水渠,码头林立,民夫来往搬运货物,流民也大多在那里混,更因为地是低洼,到了雨水期,道路泥泞不堪,是京城最脏乱差之地。富人平日都不肯踏足那里,更别提买宅子常住。 甚至有官员因为那里实在太乱,上奏本提议修一道城墙,将那片区域隔开了去。皇帝因为不想缩小京城的土地,这才作罢。 正因为如此,那里的地价十分低廉,甚至还有许多地尚且无主,只需要去户部花很少的银子,就能把那些无主之地买到手。只是,面积有些大,就算价格便宜,算下来,依旧要五千万两银,这还只是买地,之后还要雇工人建房,修路……整个项目,没个亿万两,根本下不来。 钱管事刚听到要花费如此多银子时,都被吓呆了。 这段时间,东海百货和贵公子赚了三千多万两,也就是说,还有至少七千万两银,全靠参股人投。 怪不得之前世子爷说这个项目百万两参股银子都算少的。 京城之内,有钱的官员和商户不少,但能在年中拿出百万两闲银的,不超过五十家。就算那些人全参股,还有两千万两得靠平民百姓投的散碎银子凑。 这位世子爷可真敢干! “钱叔,快坐下吃碗刨冰,去去火气。” 或许太过忧心城南的项目,钱管事脸上冒了许多的火疖子,看地谢勋都有些不忍心。 钱管事心说,老奴哪里有心情吃刨冰! 主子赐,作为奴仆不能辞,他到底按下担忧,接过刨冰,慢吞吞地吃起来。 谢勋见钱管事在吃刨冰,就询问其他管事的进度。 “水泥粉制的如何?”谢勋问。 负责水泥工坊的管事赶忙躬身上前,“已经烧出上万斤,前儿工坊又多招了百来人,每日多出两千斤,应该没问题。” 谢勋点头表示对产出还算满意。 水泥这种东西在现代的穿越小说中最为常见,当初他也是好奇,没有水泥机的情况下,古代真能做出水泥? 为了怼某个穿越小说的作者,他在网上好一通翻查,竟然让他找到了配方和简易制作过程,他甚至还亲手实验过,做出来的成品,效果还颇不错。 水泥做出来了,水泥砖就更为简单。 “水泥砖和水泥预制板做地如何?”谢勋又问。 负责做水泥砖和预制板的工坊管事躬身上前。 “成品已经按照世子爷说的,二次改良。如今预制板承重已经能达到四百斤每平。” 谢勋轻嗯一声,这样的承重几乎与现代的预制板一般无二了。 这就是谢勋接下来的大项目,房产开发! 钱管事一直跟他说城南那块地重建投入太多,他作为古人,不知道在现代房地产有多赚钱。 那才是真正下金蛋的母鸡! 只是他的计划,不能掰开了细说给下面的管事听,一来这些古人在没看到效果之前,根本理解不了,二则,他怕走漏消息,参股人不来投钱。 城南那块地如今委实不成个样子。 在前朝,城南那块地并不在京城之内。云朝开国那会儿,战乱不休,到处是难民和流民,高祖为显示自己体恤百姓,特意在南城门外开辟一块地,用来收纳难民和灾民,后来甚至把城墙扩建,将那块地纳入京城之内。因为是流民聚居地,云朝自从开国,就没有过闲银,城南那一片,几乎处于弃管的状态。 谢勋不打算公开城南的项目,先把银子收上来再说! 还好便宜爹谢尚书完全信任他,甚至帮他去跟楚尚书就城南那块地讨价还价,否则他也不能以五千万两银拿到城南那块地。 不到二十两银一平的单价,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 其他片区的地,最便宜都要五十两一平,城东官邸区,均价高达二百两一平,这都是空地的价格。建好的宅子,一进的,百来平,至少两万两银。普通的京官,若没有外捞,连宅子都买不起。 就谢勋市场的调查结果,京城三百多万人口,有一百多万都处于租房住的状态。这些人大多是从外省迁来的,在家乡有产业庄子,或因为贪恋京城安定无灾难,或为子孙读书举业,迁来京城,却买不起房,只能租住。 这些人,硬挤一下,能拿出万八千两银买房的,至少达十万户。谢勋只需两万户这样的客户,就足够赚地盆满钵满! 更别说,还有门市房、临码头的仓库……城南的项目怎么可能赔呢? 只是这些话就算说出去,也暂时没人会信,如今城南那块儿地,别说让人拿出万八千两银买房置地,就是百两银,也没人肯。居住环境和治安实在太差了! 谢勋一边悄悄地收购城南那片地,一边招参股人。他在早报上只写了项目名“家园”以及招募参股人的消息,每户参股上限两百万两银。 然而,这次参股人,只皇帝拿出了两百万两银,百万两银的才二十来个,其他都是零散的几十万两、几万两,还有几千几百两银的。 谢勋百两也不嫌少,两百万两也不嫌多,只要肯参股,都收。 等到京城百姓知道具体是什么项目后,那些参股人悔地肠子都青了,要不是忌惮镇国公府的势力,肯定聚众讨要参股银子! /92/92298/28063914.html 第145章 狠招 皇帝更是直接喝问谢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打算用朕和京城百姓的银子去笼络城南那些流民?” 皇帝怎么想都觉地城南那块地赚不到钱。虽然他只参了两百万两,可他这个穷皇帝,弄两百万两,容易吗? 两百万两啊,还不如让内库放给皇族,收利银,好歹一年也有个十万八万两,不然存在内库,让耗子咬,也比被谢勋祸害强。 “朕要拿回那两百万两,不准跟朕说什么商道规矩!”皇帝一脸霸道。 谢勋与皇帝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垮下双肩,“好吧,既然皇上您执意如此,臣也没办法。只是臣要告诉皇上的是,您会后悔的!” 皇帝用一个冷沉的哼声回答谢勋。 谢勋把两百万两的参股银子还给了皇帝,同时在《东海早报》上刊登消息:若有想要退股的,可来要回银子!最后反悔的机会,等到项目正式启动,就算是跪死在谢世子面前,也别想拿回一文钱! 登时,“家园”项目办公室的门槛几乎被人给踩塌了。 三天后,钱管事灰白着脸把账簿捧到谢勋面前。 “共退还一千九百三十六万三千八百两参股银子,加上世子爷您自己的,共还剩五千八百九十八万六千七百两银……买那块地,就花掉四千九百八十九万六千两,如今项目建设的银子只剩下不到一千万两……”钱管事越说越气馁。 谢勋却笑了,“还能剩下近两千万两的参股银子没人拿回去,看来本世子的赚钱能力还是深受京城百姓的认可嘛。” 原本他是不打算还那些参股银子的,可皇帝都做了表率,他若攥着那些银子,说不定会闹出民变。他是想赚钱,可不想惹事。最终,他决定放弃那些不愿跟随的。 比如高家、四皇子、太子、以及这些派系的官员,纷纷拿回了自己的参股银子。 原本招募到七千万两白银,勉强够那块地的基础建设和前两期工程,如今却闹出一千多万两银的空。谢氏是肯定再拿不出银子来。 “不然小人让族里的奴仆拿些银子出来?”钱管事提议。 谢氏一族奴仆成千上万,每人拿出几百两,好歹把第一期工程的钱凑足了。 谢勋摇头,“不用。” 如今城南那块地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赔钱货,他若是逼族里的奴仆参股,尤其有些奴仆,百两对于他们可能就是全部的积蓄,弄不好要祸起萧墙。甭管外人如何想,必须要让自己人觉地是在跟他赚钱的,而不是白干活儿。 “让四少爷在早报刊登消息:本世子要出卖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各出价千万两银,有意者速来找本世子洽谈。三日为限,过时不候。” 钱管事啊呀一声惊叫,连连摇头,“这怎么能行!缝纫机可是贵公子和贵女的赚钱关键!还有那自行车,更是能下金蛋的货品……” 若钱管事并非奴仆,只怕已经指着谢勋的鼻子大骂“败家子”了。 谢勋安抚地拍拍老人家的肩膀,“放心吧,爷赚钱的奇思妙想很多。” 他没说的是,出卖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并非单单为了凑“家园”项目的银子,还掺杂了政治目的。 谢老太爷听到了=这个消息,布满皱纹的眼弯成月牙,“勋儿如今越来越有大局观了。” 谢尚书欣慰地捻须,“有了这两个诱饵,那些人还不打地头破血流?” 京城之内,已经没有能够单独拿出千万两银的人,想要买下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必须一起凑银子,然而,等拿到了图纸,利益要如何分配? 想到那些人为了利益打地头破血流,谢尚书就抚掌大笑不止。 嫡子这招够狠啊! 裴家在京城的新宅子里。 四皇子、裴佑安、高世清,还有裴家的三个幕僚,正在剧烈地争执着。裴家嫡长女秀娘也坐在了屏风后面,静静地听那些男人们争吵。 谢勋那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裴家和高家都想要,可他们的银子不够! 裴秀娘之前让工匠根据谢氏成衣工坊掏粪老头儿口述画出的外观图,结合了零部件图纸,并没能组装出缝纫机来。 就在他们丧气的时候,早报突然刊登惊雷般的消息,整个京城的人都炸了。 四皇子连晚饭都没用,就急匆匆跑来裴府,他甚至没通知高世清,可当他出现在裴府门口时,却碰到了高世清。 两人微愕后,倒也没生出嫌隙,一起去找裴佑安。 裴佑安也正在为这件事徘徊焦躁。 他和父亲做梦都想要搞到这两件东西的图纸,如今谢勋主动拿出来卖,可裴府没银子啊~ 不,银子裴府有一些,还在外销的珠宝首饰至少能凑出五百万两……只那些原本是要给妹子做嫁妆的,裴佑安有些不敢擅动。 裴秀娘却很大方地挥手,“只要能买到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我的嫁妆先拿去用!” 有了那两样东西,最多三个月就能把银子赚回来。裴秀娘从来都不是个目光短浅的。 因为裴秀娘献出自己的嫁妆,从而有了这些男人的激烈争吵。 高家这次也是拼了,卖掉所有田庄,硬凑出一百五十万两银。 四皇子则把高贵妃姑侄俩这些年所有的体己都弄出来,加上之前裴佑安借给他的百万两,一共两百万两银。 三人吵闹不休,除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万两谁出?还有就是买到了图纸,利益如何分配? “南方的片区归我高家!”高世清一状元,此时也因为金银阿堵物争执地面红耳赤。 四皇子第一次对表弟不满,“南方的十省,全归你高家,表弟,你这也特狠了!” 南方城镇多为鱼米之乡,百姓富裕,购买力也强,堪堪逊色与京城。京城这边的市场已经被谢氏的铺子占领,他们只能分割其他片区的市场。 东南西北,有穷有富,这就出现了分歧,谁都不愿意分到穷地。事关赚钱大事,哪怕是妻族,也寸步不让。 高世清也不想惹恼四皇子,可高家如今实在太穷了。走时,父亲就料到会这样,特意叮嘱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南方的片区争取到高家的手里。 裴家因为驻军在西南,自然要西南的市场,却忍不住往富裕的南方省份扩张,虽然他没如四皇子那般明着指责高世清厚脸皮,心里也是大大不悦的。 按照出银子的多少,高家只能分到穷乡僻壤的北方市场! /92/92298/28070821.html 第146章 都想要 三人,都不肯退让,闹地都十分不快。 裴秀娘在屏风后咳嗽,提醒他们注意形象,三人才各自坐下,却都板着脸。 裴秀娘让丫鬟给她穿上斗篷,又挥退裴家的三个幕僚,才转出屏风,盈盈一拜,“很快大家都是亲戚,为这件事争地面红耳赤,实在不值得。” 说完,她走到桌前,提笔沾墨,然后在云朝疆域简图上快速圈点起来。 搁下笔后,裴秀娘又给三人行了曲膝礼,“这是根据出银多少划分的,若有考虑不周之处,还请诸君原谅则个。” 一句出银多少戳地高世清脸几乎挂不住。之前和男人争吵是一回事,被女人这般说,却是被大大地落了脸面。 看完那地图,裴佑安和四皇子都笑了。 南方十省被一分为三,其中裴家分的是西部和南方三省,四皇子则是东部和南方三省。 “因为北方穷僻,特意给高编修多分了南方一省。” 这话听着是高家占了便宜,可等到看清那地图上圈给高家的南方四省,高世清恨地直磨牙根。 给高家的那四个省,几乎集中在云朝最南部,甚至包括南疆两省! 南疆多为少数民族,穿衣打扮都有自己的风俗习惯,就算开了贵女贵公子,只怕也卖不出几件衣裳,两个省份等于废掉! 剩下的两个江南的省份,洪涝灾害频发,每年不知多少流民北上…… 裴秀娘根本就是偏袒裴家和四皇子! 四皇子和裴家,一个是未来的夫婿,一个是自家,而高家,说句不好听的,弄不好还会成为对手,敌人,裴秀娘不帮着自家,难道还便宜高家? 明明知道自家吃了大亏,高世清却没敢再发作。就像裴秀娘说的,高家确实出地银子最少,再者,他不想再触怒四皇子。 至于南方的那些省份,以后再想办法图谋! 东宫,皇后和太子也在商量着。 “母后,一千万两,实在凑不出来啊~”太子皱着眉头叹气,“我把下面的官员全搜刮了一遍,才凑出五百万两。” 皇后的体己倒是有个五六十万两,可对于千万两,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然,你去找你父皇吧。”皇后突发奇想,“你父皇肯定也眼馋那图纸……” 皇帝确实眼馋,看到早报上刊登的消息,就抓耳挠腮起来。 “安顺,你说,朕要如何凑这千万两银?” 安顺摇头,“奴才不知。” 皇帝之前虽然跟裴家要了八百万两,可他不愿再过穷日子,最多只想拿出五百万两来买那图纸。 可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强买强卖,再者,以贵公子和东海百货那自行车赚钱的速度,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卖千万两银,真心不贵。 五百万两的空,他要如何填?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太子求见。 皇帝两眼登时一亮,“宣!” 自从皇后办砸了百花宴的事情,太子曾来过御书房求见多次,皇帝都是拒见的。因为这个,太子派系的官员人心都出现了浮动。 太子等在御书房门外还有些战战兢兢,听到父皇透着欢喜的声音,太子抹了把额上的汗水。 “皇儿此来,可是要与父皇商量买谢氏图纸的事情?”皇帝首先发问。 此时此刻,他实在不想听到别的奏禀。 太子惊喜地抬头,“父皇怎么知道的?” 皇上捻须笑,“朕是你父皇,从小看你长大,你尾巴一翘,朕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行了,直接说,你凑到多少银子吧。” “儿臣凑到五百万两。” 皇帝心说,行啊,给完征东侯,还能凑出如此多的银子,看来太子派系的官员挺富嘛~ “父皇~”太子躬身拜下,“儿臣和父皇也就勉强凑出千万两,可那谢氏有两张图纸……” 皇帝眼噌地瞠大,捻须的动作顿住。 对啊,千万两银只能买到一张图纸,可他两张图纸都想要! “宣四皇子、裴佑安、高尚书进宫!” 这些人肯定也会凑银子买图纸! 在裴府里,三人也正在为只有千万两银,只能买到一张图纸而犯愁。 “要不还是要缝纫机的图纸吧?袍服买的人更多些。”四皇子建议。 “还是买自行车的图纸吧。”裴佑安想起在西南的父亲,父亲有多喜爱那自行车,他记得清清楚楚。 高世清正要发表意见,小厮来报,宫里来人,传召他们觐见。 “好了,这回不用纠结了。”高世清吐出一口气。 一堆人在御书房叽叽咕咕一阵后,谢勋被召进宫。 “臣不管银子是多少人凑的,臣只管收两千万两银,然后奉上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 皇帝眼皮一掀,“你可把图纸带在身上?” 谢勋在皇帝的眼中看见了掠夺的光芒。 “没带。图纸放在家父的书房,管事数好银子,才会去跟家父拿图纸。” 把图纸带身上,让你们抢吗? 他得有多傻,才会做这样的蠢事! 皇帝有些失望,挥手,“安顺,你带人把这些银票带去镇国公府,买回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 图纸在镇国公府里,不能抢,只能用真金白银买咯。 安顺去买图纸,谢勋却被留在了御书房。 皇帝让人搬来之前高家根据谢加偷出的图纸做出的零部件,“现在组装给朕看。” 谢勋摇头告罪,“这个臣真不会。得等缝纫机的设计者来才行。” 安顺刚走不到一刻钟,皇宫都还没出,他傻了,才会当众组装。再说,之前他可是在皇帝面前装傻充愣说缝纫机并非自己设计的,虽然皇帝已经知晓自己被他耍了,他也不能一再打皇帝的脸。 果然,谢勋那样说,皇帝虽失望,脸上的表情却缓和了很多。 “你能否劝说你父亲,把纸甲的打造术卖给朝廷?”皇帝最想要的终究是纸甲打造术,事关兵事,掌控在谢氏手中,皇帝颇为不安。 谢勋躬身,“臣试一试。” 纸甲的打造术不可能一直捂着,人的智慧就如海绵,用力挤,谁也不知道能得出什么样惊人的结果。纸甲已经问世,皇帝若下狠心让兵部和工部的匠人研究,攻克只是时间问题。 谢氏还不如趁机赚一笔! 很快,安顺捧着两个木匣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镇国公府的幕僚和一串抬着木箱的宫人。 两个幕僚跪下三呼万岁。 “草民二人奉尚书大人的命令为皇上演示缝纫机和自行车的组装过程。” 皇帝连声说好。 总算能够看见那些让他头疼不已的零部件组装成有用的机括了! /92/92298/28085007.html 第147 皇帝挖墙脚 宫人把零部件从箱子里取出来。 其中一个幕僚对着图纸,一个个零部件的讲解,然后开始组装。 很快,一部缝纫机就组装出来。 那幕僚又当场演示了缝纫机的使用过程。 “皇上,针脚果真长短一致!”安顺惊呼着把那幕僚用缝纫机车的上衣呈放在皇帝面前的御桌上。 皇帝认真地翻看那上衣,发现针脚不但长短一致,就连松紧都一般无二,熟手绣娘只怕也要目不转睛地盯着,才能做得出。 皇帝忍不住走到那缝纫机前,绕着转了两圈后,竟坐在了缝纫机后方的凳子上。 镇国公府的幕僚立即明白皇帝的想法,开口提醒,“皇上您把布料放到这针下,双脚放在踏板上,缓缓地踩动即可。” 哒哒哒哒…… 脚踏板匀速地踩动,不一会儿,皇帝竟然车出一件上衣。 皇帝可是从未碰过绣活的人! 皇帝抚摸着亲手缝出的上衣,问那幕僚,“你这缝纫机可能绣花?” 那幕僚躬身答,“能。” 皇帝让出凳子,那幕僚坐下,手在线迹的按钮上滑动,“只需将线迹的长短调整,再不断变换布料的角度,就能绣花。” 平缝机也能绣花这件事,谢勋不由佩服这位心灵手巧的幕僚。谢勋在现代倒是听说过手巧的缝纫师傅能够用平缝机绣花,却没亲眼见过。 那幕僚哒哒哒快速地踩动踏板,几个眨眼的功夫,一朵粉色的荷花就跃然衣上,栩栩如生。 皇帝呼吸紧了紧,有些激动地开口,“你这缝纫机简直是鬼斧神工,朕要赐你官位!” “皇上,草民是镇国公府的家奴。” “朕赐你平民身份!” 咳咳咳,谢勋捂嘴假咳。 狗皇帝,竟然当着他的面抢他的人! 皇帝这才惊觉自己当着谢勋的面挖墙脚。那缝纫机看得他实在眼热,忍不住想要把这个懂机关术的幕僚招揽到麾下。 如此人才,难道不该归九五至尊的皇帝吗? 那幕僚躬身行礼,“谢皇上大恩,草民只是一小小工匠,并无做官的野望。” 这是婉言拒绝皇帝的赐官。 皇帝有些不悦。 那幕僚却暗暗抹了把冷汗。 这缝纫机并非他造出的,他不过是因为手巧,才被国公爷选出来做这演示之人。他原本并非镇国公府的家奴,只为防备皇帝的招揽,才弄了个奴籍。他若是接受了皇帝的赐官,才是要命咯。 眼见皇帝不悦,那幕僚躬身退后,让负责演示自行车的幕僚上前。 与缝纫机一样,那幕僚先介绍零部件,再组装。 “挡板这里的防拆机关是不能逆向的,除非用这个特制的工具。” 这是谢勋根据现代的扳手改良的拆卸工具,抵住挡板上的一个小孔,轻抠三下,便能解除防拆机关。 裴佑安不由想起在西南侯府时,父亲和自己与那些匠人不管如何折腾,都不能将自行车的那两块挡板拆开,眼看着一辆辆自行车分崩离析。 原来竟是要用特制的工具! 自行车的使用,所有人都会,那幕僚也就不多做演示。 这次皇帝控制住了没说出招揽的话,眼睛却有些微微的赤红。 他是真嫉妒镇国公府! 如此人才,一个个尽归了镇国公府! 真是让他这个帝王感觉不安啊~ 谢勋看见皇帝眼底忌惮,暗暗冷笑,皇帝就这副鬼德性。 “皇上,太子殿下,四殿下……图纸已经交割清楚,组装过程也演示过,臣就不打扰了。”谢勋弯着嘴角笑。 这句话一下将众人的神智拉了回来。 两千万两银买了两份图纸,下面该划分利益了! 之前四皇子、裴、高三人的划分已经不适用。 谢勋无声地坏笑,一会儿看你们还不吵翻天~ 谢勋带着镇国公府的两个幕僚告退离开,御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凝滞。 皇帝迈着威严的步伐回到御桌前,坐下,微沉地问,“你们准备如何划分片区?” 几人互看一眼,最终都乖觉地躬身。 “儿臣谨听父皇圣命!” “臣谨遵皇上圣命!” 身为皇子和臣子,谁敢跟皇帝争利? 皇帝满意地轻嗯一声,抓起御笔,在地图上快速地勾画几下,“这几城归朕。” 完了,把地图往那些人一丢。 四皇子第一个接住那地图,一看,顿时垮了脸。 好嘛,富裕的城镇全被圈了去,就连西南的成都府,东部的济城,都在其中。 其他人心里苦,却不敢对皇帝有半句怨言,只能闷头抢夺剩下的富裕之地。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应该归裴家。”四皇子快速点着地图,“裴家出的银子最多。” 裴家出了七百五十万两,可不是出银子最多的? 四皇子在裴府争执的时候有了经验,这次,他不为自己争。裴秀娘很快就要嫁给他,为裴家争,就是为他自己争。 太子自然不肯吃亏,“就差一百五十万两而已,若非本太子跟父皇提议叫你们来,有你们什么事儿?这些富裕之地,必须分给本太子一半!” 两人拉扯着那张地图,几乎要将那地图扯碎了。 最终,太子没能争过四皇子,当着皇帝的面,太子也不好做地太过,怕被皇帝认为他没有作为兄长的容忍雅量。 四皇子得了两个富裕省份,裴家得三个,太子得了两个。 其中最难过的是高家父子。他们出的银子最少,四皇子又不替他们说话,高家分到的全是穷乡僻壤。那些省份,百姓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买贵公子?那些地方的路坑洼不平,自行车根本没办法骑。 高家的一百五十万两银算是白花了! 高尚书与高世清灰白着脸出了御书房。 等太子离开,四皇子才记起来自己在御书房时,没帮高家争取。 他对高尚书虚行一礼,“舅父,并非外甥不为舅父争取,实在是当着父皇的面,外甥不好做地太过。” 你是不能做地太过吗,你根本就没做!高尚书心里骂开了,脸上却装作不在意地挥手,“四殿下无需如此多礼,一百五十万两银而已,我高家还能承受。再说,不能卖高端的衣裳,还可以做些粗陋的衣裳卖……” “舅父说地真是太对了!”四皇子开心地拍掌,“刚才外甥还在想,那些穷乡僻壤该怎么办,总不能白看着吧?卖不了高价之物,就做些粗布的,应该也能卖地不错。” 高尚书心里不停冷笑。 果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家贵胄,竟然蠢到信他随口胡诌的安慰话! /92/92298/28142429.html 第148 想更自信吗 “父亲,那些穷乡僻壤,即便是卖粗陋衣裳,也没人会买的!”告别四皇子后,高世清再忍不住。 穷苦人家,肚子都吃不饱,又怎会花钱买衣裳?多是穿自家女人做的,哪怕针线再蹩脚,省钱就行。 这就是高尚书嘲笑四皇子的愚蠢之处。 “回去后把这两份图纸收起来吧。”高尚书无奈叹气。 皇帝若没参与其中,他或许还会搞些坏事,比如把图纸流传出去。 你不让我高家赚钱,那好,大家都赔个底朝天! 可皇上要做这两桩买卖,高家只能忍下。 “以后但凡与银子有关的事情,少和四皇子、裴家人掺和。” 高家再承受不起如此损失了。 “四殿下也太势力了些!”高世清忍不住抱怨。 以前高家有钱有声望的时候,四皇子什么事情都听他们父子的,几乎他们父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如今,却连半句话都不替他们高家说。让高世清大怒之余,又有些心寒。 高尚书低声嗤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想要恢复高家与四皇子之间的关系,高家必须重新强大起来。” 唯有你强了,那些趋利之徒,才会巴结你,为你命是从。 高世清听了父亲的话,苦涩却从心里直泛出来。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 可如今高家穷地叮当响,庄子铺子卖了无数,海贸那边也不行了,要靠什么东山再起? 没有钱,人的背脊都是弯的。 “把海船全卖了吧。”高尚书微眯的眼,瞳孔紧缩两下,“用那些银子多收几家商户,不能参股东海百货,咱门就做东海百货的供货商。” 东海百货这股东风,高家无论如何都要搭乘一二! “和谢勋搅和在一起?”高世清心不由抖了抖,“父亲,万一被谢勋发现,会否又坏咱门家?” 卖海船得来的银子可是高家最后的资财,若再损失了,高家就真要没有翻身之日了。 高尚书也有些担心,终究摇头,“做地隐秘些,不要让府里的人出面。” 过了一会儿,高尚书又补充,“留下一半银子,把之前卖掉的庄子和铺子买回来。” 终究还是不敢把宝全押在谢勋身上。 相比于高家父子的心寒,裴佑安对结果还算满意。先不管拿到的那些省份,单单四皇子对裴家的看重,就让裴佑安暗暗雀跃不已。 御书房里,皇帝却大摇其头。 刚才,他故意看着两个儿子争执,不发一言。 “老四呐……” 四皇子到底如何,皇帝没说,安顺却听得出来,肯定不是好话。 “皇上,奴才现在就去传晋安侯吗?” “去吧。” 如今图纸拿到手,银子也有,内库的人该动起来了。 东海百货办公室里。 “世子爷,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卖给皇帝,内库肯定很快就会在其他城镇开满贵公子和自行车店,您说的新货品呢?”钱管事为铺子的未来担心,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 谢勋伸手进袖袋里,掏出一块手绢大小的布料,“钱叔,你看看这布料如何?” 钱管事恭敬地接过那块布料,先是用手抚触,后又用脸贴了贴,“还算柔软,丝滑度却不如丝绸,这是什么材料织的布?老奴怎么从没见过?” 棉布,还是这般细密的,要到明清时期才出现,你见过才怪! 不过,云朝竟然已经有棉花这种植物,还是土生土长的,着实让谢勋意外了一把。 虽然有棉花,民间却只用来填充做冬衣防寒,还没人用其织布。 谢勋拍手,九碗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厚厚一沓布料。 钱管事好奇地凑上去,一块一块地翻看。 “这些全是棉布。这种最是吸水,可用作毛巾,浴巾。”谢勋拿起一条毛巾,沾了水,拧干,再递给钱管事。 钱管事顿时眼睛一亮。 时下,最吸水的是麻布,可麻布到底粗糙了些,这棉做的毛巾吸水,还柔软,应该能好卖。 “这种棉布织地密实柔软,可用来做贴身小衣。” 要说在古代,谢勋最不习惯的是清洁之物,排在第二的却是贴身穿的衣物。他甚为怀念现代的纯棉裤。早就想搞出来,只是记忆不太真切,费了些时间与工匠商讨改良,前些日子才总算做出能让他满意的棉布。 正因为有了织棉机,他才会把那缝纫机毫不犹豫卖出去。 “等到了冬日,这棉布贴身穿,比丝绸保暖。” 棉布与不沾身的丝绸比,在夏日还不能尽显其优势,天冷后,绝对会成为最受欢迎的布料。 然后,贵女和贵公子高级定制店里,多了一个装潢特别的试衣间,尤其在贵女店里,贴着一张横幅:想不想自己看上去更自信?穿上本店特意为您设计的贴身胸衣,绝对能让你拥有三百倍的自信! 古代的肚兜,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穿上真心不显身材。 不过,毕竟太过私密,大家闺秀都不敢尝试。第一个买贵女做的胸衣的是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 那妇人已经下垂地厉害,被丈夫嫌弃,经不住店员的一顿推销,就去试了试。 穿出来后的效果把在铺子里的贵女们看地眼睛都瞪直了。 刚才,那妇人的胸还垂着,从那装潢特殊的试衣间出来后,就变地挺立起来,就连背脊都显地笔直了,整个人的气质也浑然大变。 那妇人也被镜子里的自己惊着了,“如此挺,上次见到还是在成亲前呢!” 贵女的店员赶紧奉承,“这款胸衣具有改善提拉的效用,您这个年纪,穿个一年半载,就算脱下,也能如此挺。”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妇人炸了。 女人成婚生子后,最怕什么? 皮肤变差! 身材走样! 皮肤可以用各种护肤之物保养,身材却很麻烦,哪怕是不亲自哺乳,依旧不能和未生育之前相比。 未出阁的姑娘们也忍不住躲在旁边窃窃私语。 “怎么感觉变大了些?”一贵女疑问。 其他贵女纷纷点头。 店员听见,立即帮忙解惑。 “我们店的胸衣底部加厚垫高,能让瘦弱的娘子看上去更丰润。” 未婚的贵女顿时炸了。 这些人都是十几岁的小豆丁,私下里都会嫌弃自己没能把抹胸襦裙撑起来。 不知道穿了贵女这款胸衣,会否撑得起来? 一个胆子颇大的贵女去试穿了。 然后,贵女第一批上市的胸衣被抢购一空! /92/92298/28142430.html 第149 活久见 闺阁圈如今见面,贵女们都会先瞄一眼对方的胸前。 “怎么如此平!你没穿贵女新出的胸衣吗?” 被批评平的贵女,看着闺蜜傲然的样子,眼露羡慕,“你怎地长大如此多?” 那贵女笑了两声,才做贼般凑到闺蜜耳边道,“我没长大,是穿了贵女新出的胸衣的缘故!” 然后,京城的闺阁圈再没有了一马平川的小豆丁,连宫里的妃嫔都偷偷派人去‘贵女’买了胸衣回来穿。” 不穿贵女的胸衣,大姑娘小媳妇都不好意思出门! 皇帝这天在御花园,看见从面前走过的妃子们,一时不由恍惚。 “最近宫里的伙食好了很多吗?”皇帝疑惑地问安顺,“怎地一个个都丰腴了?” 安顺便把贵女和贵公子新推出棉布胸衣内裤的事情说了。 皇帝恍然大悟,晚间,让侍寝的妃子把那贵女的胸衣拿来仔细看。 “这布料朕怎从未见过?” 有韧性,能拉伸,正是这韧性,让胸衣能够紧紧地包住身躯,穿起来才服帖。 “听说叫什么精梳棉,臣妾也是第一次见。”丽嫔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献宝般捧到皇帝面前,“这是臣妾让人在贵公子为皇上买的。皇上试试,合身否?” 皇帝的衣物都是由宫里的绣娘精工细做的。 “原本臣妾想自己做一件给皇上,可这精梳棉不对外卖布匹,臣妾只能买现成的。已经让太医院的人看过,并无毒性,皇上可以放心试穿。” 皇帝看着那做成三角形的短裤,有些怀疑其舒适度,不过,到底耐不住好奇,拿去试穿了。 穿上后,皇帝终于明白最近这精梳棉做的衣物为何会风靡京城? “听说,这精梳棉等到入冬后,贴身穿,很是保暖。京城的人已经在定制冬衣了,还有足衣,臣妾试过,确实很保暖舒适。还有棉布做的毛巾、浴巾都十分好用……” 丽嫔如此大力地推荐,只为让皇帝下令将这精梳棉做的衣物列入冬日宫里采买的单子,这样,她就不用自己掏腰包买了。 棉质衣物价格有些贵,尤其精梳棉,比上等丝绸价格还高,偏偏妃嫔们生活精致,更换快,只靠宫中的月例,不够用。 皇帝一手搂妃子的纤腰,一手抚摸着那精梳棉做的衣物,瞳孔微缩了缩。 他就说谢勋为何会如此爽快地卖缝纫机的图纸,原来早准备了后手。 他们拼了命的凑银子,买那图纸,结果不过跟着谢勋身后吃些残羹冷炙罢了! 哐当,皇帝掀翻托盘。 “好个谢勋!”皇帝怒叱,喝问,“谢勋何在?” 安顺不由暗骂丽嫔犯蠢,这种事情自然越晚让皇帝知道越好啊~ “皇上,谢世子跟卫所告假三日,说是最近太忙,累病了。” 皇帝怒哼,“他最近数银子数到手软,可不是要累病了!” 贵女和贵公子的人最近确实忙翻了,要不是镇国公府的大夫医术高超,都能病倒一批。 “世子爷,七天的时间,贵女和贵公子靠着棉布,净赚五百万九十八万三千七百二十二两银。”钱管事眉开眼笑地汇报,“冬衣的订单已经排期到三个月后。” 这棉布简直太赚了! 尤其是胸衣内裤,高门之人去定制坊,买精梳棉,普通百姓在东海百货买价格更低廉的,不管是哪边,生意都十分火爆。 因为不对外售卖布匹,棉布做的成品,在东海百货的铺子里一上架,不用半日,就会被抢空。 “秋冬的足衣要多做些,这个是快速消耗品。”谢勋叮嘱。 足衣就是袜子,一个人浑身上下,袜子坏地最快。 林管事赶紧把这件事记在小本子上。 “对了,城南那片地,土填的如何了?”谢勋问。 城南那块地,地势比其他的地方低洼一些,想要改善雨季积水的问题,不仅要挖更多的地下排水管道,更要把地势加高,与其他地方齐平。 谢氏在京城之外有个庄子,其中有一座孤山,树木稀少,也没种什么作物。谢勋就下令将其移平,沙土碎石全部用来填充城南那片地,经过计算,竟刚好够了。 谢氏出的棉布衣物风靡京城,可京城之人看见那些运土的工人,还是忍不住撇嘴。 “谢世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城南这块地有什么好建的?还移山填洼地?” “是也,是也!从来只听说移山填海,谢世子却移自家的山填洼地,今日也算是让老夫活久见咯~” “幸好我家把‘家园’的参股银子拿了回来,否则肯定赔个底朝天!” …… 所有人都认定城南的项目必赔。 每次坐马车经过城南,高世清的心情就会略好些。 “棉布赚钱又如何,只这‘家园’一项赔了,就能把贵公子贵女和东海百货赚的银子全搭进去!” 他已经去户部问过,谢氏仅仅是买下这块地,就花费五千万两银,更别说还要重建……想到那数目,高世清都忍不住佩服谢勋的胆大妄为。 “表哥,你说,谢勋他是不是想笼络那些流民?”四皇子问。 他思来想去,都搞不懂谢勋为何要花费如此多银两,改建这块地,唯有笼络民心。 高世清也想不通,“谁知道。他爱干嘛干嘛吧。” 他如今是无力去管了。只要东海百货不出差错就行,他收的那几家商户,最近收入还不错。他也渐渐有了闲银,把俊杰帮的人聚到一起,开个诗会。 虽然依旧没能写出越过谢勋的诗作,到底是把俊杰帮帮主这个位置给稳了稳。 他只希望东海百货能够蒸蒸日上,高家也能趁机赚些银子。 “表哥,你最近似乎有了赚钱的新门路?” 这是四皇子今日来找高世清的原因。 他和裴家已经在筹划建造成衣和自行车工坊,想要赚钱却还需要一段时间。 之前为了买图纸,他们都几乎把银子全搜刮出来,囊中羞涩,却突然发现一样被犁过的高家,似乎有了余钱,这不由让四皇子和裴佑安暗暗惊讶。 自从那天御书房后,四皇子还是第一次主动找高世清喝茶。 “哪里有什么赚钱路子,不过是父亲把家里的海船卖了,手头才宽裕些。”高世清可不敢说出做东海百货供货商的秘密。 这件事,只要谢氏不发现,他和父亲就会捂地死死的…… /92/92298/28142431.html 第150 抢名额 四皇子不相信舅舅和表弟会坐吃山空。 对于高世清的隐瞒,四皇子颇有些不满。 “表弟,你和舅父不打算开成衣工坊吗?” 既然不肯直接说,他就旁敲侧击。 高世清端起一碗刨冰,缓慢地用勺子挖着冰渣。自从成了东海百货的供货商,他也不再如往常那般排斥东海百货的东西。 “最近家里银子不趁手,父亲说翻过年再看看。” 四皇子微惊,“开铺子赚钱是大事,拖不得啊~” 高世清暗想,谁不知道赚钱不能拖,一拖,商机说不定就没了。 可高家分到的省份都是穷乡僻壤,投多少赔多少,他们父子傻了,才会把银子拿去打水漂。 “不然我去跟佑安兄说一说,让高家参股裴家的工坊?” 高世清有那么一瞬动了心,四皇子和裴佑安占着五个富裕省份,应当有的赚,可想到四皇子在御书房对裴家的袒护和对高家的漠然,他立马压下了那一丝蠢动。 “暂时不弄了,府里最近都在忙着如娘的婚事,抽不出空闲。” 距离皇帝给谢加与高家嫡女如娘定下的婚期只有十来日,高家人里里外外确实都在忙活着。 高贵妃曾叮嘱四皇子给如娘送些银子添妆,还有两个高贵妃打算安插进镇国公府的人。四皇子天天去找裴佑安商量成衣和自行车工坊的事情,就还没办。 “母妃为表妹准备了一万两银子的添妆。还有两个嬷嬷,是从小伺候母妃的,表妹带去镇国公府,也免得表妹被镇国公府的人欺负。”四皇子趁机把高贵妃交代的事情说了,也有讨好的意味儿。 虽然高家已经大不如前,到底是他舅家,不看高家拥立他的份儿上,也要给他母妃留些面子。 高世清却只想冷笑,姑姑也忒抠门了,自己嫡侄女出嫁,竟然就给一万两银子做添妆,还要安插两个人在侄女身边! 心里十分不快,高世清脸上却装作感恩戴德地作揖,“谢娘娘和四殿下恩典。” 四皇子挥挥手,“说什么恩典,咱们都是亲戚,应该的!” 虚扶了一下高四清的胳膊,四皇子又忍不住问,“表弟,你和舅舅最近真没有别的赚钱门路?” “真没有!”高世清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他若是想装真诚,活了几十年的老人都不能辨真伪,更何况是才弱冠的四皇子? 四皇子于是乎就信了。他把高世清的话转述给裴佑安。 裴佑安却摇头,“他哄殿下您呢。那么大家子,若是没个进项,只怕早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与四皇子不同,他在西南时,曾帮着父亲搞军费,知道只有死银子在手的时候,心中会多忐忑不安。 四皇子勃然大怒,“表弟竟敢骗本皇子!” 裴佑安是故意拆穿的,虽然在高家和裴家之间,四皇子已经在往裴家倾斜,但还不够。 高家与四皇子毕竟二十多年的交情,高贵妃又是高家女,遇事肯定会偏向高家,这对即将嫁给四皇子的妹妹秀娘很是不利。 他想挑拨四皇子与高家,甚至高贵妃之间的关系,让四皇子打心底只信任裴家,为妹妹秀娘铺路。 “殿下莫恼,咱门的工坊才是赚大钱的。何必惦记那三瓜两枣?” 四皇子依旧攥着拳头,“本皇子也不是惦记高家那三瓜两枣,就是表弟竟然骗本皇子,实在让本皇子伤心,本皇子还把那一万……” 四皇子突然咬断话音,有些惊慌地闪了闪目光。 差点儿就把私养一万兵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之前舅父跟他说过,甭管是谁,都不能透露一丝一毫,否则他和高家都将万劫不复。 四皇子虽生气,却还是分得清轻重。 裴佑安立马听出了不对劲。 四皇子与高家之间有大秘密! 不过,他也不着急,四皇子对裴家的信任度还不够,有些秘密自然不会告诉他。 他装作没听出那话的不对劲,安抚地拍拍四皇子的肩膀,“大家都是亲戚,没必要计较太多。倒是高家如娘嫁入镇国公府,贵妃娘娘只派两个嬷嬷去,会不会忒少了些?” “镇国公府总共就给了三十个名额。父皇的人占去二十个。母妃若是再加人,就没人伺候表妹了。” 四皇子也觉地两个嬷嬷少了些,可母妃说高夫人的话,如娘年纪小,总得给如娘留几个真正能伺候她的人。 裴佑安没想到皇帝竟然派那么多探子进镇国公府。他也想安插人,却是顾不得那如娘有没有人伺候了! “嫁过去后,不是还有镇国公府的下人吗?要我说,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往镇国公府多多地安插人手。否则,难道殿下想再花千万两银去买谢氏的图纸或是配方吗?” “谢氏那制冰的配方,殿下不想要了?” 想! 如今京城中人就没有能离得开东海百货那雪糕和刨冰的。家里的存冰除了用来消暑,就是存储东海百货的雪糕和刨冰。高门世家虽然也存冰,可用自家做的冰做刨冰、雪糕成本太高,不如买东海百货的划算,味道还好。 高世清曾粗略算过,东海百货雪糕和刨冰,每日的纯利润就在十万两银以上。 四皇子早眼红了! “我妹子身边有两个丫鬟,是从小跟着的,被妹子调弄地十分机灵,若是能安排进去,以后也能为咱们打探消息。” 裴佑安故意说是裴秀娘的人,这样四皇子就不会太过排斥。毕竟很快两人要大婚,裴秀娘的人,不也是四皇子的人吗? 四皇子果然没变脸色,反而在认真思考。 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店呢! 不过,四皇子没答应裴佑安,就告辞回宫了。 裴佑安知道他这是要去找高贵妃商量。 “哥,必须想办法把裴家的探子安插在高如娘陪嫁的下人里!” 四皇子走后,裴秀娘从隔壁的房间转了过来。 “这件事只怕四皇子做不得主,还要哥哥你去跟高家做交易。” 裴佑安也想过只靠四皇子应该敲不定,他只是有些舍不得手中的东西去和高家做交易。 “只怕高家会狮子大开口。” 裴秀娘蛾眉微蹙,“给高家咱们工坊两成干股。” 啊?裴佑安有些犹豫,“两成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裴秀娘轻哼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哥哥难道忘记刚才劝四皇子的话了?” 裴佑安咬了咬牙,“也罢。就给高家两成的干股!” “哥哥你现在就去,去晚了,怕名额没了。” 裴秀娘轻推裴佑安…… /92/92298/28198814.html 第151 偏不让他们得逞 裴佑安到高府时,正好碰上太子的亲信太监从府内里出来。 裴佑安不由咯噔一下。 太子为何会派人来高府? 太子应该跟高家老死不相往来才对啊? 难道也是为了往镇国公府安插探子的名额! 太子派人来还真是为了这个。 皇后和太子同样觊觎谢氏那些不外传的秘技,也不想再花几百万上千万两银买图纸或者配方,就把主意打到了高如娘陪嫁下人的事情上。 太子与高家因为高贵妃的原因确实处于敌对关系,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高家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试试总没毛病。 高尚书背着手,不停地徘徊,目光时不时瞥向桌案上的一个木匣,眼露犹豫,里面存放着太子送来的一百万两银票。 一百万两银换两个陪嫁奴仆的名额! 对于正缺钱的高尚书来说,若非高家与太子之间不可调和的敌对关系,他早答应了。 “老爷,裴公子来了,要见您。”有家丁在门外禀报。 高世清冷笑,“多半也是为了如娘陪嫁奴仆名额来的。” 高尚书眼睛一亮,若裴佑安能给出同样的价钱,他就不用纠结了。 结果,裴佑安给出的条件更诱人。 成衣工坊和自行车工坊两成的干股! “父亲,不然卖两个名额给太子吧。”高世清抚摸着装银票的木匣,“咱们府里四个人已经够了。如娘是皇上赐婚,就算不带亲信,镇国公府的下人应该也不敢怠慢她。” 高家自然也要安插探子,而且是四个。高夫人的意思,好歹给女儿留两个伺候的人。那些探子,心思都放在了打探消息上,肯定不能好好伺候自己的女儿。 女儿才十二岁,身边连两个亲信都没有,怎么行? 若搁在以前,高世清肯定就顺了母亲的意思,可如今,一百万两银对高家来说,能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银票就握在手中,让他如何舍得再还回去? 高尚书正要说话,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不好了!” 高世清皱眉喝斥,“混说什么,老爷好着呢!” 那家丁满额头的热汗,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也不告罪,就急急地喊,“如小姐突发急病,浑身长满红疹!” 高尚书父子头顶轰隆一声惊雷,高尚书差点儿跌倒。 高世清扶住父亲,怒斥那家丁,“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那家丁愈发慌乱,摇着头道,“奴才也不知道。只听夫人身边的嬷嬷说,如小姐突然浑身出红疹,脸肿成两个大。大夫也诊不出原因。夫人让奴才来跟老爷说,如小姐的病,只怕要找太医才行。” 高夫人知道这桩婚事对皇帝和高家有多重要,女儿生病,她没敢第一时间去请太医。 “父亲,不能请太医。”高世清眉心拧地死紧。 不是他不紧张自己的嫡妹。之前燕娘的事情,皇帝已经对高家大大的不满,若是如娘再出问题,皇帝只怕会怀疑高家是有意破坏他的计划。 高尚书也有些犹豫,若请太医,女儿的病情肯定瞒不过皇帝,可若不请太医,女儿的病又治不好。 “好好的,怎么突然起疹子?可是出水痘……”话没说完,高尚书自己掐断了话音。 若是水痘,府里的大夫岂能不知? “大夫说,应当是如小姐触碰了某些会让皮肤过敏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大夫不知。” “去请太医吧。”高尚书最终做了决定。 如果女儿的病治不好,这桩婚事一样玩完。请太医,只要能查出女儿碰触的过敏物,就能跟皇帝解释。 然而,太医来了,依旧没弄明白高如娘因何过敏? 满身红疹,一张脸肿地几乎看不出原貌,喝下排毒汤药,都不顶事。那太医连连告罪。 后来高尚书把太医院院判请了来。 给出的判定依旧是触碰了过敏物,然而那过敏物为何,仍然成谜。 “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小姐吗?一帮没用的!”大夫诊不出,高尚书只能逼问伺候高如娘的下人,究竟是碰了什么怪东西? 贴身伺候高如娘的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自从皇上赐婚,小姐二门都没出过,每日只在府里的花园逛一逛……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小姐会过敏啊~” “等等,你脸上那是什么?” 高夫人瞠目看着那丫鬟脸上让人眼熟的红疹。 太医院院判弯腰看了下,然后得出一个让人惊惧交加的结论。 “是和如小姐一样的病症。如小姐的病症会传人!” 呼啦,高如娘房间里的人全退了出去,尤其女子。 女子存活在这个世间,第一依仗家世,第二便是美貌。哪怕是留下一个小小的痘印,对于高门贵女来说都算是破相,会被婆家和丈夫嫌弃。 当天晚上,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伺候高如娘的下人出了红疹。 这下,高尚书不得不宣布将嫡女和嫡女院里的人关起来。 高尚书和高世清急地团团转。 “父亲,这事瞒不住,还是尽快禀报皇上吧。”高世清垮着双肩重重叹口气。 高尚书徘徊的步伐顿住。他也知道瞒不住,只是禀报了皇帝,高家和谢家的婚事该怎么办? “如娘那个样子,嫁人肯定是不能了。” 原本就是童养媳,再加上毁容,还得了传染病,就算是皇帝赐婚,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父子俩正在犹豫,高家嫡女如娘得了传,染病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等高尚书进宫奏禀,皇帝已经先从探子那里知道了消息。 皇帝大怒,一砚台砸在高尚书的头上,“你既然不待见这桩婚事,就不要答应啊!这样三番两次地搞朕,算怎么回事!” 高尚书被砚台砸地头破血流,却不敢喊痛,颤巍巍地跪着,“皇上,臣不敢!臣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求皇上再给臣一个机会!” “朕也想给你一个机会,可你还有嫡女吗?”皇帝肺都被气炸了。 高尚书缩着脖子不能答。 嫡长女三年前已经出嫁,嫡幼女又得了会传人的病,总不能再塞给谢加一个庶女吧? 皇帝和高尚书两个焦头烂额的人互相对望着…… 镇国公府里。 “消息传过去了吗?”谢勋问。 九碗躬身,“暗卫已经把消息传给那幕僚,如今裴佑安应该已经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谢勋满意地点头,嘲讽地轻笑一声,“高家想要通过联姻,与裴家捏成一股绳,本世子偏不让他们得逞!” /92/92298/28199140.html 第152 啪啪打脸 谢勋自从知道高世清想娶裴家三娘子,就一直在布局。 “尽快让高家的暗人把那些漆树毁掉。”谢勋下令。 漆树汁,能使人皮肤过敏,严重者甚至会死亡。漆树是南方的植株,北方的大夫自然不知道。当然,事情会如此顺利,全赖谢氏在太医院的势力。 高家如今已经成了落水狗,不需太大力气就能将其打死。裴家却是四皇子派系冉冉升起的新势力,既然谢加是破局的人,谢勋自然要善加利用,此时,谢加娶高家女对镇国公府来说,已经不是最优的选择。 裴佑安都舍得用工坊两成的干股换取两个探子的名额,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高家已经没有嫡女能嫁给谢加,皇帝却又想继续用谢加这颗棋子,怎么办呢? 御书房里,皇帝两眼冒精光地看着裴佑安。 裴家不错啊,帮他解决了大难题! 高家没有嫡女了,裴家有啊,只要是四儿子派系的就行,至于是谁家的女儿,皇帝才不管呢。 跪着的高尚书灰白了脸。 连赐婚都没能保住,高家这是要失去帝心了啊! 离开御书房时,高尚书差点儿跌跤,裴佑安扶了一把,可还不如不扶。 高尚书从来没有哪一刻这般痛恨裴家人。 裴佑安知道高尚书因为这件事必然对裴家怀恨在心,他笑着道,“小侄也是无奈之举。总比皇上找太子派系的人与谢加联姻强吧。至于高贤弟那里,我裴家还有五六个女儿,都已经及笄,尽可让高贤弟挑选。” 裴佑安说地慷慨,高尚书却气地差点儿喷出血来。 裴家和高家一样,只有两个嫡女,裴家嫡长女秀娘已经赐婚四皇子,嫡三女又被赐婚谢加,剩下的都是庶女。 让他高家的嫡子娶裴家的庶女,这不是啪啪打他高家的脸吗? 一项注重脸面的高尚书焉能不气? 裴佑安当然知道以庶女嫁给人家嫡子,这是在打脸,可他就是要如此做。他要让高家知道,从今往后,高家必须唯裴家命令是从! 结果,谢加还没来得及进宫,就接到圣旨。 高家嫡女染重病,不能完婚,改娶裴家嫡三女云娘! 谢加自然是更愿意娶裴家女,如今高家势力已经大不如前,裴家在四皇子派系一跃成了领头人。谢加高高兴兴地接了圣旨。 对象换了,三书六礼必须要重来一遍,加上裴家嫡长女一月后才出嫁,妹妹不能越过长姐先出嫁,谢加的婚期只能往后推。皇帝终究迫不及待,婚期就定在了两个月后。 一场赐婚,短短月余,新娘换了两次,登时成为京城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调侃,“这镇国公府的新奇事还真是多。先是谢世子从大纨绔瞬变大才子,跟着又移山填洼地,谢大少爷不遑多让来个新娘连换,啧啧啧……不知道下一桩活久见的新奇事又是什么?” 换新娘的事情发生后,最难受的莫过于高世清。 他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把茶杯摔了。 “我绝不娶裴家庶女!” 正妻人选由自己喜欢的楚瑜换作裴家嫡三女,他已经做了最大让步,如今却要他娶庶女,让他脸面往哪儿搁? 他可是皇帝金銮殿钦点的状元! 以后,他都羞于见俊杰帮的人。 “你不娶,谁娶?我倒是想让老三娶,裴家能同意吗?”高尚书也怒了。 他本就因为被裴佑安摆一道而窝火,满嘴燎泡,嫡子还来忤逆。 “你当为父愿意让你娶裴家庶女?这不是没办法,如今高家已经失了圣心,再不扒着裴家,你是打算被踢出夺嫡之战吗?” “不是还有姑姑吗?”高世清不甘心娶小妾教养的庶女。 高尚书冷嘲地呵了一声。 “那个女人只怕变地比四皇子更势力。” 皇家无父子,宫里的那些女人,都能把儿子教地连父皇都不认,何况是自己的亲族? 原本高家与高贵妃之间就是互惠互利的,倘若高家成了四皇子的拖累,高尚书相信自己的那个好妹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高家。 高家必须想办法自救。 “还是那句话,唯有高家重新强大起来,才能让你姑姑和四皇子看重。” 高世清惨败着脸,几乎是哀求地喊了声,“爹!” 高尚书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收起你那清高的做派。明日带着礼物去裴家拜访,挑一个可你心的裴家女,告诉你母亲,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完了,高尚书径直离开书房,不给嫡子再求情的机会。 东海百货办公室里,谢勋抚掌大笑。 “高状元的脸一定很臭吧?” “宴会上倒是没有,那高状元还笑着与裴家的每位庶出小姐说话呢。”妖月一边汇报打探到的情况,双手不急不缓地揉按着谢勋的肩膀。 她如今是“贵女”的掌柜,那些女眷谈话间透露的消息,她汇集起来,隔三日来跟谢勋汇报一次。 “不过,高状元是黑着脸离开的裴府。奴猜,大概是被裴家的女儿们的丑颜给坏了心情。”妖月想到什么般,咯咯咯坏笑。 谢勋来了兴趣,“裴家女长地很丑吗?” 他没见过裴家的女儿,只听说因为西南环境恶劣,那里的女子皮肤多比京城和江南的粗糙暗沉。 “别看裴佑安长地俊俏,裴家的女儿们,真心不咋样。” 裴家女眷进京不几天,就跑贵女去定做衣物,裴家的八位小姐,妖月都见过。 “裴家嫡长女秀娘算是最漂亮的,可就奴看,还不如府上的嫡小姐。” 谢勋知道妖月说的嫡小姐是吴氏的女儿。 这般说来,裴家女儿真地有些丑陋,怪不得高世清要黑着脸离开裴家。 娶庶女做正妻已经是件啪啪打脸的事情,结果那庶女还是个丑的,不气死才怪。 “听说,高状元这两日都歇在花楼,连续梳笼了两个清倌。”妖月突然弯腰,下巴搁在谢勋的肩膀上,“世子爷,你看人高状元都破例了,您什么时候碰女色啊?” 谢勋侧头,扇子前端顶住妖月尖尖的下巴,“爷不是在碰女色吗?” 说完,胳膊一伸,将那软腰搂住,妖月嘤咛一声,整个人顺势扑进谢勋的怀中,嘟起的粉唇用力亲在谢勋的脖颈上。 谢勋身子一颤,暗骂了句“妖精!” 这妖精每次来禀事,都要勾地他练一回功…… /92/92298/28200042.html 第153 谁是才子 谁是纨绔 谢勋正捏着妖月的软腰,纠结到底是该推开,还是再练一会儿,房门突然被敲响。 “世子爷,怜月的丫鬟来找您,说是高世清在流云楼闹着要怜月伺候他~” 哈?谢勋微惊了一下,手不自觉推开身上的娇躯。 妖月不依从地乱扭着扑回到谢勋身上,“世子爷,咱别理那什么怜月嘛~” 说着,搂住谢勋的脖子,就是一顿乱亲。 这妖精~ 谢勋双手掐住那柔软滑嫩的腰,用了好大的耐力,才将其推开。 倒不是他把怜月看地比妖月重。怜月也不过是他练功的工具罢了,就像之前在皇帝面前说的,每次去,他都是花了银子的。何况最近他因为太忙,都没去找过她。 只不过,怜月毕竟是被他谢世子包了的,高世清去找怜月麻烦,就是想打他谢世子的脸。 他岂能任由人打脸? “回去吧,贵女那边可不能缺了你这个嘴甜的女掌柜。”谢勋捏了捏妖月娇嫩的脸蛋,毫不留恋地离开。 妖月想追,却不敢。 世子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流云楼已经修缮完毕,还充斥着刺鼻的油漆味儿,客人却络绎不绝。流云楼因为是朝廷的教坊司,姑娘的价格,只要不是顶级漂亮的,比私人花楼的便宜,那些囊中羞涩的官员都喜欢来流云楼玩。 高世清喝的醉醺醺的,右脚一下下地狠踹着房门,“怜月,你给本官滚出来!今晚本官要在你房里睡!谁也别想阻止本官!” “高编修好大的口气啊~” 谢勋冷着脸出现在走廊上。 高世清听到声音,歪头,醉眼朦胧地看谢勋,“哟,谢世子。你终于有空来逛花楼了?” 看见高世清这样,谢勋有些意外。 高世清怎么如此轻易就被打败了? 高世清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他以为自己为了仕途,可以能屈能伸到任何程度。可是当他看过裴家的那些庶女后,他就崩溃了。 难道自己以后要与那样的女人过一辈子? 丑就算了,举手投足都透着小家子气,完全上不得台面,岂能做高氏未来的当家主母? 西南侯夫人是个善妒的,没把丈夫那些庶子庶女弄死就不错了,更别说养在跟前教导,六个庶女,没一个像大家闺秀的,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眼皮子还浅。 高世清本就自傲清高,让他娶那样的女人,哪里受得了? 回到高府,就干翻一整坛酒。 以前,为了娶高门嫡女,他禁欲,只有两个通房,在决定向楚家提亲前,他把那两个通房也遣散了,逛花楼,倒是会去,但从不留宿。 如今,他的想法不同了。 娶了正妻后,只要岳家不同意,在正妻生出嫡子之前,是不能纳妾的。裴家一心想要控制高家,岂能容许他纳妾? 一想到自己要与既无才又无德的丑女睡在一起,高世清就憋屈地整个人都要炸裂。 他决定去放纵一番。 反正马上他就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连续梳笼了两个清倌,高世清也颇有些食髓知味。今日,他来了流云楼。原本他没打算找怜月的麻烦,喝醉后,他那压抑的恨如潮水般涌上来,好巧不巧怜月从眼前走过。 看见怜月,高世清立即想到了谢勋。 那个让他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他要搓弄谢勋的女人,让他的女人跪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怜月见状不对,仓皇跑进房间,栓上房门,流云楼的鸨娘赶紧让怜月的丫鬟去请谢勋。 或许是酒壮人胆,高世清看见谢勋,竟然没有太多畏惧的感觉,反而踉跄着走过去,指着谢勋的鼻子,“以后你做京城第一才子,本官来做京城第一纨绔!” 整个流云楼的人都惊呆了。 高状元疯了吗? 竟然要做第一纨绔! 高世清还在继续,“既然本官现在是第一纨绔,你的女人,都归本官!怜月,快来伺候本官!” “少爷!” 谢勋还没怎么样,高府的下人冲上楼来。 高管家抓住高世清的两条胳膊,沉声喝斥,“少爷,您清醒一下!老爷来了,就在门口,让您立马去见他!” “爹?”高世清有些含混不清地道,“他老人家也来逛花楼了?好啊,大家一起玩~” “少爷!”高管家再看不下去,回头瞥一眼跟着来的家丁。 那些家丁冲上去,擒住胳膊,堵住嘴,生拉硬拽地把高世清拖下楼去。 高管家躬身来到谢勋面前赔罪,“谢世子,实在对不住。我家老爷让奴才跟您告罪一声,等大少爷他酒醒了,我家老爷亲自带大少爷去镇国公府跟您和国公爷赔罪。” 谢勋自然不会为难一个管事,挥挥手,让其离开。 “世子爷~” 一个窈窕的身影冲上来,跳上谢勋的身,手脚并用地抱住。 额,谢勋无语扶额。 最近这些女人怎么都如此热辣? 难道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世子爷,刚才吓死奴了。若世子爷不来,奴就只有以死明志了。”怜月手脚缠着谢勋的身躯,俏脸埋在谢勋的脖颈里,嘤嘤抽泣,真真是惹人怜爱。 谢勋轻拍两下美人儿瘦削的背脊,“莫怕,爷这不是来了吗?” 怜月这才止住哭泣,却依旧紧紧地抱住谢勋,嘴唇几乎是触着谢勋的耳廓在说话,“那世子爷今晚能留下吗?” “今晚啊,不行哦~” 他还要去成衣工坊查看棉布提花机的试用情况。再者,今日已经用妖月练过一回功,身体会受不住。 怜月一脸失望,可怜巴巴地看着谢勋,“为何世子爷从来都不肯留下?” “以前爷留的还少吗?”谢勋笑着捏捏美人儿的脸蛋,半抱着人往她的房间走。 进了房间,谢勋把人放在椅子上,与美人儿隔桌子对坐。 怜月望着谢勋,美目湿漉漉的,有泪光在闪烁,“听说世子爷的铺子里有个妖俏的女掌柜?” 谢勋愕然地挑眉,跟着恢复了平静,“你打听这些事情干什么?” 怜月突然握住谢勋的手,“那个女掌柜应该也是从这种地方出去的吧?世子爷,您都能为那个女子赎身,为什么不能救怜月出泥沼呢?难道怜月不及那女子漂亮?” “谁告诉你,林月是风尘女子的?”谢勋笑着看对面美人儿,似乎很随意地问。 “大家都在传,还需要人跟奴家说吗?”怜月眨了眨黝黑的眼睫,“原来那女掌柜叫林月啊~~听说她还会武?” 谢勋继续笑着,“你还知道她什么事情?” “听说,她后腰上有一块儿梅花形胎记……”怜月似有些担忧谢勋生气地偷瞥一下谢勋,“是也不是?” 这个谢勋还真不知道,因为他没脱过妖月的衣裳…… /92/92298/28206410.html 第154 这么关注本世子啊 谢勋摇头,“本世子不知她身上是否有胎记~” 上身前倾,越过桌面,两指捏住美人儿的下巴,微微笑,“这么关注本世子身边的人,想干什么?” 美人儿眼眶包着珠泪,语带更咽,“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怕世子爷您有了新欢,忘记奴家这个旧爱。” 说着,双手紧紧地攥住谢勋的胳膊,两眼希冀地望着谢勋,“世子爷,您就把怜月带回去吧!只要能跟着世子爷,为奴为婢,都可的。” 谢勋握住那玉指纤纤,一根根地把玩着。那玉指如青葱幼笋,柔若无骨,握在手中,说不出的舒爽。 “本世子怎么忍心让如此白嫩的小手做粗活呢?爷花银子养着你,呼奴唤婢地,不是很好吗?行了,不说这些让人烦恼的事情,来,让爷亲一下。” 勾起那尖尖的下巴,就凑过去狠狠地砸一下。 到底是没忍住,要练一回功…… 等到谢勋从怜月的房间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谢勋神清气爽,仿佛刚刚吃了一顿美味的大餐,浑身充满力量。 谢勋前脚走,流云楼的鸨娘就喜冲冲地奔进怜月的房间。 怜月衣衫凌乱,似乎脱力般地趴在柔软的被褥中。 鸨娘两眼噌地一亮,大笑着问,“成了?” 满脸通红的怜月撑着床沿半坐起来,有些丧气,“没成。” 鸨娘大感失望,怒其不争地斥责,“我的好姑娘诶,你怎么就想不开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只有跟了那谢世子,他才会带你去镇国公府!” “嬷嬷~”怜月沉声喊,脸露恼色。 这件事,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错,之前是她自命清高,每次谢勋来,都应付了事,甚至想尽办法推拒。可这阵子,她十分用心,每次谢勋来,她都舍下面皮地自荐,甚至使出魅惑的手段,各种勾缠,可谢勋就是不动心,也并非完全不动心,她能感觉到他在躁动,而且还对她做了许多亲近之事,比如刚才,把她弄地几乎脱力,可最终还是没成事…… “嬷嬷,你说,会否谢世子,他不行啊?”怜月突发奇想。 男人都到了那种程度,还不肯放纵,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鸨娘看看怜月身上的状态,这么多痕迹……不由有些相信了。 “难道那谢世子果真不行?” 被质疑不行的谢世子正托腮叹气。 虽然每次练功都得到提升,可实在太过酸爽,女人越漂亮,情况越严重。这种几乎是自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若不是练了憋死你大法,今日在流云楼,怜月大美人肯定难逃他手…… “世子爷,刚才您在忙时,属下去见了霁月姑娘。她说,她怀疑戎族那个黑斗篷就在流云楼里,只是暂时不能确定是谁?” 咦?谢勋终于回神,手指在案几上轻叩,“流云楼里的女人?” 这可有些让人伤脑筋了,流云楼里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若要一个个细查,除非把镇国公府所有的暗卫都调用了,否则没个一年半载,别想查完。 “告诉霁月,只关注那些不接客的或是能挑客人的。” 已经做到了高层,应该不会再愿意随便被脑满肥肠的臭男人糟蹋。 “丫鬟呢?”九碗问。 若加上丫鬟,人数依旧很多。刚被罚进流云楼的和没及笄的,都会先做一段时间丫鬟,等到及笄,再挂牌;或者长相太丑,挂牌也没客人要的,也会被罚为丫鬟。 当然,必须是自然生地丑,对于那些为了逃避接客而自毁容貌的,流云楼会将其卖去最低贱的私窠子。在那种私窠子,几十个大钱,贩夫走卒就能消磨一晚上。那里的姑娘,很快就会因为染病死去。这是教坊司对那些玩心眼的女犯人的惩罚。 “暂时不用管丫鬟……” 完了,谢勋又添一句,“派两个人暗中跟着怜月。” 九碗微愕地抬眼,世子爷为何要派人跟着怜月? 难道世子爷喜欢那个怜月,怕再有人找怜月的麻烦? “那怜月虽然是犯人,世子爷若喜欢,镇国公府有的是办法把她弄出来。” 一般被罚入教坊司的女犯人,只有家中所犯之罪被平反,才能脱身出来。 谢勋嘴角轻微地勾了勾,开口却转了话题,“高世清怎么回事?” 九碗也立马把怜月的事情抛开,“应该只是单纯地被要娶无才无德的丑妇刺激地失了往日的冷静。” 高府。 哗啦,一盆冰水被浇在高世清的头上。 高世清一个激灵,混沌的神智慢慢回笼。他抹了两把脸上的冰渣子,抬头看了眼暴怒的高尚书,没说话。 “废物!”高尚书痛斥,“不过是让你娶个庶女,就这般颓废萎靡。你还想做我高氏未来的家主?我看你做个醉生梦死的纨绔差不多!” 别看之前在流云楼,高世清嚷嚷着要跟谢勋换,做京城第一纨绔,面对父亲时,却再不敢胡言乱语,只在心里暗暗腹诽。 爹你娶了贵女,可不是在儿子面前唱高调! “父亲,儿子实在不愿娶那上不得台面的裴家庶女,那样的女子娶进家来,儿子一辈子都要被人笑话。”高世清哀求地望着父亲,“父亲,难道真地就只剩下娶裴家女这一条路了吗?” 高尚书盯着嫡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怒意,坐在官帽椅上。 “自然不仅剩这一条路。只要你能找到一门比裴家更好的岳家,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问题是,如今高家钱财和声望都严重受损,又失了圣心,哪里还有和高家差不多的高门肯把女儿嫁给儿子? 因为高贵妃的关系,高家自然而然地被划分在四皇子派系,嫡子结亲,只能在四皇子派系或者皇帝派系里选,可选的就更少了。 若是娶个比高家门第低的,选择倒是变多了,却起不到强强联合的作用,说不定反而还要扒皮高家。 高世清捋了捋凌乱的鬓角,父亲一盆冰水把他彻底浇醒了。 “如今咱们家已经失了圣心,想要与名望高的人家结亲,只怕不能够……既然名望已经求不得,父亲,咱门何不务实些,找个富商结亲?” 高世清如今想通了,他若娶裴家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肯定会成为士林的笑柄,高门之女又求不得,还不如把银子攥在手里。以高家的势力,他又是嫡子,全国的富商还不是任由他挑选? /92/92298/28247792.html 第155 不要脸了 谢勋听到消息,微愕的同时,不由侧目。 “高世清倒是想的通透~” 到这时,谢勋才真正把高世清看成对手。 能屈能伸不算什么,关键要屈地有价值。 在谢勋看来,高世清若屈就娶了裴家的庶女,才是真地毁了。裴家可不是什么好鸟,从刚结盟,就各种踩踏打压高家,便能看出。与裴家庶女联姻,高家非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被裴家拖入深坑。谢勋是乐见这桩婚事的。 没想到高世清半疯两天,脑子反而灵光了,竟然明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 瞄准的还是大盐商! 盐商不仅有钱,在地方上还有一定的势力,甚至有私养水匪的。高家若与大盐商结亲,便是给被拔掉獠牙的虎重新插上羽翼。 “放消息给那些大盐商,来年不想要盐引,尽管和高家结亲。” 盐商的利虽大多来自私盐,必须在明面上有户部下发的盐引,否则只能偷偷摸摸行事。 户部尚书楚徽和镇国公府的关系,整个大云朝的商户都知道,那些盐商除非脑子坏掉,才敢忤逆镇国公府。 盐商不比别的门户,毁高世清声誉一类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商人逐利,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知道,敢贪图高家的权势,镇国公府就砸了你的摊子! 高世清刚派人去跟盐商接触,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气地高世清一个文官,砸烂了一张实木桌。 “欺人太甚!”高世清怒不可遏。 高尚书却面色平静地捻须,“虽然与盐商结亲的事情不成了,可正因为镇国公府的干预,反倒让为父咂摸出一些门道。” 之前他要儿子娶裴家庶女,镇国公府理都没理,如今娶个盐商之女,反倒让镇国公府出了手,可见镇国公府忌惮这件事。 镇国公府越是忌惮,越证明他们做对了! “不要丧气,没有盐商,还有矿商,再不然还有马商,兵器制造商……”高尚书越数,越有精神。 高世清也收起了怒火,“既然要娶商户,不如多娶几个。” 高尚书被嫡子弄地有些懵,“如何多娶?” “看镇国公府的意思,只怕太有势力的富商也不会让儿子娶成,那儿子就用数量来解决这个问题。娶两个平妻,再纳几个贵妾。” 三五个不够,就来十个八个,到时候,高家有花不完的银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银子开路,不信砸不出一条富贵之路! 高世清觉地自己反正都已经要低头娶妻了,干脆做的彻底些。 高尚书本就不是真正清心寡欲之人,趋利避害才是他的本性。嫡子都豁出去,高尚书自然不会觉地有什么丢脸的。 “就这么办!” 一锤定音。 为了不再被人破坏,三天不到的时间,高世清就跟两个矿商之女交换了庚贴。 之所以能如此顺利,要归功于高世清之前的盛名。对高门贵女来说,高世清和高家或许已经是昨日黄花,对商户之女来说,高世清依旧是那不可触摸的高岭之花,哪怕是做平妻,依旧有人趋之若鹜。 甚至刚交换庚贴,两位小姐的嫁妆就先源源不断地抬进了高家大门。 听到这个消息,最懊恼的不是谢勋,而是裴家。 裴佑安一直以为高家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加上成衣和自行车工坊那边又一堆一堆的事,根本没精神去关注一桩跑不掉的婚事。哪怕听说高世清在花楼胡闹,他也只以为高世清一时受刺激,甚至因为能够打那些庶妹的脸,给母亲出气而坐看大戏。 听到高世清与商户之女交换庚贴时,裴佑安正吃雪糕,惊愕之下,咬下的雪糕块儿没经过咀嚼就滑进喉咙里,冰的他差点儿窒过去。 丫鬟又是喂水,又是拍背,才缓过来。 咔嚓,裴佑安一脚踹碎了矮凳,站起来,“我找高世清去!” 这桩婚事绝对不能丢! 没有联姻,怎么让高家跟着裴家的屁股后面跑? 裴秀娘拉住裴佑安的袖子,“哥,你去找高家也没用。相反,哥你越是恼火生气,高家人反而越高兴。” 裴佑安冲上脑门的邪火瞬间偃旗息鼓,跌坐回去,灌了口冰水。 “你说的对。” 高家这般做,分明是想重新崛起,与裴家掰一掰手腕。 “事到如今,想要高家放弃娶商户之女……”裴秀娘两眼的瞳孔微微紧缩一下,“只有像镇国公府般,让那些商户听到与高家结亲,就自动退缩。” 裴佑安醒悟地拍掌,“对啊。这件事,咱们可以利用镇国公府……” 高家。 高世清刚把两个平妻的嫁妆单子整理好,放到父亲高尚书的面前,准备商量如何用这些嫁妆做些来钱快的买卖,高管事就急头白脸地跑进来。 “老爷,少爷,不好了,刚才刘家太太来跟夫人说,刘家小姐得了重病,不能嫁与少爷您了!” 高世清呼吸一紧,若非这段时间连番遭受各种打击,他已经习惯,只怕要惊地跳起来。 喘了口粗气后,高世清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刘家要退还庚贴可以,但嫁妆不予退还。” 啊?高管事愕然地抬头。 按照规矩,奴仆跟主子说话,奴仆是不能看主子的。听过小主子的话,高管事忍不住腹诽。 如此行事,会不会太无耻了些? 才交换庚贴而已,又不是已经嫁进来,就算成婚了,若是和离,嫁妆也至少要返还一半。 高管事以为老爷定然会反对,老爷是礼部尚书,做如此无耻之事,会被百姓说闲话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老爷出声,高管事疑惑地抬眼看老爷。 高尚书两眼微阖,神情平静,仿佛已经入定了般。 高管事不由又是一惊。 他家老爷这是默许了少爷的话! 他只能悄然退出书房,去跟高夫人的嬷嬷传话。 谢勋听到这个消息,错愕地失笑,“高家这是为银子,彻底不要脸了!” 刘家女儿的嫁妆足足二百抬,听说比高夫人的还多,怪不得高世清父子要昧下。 “世子爷,据暗卫打探,刘家退亲,并非女儿得重病,而是有人坏了刘小姐的身子……” 哈?竟然做地如此狠辣? 这个时代,女子失掉贞洁,若坏她身子的男人,不要她,就只剩下自尽和出家两条路。 “谁干的?”谢勋一边问,一边与便宜爹下棋。 “传说是,世子爷您!” 噗~ 高尚书把刚喝进嘴里的汽水喷了出来…… /92/92298/28247793.html 第156 飞来横福 汽水是谢勋刚弄捣鼓出来的新产品,来找便宜爹下棋,顺便就带给便宜爹尝尝。 谢尚书顾不得自己没尝出汽水的滋味儿就吐了,问九碗,“你刚才说什么?” 九碗一边送上手绢,一边重复,“传说,坏那刘家小姐身子的是镇国公府的谢世子~” 这或许就是刘家人毫不犹豫舍弃上巨额嫁妆的原因吧? “国公爷,世子爷,看门的小厮来报,说有个姓刘的商户嚷着要见世子爷。”两碗在门口道。 “刘,不会是那个被坏了身子的刘小姐家人吧?”谢勋挑眉。 那些商户,自然不敢跑谢尚书这个国公爷面前闹,只能找罪魁祸首的谢勋。 “不见。”谢尚书首先开口,“让人警告那姓刘的,莫要乱说话,若是坏了我镇国公府世子的声誉,老夫灭他满门!” 便宜爹又在秀霸气了! 谢勋出声叫回走出去的两碗,改让九碗去。两碗是便宜爹的人,说出去的话容易被御史攻讦。 “对人温柔点儿,莫把人吓着了。跟他讲明白,若真是本世子做的,本世子断然不会否认。” 九碗领命而去。 刘家此次来的是当家人刘俊。他早年是个读书人,考到秀才,再不能往上,就改从商。家里有一座铁矿山,就算是在京城,也颇有些脸面,否则也不会被高尚书父子选中。 一来,刘家富裕,二来刘俊是个秀才,应该会注重嫡女的教养,或许还打着那铁矿的主意,毕竟高家尚书父子帮四皇子私养着上万人,那些人都还用着木枪木剑训练。 站在镇国公府的门廊里,刘俊颇有些战战兢兢。 他既想为自己的女儿找个归宿,免得她落地凄惨收场,同时自家也能扒上镇国公府,又害怕触怒了权贵,从此阖家在京城,乃至云朝都活不下去。 他拉长脖子往府里看,却没能看见贵人,只来了个侍卫。 “我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卫。”九碗直接开口,“你莫要害怕。世子爷没来,因为,你说的那件事与世子爷没有半点儿关系。世子爷说了,你莫要弄错了对象,反而耽误你女儿的终身。” 刘俊脑袋轰隆一声,犹如五雷轰顶,差点儿跌坐在地。他惊的不是谢世子否认那件事。 镇国公府谢世子的为人,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为人霸道蛮横,无惧人言,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做过?若真是谢世子坏的他女儿的身子,岂能不认? 九碗扶了刘俊一把,又让小厮送上一碗凉茶。 刘俊连喝下一整碗凉茶,才恢复思考能力,嘴唇颤抖着问,“那,那会是谁?还请,请侍卫大哥指点,小人就是个商户……” 那人既然敢嫁祸谢世子,多半也是高门子弟,他一个商户,只怕不好查。 九碗本不欲说,看对方实在可怜,加上对方半点儿都没怀疑世子爷的话,这让九碗甚是舒心,他也就不再吝啬消息。 “高状元之前原本是要娶谁家的女儿?” “是裴家!”刘俊喊起来。 九碗心说,还不算太笨。 看刘俊已经领悟,九碗就打算离开。 “侍卫大哥留步!”刘俊大喊。 九碗冷着脸回头,“你还有何事?” 刘俊有些害怕,却不愿意错过机会。 他躬身给九碗行了个大礼,“侍卫大哥,能否帮小人给世子爷带一句话?小人刘俊愿带整个刘家投靠镇国公府……” “这个刘俊倒是挺机智。”谢勋把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笑着看对面的便宜爹,“亲爹,你输了。” 谢尚书捻须笑,“是的,为父输了。” 若说什么最让谢尚书开怀,那就是嫡子又长进了! “勋儿,那刘家,你要收下吗?”谢尚书问。 谢勋右手托腮,左手在桌案上轻叩着。 刘俊在知道对象是裴家后,立马意识到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办呢? 只有找一个比裴家更厉害的,最好是裴家的敌对派……还有谁比镇国公府更合适? “刘家的铁矿山开发了多少?” 就谢勋所知,京城附近城镇的铁矿山几乎开发殆尽。若刘家只有资财,谢勋还真不感兴趣。 “刘俊说,前些天又发现一座铁矿山,他已经买下那座山,怕高家人打主意,就没往外说。” 谢勋相信刘家不敢跟镇国公府撒谎。 “爹,兵器工坊那边铁矿石应该不够了吧?” 谢尚书点头,“最多再过半月,就要停工了。” 虽然将铁甲换成了纸甲,兵器上,因为谢老太爷不允许偷工减料,刀枪剑戟,全用十足的精铁打造,导致谢家存储的铁矿石很快就拉响警报。偏偏镇国公府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市面上购买,一旦敌对派知晓镇国公府缺铁,必然哄抬价格。 加上,谢勋要搞房地产,预制板里全是钢筋,没有铁矿石,如何能行? 没想到裴家的一场阴谋,却帮了他。 一座还没开发过的铁矿山~ “告诉刘俊,本世子接受他的投诚。他家的铁矿就不要对外卖了,镇国公府会按照市价收购。”谢勋果断做决定。 刘俊惊喜交加。他原本都想好了只要谢世子肯接受他的投诚,他把那座新买下来的铁矿山送给谢世子……虽然心疼,可他相信,若是让裴家知道他家还有一座铁矿山,肯定会打他坏主意。与其送给狼子野心的裴家,不如将其用来为靠上镇国公府开路! 没想到谢世子非但没侵吞他的矿山,还要按照市价收购铁矿,这简直让刘俊激动地差点儿哭出来。 “这是世子爷给你的定金。明天先把你家存储的铁矿石运去谢氏的工坊。”九碗掏出厚厚一沓银票。 刘俊数了数,竟有三百万两。 不愧是东海百货的东家,出手就是阔! “这,怎么好意思?”刘俊有些不敢收。 “放心拿着吧。”九碗一眼看出刘俊在害怕什么,“世子爷就算要占人便宜,也会说在明面上。” 刘俊这才欢欢喜喜地把银票揣了,又忍不住问,“小女的事情……” “这件事你得回去好好问问你女儿,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刘俊张了几次嘴,才吐出声音,“小女说,那人的脸就是,世子爷!” 说完,刘俊紧张地缩了脖子,不敢看九碗。 这种事情,他没问清楚女儿,哪里敢来找镇国公府的麻烦? 九碗也不恼,平静地道,“那应该是易容术。脸可以易容,身躯应该不会。你再仔细问问你女儿,那人身上可有特殊之处?胎记、疤痕什么的。问好了,报与我,我让人去查。” /92/92298/28270724.html 第157 章 到底是谁 刘俊回到家里,发妻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去。 “怎么样?谢世子可答应纳女儿进镇国公府去?” 房间里,正哭哭啼啼的刘音不由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刘俊摇了摇头,没说话,越过发妻,径直进了房间,看见嫡女坐在软榻上,哭地两眼红肿。 “音娘,你别光顾着哭,好好回想一下,那男人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印记?胎记或者是疤痕?” 刘俊虽然没说结果,可听这话,刘夫人立即明白怎么回事,抓住丈夫的胳膊,“怎么,谢世子不肯承认吗?” 刘音惊惧地抬头,泪珠哗啦滚落下来,身子都在颤抖,“谢世子,他,他……”话没说完,竟是要晕倒的架势。 刘夫人赶忙上去扶住女儿,拍打着女儿的背,“你莫要急,天大的事情,还有父母在呢!” 刘夫人真心疼女儿的,昨晚她就暗暗下定决心,镇国公府若是不肯负责,她就一头撞死在镇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上。当然,她不会真地撞死,就是吓唬吓唬镇国公府,毕竟是一品大元,纳个妾而已,应该不会闹到这般难看。 “并非谢世子不肯承认,那人本来就不是谢世子!” 刘俊的话犹如五雷轰在刘音母女的头上,母女俩头皮都麻了。 “可音儿明明看见是……” “镇国公府的侍卫说应该是易容。”刘俊打断发妻的话,倒了杯凉茶递给女儿,“音娘,你冷静一下。好好回想当时的情况。能否找出那个男人,全靠你了。” 刘音娘喝下一整杯凉茶,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那时,她惊惧交加,哭地泪眼朦胧,只能隐隐看见谢世子的脸在眼前晃动。其实就连那脸,她都没看清,更何况胎记疤痕? 听过父亲的话,她才发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人的口音,不似京城人士……还有些口吃。” 刘夫人跌坐在榻上,只这非京城口音,便肯定不是谢世子! “那究竟是谁?”刘夫人惨白着脸看丈夫。 “世子爷的侍卫说应该是裴家安排的人。” “裴家?”刘夫人有些蒙,“裴家为何要这样做?” 刘俊把裴、高两家的一番纠葛说了。 刘夫人整个人都变地萎靡,“早知道高家要娶裴家女儿,我就不该听老姐妹的话,与高家结亲!” 刘夫人悔地肠子都青了。与高家的婚事,刘俊本来不同意,刘夫人架不住老姐妹的各种说和,加之刘俊刚买下一座铁矿山,想要将那座矿山吃下,需要高门做靠山;高世清又是状元之才,刘俊这才点了头。 “这该如何是好?”刘夫人痛惜地看女儿一眼。 找不到那个罪魁祸首,女儿就只能去家庙出家了! “谢世子答应帮忙找那个人……” 刘夫人顿时两眼一亮,“真的吗?” 刘俊却并不如发妻这般开心,眼中反而升起阴翳的情绪,手用力攥成拳头。 有谢世子帮忙,那个男人肯定能找出来。问题是,他却不愿与那人结亲! 前,听说是谢世子,他还算平静,只因在他心里,谢世子那般行事,多半是见色起意,不掺杂其它目的。谢世子虽然花心,却是个怜香惜玉的,得了他的中意,女儿进镇国公府应该不会过地太差。 可若是裴家,就是彻头彻尾的算计! 裴家明明有很多法子搅黄这桩婚事,却硬是选了这种把刘家人面子按在地上踩的方式,简直欺人太甚! 女儿就算委屈嫁给那个人,只怕也落不到好,甚至于把整个刘家都搭进去。 再说,他已经投靠镇国公府,谢氏是七皇子派系,裴家拥立四皇子,他怎么可能再让女儿嫁给裴家人? 刘俊的消息报给九碗不久,镇国公府就派人给刘俊送来一幅画像,那个有些口吃的男人找到了。 “裴家庶五子?”刘夫人刚听到身份时,还暗暗庆幸,还好不是个家丁下人。 虽是庶出,到底是裴家少爷,配自己女儿也不算太委屈。 刘俊还没把投靠镇国公府的事情告诉刘夫人,刘夫人才会起了把女儿嫁给裴家那个庶五子的想法。 看完画像,刘俊一拳狠狠砸在桌上,话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裴家欺人太甚!” 刘夫人见丈夫大动肝火,好奇地凑上去看。 娶妻娶贤,选女婿,对父母来说,长相却要排在家世之后。 可,看完那画,刘夫人顿时头昏眼花,惊呼,“这人怎地如此丑陋?” 尖嘴猴腮不说,嘴角还有些歪斜,这样的人,怎么能配他们貌美如花的女儿? 刘音娘手绢捂着嘴,想到那男子对她做的事情,差点儿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刘音娘才开口,语气异常坚定,“女儿宁愿在家庙渡此余生!” 裴家庶二子,是裴家子女中长相最丑的。五官几乎挑父母最丑的长,又因小时候得过麻痹,嘴眼歪斜,还口吃。年过二十五,仍旧没能婚配。 裴佑安选这样一个人去祸害那两位小姐,并非为泄愤,相反,他是存了招揽那两个家族的心思,不管是拥有铁矿山的刘家,还是粮商张家,铁矿和粮食都是养兵必须的。打听过两家的产业和家财,裴佑安立即起了招纳之意。 可跟随进京的裴家男子中,只有一个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文武都不行的庶二子。他又着急用人,就顾不得刘家小姐和张家小姐会否看吐了。反正大户之家婚配,家族利益在前。 量小小商户之家,不敢忤逆他们西南侯府! 为此,裴佑安甚至没叮嘱庶二哥在行事时记住闭嘴不言,否则镇国公府的人也不能如此快就找出罪魁祸首。 若非想用那两家人恶心一把镇国公府,他甚至都不想让庶出二哥易容。 听说那两家人没大闹镇国公府,裴佑安也没失望,反而派人去刘家和张家传话,说裴家愿意娶两位小姐。 相对于刘家,张家的当家人胆子略小,没敢去镇国公府找谢勋,也就还不知道祸害张小姐的是裴家人。 等到裴家的仆人去传话,张家人才恍然大悟。张家是从南方搬来京城的粮商,在京城的根基尚浅,正想攀附权贵。听了裴家那奴仆的话,立马喜出望外,还赏了那奴仆一百两银子。 裴家那奴仆在张家受到如此礼遇,尾巴登时翘起来,等到刘家,下巴昂地高高的,可不等他进大门,只听了他自报府门,刘家仆人就将一盆屎尿哗啦倒他身上,又用叉子将其叉出老远,砰地关上了大门…… /92/92298/28284085.html 第158 章 婚事大乱炖 裴家那奴仆一身污秽地回到裴府,洗了三遍澡,才敢去见裴佑安。 裴佑安一脚踹翻那奴仆,“好个大胆的刘俊!” 他第一次被个商户如此打脸。 那奴仆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哥,只怕那刘家是得了人做靠山。”裴秀娘蛾眉蹙紧。 若非有人做靠山,小小商户那里敢如此打脸西南侯府? 裴佑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是谁?据我之前调查,刘俊相交的京官,最高品级也就兵部员外郎而已。” 一个五品官,哪里敢帮着刘家对抗裴家? 裴秀娘想到什么般,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会不会是镇国公府?别忘了,谢氏在为北疆二十万谢家军打造兵器,应该正缺铁矿。” 裴佑安顿时把肠子都悔青了,之前为了算计谢氏,几方势力和皇帝一起打压矿商,如今他却把矿商主动送到谢氏手上! “妹也无需太过担心,那刘家虽有铁矿山,却几乎开发殆尽。镇国公府就算招揽了刘家,也得不到多少铁矿。”裴佑安自我安慰道,心里却总有些忐忑。 刘家的情况他都能查到,谢勋会不知道? 可镇国公府还是给刘家做靠山,只怕有内情是他没查到的…… 刘家。 刘夫人哭丧着脸,声音暗哑,“老爷,你把裴家人赶走了,咱们女儿怎么办?” 虽然女儿说了宁愿当尼姑,也不嫁裴家那丑八怪,刘夫人哪儿舍得女儿青灯古佛一生? 丑就丑点儿吧,大不了,晚上睡觉别点灯~ 刘夫人还是想与裴家结这门亲。 见发妻已经妥协,刘俊便把与谢世子之间的约定说了。 刘夫人啊呀一声惊呼,“老爷,那咱们女儿怎么办啊?” 丈夫投靠了镇国公府,女儿嫁裴家人已经不可能,但女儿的身子被坏,该怎么办? 刘俊也很头疼。音娘因为长地好,小时候跟福娃娃般,刘俊很是疼爱,性子又乖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豁出去触怒权贵的可能,第一时间跑去镇国公府找谢世子。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子被坏了身子,却没能嫁给那个男人,并非只影响自身,就连族中的儿女,都会被议论指责家风不严。就算他不送女儿去家庙,早晚族人也会出面逼迫。 刘夫人哭倒在榻上…… 相对的,张家很快与裴家敲定婚期,一天之内,三书六礼都过完了。高世清这才知道,那个在背后坏他姻缘的是裴佑安。 他差点儿把手里的茶杯捏碎了,“裴佑安真是欺人太甚!” 刚开始刘家小姐要退婚,高尚书父子还因为平白得了一份百万两银的嫁妆而沾沾自喜,后来张家也要退婚,父子俩虽然嗅出不对劲,却以为又是镇国公府在背后使坏。父子俩正商议,请高贵妃在皇帝耳边吹吹枕头风,好歹压一压镇国公府那边的气焰。 如今却听到裴、张两家结亲的消息,高尚书父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家这是打脸他们高家之余,又看上了张家和刘家! “好个一箭双雕,若是那张、刘两家够胆子,去镇国公府闹上一回,就是三雕!”高尚书整个人陷在阴霾里。 裴家这个嫡幼子下手够狠辣,怪不得西南侯那个老狐狸会放心派其入京主持大事。 “没想到刘家人倒是有几分血性。”要不是刘小姐是被裴家人坏的身子,高世清都想将其纳入府里做妾了。毕竟刘家的资财和铁矿山实在让他眼馋。 “裴家如此行事,商户之女恐怕娶不得了。”高尚书像只斗败的公鸡,“只要是比裴家门户低的,都不行。” “难道我就只能娶裴家那些庶女?”高世清恨地双眼猩红。 裴佑安如此逼迫于他,他还要娶裴家女做正妻?只想一想,高世清就觉地憋闷欲死。 他咽不下这口气! “父亲,还有一条路可走。”高世清一字一顿地道,似乎在下定决心,“儿子还可以娶公主,不信裴佑安连公主都敢动!” 高尚书摇头,“不行,娶了公主,你的仕途怎么办?” “事在人为!”高世清右手攥成拳头,目光坚定,“只要那公主的母妃家族势力够大,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高尚书两眼蹭地一亮,“五公主的母妃出自吴兴沈氏,有钱有声望,若是能将沈氏拖进来,定然能成为咱们家一大助力!” 虽然一个公主还不足以影响一个家族前路的选择,只要运作好,沈氏不入也得入! 五公主长的不错,是几个成年公主中最美丽的,其母妃沈贤妃,只在皇后和两贵妃之下,是有名的才女,保养的又得当,皇帝对其也算恩宠。 沈贤妃就五公主一个女儿,等高世清娶了五公主,她还能不帮着在皇帝耳边吹枕边风? 说不定比高贵妃姑侄更卖力! “父亲,这次咱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在儿子得到五公主欢心前,千万不能走漏消息。” 这桩婚事是他最后的路,若再出纰漏,他就真地只能娶裴家庶女,而高家也将彻底沦为裴家的陪衬。这也是高尚书为何会同意嫡子冒险娶公主的重要原因。 高尚书不甘心给人做陪衬! 刘府,阴云密布。下人走路都不敢太大声,就怕触怒了主子。 主院里,刘府的奴仆第一次看见当家太太坐在地上哭号。 “老爷,不能啊,不能送音儿去家庙啊~” 一旦入了家庙,女儿被坏身子的事情就再遮掩不住。 “就算不去家庙,也遮不住!”刘俊无奈叹气。 这几天,他头发都愁白了大半。刘家并非纯商户,族中还有不少读书的士子,女儿想随便找个人嫁了,也是不能的。否则,他宁可贴补家用,也要给女儿找个夫婿。 “老爷,夫人,门外有个官媒,说是要给咱们大小姐做媒。”刘夫人的奶娘喜冲冲地禀报。 刘俊以为是裴家请的媒人,下意识开口,“不见,让她滚!” 奶娘知道老爷不待见裴家,赶忙解释,“并非裴家请的媒人,是楚家。” 刘俊这才抬眼看奶娘,“哪个楚家?” “户部尚书楚老爷家。” 刘俊愕然地愣了愣,“楚尚书大人怎么会请媒人来咱们家?” 实际这媒人并非楚尚书、楚夫人派来的,而是楚珏请的…… /92/92298/28333319.html 第159 章 谢世子的身体状况 这天,楚珏去东海百货找谢勋拿分润的银子。小金库再次被楚尚书收走,楚珏每半个月就会来找谢勋取些银子花用。 好巧不巧,谢勋在为刘家小姐音娘寻找夫婿。被坏了身子的女人,想嫁给未婚的男子做正妻是不可能了,续弦还有些希望。画像刚送来,谢勋正对着画像,在脑中搜寻可能接受这位刘小姐的谢氏中人,楚珏进来,一眼就被画中美丽的小娘子勾住目光。 “勋哥,这小娘子谁啊,真漂亮!” 谢勋立马合上画轴,事关人家姑娘的隐私,他不好多嘴多舌。 可色心起了的楚珏被吊着胃口,哪里忍得住?勋哥不肯说,他就让人去打听那画上的女子是谁? 然后,楚珏就知道了个中内情,顿时怜心大起。 “勋哥,我决定了,我要纳那刘小姐做贵妾!” 楚珏是个荤素不忌的,还曾弄过花魁娘子回府做小妾,虽然后来那小妾恃宠而骄,各种作妖,遭楚夫人厌恶,发卖了出去,楚珏的性子,却可见一般。他是个不会在乎女人是否清白的,只要够美,性子得他喜欢。 可贵妾不是普通小妾,就算正妻进门,也是不用遣散的。 谢勋自然不同意,“你别胡闹,小心楚尚书打烂你的屁股。” 未娶妻,先有贵妾,将来楚珏还怎么娶贵女? 谢勋不管楚珏如何说,就是不同意,还把楚珏撵出办公室。 楚珏前脚离开东海百货,后脚就让小厮去请了官媒。 刘府。 刘俊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您没说错吧?给楚大少爷做贵妾?” 论理,妾是不用官媒的,就算男方想给女方做面子,一般也就请民间的私媒而已。 媒人还以为刘俊嫌是做妾,好声好气地解释,“虽然是妾,那是尚书之家,楚大少爷又已经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说不定哪日就升做正指挥……” “您误会了,我并非嫌弃给楚大少爷做妾,实在是,我怕,小女不堪匹配楚大少爷。”刘俊有苦难言,既想让女儿嫁给楚珏,又怕楚珏不知道女儿的事情,纳了回去,触霉头。 那媒人总算明白过来,微微一笑,暗藏许多机锋,“刘老爷放心,楚大少爷说,刘小姐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他纳刘小姐,是真喜欢刘小姐。” 刘俊又是一惊。 楚大公子是个纨绔,他知道,可也不至于纳个坏了身子的女子做贵妾啊? 尚书大人难道都不反对吗? 楚府。 楚珏正被楚尚书骂地狗血喷头,已经让人去拿家法了。 “爹,您能听儿子说句话不?”楚珏可怜巴巴地望着楚尚书。 楚尚书气地几乎要爆捶嫡子,终究还是耐着最后的性子,一个“说”字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儿子纳那刘小姐,不仅仅是见色起意。”楚珏挠挠头,“儿子是想帮勋哥。儿子是个不成器的,等到儿子这一辈,恐怕只能靠着勋哥搏个一生富贵荣华。虽然儿子一直在撮合妹妹和勋哥,可勋哥要三年后才能娶妻,三年,有太多不确定,妹妹又不能给人做妾……” 咦~~楚尚书意外地挑眉,这个嫡子竟然会有这番见识? 楚珏只是不喜读书,为人却并不笨,尚书父亲又时常耳提面命地教导,有些局势,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清。 “勋哥是个仗义的,可儿子也不能只占勋哥便宜啊~~时间长了,会招人烦的。那刘家虽然投靠了镇国公府,可若是不解决刘小姐婚事的问题,刘家和镇国公府终究存在隔阂。看勋哥为那刘小姐找夫婿,儿子就知道这件事必须解决。那刘小姐正好长地挺漂亮,儿子纳做贵妾,不亏。” 楚徽是二品尚书,自然不知道这些小事,听了儿子这些话,才明白儿子也不完全是胡闹。 “可你也不能先斩后奏啊~”楚尚书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楚珏见父亲脸色缓和,立即嬉皮笑脸起来,“一个妾而已,又不是正妻,我已经说服母亲了。” 楚尚书从鼻子里哼一声,甩袖,“你倒是动作快!” 楚珏嘿嘿笑,“那父亲您是答应了?” 若说是为了帮谢勋,楚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就像儿子说的,一个妾而已,哪怕是贵妾,不让其在正妻进门前生下庶子即可。 “你给老夫悠着点儿,若是敢弄出庶长子来,看老夫不把你的皮揭咯!” 别看楚尚书是文官,他对唯一的嫡子,从来都是棍棒教育。楚珏从小挨骂挨打到大,否则也不会练就一身的皮糙肉厚,拳脚功夫也是小时候为了躲避父亲的棍棒,才学的。 如今儿子大了,楚尚书收敛许多,只口头骂,很少动手了。 加之最近儿子连番升官,说话也变地有大局观,很是长进,楚尚书为其骄傲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打? 想想谢家那纨绔嫡子也是最近开始长进的,难道这两个孩子是商量好,一起长进? 得了父亲的同意,楚珏让楚夫人开库房,备下十箱聘礼,就跑去刘家下聘了。这已经是纳妾的最高规格,算给足刘家人面子。 谢勋得到消息时,楚珏已经带着人,把十箱子聘礼抬进了刘家大门。 “这个家伙~”谢勋自然不会认为楚珏只是见色起意。 那刘小姐是漂亮,却并非天香国色,又是个破了身子的,楚珏给予其纳妾最高规格的礼仪,只可能是为帮他勋哥解决难题。 “楚伯伯难道不怕影响楚珏娶贵女?”谢勋能理解楚珏的做法,却有些奇怪楚徽的态度,只能问便宜爹,他们是同辈的人。 “一个妾而已。只要不在楚珏成婚前生出庶长子,并没什么大影响。再说,只要咱们镇国公府屹立不倒,楚珏还担心没高门世家巴结,把嫡女嫁给他?” 谢勋立即明白过来,这就像菟丝花跟木槿,只要木槿茁壮成长,菟丝花就能活地很好。 既然这件事对楚珏影响不大,谢勋也就抛开了。 刘家解决一大难题,顿时雨过天晴。未免夜长梦多,只三天,刘音娘就被一顶粉色的大轿抬进了楚尚书府。 “多亏勋哥,兄弟才纳得一个美人儿。来,勋哥,兄弟敬你!”楚珏高高地举起酒杯。 谢勋酒杯轻碰楚珏的,一饮而尽,“刘小姐是好人家的姑娘,你莫要苛待人家。” 若是弄出个怨妇来,就不好了。 “放心吧。”楚珏大力地拍一下胸膛,“兄弟肯定会对刘小姐好的。” 说完,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凑谢勋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勋哥,我听纨绔帮的兄弟说,最近总有人跟他们打听勋哥你的身体状况~” “本世子的身体状况?”谢勋觉地有些莫名奇妙。 “那方面的~”楚珏暗示的目光在谢勋的身上溜了溜。 谢勋顿时明白过来,嘴角好一顿抽搐…… /92/92298/28333320.html 第160 章 中毒 谢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纨绔帮的人,自不知道楚珏说的事情。 “都有谁打听本世子这方面的身体状况?”谢勋挑眉问。 “都是些粉头。原本我还以为那些粉头可能是想勾搭勋哥你,可有三四个纨绔帮的兄弟跟我提起,我就觉地这事有些不对劲起来。”楚珏也不知道自己感觉对不对,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加之,他也十分关心勋哥的身体状况,勋哥可是他未来妹夫,那方面可不能有问题! 虽然妹妹嫁给谢勋是家族联姻,楚珏还是希望妹妹能得到幸福。 “勋哥,你最近是不是没让哪个小娘子满足啊?”楚珏暧昧地冲谢勋挤眉弄眼,“我这里有药,吃下去,保准勋哥你如猛龙过江,停不下来!” 谢勋无语扶额。他不知道多正常,甚至都快把自己给憋爆了,他只是不能破功……若说最近没满足哪个小娘子,家里自然是丫鬟紫菱。紫菱整天被拘在内院,再说也不认识什么粉头。所以只可能是外面的女人。 妖月? 妖月应该不会把他的事情拿出去说。 那就只剩下怜月和那个配合他演习的藕香。 这两个人都有可能,她们都是粉头,人缘上就值得怀疑。谢勋把藕香列入其中,只因那次过后,他就没再找过藕香,难道是被鸨娘逼着接客,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怜月则是因为上次在流云楼,他闹地有些过,却最终没收了她,从而引起怜月的猜疑? 那次,谢勋其实差点儿破功,“伤及男人根本”几个字反复在舌尖咀嚼,才强压下想把怜月当场办了的冲动。 到底是藕香,还是怜月呢? “纨绔帮的兄弟什么反应?”谢勋问。 楚珏坐了回去,“那帮兄弟能有什么反应?大家一起逛花楼那么多年,就算偶尔有些力不从心,也属正常。” 纨绔帮的人确实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身为男人,谁还没个力不从心的时候? 跟楚珏询问过谢勋的身体状况后,那些人就立即抛之脑后了。 楚珏会觉地不对劲,纯粹因为这件事关系他勋哥,他谨慎为之而已。 从楚府离开,谢勋就去了流云楼。 藕香的情况,他只需要派个人去打听即可,无需亲至。 到了流云楼,谢勋还没来得及去见怜月,就被霁月拽进了房里。 “世子爷~” 霁月发嗲地叫了一声,将谢勋压在墙上,同时关上房门,从门外看,似乎是霁月在勾搭谢勋。 谢勋知道她这是有紧急情况要汇报,就没动,等着她说话。 “世子爷,我知道黑斗篷是谁了,是,噗……” 霁月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面部肌肉剧烈扭曲,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谢勋伸手将人揽入怀里,右手放在其背心,暴涨的真气输入其体内,护住她的心脉。 口吐黑血,明显是中毒了,还是无色无味,超霸道的级别。 谢勋能够感觉到霁月的脏腑在快速地衰竭,他又加快了真气地输入,弄地满头大汗,霁月总算不再吐黑血,却也昏迷过去。 叩叩叩,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霁月,你把们打开!世子爷是我的客人,你不能抢我的客人!” 是怜月! 谢勋皱眉看向苍白昏迷的霁月,她脖子上全是黑血,见人是不行的,谢勋也不会将中毒的霁月留在这里。 他随手抓过挂在屏风上的斗篷,将霁月整个人裹住,然后公主抱在怀中,嘭地踹开房门。 怜月美目瞪圆,似乎被吓着般,眼眶有泪光在闪动,“世子爷,您这是,干什么?” 谢勋将霁月的头往胸膛上压了压,“本世子突然想听霁月弹琵琶了。要带她出去!” 说完,抱着霁月就走。 怜月在后面追,甚至拉住谢勋的胳膊,“世子爷,要听琵琶,在楼里就可以,没必要带出去啊~” “不仅仅是本世子,还有纨绔帮的兄弟也要听。”谢勋对怜月微微一笑,挣脱胳膊,“等下次,爷再来看你。” 说完,喊了一声九碗。 九碗立即冲上去,拦住怜月,同时丢给闻讯赶来想要阻拦谢勋的鸨娘一袋银子,“这是我们世子爷给霁月姑娘的包银。”同时把鸨娘也拦在楼梯口。 怜月和鸨娘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勋把霁月抱走。 谢勋一上马车,就吩咐侍卫,一个去叫楚珏,一个去府里请大夫。霁月的身份,不能带回府里,只能在外面解决。 流云楼里。 鸨娘看着谢勋离去的背影,轻声低语,“谢世子这一去,只怕从此对姑娘的恩宠不再。姑娘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怜月眼微阖,嘴角轻扯两下,“嬷嬷说的对……” 谢勋把霁月带去了他的私宅,与以往一样,前面楚珏等纨绔帮的人喝酒玩乐做掩护,他则带着大夫在后院,救治中毒的霁月。 镇国公府的两个医道圣手,忙活儿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能将人弄醒,只堪堪保住性命而已。 “这位姑娘中的乃是西域奇毒,老夫也只在药典中看见过,配制解药,起码要月余,得一点点试。” “西域奇毒?”谢勋在舌尖咀嚼着这四个字。 霁月暂时救不醒,已经是板上钉钉。谢勋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明显,霁月是因为发现了那个黑斗篷的身份,才被人下毒,想要杀人灭口。 那毒如此霸道,发作时间肯定很短,也就是说,霁月是在流云楼里被人下的毒。 “去,把流云楼今天所有接触过霁月的人都给本世子带过来!” 谢勋令下,九碗立即带人折回流云楼。 想要知道今天都有谁接触过霁月很容易,只需问霁月的丫鬟即可。很快,九碗就抓了十来个人,有流云楼挂牌的姑娘,还有龟奴和丫鬟。 “一共十五人,都带来了,只差……”九碗小心地瞥一眼谢勋。 “还差谁?”谢勋透过窗户,看被九碗抓来的那十五个人,审视着那些人脸上的神情。 “还差怜月姑娘。她在晚饭时,曾和霁月姑娘发生争执,两人还差点儿打起来,后来被鸨娘拉开了。”九碗躬身禀报,“属下去时,鸨娘说,怜月姑娘在世子爷走后,突发急病,楼里的大夫治不了,鸨娘让人送怜月姑娘去回春堂找云大夫了。” 流云楼的姑娘都是犯人,自然不可能请动太医,病情紧急,去找京城最好的民间大夫看诊,也属正常,毕竟是花魁,又是谢世子包的女人…… “不对!”谢勋低叫一声,“叫人,去回春堂!” /92/92298/28335079.html 第161章 你会告诉本世子的 九碗立即带了人赶去回春堂。 谢勋没去,而是到前院把楚珏抓出来。 楚珏喝地酩酊大醉。他刚纳了美妾,纨绔帮的兄弟都来灌酒,他没忍住。 谢勋一大碗醒酒汤给楚珏灌进去,就把人拽上他的六轮马车。 快到五城兵马司时,九碗回来了。 “世子爷,怜月等人没去过回春堂。” “果然如此。”谢勋嘴角轻微地扯了扯,也没失望,大力地摇晃打着鼾声的楚珏,“醒醒,干活儿了!” 楚珏被摇醒,还有些懵,“就天亮了吗?” “没天亮。有重要的活儿,干好了,皇帝想拖着不给你升官,都不行。” 楚珏听到“升官”两个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头顶嘭地撞上车顶都不喊痛,就笑呵呵地凑上去,“勋哥刚才说今晚的活儿,能让我升官?” 再升,可就是正指挥使了啊~ 谢勋倒了一杯凉茶递给楚珏,“今晚,只叫你的亲信。” 他不担心楚珏只到五城兵马司一年不到时间,会否有亲信。如今五城兵马司没有正指挥使,四个副指挥相互斗法,下面的人肯定也会分派系。楚珏有镇国公府撑腰,跟着他的人应该不少。 楚珏也不问到底要干什么,到了衙署就去点人。 很快,就点了四五百人。 路上,楚珏才问,“勋哥,今晚咱们怎么干?” “把流云楼的鸨娘抓了,严刑审问。” 啊?楚珏愣了一瞬,才有些不确定地张口,“流云楼的鸨娘好像是有品级的女官,咱们就这样把人抓了,会否触怒皇上?” 记得家中老头儿跟他说过,流云楼是皇帝开来监视百官的,那鸨娘说不定还是皇帝的人。 “她包庇窝藏戎人探子,罪名够不够?”谢勋把一份名单丢给楚珏,“这些人,都是戎族探子。” 名单是霁月陆续给的,都曾今跟她接触过。谢勋一直攥着这份名单,没动手,是在等找出黑斗篷,再一网打尽。没想到那黑斗篷先对霁月下了手。 九碗已经让人确定过,这些人有大半还在流云楼里。抓住这些人,楚珏就算把流云楼掀个底朝天,皇帝也不能把楚珏怎样,还得奖赏楚珏! 楚珏揣了名单,跳下车就气势汹汹地冲进流云楼,看门的打手,被他踹翻好几个。 他夺下龟奴手里的铜锣。 铛~ 一声锣响,整个流云楼的人都震了震。 谢勋手放在嘴边,做扩音,“五城兵马司抓嫌犯,所有人穿好衣服,站到走廊上!” 喊声还没落地,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就冲上楼,撞开一间间包厢和房间的门,将里面的姑娘拎出来。 官兵动作太快,包厢和房间里的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更别说逃跑。 那些姑娘被拎起来的同时,就被卸了下巴。这是副指挥提前叮嘱过的,以免如在西市般,嫌犯嘴里藏了毒,看跑不掉,咬破毒囊,自尽。 “楚珏,你他娘的干什么!”一个被耽误了好事的官员,扯着裤腰趴在栏杆上怒喝。 刚才他正玩地入迷,没听到楚珏的喊话,突然就被官兵踹翻在地,怎能不火大? 鸨娘面色难看地跑到楚珏面前,语气不善,“楚副指挥,你抓嫌犯怎么抓到我流云楼来了?这里可是朝廷的教坊司!伤着诸位大人……” “本指挥首先要抓的人,就是你这条老狗!”楚珏一把扭住鸨娘的右手腕,狠狠地将其甩给身边的官兵,“拉去房间严刑审问!” 鸨娘大惊失色,连声大喊,“楚珏,你敢动我,我是皇上的人!” 还真是皇帝的人啊~ 楚珏心里感叹,故意曲解鸨娘的意思,啧啧有声,“瞧瞧这老狗,慌张的都胡咧咧起来。皇上九五至尊,后宫美女无数,会睡你这样的货色?” 擒着鸨娘的官兵哈哈大笑,就连狼狈穿衣服的官员也有不少忍不住跟着嘲笑。 鸨娘想解释,却被楚珏用手娟堵住了嘴。 “拖下去!”楚珏挥手。 勋哥叮嘱过,不能让这个鸨娘当众说太多话。 “楚珏,你抓的是什么嫌犯?”一官员问。 楚珏目光逡视一圈所有人,确定没有人要做危险动作,才开口,“本指挥得到消息,有戎族探子混在流云楼做姑娘,盗取我云朝机密……诸公,你们好好想想,喝醉时,或是在和粉头办事时,有没有乱说话,泄露朝廷机密什么的?” 那些原本对楚珏突然闯入打扰好事而心生不满,甚至想着回去写折子弹劾楚珏的官员立马缩了缩脖子,再不敢拿愤怒的目光瞪楚珏。 戎族探子啊,十个云朝人碰十个死! 这时,谢勋才跨步进流云楼。 之前,他不进来,是怕引起鸨娘的警惕。如今人已经被抓住,他可以现身了。 铮~ 金属争鸣。 鸨娘竟然挣脱官兵,反夺了那官兵的兵刃。 “九碗!”谢勋厉喝。 九碗闪电般扑上去,铮,刀剑相撞,格挡住了那鸨娘砍下来的朴刀,才免于那个官兵人头落地。 那官兵吓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武功竟然如此厉害?”楚珏惊愕地看那与九碗缠斗着的鸨娘,“怪不得能被皇帝重用……可她为什么要反抗?难道她背叛了皇帝?” 楚珏终于反应过来。若只是误藏了戎族探子,作为鸨娘最多是监管不严,罪不至死。 铮~ “我的刀!” 随着一官兵惊呼,一个粉头握刀在手。 铮~ 又一声金属争鸣。 那粉头挥刀砍下。 那官兵眼疾手快地跳开,站在他旁边的官员就不走运了,那粉头动作太快,官兵来不及阻止,那官员半个肩膀都被砍下。 鲜血飞溅~ 女人吓地尖叫。 那粉头再次挥刀,见人就砍,骇地她周围的人抱头鼠窜,哭喊着乱撞乱冲起来。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几乎要維持不住防线。 幸好镇国公府的侍卫冲进来,砍倒那杀疯了的粉头,又砰砰砰……打晕了一批慌不择路的,人潮才平静下来。 可守在后门的官兵被杀了。明显,有人趁乱从后门逃了出去。 谢勋也不着急。他早让人从镇国公府调集了数百暗卫,后门不知多少暗卫等着那些人。 砰~ 九碗将鸨娘打趴在地。 鸨娘的两条胳膊俱断,下巴也已经被卸下,浑身是血,十分狼狈,却在看见谢勋走近时,无声地笑了,“你别想抓住她~” 谢勋读懂了那眼神,他蹲身,捏住鸨娘的下巴,邪气又冷极地笑,“你会告诉本世子的。” /92/92298/28339300.html 第162章 中毒2 鸨娘轻蔑地笑。 谢勋丢开鸨娘的下巴,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指上的血渍,眼神示意九碗。 九碗弯腰,揪住鸨娘散乱的发髻,拖死狗般,将其拽进最近的房间里。 楚珏不由好奇,“勋哥,你要找什么人?” 直觉告诉他,勋哥要找的绝不是那份名单上的,而且是条大鱼! “你没发现楼里少了个人吗?”谢勋瞥楚珏一眼。 楚珏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立即发现不对来。 “流云楼二月呢?” “霁月病了,在本世子那里,怜月,逃了。”最后两个字,谢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怜月为什么要逃……难道怜月是……”楚珏受到惊吓般张大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谢勋也大大地吃了一惊。那美人儿他抱过那么多次,没发现她会武啊? 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娇软馨香一脸无害模样的美人儿就是三番两次从他手下逃走的黑斗篷! 正是因为她不会武,他才大意了。在他的观念里,做探子的,还是首领,怎么也该有自保能力吧? 若不是他正好撞上霁月毒发,又将霁月带走,弄地怜月失去了分寸,狗急跳墙,只怕他还要被那娘们蒙在鼓里。 “勋哥,那,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你?”楚珏小声问。 谢勋可是自从怜月挂牌,就一直包着的。御史若是发难,一个弹劾一个准。 “不然,咱们把这件事瞒下来吧。”楚珏提议。 反正在场的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就是镇国公府的,没外人。再者,怜月也有不在场的理由。 谢勋摇头,“不用。” 这件事想要捂是捂不住的,即便现在躲过去,未来可能会成为别人威胁他的致命把柄,还不如现在就将麻烦解决了。 只是要如何撇清他与怜月的关系,有些麻烦,毕竟他们在一处时,多半都是在房间里,连丫鬟都不在旁边伺候…… 九碗从房间出来了,双眉紧皱,面色凝重。 “没招吗?”楚珏问。 九碗摇头,“招了。” 有世子爷改良过的秘药,再硬的茬子,也会吐口。 “人在哪儿?”谢勋问。 “说了三可能的地方……” 谢勋正等着听那三个地名,可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不由疑惑地抬眼看九碗。 九碗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眶里似乎闪着泪光? 什么事情,让这个铁汉如此伤情? 谢勋以目询问。 “世子爷,那鸨娘说,说,怜月,一直在您的酒水中下毒……是戎族皇室的巫毒,没有解药!” 九碗说完就不忍地别过了头。 谢勋一怔,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他中了剧毒,还是没解药那种? 过了一会儿,谢勋才开口,“鸨娘说本世子还有几年可活?” 九碗含泪答,“最多三年~” 还是因为怜月身份突然泄露,没能下最后一剂毒,否则世子爷连三个月都活不上。这是鸨娘的原话。 “嗯,很好!”谢勋用玉骨扇大力地敲了下左手掌心。 “这还好?”楚珏瞠目,“勋哥,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都开始说疯话了! 谢勋摇了摇扇子,“你不懂。” 他原本还在为没证据撇清自己和怜月的关系而烦恼,证据就这样来了! “带那鸨娘出来,本世子进宫去见皇上。” 九碗被自家世子爷稳起的态度安抚了激动的情绪,他折回房间,把那鸨娘拎出来。 那鸨娘还在笑着喊,“谢勋,你完了,怜月给你下的毒,无药可解,你就等死吧!” 全场哗然。 怜月给谢世子下毒? 还是无药可解的那种! 九碗领悟自家主子要做什么后,也不堵那鸨娘的嘴,任由她喊叫。 谢勋一行人都不见了踪影,众人才反应过来。 有幸灾乐祸的,这些人多是谢氏敌对派的。 还有为谢世子担心的,纷纷围上去问楚珏怎么回事? 楚珏自己还烦着,被问到,更烦了,大吼一声,“都给爷滚开!” 然后,那些戎族探子遭了殃,被楚大少爷一顿狠虐…… 御书房里。 谢勋跪在地上,哭着喊,“皇上,您要为臣做主啊!那怜月,不,是戎人,胆大包天,竟然对臣下巫毒!臣就要死了~” 皇帝心里笑开了花。 老天开眼啊! 他收拾不了这个纨绔,老天爷,不,是戎族人,帮他把事情给办了! 那个怜月怎么不把最后一剂药下完再跑呢? 戎族皇室的巫毒,皇帝有所耳闻,一旦中了,神仙难救! 也就是说,这个纨绔死定了! 不过,作为皇帝,有臣子被戎族人戕害,他还是要义愤填膺地拍一下桌子的。 砰,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大胆戎人,竟敢害我云朝大臣!来人,立即让刑部张贴海捕文书,尽快把那个叫怜月的戎族探子抓捕归案!” 皇帝又装模作样地安抚几句,就让安顺把谢勋带出了御书房。谢勋一走,皇帝就乐颠儿地跑去后宫。 今晚,他要好好纵情狂欢庆祝一番。 皇帝几十年都没如此开怀过了! 消息很快传出去。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 有痛骂戎族的。 “该杀的戎族探子,抓住了,凌迟处死!” “叫谢将军把戎族杀到灭族!” …… 也有觉地谢勋活该的。 “那谢世子不贪花好色,能中戎族人的奸计?” “就是,活该!” …… 还有拍掌叫好的。 太子、四皇子派系、谢加,这些人甚至专门邀到一块儿,举杯庆贺一番。 “谢校尉,你要抓住机会,把世子位抢过来!”裴佑安对谢加举杯。 谢加自从被另外赐婚裴家女,就不去高家了,转而巴结裴佑安。 随着婚期临近,四皇子也更亲近裴佑安,谢加又来的勤,一来二去,谢加就和四皇子搭上话了。 四皇子是真想谢加把镇国公府世子的位置抢来。谢加成了世子,谢氏那些不外传的秘技,就会对谢加开放,也就是对他开放! 谢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 终于让他等到了! 谢尚书接到消息时,正跟楚徽喝酒,庆祝各自的嫡子长进了。两碗仓皇跑进来禀报,谢尚书当头棒喝,差点儿厥过去,忘记跟楚徽告辞,就急急往镇国公府奔去。 谢尚书回到府里时,谢勋已经在书房等着。 谢尚书听说嫡子回来了,几乎是跌撞着扑进书房,颤着嗓音喊,“勋儿啊~~你没事吧?” 谢勋早知道便宜老爹听到消息会惊惧交加,甚至失了尚书和一品国公的风范,才主动来书房等着。 /92/92298/28369322.html 第163章 太心急 谢尚书急头白脸地扑进书房,却看见嫡子悠闲地摇着折扇,嘴里还叼着块儿雪糕,砸砸有声。 哪有丝毫中毒的样子? 难道嫡子是骗人的? 嫡子最喜欢哄人了~ 谢尚书惊惧地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尚书大人的威严,龙行虎步地走到官帽椅前坐下,甚至笑眯眯地问,“勋儿,你那中毒的消息,是假的,哄皇帝的,对吧?” 一副为父就知道的表情。 “没有啊。”谢勋咽下嘴里的雪糕,“皇上找了十多个太医给儿子把脉,能有假吗?” 扑咚,谢尚书从椅子上直接滑到了地上。 谢勋赶忙上去,将人扶起来,把人按在椅子上,确定不会再跌下去,才坐到对面去。 谢勋倒了杯凉茶,递给谢尚书,“爹,您匆忙赶回来,定然又渴又热吧?来,喝杯凉茶。” 谢尚书哪里喝得下? 他接过茶杯,又哒地放回到桌上,第一次对嫡子沉眉肃目,“你别嬉皮笑脸的,好好回答老夫的问题。到底有没有中毒?” “中了。” 谢尚书又要往地上滑去,不过,这次他自己撑住了,双臂却微微颤抖。 “中的是戎族巫毒?” 谢勋轻嗯一声。 谢尚书这次是真地要厥过去了,连续深喘无数口气,才缓过来,握住谢勋的手,“吾儿莫怕,不就是巫毒吗,一定能找到解药!”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 谢勋并非盲目乐观。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自然就有解药,只是尚未发现而已。 京城的百姓都还在为谢世子身中无解之毒而惋惜,却看见谢世子跟没事儿人般,巡视工坊、铺子,与管事开会,进宫当差,半点儿都不耽误。 有人忍不住怀疑,“谢世子究竟中毒了没?” 知道内情的人立即道,“中了!十几个太医一起会诊,能有假?” 对于谢勋是否中毒这件事,最关心的莫过于皇帝。谢勋拽着流云楼的鸨娘进宫那晚,皇帝几乎把整个太医院所有擅毒的都叫到御书房,为谢勋诊脉,就怕弄错了。 谢氏族人也急了。 未来家主身中剧毒,这怎么能行? 必须早做打算啊~ 谢加再在那些族老面前一番吐沫横飞地游说,谢勋中毒消息传出的第三天,谢氏的族老相邀一起来了镇国公府。 他们要见谢尚书,如今的家主,商讨更换世子的大事! 谢加扶着族中唯一的百岁老人,心潮澎湃。 此番只要成功,世子位就是他的了! 镇国公府,乃至整个谢氏都将是他的! 到时候他要把那些昔日看不起他,奚落他的人全部…… “世子爷,您都病了,就在家呆着吧!” “非也非也~~谢氏如今内忧外患,本世子身为世子,别说还能活三年,就是只能活三天,也应该多为族中做事,赚钱,才不负是谢氏子弟。有句诗为证,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好一句蜡炬成灰泪始干!”百岁的谢氏族老激动地赞出声,“能说出此番话,不愧是我谢氏未来的家主!” 谢加心里咯噔一下,扶住百岁族老的手紧了紧,“七太爷,祖父住的清风院是这个方向……” 七太爷是谢氏活着辈分最高的,他说话,就连曾今的当朝首辅,谢老太爷,也要听从一二。 七太爷推开了谢加的手。之前他看谢加侃侃而谈,又是正五品校尉,觉地做世子,尚可,听了谢勋的那番话后,七太爷如醍醐灌顶,顿悟自己大错特错。 一氏之主,关键不在官位,也不在才智,几千人的世家大族,有才又会做官的人比比皆是,可若是心术不正,官位做地越高,对家族来说,越危险。 自己亲弟弟身中剧毒,谢加不思为弟弟寻找解药,反而撺掇族中之人另立世子,心术不正可见一斑。 相反,谢勋最近的表现,冷静地不似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不管是铺子还是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地妥妥当当,真真是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才世家大族未来家主该有的气度! 七太爷自己迈着颤巍巍的双腿,转过回廊,然后,看见了那个说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少年郎。 英挺俊朗,一身正派之气,神情之中并未因为身中剧毒而有丝毫忧虑之色…… 七太爷不由又赞了个“好!” 谢氏有此子做继承人,简直是阖族之福! 七太爷最近一次见谢勋,还是谢尚书决议立谢勋为世子那年。之后,再没见过。没想到十年时间,曾今有些胆怯的幼童,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栋梁之才。 谢勋看见老人,似乎有些惊愕,却恭敬地上前,扶住老人的胳膊,亲亲热热地问,“七太爷今儿怎么有空来?” 七太爷有一瞬的尴尬和愧疚,他不想给小辈造成无谓地压力,就拍了拍谢勋的手背,“年纪大了,腿疼的厉害,听说你祖父炼的丹药有治疗关节炎的,老头子便厚着脸皮来讨要几丸。” 明明七太爷后面还跟着十来个族老,谢勋也不拆穿,佯作不知,继续扶着七太爷进了清风院,然后借口东海百货有事情要忙,告辞离开。 清风院门口,谢勋与被一碗挡在院门口的谢加相遇。 谢勋冷嗤一声,“大哥,你也太心急了些。” 若是他,会等到对方濒死之际,再做这些事情。 谢加两眼噌的瞠大,声音变的尖锐,“你刚才果然是装的!你早知道族老们会来,是不是?” 谢勋当然知道,甚至他早料到谢加会唆使族老来逼祖父和父亲改立世子。这件事,若是祖父和父亲力挺自己,倒是也能保住他的世子位,却与族中的老人有了龃龉。 他不想族中出现分歧,自然要设计谋划。 “是又如何?”谢勋以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注视着谢加,“别说本世子还能活三年,即便明日就死,我也会想尽办法,阻止你坐这世子位,知道为什么吗?” 谢加气地浑身直哆嗦,口不能言。 他就知道,这人恨他! “因为你不配!”谢勋掷地有声。 “你身为谢氏子弟,不思振兴家族,却为谋夺世子位,先联合外人对付自家人,后又三番两次杀亲弟弟!” “你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做了家主,若有人要你用阖族之命换取荣华富贵,或者是你自己的项上人头,只怕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谢加想说自己不会,想说等他做了家主,肯定会对族人好,为族人考虑,可在谢勋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犀利目光下,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92/92298/28369323.html 第164章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清风院里。 谢老太爷与七太爷居主位,谢尚书居左下的位置,其他族老依次排开而坐。 谢老太爷原本还在几百里外访道炼丹,接到嫡孙身中戎族皇室巫毒的消息后,星夜兼程而归。 他料到在世子位上可能会有一番变故。 谢老太爷待七太爷放下茶杯,才开口,“七叔与诸位族老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按照族里的辈分来算,七老太爷是谢老太爷隔房的七叔。不过,因为谢老太爷曾今是谢氏家主,两人平起平坐也不为过。 七太爷目光逡巡了一圈其他族老,那些族老都对七太爷点点头。这些人也都被谢勋那一番话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就连那收过谢加贿赂银子的,也不敢再冒头为谢加说话。 “原本是有些事情想找你们父子相商,不过,如今,我等来只是单纯为了想问你要些治疗风湿骨疼的丹药。” 哈?谢老太爷与谢尚书相视一眼。 因为谢勋与七老太爷同时进的清风院,父子俩还不知道谢勋做的好事。谢勋之前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劝服诸位族老,毕竟每个族老的脾性不一样,总有那么两个不走平常路。万一七老太爷上了年纪后,就变成那不走平常路的呢?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谢勋觉地不如给二老一个惊喜。 谢尚书原本已经做好为了嫡子舌战群老的打算,甚至还在房间里演绎了多遍,结果,完全没派上用场。 族人不找麻烦了,谢尚书自然乐得轻松。 这天,清风院里,举行了一场尝丹大会。以至于竟然传出谣言,说谢老太爷炼的丹药能治百病,连谢氏的族老都相约一起去问谢老太爷讨要丹药。后来甚至有得了重病的百姓,走图无路之下,跪在镇国公府门外,讨要谢老太爷炼的丹药。 谢勋狠骂谢加一通后,就跟九碗急匆匆地离开了镇国公府。暗卫来报,怜月等人躲进了东市。谢勋担心闹出乱子,影响楚珏升官。 楚珏抓了十多个戎人探子,可皇帝还是厚着脸皮,以贼首还在逃为由,将楚珏升官的折子压了下来。 戎族探子潜伏在流云楼多年打探云朝机密以及戎人探子对一品镇国公府的谢世子下毒的消息传出,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贴满了怜月以及那些逃跑的戎人探子的画像。五城兵马司更是全城缉拿,这次楚珏带队,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怜月等人简直犹如困兽。 此种情况,唯有在京城制造骚乱,才可能趁机出城,就如当初在流云楼,那些戎人探子夺官兵的朴刀,制造乱子般。 “若要制造骚乱,也应该去人口稠密的西市啊?”谢勋疑惑地微蹙眉,用扇子掀起车帘,往外看。 东市的街道宽阔,两边铺子井然有序。谢勋越看越觉地不对劲。 在冷兵器时代,无外乎放火,可东市的房屋多为红砖结构,屋顶盖瓦。除非用大量的炸药,否则根本造不成大骚乱。据谢勋所知,火药倒是有了,但都是用于做烟花,还没发展成炸药,更别说用于战争了。 不能制造骚乱,戎人来这里干什么? 谢勋用扇子轻敲着头,突然视野里映入一块极具特色的广告牌。牌子上画满了美娇娥,个个抬头挺胸,傲视群雄的样子。旁边写着一行彩字:想不想更自信? “不好!”谢勋大叫一声,掀开车帘,就从车厢里跳了下去,拽过一个侍卫的自行车,疯狂踩踏起来。 九碗见状,也弃掉六轮车,拽过一个侍卫的自行车,追上去。 “世子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贵女总店!”谢勋双脚踩踏地愈发快了。 若非不能让人知道他会武,他都想操轻功飞檐走壁过去。 九碗感觉自行车的轮子都要飞起来,不过,他也不顾得了,世子爷如此着急,必然有原因。 谢勋狂踩自行车,镇国公府的侍卫自然不敢落后,都拼命地踩着脚踏板。 东市的百姓见状,还以为东海百货又出了新款式。 “好快啊~” “我也要换成谢世子那样的快车!” “不知道会否又是限量款?” …… 与贵公子贵女的服装般,自行车和多轮车也是有限量款的。据说限量款做工更精致,用料更好,速度更快。每次限量款上市,东海百货门外都排大长队,甚至于有人前一天晚上就派家丁在铺子门口排着。 堪堪看见贵女总店的门脸,谢勋就从自行车上跳下,狂冲进铺子。 砰~ 谢勋撞在一人的身上,他正要道歉,那人却扶住了他。 “世子爷,您怎么如此急色匆匆?” 随着甜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柔软的身躯挤入了谢勋的怀里。谢勋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没推开妖月,反而搂过她的腰,俯头到她耳边,“刚才店里可来过什么奇怪的客人,尤其找你搭话的?” 妖月先是欣喜若狂,世子爷终于肯跟她在人前亲近了! 跟着却意识到不对劲,世子爷话中含有深意! 谢勋问完,目光已经在铺子里逡巡起来,他又小声叮嘱妖月,“让店员把客人都请出去。不要露声色。” 每天贵女总店都人满为患,若那些戎人真地混在其中,要制造骚乱,或是抓人质,太容易了,谢勋也不好找出嫌疑人。 妖月发觉情况不对,立即动起来。 要把这些贵女请出去,实在不容易,今天正好是限量版胸衣发售的日子。 尤其,几十个女客人还在试衣间试穿胸衣,急地妖月差点儿爆粗口。 啪啪啪~ 谢勋大力地拍掌,吸引那些正在和店员争执的女客人的注意,“不好意思了,诸位美女!是本世子给诸位带来不便了,本世子送诸位每人一件限量款作为赔礼,如何?只要跟本世子的侍卫做个登记,明日贵女的店员就会把限量款送到府上,先登记的,可以选款式哦~” 谢勋话音没落地,给了妖月一个眼色。 妖月立马拿起图册,举起来,大声喊,“想要世子爷赠送限量款的美女跟我到外面去~” 贵女的限量款胸衣可是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的,否则女客人也不会明明看见有男子进来,也不肯走。 一听有免费的可以领,呼啦,人全冲了出去,就连正在试衣间里试衣服的都急忙穿好衣裙,往外跑。 谢勋背贴着柜台,就怕唐突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目光却从那些女客人的脸和身上一个个扫过。 那些戎人肯定易容了,只看脸是不行的。 女客人几乎全出去后,妖月折了回来。 “世子爷,可找到了?” 谢勋摇头,有些纳闷,难道他想错了? 那个黑斗篷委实精明,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躲过他的抓捕。 吱嘎~ 角落的试衣间木门开了…… /92/92298/28372353.html 第165章 谢世子犯蠢 谢勋和妖月都紧张地望向那试衣间。 会是他们要找的人吗? 从试衣间里先伸出一只纤巧的绣鞋。 谢勋不由别过了脸。 古代女人的脚是很私密的部位,高门贵女,裙子长度都要盖过鞋面的,走路更要求不能掀起裙角,只露出绣花鞋的尖端为宜。 当那个人露出脸后,妖月不由撇了撇嘴。 竟然是那人! “谢世子~” 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女子娇声唤。 谢勋扶额,转身就往柜台后面走去。 “你别走啊~”那女子急步冲过来,“我听说你中了戎人的剧毒,是真的吗?有没有可能找到解药?” “余姑娘~”妖月拉住那个想要越过柜台,扑向世子爷的女子,“本店要关门了,您还是尽快出去吧!” 来人是有涯先生的孙女,曾今跟九碗扬言要谢勋等着娶她的余妙。 听说,这几日,余妙一直跟镇国公府和东海百货递拜帖,想要见谢勋一面。女子的纠缠,谢勋从来未放在心上,一般都是让九碗直接把帖子丢进垃圾桶。 余妙非但没离开,反而一把抓住妖月的手,锐利如刀的目光在妖月脸和身上扫视着,“你这个狐媚子,敢赶本小姐!” 说着,扬手就要扇妖月的耳光,幸好妖月后退着躲开了。不过,余妙抓住了妖月衣袖,不知道是妖月动作太快太猛,还是余妙用力过大,刺啦,绸缎褙子被扯成两半,挂在腰上。 夏天穿的薄,妖月又是个怕热的,褙子里面只穿了露背的抹胸,褙子破裂,露出几乎整个背部。 哗啦,谢勋随手扯过柜台上放着的用于给客人包衣裳的布匹,甩在妖月背上,盖住了那雪白的背部。 妖月下意识抓紧那块布料的两角,将自己紧紧裹住,懊恼地瞪向对面的余妙,“余姑娘,你也忒……” “阿月,你先下去,本世子有话与余姑娘说。”谢勋打断了妖月的话,同时走出柜台,目光一直紧盯着余妙。 余妙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看谢勋,“谢世子这么怕本小姐伤害她?” “她不过是个奴婢,不值得姑娘动手~” “可若是本小姐就要动她呢?”余妙看着谢勋的笑意愈发深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着,“她为了活命,害得组织那么多人丧命,我若不将其斩杀,我如何向那些死去的人交代?” 妖月身躯倏地一颤,目光呆呆地瞪着对面的女子,“你,你是……” “怜月,哦,不,应该是黑斗篷,戎人在京城密探组织的首领。”谢勋为妖月解惑。 妖月狠狠地吃了一惊。 怜月就是戎人密探组织的黑斗篷,她已经知道,却怎么都没想到黑斗篷会如此大胆,就这样暴露自己的身份。 谢勋也有些惊讶。 在六轮车上,他猜测,黑斗篷会来贵女找妖月,却没想到黑斗篷敢当他的面坦诚自己的身份。 “你不怕本世子抓你?”谢勋眯眼笑,“如今,咱们可不再是恩客与花娘的关系,本世子不会对你丝毫的怜香惜玉。” 顶着余妙脸容的黑斗篷,嘴角轻柔地勾起,却带出丝丝让人心颤的寒意。 “你以为本座会毫无准备而来?” “本座的人已经在东海百货总店后院的仓库里淋满了火油,最多一刻,若本座没发出信号,东海百货那边的人就会点燃火油。本座昨日看见东海百货才进了好几百桶的面,粉,若是点了火,砰~~整座东海百货总店都会被炸成平地,连同在店里的客人……” 谢勋眉心狠狠地皱了一下。 站在不远处的九碗听见这些话,转身就要走。 “来不及的,从这里到东海百货总店,就算你轻功卓绝,也要两刻时间,等你到时,整栋楼已经成了一片平地!” 黑斗篷脸上的笑甚是得意,目光先是瞥一下妖月,才转向谢勋,“谢世子,你应该知道本座来找这个叛徒的原因。咱们做个交易吧。你把这个叛徒交给本座,本座立马发信号,让东海百货那边的人收手,如何?” 妖月下意识瞥向谢勋,脸白如纸。 前组织对于叛徒的惩罚极其残忍,她只要想一想,就瑟瑟发抖。可,用她一人,却能换东海百货成百上千人的性命,世子爷会做如何选择? “谢世子,怎么样?一个奴才而已,却能换取东海百货安然无恙,多划算啊~” 黑斗篷的声音犹如魔音穿脑,妖月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她灰白着脸,咬了咬牙,对谢勋道,“世子爷,奴愿意用奴一人的性命换取东海百货……” “不换!”谢勋陡然大声打断,同时出手去抓擒那顶着余妙脸容的黑斗篷。 黑斗篷虽然不会武功,动作却不慢,往后一个纵跳,竟然躲开了谢勋的那一抓。 铮~ 剑光一闪,一个浑身灰扑扑的身影从试衣间里蹿出来,挡在黑斗篷的身前,挑开了九碗刺向黑斗篷的剑。 这是个高手! 虽然黑斗篷出来后,弄出的响声颇大,转移了谢勋的注意力,可九碗一直在倾听铺子里的动静,却没能发现其的存在,其武艺之高,可见一斑。 怪不得黑斗篷敢表露身份! “妖月,没想到你跟着谢世子才几天,连死都不怕了?看来,谢世子很会调理人啊~” 黑斗篷阴阳怪气地低笑两声,然后转向谢勋,“谢勋,你果真要为了个女人,放弃东海百货上千人的性命?” 不等,谢勋回答,又大声道,“也对。这样才符合谢世子的脾性,好色如命……只是这等消息传出去后,谢世子你要如何面对……” “本世子不同你交易,并非好色,而是本世子相信镇国公府的侍卫能够粉碎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的任何阴谋!”谢勋掷地有声地断喝。 谢氏所有的铺子,都有明卫和暗卫把守,尤其东海百货总店,谢勋经常出入,谢尚书派了精选暗卫无数,连只苍蝇飞进去,都要被那些暗卫调查一遍,更别说搬运火油了。 黑斗篷若用东海百货的分店威胁,谢勋或许还会忌惮一二,可若是总店,他根本不用丝毫的犹豫。他刚才之所以停顿,是因为他在想其他事情,妖月却误会了,以为他在因为交易而纠结。 “不信,你尽管吹响信号,让你的人动手……”谢勋突然轻拍一下额头,“怎么一见到你这个女人,本世子就犯蠢起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人根本做不成这件事?” 他不再看对面的一男一女,而是对九碗下令,“去告诉楚珏,严密把守各个城门,不管城里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调一兵一卒过来!” /92/92298/28408325.html 第166章 近在咫尺 九碗拔腿就往外冲。 “拦住他!”黑斗篷大喊。 那个原本护卫在黑斗篷身前的灰衣高手闪电般扑向九碗,长剑同时刺向九碗的背部。灰衣高手速度太快,九碗不能往前躲开,只能回身格挡,两人登时战在一处。 那灰衣高手虽然厉害,九碗也不弱,战了百来招,不分胜负。 谢勋看九碗不吃亏,就给了妖月一个眼神:上,抓住黑斗篷! 店内虽然没有外人,可店铺外还有许多各家派来的人,他不能暴露会武的事,只能接住妖月擒拿黑斗篷。 妖月已经归顺谢勋,自然不会手软,抽出腰间软剑,糅身而上,就要去刺顶着余妙脸容的黑斗篷,正和九碗对战的灰衣高手虚晃一招,不顾肩膀被九碗刺破,奔过来救黑斗篷。 黑斗篷目眦欲裂,怒斥,“妖月,你竟敢杀本座?!” “戎族贼子,云朝人人见而诛之!”妖月驳斥地理直气壮。 以前是她认贼作父,如今她已经幡然醒悟,自然不会再选错。 “首领快走!”灰衣高手一脚踹开妖月。 妖月自然不是那灰衣高手的对手,谢勋悄悄移动到妖月背后,轻声道,“用掌~” 妖月也不问为什么是掌,收了软剑,双手连续打出掌风,一股强大的真气排山倒海般从她的丹田涌出…… 砰砰砰~ 毫无防备之下,灰衣高手连中三掌,趔趄着往后退,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跌在黑斗篷身上。 “灰衣!”黑斗篷惊惧低喊。 灰衣高手用剑拄地,左手用力将黑斗篷推开,含着血道,“走!”仅仅一个字,却让其面容扭曲,可见其正忍受着怎样的剧痛。 黑斗篷深深地看了眼灰衣高手,终究转身,向外跑去。 谢勋怎么可能任由她在自己面前跑了? 眼神示意九碗去追,然而,那灰衣高手再次挡住九碗,妖月也加入了战斗,两个人围殴,依旧没能将那灰衣高手打趴下,反倒是那灰衣高手不要命般的打法,让着急去追人的九碗和妖月渐渐落了下风。 门外的街道上响起刀剑相交的声音,应该是黑斗篷在店外埋伏的人在保护她,对抗镇国公府的侍卫。 谢勋不想再耽搁,右掌心轻触妖月背部,有了之前的经验,妖月默契地弃剑出掌。 灰衣高手发现了谢勋的不对劲,可他被九碗缠住,躲不开,硬生生挨下那一掌。 这次,谢勋出了大力,那灰衣高手本来就身受重伤,硬扛不住,身体顺着掌风的力度,倒飞出店门,砰的摔落在街上的石板上,浑身染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一直没爬起来。 正被属下保护着且战且退的黑斗篷见状,想要救人,却被镇国公府的侍卫拦住。 谢勋背着手走到街上,望着那在做着垂死挣扎的黑斗篷,冲镇国公府的人挥手,“杀!” 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士,想要抓住黑斗篷,必须将这些死士全部解决。 对敌人,谢勋从来不会手软。 有了九碗和妖月的加入,戎族死士很快露出败势,护在黑斗篷身前的人越来越少。 黑斗篷单薄的身躯在风中瑟瑟,仿佛走投无路的小鹿。 哗,九碗的长剑捅穿了最后一个戎人死士的胸膛,那人倒在血泊中。 黑斗篷孤零零地站着。 谢勋心里一喜,终于让他抓住了这个狡猾的黑斗篷! 他右手背在身后,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向那个曾今与他十分亲近的女子。 她的下场应该会很惨。 为了向天下百姓和镇国公府交代,皇帝绝不会手软…… 轰~ “世子爷小心!” 就在谢勋距离伸手就能触碰到黑斗篷的时候,一道霸气的掌风惊涛般拍向谢勋,还好九碗反应快,抓住了谢勋的胳膊,谢勋趁机顺势往后纵跳,才躲开那掌风的袭击。 街道上再次恢复平静时,地面多了个一丈来深的大坑。 “好强的内力!”谢勋挥袖拂开尘土,看向前方。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脸上蒙黑布巾,瘦高身材的男人,正挟着黑斗篷,快速纵跳而去。 “追!”谢勋眼神示意九碗。 九碗立即扯住谢勋的胳膊,纵跳着追赶,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九碗裹挟着谢勋,那些被派来跟踪谢勋的暗人虽然觉地奇怪了些,到底没太放在心上。 或许是那个侍卫怕追不上,被谢世子责骂,这才带着谢世子一起? 实际,谢勋是以自己的速度在带动九碗。 那黑衣人的轻功卓绝,若非他带着个不会武的人,谢勋肯定追不上。 “干!”谢勋轻声对九碗道。 前面马上就要到行人稠密的地段,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九碗立即对着那黑衣人的背打出右掌。 因为要尽快解决战斗,这次不论是九碗,还是谢勋,都用了全力。两人的内力合在一处,顿时山呼海啸般,喷涌着往那黑衣人卷去。 街道两旁房屋的瓦片被振飞到好几十丈的高空,久久没能落下来。 轰隆~ 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两旁的房屋坍塌一大片。 谢勋脸上的神情却变地凝重。 声音不对! 他再顾不得会不会被那些暗人发现他会武,冲上去…… “人呢?”九碗疑惑地转眼,“难道藏在哪栋楼里?” 右耳方向突然有异动,谢勋下意识出掌。 轰~ 又是一阵山崩地裂。 谢勋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黑衣人。 这是个绝顶高手! 刚才那一掌,若非他事先护住心脉,说不定就着了对方的道。 那黑衣人也盯着谢勋,目光锐利中含着浅笑,“没想到云朝竟然出了你这般年轻的高手~” 粗哑的嗓音,似男人,却又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谢勋嘴一咧,“看阁下的武功路数,应该是云朝人才对,怎么还帮起戎人贼子来?” 他其实并不知道戎人武功与云朝的有什么差别,只是听对方的口气,随口胡咧咧。 那黑衣人哈哈笑,“云朝人又如何,戎人又如何?老夫只做老夫想做的事情而已!” “你已经受伤,你那侍卫不是老夫的对手,不想双双殒命在此,就停下别再追了!” 说完,那黑衣人搂住顶着余妙面容的黑斗篷,转身在房顶之间纵跳起来。 不追,本世子就是个傻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谢勋偏要拼一把。 这次,他绝不会让那黑斗篷再从手指间逃了! 砰~ “就知道谢世子不肯听老夫所言!” 随着一声掌风响,九碗突然捂着肚子摔落屋顶。 谢勋再顾不得追人,一个倒勾,扯住九碗的胳膊,将其拽回到屋顶上。 那黑衣人,以及顶着余妙面容的黑斗篷皆已消失在建筑群上…… /92/92298/28432038.html 第167章 她想杀他 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顶,九碗痛恨地一拳打在瓦片上,“都是属下拖累了世子爷!” 世子爷有多想抓住那黑斗篷,他清楚地很。 九碗恨死自己武功的低劣! 谢勋叹口气,没说话,扶起九碗,两人一起跳下屋顶。 这时,妖月带着镇国公府的侍卫赶来了。 “黑斗篷呢?”妖月问。 “让她逃了。”谢勋有些懊丧,“那个黑衣人武功甚是高强。” 妖月不由想起刚才那两次山崩地裂的巨响。他们本来也没那么慢,只是路上被那强大的内力气流刮起的沙尘瓦砾弄地睁不开眼,辨不清方向。直到那气流散去,他们才能近前。 “世子爷,那黑衣人的武艺,只怕与江湖榜上排行第一的九霄老人不分伯仲。” 早年,九碗曾在江湖上混过两年,对江湖上的很多事情都有所了解。 “九霄老人多少岁?”谢勋问。 “他成名时已经五十余岁,距今已有四十多年。” 也就是说九霄老人已是百岁老人!谢勋嘴角动了动。 九霄老人有多厉害,谢勋不知道,但那个黑衣人内力委实高强,如今的他,打不过。 看来,还要继续练功啊! 想到练功,谢勋不由想到那个貌美无双的女子。 又让她跑了! 他还记得她在被黑衣人带走时,回头看了他那一眼,眼眸深处泛出的凶意和不甘犹如实质。 大概,她也不甘心这样离开吧? 既没成功引开守在城门口的官兵,也没能诛杀叛徒妖月,以及他,这个曾今侮辱过她的男人! 大概在那黑斗篷心里,他就是个恶心的家伙吧? 他记得当初原主包下她时的情形。虽然她表现地十分隐秘,谢勋仔细回忆过去时,还是发现了。她很是排斥男子的靠近,甚至会不着痕迹地避开原主或是其他男子的亲近。 如今想来,也就是在妖月被抓后,她才开始主动勾引他,大概她是想借此,蛊惑他将她带回镇国公府吧? 还好他定力够强,没被美色所惑,否则真让她这个戎人密探的首领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否则整个镇国公府都要被牵连。 有那绝世黑衣高手在,黑斗篷定然能逃出京城去! 那般轻功,翻越城墙,轻而易举。 黑斗篷之所以会留到如今,大概是为了那些属下?或者也有要杀他的原因? 如今想来,黑斗篷若只是想要杀叛徒妖月,或是威胁他,哄骗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从城门撤走,有很多法子,不一定要大白天在贵女总店里暴露身份。 她如此做,是想一箭三雕没错,更多的应该还是为了杀掉他。 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戎族,除掉他这个祸害! “世子爷,您的伤没事吧?”九碗低声问,刚才他听那黑衣人说,世子爷受伤了。 谢勋小弧度地摇头,“无妨。” 这次的伤确实不严重,否则他刚才也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追人。 “世子爷,沿途损毁的房屋怎么办?”妖月问。 那些房屋都是因为刚才那场打斗受到牵连倒塌,万幸他们响动太大,铺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否则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损毁的房屋,本世子负责重建。店里的货物,照价赔偿。伤者医药费,也本世子负责。死了的,给补偿银子。” 谢勋看了眼街道两旁的情况,暗暗肉疼,此番只怕要赔一大笔银子。 偏最近正是他缺银子的时候! “叫钱管事带人来把损失做好登记,一会儿本世子有用。”谢勋吩咐。 九碗受伤,妖月主动接下命令,疾奔去找钱管事。 钱管事看见那一大片坍塌的房屋铺面,两眼黑了黑,还好有人及时扶住了他。 虽然心里吃了惊吓,钱管事办事是个好手,一个时辰不到,就把所有人的损失,以及死伤都做好登记。 谢勋正翻看,一队太监踩着断壁残垣而来。 带队的是长顺。 长顺因为抓捕谢氏隐藏在皇宫的绝世高手不利,被去掉职务,谢勋已经有一段日子没看见长顺带人出宫传旨了。 “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东市,可是要采买货品?”谢勋明知故问。 长顺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谢世子在东市闹出如此大动静,连皇上都被惊动了……”目光意有所指地逡巡了一圈四周坍塌的房屋,“谢世子武艺不错嘛~” “别误会啊,这可不是本世子弄的。”谢勋连连摇手,“是本世子的侍卫,还有戎人高手,本世子刚才都快被吓尿了。” 长顺却没因为谢勋的自贬而发笑,经历那么多事情,长顺敢肯定,这世上只怕没有什么事情能将这位世子爷吓尿的,扮猪吃老虎还差不多。 “皇上还等着消息呢,谢世子跟咱家走一趟?”长顺看似恭敬地行礼。 谢勋合上账簿,点头,“本世子正有此意。” 此间的损失,皇帝断然不会出钱重建,说不定还要借机罚他。 御书房里,皇帝确实在琢磨如何惩罚谢勋? 打板子? 扎手指? 流放? 宫刑? ……皇帝越想越嗨。 谢勋恭恭敬敬地走进御书房,跪在地上,“臣,谢勋,为抓捕戎人密探首领,造成东市百姓损失伤亡,所需的赔偿和重建费用已经登记造册,请皇上御览!” 皇帝一震,不由脱口而出,“如此快?” 谢勋暗暗嗤笑,他敢不快吗? 这些吸血虫般的人,都等着敲诈他一笔,他动作稍慢些,这些人只怕就要安排人,唆使东市的商户和伤患漫天要价,最后银子却进了这些吸血虫的口袋! 皇帝确实存着这样的心思,才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派人去东市把谢勋宣进宫,甚至不等安顺办事回来。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皇帝有些懊恼地翻阅着那本账簿,“你这登记的属实否?别你们镇国公府的奴仆以势压人……” “启禀皇上,账簿上登记着两个数额,第一个数额是实际的损失,第二个数字是加上了误工费的。” 连误工费都加上了,皇帝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臣无能,打不过那个高手,没抓到人……不过,皇上放心,臣是被那人下的剧毒,臣只要活着一天,定然会将其抓捕归案!”谢勋用力攥拳,痛下决心的样子。 皇帝突然想起,谢勋只有三年的性命,原本结于胸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反正已经让其破财,不罚就不罚吧! “这次一番赔偿,得不少银子哦~~赔完了,你城南的项目,银子又该不够了吧?”皇帝眼中闪过算计。 /92/92298/28432312.html 第168章 先哄一下皇帝 谢勋知道皇帝想要什么? 不就是纸甲打造术么! 纸甲打造术一直握在谢氏的手里,狗皇帝晚上睡觉都要辗转反侧地难受。 谢勋装作烦恼地挠挠头,“是啊,臣也有些犯愁。不然回去跟父亲商量下,再卖一两张图纸?” 皇帝连连点头,“对,朕也是这样想的。快去吧,早点儿和你父亲商量。城南那块地还等着银子用呢!” 想到城南那个烂泥般的项目,皇帝就通体舒畅。 没想到谢家那两只狐狸,狡猾半辈子,却对这个世子放纵起来。若是他,肯定宁可把那些银子放库房里发霉,也不让这个败家子拿去祸祸。 不过,正因为有了那块地,他这个皇帝才能看镇国公府和谢氏的笑话! 谢勋也连连点头,“臣这就回去找父亲。” 狗皇帝,看在今日爷又闯祸的缘故,就先哄哄你! 皇帝着急让谢勋去商量谢尚书卖图纸,自然不会扣住谢勋在宫里,甚至还给他放了假,说是给他养伤的时间。 裴佑安和四皇子听到谢勋全须全尾地出了皇宫,顿时扼腕不已。 “都那样了,怎么又让他躲过去?”裴佑安怒咆。 来传消息的太监带着些幸灾乐祸道,“花了上千万两才免除的灾难,听说,已经回去跟谢尚书商量,要再卖两张图纸换银子,好用于城南的项目呢。” 裴佑安脑子掠过一个念头,惊喜地挑眉,“可说要卖什么图纸吗?” 那太监摇头,“这倒是没说。” “左右不过那几样,制冰、棉布机还有纸甲打造术!”四皇子对纸甲打造术不甚感兴趣,所以放在了最后。 他转头看站在后面的谢加,“你夺世子位的事情办地如何了?不是说今日请谢氏的族老去逼迫谢尚书和谢老太爷答应另立世子吗?” 见面,就被谢勋在东市闹出的大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四皇子甚至忘记了召见谢加的原因。他是皇子,按理说,最好不要在宫里见臣子,会引起父皇的猜忌,可他实在等不及想知道结果。 提起谢氏族老的事情,谢加心里八苦八苦的。他忙活一场,非但没能撸掉二弟谢勋的世子位,反而让那些族老更加坚定地支持二弟谢勋继续做镇国公府的世子! 后来,他去找过七太爷,却被七太爷好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七太爷是族里辈份最高的,谢加被骂,半个字都不敢反驳。实际上,他也无从反驳。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已经是背叛了谢氏。 如今,他被赐婚裴家嫡女,就算他想抽身,也已经不能够,只有闷头继续跟着四皇子走下去,暗暗在心底想着:等四皇子登基,那些人就会知道他今日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到那时,他就是保住整个谢氏的大功臣,谢氏的所有人都会来奉承巴结他。 他身强体壮,不像那个短命的二弟谢勋,他等得起! 四皇子看见谢加垂头不敢言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没办成,不由怒其不争地沉了脸,“谢校尉,你也该用心才是。难道你还要本皇子和裴统领再把库房和口袋都犁一遍地去凑卖图纸的银子?” 谢加连说会努力。 裴佑安搓着下巴沉吟着,想的却和四皇子不同。他家是养着兵卒的,他自然不似四皇子,只想着赚钱。 纸甲打造术,他想要! 他不由瞥了眼垂头丧脑,缩着肩膀的谢加,“你能否打听出,纸甲打造术是镇国公府哪个幕僚所创?” 上千万两银子,他肯定拿不出来,他决定想想别的办法。 谢加摇头,“不知。这种事,是绝密,应该只有家父和那个幕僚知道吧。” 裴佑安想骂蠢货,懒虫,你不知道,不会想尽办法打听吗? “你想办法打听出来,告诉本将军,本将军有用。”裴佑安还是更喜欢称自己为将军。 谢加自然连连答是。 “那若是谢勋要卖的是制冰的方子和棉布机的图纸呢?”四皇子问。 裴佑安顿时一阵抓心挠肝,这两样东西他也想要,都是下金蛋的母鸡,尤其那棉布,放到西南诸镇,肯定大赚。 “殿下,咱们凑不出银子了。”裴佑安苦着脸道。 正在建造的成衣和自行车工坊就跟两个吸银子的隧洞,裴佑安的口袋几乎被掏空了。 四皇子的荷包也干干净净的,连赏报信的太监,都抠抠搜搜的。 “你呢?”四皇子穷疯了,竟然看向谢勋,“你应该有体己吧?再不然,你问你继母要一些。你不是说,你继母的家族想要投靠本皇子吗?让他们先拿五百万两来给本皇子,本皇子就纳吴家的女儿做孺人。” 裴佑安听到这话,原本是心生不悦的,未娶正妃,就要纳小妾……想到五百万两雪花银,他又把到了舌尖的话咽下去。 妹子是识大体的,若是她知道一个孺人就能换五百万两银,肯定会毫不犹豫答应。 没辙,如今的裴家太穷了,若是四皇子能弄到银子,投到成衣和自行车工坊里,也能分一分裴家的负担。 谢加在心里暗骂不已。 一个妾,哪怕是有品级的孺人,依旧是个妾,四皇子却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两! 吴家倒也是世家大族,否则吴家也不能嫁给谢尚书做续弦,可吴家不善经营,早就在寅吃卯粮,谢加还曾看见继母吴氏偷偷让亲信嬷嬷送体己银子回去给吴老爷和吴老太太。 “吴家恐怕拿不出如此多银子……”谢加啜懦地嘀咕。 “那就三百万两,不能再少。否则,就让吴家人有多远滚多远,本皇子不缺那样抠搜的人拥护。”四皇子昂着下巴,甚是高傲冷血。 谢加叫苦不迭,别说三百万两,就是三十万两,吴家只怕也拿不出来啊! 四皇子和裴佑安哪里会管谢加和吴家的难处,他们只知道,他们需要银子,吴家若不能给,就是没用的废子。 废子,还想女儿做皇子侧妃? 做梦呢! 谢加哭丧着脸回到镇国公府,一路上,把谢勋咒了八百遍。若非他们是同样的祖宗,说不定会把谢勋的祖宗八辈拉出来诅咒一遍。 要不是谢勋那个死纨绔在东市闹事,就不会牵扯出卖图纸的事情来,四皇子自然也不会缺银子使。 谢加越想越恨,把牙根咬地咯吱直响,突然,一个老者垂头丧气地从眼前走过。 他两眼登时一亮。 “钱管事!” 谢加扯住老者的胳膊,“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回府了?” 这个钱管事不是被祖父派去帮主二弟谢勋管理东海百货了吗? 平常,谢加都见不到这位老仆,今日被他逮住,必须好好审一审这老家伙。 他应该知道二弟谢勋很多秘密! /92/92298/28436280.html 第169章 这人疯魔了 转眼的时间,谢加脑子里闪过无数凶恶的念头。 不如,抓了这个老家伙……东海百货里既然卖雪糕、刨冰,这老家伙说不定知道制冰的事情。 谢加确定吴家肯定拿不出三百万两雪花银,他去找继母吴氏,说不定非但拿不到银子,还会被继母骂“没用”“废物”继母本来就因为如此长时间,他都没能把吴家女推荐给四皇子而生出无数的抱怨。 他去说四皇子的要求,摆明找骂! 如果能从这个老家伙的嘴里掏出二弟谢勋和东海百货那些下金蛋的货品的秘密,四皇子和裴佑安应该就不会计较那三百万两了。 谢加垂着的眸子闪过狠戾的光芒。 钱管事是跟着谢老太爷的,自然知道这位庶出大少爷做的不成器的事情。 他是奴仆,不好数落,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知道大少爷拉住小人,有何贵干?” 谢加也不计较钱管事的无礼,反而笑地更加和蔼可亲了。他自以为身为主子,这般对钱管事已经很好。 “钱管事,本少爷前儿得了两件好东西,想让钱管事你这个老人帮忙掌掌眼。” 说着,竟然捉住钱管事的胳膊,将其往府门外推。 钱管事年迈,哪里是谢加的对手,被推搡地几乎跌跤,不由绷了脸,沉了声,“大少爷,小人只是个管事,不懂鉴赏文玩古物!” “无妨,本少爷只是让你帮忙看看好不好而已。就几步路,难道钱管事也不给本少爷面子?”谢加嘴上说着,手上的力道更加大了。 看门的侍卫,见状想帮忙又不敢,毕竟对方是大少爷,是主子,只能暗暗派人去禀报谢勋。 谢加一直把钱管事推搡着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里,除了几本谢加用来附庸风雅的书籍和白瓷茶具外,哪里有什么古玩? 钱管事一看这情状,就知道自己被骗,顿生警惕,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大少爷,您说的古玩呢?” 如今就在镇国公府大门口,这位大少爷应该不敢来硬的。 谢加装模作样地拍一下脑门,“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那些东西落在裴府,忘记带回来。钱管事,不然你和我去一趟裴府吧。” 说着,谢加就吩咐小厮,“去裴府。” 驾车的小厮有些忐忑地看了眼车厢里的钱管事。他明明白白地看见自家少爷强行推搡这位年迈的管事上马车。他虽然是奴仆,却比自家少爷看地清楚。这位钱管事可不是一般奴仆,从小跟着谢老太爷,又在北疆立过功,就连在国公爷面前也是颇有脸面的。府里的管事婆子更是没有敢在他面前造次的。 少爷如此对待这位老仆,让谢老太爷知道,少爷肯定会吃谢老太爷的挂落! 小厮不由劝,“少爷,裴将军如今应该正在宫里当值吧?” “胡说什么,刚才裴副统领与本少爷一起离的皇宫,你小小年纪,竟然这般健忘!脑子里都装的草吗?”谢加怒斥。 那小厮再不敢多言。 可恨,少爷非要往死路上走,到时候却带累了他的小命……他还年轻,没娶妻生子呢! 钱管事看着小厮与谢加的互动,暗暗冷笑。 这位大少爷还真是如老太爷说的那般,为夺世子位已经彻底疯魔了。 竟然想要绑了他送去裴府! 谢加骂完小厮,又笑着转脸看钱管事,手却一直紧紧地抓着钱管事的胳膊,不让其动弹,“钱管事,你不用紧张。就是去裴府走一趟而已,到时候你在马车里等着,本少爷进裴府把那两件东西取出来,就立马与你回来。” “那不如大少爷自行去裴府取东西,小人还有事情要跟世子爷禀报,耽误不得。” 谢加两眼噌的一亮,不由脱口问出,“什么要事?” 就在这时,谢加看见了钱管事夹在左腋下的一册厚厚的账簿。他问也不问,就抢了过来,翻看起来。 “大少爷,这是世子爷的账簿,您不能乱看的!”钱管事着急地喊起来,伸手要去抢夺。 谢加一个胳膊肘粗暴地将钱管事捅开。他正要继续翻看账簿。手里的账簿记录的有些奇怪,不是他以前常见的。 钱管事突然骨碌碌,从车厢里滚了出去。 咚,钱管事摔出了车厢,跌在地上。 “管事爷爷!”驾车的小厮大喊着跳下驾驶座,去扶钱管事。 他刚才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办,迟迟没甩马鞭,没想到钱管事自己滚出来。 谢加这才丢开账簿,跳下马车,就要去拽钱管事,嘴里忍不住责备,“不过是捅一下,怎么就滚出来,你坐地也太不老实了。” “别动,大少爷,老奴的骨头似乎摔断了!”钱管事煞白着脸,连连冲谢加摆手,“大少爷,裴府,小人着实不能陪您去了。” 谢加大怒,他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岂会就此放过? “本少爷带你去看大夫!”谢加又要去拽钱管事。 钱管事连连喊痛,“不行了,大少爷,小人这把老骨头着实受不住大少爷您这样拽啊~”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谢加暗骂一声该死,这纨绔怎么出来了? 钱管事见到救星般冲谢勋喊,“世子爷,老奴刚才从大少爷的马车里摔出来。老奴不中用了,改明儿还是跟老太爷告老回家含饴弄孙算了。” 谢勋大步上去,却没伸手拽钱管事,而是侧头对笔挺站在门口的侍卫下令,“去找一块儿木板来。受了硬伤,不能乱动。再把府内专看跌打损伤的孙大夫叫来。” 谢加这才有些尴尬地道,“我刚才也是想带钱管事去找孙大夫的。” “大哥武艺高强,从来没受过硬伤,自然不知道这受了硬伤的人,不能乱动。尤其钱叔已经年纪大了,骨头脆……” 一句钱叔喊地站在旁边的小厮满额头冷汗。 连世子爷都如此给钱管事脸,自家少爷却害得钱管事受伤,这可如何是好? 孙大夫很快来了。他指挥着侍卫,把钱管事挪移到木板上。 “对了,世子爷,老奴要给您的账簿,还在大少爷的马车里。”钱管事扭头看向谢加的马车。 谢勋让人去车里取出账簿,不甚在意的样子,“大哥应该也是关心这次咱们家需要赔偿的银子数额吧?上千万两啊,以后整个镇国公府的人都要节衣缩食了。大哥,你既然看过了账簿,缩减份例这件事,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谢加一堵,差点儿吐血。 他不过看几眼那账簿,就要被缩减份例! 谢勋却不管他那么多,询问着孙大夫钱管事的情况,就走了。 谢加盯着谢勋的背影,眼里的怒火犹如实质。 “今日那老家伙走运,不过,既然本少爷已经打了他的主意,他就休想逃过本少爷的手掌心!” 谢加愤怒地重重一哼,满眼阴翳…… /92/92298/28438193.html 第170章 其中肯定有阴谋 镇国公府内里,去往正院的路上。 咚,原本躺在木板上的钱管事突然蹿跳起来,落在地上。 谢勋半点儿也不意外。 钱管事打小跟着老太爷在北疆刀里来剑里去出生入死,岂能不会武? 大概是钱管事不好在大门口驳谢加身为主子的脸面,却又不想随了谢加的意,这才演了那出坠车的戏码。刚才孙大夫也在言语上暗示,钱管事身体无碍。 只是,钱管事如此早就露馅,不怕被谢加知道吗? 这可是啪啪啪打脸啊~ 钱管事正是要让大少爷知道他是装的,好叫大少爷知道,他这个老仆并不待见他,下次再见,莫要做那些让人嫌恶的事! “世子爷,大少爷如今把主意打到了老奴这些管事身上,世子爷只怕要做些安排。”钱管事提议。 如今,谢氏凡是负责工坊之事的管事,都会有随从保护,敌人从外面杀来,并不怕。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惦记谢氏那些秘技,却没人能掳走工坊管事的原因。 钱管事更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很多小子保护,刚才他是想看看大少爷究竟想干什么,才没叫那些小子近前。 可进了镇国公府,那些人就不能再跟着。钱管事还好,毕竟拳脚不一定比谢加差,可那么多工坊管事,总有不会武的。大少爷又是有心算无心,说不得哪天就让大少爷得了手。 谢加还没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就听到钱管事完好无损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 “老狗,敢糊弄本少爷!” 这是明摆着打他这个大少爷的脸啊! 他仿佛已经看见府里的下人躲在角落笑话他。 谢加恨地咬牙切齿,“等本少爷抓住那老狗,本少爷非扒了那老狗的皮不可!” 清风院里。 谢尚书沉声喝斥,“老夫先扒了他的皮!老夫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道敬老的混账!” 钱管事虽然口口声声自称老奴,实际却是谢氏的大功臣。当年若非钱管事做买卖弄钱弄粮,谢老太爷焉能在北疆建功立业?镇国公府说不定都被夺了一品国公的爵位。 “这件事让勋儿处理吧。”谢老太爷也有些窝火,若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叫人把那个不成器的拖去祠堂,抽地皮开肉绽,月余下不来床。 谢尚书捻须点头,“还好有勋儿。” 提到嫡子,谢尚书又不由有些愁眉不展起来,“爹,那戎族皇室的巫毒,果真没有解药吗?” 这几天,他让府里的幕僚四处打听,都只得到否定的答案,急地他吃不香,睡不安枕,只恨不得时间一直停止。 谢老太爷眉眼间也染上一抹忧色。他与戎族人交锋许多年,戎人的很多事情,他都知晓。皇室的巫毒,他更曾派人去查过。他有一件事没告诉大儿子,担心大儿子会急出病来。 传言,戎族皇室的巫毒为一位戎族可敦所制,当时戎族的可汗荒淫无道,那可敦实在受不了,就对丈夫下了巫毒,操控着那丈夫把汗位传给嫡子,并且斩杀了所有的妾氏。 所以,那个叫怜月的戎族密探首领给勋儿下巫毒,应该不仅仅为了毒杀勋,肯定有更深的阴谋! 想到此,谢老太爷眼底深处透出些戾色。 谢尚书被老父亲的沉默弄地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头白脸地问,“难道果真没有解药?” 谢老太爷这才收敛微微外露的情绪,“勋儿是个有福运的……” 听了老父亲这话,谢尚书非但没放下心来,反而呼吸一紧。老父亲虽然穿道袍,住禅房,一副沉迷丹道的样子,谢尚书却知道,老父亲最不信的就是运气,老父亲和他一样,只相信实力,绝对的实力! 如今,老父亲却把嫡子解药的事情交给了运气,这让谢尚书如何不忧心? 西城门外,无人的羊肠小道上。 一男一女面对面而立,两人身上、头上满是灰,颇为狼狈,女子脸上甚至看不出真实面容。 穿黑衣黑裤戴斗笠的男人轻声开口,“我回去了。你也立马回北戎去!莫要再招惹谢勋,你不是他的对手。再有下次,我也不一定能把你救出来。” 女子目光远眺京城之内的某个方向,“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去找谢勋……只要把最后一剂毒下完,我们便能……” “现在还不是时候!”男人沉声打断,“我早就说过,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你的那些手段,要用在刀刃上。如今时机还未到。快走吧。再晚,追兵该来了。” 女子眼里还是盈满了不甘心,她的人全军覆没,一个都没逃出来,就连灰衣也死了。 “我就这样回去,如何跟大汗交代?” 这也是她会去找谢勋的原因,她想搞到谢氏那些不外传的秘技,尤其纸甲打造术,将功赎罪。 男人无奈叹息,惨败而归,她的处境必然会十分艰难。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叹息般张口,“再难的日子,我们都挺过来了,不是吗?” 女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刺激到,眼底的情绪变的坚定,右手用力攥紧,“你说的对。再难的日子都过了,如今我也不算全无依仗……叔父,你也保重!” 一声叔父喊地男人眼里微微湿润。 女子再不看男人一眼,转身跑进了夜色里…… 镇国公府正院的书房。 钱管事把账簿呈上,脸露忧愁,“世子爷,此番赔偿,共花费一千零八十九万六千五百九十三两银。如此大的空,该如何填补?” 卖缝纫机和自行车图纸的银子还没开始投入到城南那块地上,就花出上千万两银,他们的这位世子爷赚钱快,花钱也快,钱管事感觉银子在手里,还没捂热,就又花了出去。 谢勋也很肉疼。棉布产品若是做促销,倒是能赚些银子,却不过是把未来的钱挪到这会儿花,利润还被分薄了。 “还得再上新产品啊~” 谢勋在御书房是哄皇帝的。 纸甲打造术早晚都要卖给皇帝,却不是现在。他还要再吊一吊皇帝和那些掌兵之人的胃口,把价格往上再炒一炒。 “世子爷又弄出新品了?”钱管事嘴一咧。他最喜欢听世子爷说这句话了。每次新货品上市,都能狠赚一笔。 谢勋挠了挠头,“之前倒是让琉璃工坊做了件东西,不知道做成没?” 钱管事赶紧派人去叫琉璃工坊的管事…… /92/92298/28460513.html 第171章 又双叒上新品 琉璃工坊的管事来地比较慢,钱管事差点儿发火。 那管事腋下夹着个匣子,十分紧张小心的样子,讨好地笑,“大管事莫生气,我有宝贝儿要呈给世子爷呢!” 钱管事立即想起之前世子爷说的新品,怒意顿时烟消云散,甚至帮那管事掀门帘。 “世子爷,奴才幸不辱命!” 琉璃工坊的管事小心翼翼地呈上那个匣子。 谢勋接过匣子,打开。 钱管事迫不及待地凑上去看,匣子底部,映出年轻帅气的脸孔和满脸褶子的老脸。 钱管事大惊,“这铜镜怎地如此清晰?” “这并非铜镜。”谢勋取出匣子里的镜子。 镜子这玩意,谢勋早就想搞。只是窑炉的温度要求高,工坊的窑炉改良多次,都没能烧出可做镜子的玻璃。 他在现代时,曾看过一篇关于镜子发展史的文章,其中有一种较为简单的制造玻璃镜的方法,在背后贴一层银片,再利用简单的化学原理浇铸即成。就是造价高了些。 不过,谢勋相信,如此清晰的玻璃镜,即便价钱昂贵,还是会有人趋之若鹜。毕竟现在的铜镜,哪怕磨地再光滑,依旧会让照镜子的人脸泛黄。 “可有一人高的?”谢勋一边问,一边继续翻看着小玻璃镜,寻找其中的瑕疵和可以改良的地方。 “已经做出来。”琉璃工坊的管事笑地见牙不见眼,暗想:都过去那么久,再做不出来,他这个管事也没脸再干下去。 最近,布坊、铁房、成衣工坊,就连冰坊都相继做出下金蛋的新货,偏他们琉璃工坊一直没有进展,一个个都急地嘴里冒燎泡,没日没夜地反复实验,总算把琉璃镜做出来。 要不是传出世子爷被戎人下剧毒的消息,琉璃工坊的管事早带着东西来找世子爷了。 如今见到世子爷谈笑自如,这位管事也暗暗放下心来。 看样子,他们世子爷并无什么大碍嘛~ “从今晚开始,三班倒烧制玻璃镜,图案和尺寸,本世子一会儿就让人送去工坊。告诉大家,等玻璃镜上市,第一个月的利润,分一成给工坊做奖金。” 这是谢勋定下的奖励制度。为刺激工坊的工人和管事更卖力干活儿,把一成的利润给工坊发作奖金。 琉璃工坊的管事笑地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上去。 一成可真是不少! 听说成衣工坊和布坊前段时间,工人就发了千两银的奖金,管事更得了万两。 这要是到年底,他们这些管事还不得攒下几万两? 京城的五品员外郎,一年才多少俸禄?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琉璃工坊的管事几乎是飘着离开的镇国公府。 “告诉谢勤,明天的早报,把玻璃镜的广告词弄地醒目点儿。” 谢勋交代完,就把玻璃镜样品递给了一直在探头探脑的钱管事。 钱管事喜滋滋地捧着那块玻璃镜,却望着谢勋,“世子爷,您刚才说还有一人高的,能否让琉璃工坊的人送一块儿去东海百货。放在入口处,让进出百货的客人先体验体验。” 谢勋欣然答应。 钱管事笑容满面地离开书房,捡到宝贝般,碰上满面愁容的谢尚书。 “国公爷。”钱管事躬身问安。 谢尚书目光瞥了下书房的方向,“世子还在书房里?” “是的。世子爷说有事情和您商量。”钱管事笑道。 谢尚书这才勉强问,“你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世子爷又弄出新品了!”钱管事献宝般把玻璃镜递到谢尚书面前。 谢尚书也被镜面的清晰度惊了一下,仍旧没能心生欢喜。嫡子越是长进能耐,他越难过。 心里都快能拧出苦瓜水,见到嫡子,谢尚书还是挤出了笑容。 “勋儿怎么还不休息?” “这才什么时辰,就睡觉?”谢勋看了眼窗外。 月亮才刚爬上来哦,亲爹! 谢尚书最近为嫡子中毒的事情,几乎日夜不分,根本不注意时辰。 谢勋站起来,把便宜老爹按坐在椅子上,“爹,咱们不是说好了,解药的事情慢慢来,不着急吗?” 儿子自己提起,谢尚书再忍不住,脸上露出忧色,“你身体可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谢勋摇头,“半点儿都没有。” 撸起袖子,摆出个秀肌肉的动作,冲谢尚书挤眉弄眼,“儿子感觉自己壮的跟头小牛似的。” 说来也奇怪,十几个太医都诊断谢勋中毒,唯独谢勋没感觉。 难道是最后一剂药还没下,药效没被激发? 谢尚书被宝贝儿子丑怪的表情逗笑,轻打一下儿子露出来的胳膊,“就你这肌肉没二两的胳膊,还敢跟牛比壮!” 不是谢尚书自夸,他的身材都比嫡子壮实。 见便宜老爹笑了,谢勋才坐回去,拿出棋盘。 最近他忙着抓捕黑斗篷,明知道便宜老爹为他中毒的事情寝食难安,却也没时间来做安抚。今晚正好陪一陪便宜老爹。 谢尚书焉能不明白嫡子的心思? 顿时湿了眼眶,还好多年为官的定力尚在,眨了眨,把那湿意压下去,笑着捻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翌日,京城百姓炸了。 东海百货又出新货! 加上《东海早报》的大力宣传,一个早晨的时间,东海百货订货窗口脂粉飘香,门槛都要被大姑娘小媳妇给踩塌了。 谢勋见实在太挤,怕发生踩踏事件,就让负责登记的仆从在街上摆了无数个摊位。 谢勋缺银子使,这次他采取先交钱,后取货的模式。 玻璃镜的样板已经挂在东海百货的大门上,客户也不怕自己被糊弄。 那样清晰的镜子,舶来货也不过如此,各种款式和规格,想要多大的都有,关键价格比舶来货便宜百倍! 玻璃镜的造价虽然比谢勋预计的要高,与漂洋过海的舶来货一比,就低廉的仿佛不用成本般。 御书房里,皇帝正与安顺商量,怎么凑银子,买谢氏的纸甲打造术。之前买缝纫机和自行车的图纸,他花出五百万,最近又在后宫颇为放纵,赏了不少妃嫔,花费有些大。 “皇上,不然您再仿效之前那八百万两……”安顺把暗藏的机锋吞了下去。 皇帝却已经明白。 那八百万两来地太轻松,皇帝也不由心痒,可敲诈臣子这种事情,他终究有些下不去手,传出去,有损帝王的名声。 正纠结,长顺疾步进来,“皇上,谢世子又弄出新品,一早晨就订出百万份!” 皇帝皱眉,“什么新品?” “是一种镜子,照的特别清楚。最小的售价五两,一人高的穿衣镜,二百两……” 皇帝脑子轰隆一声,眼都黑了两瞬。 “那个该死的谢勋,又耍朕!” “叫他立刻滚来见朕!”皇帝愤怒地咆哮。 /92/92298/28460514.html 第172章 谢世子嗨翻天日常 东市,谢勋正指挥着谢氏的仆从服务于那些排队的大姑娘小媳妇。 镜子这种东西,大多女人喜欢,尤其那种巴掌大小的,在现代,女孩子几乎人手一块儿。所以,来排队的多是女子。开始也有男子或是家丁排队,却被潮水般的女人给吓地跑了。 女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具购买力的。谢勋自然要把这帮财神爷们伺候好了。他忙前忙后,汗都冒出来。 队伍中有人指着谢勋,好奇地发问,“谢世子的样子,哪里像是中剧毒的?” 排队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确实不像!” “难道谢世子是骗人的?” 疑惑在众人心中形成,不断扩散。 谢勋听见了,摇着折扇道,“非也非也。十几个太医一起诊断得出的结论,还能有错?只不过,本世子心比较大,有诗为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谢勋冲台下的一干女人俏皮地眨眨眼。 他今日穿着贵公子窄袖修身的款式袍服,本就英挺非凡,这样眨眼,瞬间就有几个女子受不住地揉了揉心脏的位置。 “这谢世子好帅啊~” “是也是也。” …… “谢世子又有新作了?”一人闺秀激动地喊。 谢勋一眼认出正是最近总追着他跑的余妙,大庭广众,到底不好扫她面子,他便对其微笑颔首。 余妙受到鼓励,一双美目都亮了。 幼年在书院听先生讲课,她也会与师兄弟们抢答先生的提问,所以并不觉地羞涩。 “全文为何?排队无聊,谢世子读出来,让我们品鉴一番,可否?” 其他闺秀立即七嘴八舌地附和。 这些闺秀虽然都戴着帷帽,兴奋地情绪却几乎要从帷帽里冲出来。 排队确实无聊,这里又不像现代,还能放个歌曲什么的,消磨时间。 如此,就让本世子给这些古代女子来点儿娱乐节目吧! 谢勋摇着扇子吟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出口,闹哄哄的排队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倾听谢世子吟诗。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第一句还没咋样,等到第二句出来,立即引起了许多年长者的共鸣,大叹岁月如梭。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众人长哦一声,原来那句诗这么来的啊! 联系之前的两句,众人从中感受到了悲凉的情绪。 原来谢世子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坦然,他也会因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而伤心难过,三句诗已经道出万般情绪。 余妙眼底闪过疼惜。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咦?原本悲凉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楚大少,张二少,将进酒,杯莫停……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谢勋把人名换了,虽然让这首诗的逼格略降了些,不过已经听入迷的众人,根本不在意这些。 众人才喘出一口大气。 “谢世子,你莫要伤怀,我云朝那么多医道圣手,肯定能研制出那巫毒的解药!”余妙大声喊。 谢勋咧嘴笑,“本世子也是如此想的。与其哭哭啼啼,愁白了头发,不如好好度过每一天!” “说的好!”余妙拍手。 若说以前,她看上的是谢勋的才华和那些奇思妙想,此刻,她是真地被他的风采彻底迷住了。 “还有别的诗词吗?”有闺秀没听够。 谢勋微微一笑,“还想听啊~~有!要多少有多少!” 既然决定娱乐这些女子,谢勋就不再藏着掖着。 他用扇子轻轻地打起拍子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咦?竟然是唱出来的! 清朗的声音,低吟而出,如涓涓细流滑过众人心间。 女子的情绪本就比较容易触动,听着谢世子那低吟般的歌声,众人仿佛看见谢世子在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后,怅然望向夜空的凄凉。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不等众人回过神,谢勋就继续第二首,“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红尘笑,笑寂寥……” 《江湖笑》这首歌在现代,谢勋就很喜欢,虽然不是诗,又非词,因为曲调特能带动人的情绪,现场都没人发现谢世子唱的并非诗词。 谢勋连唱五遍,从第二遍开始,陆续有人合唱。先还压低声音,随着合唱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放开了,将那江湖意唱地淋淋尽致。 谢勋又让人拿来琵琶,一边弹,一边唱,现场的气氛愈发火爆。 连那些原本来东市买东西的人都围过来,观看这场旷古未见的表演。然后玻璃镜又多订出几十万份,因为那些登记完了的人,都不愿意离开,又折去队尾,重新排! 安顺一行人来到东市时,看见的就是这番热闹的场景,跟着来的小太监和羽林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谢勋面前。 “谢世子,皇上召见您。”安顺笑着道。 谢勋正沉浸在喊麦中,根本没注意他。 安顺只好扬声大喊,“谢世子,皇上召见您!” 谢勋总算听见了,停止弹奏琵琶。 歌声一停,现场的人立即不乐意了。 “谢世子,继续啊~” 有人不满地喊。 古代人娱乐节目本来就少,尤其女子,平日里被拘在内院,也就是在云朝,戴帷帽,有下人陪同,还能外出逛街,否则都要无聊死。 第一次体验演唱会加迪吧的气氛,那些女子瞬间被这种几乎是解脱灵魂的自由深深吸引,哪里停得下来? 谢勋不好意思地摊手,“皇上召见本世子。对不住了,下次吧,下次东海百货再上新品,本世子定然让大家尽兴!” 立即有人问,“什么时候再上新品啊?” 谢勋微囧。 他的演唱会如此受欢迎吗? “谢世子~”安顺在旁边提醒。 皇帝还等着呢,那位如今可是怒不可遏。刚才他们从好几里地外挤进来,已经耽搁不少时间。 谢勋只能丢下一句“本世子也不知道!”跳下台子,跟安顺离开。 现场的人都凶狠地盯着安顺。 若是目光能杀人,安顺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成百上千次。 “谢世子真是受欢迎啊~”安顺笑着调侃。 谁能想到曾今被京城之人唾弃不耻的大纨绔,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连有涯先生的孙女也倒追着他跑。 谢勋微囧挠头,“一般一般了。” “世子爷,皇上对您似乎有些不满……您想好要如何应对了吗?”安顺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谢勋微愕地侧目,这还是安顺第一次这般明白地提醒他。 安顺是皇帝信重之人,应该不会主动帮谢派人士才对…… /92/92298/28464892.html 第173章 皇帝找虐 谢勋心生警惕,脸上却未动声色,冲安顺抱拳,“多谢公公提醒。可本世子连皇上为何不悦,都不知,如何做准备?” 他自然知晓皇帝为何发火,召他去宫里,只怕要虐他撒气。他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安顺自然不能说出皇帝生气的原因,那样会显得皇帝气量狭窄。他微微一笑,便把这个话题掐断了。 “谢世子是如何弄出那许多新奇玩意儿的?”安顺状似无意的问。 谢勋连连摆手,“公公抬举了,那些奇货可不是本世子弄出来的。都是幕僚的功劳。本世子就是个坐享其成的。” 安顺嘴角勾起,没说话。 他已经不敢轻信这位世子爷的话了…… 皇帝一见到谢勋,就狠狠地拍桌,“谢勋,你可知罪?” 谢勋咚地跪下,山呼,“臣冤枉啊~” 管皇帝想要欲加什么罪名,他先喊冤。 皇帝一噎,若对方答不知,或者知罪,他或可以直接下令把人拖出去打一顿。 他的本意是不与谢勋罗嗦,直接把人打晕死过去,这样他也不用想罪名了。 他也想不出来! 对方直接喊冤,让他一句“拖出去重重的打”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皇帝张了几次口,才吐出声音,却有些弱,“你昨日离开御书房时,答应朕什么?” 谢勋挠了挠头,“答应什么……哦,臣记起来了。劝说臣的父亲卖图纸嘛……臣劝了啊,昨晚在臣父亲的书房里呆到半夜才回房去睡。臣吐沫横飞,口水都说干了,可父亲没答应,还骂臣是败家子。” 谢勋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皇上,您莫要着急,臣慢慢磨,总能磨得父亲点头的。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皇上您千万莫要着急。着急伤身!” 朕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了! 皇帝右手握拳,轻捶心口的位置。 “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大肆做生意,与民争利?”强加罪名失败,皇帝立即改变策略。 今日,他必然不会再放过这个胆敢欺君的混账! 谢勋疑惑地挑眉,“有人跟皇上告臣吗?” 皇帝第一反应是借坡下驴,弄几个人来告谢勋,还不容易吗?又想起那些两次三番弹劾谢勋,被撸了官职的御史,到喉咙里的话,登时咽下去,不答反问,“百姓都去买你的镜子,那些镜商如何存活?” 对于这种质问,谢勋信手就能驳斥,“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族从远古在山林里与猛兽争夺生存空间便是如此。总不能因为会影响某些人的利益,科技就不向前发展了吧?” “若是这般,蔡伦就不应改进造纸术,大夫不应该精进医术,人们也不应该穿丝绸,因为影响了麻布商人的利益……” 谢勋每举一个例子,皇帝脸色就难看一分。 “若按照皇上所说,皇上就不应该让臣去劝说臣的父亲,纸甲大范围推广,不知道多少铁匠将失业。” 皇帝感觉自己的脸被啪啪啪……打了无数下,火辣辣的疼。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是从牙缝挤出的字眼,“谢勋,你大胆!” 谢勋恢复了乖巧的样子,“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若这也是罪,臣愿受罚。” 臣子说实话,皇帝也罚,那是昏君的行为! 一股血气冲上来,皇帝感觉嘴里满是血水,他强忍住,对安顺挥了挥手,用眼神喝道:让这混账滚! 安顺赶紧躬身上前,“谢世子,皇上乏了,您跪安吧。” 谢勋暗暗冷笑:狗皇帝,不气地你吐血,你还以为本世子好欺负呢! 他装模作样地跪安,动作却极其缓慢。 不等谢勋前脚踏出御书房的门,皇帝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安顺连忙叫人去传太医。 两个太医合力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皇帝才悠然醒转。 皇上睁开眼,感觉浑身乏力,抬手都费劲。 他疑惑地转头,“安顺,朕这是怎么了?” 安顺躬身,“皇上,太医说您心力耗损过度。不然,您以后还是少召见谢世子吧~” 皇帝闭上了眼。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召见谢勋,就是在找虐? 明明年轻时,他非常能忍。做皇子时,他甚至给皇后身边的太监洗过脚,那会儿,他只是暗暗在心底冷笑,发誓来日定然要将其双腿砍下,丢去喂狗。 难道是皇帝做久了,脾气也变的暴躁? “皇上,太医说,人到中年,随着气血衰败,易怒,易暴躁。” 原来这是人到中年的正常现象。 气血衰败……要如何才能恢复? 皇帝突然想起谢老太爷来。 嫡孙中了几乎是无解的巫毒,也不见谢老狐狸着急半分。听说,那老狐狸连着赶了三日的路,就为追一个炼丹大师…… “朕让你找的丹道大师呢?”皇帝问。 自从皇帝上次问起,安顺就把寻找炼丹大师当做正经事在办了。 “老奴派出五批人去寻访,第一批这两日应该就能入京。” “等人进了城,立即带来见朕。”皇帝颇有些着急。 身体连番出问题让皇帝惊惧交加。 到了这个岁数,皇帝是怕死的,龙椅他还没坐够…… 谢勋大胜一场,心情舒畅。 皇帝之前批了他三天假,他名正言顺的休息,径直往宫门而去。 “裴将军,吴家实在拿不出来三百万两银子。您和四皇子不就是想要谢氏的秘技嘛,我想办法抓个工坊的管事来,不就行了吗?” 从宫墙拐角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谢勋暗暗冷笑,这还没开始做呢,就先来跟裴佑安邀功了。谢加那个蠢货,还是改不了心急的毛病。 拐角的宫道上,裴佑安沉着脸没说话。 他和妹子早就想过抓谢氏工坊的管事,可那些管事出入,身边都有高手保护。再者,那些管事都是谢氏的家奴,对谢氏忠心耿耿,他们又没有威胁之物,如何让其乖乖听话,吐出秘密?弄不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抓来,结果人却自尽了。 谢加猜出裴佑安的担忧,笑着道,“将军可记得流云楼的鸨娘?” 裴佑安自然记得,谢勋拽着捆绑的蚕宝宝般的鸨娘进宫见皇帝那晚,正好是他当值。 那鸨娘竹筒倒豆子般,甚至不用人问。要不是那鸨娘骂完谢勋,就一直大吐皇帝见不得人的事情,皇帝一怒命人将那鸨娘拖出去打死了,不知道要供出多少秘密。 “谢勋对那鸨娘用了药,能让人主动说真话。”说完,谢加脸上露出些许得色,“我弄到了一些那药。” 谢加一得了那药,就将那药用在通房丫头紫霄身上,那夜,俏丫头一张嘴就没停过,让他玩地甚是尽兴…… /92/92298/28468172.html 第174章 人吓人 谢勋微惊了一下。 谢加竟然偷了他的药! 那药,只他和九碗有。九碗平常都贴身带着的,谢勋因为时不时要进宫,就放在了书房。谢加应该是去冲浪阁时,趁紫菱那傻丫头不注意时,顺手牵羊拿的。 看来,回去有必要好好叮嘱一下那傻丫头,以后他不在冲浪阁,不许谢加进他的院子! 虽然他要紧的东西都放在便宜老爹的书房,有个喜欢小偷小摸的人在他的领地进进出出,还是他感觉不太舒服。 宫道上,谢加还在因为自己能偷到二弟谢勋的秘药沾沾自喜。 裴佑安也有些好奇,“这药果真是谢勋给那鸨娘吃的?” 谢加重重点头,“我能哄将军吗?” 裴佑安自然相信谢加不敢。若这药真能让人开口说实话,那就只要把谢氏工坊的管事抓来即可。 “你可有把握抓住一个管事?” “我好歹也是镇国公府的大少爷,叫那些管事给做些小事,应该没问题。”谢加笑着说出自己的计划,“等会儿,我便去贵女总店,听说店里有个女管事,我吩咐她去给裴小姐送几件贵女新出的衣裳,将军您趁机将其擒下……” 谢加抿嘴邪笑。 他原本的打算是抓钱管事,到底忌惮钱管事是曾今跟着谢老太爷的,改成最容易拿捏的,也是唯一的女管事。 听说那女管事是二弟谢勋提拔的。关键,她只是家奴林管事的女儿,没有任何背景。一个家仆的女儿罢了,就算出事,父亲和祖父应该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作为贵女的女掌柜,就算不知道其他,棉布机的事情,应该知晓一二。只要能审问出一些秘辛,他也能向四皇子和裴佑安交代了。 裴佑安早听妹妹说过贵女里有个女管事,漂亮又风情万种,听到谢加如是说,不由露出了男人邪恶的笑容。 “就按你说的做……”做字还没落地,裴佑安的笑容顿时僵住,脸色刷地白了,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谢加见裴佑安表情不对,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即背脊一寒,差点儿撒腿跑走。 宫道拐角处,谢勋微笑着看向他们…… 谢勋听见了! 这是谢加的第一反应,脸色好似打翻了调色盘,好一会儿,才颤声喝斥,“你怎么不出声,想吓死人吗!” 他是真被吓着了,刚才那一瞬,他的心脏几乎从胸膛里跳出来。 谢勋也颇为纠结,到底是该让妖月狠狠地给谢加吃一记教训,还是直接将他们的奸计扼杀在摇篮里? 妖月虽然武艺高强,到底双全难敌四手,谢勋最终决定不让手底下唯一的女将落入敌人的陷阱里。 其实两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压地很低,谢勋若不是内功高强,六感敏锐,根本听不见。这也是那两个人会毫无顾忌交谈的原因。 裴佑安正是这样想的。谢勋不会武艺,他的听觉应该没那么灵敏吧? 如此想过后,裴佑安平静下来,试探地开口,“谢世子见过皇上了?” 他早知道皇帝急召谢勋,甚至晓得皇帝打算直接将谢勋拖去打板子,因为这个,他都下值了,还没离宫。他和谢加是去看谢勋被皇帝打板子的,没想到中途在拐角遇上。 听那话,谢勋立即明白了裴佑安的意思。他抱着胳膊,表情不善地眯眼盯着裴佑安,“裴副统领,本世子要提醒你一下,云朝是有刑律的,无故抓人仆从,要坐牢的。” 裴佑安顿时黑了脸,恼怒地狡辩,“既然刚才的话,谢世子都听见了,应该知道,人并非是我要抓的!” 丢下这一句,裴佑安拂袖转身就走。 谢加也想跟着离开,却被谢勋微凶的目光定在当地。 直到裴佑安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谢勋才走上去,沉声问,“你果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啊?谢加被问地一懵。 二弟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还能有别的路可走? 加上小时候推落水和下毒,他已经至少残害过这个二弟四次。换成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按谢勋在现代的脾气,肯定再不会搭理谢加,可他如今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加上奴仆,谢氏十几万人,林子太大,什么人没有?别看便宜老爹谢尚书因为谢加的亲娘恨屋及乌,对谢加这个儿子总是冷面以对,谢勋相信,若谢加果真落地个惨淡收场,便宜老爹肯定会伤怀。 思来想去,谢勋决定再给这个庶出的大哥一个选择的机会。 “上次我跟你说的话,并非只是为了奚落你。你的才能,在朝为官,或许能够做到很高的位置,可你的脾性和度量,做不了谢氏的家主。若你能退一步,你便会发现,天高地阔。不要以你的小肚鸡肠来度我的心胸,我虽不是宰相,肚量或许撑不下船,撑你这么个血亲大哥,还是够的。” 谢勋轻叹口气,“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通了,便来找我。” 撂下这句话,谢勋大步离开。 他确实打算用这个志大才疏的庶出大哥破局,却也不一定要做敌人…… 谢加望着谢勋离开的方向,久久没能回神。 二弟谢勋的那一通话,他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那家伙果真能不计前嫌? 那个连多吃他两块儿甜糕就撅嘴,抱着盘子跑的家伙,竟然跟他说,不计较他之前对其下杀手? 谢加皱着眉头离开了皇宫,甚至忘记自己还要当值。他满脑子都是二弟谢勋说的那一通话。 之前他确实自认为各方面都强过二弟谢勋,可经历了桩桩件件,亲眼看二弟把皇帝、太子和四皇子派系耍地团团转,甚至将高家打落尘埃,他才警觉,自己远不及二弟谢勋,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 就像七太爷教训喝斥他的那般,不论是才智,还是对谢氏的那份心,他都比不上二弟谢勋。 这件事一直更在他心里,仿佛在他身上压了一块巨石,每每想起来,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可他能怎么办,婚事定下,他已经骑上虎背……如今,二弟却告诉他,如果想从虎背上下来,能给他机会。 要退一步吗? 其实就算不退,凭他自己,根本夺不了世子位,至少在二弟谢勋活着的时候,办不到。 以前他寄希望于四皇子和裴家,接触了这段时间,他发现裴佑安和四皇子不过把他当做仆从,要用时,呼来,不用了,抛之脑后,否则也不会提出让吴家上供三百万两雪花银的要求。 要顺势下坡吗? 那个小时候肚量狭窄的二弟,能信吗? 各种想法充斥着大脑,谢加头痛欲裂…… /92/92298/28495114.html 第175章 又被姑娘拦路了 对于谢加等人的谋划,谢勋其实并不担心。工坊掌握配方和图纸的管事以及技术人员,不会踏出工坊;在外面行走的,都一问三不知。那些管事去工坊,也会主动避嫌,不打听配方和制作工序的事情,就连钱管事,都一样。 所以,就算在外面行走的管事被抓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谢勋之所以露面,只是不想那些管事平白吃苦头。铺子里如今正忙着呢,城南那块地的土快填完了,很快就要开工,少一个管事,他就要忙翻天。 “看在城南的大项目份儿上,本世子就暂且饶了裴傻子。” “世子爷,要派人保护那些管事吗?”九碗问。 “安排吧。”虽然已经当面警告过裴佑安,就谢勋对裴佑安的了解,裴佑安多半还是会冒险试上一试。 “世子爷,余小姐堵住了路。” 负责骑车的侍卫在帘外禀报。 谢勋掀开车帘,果然看见一个做书院儒生打扮的女子,黝黑的美目含情地望着他。 谢勋扶额。 这妞真是…… “让她过来吧。” 总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余妙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即扑上六轮车厢,又担心自己冒失的样子,会被谢勋看轻,强忍住雀跃,袅袅婷婷地走上去,盈盈一福,“见过谢世子。” 谢勋看了下街道两旁,发现有一家环境还不错的茶楼,就指着那茶楼道,“本世子请余小姐喝茶,如何?” 余妙自然点头说好。 自从祖父说,要谢勋娶她这件事,他也插不了手,需要她自己想办法,她就真地折腾起来。刚开始,家里人都反对,父母甚至要把她关起来。还好祖父不阻止她,否则,她也等不到今天。 谢勋主动请她喝茶,是否代表他接受了她? 走在前面的谢勋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姑娘自行补脑了许多。他正在烦恼,要如何跟这个脑筋有些轴的姑娘说清楚? 拒绝姑娘这件事,他不擅长啊~ 因为怕被人误会,谢勋决定速战速决。 进了雅间,茶水送上来,谢勋便开了口,“余小姐,本世子三年内不能娶妻定亲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余妙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听这话音,就猜出谢勋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可以等三年后。”她立即表态。 “三年后你都十九了。姑娘家的青春不能被这样耽误。”谢勋轻叹口气,“再者,本世子的正妻人选,若是不出差错,应该已经定下了。” 余妙并不惊讶。祖父曾说过,谢、楚两家是必然会联姻的,加上在百花宴上传出的流言,只要楚瑜肯等,谢勋正妻的位置必然是楚瑜的。余妙只是想赌一把,赌余妙不会一直等下去! 早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自己喜欢的男子说出来,余妙嘴里阵阵发苦。 “万一,我是说万一,就有了意外呢?” “余小姐是个有大智慧的,难道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赌一个可能?或者余小姐愿意为妾?” 高门贵女,还是嫡女,给人为妾,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在打对方的脸。 谢勋故意这般说,就是想点醒脑子发热的姑娘。她是嫡女,就算她自己愿意为妾,族人也不会答应。 世家大族,庶出的儿女,婚事不能越过嫡出的,嫡出的子女低娶低嫁,庶子女的婚事岂非要更低?嫡女给人做妾,更是会被人笑话,甚至戳脊梁骨。 余妙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雅间,茶水都没喝上一口。 谢勋怕她出事儿,让九碗安排了两个暗卫保护。 为避嫌,谢勋没跟着余妙离开。他又在雅间多呆了一会儿,才离开茶楼。 “世子爷!” 刚踏出茶楼大门,一个浑身染血的人急奔而来。 谢勋登时蹙紧了眉头,这人谢勋认得,是镇国公府的暗卫,七十六碗。 “怎么回事?”谢勋径直问。 “余小姐出事了!”七十六碗说完这句话,再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九碗赶紧度了些真气。 “在庆阳街时,我们遇到了袭击。那些人下手特别狠,属下和九十八碗不敌,属下寻了个空子,逃出来报讯。世子爷快带人去,或许还能救下余小姐和九十八碗!” 事态紧急,七十六碗也不说明原委了。 “去庆阳街!”谢勋果断下令,扯过一辆自行车,飞速踩起来。 九碗和镇国公府的侍卫赶紧跟上…… 庆阳街的一个小胡同里。 余妙扯着个奄奄一息的人连连后退,厉声喝斥对面的黑衣人,“你们什么人,胆敢冒犯本小姐!” 那些黑衣人不发一言,只是步步逼近。 余妙退地愈发快了,不时紧张地看被她拽着的人。这人身中数十刀,身上没有一处不沾血的,呼吸也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她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从两人拼死保护她的架势,她猜测应该是镇国公府的人。 谢勋的人,她不能丢下。 从刚才打斗的情况来看,她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想抓她,且不敢伤她。 只要对方投鼠忌器,她就能拖延时间,等谢勋带人来救他们。 “你们别再过来了,否则本小姐就自尽!”余妙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剑,架在脖子上。 她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女子若是被贼人抓走,名声也毁了。毁掉名声的贵女,只有出家和自尽两条路。 反正都没好结果,她不如在没有辱及家门之前,自我了断! 那些人果然忌惮起来。 余氏虽然不是顶级门阀,嫡女若是被人当街逼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哪怕是倾全族之力,也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余妙看见为首的黑衣人,眼底的光芒越来越凶戾,她有些害怕,却不敢丝毫示弱。 一旦她示弱,对方就会趁机扑上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为首的黑衣人急躁起来,终于,他出声了,“余小姐,你要抹脖子,尽管做吧。有这个镇国公府的侍卫在,我有的是办法把此地做成是谢世子派人刺杀你的现场。” 余妙倒吸一口凉气。 对方说的没错,有这个浑身是血的侍卫在,确实可以把脏水往谢勋头上泼。 谢勋是她喜欢的人,又派人保护她,她怎么能忍受谢勋被人扣莫须有的罪名? “我家主子只是想请姑娘走一趟而已,并无恶意。姑娘若是肯配合,我们非但不会伤害姑娘,还可以帮姑娘救治这个快死的侍卫。余小姐觉的如何?” 为首的黑衣人轻声蛊惑着…… /92/92298/28498136.html 第176章 秘密 余妙有些心动。 那侍卫已经流太多的血,再不救治,必死无疑! 镇国公府的侍卫,余妙想帮谢勋保住…… “不怎么样!” 一把清朗的男声突然响起。 余妙差点儿喜极而泣,跳起来对黑衣人身后挥手,“谢世子!” 谢勋来了! 那些黑衣人倏地转身,看见谢勋后面跟着的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时,腿肚子不由抽紧。 刚才打两个侍卫,他们尚且死伤好几人,才把那个侍卫打趴下,却还跑掉一个。如今这么大群,他们这些人,还能剩下几个? 谢勋暗暗抹了把冷汗。 余氏虽然不是顶级门阀,有涯先生在士林中的声望极高。京城的官员,十个中三四个都出自青阳书院。有涯先生又甚是宠爱这个嫡孙女,否则也不会任由一个闺秀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倒追男人。 世家大族最是在乎脸面,余妙若是因为找谢勋出事儿,余妙又被谢勋拒绝过,再有人运作一二,余氏这个中立派的家族,必然站到谢氏的对立面去。 如今的朝局,三足鼎立,太子、四皇子都比七皇子派系势弱,可要是余氏投靠了太子或四皇子,局面立即会发生变化。 谢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扬手轻挥,“干!” 九碗拔剑就扑了上去。 平常跟着谢勋出行的,都是谢尚书从暗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武艺高强。这些侍卫对战那些黑衣人,简直犹如狼入羊群,砍瓜切菜般。 谢勋趁那些人战在一处,跳上墙头,来到余妙在的角落,蹲在墙头,对余妙伸手,“上来。” 这是个死胡同,必须先把人带出去,以防那些人穷途末路,抓余妙做人质。 黑衣人节节败退,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想起余妙,回头,就看见谢勋正要拉余妙爬上墙头。 那人立即扯了扯身边一个身躯魁梧的黑衣人,下巴冲谢勋努了努,“杀了他!” 谢勋立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迎面扑来。 他嘴角轻轻地勾起,没去管那刺来的剑,一鼓作气地将余妙拽上墙头。 “那个侍卫!”余妙大喊。 那侍卫太沉了,她一个没拉住,人就往下坠去。她着急地低头去看,然后,她惊悚地看见那个侍卫竟然站了起来,对着那个扑过来的黑衣人,打出一掌。 砰~ 掌风翻飞,那黑衣人被一掌打的倒飞出去。那黑衣人反应也很快,在半空中提气滚了半圈,双脚落地,却在踩地的瞬间,噗,冲天喷出一大口鲜血。 “叔父~”为首的黑衣人低呼。 吐血的黑衣人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压下喉咙里的血液后,才开口,“快走。” 再留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为首的黑衣人眼底满是戾气,不甘地瞪了眼墙头上的余妙和谢勋。 “走!” 为首的黑衣人下令,那些黑衣人立即开始撤退,镇国公府的人哪里会让他们得逞? 砍杀地愈发凶猛…… “所有人断后!”那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大喝。 其他黑衣人的眼中都闪过惊惧。 断后,意味着必死! 可首领的话,他们不能不听。 只有那个魁梧的黑衣人带着为首的黑衣人纵上墙头。 或许是知道必死无疑,那些黑衣人竟然将九碗等人拦住了几个眨眼的功夫。 轻功绝佳的高手,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足够撤退。 谢勋站在墙头,有些着急,他不能露身手,只能再次借助那个昏迷的侍卫,再次将真气输入侍卫的体内,助其打出一掌。 那魁梧黑衣人听到掌风,却硬是没回身接,而是继续提着为首的黑衣人纵身跳上屋顶,踏瓦而去。 “人要跑了,快追!”余妙着急地扯谢勋的胳膊。 谢勋无奈地摊手,“本世子也想追啊,可本世子不会武功,怎么追?那些侍卫又被缠住。” 九碗等侍卫其实已经很快了,几个眨眼就把那些断后的黑衣人全部砍翻。谢勋会打出那一掌,就是想给九碗赢得时间,没想到对方那般豁得出去,竟然不顾自身,也要把为首的黑衣人带走。 “你骗人~”余妙凑近谢勋,眼里闪过狡黠如狐的精光,却压低了声音,“你会武,还很厉害。别想骗我,我刚才都看见了,那两掌根本不是那侍卫打的。” 刚开始余妙也被那侍卫突然爆发的杀伤力给惊住,甚至为那侍卫平安无事而高兴。她只一眼,就看出,那一掌有问题。 那侍卫在出掌时,眼睛都没睁开! 掌风翻飞,尘土漫天,其他人或许看不清,可她就在那侍卫身边,看地清清楚楚。 谢世子又在扮猪吃老虎了! 真是个聪明的妞~ 谢勋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口气,吊着眼角看那个聪明无比的妞,“你应该不会把本世子的秘密泄露出去吧?” 余妙狡黠地眨了眨睫毛,谢勋立即有种要被算计的感觉,不由挑眉。 “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密的。” 刚才有那么一刹,余妙心里有过邪恶的想法的。 用这个秘密威胁谢勋,逼他娶自己!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闪过,余妙立即丢下了。祖父说过,谢世子不是会受人威胁逼迫的。她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谢勋满意地点头,在九碗解决那些黑衣人后,虚搂向余妙的纤腰,准备跳下墙头。 突然,温软馨香的人儿往他肩膀重重压过来,一条柔软的胳膊反搂住了他的身躯。 “对不住,脚没站稳。这墙头太窄了……”余妙不等说完,羞涩地垂首,不敢再看谢勋。 谢勋满额头黑线。 如今连高门贵女都如此放得开了吗? 这里都是男人,他又不能一直把余妙留在墙头,就想虚扶一下她的背,将其带下墙头,没想到反被温香软玉抱了。 谢勋带着人跳下墙头,就立马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余姑娘受惊了。本世子会尽快查出是什么人想要害余姑娘。在查清楚之前,余姑娘莫要再出府乱跑了。” “你会来看我吗?”余妙快速地看了眼谢勋。 额,谢勋摸了摸鼻子,“余府,本世子就不方便去了。补品可以给你送点儿。” “那咱们就说定了~”余妙连脖子都红了。 谢勋颔首,叫来九碗,“你亲自送余姑娘回府。” 九碗的武艺,再带上十几个侍卫,应该能确保人安全无虞地回到余府。 余妙不舍地偷看了眼谢勋,像是终于凝聚起勇气,疾步凑上前,“我决定赌一把!” 撂下这句狠话,余妙拔腿就跑,只留下一抹娇美的倩影…… /92/92298/28518925.html 第177章 女人带来的烦恼 谢勋无语扶额。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场袭击,竟然让那个本来就轴的妞做出如此让人烦恼的决定! 这个余小姐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不能为妾,若她坚持要等,把年纪拖大了,到时候,他又不能娶……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混乱的局面。 “世子爷,楚小姐派丫鬟来说,要见您。” 谢勋正烦恼着,侍卫突然禀报。 “楚瑜?”谢勋问,“人在哪里?” 那侍卫指了个方向。 谢勋顺着看过去,牙疼了一下。 就在街对面茶楼里,还坐在靠窗的位置! 那岂不是刚才他和余妙的互动,都被楚瑜小美人看见了? 茶楼的雅间里。 冬雪撅着小嘴,“小姐,一会儿谢世子过来,您可要好好叮嘱一番。” “你之前不是还特怕本小姐与谢世子有所牵连吗?这才几天,不过见他与一个女子说话而已,就把你急的去请了人来?”楚瑜笑调侃自己的贴身丫鬟。 刚才去叫谢勋的事情,并非她的命令,乃是丫鬟冬雪自作主张。不过,她知晓贴身丫鬟这都是为她,就没责备。 “以前奴婢反对您嫁给谢世子,那不是谢世子不成器吗?如今,京城之人再没有比谢世子更厉害的人了……”冬雪说着竟笑了,“果然还是小姐慧眼识英雄。” 当日在百花宴上,只有自家小姐认为谢世子与高世清斗诗会赢,早早地传出谣言。谢、楚两家的这门婚事算是定下来。 每次上街,冬雪都会让小厮赶车从东海百货、贵女、贵公子的铺子门口绕行,指着那些铺子道,“小姐,好热闹啊~谢世子今日又赚翻了!” 自家小姐是谢世子未来的正妻,这些铺子未来也都是自家小姐的产业,她必须帮自家小姐多看看。 冬雪就差买本万年历来,每天在上面画一笔,计算距离自家小姐出嫁的日子还有几天了? 更甚者,只要是在街上,偶遇谢世子,冬雪必然给自家小姐找个能偷看谢世子的地方,略歇一歇。 楚瑜对谢勋的所作所为也十分好奇,便放任冬雪行事。 “小姐,您万不可大意了。那余小姐与以前到谢世子面前毛遂自荐的女子大不同!”冬雪又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顿时又是生气又是为自家小姐担心。 楚瑜明白丫鬟说的不同在哪里? 余妙是可以给谢勋做正妻的,且只能做正妻。 古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若余妙一直纠缠,谢勋难免不会有动心的那一天。 谢勋一旦意动,她与谢勋的婚事就会出现变故。 楚瑜目光越过窗户,看像那个大步走来的俊逸少年,嘴角微微勾起。 谢勋路上暗暗猜测过楚瑜叫他来的原因。两人虽然没定亲,毕竟在百花宴上传过谣言,楚珏又时不时当人来上一句“妹夫!”谢勋纠正过多次,楚珏个棒槌左耳进,右耳出,下次见面,还是高声来那么一句。 两人在谣言声中,已经成了未婚夫妻。 所以,谢勋觉地即便楚瑜小美人过问一下,也是没错的。 打量了一番楚瑜小美人,却没在她脸上看见类似生气的情绪,谢勋不由暗暗奇怪。 楚瑜小美人莫非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世子哥哥的身体最近如何了?”楚瑜递完茶水,柔声问。 谢勋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提到这个,站在一边的冬雪立即神情紧张地望向谢勋。 冬雪已经把谢勋看作自家小姐的未来姑爷了。听说谢勋中毒,冬雪天天去家里的小庵堂烧香拜佛,祈求神佛一定要让谢勋找到解药! “本世子身体好的很。”谢勋下巴冲窗外努了努,“刚才本世子打跑坏蛋,英雄救美的画面,瑜妹妹不是都看见了吗?” 站着的冬雪长吁了口气。 虽然这些天,她们多次看见谢世子进出铺子,还在玻璃镜订货现场,吟诗高歌,到底不能让冬雪完全放心。如今听谢世子亲口说,她又在心里轻松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未来姑爷没事儿,小姐可以安心待嫁了! 楚瑜反而皱紧眉心,眼底闪过担忧。 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 谢勋暗暗赞叹。 楚瑜的表现让谢勋满意。 这就是楚瑜和那些常年养在深闺的或如余妙那样从小混过书院的贵女不同的地方。若是余妙,或许会对外帮他保密,却在两人单独相处时,必然不会顾忌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楚瑜却不同,她担心,却因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说多了反而会引来麻烦,比如让站在旁边的丫鬟大惊小怪,她只让谢勋知道她担忧他,点到即止。 这样的女子,正是当家太太该有的气度和性格。 “世子哥哥,并非我想管你,只是,高门贵女的闺誉事关一生的幸福。世子哥哥以后还是谨慎些行事的好。” 额,谢勋满脸黑线。 还以为小美人不在意,原来是要留在最后再说。 重要的事情都要留在最后的嘛! “今日是迫不得已,以后本世子会注意的。”谢勋越想余妙离开时的话,越后悔在墙头的唐突。 古代女子规矩严苛,贞洁就是命,肌肤相触,都是要负责的! 还好在小胡同里,有眼睛能看的都是镇国公府的人,否则,他说不得要给余家人一个交代。 神功未成,他真没办法对哪个高门贵女负责啊~ 因为男女私见,不好聊太久,该说的话说完,谢勋便主动告辞。 楚瑜轻移莲步送谢勋到雅间门口,在谢勋即将踏过门槛时,楚瑜轻声道,“世子哥哥,楚瑜会等着你。” 哈?谢勋愕然地侧头。 小美人却已经羞涩地折回到雅间里。 谢勋摸摸鼻子。 他这是被楚瑜小美人表白了吗? 以前楚珏虽然口口声声叫他妹夫,楚瑜没亲口承认,三年时间太长,楚瑜又已经快十七岁,他不敢确定楚瑜会否真能等三年? 如今,小美人亲口说,这是要和他确定未婚夫妻的关系吗? 谢勋不由回头看了眼雅间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世子爷,审出来了。袭击余小姐的人是高世清。” 刚踏出茶楼,侍卫就躬身禀报。 那些黑衣人中,有还留着一口气的。谢勋就给那人塞了些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 谢勋在茶楼与楚瑜说话时,药效起来,那人主动吐出一切。 “高世清?”谢勋眉心微蹙。 他抓余妙干什么? /92/92298/28518926.html 第178章 卑鄙小人 高府,正院书房里。 噗~ 躺在罗汉床上的人冲天又吐出一大口血,脸色愈发灰白,已显出死气。 高府家养的大夫跪在地上连连告罪,“尚书饶命,七爷实在伤的太重,肺腑都碎了,神仙难救啊~” 高尚书从牙缝挤出一句“退下!” 那大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书房。 “叔父!”高世清膝行到床前,双目猩红,掩面痛哭,“都是侄儿害了叔父!” “你滚开!”高尚书一脚踹开只会闯祸的嫡子,弯腰看床上的人,“老七,你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这就是要交代后事了。 高七爷是高尚书的庶弟,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又在江湖上闯荡过几年,武艺高强。回到族里后,他一直负责帮高氏驯养暗卫,武艺也是高氏最高的。 失去高七爷,高氏等于如失一臂。 高尚书恨死了专门惹祸的嫡子。 高世清也追悔莫及。 他今日在茶楼约见族里的七叔父,原本只是为商议训练四皇子那一万私兵的事情。 关于那一万兵,高世清有个想法,还不太成熟,需要请教武艺高强之人。 他刚在雅间坐下,就从窗口看见谢勋携着个漂亮的小娘子往茶楼而来。 那个小娘子虽然穿着儒袍,高世清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谁? 虽然他不是青阳书院的学子,有涯先生有个从小跟着学子们听课的孙女,青阳书院的“女进士”他不仅听过,还在一次冬日赏梅诗会上见过。 那时,他还被余妙的美貌和才情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只是他后来被楚瑜转移了注意力,就把这位“女进士”忘记了。如今看一眼,他不由嫉妒的红了眼。 凭什么,他连商户女都娶不上,谢勋却有才色绝佳的高门贵女倒追? 高世清愤懑不已,不由露在脸上。 坐在对面的高七爷顺着侄儿的视线看去,顿时以男人的心态猜度一番,调侃地打趣,“大侄儿喜欢那个小娘子?” 对余妙,喜欢倒是谈不上,最多是男人对女人的掠夺心,可看着那对俊男美女,高世清点头,“喜欢。侄儿从小就喜欢才女,余妙是青阳书院公认的才女,与侄儿简直是绝配。可恨却被谢勋抢去!” 高七爷不由一怔,“你最初不是打算娶楚徽的女儿吗?” 高七爷负责训练暗卫,不怎么经常在外面行走,高家的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高世清想要娶楚瑜这件事,还是负责保护高世清的暗卫告诉他的。 他是个四肢发达,脑子简单的,也知道自己的短处,几乎不参与族里的事务,闷头训练暗卫。 若非这个侄儿是高氏未来的家主,他半点儿都不会关注。 “当初决定娶楚瑜,只是为了大局。余妙才是侄儿真心喜欢的。”高世清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 他这个七叔头脑简单,最是好骗,且七叔父明显想要巴结他这个未来的家主,看他受委屈,岂能不出手? 砰,高七爷一巴掌拍在桌上,“不就是个小娘子嘛,七叔父帮你抓了来。你把那小娘子生米煮成熟饭,余家只怕要哭着求着你娶她!” 这正是高世清想要的。 虽然之前跟父亲商量,定下娶公主的计划,终究有些不甘心。在看见余妙的刹那,他突生一计。 若是能娶余妙做正妻,岂不比公主强? 五公主的外家虽然是江南的大族,婚后还要运作,很是麻烦,反观余妙,娶了,立马就能扒上有涯先生,他和高家恢复在士林里的声誉,指日可待! 若是直接上门提亲,余氏定然不可能答应。想要成事,必须将人生米煮成熟饭! 高世清立即算计起来。 七叔父因为负责训练暗卫的关系,走到哪里,都有不少暗卫跟着,这也是一种训练方式。 高府的暗卫虽然比不上镇国公府的,可抓一个小娘子,轻轻松松。 尤其在看见余妙失魂落魄地离开茶楼,高世清简直要大笑三声。 老天爷都在成全他啊! 差错出在那两个镇国公府的暗卫上。 高世清没想到,谢勋都拒绝了余妙,竟然还会派人保护。 还好七叔父带的人够多,两个侍卫,一个被打跑,一个身中数十刀,奄奄一息。 看着颤抖着娇躯的小美人,高世清差点儿大笑。 这个才色绝佳的小美人是他的了! 谢勋个傻瓜,要是他,小美人都主动送上门,立马就把人给办了。大不了,事后,给个平妻的位置,楚、余两家皆大欢喜。 高世清甚至已经想好要如何摆弄那个俏生生的小美人了,小美人却捡了刀威胁要自尽! 他差点儿骂娘。 却到底不敢再逼迫,想着用假话哄骗住小美人,让其卸下防备心,再一拥而上,将小美人擒住。 谢勋却突然出现! 自己的人被镇国公府的侍卫砍瓜切菜般掠杀,纷纷倒在血泊中。高世清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要逃不掉了。 要不是七叔父拼死相救,他肯定被谢勋抓个正着! “大侄儿,放心,那些暗卫,就算,有活口,也不会说出大侄儿你……”高七爷艰难地吐着字句。 高世清愈发后悔了,失声痛哭。 他没想到七叔父会如此帮他,早知道,就不该利用七叔父。 别看他是嫡子,父亲对他的不满日益加重,甚至似有扶持庶三子的意思。父亲虽是礼部尚书,可他知道,父亲是最不讲礼的。若是他这个嫡子无能,不能带领家族往上爬,父亲会毫不犹豫把未来家主的位置给庶子。 若能有七叔父支持,他多一份助力,以后高氏的暗卫也都任由他驱使……悔之晚矣啊! 镇国公府里。 谢勋通过回想那场袭击的前因后果,琢磨出了高世清的真实目的。 不由啧啧摇头,“亏他还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做出如此丑事,传出去,整个高氏都会被他带累的名声尽毁!” “世子爷,不然,您拱一把火?”九碗坏心眼地建议。 谢勋摇头,把封好口的信递给九碗,“这件事还是交给有涯先生处理吧。” 把高世清的险恶下流用心公布于众,确实能将整个高氏踩进泥淖里,却也毁了余妙的声誉。 打败对手的方法很多,谢勋不会做如此卑鄙的事。 有涯先生看完谢勋的信,先是欣赏地点头,“好一个君子。” 政客都有许多迫不得已,能似这般不被利益所惑,已经是大大的难得。 跟着,有涯先生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沉眉怒目,“好个卑鄙小人,竟敢算计老夫的孙女!看来是老夫近些年在外面走动的太少,一个小小的状元,都敢在老夫的头上动土了……” /92/92298/28521516.html 第179章 给本小姐等着 谢勋给有涯先生送完那封信,又派人去给余妙送去一些压惊养神的补品。 余府内院。 余妙撅着粉唇,“就这些吗?” 来送东西的嬷嬷有些懵,“小姐,这些都是好东西。尤其这人参,千余年的,市面上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余妙是被用膏腴养大的高门贵女,自然认得好东西。她不满意的是,这些东西虽好,却肯定都不是谢勋专门给她准备的! “谢世子可有留话?”余妙又问。 那嬷嬷又摇头,“没有。这些东西是‘贵女’的一个女管事送来的。那女管事倒是留了话,叮嘱小姐以后莫要到处乱跑了。戎族正与咱们云朝军最后一战,眼看着就要败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派探子入京来捣乱。” 余妙一听来送东西的是贵女的女管事,当时就变了脸。 贵女的那个女管事,她见过,是个妖娆狐媚的。谢勋派这样一个人来,分明是为了撇清与她的关系。 自己都跟他表明心意了,他怎么还如此油盐不进呢! 余妙又急又恼,却因为被父母禁足,不得出去。或许是这次的事情吓到了长辈,就连祖父都带口信回来,最近不准她再去书院。父母得了祖父的令箭,派人将她住的小院团团围住,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该死的谢勋,给本小姐等着!” 余妙发狠地攥拳…… 镇国公府,清风院。 谢尚书捻须笑,“勋儿这招祸水东引厉害啊!如此一来,高家那边就不用咱们镇国公府费手脚了。” 今早,在朝堂上,有许多御史纷纷弹劾高氏在朝中的官员,有贪墨的,有欺压百姓的,罪名多样,虽不是什么大罪,却都是要撸官,或者贬官的。 谢尚书一开始还有些懵,下了朝,接到青阳书院那边传来的消息,他才恍然大悟。 青阳书院的山长,有涯先生,以家风不正为由,将高氏在青阳书院的子弟全部驱离。 再联想今日弹劾高氏子弟的那些御史,可不都是从青阳书院出来的吗? 有涯先生这是正式对高氏宣战了啊! “父亲,您说,有涯先生这样高调行事,是否有投靠镇国公府的打算?”谢尚书问自家老父亲。 谢老太爷一边端详手里的丹药,一边摇头,“没那么简单。有涯那老狐狸可不会这样轻易就选了势力派系。” 大家都是老谋深算的,肩上扛着阖族的荣辱兴衰,岂会轻易行事? 谢尚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太过相信嫡子的能力而已。 “勋儿应该有办法让那老狐狸正确站队。” 谢老太爷瞥了眼大儿子,轻微地摇了摇头,这个大儿子如今对嫡孙的信任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不过,嫡孙办事的确老练,有时候连他这个活了好几十岁的老人家都不得不称赞。 被认为做事老练的谢勋,正与自己的庶出大哥大眼瞪小眼。 自从在皇宫的宫道里撂下那番话后,谢加一直没来找谢勋。谢勋也不着急,给谢加考虑清楚的时间。 谢勋甚至有意避开两人偶遇,免得谢加还没考虑好,见面被刺激到,做出错误的选择。 “大哥这是要进宫去当值?”谢勋目光在谢加身上的御前侍卫服上溜了一下。 谢加从宫里回来,就跟卫所告假了。裴佑安以为他是被谢勋告状,被谢尚书惩罚,就批了假。 这两天,谢加都把自己关在尚风院里,思考二弟谢勋的那番话。他纠结的觉都睡不着,眼窝都是黑的。 思考了两天,他却没能拿定主意。 他不像谢勋,拥有父亲和祖父的宠爱,不用担心选错,因为哪怕错的再离谱,父亲和祖父都会帮其收拾烂摊子。 他拥有的东西太少,失了机会,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今日,他原本不想进宫,可裴佑安派人送来口信,说四皇子找他有事情商议。他只能进宫去。 在府门口撞上谢勋,谢加第一反应是心虚,因为他已经大约猜到四皇子找他为的什么事情? “嗯,二弟呢?去巡视铺子吗?”谢加干巴巴地问。 谢勋两手摊了摊,“皇上允了我休长假,皇上不召见,我只能做个闲散商人咯。” 皇帝又被气地吐血,吸取教训,再不敢见谢勋,让安顺来传口谕给谢勋,让谢勋休长假。借口是,给谢勋时间寻找巫毒的解药。 谢勋乐得不用进宫当木头庄子,最近铺子和工地那边都忙的很。 这时,九碗正好来禀事,谢加赶紧趁机离开。 他很怕谢勋询问他思考的如何了? 没想好的事情,让他如何回答? 谢勋也不在意,问九碗,“何事?” 若是一般的事情,九碗都会等到六轮车上,或是到东海百货的办公室再禀报。 “刚才裴大小姐派人去‘贵女’定了百来套衣裳,价格都是店里最贵的。不过,裴大小姐以身份特殊,不能抛头露为由,要求贵女的管事和设计师去裴府为其量身。妖月姑娘派人来问,她是否要去?” 贵女有为不方便出行的贵女上门量身的服务,不过,一般都是派个设计师去而已。 “一次定下百来套衣裳,裴佑安出手够阔绰啊~”谢勋啧啧有声。 百来套,至少十万两,对于如今的裴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以裴秀娘的身份,只派个女设计师去,是不行的。 少不得妖月要跑一趟。 谢勋冷冷地低笑两声,“裴傻子还真是千方百计地找死啊~” “那要让妖月姑娘去吗?”九碗躬身问,忍不住加上一句,“裴府里暗卫无数,以妖月姑娘的武艺,只怕逃不出来。” 若真打起来,别说妖月,就是九碗,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皇宫,带刀卫的衙房里。 “你那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可带来了?”裴佑安一见谢加就开口问。 谢加佯作有些懵的摇头,“没带。那计划不是被我家二弟听见了吗?我还以为不做了呢。” 裴佑安原本也放弃了。谢勋听见,必然会派人保护那些管事,想办成,很难,至少短期内不能做了。 回去后,妹子却说可以做,还要尽快办。裴家因为建造成衣和自行车工坊,又在分到的那些城镇开分店,库房都被搬空了。再不想办法弄些进项,等到四皇子大婚,嫁妆怎么办? 总不能让西南诸镇的官员、商户再上供一次吧? 西南是裴家的根基,不能搜刮地太狠了,万一激起逆反心理,官员联名上书,谢氏或是太子派趁机弹劾攻讦,裴家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裴家虽然在西南势大,与当地的官员,却也是相生的关系。 嫁妆既然是被他们花出去的,也要靠他们自己赚回来。 裴秀娘的想法很简单,弄来一二秘技的图纸或配方,他们也不再开店,直接卖出去,弄个千八百万两银花花…… /92/92298/28526889.html 第180章 入虎穴 裴佑安也因为花掉了妹子的嫁妆而焦头烂额,正绞尽脑汁想办法搞银子。可京城不比西南,可以拉上几千人去剿匪,一个匪窝不够,就十个,总能凑够银子。 京城是皇帝的地盘,他哪里敢乱动? 就连从西南带来的两千人,在入京后,大半遣回了西南,还有几百人也都隐匿在城外的庄子里,不敢露脸。 兄妹俩商量后,咬牙拿出了十万两银子,去贵女总店订货,然后就派人去叫谢加进宫。 “快去把那秘药取来。本将军有急用。”裴佑安冲谢加挥手。 谢加看了眼裴佑安不耐烦的样子,皱眉离开卫所。 他要把这件事告诉二弟吗? 二弟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不如买个好? 谢加到底派了自己的小厮去找谢勋。 那小厮接到自家少爷的命令,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少爷总算是不再作死了! 他也不用再跟着提心吊胆。 以前,他也暗暗期待少爷能夺得世子位,这样他就能跟着水涨船高,做大管事。那些想法,都建立在世子爷是大纨绔的前提下。如今,世子爷扮猪吃老虎,把皇帝和满朝文武都耍地团团转,还捣鼓出不知道多少下金蛋的买卖。 他家少爷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再瞎折腾,那就是作死了。 “告诉那小厮,本世子知道了。”谢勋嘴角微勾。 便宜大哥总算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 虽然这件事他早已经知晓,谢加派人来通知,却是一种示好。 “妖月她们出发了吗?”谢勋问。 谢勋最终决定让妖月去裴府。 裴家想算计他,那就看看到底谁的手段更硬吧! 裴府。 裴佑安一拿到秘药,就赶了回来。 他有些急躁地搓着手,等不一会儿,就问小厮,“人来了吗?” “哥,坐下吧。”裴秀娘实在看不下去,眼神示意丫鬟给裴佑安递一杯茶,“哥,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曾今带兵上战场的人?” 裴佑安脸微微涨红。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没辙,连番与谢勋交锋,他都是败北的那个。如今只要事关谢勋,他都会忍不住心底打怵,陷入不可控制的情绪中。 这次,他能赢吗? “就算人来了,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既然有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裴秀娘决定不采取暴力手段,只把人迷晕。依照她的安排,人来后,会被先带去大厅喝茶等待。 待客大厅里。 妖月手指轻轻地在茶杯边沿刮蹭着,心里暗暗赞叹。 竟然都让世子爷料到了! 裴家果真打算迷晕她们这些人啊~ 她端着茶杯,不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擅动。 妖月瞥了眼站在旁边,明显做贼心虚,不停偷看她的丫鬟,佯装不悦地问,“裴大小姐何时才能来?我们‘贵女’的设计师可是很忙的。” 那丫鬟立即赔笑,“您再稍等一会儿,大小姐刚好被老太太叫去说话了。您喝茶,天那么热,小心中暑。” 妖月故意戏弄那丫鬟,把茶杯端起来,往嘴边凑了凑,那丫鬟眼里立即露出欣喜之色来。 就在杯沿碰到唇瓣时,妖月皱了柳眉,嫌弃地拿开,“这什么茶?怎么一股劣质的气味儿?我虽然是个管事,可在镇国公府,平常喝的都是上等茶水……” 说完,把茶杯随手丢在了桌上。 那丫鬟赶紧上去,“对不住。我这就去帮姑娘重新沏一杯来。” 其他人也纷纷放下茶杯。 裴府的丫鬟赶紧端了茶杯,离开待客大厅。 刚走出去,裴秀娘的大丫鬟就奔进院门,抓住那个端茶的丫鬟问,“怎么样,人可晕了?” 那丫鬟摇头,“没呢。嫌弃茶水粗陋,不肯喝。” 裴秀娘的大丫鬟有些不高兴地撇嘴,“一个奴仆而已,竟然说碧螺春是劣茶!” 这茶在裴家,也就她这样的大丫鬟才有资格喝,却被镇国公府的人嫌弃,让她怎能不气? “就让她神气一回吧,等这件事办成了,看她怎么死!”裴秀娘的大丫鬟冷哼一声,“我去把昨儿小姐赏我的白眉来。” 看着水面漂浮着的雪白茶叶,妖月点点头,“这才是待客的样子嘛~” 说完,抬起茶杯,凑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成了! 立在旁边的丫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气才刚吐出去,丫鬟还没来得及喘回来,就看见那个端着茶杯的女管事皱了柳眉,跟着表情变的狰狞起来。 丫鬟咯噔一下,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茶水已经下肚,就算被发现,也无碍了…… 噗,那个女管事突然捂住胸口,对着半空吐出一大口鲜血,目眦欲裂,手指着那丫鬟,“你们,裴府,在茶水,里下毒!” 怒斥完,那女管事又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噗噗噗~ 贵女派来的人,纷纷吐血。 转眼间,裴府的待客大厅变成大型吐血现场。 “你们竟然下毒害我们!”一人怒叱。 裴府的下人全懵了。 他们下毒没错,却只是让人昏迷啊~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咚的从椅子上滑落,倒在地上不动了。 “人死了!”妖月叫起来,愈发大声呵斥,“你们裴府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敢下毒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快去告诉主子!”为首的丫鬟总算反应过来。 人全中毒了,再等下去,只怕这些贵女派来的人要全部死在裴家。 裴佑安正焦急地等着,就看见一个丫鬟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事成了?”裴佑安腾地站起来。 那丫鬟大喊,“不好了!那些人全部中毒,已经死了两个!” “甚么?”裴秀娘倏地站起来,腿却不由软了一下,差点儿跌倒。 裴佑安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冷静没完全失去,他揪住那丫鬟的衣领,将其拎到面前,喝问,“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清楚!” 那丫鬟自己也莫名奇妙,只能如实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人喝了咱们泡的茶水,就全吐血了……” “少爷!” 院里突然响起小厮的喊声。 裴佑安怒喝,“又怎么了?” “京兆尹说接到线报,裴府里有人下毒杀人,已经带着数十衙役冲进来了!” 裴佑安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跳。 待客大厅那边“贵女”的人刚中毒吐血,京兆尹就接到线报? “哥,咱们中计了!” 裴秀娘反应过来,瞬间白了脸,人几乎站不稳,趔趄着向后跌倒…… /92/92298/28555285.html 第181章 人证物证 “少爷!” 一个家丁冲进院门。 裴佑安跑出房间喝问,“又他娘的怎么了?” “京兆尹带人去待客大厅了~”那家丁急头白脸地喊。 “你们怎么不拦人啊!”裴佑安简直被气死,“一帮废物!” 被骂废物的家丁心里苦。 他们拦了,可对方人多势众,身上都有佩刀,不让开,就拔刀砍人,他们都是血肉之躯,连着被砍趴下两个家丁后,大家都怕了。 府里倒是有暗卫无数,却不敢在官兵面前露头。 高门世家虽然几乎家家都豢养暗卫,可这种兵力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会被御史弹劾。 裴佑安头疼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京兆尹会如此卖力地帮谢氏做事。 其实,真正卖力的并非京兆尹,他甚至是被裹挟着来的。真正发狠的是楚珏和他从五城兵马司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兵。这些人都等着跟楚珏升官发财,楚珏一声令下,自然是拼命往前冲。 裴府其实也有武艺高强的侍卫,可是数量不对等,楚珏等人又是官,作为平民百姓,打官兵衙役,是要坐牢的。双方对上伊始,裴府的侍卫就先手软了。 楚珏在门口报的是京兆尹的名头,裴府的人就以为全是京兆府的人。 一路闯进裴府,京兆尹心里有些发虚,不时拽楚珏的胳膊,“楚指挥,你消息没错吧?别我们强闯裴府,最后却发现查无此事,裴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放心吧!”楚珏安抚地拍拍京兆尹的肩膀,一边推搡着人往待客大厅而去。 消息是他勋哥传的,怎么可能有误? 裴佑安几乎是疾奔到待客大厅,在门口,与楚珏等人撞上。 看见楚珏,裴佑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中谢勋的奸计了! “代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裴佑安伸臂,拦住京兆尹。 楚珏正考虑要不要给裴佑安来一刀,大厅里突然传来喊叫,“又死了一个!” 楚珏立即有了正当理由,“好啊,你们裴家果然在杀人!代大人,你还犹豫什么,难道要等里面的人都死绝了,再进去吗?你可是京城的父母官啊~” 京兆尹骑虎难下,只能摆出父母官的威严,厉叱,“裴统领,还请让道儿,本府查案!” 裴佑安还没说话,楚珏已经扑上去,抱住裴佑安的双臂,京兆尹趁机带人冲进大厅。 “拦住~”裴佑安喊到一半,被楚珏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大厅里。 十来个“贵女”的人,衣襟染血,嘴角还在不停往外流着血液,其中三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疑似死亡。 妖月见到京兆尹带着衙役来了,立即大喊救命,“裴府的人无故杀害百姓,求大人救命!” 京兆尹无语扶额,竟然真有命案! 在门口时,他担心消息有误,此刻,他却嫌事太大。 “大夫,大夫呢?” 因为消息称是下毒杀人,京兆尹就带了大夫来。 衙门的大夫立即小跑着上去,先查看那三个倒在地上的人。 一番检查后,那大夫躬身跟京兆尹禀报,“大人,是鹤顶红,这三人只是痛昏过去,还活着。” “鹤顶红!”妖月夸张地大叫一声,手颤巍巍地指着刚好进来的裴佑安,“裴家,好狠辣的,手段!” 东海百货的办公室里。 谢勋低笑一声,“这次看裴傻子怎么脱身?” 敢打本世子的坏主意,本世子就送你去吃牢饭! “人都还活着吧?”谢勋问。 九碗躬身,“楚少爷带去的大夫按照世子爷教的法子,洗过胃后,人已经没事了,只有三人,肠胃受伤严重些,需要喝稀粥养些时日。” 鹤顶红对于古人来说,是剧毒,对现代芯子的谢勋,只要不是大量吞服,就能救回来。 这就是他对付裴家人的办法。 既然妖月不得去裴府走一趟,他就趁机搞裴家一把。 鹤顶红是古代最常见的毒药,且谢勋查过,裴府存有这种毒药。 人证物证俱全,这次裴佑安不死,也要脱层皮! 裴府。 咔嚓~ 楚珏将一副枷锁拷在了裴佑安的脖子上。 裴佑安下意识挣动,怒目圆瞪,“还没查清楚的事情,你们就抓本将军?” 楚珏一手指着躺在担架上的病患,一手拿着从裴府丫鬟身上搜出来的鹤顶红瓷瓶,“人证,物证,还有什么没查清楚的?” 楚珏说完,转头好奇地问京兆尹,“代大人,这应该算是铁证如山了吧?” 京兆尹有些为难,裴家势大,裴大小姐又是皇上钦定的四皇子正妃,四皇子是皇帝想要扶持的皇子……京兆尹实在不想惹上裴家的人。可对方害的是谢氏的人,谢尚书和谢世子也都是不能惹的。 “裴统领,鹤顶红是从你裴府丫鬟身上搜出来的,这下毒的罪名只怕是属实了……” 若鹤顶红只是在裴佑安的书房搜出来,还可以狡辩一二,连裴府丫鬟身上也有,还用了半瓶,那半瓶去哪里了? 裴佑安背心一阵阵发凉,弄不好,这次他真要栽了! “那丫鬟,她是个奸细!”裴佑安突然灵机一动,“她是戎族探子……” 京兆尹暗暗点头,还不算太蠢。 “是不是奸细,要审过才算。”楚珏大喝着打断,“来人,全部押走!” 衙役就把在场所有的家丁、丫鬟都拷了起来,押出裴府。 早在京兆尹带着衙役出现在裴府门口时候,就有百姓驻足看热闹。当然,其中不乏谢勋安排造势的人。 如此大事,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裴佑安身带枷锁被推出府门。 啪嚓~ 脸上就被砸了个臭鸡蛋。 “坏蛋,下毒害人的大坏蛋!打大坏蛋!”一个幼童怒骂。 裴佑安登时大怒,挣扎着就要去踹那幼童,却被跟着冲出来的裴府老管家拉住。 “少爷不要!”老管家对裴佑安摇了摇头,“大小姐让老奴叮嘱少爷,一定要冷静,莫要再激起民愤。” 证据确着,已经很难办,再激起民愤,连皇上也要没辙了。 裴佑安也是被连番的打击弄昏了头,才冲动行事,听完老管事的话,脑子当即一个激灵,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楚珏和谢勋应该都盼望着他脑子发热,与百姓打起来……他不由看向那个砸他臭鸡蛋的小幼童。 说不定这也是谢勋安排的! 这幼童确实是谢勋安排的。小孩子比较容易引起人的恻隐之心,裴佑安敢出手,围观百姓的唾沫就能把他给淹没了。 裴佑安没上当,楚珏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他相信,勋哥肯定还有后手。 裴家这个嫡幼子只怕要毁了。 活该! /92/92298/28555374.html 第182章 张良计 过墙梯 裴府内宅。 裴秀娘含泪扑进裴老太太住的院落。 “求祖母出手救三哥!”裴秀娘哭倒在裴老太太的膝盖上。 此番进京,裴家男子中裴佑安是做主的人。裴佑安被拷走,裴秀娘因为女子的身份,又眼看要与四皇子大婚,不便于外出。再者,此番的事情,身份不够高,只怕登门,也无人会搭理。 裴老太太年逾花甲,身体却还算健朗。看嫡孙女哭成泪人,赶紧让丫鬟将其扶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裴老太太问。 裴秀娘不敢隐瞒,只能将进京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 裴老太太虽然身在内宅,管家权也早早移交给儿媳妇,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陪着裴老太爷从一抓一大把的总兵发际到如此地步,也算见过大风大浪。 听到嫡孙女的话,她不由皱紧了眉头,“你们兄妹简直糊涂!那谢勋连皇上都拿他没辙,你们却去捋虎须!” 一句找死形容这对嫡孙、嫡孙女都不为过。 “孙女已经知错了!求祖母想办法救三哥!”裴秀娘悔不当初,泪水吧嗒吧嗒掉不停。 裴夫人也跪下相求,“求老太太救佑安!” 裴佑安是裴氏最杰出的小辈,裴老太太自然也想救人,可对方是镇国公府,一般的人根本不顶用。 裴老太太闭目在脑海里搜寻着能够救出嫡孙的办法,可越想越丧气,这世上,若还有谁能让镇国公府收手,也就皇帝了。 可就算是皇帝,也要有个正当理由啊~ 那么多人在裴府的待客厅,喝下裴府的茶水,才集体中毒,又在裴府丫鬟身上搜出用了一半的鹤顶红瓷瓶……证据确着啊~ “你刚才说,佑安离开前,大喊那丫鬟是戎族探子,对吗?”裴老太太突然灵机一动。 裴秀娘连连点头,“孙女已经派人在城里传谣言了。” 裴老太太颔首,这个嫡孙女不愧是裴家的女诸葛,都到了这个时刻,还能保持冷静。 这才是皇子妃的样子! “等关于那丫鬟是戎人探子的谣言传地差不多,老身就递折子进宫给高贵妃。” 妇人不能直接递折子进御书房,裴老太太只能从高贵妃那里迂回行事。 “你婚期将近,接下来的事情,就别管了。免得你哥哥没救出来,你再搭进去。” 裴氏未来的荣华富贵都靠皇上赐的这桩婚事呢! “可孙女的嫁妆该怎么办?” 裴秀娘也不想在此刻提这件事,可婚期临近,嫁妆还一个子儿都不见呢。她总不能空身嫁给四皇子吧? 她这个四皇子正妃要如何在四皇子面前立足? 裴家的脸面何存? 嫁妆~ 裴老太太微合的眼用力闭了一下,这件事确实很麻烦。 京城不比西南,裴氏人生地不熟,很难搞到钱财。 “前儿你们不是给老二定下一个粮商之女吗?” 裴老太太一句话,裴夫人和裴秀娘都瞬间亮了眼。 对啊,粮商肯定有钱! 虽然还没正式成婚,但都睡过了,早晚的事儿。 裴夫人以未来婆母的身份商量,又是给为来的四皇子正妃上供嫁妆,小小粮商,敢拒绝? 嫁妆的问题解决,裴老太太继续说嫡孙的事情,“多派些人去散播谣言,务必让京城之人相信,戎人探子还没完全撤离!” 如今,只有把脏水扣在戎族人的头上,才能为嫡孙劈出一条生路来…… 镇国公府大门口。 “裴家人也不笨嘛。”谢勋蹭着下巴道。 这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手段也还算上乘。 “世子爷,谣言继续传播下去,恐怕百姓真要相信了。”九碗皱眉。 谢勋低笑两声,“这样就想洗掉罪名?告诉楚珏,裴家人不是说家里藏了戎人探子嘛,让他带人去裴府,搜捕戎人探子!” 皇帝一直以戎人探子组织首领在逃为由,搁置楚珏升任正指挥使的折子,甚至扬言,只要楚珏抓住那个首领,立即升他的官。 如今,楚珏在京城内外,抓戎人探子,没有谁比他更名正言顺了! 九碗听了自家世子爷的话,两眼噌的一亮。 裴府那样的高门大户,又是牵连着西南诸城的,府里岂能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就算没有,也能在搜府的时候伪造啊! 九碗暗暗替裴府的人点了根蜡烛。 这下,裴府的人要因小失大咯! 活该,谁让他们来惹世子爷! 裴夫人带着人正准备去找庶子未来的岳家,从府门外突然冲进来两队官兵,莽莽撞撞的,差点儿撞翻了走在前面的裴夫人。 “夫人!”裴夫人的陪房嬷嬷扶住了裴夫人,怒喝,“你们什么人,竟敢冲撞我们夫人!” 楚珏大摇大摆地走上前,装模作样的冲皇宫的方向拱手,“本指挥奉皇命全城抓捕戎人探子。城里都在传你们裴府藏了戎人探子,本指挥带人来搜府!事关戎人,耽搁不得!来啊,给本指挥搜,搜不出戎族探子,本指挥拿你们是问!”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立即大声唱喏,然后犹如蝗虫过境般,冲进裴府。 裴夫人啊呀一声大叫,差点儿晕过去。 住在前院的裴府幕僚,听见动静,出来阻止,可是他们都是白身,被楚珏几鞭子打趴下三四个。 楚珏这招是跟他勋哥学的,对付刁民敌对派,不用多费口舌,直接上鞭子! 京城的裴府,除了裴佑安,其他人都是白身,根本挡不住楚珏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 唯一麻烦点儿的就是裴秀娘住的院子。 伺候裴秀娘的丫鬟、嬷嬷人叠人地堵在院门口。 “里面住的是未来的四皇子妃,谁敢乱来!”裴秀娘的贴身嬷嬷怒叱。 闯进内院的几个官兵还真被吓唬住了。 毕竟对方是未来的皇子妃,唐突了,事后只怕吃不完兜着走。 楚珏走了进来,一马鞭抽在那个校尉的肩膀上,“怂货!” 一个未来的皇子妃而已,怕什么? 当初他勋哥可是连薛帝师的府邸都闯了。 再说,冲撞了未来的四皇子妃才更好呢~ 楚珏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 这次,他要给勋哥一份大礼! “给本指挥冲!几个女人而已,你们都打不过,还是不是男人?” 楚珏一句带着嘲讽的大喝,原本被吓住的官兵立即精神一振。 带队的是楚指挥,他背后可是有一品镇国公和谢世子做靠山,怕什么?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都是粗汉子,发起狠来,三两下,就把那些叠在一起的人墙给冲开,楚珏率先踏进了裴秀娘住的院子。 未来的四皇子妃,本指挥来咯…… /92/92298/28556793.html 第183章 超常发挥 养花种草的小院里。 裴秀娘临窗而站,怒目喝斥,“大胆贼子,敢闯本小姐的闺房!” 别看她骂地十分气势,其实心里发虚的很,垂在身侧的两手,把裙子揪地满是褶子。 若是别人,她也不会如此害怕,对方是京城千家花楼,全部睡遍的花花大少楚珏! 这样的人,只要踏入她的闺房半只脚,她的声誉就毁了。 她岂能不怕? 楚珏将裴秀娘眼底的恐惧看的清楚。他或许没脑子去想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可对女人,楚珏是十分自信的。女人眉毛动一动,他就能猜出对方想干什么? 他可是真正的女人通! 害怕了~ 楚珏在心底吹声口哨,还有让你更害怕的呢! “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本指挥是来抓戎族探子的,之前那个下毒杀人的不就是丫鬟吗?听说还是哪位小姐的贴身丫鬟……来啊,给本指挥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楚珏一声令下,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犹如狼入羊圈,冲进一间间房间,翻箱倒柜,衣裳、首饰丢了满地,偏偏这些人不贪财,看都不看那些散落满地的财物,只是乱翻,连丫鬟都被搜身了。 “小姐!”一个丫鬟不堪被搜身,哭喊着向裴秀娘求救。 裴秀娘惊惧地浑身直哆嗦。 她怎么都没想到,传个谣言而已,竟然把这个瘟神引来。身边的丫头一个个被拽出去搜身,房间里的东西全被翻出来,就连她的贴身之物也被扯出来。 楚珏捡起一件肚兜,放在鼻子间嗅了嗅,“嗯,好香啊~这件肚兜的主人应该是个漂亮的……” 说着,他竟然高举那件肚兜,大声问,“这肚兜是谁的啊?” 裴秀娘青白了脸,双手几乎将手里的帕子绞烂了。 那肚兜是她的! 楚珏举着那肚兜看了一圈,见没人答应,突然转身看向裴秀娘,“裴小姐,这肚兜是你的吧?” 裴秀娘哪里敢答应。贴身之物被男子触碰了,这是毁声誉的大忌! 她灰白着脸,强撑住才没晕厥过去。 楚珏却捏着那件肚兜一步步走近裴秀娘。 裴秀娘怒斥,“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楚珏微惊地挑高眉头,裴秀娘还以为他怕了,正要松口气,却看见楚珏咧嘴笑了。 “大家都听见了啊,是她自己要自尽的,可和本指挥没关系!”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纷纷附和,“和楚指挥无关!” 裴秀娘气急,却没法子。她刚才那样说,不过想吓唬楚珏。她才不想死呢。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楚珏正是看出对面的女人没有死意,才敢那样做。他再次迈步逼近。 裴秀娘再站不住,踉跄着往后退。 哪怕她智谋胜过诸葛亮,在楚珏这样的棒槌花花大少面前,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砰~ 裴秀娘后背撞在桌沿,因为她退的太快,桌子被她撞翻,她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去…… “小心!”楚珏低叫一声,人同时扑上去,伸臂搂住了裴秀娘。不知道是扑地太猛,还是故意,他整个人压在了裴秀娘的身上,嘴,啵,亲在了裴秀娘的脸颊上。 “秀娘!” 就在这时,一堆人冲进了房间,然后,被房间里的一幕惊呆了。 裴老太太两眼一黑,差点儿厥过去。贴身嬷嬷赶紧掐人中,裴老太太才恢复气力。 裴秀娘慌忙推开楚珏,却在慌乱中,衣服的盘口挂住了楚珏的,推开楚珏的同时,刺啦,外裳被扯破。 夏天本来就穿的薄,裴秀娘又是在内宅,就更加了。外裳被扯破,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 裴老太太再次眼前一黑,这次彻底厥了过去。 “祖母!”裴秀娘凄厉地大喊,哭着扑到裴老太太身上,抱住裴老太太失声痛哭。 她完了! 全完了! 受惊过度,又陷入绝望中,裴秀娘再受不住,晕厥在裴老太太身上。 楚珏见此情形,到底怕弄出人命,就让所有人都暂时撤了出去。 今日已经闹够了! 不过,他走时,将裴秀娘的那件肚兜揣在了袖袋里…… 很快,京城就传出谣言。 楚珏楚指挥带人去裴府搜捕戎族探子,撞上裴家大小姐,裴大小姐对楚指挥一见钟情,竟然不顾廉耻的亲上了!还脱衣服呢! 等皇帝接到消息时,谣言满天飞,裴秀娘已经变成一个狐媚子!贱人! “贱人!”皇帝愤怒地捶桌。 自从上次吐血,太医建议他休生养性。可发生如此的事,让他如何不怒! “叫裴家那些蠢货滚来御书房!”皇帝厉喝。 安顺赶紧让人去传旨。 东海百货办公室里。 谢勋举杯,轻碰一下楚珏的,“行啊,小珏子,竟然超常发挥!” 楚珏这次的表现真是太可了。 “我看那裴秀娘要如何嫁给四皇子?”楚珏笑地见牙不见眼。 娘的,皇帝一直拖着他,不给他升官。 本指挥也是有脾气的! 让你的儿媳妇给你儿子戴帽子! 楚珏一想到自己给皇子戴了回帽子,虽然不是真刀实枪的办过,也让他通体舒畅,比办了还爽。 再说,裴秀娘的姿色实在不咋的,若是放在花楼,他都不屑点的那种。 “这下裴家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蚀很多把米!”楚珏哈哈大笑。 谢勋也勾唇笑。 裴家能进京,就是因为皇帝赐婚,可经此一事,四皇子与裴秀娘的婚事只能作罢。 堂堂皇子,总不能顶着绿油油的帽子吧? 皇家颜面何存? “世子爷……”九碗走了进来,目光瞥一下楚珏。 “何事?”谢勋问,“说吧。” 九碗躬身,“安顺公公在外面,问楚少爷是否在世子爷这里?皇上宣楚少爷进宫。” 吧嗒,楚珏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被吓的。 “皇上这个时候召见我,肯定是要责问我!怎么办?” 楚珏急地团团转。 谢勋站起来,拍拍发小的肩膀,“别怕。我教你如何应答。皇帝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楚珏一拍脑袋,“对啊。勋哥你应对皇上最有经验,嘻嘻嘻……勋哥,你可不要藏私啊~” 两人叽叽咕咕了好一阵,楚珏才离开办公室,跟安顺进宫去。 御书房里,还有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是裴老太太,少的是裴佑安。 皇帝叫裴佑安来,是为了询问事情的始末。跟着来的还有京兆尹。楚珏因为在东海百货办公室里耽搁了一阵,皇帝已经问完京兆尹,让其退下了。 楚珏规规矩矩的跪下给皇帝行礼,三呼万岁。 皇帝不等楚珏喊完万岁,就砰的拍桌,“大胆楚珏,你可知罪!” “冤枉啊,皇上~”楚珏拿腔拿调地拉长尾音,竟然挤出一滴泪来,“臣在家是孝子,父母打骂从不还嘴,在五城兵马司,兢兢业业为皇上办差,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啊!” 皇帝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两下。 这货说话的声调和语气怎么如此像谢勋那个混账? 如今,皇帝想到谢勋,喉咙就惯性的涌上一股腥甜之气…… /92/92298/28559985.html 第184章 皇帝头疼 皇帝强压下喉咙间的腥甜之气,厉声喝斥,“你为什么闯进裴家姑娘的闺房!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 楚珏并没有被皇帝的疾言厉色吓住,仰头望着皇帝道,“皇上,您说过,以后缉捕戎族探子的事情全交予臣。满京城的人都在传,裴府混入了戎族探子,下毒杀‘贵女’管事、设计师、店员,多达十余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些贼子如此大胆妄为,臣若是都不去抓捕,京城百姓岂非要人人自危?” 皇帝皱眉。他没记错的话,楚珏应该是个真正的纨绔吧? 怎地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在东海百货,谢勋早将皇帝可能会问的问题全都给楚珏演绎了一遍,楚珏自然能应付自如。 皇帝此刻悔不当初。早知道会有今日之祸,他绝不会压着楚珏升官的折子。 裴秀娘闹出丑闻,和四子的婚事是不成了。裴家总共就两个嫡女,大女儿出事,嫡三女又被赐婚给了谢加,总不能给四子选个庶女做正妃吧? 听说,裴家的庶女丑陋又粗鄙,怎能为皇子正妃? 四子不娶裴家女,裴家以及西南侯手里的十来万兵力肯定不会参与京城的夺嫡大战。说不定还会趁京城斗的你死我活之际,发展壮大,拥兵自重,变成第二个谢氏! 想到这些糟心事,皇帝脑仁阵阵发疼。 安顺看出皇帝不舒服,赶紧上去,为皇帝按揉太阳穴。 御书房里的气氛变的压抑,沉闷。 裴老太太和裴佑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恨不得自己是静态景。 裴佑安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那一句话会给家里惹来如此祸事,他宁愿把牢底坐穿。 妹子的婚事这次怕是…… “皇上~”楚珏突然开口,“您叫臣来,可是要臣对那裴家小姐负责?” 安顺暗骂了声“棒槌!”没看见皇上正头疼吗? 楚珏还真是个棒槌,他只想快点儿把勋哥交代他的话都说了,然后离开御书房。这样跪着,膝盖太他娘的痛了! 他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膝盖,从袖袋里取出一件肚兜。 裴佑安只看了一眼,当时就发疯地去扑楚珏,还好楚珏反应快,跳开了。 楚珏怒瞪裴佑安一眼,“你是疯狗吗?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造次……” “好了!”皇帝不耐烦地喝斥,微微发赤的眼微眯地盯着楚珏,“你想娶裴秀娘?” 楚、谢两家是世交,楚珏娶了裴秀娘,裴家就要转而帮七皇子,也就是谢氏。二十万谢家军,加上裴家的十余万兵,皇帝想一想,肝胆都寒了一寒。 “臣不能娶裴秀娘!”楚珏高高举起手里的肚兜,“皇上,臣怀疑裴秀娘与那个下毒杀人的戎族探子是同伙。您看,她们穿的肚兜,针脚、样式、布料都是一样的!这也是臣强入裴秀娘闺房的原因。” 楚珏一语惊呆御书房所有人。 裴佑安差点儿又控制不住暴起,打杀了楚珏。 “死纨绔,你混说什么!”裴佑安厉喝,“我西南侯府怎么可能私通戎人!” 楚珏撇撇嘴,“我又没说你们阖府通敌,裴大小姐就不一定了。” 说完,楚珏仰头看皇帝,“臣去裴府之前,仔细查看过那个戎人探子身上所有的物品,暗暗记下了特点。如果是临时易容乔装,也不至于连肚兜都穿一样的吧?” 女子的肚兜是很私密的物品,多为亲信丫鬟手工做成,虽然如今“贵女”出了胸衣,略微打破此惯例,可这种缎面的肚兜,分明就是出自丫鬟之手。 裴佑安心里苦不堪言。那被他诬陷的丫鬟,本就是伺候裴秀娘的贴身丫鬟,平日里自然要为裴秀娘做针线。丫鬟贪财,偶尔把小姐用不完的布料偷拿来自己用,也是有的。所以才会样式、针脚、布料都一模一样。 如此说来,裴秀娘似乎真有可能私通戎族探子! 裴老太太满后背的冷汗,她刚才一直听着,没说话,如今,她却再不能沉默了。再任由楚珏胡说八道,裴家的嫡长女就真要成了那通敌的罪人。 府里嫡长女通敌,整个西南侯府都要受牵连! 裴老太太膝行上前,头砰砰砰磕在地上,三下而已,额头已经破裂流血,“皇上,秀娘她断然不敢通敌啊!定然是戎族探子心思歹毒,故意穿了与秀娘一般无二的衣物,诬陷秀娘!陷害西南侯府!我西南侯府深受皇恩,秀娘更是有幸被皇上钦赐婚约与四殿下,秀娘她没有理由通敌啊!求皇上明察!” 说完,又砰砰砰~大力地磕起头来。 裴佑安也连连喊冤,磕头如捣蒜。 跪在旁边的楚珏不由看地额头阵阵发疼。 这老太太也不怕把头给磕穿了,一命呜呼? 皇帝自然知道裴秀娘不会通敌,裴佑安早说了那场毒杀祸事的起因。 到底是裴家起心不良,害了自己,也是活该。 只西南侯府是他想用的,不论如何都要保住。驳回楚珏给裴秀娘定的罪名很简单,皇帝一直没出声,一来是在发愁要如何做,才能保住四子和裴家女的婚事,二来,则是为了给裴家一个教训,以后莫再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镇国公府的大小狐狸是那么好惹的? 没有万全的准备,冒然出手,可不是要被砍掉爪子! 裴老太太磕了大概百余个头,地上满是血污,皇帝这才挥手,“行了。朕相信你们裴家不敢背叛朕,背叛云朝百姓。想必是戎族探子奸诈,设下的陷阱。” 完了,皇帝转向楚珏,“西南侯镇守边疆,于国于民都是功臣,你那些证据不足的话切不可随意在外面乱说。记住了吗?” 这就是要让自己闭嘴的意思了! 楚珏虽然觉地就这样饶过裴家,有些便宜了,可皇帝开金口,他作为臣子,只能遵命。 再者,只凭一条肚兜,确实证据不足。 “臣遵命!” 皇帝挥挥手,让楚珏退下。 楚珏一走,裴老太太就栽倒在地。皇帝却没让人去扶,而是愈发沉了脸色。 “婚事,你们裴家打算怎么办?”皇帝冷声问。 裴佑安偷看了眼上首的皇帝,发现皇帝脸沉如水,吓地瑟瑟发抖,不敢去扶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已经磕的头晕眼花,手脚因为失血过多发软,却强撑着跪了回去。 她知道,与四皇子的婚事,不仅对裴家很重要,对皇帝亦然。 无论如何,裴家都必须被绑在四皇子的这艘船上!?? /92/92298/28581997.html 第185章 扭转局面 在进宫前,裴老太太就召见府里的幕僚商量过这件事,也有了结果。 裴老太太勉强给皇帝磕了个头,“裴家嫡长女,秀娘,愿入四殿下宫为妾!” 皇帝眼睛噌的一亮。 裴家嫡女做四子的妾氏,不仅解决了裴家的问题,还可以给四子再赐一门好婚事。 如今,高家和裴家皆有所损伤,尤其高家,被青阳书院的有涯先生狠踩一脚后,简直跌入泥淖里。 有涯先生…… 皇帝心眼突然大亮,手指在桌面轻叩着,眸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东海百货办公室里。 楚珏心有不忿,“这次真是便宜那裴佑安了,不过是妹子从正妻变成妾氏,就换得他脱罪出牢!” 谢勋也有些意外。裴老太太竟然甘愿让嫡孙女给四皇子为妾! 这可是啪啪啪打脸裴家的丑闻啊~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裴佑安和裴秀娘倒是最好的。 据说,为妾这件事还是裴秀娘自己提出来的。 裴秀娘能屈能伸到这种程度,不简单啊~ 也就是遇上楚珏这个棒槌,才让她失了分寸。 裴府。 裴秀娘与裴佑安抱头痛哭。 这场算计,他们都失去了太多。裴秀娘直接从皇子正妃沦为妾氏,裴佑安也被皇帝贬为普通带刀卫,更被罚面壁思过。 皇帝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裴氏兄妹再惹出乱子来。 “行了。人没事,侯府没事,就是万幸。”头上裹着层层纱布的裴老太太歪靠在软枕上。在宫里,她几乎去掉半条命。要不是之前高家那根千年老参,只怕她就一命呜呼了。 裴佑安与裴秀娘这才分开,各自擦掉脸上的泪痕,跪在裴老太太的床前。 “祖母,您放心,不管四殿下未来娶了什么贵女做正妃,孙女都一定会把正妃的位置抢回来!”裴秀娘举手指天发誓。 裴老太太摇头,“你莫要急躁。这次的祸事就是你们急躁惹的。皇上就算为四皇子再选正妃,也是为了帮四皇子登及。侯府已经被绑在四皇子的船上,只有先助四皇子登上高位,你们的争夺才有意义。否则,不过是削弱四皇子派系的势力,让他人坐收渔利而已。” 到底年轻啊,目光不够长远,耐性不足。 裴秀娘躬身磕头,“孙女记下了。” 裴老太太点点头,就疲惫的闭上了眼。 相信有这次的教训,嫡孙和嫡孙女不会再妄动了…… 京城,王宅。 这是一栋占地极广,门脸却朴素不起眼的宅子。行人走过,可能都不会多看一眼。可若是看了那矗立在门口的家丁,会发现这栋宅子内有乾坤。 王宅主院的书房,围坐着十来个人。 为首的男人,五十来岁,鬑鬑有须,儒袍博冠,两眼蕴含着睿智的暗光芒。 他是王昆,琅琊王氏这一代的家主。 在他面前,坐着十来个同样儒袍博冠,年龄从十七八岁到三四十岁,皆有。 “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王昆捻须,眉心微皱,“谢家那个世子果然厉害!三两下就将高、裴两家打的落花流水。朝堂的时局很快会有新的变化,你们接下来的时间,都给老夫仔细着,千万别惹是生非,尤其别去碰谢勋!” “叔父~” 出声的是一个少年郎,也就十七八岁,却坐在了第一排,可见其在家族中的地位。 “叔父,咱们王家难道要一直这样静默下去?若是这般,叔父为何还要将我们带来京城?” 少年很是不解,带他们来京城,不就是为了帮太子夺皇位吗? “启健,你又心急!”王昆手指轻点一下那少年,“我们王家自然要出手,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何时?”少年问。 王昆但笑不语。 自然是等到四皇子派系和七皇子派系打的两败俱伤。虽然谢氏因为那个突然长进的世子变得很能打,可他相信,只要足够耐心,总能让他等到的。 王坤沉眉肃目,“如果谁敢不听话,冒然出去闯祸,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必然将其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从族谱上除名可是最重的惩罚,只有犯了会牵连整个家族的重罪,才会被这样惩罚。 众人虽然惊怪,却都连声答是。 王昆挥挥手,“下去吧。” 很快,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躬身站立在王昆身边。 “父亲,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此人是王昆的大儿子王启恒。他如今已经位居刑部侍郎。 “你派人好好看着启健。他年轻气盛,总想找谢勋斗一斗学问。岂不知,朝堂之争,最无用的便是学问二字。” 一名合格的政客,最重要的是为官之道。年轻人,通常都不懂,尤其有才有学问的。 王启恒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会劝堂弟的。” 王昆满意地点头。对这个嫡长子,他从来都是很放心的。这个嫡长子在京城的官场已经被打磨的十分圆滑,左右逢源,才能以三十岁的年纪,稳稳地坐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 刑部尚书已经年纪大了,最多三年,就会致仕,到时候,刑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他大儿子的。 到那时,才是王氏真正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 现在,就让那些牛鬼蛇神斗个你死我活吧! “对了,锦娘最近如何?”王昆突然想到高、裴两家落入泥淖的诱因,都是被赐婚的嫡女出了大问题。他不由担心起自己的嫡长女来。 “锦娘除了进城那日淘气一回,私自跑去东海百货买雪糕刨冰,其他时间都乖乖呆在内院,跟皇后派来的嬷嬷学习礼仪,为大婚做准备。” 王昆捻须点头,“对锦娘,老夫还是很放心的。不过,类似进城那日的事情,再不可发生。叮嘱内院的丫鬟、婆子,把小姐千万看紧了,若是出一丁点儿岔子,老夫将她们全部打死!” 充满书卷味儿的绣楼里。 贵妃榻上趴着个皮肤白嫩得连半丝瑕疵都找不到的纤弱女子,眉眼美丽不可方物,却透着股清冷,仿若长在高山之巅的雪莲。 “小姐,您若有不舒心的事,跟奴婢说,不要这样郁结于胸,会伤身子的。”丫鬟把一碗刨冰递到女子面前,“这是刚让小厮去东海百货买的,特意用冰镇着带回来的。” 女子接过刨冰碗,却只用银勺戳几下,就丢开了。 “一想到再过不到一月的时间,我便要被关进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就胃口全失。” “小姐~” “腊月,听说裴家的嫡女是因为患上会传人的疾病,才被取消了赐婚,对吗?”女子突然抬头,清冷的眼里有兴奋的光芒在闪动。 丫鬟腊月立即紧张地低喊,“不行啊!老爷夫人有多看重您与太子的婚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夫人若知晓您生了心思,肯定会把您打死的!”?? /92/92298/28581998.html 第186章 谁是渔翁 裴家嫡长女被贬为四皇子的妾氏,最高兴的莫过于高世清。 他差点儿仰天大笑。 裴家也有今日! 又因为最近府里的气氛实在压抑沉闷,他强压下笑意,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可是,等走进正院的门,高世清嘴角不由压下来,带出几分苦涩来。 最近,每次见父亲都是一场灾难。 因为他对余妙的冒犯,有涯先生对高氏子弟的打压,让整个高氏都陷入恐慌之中,甚至有人质疑父亲做家主的能力。听闻有人在暗中撺掇族老另立家主。要不是父亲依旧是高氏官位最高的,只怕要弹压不住。 这些祸事都是他惹的,父亲自然要将在族人那里受的窝囊气都撒在他身上。 父亲甚至给他在翰林院告了假,将他禁足在府里。 每次见面,父亲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不管是在书房,还是当着众人的家宴。他这个嫡长子的脸面荡然无存。 他却不敢声辩半句,因为他现在确实是全族的罪人! 高世清望了眼书房的门,到底耐不住心里的忐忑,询问站在门口的管家,“父亲今日心情如何?” 那管事微笑,“放心吧。今日老爷心情不错。” 高世清提起的心稍稍落了落,却还是不敢踏实了。他几乎是试探地踏进书房,低声道,“父亲,您唤儿子?” 高尚书坐在官帽椅上,手里托着个茶碗,右手捏着茶盖,轻轻地刮着茶叶沫,听见高世清的声音,掀了掀眼皮,“过来坐。” 父亲的和颜悦色让高世清几乎热泪盈眶。 多久了,父亲都没这样平和地对他说话? 高世清有些颤巍巍地在官帽椅上坐下,立马侧身问,“父亲,您找儿子,是有事吩咐?” 高尚书将茶杯放在了手边的几上,才道,“皇上已经为四皇子选了有涯先生的嫡孙女做正妃。” 啊?高世清惊愕地抬眼。 高尚书却误会了,猛然变脸,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别再想那些歪心思了!有涯先生是不可能把余妙嫁给你的,哪怕你真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以有涯先生的傲气,只怕宁愿将嫡孙女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一生,也不可能便宜了他们高家。 高世清也是最近被有涯先生打击,才明白这个道理。 那是个站在文坛高处的名人,岂会受人威胁? 只怕,余妙被送进家庙的同时,也是他高世清身败名裂,落魄死去的日子。 “父亲误会了,儿子并没有再妄想。儿子只是惊讶,皇上会做如此选择。余氏并非一流门阀。” “余氏往日确实在朝堂没什么名气,可经过打压我高氏子弟一事,皇上和整个云朝的人都看见了余氏的实力。”提到这件事,高尚书就郁结于心。 他儿子胆大妄为,却给了余氏立威扬名的机会。若非此番事,朝堂和皇帝谁会想起余氏? 四皇子的正妃啊,若四皇子能登基,余家女便是皇后! 这是踩着他高家才有的富贵荣华路啊~ 高尚书攥紧手里的茶杯,几乎将茶杯捏碎了。 坐在旁边的高世清噤若寒蝉。他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幼童,岂能不知道余氏是在借机扬名? 所以,他愈发不敢出声,把自己当做静态景。 过了好一会儿,高尚书才开口,“虽然余氏是踩着高氏上的位,对高氏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咦?高世清疑惑地挑眉。 “余妙被赐婚四皇子,那么余氏从此就是四皇子派系,和咱们高家是一条船上的。至少在四皇子脱颖而出之前,有涯先生应该不会选择与高家结怨。” 高尚书看向嫡子,“如今,只要我们高家给有涯先生一个台阶下,便能化干戈为玉帛。” 父亲一句话,高世清已经明白父亲叫他来的目的。他躬身站起,“只要能帮得上家族,即便是要儿子的性命,儿子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高尚书终于笑了,虽然很浅,却是自从余妙的事情后第一次对高世清露笑脸。 “不用性命,只需负荆请罪即可。” 高尚书拍拍嫡子的肩膀…… 镇国公府,清风院。 “负荆请罪,高傻子倒是动作快!”谢尚书冷哼一声。 自从高尚书父子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打地落花流水,谢尚书就把“高狐狸”的外号改成了“高傻子”连他儿子都玩不过,不是傻子,是什么? 哼完,谢尚书又皱眉,“没想到闹腾这么久,反倒是余氏成了大赢家!” 谢老太爷面容却很平静,“你现在明白了吧。” 有涯那只老狐狸,既然决定走出“淡水阁”格局岂会小了? 余氏原本就算巴结高贵妃,余氏的嫡女也是做不成四皇子正妃的,可这么一运作,皇帝赐婚,皇帝反而感觉是自己占了便宜,愈发礼遇余氏。 余府。 传旨的太监刚走,余妙就吧嗒将手里的圣旨丢在地上。 余老爷急头白脸地冲上去,下狠手打两下余妙,“你个死女子,想害死全家吗?这可是圣旨!” 骂完余妙,余老爷沉声对余夫人道,“叮嘱府里所有人,若敢乱嚼舌根,泄露一丝一毫,拔了舌头,卖出去!” 余夫人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赶紧去办。 “父亲,我不要嫁给四皇子!”余妙跺着脚喊,扯住余老爷的胳膊,拼命摇,“父亲,我想嫁的是谢勋!我都答应要等他……” “闭嘴!”余老爷沉声怒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女儿家的闺誉不要了?别怪老夫没警告你,裴家嫡女就是因为声誉受损才被贬为妾氏。你若是敢闹么子,老夫也把你送给四殿下当妾!” 余妙煞白了脸,却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我不跟您说了。我去找祖父!” 昨日,祖父莫名奇妙回了余府。如今想来,大概是为赐婚之事。 余妙闷头冲进祖父的“尘嚣院”这是有涯先生刚改的名字。 在青阳书院,避世育人,他住“淡水阁”淡泊名利,再入尘世,他便要听世间的尘嚣,纷纷扰扰,功名利禄。 有涯先生正在独自对弈,这是他闲余时最喜欢的娱乐。 “祖父,您救救妙儿!”余妙扑到有涯先生面前的棋盘上,“妙儿不要嫁给四皇子!” 有涯先生轻柔地抚了抚孙女俏丽无匹的脸颊,“妙儿不是想凤袍加身吗?祖父好不容易为你谋来,妙儿为何又不想要了?” 啊?余妙惊呆地瞪大眼……?? /92/92298/28583899.html 第187章 时局变 余妙被祖父一句话弄得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祖父,你之前不是说当下的时局,不适宜有野望吗?” 有涯先生拍拍嫡孙女的头,“之前确实不适宜,如今却是恰好不过。” 之前,太子和四皇子皆被皇帝赐了正妃,余氏又名不见经传,他有涯先生的地孙女自然不能给人做妾。他曾要求族人,就算是庶女,宁肯在门第上降低要求,也要嫁作正妻。 当时的时局不允许,他只能退守。 没想到裴家兄妹自己作死,去惹谢勋,倒给了他机会。 “可您说过,谢勋才是良配啊~孙女如今只想嫁给谢勋,其他人,孙女看一眼都嫌弃!”余妙撒娇地摇着祖父的胳膊,“祖父,您就成全孙女吧,好不好?” 有涯先生右手依旧柔缓地摸着余妙的头,“可是丫头,你是嫁不成谢勋的啊~” 他低叹一声,“祖父怎么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用一辈子的幸福去赌个可能呢?” 余妙从小到大与祖父最是亲近,心中有事,都会告诉祖父。所以,祖父回府后,她就把自己跟谢勋在街上说的话告诉了祖父,希冀着祖父能够支持她去找谢勋。 哪想到,一夜之间,赐婚圣旨送进府,让余妙的世界天翻地覆。 “可是祖父,孙女不想嫁给四皇子啊~”余妙哭了,泪水吧嗒吧嗒地流,甚是凄惨可怜。 平常,她只要一这般哭求,祖父必然妥协,不管多惊世骇俗的请求。比如之前,她要去倒追谢勋,就是这样求得祖父同意的。 余妙哭啊哭,眼睛红肿,连她自己都要怀疑眼泪快要流干了,可是坐在对面的祖父,却无动于衷,反而嘴角微微上翘。 “丫头,演够了吗?”有涯先生眉眼温和。 余妙打了个嗝,被祖父吓的。原来,祖父从来都知道她是在演戏。她早慧,很小就知道利用自己的美貌,获得想要的。平日哭,也多不是真哭。 “祖父,您真要如此狠心,把孙女嫁给一个孙女不喜欢的人吗?”余妙只要一想起未来自己都要和不喜欢的男子生活在一处,吃饭,睡觉,天天相对,悲伤就涌上心头,真的很想哭。 有涯先生又叹了口气,“丫头,你知道你长到如此年纪,需要花费多少膏腴吗?” “仅是你平日抹脸的膏子,就足够普通百姓一辈子的花销,何况你平日的吃喝穿用……你是家主的嫡女,你的一应用度都远远高于族里的其他子弟。” “你觉的,你为何能这样长大?因为你是家主的嫡女,你的肩膀上背负着比其他人更重的责任。族里的人都在看着你,看着你的父亲、母亲,兄弟。丫头,现在是你回报家族的时候了。” 有涯先生注视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嫡孙女,面容严肃,“这桩御赐的婚约,就是你对家族回报的开始。所以,你不能拒绝。除非你想看你父亲失去家主之位,想看你祖父被族人指责,想看你十年苦读的哥哥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来。你想这样吗?” 哇~ 余妙捂脸痛哭,含泪望着有涯先生,用力摇头。 她自然不想那样,正因为如此,之前她才会想要凤袍加身,不仅是她的野望,更是为了帮父母哥哥祖父! “可是祖父,妙儿如今已经没有做皇子妃的野望了……不然,让族里的其他嫡女嫁给四皇子吧?”余妙突然灵机一动,“二叔的嫡女今年不是也及笄了吗?” 有涯先生摇了摇头,“即便老夫去求得皇上换了赐婚对象,你作为余氏女,也是嫁不得谢勋的。除非你脱离家族,抛弃姓氏。可你没了余氏做靠山,你在一品镇国公世子面前,又是个什么呢?也就能做个通房吧!” 余氏女嫁给四皇子后,余氏就成了彻底的四皇子派系。余妙作为嫡女,怎么可能再嫁给谢勋? 通房两个字犹如五雷轰在余妙的头上,劈的她神情恍惚,深一脚浅一脚离开尘嚣院。 伺候有涯先生的老仆望着余妙的背影,忍不住担心,“这次的打击对妙小姐会否太大了?” “她会想通的。”有涯先生并不太担心。余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他最了解。 她对谢勋的感情,不过是年少轻狂的妄念,哪里比得上能握在手里的权力? 东海百货办公室里。 谢勋被塞嘴里的刨冰噎了一下,“你说什么,皇帝赐婚四皇子和余妙?” 九碗脸有不忿,“世子爷,不然属下让人把余妙曾被高世清袭击的事传扬出去?” 那个道貌岸然的有涯先生,竟敢利用他家世子爷! 谢勋摇手,“不可。” 那件事,他当初既然说过交给有涯先生处理,他就不会反悔。再说,当日,真正与余妙有肢体接触的是他,而非高世清。传扬出去,对高世清来说,不过是让本就支离破碎的名声雪上加霜,于他自己,却是百害无一利的。 毁掉了余妙的名声,倒是可以让赐婚流产,之后呢?谢勋岂不是要对余妙负责? 狗皇帝既然决定要用余氏,没了余妙,还会有别的嫡女。 余氏与裴氏不同,西南侯的兄弟都依附西南侯生活,皇帝不可能选择那些人的女儿联姻。有涯先生的几个儿子,不是有名的大儒,就是一方巡抚,虽然都在地方,只要调回京城,就是能做四品以上的实官。狗皇帝可选的嫡女太多。 “怪不得有涯老狐狸没把那件事张扬出去!”九碗愤懑地攥拳,“不然,属下去把那老狐狸给……”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额,谢勋扶额。 他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如此霸气啊~ 九碗被彻底惹毛了。 有涯那老狐狸分明利用他家世子爷! 这让他不能忍! “冷静。”谢勋递给九碗一碗刨冰,“去去火气。” 主子赐不能辞,九碗恭敬地接过刨冰,吃了一口,又忍不住抬头看谢勋,“世子爷,您难道不生气吗?” “一朝一夕的胜败而已。本世子非但不生气,反而要谢谢有涯先生,他给本世子上了一课。” 啊?九碗不懂地瞠目。 被人利用了,世子爷还感谢那人? 最近他一直在打胜仗,踩高家,踏裴家,皇帝都被他耍的团团转,就难免有些掉以轻心了。 作为镇国公府的世子,他肩上扛着的是整个谢氏十几万人的生死大事,这场夺嫡之战,他必须谨慎行事,否则就会如这次般,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92/92298/28611117.html 第188章 大格局 谢勋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涯先生却送来了帖子。 “他还敢约世子爷见面!”九碗怒哼一声。 “这才是老辣的做法。”谢勋弹了弹手里的帖子。帖子上的字迹透着凌凌风骨,一看就是几十年才能练出来的。 这张帖子应是有涯亲自写的。 “告诉余府的人,本世子会准时赴约。” 上次在青阳书院,斗诗会上,有涯先生虽然说过他住的淡水阁随时对谢勋敞开大门。谢勋却因为每天都忙成狗,从来没去拜访过。 如今,有涯入世,约见的地方变成了喧嚣的闹市。 “看来,有涯这次是要彻底脱下隐士的外衣了。”九碗皱眉。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隐士。他隐居在青阳书院,不过是为了帮余氏蓄积力量罢了。这叫以退为进。” 据谢勋的调查,余氏在有涯父辈那一代时,连二流门阀都算不上。有涯先生天纵奇才,却在中了状元后,邀上一帮同窗,创建了青阳书院。青阳书院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发展到如今的盛名,可见有涯先生的运作能力。 仅仅是四五十余年的时间,他就让自己的学生遍布云朝官场,一声令下,连高氏都被他踩地七零八落。 这哪里是个隐士? “本世子这下要有一个厉害的对手咯。”谢勋往嘴里塞了一勺子的刨冰,砸吧两下嘴,“明日记得准备一箱汽水,本世子送给有涯先生做贺礼。” 经过几十次的改良,工坊总算把现代的碳酸汽水做的有模有样了。 “哦,记得用冰水镇一镇。”谢勋叮嘱。 结果,有涯先生自从斗诗会后第一次见谢勋,面前就摆了一碗疑似汤药的液体。 “先生尝尝,这是东海百货出的新品饮料,味道很是不错的。”谢勋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就自顾端起一碗可乐,仰头一饮而尽,完了,回味儿地砸吧两下嘴,感叹,“还是这冰镇过的可乐最消暑!” 在现代,谢勋就特别喜欢喝可乐。古代化学实验的设备太过简陋,他先是改良了设备,拖到现在才能大批量生产。 有涯先生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液体,伸手要端。 “先生!”老仆躬身上前,“大夫叮嘱过,您年纪大了,不宜用冰镇过的食水。” 有涯先生收回了手,对谢勋抱歉一笑。 谢勋咧嘴,“这样啊。是本世子冒失,忘记先生上年纪了。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只能年轻人来做啊~” 谢勋端起有涯先生面前的饮料,仰脖喝尽,完了,大呼“好爽!” “九碗,既然有涯先生享受不了,你把剩下的可乐分给其他人喝吧。” 九碗唱了个喏,在经过有涯先生和那老仆身边时,不轻不重地从鼻孔里嗤了一声。 就这小胆,还敢和他家世子爷斗! 老仆涨红了面皮。他刚才阻止,并非大夫真有叮嘱,他只是怕谢世子在里面下毒,才不敢让有涯先生喝。 有涯先生面容却十分平静,仿佛根本没听见那侍卫的嘲笑,温和地冲谢勋道,“谢世子近来可有新的诗作?” 仿佛今日来,他只是想要与谢勋谈论诗词。 谢勋懒散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穿来那么久,他还是不习惯跪坐的姿势,太累。 反正他又不是有涯的学生,不用太在意礼仪。 “最近实在太忙了,事情一桩接一桩,实在没心思吟风弄月。” 有涯先生眉眼微弯,他浸淫诗书几十年,若是想对人温和,那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今日老夫邀谢世子来,并非为吟风弄月,而是想替裴、高两家向谢世子道歉。” 哟,这么快就把裴、高两家给收拢了啊! 谢勋在心里啧啧两声,不愧是躲在角落与自己对弈几十年的老狐狸,一出手,就让裴、高两家都束手就缚。 高家,从高尚书带着嫡子高世清上门负荆请罪,就已经将未来拥立四皇子夺嫡这件事的主导权双手交给了有涯。 至于裴家,裴秀娘不过是个妾,敢不低下头颅? 想给皇帝心上添堵吗? “道歉这种事,先生应该去找本世子的父亲,才对吧?本世子不过是个小辈,可做不了主。” 道歉,也就是要握手言和的意思。 有涯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老夫相信世子在谢氏说话的份量。” “先生高看本世子了~”谢勋拿腔拿调地拉长尾音,却并不再推托。 如今,谢勋在谢氏说话确实很有份量,倒不是他已经驯服那些族老,而是他能轻松搞定便宜老爹。老爹是家主,搞定了家主,不就等于搞定了整个谢氏? “先生,貌似好像,你我两家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吧?” 立场不同,这要如何握手言和? “难道谢世子想被太子派系坐收渔翁之利?”有涯不再绕弯子,“皇上扶植四皇子,本就是为了与太子想争。最近,谢世子一直针对四皇子派系,太子派系的人却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高氏子弟的官位可不是本世子找人撸的哦,别赖本世子。”谢勋冲有涯挤了挤眼角。 高氏在朝中的子弟被有涯先生的学生御史弹劾,被撸官,空出来的官位,有部分被有涯的学生顶了,更多的则被太子派系的人给占了。 谢氏这次没伸手。那些官位都不高,谢氏在朝中为官的族人本就够多了,何必再给皇帝添堵呢? 虽然谢勋的话明显在指责有涯阴险,有涯依旧面不改色。 “老夫说的并非那些连谢氏都不屑于抢夺的低阶官位。太子住在东宫,只要他一日是太子,他就是云朝名正言顺的储君,哪日皇上晏驾,太子继位便是名正言顺。想要改变,就只能动用武力,到时候血流漂杵,天下大乱,难道是谢世子想看到的?” 谢勋轻叩桌面的动作微顿了顿。 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皇帝已过知天命年纪,最近还吐过好几次血,一旦出现意外,最大的赢家就是太子。 他们这些人全部都白折腾了! “不愧是有涯先生啊,格局就是大~”谢勋啧啧称赞。 之前他一直局限在谁来打我,我就打谁的状态,却忘了,还有一个最需要对付的人。 “世子爷,您真要与有涯老狐狸联手对付太子?”九碗有些担心自家世子爷再中了那老狐狸的奸计。 谢勋低笑一声,“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能将局面打开,合作一番又如何?” 至于有涯老狐狸,他以后会睁一只眼睛盯着。 /92/92298/28611601.html 第189章 避暑 谢勋刚与四皇子派系握手言和,皇帝就传出圣谕,全体搬去“水一方”避暑! 水一方是京城百里外的一座岛,上建着皇家避暑山庄。 皇帝为了树立盛世明君的形象,已经好几年没去避暑山庄避暑了。 今年却突然下令,全因皇帝身体不适。皇帝近来总是很容易暴躁,时常控制不住怒意。太医认为是天气太燥热,搬去凉快儿的地方,或可改善。二来,也为了避免太子和四皇子的婚事再出现岔子。 水一方在岛上,来回都要乘船,等于是个封闭的小空间,又有皇家暗卫监视,皇帝更放心些。 谢勋以四品御前侍卫的身份,被皇帝列入了去避暑山庄的名单里。 实际是,皇帝去避暑,怎么会忘了谢勋这个惹祸精? 把惹祸精留在京城,不怕他把皇宫给烧了吗? 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跟着去,按照品级高低,可带一定的家眷。 皇帝虽然有几年没去岛上避暑了,突然要去,也没什么稀奇的,让所有人乍舌的是,这次随行人员名单里多了一个人,太子太傅,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是当世名儒,做太子太傅自然够资格,问题是,他是四皇子的未来岳丈啊! “狗皇帝这招够狠!”谢勋啧啧有声。 有涯做了太子太傅,便可以有意无意地参与到东宫的日常事务中,太子派系的人以后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不得不说,狗皇帝是真狠,他这样做,只能说明,他要的不仅仅是太子或者四皇子把谢氏斗败,而是想三个儿子背后的势力,几败俱伤! 谢勋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这也是人父! “勋哥,这次去避暑山庄,我不能跟去。万一岛上有人要对勋哥不利,勋哥需要人帮忙干架,怎么办?”楚珏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需要留在京城,不能随行。 岛上空间有限,官员只能带很少的仆人随行伺候。楚珏又不知道谢勋会武,自然会担心他勋哥被欺负。 “勋哥,我妹子这次会跟着去岛上。到时候,你多照顾我妹子啊~她可是勋哥你未来的媳妇儿!”楚珏调侃地轻笑。 谢勋囧囧的,这棒槌,最近说不到几句话就要提一回楚瑜小美人,仿佛生怕他把小美人忘记了般。 楚珏今日来,除了担心他勋哥外,最重要的就是叮嘱他勋哥要多多照顾自己的妹子。 楚珏最近如此频繁在谢勋面前提自己的妹子,全赖楚瑜的贴身丫鬟冬雪。冬雪觉地那日在茶楼,自家小姐对谢世子的提醒力度不够,就去找楚珏。她自然不敢说看见谢世子跟余妙拉拉扯扯,她只说最近觊觎谢世子的漂亮娘子太多,小心婚事出岔子。 楚珏本来就紧张妹子跟他勋哥的婚事,自然很用心的办事。 因为不能带太多奴仆,谢勋只带了紫菱和九碗,剩下的名额全留给便宜老爹。 便宜老爹年纪大了,各方面的事情都需要人伺候,还要带几个幕僚,幕僚又需要人保护和伺候。 “要不为父不带幕僚去了。”谢尚书心疼宝贝儿子身边就两个人伺候,太少了。 “儿子年纪轻轻,不用那么多人伺候。那几个幕僚都是能帮父亲处理日常事务的,必须带着。难道您想自己处理那些杂事?” 谢勋拍拍便宜老爹的肩膀,“放心吧。没人伺候,儿子也能每日穿的干干净净,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的。” 谢尚书被儿子逗笑了,“岛上有专门的宫人浣衣,才不用你自己动手呢。” 去的都是大老爷们和太太小姐,洗衣服这种事情内务府自然会安排好。 “为父本来不想带吴氏去,可谢加那个不孝子却把吴氏的名字写了上去!”提到这个,谢尚书就来气。 吴氏已经成了镇国公府里的搅屎棍,谢尚书好几个月不去她房里了,就是想让她有所收敛,没想到愈演愈烈。 “她竟然还想把女儿嫁给五皇子!” 谢加的家眷填的是吴氏和吴氏的女儿。吴氏想趁在岛上,空间有限,让快及笄的女儿与五皇子接触接触。之前在百花宴上,因为谢加提前离席,没能找到机会。 谢加自然不敢忤逆。 提到谢加,谢勋不由皱眉。 那货都想了这么多天,总该有个结果了吧? 两天后,皇帝銮驾从德正门而出,妃嫔、皇子、公主紧随,文武百官的队伍长长的坠在后面。 皇帝虽然特意把谢勋的名字写在去避暑的名单上,却又怕看到谢勋,担心被气到。出发前,皇帝派安顺去跟谢勋传口谕,让谢勋负责护卫文武百官。 去避暑,护卫百官及其家眷本来就是羽林卫的职责,只不过用四品御前带刀侍卫,有些大材小用而已。 皇帝金口玉言,谢勋也只能遵从。 他骑着自行车,跟着队伍缓慢地往前移动着。天气炎热,哪怕戴着帽子,依旧很快就满身热汗。 谢尚书在马车里看的那个心疼,伸手就要把宝贝儿子拽上马车歇凉。 “不行啊,儿子在当差呢。”谢勋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两把汗,骑着自行车往队尾而去。 谢尚书只能探头出车窗叮嘱九碗,“帮世子打好伞啊~” 狗皇帝,下那样的口谕,分明故意折腾本尚书的宝贝儿子! 都想造他娘的狗皇帝的反了! “谢世子!” 一个羽林卫急头白脸地跑过来,有些紧张的看着谢勋,“有件事要麻烦一下您。” “什么事儿?”谢勋又用毛巾擦了把汗水。 “王侍郎家眷的六轮车坏了。如今队伍已经出城,去叫东海百货的维修师傅,怕有些来不及……” 东海百货的多轮车都有防拆装置,只有东海百货的维修师傅能拆开,事发突然,又等不得,这个羽林卫来找谢勋也没错。 自行车的图纸都卖出去了,谢勋也不用再假装不懂自行车的机括。加上,事关东海百货的售后,谢勋决定出手。 “走吧,本世子去看看。”谢勋踩着踏板往前行去。 随行官员和家眷是按照官员的品级排列的。侍郎是四品,在队伍的中部。刚好赶上暂停休息时间。谢勋很快就骑到了地方。 六轮车里,一个清冷如高山之巅雪莲般的美丽女子,眼里有波光忽闪。 “腊月,人来了吗?”女子的语气透着些许焦急。 “来了,奴婢已经看见了~” 不等正趴在窗户口伸长脖子的小丫鬟说完,女子就倾斜身子,透过窗口往外看…… /92/92298/28614706.html 第190章 人才啊 谢勋把自行车停稳后,就开始询问负责骑车的小厮,六轮车遇到的问题。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踩不动了。还好赶上队伍休息,否则只能请小姐去夫人的车里坐了。”那小厮满额头汗水,很着急的样子。 踩不动,那基本就是链轴方面的问题了! 谢勋心中大约有了数,却暗暗犯愁起来,他没带拆卸挡板的工具。 他是防拆装置的设计者,没有那工具倒也能拆开,只是不能在人前显露。 他正琢磨着要不跟哪位小姐借个帷帐来,将六轮车围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他人偷学了技术。虽然图纸卖出去了,毕竟购买者是狗皇帝,若是他大咧咧当众不用工具拆卸挡板,狗皇帝知道了,肯定又要被气吐血。 “咦?”谢勋微愕地挑眉。 车链之间怎么竖着插了根小木棍? 那小木棍极细,完全不起眼,若非谢勋对自行车的尿性够了解,根本不会注意,更别说骑车的小厮了。 这样的木棍,不可能是路上骑行时弄进去的,应该是人为。 队伍中倒是有工部的官员,难免有参透了自行车驱动原理的。 “这车里坐着的是何人?”谢勋取出那根木棍后问。 “车上坐的是刑部左侍郎的嫡妹。”那小厮答。 谢勋皱眉,刑部的官员,应该不懂这些奇技淫巧才对啊? “前后可有工部的官员家眷?” “有的。就在后面。”那小厮指着大概五六辆车后的位置。 隔的如此远,应该不会来此捣乱才对。 谢勋愈发不解,却又实在对那能参透自行车驱动原理的人大为好奇。 这是个人才啊~ “一路上可有人碰过这车?”谢勋问。 那小厮摇头,“没有。我家小姐很是宝贝这六轮车,根本不让人乱碰的。” 这辆六轮车是限量版,专门为女子打造的,确实很招小姐太太们喜欢,可也不至于都不让人碰吧? 若是碰都不让人碰,小木棍是怎么来的? 实在费人思量啊~ 六轮车里。 小丫鬟紧张地扯了下自家小姐的袖子,气声问,“小姐,谢世子是不是怀疑咱们了?” 小木棍是她放的。不,是她听小姐的吩咐,放的。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那锁链中间竖着放一根木棍,车子就坏了。 清冷如雪莲般的女子手拧着丝帕,没说话,只一双眸子似有还无地不时偷瞄向车帘,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谢世子~” 一个穿着四品官服的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谢勋在入宫之前,看过百官图,认出来人正是刑部左侍郎,王启恒。 王启恒是琅琊王氏家主,王昆,的长子,也就是太子的未来大舅子。 看着跑过来的男人,谢勋忍不住猜度。 莫非这根木棍与王侍郎有关系? “真是有劳世子了。还请到那边喝杯茶水。”王启恒对谢勋拱手。 两人官阶相同,对方年纪还长了至少一轮,这样多礼,算是很谦逊了。 谢勋拱手道好。 琅琊王氏未来的家主,谢勋还是很感兴趣的。以往,因为忙着赚钱大事,对方又是刑部的,就没接触过。 一杯茶后,谢勋发现,这位王氏未来的家主简直滑不溜丢。他既不谄媚,也不软弱,甚至给人一身正气的感觉,但又不会锐气外露,说话聊天带着文人的温文尔雅,可是说的话,绝不会让人挑出丝毫错儿来。 跟这样的人说话,谢勋有种捉泥鳅的感觉。 这个王启恒,与高世清、裴佑安之流,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世子爷,那木棍会是王侍郎让人放的吗?”离开后,九碗小声问。 谢勋摇头,“不知道。” 王启恒的答案莫凌两可,让谢勋有些拿不准。 王家的休息区。 王启恒目送谢勋主仆俩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渐行渐远,才转身,踩着矮凳,掀开车帘,钻进车厢。 “下去。”王启恒沉声下令。 小丫鬟被骇了好大一跳,她很少看见大少爷如此黑沉着脸,仿佛要发火的样子。 在小丫鬟的记忆里,虽然大少爷很早就来京城做官,一年见不到几次,可每次与小姐见面,大少爷都是和颜悦色的,给小姐带各种礼物。 小丫鬟不由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清冷如雪的女子冲小丫鬟点了下头,“去吧。” 小丫鬟这才缩着肩膀爬出车厢。 车帘一放下,王启恒就低声喝斥,“锦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清冷如雪的美丽女子赫然是与太子有婚约的琅琊王氏嫡长女,王锦绣。 王锦绣抬头,在大哥锐利的目光下,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大哥是刑部左侍郎,十余年查案的经验,让所有的犯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想做什么,大哥不是早就知道吗?”王锦绣完全无惧大哥如刀的目光,清冷的美目与大哥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竟是王启恒先垂下眼睑,叹了口气,“锦娘,你应该知道父亲和家族有多需要这桩婚事。你嫁给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你招惹了那谢勋,又能如何?他不会娶你的!” “谁说我要他娶我了?”王锦绣清凌凌地打断,背脊脖子愈发挺直,“我只是想在被关进那不得见人的地方之前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行吗?大哥放心,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会乖乖做我该做的事情。只是这个月,能否不要再拘着我?” 王启恒一更。 这个妹妹是父母人到中年才生下的,因为年纪差距大的缘故,他从小对其宠爱有加。虽然他在家的时间极少,可他们兄妹时常通信,皇上赐婚前,妹妹的择偶想法,他是知道的。 他甚至在京城为妹妹暗中打探合符妹妹要求的年轻儿郎,只是天意弄人,让他们兄妹的一番安排都落了空。 “父亲日前当着族人说过,谁都不准惹那谢勋,否则在族谱上除名!你,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大哥不反对,可你得答应大哥,绝不再惹那谢勋,能做到吗?”王启恒终究松了口。 妹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别看她清凌凌的,好似一捧雪,实际有一颗极野的心。要不是还记得身为嫡女对家族肩负的责任,早在皇上赐婚圣旨送到王家的那一刻,她就卷包袱跑了。 如果不让她在婚前如愿一回,婚事只怕要出岔子…… /92/92298/28635092.html 第191章 冷香 傍晚时分,文武百官搭乘官船,陆续上岛。因为皇帝在前,随行的人都谨言慎行,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谢勋上岛后,先帮便宜老爹去安置东西。 “狗皇帝,房间有的是,却安排你去跟那些羽林卫挤着住。”谢尚书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愤愤不平。 他是一品国公,又是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住的院子十分大,住上百来人都绰绰有余,偏偏皇帝派人来传口谕,让谢勋去跟羽林卫住,说那里离皇帝住的地方近,便于当值。 皇帝这样安排,并非真为了谢勋当值方便,他只是怕谢勋躲在没人的角落搞事情,就把谢勋放在人多的地方。 “虽然和羽林卫的兄弟住,不过儿子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爹您就别气了。”谢勋一下下帮便宜老爹捋着炸起来的毛。 “一日三餐得回来吃。大食堂,肉菜没肉,素菜没油的,小心饿瘦了。” 谢勋差点儿没憋住笑。便宜老爹这话说的不正是大学食堂饭菜的特点吗? 谢勋是现代人的芯子,在吃食上并不如本土的世家子弟那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反而生鱼片,他吃不惯。 没有芥末的时代,谢勋看见鱼脍,脑子里想到的就是一条条寄生虫,哪里还能吃得下? 因为羽林卫住的地方都是男人,谢勋就把丫头紫菱留在了便宜老爹给他辟出来的小院。 走时,小丫头拉住谢勋的袖子,依依不舍,“世子爷,您都忙活一天了,不如沐浴后再走吧?” 谢勋扶额。 他若是留下沐浴,小丫头肯定偷摸进来给他搓背……最近他因为妖月时常往他身上黏,不缺练功的人,加上有意冷一冷这丫头,几乎没让小丫头近身。 大概是他来岛上避暑,独带了她来,让小丫头又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世子爷,奴发誓,绝不打扰世子爷!”紫菱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两只含水带露的眸子却闪着狡黠的光芒,“这个时间,您好好泡个澡,然后陪国公爷用晚膳,不是正好吗?” 谢勋看看天色。这里距离羽林卫住的院落有些距离,一来一回,只怕要赶不上晚膳的时辰。自从知道他中毒,便宜老爹就十分看重他善食,每餐吃什么,吃多少,都是定量的。谢勋猜测,大概便宜老爹是想从食疗上帮他解毒吧? 谢勋自己还好,年轻,少吃一顿没什么,可便宜老爹年纪大了,不能耽误,晚一点儿,都会影响睡眠。因为他身中剧毒,便宜老爹本来就睡不安枕的。 “好吧。不过,你可得说话算话。” 紫菱欢呼一声,笑意几乎从眉眼间流出来,小跑着去准备沐浴的物品了,还咿咿呀呀地哼着曲子。 谢勋失笑摇头。 这丫头多半会说话不算话~ 他还真挺想好好泡个澡。骑了两三个时辰的自行车,衣裳都被汗水浸透又干掉好几遍。之前怕便宜老爹唠叨,才没说。 他刚把外袍脱下,丢在屏几上,九碗就走了进来。 “世子爷,刚才有个丫鬟塞给属下一封信,说是给世子爷您的。让您一定要看。”九碗把一封用蜡水封合的信呈给谢勋。 信封上并没有落款,空白一片。 谢勋伸手去接的时候,九碗又缩回手,“还是属下来拆吧。” 九碗怕有人在信中下毒。 谢勋看了眼那封信,径直拿了过来,“这信应该没毒。” 虽然没有落款,可从信封的纸张,以及那从信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谢勋猜测,写信的应该是个女子。 自从他一跃成为大才子,财神爷,给他写信的小娘子每天都有,九碗把信送到他面前,他看都不看,就会让九碗丢了。 这封信,他原本也想照旧例办,鼻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谢勋脑子里闪过某个念头,就改变了主意。 谢勋撕开信封,从里面拉出一张淡蓝色的花笺,那股冷香更加浓郁了。这样的香味儿,谢勋在今日之前从没闻过,只觉沁人心脾。 九碗却大呼,“世子爷,捂住口鼻!” 九碗以为那香味儿有毒。 谢勋失笑,“这不是毒,这香味儿,若是本世子没记错,应是那位王侍郎妹妹身上的……” 不知道这冷香是如何调制的,竟然如此好闻,似薄荷,又似莲,细品,似乎又有玫瑰的感觉……谢勋不由将那信笺往鼻尖凑了凑,深吸一口气。 品味够了那冷香,谢勋才展开信笺。 十分娟秀的字迹,却又透着风骨。依旧没有落款,只寥寥写着几个字:今日之事,并无蹊跷,只为见世子一面而已。请世子勿怪。 谢勋惊愕地挑高了眉头。 参透自行车驱动原理的竟然是王家那嫡长女! “世子爷,出什么事儿了?”九碗看谢勋表情不对,还以为信上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 谢勋把信递给了九碗。 九碗看后也是一惊,“难道今日在车链里放小木棍的是王家那小姐?” 虽说皇帝口谕谢勋负责护卫随行官员,可他是一品镇国公府的世子,又是正四品,谁敢让他从队头一路巡视到队尾?若非那羽林卫来找他,他连队伍的中段都不会去。 所以,王小姐才用这样的法子,叫他过去? “世子爷,难道这位王小姐也喜欢世子爷?”九碗眉尾高高挑起,眼露算计,“不然,您利用一下这个王小姐,让太子娶不成琅琊王氏之女!” 九碗这是尝到了破坏皇帝赐婚的甜头啊~ 谢勋囧囧的。他其实并不愿意毁人婚事,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谢加与裴家女,是迫不得已,裴家女与四皇子,那是裴家自己作死,又遇上楚珏那个棒槌,算事有凑巧。 谢勋又认真看了下那信,摇头,“这位王小姐见本世子,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子给喜欢的男子写信,那种压抑不住的感情,多少会流露出来,就算用词上没体现,字迹却会。 这封信,一笔一划十分冷静自持,可见写信的人,在写信时并无多大的感情波动。 如此自持,若非对看信之人没有男女之情,便是个极闷骚的。 谢勋不是盲目自大的人,暂且就当做是前者吧。 加之,他真心不想利用这个时代的女人。因为世俗规矩对女子的限制,这个时代的女子生存已经很不易,他们男人的战争,还是不要把女人扯进来的好…… /92/92298/28635093.html 第192章 好大个瓜 谢勋看完信,就将信毁了。虽然没有落款,到底是那王小姐的亲笔字迹,留下可能为其惹祸。 王家小姐送信来,大概是看出他对坏车一事有所猜疑。 “太子倒是挺有福气。” 虽然没见过那王小姐,从她用的那冷香和娟秀又透着风骨的字体,能窥出应该长的甚美,还是个内慧的。 若非自己必然要把太子从储君的位置上赶下来,谢勋觉地这样的女子,做一国皇后倒也合适。 如此想了下,谢勋便抛之脑后。正好紫菱丫头领着人把沐浴的物品搬进房间。 “世子爷,奴伺候您吧~”紫菱羞红着脸凑近谢勋,话音未落,手已经放在谢勋的衣襟上。 谢勋暗暗叹气,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老实。 也罢,反正在这避暑山庄,他也没有其他适合的人用来练功,就宠一宠这小丫头吧。 只是避暑回去后,恐怕又有的头疼了~ 紫菱没被拒绝,两眼噌的大亮,几乎冒出绿光来。 以前在京城,世子爷可以去花楼,如今被拘在这岛上,进出都要乘坐画舫,且听说皇上口谕,让世子爷每日都要去当值,那么世子爷就不能去找花娘了,她岂非有机会? 谢勋正举着手臂,等丫头帮他宽衣,就看见小丫头连脖子都变成了粉色。 额,谢勋满额头黑线。 真是女大不中留,可惜爷只能看啊~ 一把捞过小丫头柔软无骨的素腰,凑近,“就这么想跟着爷?” 紫菱绯红着脸依偎在谢勋的怀里,小葱般的玉指沿着衣襟滑动,“奴做梦都想跟着世子爷啊,只是世子爷总是看不上奴而已。” 说着,竟湿了眼眶,小美人妙目包着两泡眼泪,甚是可怜。 “再等等吧~” 嗯?紫菱疑惑地抬头。 谢勋捉住那小手,揉了揉,就松开了,“来吧,好好伺候本世子沐浴。本世子身上都要臭了。” 说完,略有些嫌弃地嗅了嗅自己的胳膊。 “世子爷才不臭呢!”虽然再一次被拒绝,紫菱有些伤心,却又因为自家世子爷允了她伺候他沐浴,而高兴起来。 浴房里,水雾弥漫,小丫头素手柔软地按揉,摩擦,让谢勋洗地很是舒爽。 出来时,谢勋感觉整个人都变的清爽起来。 正好谢尚书派人来叫他去用晚膳。 谢尚书看了眼满脸绯红的紫菱小丫头,忍不住小声问宝贝儿子,“你那武功,真不能提前受用女人吗?” 额,谢勋佯装有些伤心的样子,“亲爹,您是想让儿子破功吗?或者是怕儿子活不过三年,早点儿给您生下孙子来?” “瞎说什么!”谢尚书板了脸,“老夫就是看你们两个都憋的挺辛苦,才问一句。” 辛苦是真的! 谢勋不知道多少次在心底叹息,谁让他练了憋死你大法呢,只能憋着咯。 陪便宜老爹用过晚膳,谢勋就去羽林卫住的院落。考虑到谢勋是一品镇国公府世子,肯定很多事情都自己不会做,皇帝到底允许他带个随身侍卫,只那侍卫不能进入皇帝和妃嫔住的行宫。 布置完房间,谢勋决定外出走走,看看岛上的地貌。 他穿来之前,原主还不是官员,又极怕父亲,每次皇帝来避暑,原主都不肯跟随。所以,谢勋也是第一次来这避暑山庄。 四面环水,夜晚的夏风十分凉爽。 谢勋找了块儿干净的石头,纳凉。刚坐下,他就听到灌木丛后的假山里有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因为修习内功的缘故,耳力敏锐,才能听到那低若蚊蚋的响声,似一男一女。 谢勋不由看九碗一眼。 九碗却面容平静,仿佛在说,世子爷,这种事情稀松平常。 稀松平常吗? 这里可是皇家避暑山庄啊喂! “看看?”谢勋以目询问九碗。 他在现代看小说的第六感,遇上这种事,通常都能发现某些能惊掉人下巴的秘密。 两人纵上了茂密的树杈。 蹲在树杈上,正好能越过半人高的灌木丛,看见其后的假山。 随着时间推移,大概里面的男女渐入佳境,声响愈发大了。 谢勋感觉血液都在翻腾。 好在,时间并不久,大概那对男女也怕被人发现,才不敢尽兴地来。 一顿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后,男人先出来了。 男人四目相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整了整衣冠,也不管还在假山缝隙里的女人,径直走了。 男人离开好一会儿,女人才走出来。 看清那女人的脸容后,谢勋嘴角好一顿抽搐。 这真是好大个瓜啊! “世子爷,天赐良机。”女人彻底不见了踪影后,九碗小声道。 谢勋用扇子抵着下巴,“丽嫔怎会做如此大胆的事情?” 九碗轻哼一声,“大概是想要个孩子吧。” 这个谢勋懂。宫里的妃嫔,不管皇帝活着的时候多风光,一旦皇帝驾崩,没有儿女的妃嫔都会被打发到皇家庵堂去修行,一来避嫌,二来减少宫廷开支。下场不可谓不凄惨。 丽嫔如花的年纪,若皇帝十年内驾崩,她也不过二十来岁,好几十年的人生都要在庵堂,穿粗衣,吃淡而无味的素斋,想想都让十几岁的女子害怕的双腿哆嗦。 皇帝年纪大了,不能让妃嫔怀孕。年轻又漂亮的丽嫔只能另外想歪招。 对于丽嫔,谢勋表示理解,那个与丽嫔私通的男人,谢勋实在有些想不通。 “太子应该是为了找刺激吧。” 与丽嫔私通的正是太子! 额,谢勋愕然地侧头,“九碗,本世子发现,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准了。” 太子平日里看着有模有样,大概都是装给皇帝和朝臣看的。就像历史上的隋炀帝,文帝壮年时,各种装乖,等到后期,荒淫无道,天下的美女就没有他不敢收用的! “世子爷,要不,把这个消息告诉有涯老贼?” 自从看清有涯真面目后,九碗都用老贼称呼他。 “不。”谢勋摇头,“这件事不易泄露。” 私通宫妃,确实能让太子名声扫地,甚至皇帝一怒之下,会将太子圈禁,太子背后的势力却没有丝毫的损失。皇帝转眼就能另立一个太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是那些人无丝毫损伤,换了新太子,那些人立马就会蜂拥去巴结新太子。 甚至于,现在的太子突然倒下,最可能便宜的就是四皇子。四皇子已经得了余、裴、高三家的势力,再加上太子派系的人,拥立七皇子的谢派反而要陷入弱势地位…… /92/92298/28638567.html 第193章 谢世子看怔了 看过那样一场丑事,谢勋也没了继续在湖边纳凉的心情,带着九碗准备折回去休息,转身,却看见一张苍白的芙蓉脸。 灌木丛后站着的其实是两个人,只是当先那个容貌实在太过出色,瞬间吸引了谢勋的视线和注意力,让他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小丫鬟。 那女子清凌凌的,仿佛开在山巅的雪莲,看得谢勋微微怔了怔。 单从容貌来说,楚瑜、怜月以及面前的女子,其实不分伯仲,三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楚瑜给人舒服、青春、乖巧的感觉,怜月早期清冷,后来带了些媚色,灌木丛后的女子却是绝对的清丽高雅,让人一眼就被刹到。 女子看见谢勋,眼底一闪而过尴尬的神色。 是尴尬,而非意外。 女子应该也看见了假山里的那一幕! 谢勋不知道女子是谁,更不可能跟一个姑娘讨论太子的丑事,可他又想叮嘱她,莫要向外声张。 不由烦恼起来,该怎么说呢? “那是太子,若是胡说,可能会招祸~”最终谢勋只模棱两可的提醒一下。 女子嘴角微勾了勾,几乎看不见弧度,“谢世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的丫鬟也不会。” 咦?竟然认识本世子? 不等谢勋说话,雪莲美人微曲膝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太清冷了! 谢勋望着雪莲美人的背影感叹。 “世子爷,需要属下去帮您打听一下是哪家的闺秀吗?”九碗问。 能来这避暑山庄的,至少是五品官的女儿。 谢勋点头,“去吧。” 刚才的事情干系重大,还是知道那对主仆的身份为好。 树木掩映的小道上。 “小姐,谢世子还在看您~”小丫鬟用眼角余光不停往后偷瞥,紧张地捏了裙摆,“小姐,那谢世子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不会的。谢世子若要杀人灭口,刚才就不会放我们走。”王锦绣面容平静。 小丫鬟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早知道就不跟着谢世子他们了,也就不会撞见太子的丑事。” 说完,挽住王锦绣的胳膊,“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刚往前走了不到百步,一个穿着正四品官服的男子急头白脸地奔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男子看见王锦绣,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锦娘,你怎么能乱跑呢!”王启恒拉着脸。 这次来避暑,按理说,是不该带王锦绣来的。是皇后,下凤旨让王启恒将王锦绣跟着。 王氏入京后,王锦绣就去拜见过皇后。皇后甚是喜爱王锦绣的端庄、大方、清雅。同时,皇后也担心王锦绣被诗书礼仪教养的太好,不谙宫廷生存之道。 在京城时,皇宫规矩大,就连是未来的儿媳妇,也不能轻易进宫。避暑山庄规矩就松懈许多。皇后想把王锦绣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以期大婚后,王锦绣能立马成为太子的贤内助。 刚安顿下来,皇后就召见王锦绣。 王启恒因为是外男,不能进行宫,把妹子送进行宫后,就去找同僚喝茶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妹子会在未曾派人通知他的情况下,就提前离开了皇后的行宫。 等到他看时间差不多,去行宫时,行宫的人说王锦绣主仆已经离开半个时辰,吓的他心脏差点儿跳出来。 “还来如此偏僻的地方!”王启恒阴沉着脸打量四周,压低声音喝斥,“万一遇上登徒子,怎么办?” 王锦绣转目四顾,才发现自己所在的环境似乎真的有些偏僻,草木丛生,杳无人烟。 从皇后的行宫出来,她原本只是想独自散散,才没派人去通知大哥。中途却看见谢勋主仆。 那对主仆的步伐甚是悠闲,自由懒散的风姿引得她忍不住效仿,信步就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哪怕是在琅琊,她也没什么机会外出闲逛,等到京城,更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无数丫鬟婆子跟着,生怕她出岔子,压抑的她几乎要窒息。 好不容易甩脱了人,王锦绣哪里控制得住? 信步一走,就走出这么远,等到看见谢勋主仆纵身上了树杈,她下意识觉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也找地方躲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了先后从假山空隙里出来的太子和丽嫔。 自从被皇上赐婚,父母就想尽办法搜集宫里的消息,尤其一干宫妃的相貌脾性,以期她未来做了太子妃,能在宫里游刃有余的行事。 没想到第一次见皇后以外的宫妃,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 想到刚才看到的丑事,王锦绣不由柳眉轻蹙,语气愈发清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王启恒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妹子不乐意了,便放缓语气,“为兄这都是为你好。这小小的避暑山庄里聚集了京城几乎八成的纨绔子,说不定走几步就会遇上一个。” 纨绔,王锦绣在舌尖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微弯,她刚才可不是走几步,就遇上了吗?还是京城第一大纨绔。 王启恒是刑部的,立马细心的发现妹子的情绪变化,不由皱眉,“你刚才可是遇上了什么人或事?” “这里如此偏僻,我能遇上什么人?”王锦绣立马恢复了清凌凌的面容。 转身就走,“回去吧。免得你们提心吊胆的。” 王启恒赶紧跟上,却忍不住殷切叮嘱,“锦娘,你就听大哥的话,安心待嫁吧!莫要再生那些无妄的心思了……” 在六轮车上,王启恒到底没答应妹子的要求。他不敢给妹子自由。妹子是个主意大的,都派人严防死守了,还能弄出六轮车故障的事来,王启恒简直不敢想象给了妹子自由后,会是什么情况?只能苦口婆心的劝。 王锦绣没说话,不疾不徐地往回走着。 王启恒也没辙,他总不能拎着妹子的胳膊,狠狠地痛斥一顿吧? 只能等回到住的院落后,单独把丫鬟腊月叫出来,狠狠的审问。 腊月哪里经得住王启恒这个刑部侍郎声色俱厉的审问,几句话就吓地说了实话。 “小姐遇上了谢世子。” 一句话,轰得王启恒呼吸发紧,他就知道! “不过,小姐没上前与谢世子搭话,小姐只是远远地跟着而已。”腊月赶紧解释。 王启恒沉沉冷哼一声,“不然你还想你家小姐怎样?” 远远的跟着已经很出格了! 那有待嫁闺秀跟着男人屁股后面走的? 若被有心人看见,传出谣言,她姑娘家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大哥,行了。别吓着腊月。我以后不再乱走就是。” 王锦绣从房间里走出来,把腊月扯到自己身后。 腊月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小姐来了,否则她要顶不住大少爷的压力,说出实话来…… /92/92298/28658707.html 第194章 牛嚼牡丹 谢勋也知道了那个雪莲大美人的身份。 “竟然是王锦绣?”谢勋想起那个清丽无匹的绝色美人,忍不住酸上一句,“太子还真是好命。” 能娶那么个秀外慧中的大美人,要是他,肯定做梦都笑醒。 “世子爷喜欢那位王小姐?”九碗还是第一次看他家世子爷如此感叹。 “属下看那王小姐似乎对世子爷也有情意,世子爷若喜欢,可暗示一二……”九碗冲谢勋机锋地挑眉。 谢勋摇头,“非也。本世子只是觉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为王小姐叹息而已。” 若没遇上假山里的丑事,他或许只会感叹太子好运,如今却忍不住为王大美人叹气。遇上这样个荤素不忌的,只怕王小姐要被牛嚼牡丹咯。 至于其他心思,谢勋还真没有。 王锦绣的丫鬟此刻也在为自家小姐发愁。 “小姐,太子殿下那样的德行,他日登基,还不……”有些话,小丫鬟不敢说。 王锦绣已经沐浴过,换了家常的素裙,倚在软枕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中的诗集。书页上的字迹娟秀又透着几分风骨,竟是她手抄的。琅琊王氏,诗书传家,嫡出的王小姐要什么样的书籍没有,何必亲手抄写? “腊月,你说,谢世子在作这些诗词时,都是什么心境?” 这本诗集竟全是谢勋作的! 腊月只粗略通些文墨,哪里懂这些,再说,她更关心的是小姐未来的幸福,“小姐,奴婢觉的太子殿下,他不是良配!” 腊月终于吐出憋了一路的话,重重地吐出口浊气。 她从小就进了王家,伺候小姐,看惯男人三妻四妾,所以,以前她觉的小姐不肯嫁太子,虽然心疼小姐,却打心底觉的小姐是在自寻烦恼。都嫁了世间第二尊贵的男子,未来还可能会成为皇帝,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撞上了那等丑事,腊月觉地太子的人品有问题。 身份再尊贵,也架不住人品不好啊,小姐嫁给那样的人,能过得好吗? 王锦绣终于合上那本诗集,轻叹一口气,“不是良配又如何,父兄都觉得这门婚事好。” “小姐,不然您逃吧!”小丫鬟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却不后悔。 她从小伺候小姐。别看小姐清凌凌的,对仆下最是宽容,她入王府时年纪小,时常犯错,若不是小姐庇护,早被管事婆子给发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她感念小姐的恩德,想要回报一二。 王锦绣挑眉,“你支持小姐我逃婚?万一被抓住,你可是会被打死的?” “奴婢跟小姐一起走!”腊月豁出去了。 小姐若是逃婚,她留下肯定也活不成了。还好她不是家生子,没有父母兄弟拖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王锦绣清冷的眸子变得幽深,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又仿佛平静如水。 “睡吧。明日一早还要去拜见皇后。”王锦绣将引枕推开,侧身躺下。 腊月有些讪讪的,她还以为这样说过后,小姐会兴奋得和她不分昼夜地讨论逃跑的事宜。毕竟逃出去后,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羽林卫住的院落。 谢勋冲天翻了个大白眼。 刚才安顺来传旨,说是皇帝宣他去当值。 白天骑行好几个时辰,谢勋又刚沐浴过,散步消食回来,正准备美美地睡一觉,狗皇帝却非要来扰人清梦! 他说自己白天已经当值过,也不行。 安顺的理由是,如今在避暑山庄,治安全靠羽林卫,人手不够,几乎人人都是每日当班八个时辰。 谢勋只能一边骂狗皇帝,一边往行宫走去。 等到了行宫,谢勋嘴角好一顿抽搐。 皇帝今晚宿在丽嫔处! 啧啧啧,不得不说,年轻的丽嫔手段真是了得,皇帝父子俩被这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谢勋没见到皇帝,他来时,皇帝已经搂住丽嫔进了寝殿。不久,寝殿里就传出床榻吱嘎摇晃的声音。 谢勋听得牙阵阵发酸。 寝殿的烛火一个时辰后才熄灭。 狗皇帝今晚还真他娘的有精神! 谢勋撇嘴嘲讽。 喂了四个时辰的蚊子,谢勋打着哈欠与卫所的兄弟交班,依旧没见到皇帝。 皇帝其实故意避而不见的。他早醒了。上年纪后,他觉也少了,还容易惊醒。 他不想见谢勋,特意让安顺盯着,谢勋交班后,才让人打开寝殿的大门。 “皇上~” 一条柔软的胳膊从锦被里伸出来,要去勾皇帝的脖子。 皇帝几乎是狼狈奔下床榻,握住那小手,塞回到被子里,拍了拍,“爱妃,你好好睡,朕要去上朝了。” 这小妖精昨晚不知怎么回事,缠人的很,还好他最近有吃丹药,精气神恢复了些,否则都能被弄昏过去。 不过,倒是真的很爽快! 他已经很久没如此酣畅淋漓的享受妃嫔伺候了。 “安顺,一会儿让那道士再送两盒丹来。” 尝到甜头的皇帝开始相信那些丹药真的能治病,使人恢复气血。 才吃过一盒丹药,就能与妃嫔闹上一个时辰,不知道如那道士说的,吃个七七四十九日,会有怎样的效果? 皇帝十分期待自己能重回盛年时的状态,到时候,他要让阖宫年轻貌美的妃嫔都轮流伺候一番…… 谢勋刚走出行宫,就撞上有涯先生和高尚书。 有涯先生已经换上了太子太傅的官服。都说人靠衣装,曾今儒袍博冠的书院先生,一旦换上官服,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就连高尚书走路都要略微落后半步,以示对有涯的尊敬之意。 有涯见到谢勋却是执同辈拱手礼,“谢世子这是刚下值?” 谢勋拱手回礼,含着嘲讽的目光在有涯和高尚书之间转了一圈,“先生真是好手段,如此快就让高尚书对您马首是瞻了。” 高尚书竟也不恼,反而如有涯般对谢勋拱手,“谢世子玩笑了。” 哟,跟着有涯不几天,段位都变高了啊~ 瞧瞧这能屈能伸的,啧啧啧…… 谢勋撇了撇嘴。 这时,谢尚书大步而来,有涯和高尚书就拱手告辞了。 谢尚书不悦地看着有涯和高尚书的背影,“那两个老贼找你干什么?” 自从听过九碗叫有涯老贼,谢尚书觉的这个称呼甚是贴切,也用起来。 “偶遇而已。老爹您不要草木皆兵。”谢勋拍拍便宜老爹的肩膀,打个大大的哈欠,“儿子困死了,先回去睡觉咯。” 谢尚书看儿子这疲乏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赶紧吩咐九碗好好伺候着,却忍不住低声骂,“狗皇帝,竟然真把老夫的儿子当小侍卫用了!” 真他娘的想造反算逑! 不过,谢勋这天早晨注定是睡不成的。他刚踏进院门,一个小丫鬟突然急头白脸的跑过来。 “世子爷,我家小姐不好了,您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谢勋狠狠地皱眉…… /92/92298/28658783.html 第195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谢勋认得这个丫鬟,乃是吴氏女儿谢锦的贴身丫鬟。 他大步走到那丫鬟面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说清楚。” 按理说,内宅妇人的事情,都应该找吴氏,如今却找到他这里,应该是需要在外面奔走的大事。 “小姐昨儿用了晚饭,嚷嚷着要去外面逛,夫人不允。小姐回到房里却闹起来。奴婢和小姐的大丫鬟青草耐不住小姐闹,就偷偷陪小姐出去了。可是途中……”那丫鬟哭哭啼啼地说着事情的始末。 两个贴身丫鬟陪着谢锦偷跑出去。原本谢锦答应只是略逛一逛就回来,不成想,第一次来避暑山庄的谢锦看哪里都新奇,走出老远,都不肯回去。偏偏晚上吃的多了些,突然闹起肚子来,两个丫鬟只能分开去找恭房的位置。 原本只是其中一个去找,可那个走后,谢锦又闹起来,嚷嚷着忍不住了,把另外一个也遣走。 等两个丫鬟找到恭房回到谢锦等待的地方,却发现谢锦不见了。两个丫鬟急地团团转,却不敢声张。 小姐是偷跑出来的,若是被夫人知道人丢了,肯定打死她们。 两个丫鬟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一直等到天明,两个丫鬟心想,难道小姐自己回去,没等她们? 抱着侥幸的心理,回到住处,可是哪里有谢锦的人影? 两个丫鬟再瞒不下去,一个去禀报吴氏,另外一个就跑来找谢勋。这丫鬟原本是要去找谢尚书的,谢尚书已经去上朝,只能改为找能做得外院主的谢勋。 女子彻夜未归! 谢勋呼吸都紧了一下。 他也不去见吴氏,立即把镇国公府带来的所有人都撒出去寻找。 人刚派出去没一会儿,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个女子大步而来。 原主虽然因为不太喜欢吴氏的关系,与谢锦很少接触,可那男子抱着人径直冲谢勋而来,被男子抱住的女子又穿着贵女限量版襦裙,那被抱着的女子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谢勋狠狠地拧了下眉心。 “五皇子殿下这是做什么?”谢勋沉着脸问。 抱谢锦的男子正是五皇子! 听到谢勋的声音,原本趴在五皇子怀里,无限娇羞的谢锦不由转脸,羞涩的同时透着股兴奋,“二哥,昨晚是五皇子照顾的……” “闭嘴!”谢勋沉声喝斥,歪头下令,“还不去扶你家小姐回去!” 那丫鬟这才从惊呆中醒过来,跑上去,把谢锦从五皇子怀里扒拉下来。 五皇子在旁边不时叮嘱,“小心点儿,别弄疼了谢小姐。你这个丫鬟,怎么毛毛躁躁的……” 这边的动静引来附近的官眷纷纷出来看热闹。 谢勋眉心的褶皱愈发深了,帮着那丫鬟,把谢锦快速弄进院门。偏偏谢锦仿若个懵懂小孩子般,连连回头招呼五皇子,“殿下,进来喝杯茶吧!” 喝个头啊~ 谢勋差点儿爆粗口。 他绝不相信谢锦真地连女子的羞耻心都忘了。 谢锦这是看上五皇子那漂亮的皮囊和尊贵的皇子身份,想要把婚事坐实了! 真他娘没一个省心的! 先有一个为夺世子位不惜吃里扒外的庶出大哥,如今又来个为做皇子妃,不知廉耻的嫡妹。 要不是便宜老爹和祖父对他是真的好,他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将谢锦硬塞进吴氏住的院子,谢勋又叮嘱侍卫严格把守,才去见五皇子。 五皇子果然没走。 他虽然没与来看热闹的官眷说话,可直挺挺站在大门口,表情却是一副做错事儿的愧疚样。 谢勋看见这货装腔作势的样子,就一肚子火气,开口就没好声气,“五殿下还不走,难道是真打算进去喝杯茶?” 五皇子脸色微白,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本皇子唐突了谢小姐,可事出有因,还请谢世子给本皇子补救的机会。” “殿下想如何补救?”谢勋昂着下巴问。 五皇子愈发谦逊了,“本皇子愿意娶谢小姐为正妃。” 呵,谢勋嗤笑一声,“这件事本世子做不得住,要问过父亲。若殿下果真想补救,当知道回去该如何做?殿下应该很累了,回去休息吧。” 五皇子似有些惊讶谢勋如此不给面子,却到底没恼,反而温文有礼地拱手,“谢世子放心,本皇子不会跟人胡说的。”才离开。 “世子爷,大小姐只怕真只剩下嫁给五皇子一途了。”九碗目光在那些看热闹的官眷身上扫了一圈。 谢勋没管那些人,转身回院,去找吴氏。 在房门口,就听到吴氏惊喜交加的声音。 “真的!” “真是五皇子抱你回来的?” “我女儿真是太厉害了!” “这下,就算是你父亲,也不能阻止你嫁给五皇子咯~” 谢勋两眼一翻,心想:得,吴氏看来是没必要见了。 他就说,谢锦小小年纪怎么就敢彻夜不归?原来是吴氏教的。 行宫门口。 五皇子刚出现,一个小太监就叫住了五皇子。 小太监是四皇子的亲信。 五皇子素来与四皇子交好,立即跟那小太监去见四皇子。 四皇子一见面就哈哈大笑,“你把谢家那丫头给煮成熟饭了?” 五皇子摇头,“没,年纪太小。只是一起待了一晚上而已。” “虽然没煮成熟饭,不过你抱着那谢锦走了一路,谣言肯定已经传的满天飞。”四皇子眼底闪过奸邪算计的光芒,“这回谢家要求五弟你娶那丫头了。你一定要狮子大开口,让谢勋把制冰和玻璃镜的配方双手奉上,否则你就不答应娶那丫头!” 五皇子连连点头,又称自己一宿没睡,有些困乏。四皇子还要靠他弄配方,自然欣然放人。 一离开四皇子住的寝殿,五皇子的亲信太监就忍不住问,“殿下,您真要跟镇国公府狮子大开口,要制冰和玻璃镜的配方吗?” 五皇子微眯了眼眸,嘴角轻扯一下,“怎么可能。你觉的以谢世子刚才的态度,本皇子能要得到吗?此番,只要能娶到谢锦,便是本皇子最大的胜利!” 五皇子带着亲信太监离开后,谢勋从树丛后面走出来。 “世子爷,五皇子倒是个识时务的。”九碗望着五皇子主仆离开的方向道。 谢勋呵了一声,“都不是省油的灯。” 单单是从明明与四皇子交好,却算计娶敌对派的嫡女,五皇子就是个野心与胆量并存的奸诈之徒! /92/92298/28661613.html 第196章 镇国公府不能忍 谢尚书一下朝,就看见同僚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时不时偷瞥向他。 谢尚书摸了摸自己的脸,问老友楚徽,“老夫脸上有脏东西吗?” 楚徽摇头,“没有啊~” 两人同时出来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同派的官员看实在瞒不下去,就跟谢尚书说了实话。 “如今避暑山庄都在传,五皇子与谢小姐彻夜未归,今日一大早被五皇子抱回去的,多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不等那官员说完,谢尚书低骂一声“逆女!”就急匆匆地走了。 谢勋早料到便宜老爹会着急上火,特意等在行宫门口。果然,刚散朝,就看见便宜老爹黑沉着脸疾步而出。 别看谢尚书是个文官,脾气却很是有些暴躁。 “爹。”谢勋迎了上去。 谢尚书一看见宝贝儿子心情就好了许多,不由关切地问,“怎么不去睡觉?” 说完,又叹口气,怒不可遏,“你也是被那逆女的事情给搅扰了吧?” “爹,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五皇子已经言明,愿意娶大妹妹。” 谢尚书重重从鼻孔冷哼一声,“他想娶,老夫就让他娶吗?当我镇国公的嫡女是什么?随便任由人算计?” 谢勋心说果然如此。 避暑山庄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着实不小,官员住的地方距离皇子、公主住的行宫是有距离的,大晚上,若非故意,怎么就能碰上? 一切都不过是五皇子的奸计罢了! 谢勋之前没答应五皇子所谓的补偿,也是因为这个。 镇国公府岂会生生忍下他人的算计? 今日吞下了谢锦的婚事,来日就会出现第二个谢锦,第三个……满朝文武都会以为镇国公府是好欺负的。 便宜老爹岂能任由如此? 谢尚书回到住的地方,二话没说,甚至都没去见吴氏,直接下令,“把夫人和小姐送回去,然后告诉族里,立马把谢锦送去家庙!” 吴氏听到丈夫回来,正有些兴奋地躲在窗户下偷看,想瞧瞧丈夫什么神情,再看情况母女配合上演苦情戏。 听到这话,吓得吴氏妈呀一声惨叫,就从房间冲出来,大喊,“不能啊!老爷,不能啊!锦儿可是你的亲闺女啊~” 谢尚书袍袖一挥,“她要还记得自己是一品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就不会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丑事来!” 吴氏噗咚跪在地上,膝行到谢尚书面前,拉住丈夫的袖子,苦苦哀求,“老爷,求你了。饶了锦儿这一回吧!五皇子都答应娶……” “你别痴心妄想了!就算锦儿她一脖子吊了,老夫也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谢尚书绝情地把袖子从吴氏的手里硬生生扯出来,站的更远了,甚至喝斥仆从,“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她们母女收拾东西!” 吴氏看求丈夫无用,就转向沉默不言看着的谢勋,“勋儿,你帮母亲劝一劝你父亲,锦儿她不能去家庙啊~” 谢勋无奈叹气。 这件事,他也没辙。 嫡女嫁给五皇子,和谢加娶高家女、裴家女不同。谢锦若是嫁给五皇子,宫里的谢贵妃和七皇子只怕要连觉都睡不好了。 谢氏拥立七皇子登及,又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其他皇子? 可惜吴氏和谢锦看不透,还沾沾自喜地以为奸计得逞。 事到如今,谢锦不去家庙,便只有一死了。 谢勋蹲下,带着些悲悯的道,“母亲,你想让锦妹妹嫁给五皇子,你想过宫里的贵妃娘娘和七皇子的感受吗?” 一句话,如五雷轰在吴氏的头顶上。吴氏跌坐在地,脑子嗡嗡作响。 她以前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被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看见丈夫和老太爷容忍了皇帝对谢加的赐婚,就以为女儿嫁给其他皇子,也是可以的…… 谢尚书看了眼继室的蠢相,径直拂袖而去。 一直等到谢尚书走远,谢锦才从房间里冲出来,抱住吴氏,大哭,“母亲,我该怎么办啊?” 她以为自己做五皇子正妃十拿九稳,甚至还和丫鬟讨论,嫁衣是自己绣,还是去“贵女”定制?没想到父亲回来,却给她一个晴天霹雳。 谢锦差点儿晕厥过去。 吴氏到底没完全失去冷静,她看着忙于收拾包袱的丫头婆子,牙根咬了咬,“事到如今,只有让五皇子去跟皇上请求赐婚了!” 不信丈夫连皇上的赐婚都敢驳回! 谢锦两眼噌的大亮,“对啊!我这就去找五皇子。皇上若是不答应,我就和五皇子跪死在行宫外!” 站在院门口听壁角的谢勋无语地翻白眼。 他和便宜爹怎么可能不防备着这件事? 谢尚书脸上阴云密布,暴风骤雨的前兆,字眼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两个蠢货!” 勋儿都明白告知了其中缘由,吴氏还要折腾! 非要把性命折腾没了,才甘心,是吧? “把她们母女绑了,堵住嘴,塞进车里,上船也不要解开。回京后,母女俩一起送去家庙。”谢尚书冷沉地对两碗下令。 谢勋皱眉听着,眼看两碗就要去执行便宜老爹的命令,这才开口,“父亲,这样做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儿子有个更好的法子。” 谢锦彻夜未归的事情明显是五皇子有心算计,狗皇帝那边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还不知道。 万一狗皇帝大大赞成这桩婚事呢?不用五皇子去求,就主动赐婚,怎么办? 如果他是皇帝,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分裂谢氏的大好机会! 加之,当家主母被捆绑手脚堵嘴硬塞上船,到底不雅观。 谢尚书挑眉,以目询问。 谢勋凑到便宜老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谢尚书听完,脸上有了笑模样,“勋儿果然诡计多端!” “亲爹,诡计多端是贬义词,好不好?”谢勋翻个白眼。 谢尚书哈哈大笑…… 院子里,吴氏听到丈夫的大笑,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丈夫没走? 还在听她们母女的壁角! 这下彻底完了! “不怕!五皇子之前说过,要是父亲不肯答应这门婚事,他就去跟皇上求圣旨!”谢锦清醒过来后,突然想起昨晚五皇子抱着她说的话。 五皇子的怀抱那样温暖,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她相信五皇子肯定能求来圣旨。 谢锦想到马上就能嫁给五皇子,做皇子妃,脸上又有了笑容。 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端着盆清水。 “小姐,国公爷说,您这样满脸泪痕的样子出去不像话,让老奴伺候您洗脸梳妆。” 谢锦也不想邋里邋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就站起来,欣然跟着那嬷嬷去洗漱…… /92/92298/28683187.html 第197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谢勋和便宜老爹刚安排完谢锦的事,两碗就走了过来。 “国公爷,世子爷,刚才来了个公公,问您,咱们府上可是要出个五皇子妃?” 谢尚书与谢勋对视一眼。 那个公公应该是谢贵妃派来的。 姑姑果然忌惮了! 正常人,脑子没坏,都会担心。毕竟七皇子如今才六岁,五皇子却已经成年。再说,外甥可没有外孙亲! “告诉那位公公,镇国公府来日或可出皇子妃,但必然是七皇子妃!”谢尚书对两碗道。 这个时代,表兄妹是可以成亲的。毕竟是为家族生存大计,谢勋就没把那套什么近亲不能结亲的话说出来。大不了,到时,选个族叔的嫡女嫁给七皇子就是。 两碗刚走,九碗又来了。 “国公爷,世子爷,安顺来了。” 不等九碗说完,安顺就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笑眯眯对谢尚书躬身,“国公爷,皇上召见您。还有谢小姐!” 谢尚书暗暗冷哼。 竟然让勋儿说中了,狗皇帝果然比五皇子还着急成全这桩婚事! 可惜,狗皇帝的阴谋诡计注定要落空了! “去叫小姐。”谢尚书也没半句废话。 谢锦正在房里梳妆,听说伺候皇帝的公公来传口谕,还说要见她,立即笑地见牙不见眼。 “皇上召见我,肯定是为了给我和五皇子赐婚!” 吴氏也终于笑了,甚至冷哼一声,“你父亲是个心狠的,不过,还好皇上心疼你和五皇子。锦儿你以后做了皇上的儿媳妇,可要好好孝敬皇上。” 谢锦连连点头,“我以后就把皇上当做亲爹,哼!” 一场婚事,已经让谢锦恨上了自己的亲爹。 “快点儿啊,皇上和五皇子还等着我呢!”谢锦不耐烦地皱眉。 负责梳头的老嬷嬷笑着道,“小姐,您莫要着急。您这可是第一次面圣,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啊~” 吴氏也在旁边附和,“对。弄漂亮点儿!” 自己的这个女儿长相普通,哪怕母亲都认为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在容貌上,吴氏没办法骗自己。 平常各府走动宴请,谢锦都要在梳妆台前捣鼓好几个时辰,才敢出门。小小年纪,妆容比吴氏还浓。 没辙,不化重妆,长相太普通,站在那些花枝招展的闺秀之中,更加不起眼了。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美人没见过,女儿再不打扮漂亮点儿,只怕会被皇上嫌弃…… 提到容貌,谢锦也不由紧张起来,再不敢催促为她梳妆的嬷嬷。 “小姐,老奴听人说,在上妆之前敷个鸡蛋清,之后不管拍多厚的铅,粉,都不会浮粉了。” “那还不快去弄鸡蛋清来!”谢锦不迫不及待地喝斥。 老嬷嬷笑着唱了个喏,转身出去安排敷鸡蛋清的事宜。 可是老嬷嬷刚走没多久,房间里就传出惊叫。 “锦儿,你的脸怎么了?”吴氏惊惧地指着谢锦发红的脸颊。 谢锦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脸颊。这一挠,原本红肿的脸颊顿时肿起来,看着十分恐怖。 吴氏再忍不住惊叫起来,“来人啊,快叫太医!” 避暑山庄里只有太医。 就站在院门口的谢尚书和谢勋对视一眼。 成了! 安顺不安地皱眉,“里面发生了何事?” 谢尚书转头吩咐两碗,“进去看看。” 两碗疾步进了小院,很快又出来,脸上有焦急之色,“国公爷,不好了!小姐脸上和脖子突然出现大片红疹,已经肿起来,十分恐怖!夫人让叫太医来。” 谢尚书挥手,“去叫太医。” 太医很快就来了。 一番诊断后,摇着头出来。 “谢小姐如何了?”安顺比谢尚书先问出口。 那太医摇头叹气,“高家嫡女当日得的病症,公公还记得吗?” 安顺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都冒出来,“难道谢小姐得的是与高小姐一般的传染病?” 那太医点头,“以老夫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应该没错。如今,已经有两个丫鬟被传染了。” 安顺登时白了脸,怀疑的目光在谢尚书和谢勋的身上扫了扫,才躬身道,“如此,咱家先去跟皇上回话了。” 出现这样的岔子,谢小姐再不可能去面圣咯。 谢尚书回礼,“麻烦公公帮本官解释一下。家中有人得了会传染的病症,必须尽快送离、等处置好这边的事情。本官再去恭请圣安。” 安顺自然满口答应,转身的背影却带着几分凝重。 吴氏暂住的小院里,此刻已经人仰马翻。丫鬟婆子听说小姐得的是会传染人的病症,都躲得远远的,就怕被主母点到名字。 吴氏急地团团转。 谢锦惨叫连连,不停问吴氏怎么办? 吴氏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传言,高家嫡女被太医诊断得的是传染病后,就被送去了庄子上,至今还没回来。 吴氏自然不想让宝贝女儿去庄子上受罪,可得了传染病,是必然不能留在避暑山庄或镇国公府了。 “把人带走。”谢尚书沉声下令,“这院子从现在开始封禁,谁都不准靠近!” 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立即被清除出去。 两个粗实婆子全副武装地进来,把得病的谢锦和那两个丫鬟用厚被子裹住,又缠上粗绳,如此做,是为了防止她们在运送出避暑山庄的时候挣扎。 谢锦哭天喊地,凄惨无比,不停喊着吴氏救她,此时此刻就是吴氏也不敢再上前。她怕自己也被传染上,到时候,她们母女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老爷,您一定要给锦儿选一个环境好点儿的庄子啊!还要多派人伺候,还有大夫……” “放心吧,老夫比你会照顾女儿!”谢尚书不耐烦地拂袖。 对这个把女儿教成愚昧无知的蠢货的继室,谢尚书已经看一眼,都心烦。 出门时,谢锦被用手绢嘟住了嘴。吴氏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引来无数人围观。 谢尚书也不理会,只叮嘱人一定要小心,路上千万不要让人接触。 有不知道缘由的,忍不住问,“为何如此大动干戈?不就是被五皇子抱回来而已吗?五皇子都答应娶做正妃了,成亲就好。谢尚书干嘛要对自己的嫡女这样赶尽杀绝?” “你不知道内情别胡说。并非谢尚书绝情不答应这门婚事,而是谢小姐得了传染病。” “传染病!”刚开始问话的那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几个大步。 其他人也都纷纷后退。 有与太医院相熟的人,继续为众人解惑,“听说是触碰了毒物。” “毒物?该不会是昨晚彻夜未归碰到的吧?” “那五皇子岂非也得了病?” …… 所有人议论纷纷。 行宫,皇帝办公的书房。 皇帝一个胳膊肘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怒咆,“谢家人欺朕太甚!” /92/92298/28683322.html 第198章 行宫大乱 安顺微讶地抬头,“皇上,您是说,谢小姐的病是谢尚书弄出来的?” 皇帝怒意横生地重哼一声,“不然呢?” 安顺摇头,“不会吧?毕竟谢小姐得的可是传染病……还是和高小姐一样的病症~” 提到高家女,皇帝愈发恼火,“你以为高家女为何得病?” 当初他听到高家女得了传染病,老血冲脑,就没顾上其他。如今想来,高家女那病得的甚是蹊跷。 “你看过谢家嫡女的脸吗?”皇帝问。 安顺摇头,“没。奴才怕染上……不过,奴才仔细闻过为谢小姐看诊的太医。说是脸和脖子都肿了,红疹还在往身上蔓延,情状甚是恐怖。” 安顺要伺候皇帝,自然不敢接触得了传染病的人。 “老五与谢家女的婚事是不成了!” 皇帝懊恼地吐出口浊气…… 行宫的花园里。 四皇子怒其不争地喝斥,“还以为五弟你能成功挟制住谢家那两只狐狸呢!” 五皇子一脸无奈,“我也没想到镇国公会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狠辣。” 为了不中计,竟忍心让嫡女患上传染病! 听说高家女后来虽然治好了,脸上却落下疤痕,未来议亲都要受大影响。 女子议亲,一看家世,二看容貌。容貌受损,就算身份再高,也别想找到好夫婿。 提到镇国公府,四皇子却想到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不由看五皇子,“听说那谢小姐是在昨晚染上的病症,你和她呆了一夜,会否也染上了?” 话还没说完,四皇子就看见五皇子伸手挠了一下脖子。四皇子的目光顺着那手看去,然后吓地惊跳起来,指着五皇子的手,微微颤动,“糟了,老五,你也染上了!快,快叫太医来!不,叫羽林卫来,把老五移出行宫!” 四皇子大喊大叫着跑了,速度之快,仿佛有猛兽在后面追赶。 四皇子这一喊一叫,吓得伺候五皇子的太监宫女瑟瑟发抖,都偷摸儿地往后撤退。 五皇子看见宫人如此形状,十分懊恼,却又担心自己真如四哥说的那般,得了传染病,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寝殿,对着从东海百货买来的玻璃镜,反复照。 脖子上果然出现一小片红疹,五皇子的呼吸瞬间发紧。他抖着手,又挠了一下脖子其他地方,立即冒出一片红疹。 嘭嚓,玻璃镜被五皇子一拳打碎。 跟着,寝殿里发出了犹如野兽受伤的惨叫。 随着四皇子的脚步,五皇子患了传染病的消息转眼就传遍整个行宫。 皇帝也得到了消息,惊得忘了怒斥谢勋父子奸诈胆大妄为。 “老五真得了传染病?” 安顺苦着脸,“四皇子亲眼看见五皇子挠出了红疹,应该是真的。” 皇帝眼一花,差点儿站不稳。他想到了自己,刚才他召见过老五。 “快传太医!” 下令的时间,皇帝已经吓出一背的冷汗。 行宫顿时一片大乱。 行宫外。 谢尚书捻须低笑,“这下还不把皇帝等人吓尿咯~” “爹,记得告诉姑姑和表弟,莫要害怕,更不要乱跑。” 这种时刻,最怕有人浑水摸鱼。 想要阻止皇帝赐婚,只有用这种自损的法子,不过,谢勋从来不做赔本买卖。自损了八百,必然要伤敌一千。 虽然漆树汁并不会导致人死亡,却能把那些王孙贵胄的胆子吓破咯~ 行宫里,人心惶惶。 皇后甚至下令,各宫关闭大门,不许人进出。 不得不在路上行走,送食水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传染上。 五皇子和伺候他的宫人已经被移出行宫,可是五皇子之前接触过不少人。那些人,尤以四皇子最害怕,吓地一天召见了三回太医。 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大半,好几十个,却硬是忙地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看完皇孙贵胄,又被官员叫去。品级低的官员甚至都排不上号,急地团团转。 行宫里,唯有谢贵妃母子稳稳当当地坐着。 “母妃,二表哥好厉害啊!”七皇子凑近谢贵妃,两眼晶亮晶亮的,“瞧把父皇和哥哥们吓的。” 谢贵妃轻呼出口气,下巴微昂,“谢氏未来的家主,自然厉害。你以后有机会要多向你二表哥讨教。长大了做个和你二表哥一样厉害的人。” 七皇子用力点头,“可惜儿子年纪尚小,不能随意外出。” 谢贵妃怜爱地摸摸儿子的头,“以后会有机会的,莫急。” “娘娘,咱们宫里是否也要请个太医来看看?”大宫女潋滟问。 谢贵妃点头,“去叫一个来吧。” 这时,人人都请太医看诊,他们不请,就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容易被皇帝注意到。 行宫之外,同样有人忧心忡忡。 裴佑安今日见过四皇子。在此之前,四皇子见过五皇子……裴佑安越想,越后怕,拉长脖子问,“太医来了吗?” 他原本被皇帝禁足在家,是有涯先生,因为他是裴家在京城的当家人,时不时有事务需要找他商量,若被禁足会很不方便,加之,有涯先生被封为太子太傅。有涯先生在前朝门生很多,可在内宫,却没什么势力。身为带刀卫的裴佑安就有了用武之地。 出发前,有涯先生特意跟皇上请求,把裴佑安的名字加了上去。 今早传出五皇子抱谢锦回去的消息,有涯先生找到裴佑安,让其去叮嘱四皇子,莫要掺和五皇子同谢锦的婚事。 裴佑安起先还觉地有涯先生多虑了,这桩婚事,皇上肯定会极力促成,就算是镇国公府,也只能闷头吃下这个暗亏。 没想到,事情如此快就有了转折,五皇子还引火烧身! 四皇子住的寝殿里。 有涯先生肃着脸容,“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胡乱惹怒谢勋的结果!” 四皇子挠了挠脸,跟着紧张兮兮地拿过镜子,左右上下地翻看。 “殿下放心,没起红疹。”有涯先生微阖了眼。 四皇子这才放下镜子,有些赧然地抬头看有涯,“先生,并非本皇子有意隐瞒您。这件事,本皇子只是随口同五弟一说,后来就抛到脑后。本皇子也没想到五弟竟然做成了。” “哪里做成了?”有涯先生真不想动火,可他好不容易才同谢派达成和解,这些人又给他惹出祸来。 “殿下,您以后再莫要惹谢勋。他,留给臣来对付。” 四皇子乐得有人对付谢勋,却忍不住好奇,“先生要如何对付他?” 有涯先生嘴角轻微地扯了一下,“等时候到了,殿下便会知晓。” /92/92298/28685506.html 第199章 大好事 避暑山庄一顿兵荒马乱后,皇帝发现除了五皇子,并无其他人再出红疹,就连伺候五皇子的宫人没染上。 皇帝这才长出一口气,暗叹,虚惊一场。 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皇帝又暗暗恨起来。他是个多疑的人,因此他认为五子的病肯定与谢家的那两只大小狐狸有关! 不过,这次确实是五子莽撞了。 谢贵妃和七子还在,哪里轮得到五子娶谢家嫡女?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啊~”皇帝微阖眼叹气。 他的这些儿子,一个个都惦记着他屁股底下的龙椅,野心勃勃,却又没那能耐,真是愁人啊~ “皇上,该进丹了。”安顺捧着个托盘上前。 托盘上放着一碗水,一粒金色的丹丸。 据炼丹的道长说,此丹午时阳气最盛之时服用,最是补气血。 皇帝已经服用了几日,确实感觉精气神好许多,尤其晚上在后妃那里,竟似回到盛年状态,反倒是伺候的妃嫔大呼吃不消。 皇帝一手捏起丹,塞进嘴里,又端起道长准备的无根水,就着水,服下那金丹。 金丹下肚,皇帝的身体里仿佛窜起一团火苗,暖融融的。行宫的书房就建在湖边,又置了冰斧,甚是凉爽,体质稍虚些的,甚至会觉地冷。吃下这丹药不久,皇帝就出了一身的热汗。 皇帝年轻时,火力旺盛,就是这般,满身热汗,皇帝非但不觉地难受,反而露出笑容,把儿子们那些糟心事都给抛之脑后。 “安顺,重赏九星道长。对了,他说的那事,你让人去安排吧。” 啊?安顺微惊地抬头看了眼皇帝,垂首时神色恢复了平静,“奴才遵旨。” 皇帝挥手示意安顺退下,眸中闪过某些情绪,却因为眼睑很快合上被掩下…… 羽林卫住的院落。 九碗拎着食盒走进谢勋住的房间。 谢勋午睡刚醒。 天太热,不睡一会儿,下午当值,会犯困。因为羽林卫人手不够,每个人都当七、八个时辰的班。 这几天,他甚至没时间回去跟便宜老爹吃饭,都是九碗去把食盒拎来。 谢勋走到水盆前,洗了手脸,侧头疑惑地看九碗,“怎么黑着脸?” 九碗在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帖子,“有涯老贼给世子爷您的。” 谢勋丢下干毛巾,接过来,嗤笑一声,“什么叫厚脸皮,有涯先生这就叫厚脸皮的鼻祖。” 九碗很是有些愤愤不平,“有涯老贼还有脸约世子爷您见面!” 先是利用他家世子爷把自己的嫡孙女送上皇子正妃的宝座,如今又唆使五皇子来算计镇国公府嫡出小姐!这两桩事,一直让九碗耿耿于怀,恨不得半夜跑去把有涯给咔嚓了。 “五皇子的事情应该不是他唆使的。”谢勋丢开帖子,接过食盒,一边揭盖子,一边问,“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便宜老爹见儿子忙地连回去吃饭的时间没有,那个心疼啊,可他们才狠搞了皇帝一把,在某些方面就必须做出退让。谢尚书只能在饮食上尽量照顾宝贝儿子。让厨子每天换着花样给儿子做新菜式,荤素搭配不说,饭前要有开胃菜,饭后还要甜点,十分丰富。 小巧精致的碟子摆地满满一桌,谢勋把碗筷递给九碗。 九碗恭敬地接过。 已经好几日,九碗还是不习惯与世子爷坐在一张桌上用饭。他是仆,是奴,是不能与主子共桌的。 谢勋是现代人的芯子,并无太多的阶级观念,再说,这房间就一张饭桌,总不能让九碗去书桌上吃吧?那样,九碗更加不肯了。房间狭小,也没办法再放下多一张饭桌。站着吃,或是蹲着吃,愈发不像样。 “在外面,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谢勋强行把人按在椅子上坐好,又给他盛了饭菜,九碗这才有些扭捏地坐下。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谢勋却不管这些,一边吃一边问,“钱叔有消息来吗?” “有。来人说一切都好,玻璃镜又卖出一百多万两银的货。只是城南挖地下排水管道的人遇到了些麻烦……”九碗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笺。 谢勋含着口饭,就开始拆信。没辙,如今时间真地不够用,要处理的事情又太多。 刚开始听九碗的口气,谢勋还以为城南挖出地下河一类的,工匠不知道该如何办?信看了大半,谢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九碗看见自家主子这个表情,不由好奇,“世子爷,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大大的好事!”谢勋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把钱管事的信递给九碗。 九碗看完,惊呆了,“挖出了玉矿!” 京城,城南。 钱管事正指挥镇国公府的侍卫,将那块挖出玉矿的地用路障给围起来。 路障外,里三层外三成,挤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真是活久见,京城这地界儿竟然挖出了玉矿!” “你们说,谢世子当初是不是早知道这里有玉矿,才花大价钱买下城南的这块地?” “有可能哦~” …… 城南被所有人认为是烂泥项目的那块儿地挖出玉矿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刚服下金丹,听到这个消息,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头发丝都冒出焦味儿来。连着灌下三大碗凉茶,皇帝才压下四处乱冒的火气。 “安顺,你说,谢勋会提前知道城南的地下有玉矿吗?”皇帝有气无力地问。 安顺心想,我哪里知道? “应当不会吧。” 安顺这话也并非无的放矢,奏报上写的明明白白,城南的工人往下挖了十来丈的深度,才发现红玉矿。 “若非早知道有玉矿,谢勋为什么要让人挖那么深的地下排污管道?” 皇帝还是不信。 就算是皇宫,也不过是挖个五六丈深,地基就更浅了。 安顺无话可说,只能躬身默然无语地站着。 皇帝明显是疑心病犯了,别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他何必浪费口水? 皇后住的寝殿。 哐当,太子一个没拿稳,茶杯掉落在地上,洒了王锦绣满裙子的茶水。 确定行宫没人染病后,皇后又传召王锦绣来学宫礼。今日太子来请安,王锦绣正好在给皇后沏功夫茶,皇后就让王锦绣也给太子沏一杯。 太子接过茶杯,还没喝,就有宫人来禀报了城南发现玉矿的事…… /92/92298/28703710.html 第200章 棋子的用法 “莽莽撞撞的,成什么样子!”皇后责备地瞥太子一眼。 太子有些急躁地喊了声,“母后~”欲言又止。 王锦绣立即站起来,躬身道,“娘娘,锦绣失礼,请容锦绣回去收拾一番。” 皇后立即恢复了笑脸,接过宫人递来的帷帽,亲手为王锦绣披上,“好孩子,快去吧。下次,本后让太子亲手为你沏茶赔罪。” 王锦绣连说不敢,又规矩地行了拜手礼,转身离开皇后住的寝殿,其间,没有看太子哪怕一眼。 皇后等人一走,脸瞬间拉长,沉了声,“你搞什么,当着王氏女,就不能稳重点儿?” 太子却有自己的道理,“反正都是要嫁给本太子,趁早知道本太子是什么样子,不是更好?” 太子也喜爱王锦绣的美貌,第一次见时,甚至看呆了,晚上做梦都是王锦绣。可他是太子,有自己的骄傲,他是不会因为王锦绣做任何改变的。 皇后暗暗叹气。 原本以为儿子娶个貌如天仙的美人做太子妃,能稍微改改脾气,看来是不行了。 “母后,那谢勋怎么就如此好运啊!”太子嫉妒地眼眶都红了。 皇后其实也眼红的不行。 谢氏本就有几座矿,如今又在城南发现玉矿,莫非谢勋真是财神转世? 贵公子、东海百货、贵女的成功,如今京城之人背地里都叫谢勋做“谢财神”甚至流传着一个谣言,跟着谢财神做生意,肯定发财! 城南那块地原本就是个烂泥坑,如今一发现玉矿,听说还是十分珍贵的红玉,全开采出来,就算卖原石,也能赚个几千万两。再说,弄出各种新奇玩意儿的谢氏,会卖红玉原石? 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新奇的东西,赚个盆满钵满。 把参股银子取回来的人如今都把肠子悔青了。 先不管那块地上建的房子能否卖上价,单单是那红玉矿,就不会让参股的人亏咯! 四皇子也在跟有涯先生感叹。 “先生,您说谢勋事先会知道城南那块地有玉矿吗?” 有涯摇头,“臣不知。” 他派去调查那玉矿的人还没回来,他从不说没根据的话,这是为人师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先生,您说,京城之内会否还有别的玉矿?”四皇子突发奇想。 矿这种东西听说都是成片出现的,发现了一座,在京城的地界儿应该还有别的! “殿下,您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买地了。”有涯先生沉声道。 四皇子高亢的情绪瞬间蔫了。 他确实很穷! 吴家那三百万两至今谢加都没提过……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他似乎好些天都没见过谢加了。 “先生,您觉地谢加娶裴家女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一步好棋?”四皇子越想越觉地,谢加娶裴三娘似乎除了能往镇国公府安插几个探子,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好棋还是废棋,从来都在下棋的人如何用?”有涯先生耐心地教导未来的孙女婿,“谢加的婚事是皇上要走的棋,殿下和臣都没办法改变,与其纠结到底是好还是坏,不如想办法将其变成能为自己所用的棋子。” 四皇子点头表示赞同,“本皇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想把吴家拉进来。可是吴家实在太过吝啬,连三百万两都不肯拿。” “殿下问吴家要三百万两时可曾调查过吴家如今的资财情况?若吴氏并非吝啬,而是根本拿不出来呢?还是殿下就只打算把吴家当做您的钱袋子?” 四皇子摇头,“吴氏又不是商户,当不了钱袋子。本皇子就算收吴家,也是为了膈应镇国公府。” “这就对了。将吴家收于殿下的麾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分裂谢氏。只要能让镇国公夫妻同床异梦,相互猜忌,吴家这步棋就算走对了。” 有涯先生放下茶杯,“臣查过,吴员外郎把嫡女来了避暑山庄,您若有时间,可以接触一二。” 咦?四皇子错愕地瞠目,“您,同意本皇子婚前纳妾?” 有涯先生淡然一笑,“只要不大张旗鼓便是。殿下可与吴家人说,殿下大婚半年后,再抬那吴家女为孺人。现在,就先做个侍妾吧。” 四皇子大喜过望。 因为要大婚,他早早地就把侍妾都打发了,就算有火,也只临时抓个宫女应付了事。宫女到底姿色不能如人意,四皇子甚觉委屈。听说那吴家女长得还蛮漂亮的,若能纳来做侍妾,他就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有涯先生将四皇子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心里暗暗冷笑。 有了那吴家女缠住四皇子的腿,四皇子在与自己孙女大婚前,就能安分些。 还有谢氏,虽然他曾跟谢勋说过,要握手言和,共同对抗太子,可有些事情,从来都是要并行的,否则,等到斗垮了太子,谢氏一派独大,四皇子就会陷入困境。 有涯先生如今作为四皇子派系的掌舵人怎么会容许那样的局面出现? 分裂谢氏是必然的,只不过,吴家早就搭上四皇子,谢勋父子就算知道,也怪不到他头上。 “还有谢加那头,殿下也当多做拉拢。” 马上就能有小美人入帐,四皇子好说话地很,连连点头称是。 自从裴家出事后,谢加有意无意地避开四皇子等人,如今却突然被四皇子的亲信太监叫去。 谢加首先想到的是那三百万两雪花银,正犯愁怎么推托,却听四皇子道,“听说吴员外郎把嫡女也带来了避暑山庄,一会儿你就去跟吴员外郎说,让他把女儿送来本皇子的寝殿吧。” 四皇子最近正好有火想撒出去,反正有涯先生都同意了,他就想尽快把人弄进来。 谢加有些恍惚地离开四皇子的寝殿。 嘭,一个没注意,撞在人身上。 谢加原本想道歉,抬头,却看见是二弟谢勋,他脖子不由心虚地缩了缩。 “大哥,遇上烦心事了?”谢勋轻勾唇角问。 他刚才远远地看见便宜大哥心不在焉的,就故意撞上来。 谢加只纠结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把事情的始末说了。 谢勋抱着胳膊看便宜大哥,没说话。 这货,考虑那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谢加咬了咬牙,“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要求。” 谢勋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把我娘亲接回镇国公府,给她正常妾氏的待遇。”谢加一口气说完。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问父亲。” 事关便宜老爹的感情问题,谢勋不能为了拉便宜大哥一把,罔顾便宜老爹。 便宜老爹都能恨屋及乌到不理会谢加,可见有多厌恶谢加的亲娘,弄个那样的人在便宜老爹的眼前晃,便宜老爹得多糟心啊! /92/92298/28703711.html 第201章 蠢学生 对于四皇子想要纳吴家嫡女做侍妾这件事,谢勋让谢加按照四皇子的意思去办。 吴家已经生出向外发展的异心,加之这原本就是在决定将谢加推出去做破局人时,祖父和父亲就同意了的。吴家只是姻亲,自己不思发展上进,一心只想当吸血蚊子,吸镇国公府的血。谢尚书作为谢氏的家主,怎能答应? 与其吸镇国公府的血,不如让他去吸敌人的! 吴兴盛听到谢加的话,两眼直冒光,连连问,“四皇子真答应了?有涯先生不反对吗?” “纳个侍妾而已,有涯先生还管不到四皇子这种事。” 四皇子虽然不是顶尖聪慧的,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把有涯先生扯进来,跟谢加说时,只言是他自己的想法。 听说是侍妾,吴兴盛有些犹豫,“侍妾啊,之前不是说好做孺人吗?” “四皇子说大婚半年后,就为表妹向礼部递折子提表妹为孺人。”谢加走前两步,带着机锋道,“据我所知,四皇子为了娶正妃,把侍妾全都遣散了,如今正是久旷之身……” 久旷好啊,女儿去了,立马就能承宠!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正妻或许具有绝对高的地位,甚至不可撼动,可在皇家,却完全不是。昔日卫皇后还不是汉武帝的侍妾? 起步低些不怕,只要能笼络住男人的心,就什么都有了。 他的嫡女从小就作为镇国公府世子的贵妾培养的,别的或许不会,讨男人欢心的手段,那些大家闺秀绝对比不上他女儿! 吴兴盛开开心心地去跟老妻商量送女儿去给四皇子做侍妾的事宜。谢加则在前厅等着。 吴夫人听说立马就要送女儿去给四皇子当侍妾,连纳妾的礼仪都不能走,略有些不满,却终究拧不过丈夫,只能去跟女儿说。 吴三娘从小就知道自己未来是给人当妾的,原本是要给谢勋做妾,如今对象换作比谢勋更尊贵的四皇子,自然乐得嘴都笑不拢。 “你去伺候四皇子,可要把你学的本事都拿出来,好好笼络四皇子。那些大家闺秀,都喜欢端着,定然讨不了四皇子的欢喜。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吴夫人一边殷切叮嘱,一边为女儿梳妆打扮。 今晚等于是女儿的洞房花烛,必须把女儿打扮的娇艳欲滴,迷住了四皇子的眼才行。 吴三娘长地本就漂亮,精心打扮后,更加娇艳。 四皇子大喜过望。 当晚,搂住新纳的美妾闹腾了一整宿,第二日上朝都差点儿没起来。 人虽然去了朝会,却一脸困色,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谢尚书昨晚已经知道吴家将嫡女送给四皇子做侍妾的事,看见四皇子此番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涯先生也看见了四皇子的困眉困眼,四皇子微窘地解释,“最近总是失眠……” “殿下不用多言,臣明白。” 四皇子却暗暗撇嘴,先生,你这样一副文弱的样子,真懂我们这些身强体壮的男人的事情? 有涯先生暗暗冷笑。 这样很好。 最近,他并不需要四皇子多长进,不给他惹事就行。就让他先在吴家女的怀里好好醉生梦死一段吧! 皇帝却对四皇子这副样子大大的不满,可他又不由暗暗有些得意。 儿子刚过弱冠的年纪,不过是纳个美妾,就被折腾得这般没精打采。他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幸妃子,还把那些年轻的妃嫔摆弄地一个个叫苦不迭。 对于自己生龙活虎的身体状况,皇帝大为得意。下朝后,他甚至单独把四子叫到一边。 “瞧你这怂样儿,这才多大年纪,摆布个女人,就弄地要晕过去般,以后若是佳丽三千,要如何应付?” 做皇帝的,纳妃嫔,也并都是因为喜欢,更多的是为了平衡朝中各大势力,因此,至少在年轻时,皇帝要有良好的身体,做到雨露均沾才行。 “拿去,好好疗养一下。”皇帝把一个瓷瓶丢给四子。 皇帝带着人都走没影了,四皇子还有些发懵地看着手里的瓷瓶。 拔掉塞子,发现里面是两颗金色的丹丸。 “这难道就是父皇最近在吃的大还丹?”四皇子望着金丹自言自语。 正好走过去的谢勋不由瞥了眼那瓷瓶里的丹丸,嘴角立即狠抽两下。 他早听说皇帝在吃道士炼的丹药,听说是能恢复人气血的,只是他没见过那丹药长什么样子?还以为是和谢老太爷禅房里的那些一般。 他在现代就知道古代的丹药,其实很多都是重金属,吃了,非但不能让人延年益寿,反而会重金属中毒。 当初去清风院,他还特意一颗一颗地检查谢老太爷的那些丹药,暗暗决定,若是发现不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谢老太爷吃。 结果,他发现,那些药都是用真药制成的丹丸,甚至有些确实能治病,就算不能治病,也大多对人体无害。 或许谢老太爷也有那些含有重金属的丹丸,只不往家里拿而已,谢勋也就没见过。 这一看四皇子手里的那瓷瓶,谢勋暗想,狗皇帝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那样澄黄的颜色,重金属至少占了一半,吃下去,不中毒才怪! 四皇子看见谢勋,立即警惕地将塞子塞回去,连瓷瓶都给塞回到袖袋里,略有些责备地瞥谢勋,“谢世子,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本世子恰巧路过而已,哪里就鬼鬼祟祟了?”谢勋摆出以前当纨绔时的无赖表情,“反倒是殿下,皇上赏赐的好东西,这般遮遮掩掩的,莫非殿下认为皇上赏赐的东西见不得人?” 四皇子特想一拳打过去。 死纨绔! 不,已经不是纨绔了! 四皇子气地牙根紧咬,却不敢真地出手,很快脸和脖子都涨红了。 “殿下。谢世子。” 有涯先生徐步而来。 “谢世子是在等老夫吧?” 有涯跟谢勋约定的见面时间确实在今日,却是晌午。有涯这话明显是为了给四皇子解围。 四皇子借坡下路,道了声,“先生与谢世子慢慢聊。”就拱手离开了。 “先生,您新收的这个学生好似不太聪明的样子,你以后有的劳心劳力咯哦~”谢勋望着四皇子离去的背影,故意气死人不偿命的嘀咕。 他声音不大,也不小,足以让四皇子听见。 四皇子脚步一顿,攥紧的双手捏地咔吧咔吧响。 谢勋看见了,立马又补上一句,“脾气还不太好。先生,平常您应该没少受气吧?” 娘的! 四皇子再忍不住,猛地转身…… /92/92298/28706152.html 第202章 老头儿 你捞过界了 四皇子激愤地转身,却见有涯先生微沉了眉头地看着他,他一腔怒火瞬间偃旗息鼓。 余妙还没嫁给他,绝不能让有涯先生以为他这个未来的孙女婿是个冲动行事的! 四皇子如刀般的目光剜了一下谢勋,拂袖离开。 谢勋撇着嘴啧啧有声,“先生,您确定要扶持这样的一个人?” 胳膊肘轻捅一下有涯先生的腰侧。 “其实,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七皇子?虽然七皇子年纪还小,不能娶余妙,可是余夫人还年轻,现生个女儿,也还来得及。再不然,您还有其他的嫡孙女嘛……本世子和父亲随时欢迎先生和余氏的加入!” 有涯先生正准备开口拒绝,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片袍角快速从拐角缩了回去。他眉头当即一沉,却很快又笑了,“谢世子使的好一手离间计!” 谢勋微昂下巴,“不然呢,只许你们离间谢氏?本世子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谢世子是否对老夫有所误会,吴家女的事情是之前谢大少爷与四殿下商量好的,老夫也是如今才知晓。” 谢勋呵呵两声,抱着胳膊看有涯,“编,继续编。” 说四皇子敢不问有涯,就擅自在婚前纳小妾,谢勋打死也不信。之前为娶裴家女,四皇子还把侍妾都遣散了,经历那么多是是非非,四皇子敢擅自乱动? 谎言被拆穿,有涯先生也不觉尴尬,只有些无奈地笑,“到底是瞒不过谢世子。吴家女确实是老夫允了的。镇国公府其实也早不想要吴家这个吸血虫了,不是吗?” 谢勋似笑非笑地扯着嘴角,“就算是垃圾,那也是镇国公府的垃圾,什么时候丢,也该镇国公府说了算。” 老头儿,你捞过界了! 有涯先生拱手作揖,“这次是老夫莽撞了。老夫给谢世子致歉,还请谢世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呵,还真他娘的能屈能伸! 谢勋心里怼不停,脸上却装作勉强接受的挥挥手,“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本世子可就要下重手了。” 说完,谢勋加重语气地哼一声,有涯立即感觉到有杀气扑面而来。 有涯先生郑重地点头,“谢世子放心。” “看在你还算上道的份儿上,本世子给你提个醒儿。”谢勋下巴冲四皇子离开的方向努了努,“皇上赐给四殿下的那金丹吃不得,吃多了,会中毒,轻则头晕,头疼,呕吐,肚痛……严重的话,人就没了。这件事,先生最好也提醒一下皇上。” 思来想去,谢勋还是决定出声提醒。 狗皇帝现在还不能出事儿,否则便会便宜了太子。 “谢世子怎知那金丹有毒?”有涯先生微惊。 古人因为生产力低下,敬畏神佛道术。狗皇帝已经算是最不尚道的,以前的皇帝,到这个年纪,道士的丹药早不知道吃了多少炉?有的甚至已经因为重金属中毒死翘翘。只因为是慢性中毒,中医也不一定能发现。 有涯几十年教书育人,钻研的是儒学,道家之事,不甚了解。 谢勋头一歪,“先生爱信不信。反正即将吃出事儿的又不是本世子。” 有涯先生再次拱手作揖,“老夫不谙丹道,若皇上宣那道人来当面对峙,老夫肯定辩不过。此事,还得劳烦谢世子去向皇上禀明!” 谢勋翻了个大白眼。 本想把麻烦甩给有涯,不想有涯不谙黄老之道。 因为谢老太爷一直在寻道炼丹,谢勋就对这个时代的道家学派做了些研究。发现,这个时空,并非现代玄幻小说,或是修真世界,不存在那些高深的修炼道术。道士们日常做得最多的就是为人算命,驱邪,看风水,再加上炼丹什么的。 易经就算在现代,也被证实确实能测算吉凶,算命和看风水这方面,谢勋没什么好质疑的。这一行,却有很多欺世盗名的骗子,利用粗陋的化学与物理原理,欺骗百姓。 比如当日在西市,他就曾见过有骗子当众点铁成金。这种骗术,对在现代学了六年化学的人,根本没眼看。在西市时,他不过是当做一个戏法看乐呵,才没拆穿。如今,却有人拿重金属含量极重的丹药来喂狗皇帝,谢勋就不得不出手了。 听说重金属中毒,严重的还可能出现精神失常的症状。谢勋可不想要个疯子皇帝顶在头上。 谢勋正想如何跟狗皇帝解释那金丹有毒的事情,安顺来了。 皇上要召见有涯先生! 谢勋暗乐。 看来,刚才偷听的是狗皇帝的人啊~ 狗皇帝本就疑心病重,有涯先生就算舌灿莲花,这回也要被狗皇帝狠狠地折腾一番咯,嘿嘿嘿……让你丫的随意动镇国公府的垃圾! “安公公,正好本世子有要紧的事情要禀奏皇上,本世子与先生一块儿去见皇上吧。”谢勋一把挽住有涯先生的胳膊,还与有涯先生对了下眼色,仿佛在说“放心,本世子会保你的。” 谢勋的话和动作,无异于在雪上加霜。有涯先生若非几十年修身养性,早做到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肯定立即甩开谢勋的胳膊,以宣示自己与谢勋之间没有任何勾连之事。 安顺忍不住替皇帝发问,“不知谢世子有何要紧事?” 皇帝最近一直在躲谢勋,不管是在书房,还是在行宫,进出都尽量避开谢勋,他若是就这样大咧咧带着谢勋去见皇帝,皇帝肯定会责怪他。 “攸关皇上身体健康的大事。”谢勋冲安顺眨眨眼,“安公公不会是要阻止本世子去见皇上吧?” 安顺连说不敢。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哪里敢阻止? 只不过,谢勋能有什么事情是关系到皇帝身体健康的? 皇帝听后的反应更加直接,“朕看他就是想帮有涯匹夫说情,才找的借口!” 安顺安静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要召见谢世子吗?还是叫他走……” 皇帝怒哼一声,“见啊!朕倒要看看他与有涯匹夫勾结到什么程度了!” 书房外。 有涯先生侧头,对谢勋低语,“谢世子,现在可以放开老夫了吧?或者谢世子打算现在就害死老夫,好便宜了太子?” 若是他们这样手挽手,哥俩好地去见皇帝,皇帝肯定大怒,说不定就叫人拖了他出去,砍头泄愤…… /92/92298/28730630.html 第203章 先生莫怕 谢勋低声笑两声,才松开胳膊。 “先生莫怕,皇上最近虽然有些暴躁,却并没失去理智。他是不会轻易弄死您这颗关键棋子的。” 有涯先生淡笑不语。 皇上或许真不会砍他头,却会让他生不如死。 安顺正好来宣他们觐见。 有谢勋在,皇帝决定暂时先丢开有涯,径直看向谢勋,“听安顺说,你有事关朕身体健康的大事要奏禀?” 这纨绔不是想保有涯匹夫吗,朕就先把他收拾了,看他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谢勋躬身上前,“皇上,您吃的那金丹有毒。” 一句话砸得皇帝眉头狠狠地下沉,“你说什么?” “臣看过您给四殿下的金丹,不管是从色泽,还是气味来看,那金丹都含有极多的重金属,长期食用,会中毒,轻则伤身,重则丧命。皇上最好停止用药。” 谢勋又把重金属中毒的症状详细说了一遍。 事关性命,皇帝也不敢掉以轻心。 皇帝不知道何为重金属中毒?丹毒,他是知晓一二的。先帝晚年就曾大量服用丹药,以期长生不老。刚开始的时候,先帝确实精神焕发,甚至让好几个妃子老蚌怀珠,可后来,先帝陆续出现头晕头疼的症状,还时不时呕吐,甚至夜不能寐的头疼,最终死于心悸。 仔细回想,先帝的症状可不正合了谢勋描述的那重金属中毒? 吧嗒,皇帝手里的御笔都吓掉了。他原本是打算等谢勋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就用御笔狠狠地砸谢勋的。 皇帝微白了脸,声音都带着重压,“谢勋,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皇帝这话,谢勋知道皇帝已经信了起码五六分。 “皇上若不信,可召善于格物的官员来检查那些金丹。” 格物之术是研究物理化学等自然规律在古代的体现。《礼记?大学》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格物之术盛行于明清。 如今格物人才虽少,朝廷却还是有的,都在工部,帮着工部的匠人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善于格物的人必然能看明白那金丹是如何炼成的,其中包含了多少重金属。 只不过,炼丹术被黄老道术神化,就连皇帝都不会想着把丹药拿去给工部的匠人检查一番,自然就揭不穿其中的奥秘。 皇帝原本那三四分保留的怀疑,也因为谢勋的信誓旦旦而彻底消散。 不过,皇帝为了慎重,还是让人去把工部的那几个善于格物的匠人传来。 几个匠人一番查看后,异口同声奏禀,“皇上,此金丹中含有大量的汞,吃多了,确实会中毒。” 砰,皇帝把桌上的砚台扫飞出去,怒喝,“大胆道人,敢欺朕!” 关键伤害了龙体! 金丹的炼制者,九星道长,很快被捆手困脚地丢进书房。 谢勋歪头看那九星道长,穿着深色道袍,峨冠博带,面白有须,还真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的样子。 九星道长大声喊冤,“皇上,老道不敢伤害龙体啊!那金丹确实含有金属,可老道给皇上用的无根水,是经过老道法力加持的,可以祛除其中的毒性,化毒为药。皇上您最近不也感觉精神和气血都恢复了吗?” 皇帝又有些犹豫起来。 谢勋暗暗冷笑。这九星道长若是称自己事后用气功一类的法子帮皇帝祛毒,谢勋还不敢肯定这道长是骗子,毕竟他都能练憋死你大法,气功存在也是可能的。 谢勋大步上前,把一瓶金丹丢那道长面前,“你不是说你能通过加持,将毒化作药吗?你现在当众加持,将这金丹里的重金属去除。本世子就帮你跟皇上求情,饶你不死。” 那九星道长鼓着眼球盯着谢勋看了好几眼,才转头向皇帝,“皇上,道门秘术不能被这样质疑啊!您当日可是亲眼看见老道显神术的啊!” 皇帝点头,“确实,当日他进宫,给朕当场演示过点铁为金的法术,还有徒手下油锅……” 谢勋不屑地嗤笑,“就这两样啊,本世子也能给皇上您演上一番。” 皇帝惊愕地侧目,“你?” 谢勋不再浪费口舌,径直派人去安排。 不一会儿,几个宫人拎着东西进来,两口铁锅,一个炭炉,两口铁锅里都装满了油。 “把第一口锅放炉子上。”谢勋下令。 宫人立即照做。 不一会儿,那口铁锅里的液体就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 谢勋挽起袖子,走到那铁锅前,“皇上,您看好了……”话音没落,谢勋的双手一起探入了那沸腾的液体中。 书房里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甚至有站的近些的宫人欲拽谢勋的胳膊。 “这手放油锅里如此久,皮还不被烫秃噜了?”有宫人不由嘀咕出声。 皇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唯有九星道长微合了眼。 谢勋看所有人都震惊够了,缓缓抽出双手。 “竟然没事!” 一宫人小声低呼。 皇帝惊讶之余,神情变地阴沉恐怖。 连谢勋都能表演的道门神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九星老道之前分明是欺君! “来人,将这个欺君罔上的混账拖出去,凌迟处死!” “不忙。”谢勋走到那闭上了眼的九星道长面前,“道长可是服了?若是不服,本世子可以将第二锅油煮开了,让道长把手放进去煮一煮……” “不用了。”九星道长睁开眼,似乎知道大势已去,眼底一片灰白,“谢世子是有智慧的人。我认输。” “不。”谢勋摇了摇十指,“这些都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说吧,是谁派你来害皇上?” 一句话,书房里的人全体哗然。 皇帝倒吸一口气,才问,“你是说,他是有意害朕的?” 谢勋两手在九星道长的脸侧、鬓角抠起来,“如果本世子没估计错,他应该是个假的……” 刺啦,一张薄如蝉翼的皮面具被揭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抓刺客!”安顺大声喊。 门外的带刀卫立即冲进来,就在这时,那个被揭开了面具的人,手掌在地上一撑,整个人蹿跳起来,冲着皇帝就扑了过去,嘴里喊着,“狗皇帝,拿命来!” 噗,一把匕首捅穿了那刺客的胸膛。 一个灰影在皇帝的背后一闪而逝。 是暗卫! “等等”二字,谢勋含在喉咙里,看到此番情形,只能翻个白眼,咽了下去。 得,线索全断了! 虽然暗卫及时出手,皇帝还是被吓坏了。 刺客易容成老道混进皇宫,他还连吃了那刺客十来日的丹药,只想一想那些丹药,皇帝就急火攻心,噗,冲天喷出一大口血。 “快,传太医!”皇帝捂着心口,含血喊。 书房大乱。 谢勋和有涯先生很快就被安顺请出了书房。 书房外,谢勋吊着眼角看有涯先生,“看,本世子说过会保先生,就一定会保,还必然能保住!” 有涯先生平静温和的面容第一次有了裂纹。 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般…… /92/92298/28730631.html 第204章 把戏太低劣 有涯先生震惊于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之余,更好奇一事。 “谢世子是如何知晓那道人是假冒的?” 谢勋从鼻孔里冷嗤一声,“皇上派人请的高人,岂会给皇上表演那种在西市都能看到的低劣把戏?” 点铁成金,徒手下油锅,对这个时代的人或许确实有些神秘,却也十分常见。只是狗皇帝前面的几十年都不信道,更没召见过道士,才被蒙蔽了而已。 有涯先生了然地长哦一声,跟着失笑摇头,“今日幸亏有谢世子,否则皇上的龙体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将是云朝亿万百姓的灾祸。” 谢勋心想,本世子不就因为这个,才来提醒狗皇帝吗? 他也没想到那道长竟然是个假的。如今人已死,也不知道那些随之进宫的人是否知道实情? 四皇子住的寝殿。 四皇子就着宫人去跟小道童要来的无根水,一口吞下皇帝给他的金丹。 被自己的父皇嘲笑身体弱,四皇子还是有些深受打击的。 他决定按照父皇说的,好好服用金丹,调理身子,争取未来做个能够让三千宫妃雨露均沾的盛世明君! 刚服下金丹,亲信太监就慌乱地跑进来,大喊,“殿下,不能吃啊,那金丹,有毒!” 嗝,四皇子被吓地打了个嗝,原本卡在喉咙底部的金丹彻底落了下去,然后,他弯腰,哇哇大吐起来。 吴三娘原本妖妖娇娇地偎靠在四皇子的肩膀上,看见四皇子吐了,赶紧站起来,帮四皇子拍打背部。 四皇子吐地昏天黑地,可那金丹愣是吐不出来,弄得寝殿里的所有人都乱了手脚。 有涯先生进来,就看见四皇子趴在软榻上,吐着黄胆水。实在吐太久,肚子里能吐的都吐了。 “殿下,别吐了。”有涯先生递上一条手绢,“太医查验过,那金丹虽然含有极重的金属,吃一颗两颗,却不会中毒。” 有涯先生也没想到四皇子会如此着急地服丹,否则也不会一直等到皇帝那边情况安稳,才过来。 四皇子听到有涯的话,又打了个嗝,翻身有气无力地面朝天躺在榻上,却忍不住怒骂,“哪个王八蛋乱传消息,害得本皇子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吐还是其次,关键被吓地几乎破胆,还是当着新纳的美妾,丢面子啊~ 有涯先生威严的目光扫了一下打扮得近乎妖媚的吴三娘。 吴三娘立即掩面退下。 按规矩,在有涯先生出现的当即,她就应该退下,侍妾是不能见外客的。她只是有些好奇,传说中的有涯先生,四殿下那个正妃的祖父,是什么样子? 是否有容人的雅量? 万一她未来取代了他的孙女,做了四殿下的正妃,他会否放过她? 怀着各种心思,吴三娘硬着头皮留下了。 只一眼,吴三娘就知晓,这个有涯先生是个厉害的! 四皇子吐地头昏眼花,自然不会注意小小妾侍与有涯之间的互动,还在抱怨,“先生既然早知道,为何不派个人通知本皇子……” “殿下,那个吴氏,半年后,莫要抬孺人了。” 孺人是要上玉蝶的,除非犯大错,否则连正妃都不能随意处置。那个吴三娘的眼里有极浓的野望,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涯先生可不想给自己的嫡孙女弄出个敌手来。 四皇子本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从小,母妃就教他,要淡情忘爱,只有看淡情爱,才不会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乃至父皇心慈手软。 对自己的亲人尚且冷心冷情,何况是个侍妾? “都听先生的。” 有涯先生听了这话,反而微皱了下眉头,却到底没在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宫里的人,从来都不是靠感情生存的。 想要在皇宫活的好,就要断情绝爱! 等回京后,他也要好好叮嘱孙女,莫要因为感情耽误家族大事。 来避暑山庄的这些日子,他日日都会收到府里送来的信。 这次,他没让孙女跟着,而是将其拘在余府内,让其跟着高贵妃派来的嬷嬷学规矩。一来,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二则是期望宫里的嬷嬷能够重新激发孙女被年少轻狂生出的感情妄念压下的野望。 可是效果并不好,短短七八日的时间,余妙逃了三次,要不是有涯先生留了暗卫在余府,就真让她给跑了。 儿子和儿媳妇焦头烂额。 有涯先生不由看向四仰八叉躺在软榻上的四皇子,暗暗叹气。 若非他年纪太大,错过了四皇子,他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让余氏崛起,他不会在局势还未明朗前就出手。 “殿下,现在,您要打起精神,去皇上那里侍疾。” 四皇子也知道此刻,他应该去演孝顺戏码,可他吐地浑身虚软,头昏眼花,怎么去? “先生,能让本皇子稍微歇一歇吗?” 有涯先生的回答是直接让宫人过来,帮四皇子梳洗换衣裳。 说是侍疾,有那么多宫人妃嫔,哪里又真地轮得到皇子公主们动手? 四皇子几乎是被有涯先生拎着去的书房。 此刻,四皇子才发现,看着瘦弱的有涯先生力气竟然如此大! 书房里。 安顺跪在龙床前,砰砰砰……不停地磕着头,“皇上,老奴该死!老奴差点儿害了皇上,老奴死有余辜!老奴……” “行了!”双眼紧闭着的皇帝,虚弱地吐出这两个字。 这件事,他原本是打算惩罚安顺的。 要不是安顺办事不利,他也不会吃下那么多刺客进献的金丹,虽然太医说服用的丹药量不算大,不会影响身子,可想到自己身为皇帝,却被刺客摸到身边而不知,他汗毛都竖起来。 死奴才! 可刚醒,就听见安顺砰砰砰地磕头,一心求死。他又不由想起多年来,这条老狗尽心伺候的功劳。 三十年来,安顺第一次办砸了差事。 “可审出来,那刺客是谁派来的吗?”皇帝问。 安顺缓缓抬头,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血污,暗暗松了口气。 皇帝主动转开话题,就是打算饶了他的老命。 他伺候皇帝三十多年,摸透了皇帝的性子,犯错的人,不能狡辩求饶,否则皇帝非但不会放过,反而会重重的罚。 “没审出来。那些人都是真正的道童,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师傅被人调包了。” 皇帝腾地坐起来,大骂,“废物!宫里混入了刺客,你们发现不了,如今连审问刺客是什么人,都做不到。朕要你们这帮废物何用,还不如全杀……” “是啊,皇上,那么多宫人,就连那些道童都没发现九星道长被调包,为何谢世子一来就能识破呢?” 嗯?皇帝狠狠地拧眉,眼底阴翳骤然聚集,“你的意思是,那刺客与谢勋有关联?” /92/92298/28732463.html 第205章 递到手上的机会 安顺目光闪烁了两下,俯身磕头,“老奴不知。老奴只是觉地奇怪,阖宫上下都没发现问题,为何谢世子初次见面,就识破了易容?”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哪怕明知道谢勋与那刺客并无关联,安顺也只能将这件事往谢勋身上引,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皇帝原就忌惮谢氏,头昏脑胀之下,被安顺这样一引导,立马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砰,皇帝一脚踹翻了床前的痰盂,“贼子竟敢害朕!” 真想立马将谢氏阖族捆了,推去法场,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他对谢氏的痛恨,唯有用鲜血才能洗去…… 午睡醒来,明明天气炎热,谢勋却平白打了个冷颤,右眼皮莫名跳两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难道本世子要有祸事了? 谢勋搓着下巴,遥望行宫的方向沉吟。 “世子爷,暗卫来消息了。”九碗把一节芦苇竿呈到谢勋面前。 避暑山庄,四面环水,谢勋与京城明面上的信笺往来,多是通过官船,暗地里的,则是用鹰。 鹰速度快,警惕性高,这还是谢老太爷在北疆时跟戎人学的。 谢勋点了烛火,烤掉芦苇竿上的固体蜡,又将芦苇竿向左转两圈,再向右转五圈,再向左转一圈,芦苇竿啵的分成两节,露出一个纸卷。别看只是一节芦苇竿,其中却有防拆机括。打开的步骤,只要稍有差错,里面的纸卷立马化作齑粉。 鹰信上写的是关于九星道长和那冒牌货的消息。皇帝没能从那些道童身上审问出有用的消息。谢勋却对那冒牌货很是感兴趣。 那冒牌货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矛盾的气息。 若说他是为杀皇帝而冒充九星道长,就算皇帝每次服用金丹之前,都会有太医验毒,丹药上做不得手脚,可对方已经取得皇帝的信任,总能找到机会,将皇帝置于死地。 可他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冒牌货有更大的图谋? 是什么呢? 或许是时间太短,镇国公府的暗卫并没能查出太多东西,只提及,那冒牌货曾跟皇帝要求,找一个辰年辰月辰时生的幼童,给他做返老还童丹的药引。 皇帝已经同意,人派出去已经有些时日了。 纵观历史,皇帝为了长生不老,什么炼丹的法子没信过? 谢勋低笑一声就过了,可当他继续往下看,眉心不由皱起来,“那个被挑中的幼童,竟然是平南王唯一的孙子!” 他如此震惊,全因平南王的身份。 平南王侯靖不仅是云朝唯一的异姓王,更是皇帝母族唯一的表弟,因为拥立之功,皇帝登基后,被封了异姓王,镇守湖广地区。 侯家作为皇帝的母族,是云朝当之无愧的一流门阀,皇帝也十分抬举提携,可惜候家子嗣单薄,到了平南王的孙子辈,更是只一个宝贝疙瘩。 那宝贝疙瘩生于辰年辰月辰时,因为辰通龙,当年这个宝贝疙瘩落地,还有百姓偷偷议论,说这个孩子,未来是不是要飞龙上天? 那孩子长大了能否一飞冲天,暂时还不知道,可平南王将这个孙子当做眼珠子般疼爱是真的。 “狗皇帝竟然为了长生不老丹,连自己表弟唯一的孙子都不放过……”谢勋啧啧摇头。 “皇家连父子都能兵戈相向,何况表兄弟?”九碗轻嘲,“早知道有这桩事,世子爷您就再等几日揭穿那冒牌货了。” 平南王若是知道皇帝把他的宝贝孙子丢进炼丹炉,平南王与皇帝这一对表兄弟必然反目成仇。 在这场生死角逐中,皇帝痛失一臂! 谢勋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皇帝派出去的狗,应该还没回京吧?告诉咱们的人,把皇帝的那些狗抓了,交给平南王。做的干净点儿,别让皇帝知道了。” 只要平南王知道皇帝动了打他宝贝孙子的心思,就等于触碰了他的逆鳞,就算不反目,心中也会对皇帝生出恨意来。 这场夺嫡大战,只要平南王和他的十几万人马按兵不动,京城这边就是谢氏的天下了。 狗皇帝自己把机会送到手里,谢勋又岂会放过? “世子爷,您说,那冒牌货会否是平南王的仇家?”九碗猜测。 夺人唯一的嫡孙,还要丢进丹炉里,受炼化之苦,怎么想都只有被毁家灭族的大仇才能做的出来。 谢勋摇头,“如今猜测这些还太早,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属下让府里的人继续查。” 谢勋点头,把纸卷烧成灰烬,丢进水盆里,彻底销毁。 “时辰差不多了,去行宫吧。” 今晚皇帝要大宴群臣。谢勋作为四品御前带刀侍卫,被皇帝点名去监督宴会现场的布置。 从来避暑山庄,先是传染病弄得人心惶惶,接着皇帝招揽的九星道长竟然是刺客,皇帝还吃了不少那刺客的丹药,皇帝不知道是被那些金丹掏空了身体,还是受的打击太大,连着三天都起不来床。朝政都耽误了。 一时间,文武百官纷纷暗暗议论,皇上是否病重? 甚至有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商量催促皇帝下圣旨立储君。 储君是皇帝病危时才立的。一旦立下储君,皇帝驾崩,下一任皇帝九成九是这位储君。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感觉到危急,恰好身体恢复了些,为安抚人心,决定大宴群臣。 谢勋作为再次让皇帝吐血的罪魁祸首,皇帝自然要狠狠地折腾谢勋一番。 自从揭穿了那个冒牌货,谢勋就没能消停地呆上两个时辰,有时候夜里觉睡到一半,就被羽林卫的兄弟拍门吵醒。然而,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事,左不过这位娘娘的猫丢了,或者那位娘娘的小哈巴狗不见了。 偏偏那些人都有正当理由,宫里的娘娘们自从听说谢勋一眼识破冒牌丹道大师,交口称赞谢勋是智谋双全的神探,但凡有东西丢了,都点名要谢勋帮忙寻找。 其实哪里是那些妃嫔点名? 谢勋是谁? 一品镇国公府的世子! 宫里的妃嫔,除了皇后和谢贵妃,谁有胆子点谢勋的名帮她们找猫猫狗狗?不怕谢贵妃给你穿小鞋吗? 在后宫,皇后主理宫务,两位贵妃却也有协理之权。贵妃以下的妃嫔,没有皇帝做靠山,敢捋虎须? 谢勋心知爱斤斤计较的皇帝,此番遭了大罪,定然龙心不快,他也懒得忤逆。 万一再把皇帝气吐血了,病上加病,一命呜呼,怎么办? /92/92298/28754295.html 第206章 谢世子练功日常 谢勋带着九碗去到宴会现场时,撞上一个人。 一个戴着帷帽的女人! 按理说,宫宴的布置现场,就算有女人出现,也只能是宫女或是妃嫔,这个女人的装束明显是未嫁的闺秀。 谢勋正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个未嫁的女子,鼻间就嗅到一股熟悉的冷香。 “王姑娘?”从那女子身边经过时,谢勋忍不住低声出口。 王锦绣见到谢勋,被认出来,也不羞涩,反而落落大方地对谢勋行了个福礼,道一声,“谢世子安。”就转身走了,只留下清凌凌的背影。 谢勋摸了摸鼻子,吊着眼角跟身侧的九碗小声嘀咕,“现在,你还觉地王小姐喜欢本世子吗?” 九碗目光在那抹清凌凌的背影上看了好几眼,才回答自家世子爷的问题,“看着确实不像……不过,有些女子外冷内热,表面冷冰冰,心里其实已经着火了。” 谢勋愕然地侧目,冲九碗竖起大拇指,“兄弟,你越来越厉害了啊~” 虽然不认同亲信侍卫的话,谢勋到底忍不住多看两眼那窈窕的倩影。最近被狗皇帝折腾得连回去找紫菱丫头练功的空隙都没有。皇帝的那些妃子们,谢勋连过眼瘾的兴趣都没有。 如今,有送上门的大美人给打望,他趁机多看两眼,让丹田的那股骚气十足的真气出来溜达溜达。 虽然大美人戴着帷帽,行动间,纤腰若柳扶风,冷香阵阵,谢勋不由深吸几口气,然后立即感觉到真气澎湃潮涌起来。 力量,雄浑的力量! 好些天没体会这种爽快的感觉了,盯着那背影的目光不由变得火热滚烫…… 王锦绣今日是被皇后指派来的。皇后想让她通过实际操作熟悉宫务,就让她戴了帷帽,又派亲信嬷嬷陪着,来宫宴现场。 “小姐,谢世子还在盯着您看呢!”腊月小声提醒自家小姐,心里不由有些紧张,“万一被皇后娘娘的亲信嬷嬷看见,会否误会小姐您与谢世子……” 王锦绣背后虽然没长眼,却也能感受到那股火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她也不由暗暗惊怪,谢世子为何一直看着她? 王锦绣再忍不住,回头看,然后就看见谢勋一脸享受的样子。 他为何这种表情? 王锦绣以目光询问亲信丫鬟腊月。 腊月摇头,“奴婢不知。” 王锦绣弄不懂,却不妨碍她被那火辣辣的目光盯得脸颊绯红。 大美人突然转身,正面以对,一阵风,吹起了白纱,露出绯红的芙蓉面,犹如一朵雪莲染上娇艳的绯色,美不胜收,看得正被憋死你大法折腾的谢勋,愈发欲生欲死…… 哇靠,王大美人的练功效果真他娘的好! “世子哥哥~” 突然,一把熟悉的嗓音响起。 谢勋生死两重天的感觉顿时断掉,有些愕然,又有些赧然地转头,“瑜妹妹?” 来人竟然是楚瑜! 上次就曾被她撞见他与余妙互动,虽然余妙已经被皇帝赐婚四皇子,可也算是他的渣历史。如今,又被楚瑜小美人撞上他对着别的女子看不停。 楚瑜小美人一定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纨绔吧? 他如果告诉楚瑜小美人,他并非真渣,他只是压抑不住对力量的渴望,楚瑜小美人会信吗? “你怎么来了?” 王锦绣是未来的太子妃,来提前实习,倒还说得过去。楚瑜不过是个臣女,提前来宫宴现场,就有些不符合规矩了。 楚瑜被问地有些窘。 她其实不是自己主动来的。是她的贴身丫鬟,冬雪,听说今日谢勋要负责监督宫宴现场的布置,而王氏的嫡长女也被皇后派来现场观摩,冬雪就开始草木皆兵起来。 “小姐,奴婢听说那王小姐长的特别美,跟朵雪莲花似的。太子殿下见了,都呆症好半天。那样的女子,在谢世子的眼前晃来晃去,小心把谢世子的心给勾跑了!不行,小姐,您也得去现场,阻止谢世子被那王小姐勾引!” 然后,楚瑜就被丫鬟拽来了行宫。原本她们是进不来的,她们遇上了谢贵妃。谢贵妃一听楚瑜是来找谢勋的,立马就让人送她们过来。 楚、谢两家的婚事,谢贵妃是看好的。 有谢贵妃的人带路,自然没宫人敢拦阻。 一进来,就看见谢勋盯着王锦绣,脸上的表情,与纨绔大哥被漂亮小娘子迷住一般无二,楚瑜心里不由泛起一股酸意,不用丫鬟推,就主动上前,略带些嗔怪地喊了声,“世子哥哥~” 谢勋还是第一次看见楚瑜露出醋意浓重的样子,眉眼间藏着怒意,粉嫩的唇瓣轻嘟着,鼻头微翘,瓷白晶莹的脸蛋因为怒意而微微酡红,仿佛涂了胭脂,甚是可爱俏丽。看得他好想伸手去捏捏那可爱的鼻头和酡红娇嫩的脸颊。 在现代,他就对萌物缺乏抵抗力。 楚瑜小美人不仅可爱俏丽,身上还带着股香甜的气息,整个人仿佛一颗挂在枝头的蜜桃,而他则是那刚刚经历过长途跋涉,又渴又饿的旅人,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枝头的香甜多汁的蜜桃…… 来了,真气又开始骚动起来,甚至比之前盯着王大美人时更加汹涌狂浪,几乎犹如钱塘江潮水泛滥,几乎要冲垮堤坝。 谢勋一时没忍住,终是伸手,捏了那可爱的翘鼻子一把。 嗯,手感真好! 楚瑜惊愕地捂住鼻子,吓得怔在当场,好久才臊红了脸,捂着被捏的鼻头,娇嗔地骂了句,“世子哥,坏蛋!”跺脚,跑走了。 望着楚瑜主仆疾奔而走的背影,谢勋过了好久,才勾唇轻笑。 到底是大家闺秀,容易害羞! 不过,逗那丫头,真是好玩。 “世子爷,您这招有点儿逊。”九碗轻声发表意见。 谢勋摸摸鼻子。不错,刚才那一下捏鼻子,除了是没忍住,还有想要将小丫头臊走的原因。 被当场抓包打望别的女子,又当着那么多人,他不想解释,有些事情,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以楚瑜的聪明才智,给她些时间,不用他解释,应该就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背后不远处。 “小姐,谢世子好轻浮啊~”腊月不满地嘀咕。 王锦绣微白了脸,神情愈发清冷,一双美目犹如淬过寒冰,“他轻不轻浮,又与咱们没关系。你嘴碎什么?” 说完,漠然转身,背脊挺地愈发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92/92298/28754297.html 第207章 宫宴 谢勋一转头,就看见王大美人冷如冰霜的背影。 “世子爷,王小姐应该是生您气了。” 怎么听,都觉地九碗的口气里带着些幸灾乐祸。 谢勋摸摸鼻子,生气,还是很可能的。 不管性子多清冷,明明刚才还有个男人被自己的美貌惊呆,转眼,那男人却又被别的女人给勾住了目光,之前那个女人,就算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被人比下去,也是会呕一回气的。 王大美人生气,谢勋也只能爱莫能助地耸耸肩膀。他和楚瑜的关系在舆论中已经是供认了的,不管如何互动,都还好。王大美人则完全不同,他哪怕是同她多说两句话,都可能毁掉她的声誉。 练了两回功,浑身充满力量,谢勋决定花点儿心思在差事上。到底是皇帝派人特意安排的,他必须要确保不会出差错。 他的工作说复杂,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负责各摊的管事太监和宫女叫来问话,全部过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便可。 弄完这些,也到了百官入场的时间。 在避暑山庄办宫宴,因为空间限制,男女宾并未分开设宴,只分开坐而已。男女宾相对而坐,只是中间隔的距离有些远,视力好的男宾才能看清女宾的长相,有的女宾甚至戴着面纱、帷帽,这就愈发看不见什么了? 楚瑜没戴面纱,谢勋的目力又绝佳,就把楚瑜小美人脸上的那抹胭脂色看的清清楚楚。 哟,小美人还在害羞呢! 谢勋勾起唇角坏笑。 好巧不巧,楚瑜眼力也十分的好,把谢勋那带着些得意的坏笑看在眼里,更加羞涩,连脖子都红了。 冬雪却极开心,小声调侃自家小姐,“小姐,谢世子又在看您呢!” “你退下,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楚瑜实在难为情的很,想把嘴碎的丫鬟调开。 冬雪捂嘴笑,楚瑜羞的狠了,忍不住嗔怪地剜一眼对面,还在盯着她看的谢勋。 谢勋看小美人剜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甚至举起酒杯,遥遥相祝。 这种宫宴最无聊了,皇帝、皇后没来之前,文武百官相互恭维,帝后来了之后,大家一起恭维帝后,全是些没营养的废话。他还不如逗弄楚瑜小美人,顺便练功呢! “谢世子与楚小姐的婚事可是已经定了?” 身边突然响起询问声。 谢勋这才把黏糊糊的目光从楚瑜小美人可爱的俏脸上拉回来,侧头看问话的人。 此次宫宴是按照品级坐的,谢勋身边全是正四品的官员。 刑部侍郎王启恒正好坐在了谢勋的右侧。 “王侍郎,好久不见哦。最近过的可好,那场疫病,没吓着王侍郎吧?” 完全接王启恒的话头。 那问题,谢勋没法回答。否定的话,会让楚瑜蒙羞,肯定的话,他身上还背着三年内不能议亲的谶言,所以,只能不答。 王启恒看谢勋不答,也不追着问,“虽然不至于被吓着,却也战战兢兢了些时日。不知谢世子可查明,谢小姐和五皇子是在何地染上的疫病?” “不知道。”谢勋两手一摊,“这件事皇上没交给本世子去查。” 明知道这件事与谢氏有关,皇帝脑子坏掉,才会派谢勋去调查,然后好糊弄他。 既然没派谢勋去查,结果,皇帝自然也不会告诉谢勋。不过,既然没召谢勋去问罪,那就是没查出真相咯。 王启恒拱手赔罪,“那谢小姐如何了?听说那疫病并不会害人性命,只是可能会留下疤痕……女子留下疤痕,未来议亲,只怕要受影响。” “多谢王侍郎关心。只是王侍郎说的这些事情,本世子一概都不知晓。本世子平日只知吃喝玩乐,最多开铺子赚点儿小钱。京城之人都知道的。” 额,王启恒嘴角微不可觉地抽了一下。 人都说他滑不溜丢,依照他看,对面这位谢世子才是真泥鳅,还很无赖! 如今京城之人,谁不知道镇国公府的谢世子是“财神爷”“大才子”也只有他自己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纨绔。 “谢世子,那令妹与五皇子的婚事……” “王侍郎,你若是一直问这些本世子不知道,也不管的事情,本世子可要不理你,继续打望对面的美人儿咯哦~” 噗嗤,旁边兵部侍郎周达实在憋不住,笑喷了。 这位兵部侍郎是从军中被提拔起来的,性子比较直。 “启恒老弟,像那些事情,肯定都是镇国公才知道的啊,你问谢世子,不是白问吗?” 谢勋点头附和,“是也是也。” “皇上,皇后驾到~” 前方响起太监公鸭嗓子的唱鸣。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帝后。 皇帝病了这一场,或许是身心都受到极大的惊吓,瘦削很多,龙袍穿在身上,都有些晃荡,不过,步伐倒是挺沉稳的,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皇帝和皇后坐下后,皇帝叫众人平身。 “今日君臣同乐,无需多礼。诸位臣工都饿了吧?来啊,摆宴。” 负责上膳食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在桌案上摆满了食物。 实话说,谢勋真心不喜欢宫宴上的饭菜。大锅菜,根本赶不上小灶做的,还是凉了的。要是冬天,这些饭菜能把人吃出一身冷汗来。所以,除夕宫宴,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没人动,宁愿饿着。 宫宴上,唯一还行的就是酒,都是窖藏多年的好酒。 开始的三杯,通常由皇帝同臣子喝。有时候,皇帝举杯邀文武百官一起,有时候则是邀某个臣子喝,那臣子多为刚立过大功劳的。 皇帝端起酒杯,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定在了谢尚书的脸上。 吏部是六部之首,谢尚书坐在百官之首。 皇帝看着谢尚书,眉眼含笑,“谢爱卿,你养了个好儿子,这次多亏谢世子,朕才免于被奸人所害。这第一杯酒,朕要敬谢爱卿!” 说完,皇帝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勋怎么品都觉的皇帝这话有些机锋在里面,他不由皱眉看向皇帝,然后,他机警地看见皇帝嘴角扯了个十分诡异的弧度,仿佛是在算计什么…… 不好! 谢勋心中警铃大作。 狗皇帝要算计他家便宜老爹! 谢尚书听皇帝夸宝贝儿子,立即笑地见牙不见眼,比斗败对手还开心,“皇上缪赞了,勋儿还需要多多历练。” 说完,举起酒杯,也打算仰脖一饮而尽。 皇帝嘴角沉冷的弯下。 笑吧,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92/92298/28756581.html 第208章 谢世子讨赏 “慢!” 谢勋举手大喊。 谢尚书喝酒的动作一顿,疑惑地转头看宝贝儿子。 谢勋嘿嘿笑着从席位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礼后,嬉皮笑脸地道,“皇上,识破冒牌货的事情,臣是头功,皇上您这酒,应该赏给臣才对啊~” 谢勋伸手从便宜老爹的手里拿过酒杯。 儿子的这一番动作,立即引起了谢尚书的警惕,他猜忌地看向皇帝,只见皇帝嘴角噙着抹阴冷的笑。 谢尚书呼吸一紧,刚才他听到皇帝夸儿子,加上当着文武百官,他觉得皇帝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做出伤害重臣的行为。 难道狗皇帝要害他? 若那杯酒有毒,勋儿岂非…… “谢世子说的对,朕确实应该先赏你。那这杯酒你喝了吧!”皇帝冲谢勋微微笑。 换成谢勋更好! 谢尚书却感觉那笑阴翳森冷无比,大夏天冷汗都冒出来。 他用力抓住儿子的胳膊,“这杯酒,还是为父喝吧,长幼有序……” 当啷,父子争抢之时,一个不小心,酒杯脱手,掉在了地上。 “谢世子大胆!”皇后大声喝斥,“圣上赐的酒,也敢打翻在地!” 谢勋正想说话,皇帝却先开口了,“一杯酒而已,皇后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再说,那杯酒可不是朕赐的。” 谢勋也想说这话,酒最多算是皇帝敬的而已,皇后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皇帝的态度奇怪得让谢勋心生警惕。 “来,朕亲自给你斟一杯酒。这次,谢爱卿可要拿好了。”皇帝右手拎起雕花金酒壶,左手端玉杯,斟了满满一杯酒。 谢尚书死死地捏住儿子的胳膊,对儿子摇头。 谢勋笑着拉开便宜老爹的胳膊,安抚地冲便宜老爹点点头。 刚才是他关心则乱,狗皇帝还没疯,决然不会在二十万谢家军尚且与戎人交战之时,做出毒杀他们父子的事情来。 这酒或许确实有猫腻,却肯定不会伤及性命。 看在爷爷曾把你气得吐血好几升的份儿上,爷爷就让你如愿一回吧! 谢勋大步上前,笑嘻嘻地接过那酒杯,仰脖,一口干完,用手抹一下嘴角,大呼,“好酒!” “谢皇上赐酒!”谢勋装模作样地给皇帝作揖,嘻嘻笑,“皇上,您这御酒实在太香了,不然,把父亲那杯也赐予臣呗?” 皇帝咧嘴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喝这酒,那整壶都赏你吧。不过,你可都得喝下去。” 想当孝子是吧,朕成全你! “谢皇上赐酒!”谢勋接过酒壶,仰脖,咕嘟咕嘟……灌不停,不一会儿,整壶酒都下了肚。 谢勋立即感觉到酒劲儿上来,或许不止酒劲儿,还有药力。他佯作醉酒地蹒跚两步,离愣歪斜地冲皇帝抱拳,“皇上,这酒劲好厉害啊,请,容许,臣先行告退,不然,臣怕一会儿发起就疯了,唐突在场的闺秀们……” 说完,目光带着些色意地扫过对面的女宾席位。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立即都羞红了脸,也有捂嘴笑的,还有低声骂“纨绔”的。 谢尚书扶住儿子的胳膊,佯装怒其不争地喝斥,“不过是一壶酒,就把你喝成这般。” “皇上,还是请让臣把这个不争气的带回去吧。再留下去,恐怕真要惹笑话了。” 这时,谢勋配合地从嘴角流出一些涎水,两脚更是发软般,往谢尚书身上倒去。 人都这样了,皇帝哪里好再留人? 若没有女宾在还行,此次宴会的女宾都是五品官以上的家眷,若谢勋没醉,却借醉酒,趁机唐突哪家高门的贵女,岂非让他弄了门好亲事去? 那纨绔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皇帝挥挥手,“下去吧。” 谢尚书半步都不敢耽误,扶着宝贝儿子就离开了。 一走到没人的地方,谢勋趴在路边,就哇哇吐起来。 “你就不该喝那酒!”谢尚书看得又急又心疼,暗暗把皇帝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 勋儿这是为他这个父亲挡了灾啊! “世子哥哥~” 楚瑜担忧的轻唤在身后响起。 “你没事吧?” 宫宴现场,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那酒里应该有猫腻。楚瑜不放心,就跟了出来。 谢勋又吐了一会儿,才用手绢抹干净嘴角,转身,咧嘴冲楚瑜笑,“放心吧,本世子酒量好的很,只是刚才喝的猛了些。” 他不想让小美人胡乱为他担心。 楚瑜走近谢勋,关切的目光在谢勋脸上仔细地打量着。谢勋鼻尖立即嗅到了一股果子的香甜之气,这是楚瑜身上的味道。 真香~ 谢勋不由深嗅。 那香味儿仿佛打火石,丢进满池的火油中,瞬间蹿成滔天烈焰,谢勋差点儿被丹田的真气冲撞得晕死过去,他趔趄两步,倒在了楚瑜的肩膀上。 楚瑜下意识搂住跌过来的身躯,可她太过纤细,力弱,根本撑不住,差点儿被扑倒,幸好谢尚书眼疾手快,拽住了谢勋。 谢勋眉心拧紧。 那股真气虽然骚,尤其看见楚瑜小美人,就跟猫看见小鱼干般,在筋脉中乱窜乱冲,却不会如此失控。 这情况不对! 随着那股真气疯了般的乱撞,谢勋压抑得眼眶都红了,他强撑住,用平静的语气安抚楚瑜,“本世子没事,你快回去吧。小心你母亲寻你。九碗,送楚小姐回去,务必保证安全!” 九碗立即横在楚瑜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小姐,回去吧。” 楚瑜是个聪明的,她一眼看出谢勋情况不好,她留下也没用,还不如早些让谢勋回去找大夫诊治,于是,丢下一句,“明日我再去看世子哥哥。”就果断走了。 人一走,谢勋再支撑不住,倒在了便宜老爹的身上。 谢尚书急地直跳脚,哑声喊,“两碗,快背世子回去!” 两碗蹲下,把谢勋背起来,运功飞奔起来…… 谢勋被镇国公府的侍卫背回去的消息立马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喝下三大杯酒庆祝。 让你逞英雄,帮你父亲挡酒! 不错,他那酒里的药,确实毒不死人,却能让人欲生欲死! 谢勋本就年轻,血气方刚,又是贪色的,今晚,不死,也要他脱层皮。 你就给朕好好享受吧! /92/92298/28775966.html 第209章 酒劲 谢勋一回到住处,就跌撞着扑向浴房,“快,拿冰块来!本世子要泡冰水浴!” 紫菱不明情况,吩咐完人去准备冰块和凉水,又急急折回来。 这时,谢勋满脸通红,连眼都呈猩红色,呼吸急促。 紫菱虽然总勾引谢勋,却到底是个没经过事的,看不明白,谢尚书娶妻纳妾的,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狗皇帝在酒里下的药乃是能助人提兴的! 原本,这种药,对正常男人来说,有女人就行,一个不够,就两个,三个……镇国公府带的丫鬟不够,就去跟楚徽借几个,问题是,他儿子不是正常男人啊~ 睡了女人,那什么邪性的破功法会伤了儿子的男人根本,不睡,看那药效,只怕同样会伤了男人的根本……谢尚书急地团团转。 他这个宝贝嫡子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啊! 早知道,他刚才就不应该任由宝贝儿子行事,现在悔之晚矣。 凉水和冰块拿来,谢勋连衣服都没脱,就跳进了浴桶里。 狗皇帝的药果然厉害,短短时间,他整个人就仿佛要爆发的岩浆,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旖旎的幻象,要不是他意志够强大,早失控地扑向房间里唯一的女人。 “紫菱,你出去。”谢勋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紫菱不想走,她想留下伺候世子爷。 这种时候,谢尚书哪里会任由她撒娇卖痴,给两碗一个眼神,紫菱就被两碗揪着后脖领,拎了出去,砰的关死房门。 房间里没了女子的幽香,又泡在冰水里,谢勋才稍稍驱散了脑子里的幻象,睁开眼,两眼却呈现恐怖的猩红色。 “勋儿,你是不是特别难受?”谢尚书差点儿爆粗口。 谢勋确实很难受,他身体里仿佛关着一头野兽,呲牙咧嘴地,想要将某些东西撕碎了,吞下去…… 这药真他娘的厉害! 谢勋双手攥拳,浑身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呈贲张的状态,牙齿将口腔壁咬破了,血腥味儿和痛感让他的脑子又清醒了一分。 “爹,您也出去。”谢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音。 谢尚书下意识就想摇头,宝贝儿子正在承受锥心刺骨般的痛苦,他这个老父亲,怎么能出去? 可看儿子隐忍到嘴角都渗出血来,谢尚书哪里还能反对? “为父就在门外,你有事喊一声就行。” 别看谢尚书在朝堂上叱咤风云,杀伐果断,这时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跟妇人般。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谢勋就再忍不下去,扑倒在浴桶里,身躯剧烈地扭动起来。 真气如疯狂了的游龙在七筋八脉里暴行,几乎要撕裂他的身体,他再控制不住,仰天爆吼一声…… 院子里,谢尚书狠狠地攥拳,眼里充斥着恨意,“狗皇帝,若是我勋儿有个好歹,老夫必带着谢氏反了他娘的!” 轰~ 房间里突然响起巨响。 “国公爷小心!”两碗大喊一声,抓住谢尚书的胳膊,就将他拽出一丈来远。 九碗恰好进来,看见两碗拽人,他也下意识拖走紫菱。 砰~ 眨眼的功夫,谢勋所在的房屋突然垮塌。 “勋儿!” 谢尚书惨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扑向那片断壁残垣…… “什么,房塌了?”皇帝兴奋地挑眉,“人呢,压在里面没?” 安顺点头,“老奴带人去看时,谢尚书正趴在废墟上哭呢。” 皇帝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脸膛都激动得红了,却又忍不住奇怪,“好好的,房子怎么会塌陷?” 安顺摇头。 镇国公府就是镇国公府,哪怕是来了避暑山庄,依旧有暗卫将住的院落把守得密不透风,想要偷偷探听消息,根本不可能。 “大概是避暑山庄的房屋年久失修,镇国公府不走运的挑到了要垮塌的那栋。” 皇帝愈发龙心大快,“不走运就对了!” 最近谢氏和那个纨绔也太走运了些,看得他这个皇帝都眼红心跳的。 “你去看着,朕要确保那纨绔死了。” 安顺领命离开。 因为谢勋的事情,这次的宫宴早早散场。 文武百官,就连许多女眷都跑来看热闹。 有真心担忧谢勋的,把自家下人叫来,帮着镇国公府的人搬挪砖瓦。 楚瑜一张俏脸惨无人色,纤纤玉手几乎将手里的丝帕绞碎了。 冬雪没有自家小姐的定力,忍不住小声嘀咕,“人被压在下面这么久,还能活吗?砖瓦都碎了……” “闭嘴。”楚瑜沉声喝斥。 丫鬟的话简直犹如魔音入耳,楚瑜听不得。 冬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丧气话,赶紧改口,“没事的,谢世子福大命大,他可是财神爷转世,肯定没事的!” 有那幸灾乐祸的,听见冬雪的话,忍不住冷笑,“这么大的横梁,我看这次财神爷也不管用咯~” “就是。财神爷又不是阎王爷,不管生死大事的。” “我看啊,这次谢世子死定了!” 楚瑜冰冷的眼刀刷地扫向那人,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那人已经被楚瑜的目光凌迟了千万刀。 楚瑜是大家闺秀,不能与人对骂,却有人受不住,正沉浸在痛苦中的谢尚书,听到那人的话,两个大步冲过来,揪住那人的衣领,就是一记老拳,打得那人鼻梁断成两截。 “老夫的儿子要是死了,你他娘的也别想活!” 骂完,又红着眼扫向其他人,叱问,“还有谁想老夫儿子死的,站出来,老夫先送他上路!” 那些或幸灾乐祸或居心叵测的,吓得脖子一缩,连连往后退出好大一片空地来。 楚徽大步上去,抓住老友的胳膊,“老谢,现在救世子要紧!” 一听人提起宝贝儿子,谢尚书愤怒的火焰瞬间熄灭,露出惨白的面容来,更咽地低喊一声,“勋儿。”又要扑上去。 “父亲!”谢加冲过来,捉住谢尚书的胳膊,“您手都破了,就别过去了,让下人们做吧!” 刚才,谢尚书也参与了挖掘,还是直接用双手扒拉那些烂砖破瓦。他一个文官,又养尊处优几十年,双手养得比丫头婆子的还细,哪里经得住?早早地就见了血。 啪,谢尚书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你二弟死?他死了,世子位就是你的了,是吧?告诉你,别妄想了,勋儿说过,你不配做世子,就算他死,老夫也不会把世子位传给你!” 谢加捂住被打得火辣辣发痛的脸颊,眼底闪过阴翳。 看见那一片断壁残垣时,他已经决定沉埋的野心确实又翻腾出来。 哪怕二弟之前跟他说了既往不咎的话,他依旧想当镇国公府的世子,想做谢氏未来的家主! 父亲没说错,在他心底,他是希望二弟死的…… /92/92298/28775967.html 第210章 死生大事 现场,希望谢勋被压死的还有不少。 太子和四皇子的脖子拉得比长颈鹿的脖子还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正在搬挪断砖碎瓦的人,嘴里念念有词。 “死!” “那个死纨绔,一定要死!” 四皇子也轻声祈祷着,“天灵灵,地灵灵,把谢勋砸成肉泥!” 有涯先生凝目而立,他没说话,却不代表他心里不紧张。 他也是希望谢勋死的。谢氏已经足够强大,加上谢勋那个幸运得几乎有些邪性的世子,实在太难打。 此番谢勋若死,确是由皇帝赐酒引起的,可有戎族人在北疆牵制谢家军,暂时谢氏不会造反。 只要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他就有把握,将太子从东宫赶出来,再把四皇子送进去。等到谢三爷回来,京城大局已定,他再用怀柔的政策,安抚住谢家军,谢氏也就翻不出风浪了。 裴佑安兴奋得两眼都红了。 谢勋被砸死了! 他不等报出确切消息,就先下了结论。 房子都垮塌成这样了,人能活才怪?脑袋都被压扁了吧! 远处的角落里。 “小姐,回去吧。”腊月轻扯小姐的袖子,“那谢世子就算活着也不会娶您,您还管他做什么?” 王锦绣清冷的面容比平日更加雪白,“你不懂。” 所有人都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见谢勋,哪怕是他大哥。 “世子爷!” 前方,突然一侍卫大喊。 谢尚书拔腿就跑过去,脚步凌乱,要不是两碗及时扶住,早摔了个狗抢食。 找到人的是九碗。 人是挖到了,他却不敢动。 谢尚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看见九碗傻愣着不动,当即喝斥,“你傻了,还不把那些压着勋儿的破瓦烂砖搬开……” 谢尚书整个人呆了,眼睛都变得无神,仿佛被十分惊恐的画面吓得丢了魂,过好一会儿,才颤着嗓音,却带了哭腔,“勋,儿……” 围观的人不由蜂拥过来,谢派的人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地转过脸。 一根两人合抱宽的横梁压在了谢勋的头上,虽然到处是灰,看不见血,可这样的情形,人哪里还活得了? 脑袋只怕都被压碎了! “小姐!”冬雪惊呼,扶住吓晕过去的楚瑜。 角落里。 王锦绣轻咬了下唇瓣,才小声问,“人,是死了吗?” 哈哈哈~ 太子和四皇子同时大笑出声,眼泪都差点儿流出来。 “谢大祸害死了!” 有涯先生微眯着的眼瞬间瞠开,轻吐一口气…… 行宫。 皇帝激动地站起来,连拍三下手掌,“死了!大祸害死了,真是太好了!” 如今,皇帝已经把谢勋看成第一大祸害。每次看到谢勋,他这个皇帝就吐血,不是祸害,是什么?还是专门来祸害他这个皇帝的! 坍塌现场。 楚徽轻叹口气,拍两下老友的背,“老谢,谢世子既然走了,还是把人挖出来,好好安葬吧。” 他也舍不得那么好一个女婿,可人死已成定局,伤心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谢加呼吸一紧,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二弟真死了! 哈哈哈……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两人合抱的横梁突然被推动。 咦? 所有人都呆了一瞬。 咳咳咳,有人咳嗽。 九碗第一个反应过来,“世子爷!” “娘的,沉死了!快来个人,把这些破东西从本世子身上移开!” “属下,立马搬走!”九碗语带哭腔,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滚了好几下,才咽下去。 谢尚书终于反应过来,惊喜地跳起来,“勋儿,你没死啊!” “亲爹,您就这么希望您儿子死么?” 从横梁下传来男人调侃的声音。 谢尚书抹了把眼角,连声道,“不!不!为父怎么会想你死呢,为父就是自己死,也会保住勋儿你的!” 谢尚书扑上去,看见宝贝儿子正躺在灰尘里,对他活跃地挤眉弄眼,提起的心这才落回去。 镇国公府的人都上来帮忙搬除压在谢勋身上的横梁烂砖头,谢尚书则在旁边监督,不时叮嘱,“轻点啊,别弄伤了勋儿!” “人,还活着?” 围观的人群,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那么大一根横梁……” “可是刚才谢世子的声音中气十足……” 各种不确定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姐,醒醒啊,谢世子没死!”冬雪嘴上欢喜地叫着,手用力掐自家小姐的人中。 楚瑜缓缓苏醒过来,第一句话却是问,“我刚才怎么听你喊,谢世子没死?” 冬雪知道自家小姐紧张谢世子,大气都不敢喘,就再次喊起来,“谢世子还活着!不信,您过去看!” 楚瑜还真有些不信,推开丫头,趔趄着扑上去,担忧太过,她甚至忘记了大家闺秀的规矩礼仪。 “世子哥哥~” “嗨,瑜妹妹~”谢勋坐起来,笑着对楚瑜小美人挥手。 要不是楚徽及时拉住,楚瑜已经扑进谢勋的怀里。 “矜持啊,闺女。”楚徽将闺女拽回来,眼眶也忍不住微微湿润。 未来女婿没死,真是太好了! 楚徽如此高兴,不止因为联姻能够继续,更为老友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开心。 “没死啊!” 四皇子和太子异口同声地惋叹。 裴佑安则整个人都沉浸在阴翳中。 谢勋竟然没死! 行宫内。 噗,皇帝把刚刚喝进嘴里的酒液给喷了出来,“没,死?刚才不是说人必死吗,怎么又活了?” 安顺瑟瑟发抖,暗骂来传消息的人没耐性,你好歹等事情尘埃落定,再来报信啊! “大概是那暗卫太心急,看错了。人还能说话,应该是活着没错。”安顺硬着头皮禀报。 哐当,皇帝一个胳膊肘将桌上的酒杯酒壶扫落在地。 “真是祸害活千年啊!” 皇帝恼恨得两眼赤红…… 坍塌现场。 谢尚书亲手把宝贝儿子从断壁残垣中搀扶起来,生怕其他人手重,弄疼了他的宝贝儿子。 角落里。 “小姐,谢世子没事。咱们走吧。小心被大少爷看见……”腊月低声提醒。 王锦绣又看了眼被人群围地水泄不通的方向,才点头,“走吧。” 人没死就好! 阴暗的角落里。 一个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暗影靠近谢加。 “皇上命你杀了谢勋。事后,皇上会保你,并扶你做镇国公府的世子。” 谢勋惊愕地转头,那个说话的人却已经离开,只能看见一抹灰色的影子从眼前闪过。 那影子,他认得,是那日在书房出手杀冒牌九星道长,救皇帝的暗卫! /92/92298/28776157.html 第211章 奇事 谢加望着那灰影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 皇上要他杀了二弟谢勋! 他要做吗? 世子位是他梦寐以求的,如果连皇上都站在他这边…… “谢校尉,看什么呢?都看呆了!” 四皇子突然出现在身后。 谢加赶紧敛神,躬身行礼,“四殿下。” 四皇子也不责怪谢加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凑过去,用胳膊肘捅一下谢加,“你就这样看着谢勋死而复生?” 嗯?谢加不懂地抬眼看四皇子。 四皇子怒其不争地挤眉弄眼,“趁他病,要他命啊!” 谢加身躯一震,四皇子也要他弄死二弟…… “你放手去做,事后若是镇国公责罚你,本皇子和有涯先生帮你去父皇面前求情。” 谢加又是一愕,“有涯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四皇子其实根本没问过有涯先生,他是气不过谢勋没死,才偷偷来找谢加,想唆使谢加对谢勋下杀手。 “用这个,很快就死,还不用见血。” 四皇子将一个极小的瓷瓶硬塞进谢加的手里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谢加攥着那个瓷瓶,犹如饿极了的人抱着团刺猬,扎手,却又舍不得扔掉。他紧张地逡巡四周一圈,发现没人关注这边,才轻吐出一口气。 所有人都围着断壁残垣,看死而复生的谢世子。 “奇也,奇也,那么大一根横梁,都没把谢世子给砸死,啧啧啧……” “这就叫吉人天相!” “财神保佑!” …… 谢世子活过来,围观的人,就算是敌对派,也不敢在嘴上说难听话,最多在心底骂“祸害遗千年!” 宝贝儿子活好好的,谢尚书心情大好,却也不乐应付闲杂人等,他还要让太医为宝贝儿子诊脉呢! 就像刚才有人说的,那么大的横梁砸下来,宝贝儿子岂能完全无恙? 很快,镇国公府的侍卫就把围观的人全请出去,只留下楚徽父女。 楚瑜不想走,她想等太医为谢勋诊完脉,确定谢勋无事,再离开。 楚徽看看女儿,又看看浑身灰扑扑的谢勋,双手一背,佯装没看见般,从女儿身旁走了过去。 冬雪开心地低喊,“小姐,老爷这是不管您去留的意思啊~” “走。到窗户根下去。”楚瑜到底是大家闺秀,房间里都是男人,她主仆进去,有碍声誉。 房间里。 紫菱帮谢勋换下了灰扑扑的袍子,小丫头眼圈红肿的跟桃子似的,语带更咽,“世子爷,您哪里痛,说出来,奴婢给您揉一揉。” 谢勋已经说了许多遍自己身上哪儿都不痛,面前的这帮人却就是不信。 对此,谢尚书有自己的原因,“如果真没事,为何房子塌后,过了那么久,你都没出声?” 这个问题,谢勋有苦说不出。 当时,在浴室里,他实在承受不住爆了的真气,冲天打出一掌后,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就听到楚尚书那番好好办后事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被那根横梁砸烂了脑袋? 或许是他人虽然昏了,真气还在乱窜,在他周身形成了保护罩? 反正他是真没事,非但哪哪儿都不疼,反而浑身充满了力量,就算不用内力,一拳也能打死成年老虎那种。 谢尚书到底还是让太医给谢勋把脉诊治一番。 这位太医也参与了围观,一番切脉后,瞪圆了眼珠盯着谢勋上下审视好几圈,才有些不甘心地道,“谢世子身子,很好。” “怎么会?”楚徽也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脱口而出,“你不会诊错了吧?” 这位太医本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听楚徽如此说,就想再切脉,谢勋躲开了。 “本世子也觉的自己没事。”谢勋跳下地,龙行虎步地走了两圈,又做了半套广播体操,“亲爹,这下您总该信了吧?” 谢尚书这才点点头,“既然无事,那就让人给你送水来沐浴吧……不然,这次你去院子里洗?” 谢尚书怕房再塌了。 谢勋无语地扶额,便宜老爹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 他一把捞过便宜老爹的肩膀,哥俩好地拍了拍,“亲爹,放心吧,这避暑山庄的房屋没您想的那么不结实。” 皇帝虽然有好几年没来这里避暑,每年却都工部的人维修翻新,危房根本不存在。之前,房会塌,全因他打出那一掌。 窗外,冬雪笑眯眯地道,“小姐,谢世子没事。您可以放心了。” 楚瑜颔首,嘴角高高地翘起。 楚徽从房里出来,正好看见女儿喜笑颜开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这还没定亲呢,就如此关心谢世子,来日嫁了,还不把娘家抛到九天云霄外去?” 楚瑜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轻喊一声,“爹!”踩着小碎步跑走了。 房间里,谢尚书恰好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满意地捻须,“老楚那闺女着实不错,对勋儿你也很上心。以后嫁于你,肯定能做贤内助。” 谢勋囧囧地。 便宜老爹这是认下了这门亲事啊~ 行宫,皇帝的书房。 皇帝紧拧着眉心,“安顺,你说,谢加那个孬种会做朕交代他的事吗?” 安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都说谢加孬种了,还问! “或许不是他不想做,只是找不到机会。这个时候,谢尚书肯定派人严密把守谢世子住的房间。” 皇帝叹口气,“你说的也对。谢狐狸那样宝贝唯一的嫡子,又怎么会给人下手的机会……可笑,朕以前还信了谢勋那套谢狐狸宠庶灭嫡的鬼话!” 皇帝越是回想以前,越觉地自己蠢透了。 想到谢勋父子一直在看他这个皇帝的笑话,他就又恨地牙根痒。 “皇上,您息怒啊~”安顺看见皇帝咬牙切齿,赶紧把一碗凉茶送到皇帝面前。 哐当,皇帝扫落了那碗凉茶,“朕不喝这苦东西!” 凉茶去火,却也很难喝,就算放了蜂蜜,吃惯山珍海味的皇帝,依旧觉地难以下咽。 自从停了那金丹,皇帝感觉精神衰败了许多,稍微累一些,就手脚发软,这让皇帝很是不爽。 “太医院的那帮废物都在干什么,过如此多天,还没研制出能快速提升气血的方子吗?” “吴院正说,中医讲究平和中正,一旦求快,就会物极必反,损伤身体其他部位……” “废物!” 皇帝大怒,背着手,来回徘徊,“难道朕要一直这样衰老下去吗?” 丹药停了后,他不仅精神衰败许多,在幸妃子方面,更是力不从心起来,这件事最让皇帝不能忍受。 “不然,再试试道士的丹药?”安顺声音低若蚊蚋。 皇帝还是听见了,锐利的目光刷地扫向安顺…… /92/92298/28791811.html 第212章 让他多活两天 安顺一滴冷汗冒出来,躬着的背脊阵阵发紧,扑咚跪在地上。 “皇上,之前是老奴办砸了差事,让刺客混在其中,老奴这次保证再不会犯错。您说过的,谢老太爷比您年纪大,却身体健朗,都是丹药的功劳。老奴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皇帝绷紧的面容一松。他自然相信安顺的衷心。他也确实需要快速提升气血和精气神的灵丹妙药。 皇帝勾了勾手指,安顺立即躬身凑上去。 “你派人去打听一下,谢家那老狐狸都找过哪些丹道大师为他炼丹。” “这次可要好好睁大眼睛,再让贼人混进来,朕将你这老狗千刀万剐了!” 安顺连说不敢,躬身退出书房…… 行宫西南的一座寝殿里。 四皇子背着手,忐忑地来回踱步。 “殿下,您怎么不坐啊?”吴三娘妖妖娇娇地嗲着嗓音,站起来,伸手从背后搂住四皇子,下巴放在四皇子的肩膀上,轻轻地吐着气,“殿下可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妾为殿下解忧?” 四皇子想喝斥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侧目,看见吴三娘那娇艳的面容,又有些不忍心,握住那在他腰上乱摸的小手,揉了揉道,“本皇子告诉你,你可不准往外乱说。” “妾整日在这寝殿里,就算想跟人乱说,也找不到外人啊?” 四皇子也确实需要个听众,就开口道,“本皇子刚才在垮塌现场唆使谢加去杀谢勋,不知道他做没做?或者做了,却被抓住……万一被审出来,是本皇子出的主意,谢尚书和谢勋定然不会放过本皇子!” 在垮塌现场,四皇子被不甘心撞昏了头,做出冲动之事,回来后,却开始后怕。 谢加动手,谢勋被毒死则罢,若没被毒死,或被抓,谢尚书定然会撬开他的嘴,不,根本不用撬,谢勋有能让人乖乖说实话的秘药。到时候,他给毒药的事情必然露出来…… 谢勋可是睚眦必报的人,五弟不过是算计了他继母的女儿,就生了一场传染病,人如今还被关在京郊的庄子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四皇子简直不敢想象谢勋会如何报复他? “依妾看,谢表兄不一定有那胆子给谢世子下毒。殿下就放心吧。” 四皇子一把捉住吴三娘的胳膊,把她从背后抓到前面,眉眼间都是喜色,“你怎么能肯定?” “妾在闺阁中时,曾跟道士学过相面之术,一眼便看出谢表兄是个胆怯之人。没有十分把握,他绝对不敢对谢世子下手。殿下若不信,您现在就派人去打听消息。若果真如妾说的那般,今晚,不,接下来的三日,殿下都不准出这寝殿,如何?”吴三娘柔软的胳膊勾住四皇子的脖子。 女子的幽香入鼻,四皇子立即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捏了捏吴三娘的鼻头,“没想到美人你还是个女相士。” “妾可不仅会相面,妾还学过三十六计呢。” “哟,原来还是个女诸葛。”四皇子很是有些喜欢这个新纳的侍妾,不仅人长的漂亮,伺候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 “只要殿下给妾机会,便会知道,妾懂的东西可不比那有涯先生少。”吴三娘趴在四皇子的怀里,嗲声嗲气地说着。 四皇子却并没当真,女子又怎么可能比得上青阳书院的山长?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吴三娘这股娇俏劲儿,被那双小手把火勾起来,他抱了人,就往床榻走去,连之前的担忧也抛之脑后…… 翌日,四皇子接到消息,谢勋安然无恙,谢加也全须全尾地在卫所当差。 “这下殿下该信妾了吧?”吴三娘依偎进四皇子的怀里。 四皇子抚着美妾瘦削的背脊,宠溺地笑,“是,你最厉害了。有涯先生都比不上你……” 吴三娘捂着嘴咯咯笑不停,微阖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 那一眼,让她确定,有涯先生绝不会容许她踹开余妙,坐上四皇子正妃的宝座,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有涯先生一起拔掉。 虽然很难,吴三娘还是想试一试。 有涯老贼,竟然想让她一直做个没名没分的侍妾! 想到在窗根下听到的那些话,吴三娘就恨不得吃有涯老贼的肉,喝有涯老贼的血。 父亲说过,有涯老贼之所以如此得四皇子信任,一靠的是余氏势大,二是其智谋绝佳。余氏她暂时动不了,那便从智囊这一项入手。只要长久的给四皇子灌输,有涯老贼智谋平平,连她这个女子都不如的想法,早晚有一日,四皇子会对有涯老贼的话生出质疑来。 信任出现裂痕,她和父亲就有机会彻底离间这对翁婿了…… “只是,到底没能杀了谢勋,本皇子心里实在有些不快。” 四皇子只要一想到谢勋还活着,就浑身难受。 “殿下,谢世子活着虽然会给您添堵,可也能成为对付太子的助力。您现在主要的敌人,并非谢氏,而是太子。” 四皇子这次真地刮目相看,“你,竟也有这般见识?” 吴三娘暗暗冷笑,这话自然不是她能想得出来的,而是在墙根下听有涯老贼跟四皇子说的。只她是个聪明的,听完,立即领悟过来。 四皇子勾住吴三娘尖尖的下巴,“原来小美人真是个女诸葛啊!那你说说,本皇子什么时候能做太子,当皇帝?” 吴三娘哪里知道这个?连之前说的相面也不过是胡诌的。她只是听回门来探亲的姑母说过,谢加表兄是个怯懦不能成事的,加上昨晚若不想办法安抚住四皇子的情绪,只怕她要遭罪。 别看她正受宠,在某些方面,四皇子狠心的很,尤其在发火的时候,她实在怕了他。 “殿下的面相是有大福气的,若妾没算错,殿下成为天下至尊,也就两三年的时间。” 四皇子哈哈大笑,“若果真如美人你说的,到时候,本皇子封你做贵妃!” 吴三娘立即站起来,学宫妃的样子行礼,“臣妾谢,皇上,隆恩!” “嘘!”四皇子紧张地看一眼四周,发现没人,才松口气,“这种玩笑以后可不能再开了。父皇若知道,本皇子和你这个美人的脑袋都要不保。” 不过,刚才那一声皇上,叫得他委实浑身舒坦。 如今只是被叫一声皇上,就如此骨酥筋软,哪日真坐了那把龙椅,岂非要爽爆? 好想当皇帝啊! 可惜太子和七弟还挡在前面,既然要除太子,就让谢勋多活两天吧! /92/92298/28791812.html 第213章 怨妇 谢加战战兢兢地在行宫当了一天的值。晚上回到卫所分配给他的房间,却都没人来找他,他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 “大少爷。” 谢加呼吸倏忽一紧,缓慢转身。 九碗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加,学着自家世子爷的口气道,“世子爷说,您没听那些人的唆使,这很好。以后继续保持。” 谢加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皇帝和四皇子唆使他杀二弟的事情,二弟知道了! 一直到九碗跳窗离开,谢加才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还好他没动手,否则岂非被抓? 想到被抓的后果,谢加腿肚子都软了软,跌坐在官帽椅上…… 镇国公府分配的院落里。 “世子爷,属下把话转述给了大少爷。”九碗躬身禀报,“看来,大少爷是迷途知返了?” 谢勋低笑一声,没说话。 原本,他也以为那个庶出的便宜大哥应该是打算改过自新了,可一场坍塌,再次激发了谢加的野心。否则,便宜大哥应该来找他坦诚被狗皇帝和四皇子唆使的事情,而非捂地严严实实。 他派九碗去说那番话,并非赞许,而是警告。 谢勋要让便宜大哥知道,一举一动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这样便宜大哥才不会轻举妄动。 他问过便宜老爹关于接谢加亲娘回镇国公府的事,当然,是旁敲侧击。便宜老爹只听了一半,就黑了脸,丢下一句,“你让那逆子别痴心妄想了!”掉头就走。 谢加和便宜老爹,谢勋自然更看重便宜老爹的感受。再说,就谢加亲娘年轻时与人合谋给便宜老爹挖坑的心机,只怕也不是个善茬。她在庄子里吃了那么多年苦头,心中不知道对便宜老爹和镇国公府生出多少恨意,一遭回来,会否对谢加起到负面的影响,谁也不知道。 谢加如今已经很让谢勋头疼,他可不想再被人来个母子双剑合璧…… 月上中天,万籁俱静,只有蝉鸣蛙声。 一个人影立在湖边,在他面前放着一套染血的中衣,仔细看,竟然都是碎布条,被一条条拼凑起来,远远看去,才有了衣裳的囫囵样。 那人影穿着黑斗篷,斗篷几乎罩住整张脸,辨不出男女。 那人弯腰,捧起血衣,小心翼翼地放入到水中,嘴里念念有词,“对不住,我救不了你,甚至连你的尸身都没办法保住。不过,我会为你做成你想要做的。你放心走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血衣入水,随风飘远,那人影在岸边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楚瑜果然带着补品来探望谢勋,不过是在三日后。 她担心谢勋是强装坚强,安抚大家担忧的情绪,其实还是受了伤,就给谢勋三日修养的时间。 谢勋虽然被诊断身体壮如牛,谢尚书护犊子的劲儿上来,依旧去跟皇帝告假。 皇帝本就心虚,自然不敢驳回条陈。 谢勋就得了五日的假期。 说是探望,到底男女有别,两人隔着屏风坐了会儿,互相问候几句,确定谢勋说话中气十足,并无大碍,楚瑜就走了。 看着婀娜离去的背影,谢勋露出略有些贼的笑容。 这个未来媳妇儿确实不错! 楚瑜小美人的姿色搁在现代,妥妥滴的清纯甜美型校花,性格又讨喜,还那么关心他,简直不要太好。怎不让谢勋心里美滋滋? “世子爷,您要是不弄那什么谶言,就可以早点儿把楚小姐娶进门了。”九碗笑问。 谢勋摇了摇食指,“非也。” 就算没有那谶言,他因为憋死你大法,也是不能娶妻的,总不能娶回来,让人受活寡吧? 那样就要造出怨妇咯~ “世子爷您就算不娶,一样会弄出许多怨妇来。”九碗说完,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世子爷您看。” 谢勋转头看去,当即皱了眉头,“余妙?” 九碗点头,“是一个小乞丐送去东海百货的。那小乞丐叮嘱,一定要送到世子爷您手上,还说,若不然,可能会出人命。” 若非如此,钱管事也不会把这种信笺加密了送来。 谢勋接过那封信,看完后,眉心直接拧成死结。 余妙竟然跟他求救! 她说不想嫁给四皇子,想等他,希望他能想办法救她出牢笼。 “世子爷,不然您帮余小姐一把?”九碗坏心眼地提议。 有涯老贼算计自家世子爷多次,自家世子爷就把他嫡孙女拐跑,虽然不能破坏了余氏和四皇子的婚约,却能恶心有涯老贼。 谢勋没应九碗的话,而是提笔,沾墨,在一张空白信笺上写下: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完了,叠好,塞进信封,交给九碗,“连着那封来信,一起送回去。” 九碗微愕,“世子爷,您也太厚道了吧?” “对女人,本世子一项厚道。”谢勋冲九碗讥诮地眨眨眼。 还是那句话,男人的战争,他不想把那些无辜的女人扯进来。 他既然并无娶余妙的心思,就绝不会黏糊不清。希望这封信过后,余妙能想明白。 她的幸福从来都与他无关! 谢勋给余妙回信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有涯先生,当日,连着余妙的那封信一起被送到有涯先生的手上。 看完余妙的信,有涯先生气得差点儿拍桌,“蠢妇!” 这样的信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定然会公布出去,余妙的声誉将荡然无存! 过了好一会儿,有涯先生才打开谢勋的回信。 看过后,他却又把那信交给了老仆,“给妙儿吧。” 老仆轻叹,“看来,妙小姐并没有想开啊~” “看过这封信,应该就能想开了。”有涯先生放心之余,又忍不住叹气,“可惜啊,妙儿没福气~” 若谢贵妃没有皇子,谢氏便不会成为余氏的绊脚石,妙儿也能嫁给谢勋这个真君子,可惜,一切都只是假设,不可能成为现实。 以孙女的傲气,被如此无情的拒绝,应该也能放下那段情了。 有涯先生只是有些意外,事到如今,谢勋依旧没有动利用他孙女的心思。 这样的人,真是可惜了! “老太爷,那计划,还要继续吗?”老仆捏着信问。 谢勋这次算是放过了余氏一次,按照老太爷以往的行事作风,应该会投桃报李。 有涯先生满布皱纹的眼微凝,却表情坚定地摇头,“继续。” 谢勋放过他孙女,他却不能放过谢勋,他肩上扛着的是整个余氏的兴衰,他输不起…… /92/92298/28793942.html 第214章 玉养人 谢勋借着休假之名,窝在房间里捣鼓京城送来的红玉矿石和按照他绘制的图纸做出来的零部件。 在现代时,谢勋看过光绪十七年李澄渊所绘的《玉作图》。收到城南挖出红玉矿后,谢勋就把那十二幅图仔细绘制出来,送回谢氏的铁坊、木坊与皮坊,让其按图制作他需要的零部件。 不愧是谢氏工坊,效率嘎嘎的,才四五日时间,竟然都做出来。一箱箱零部件通过朝廷的官船运到避暑山庄来。东西抬下船时,吸引了无数围观之人。 “谢世子这是又捣鼓出新的赚钱宝贝了吗?” 有反应快的,立即联想到“谢财神”的超强赚钱能力。 “看样子应该是。” “不知道这次,会否收参股人?” “若收,我绝不会再错过!” …… 所有人都露出垂涎的神情。 这个消息立马传入皇帝的耳朵。镇国公府的侍卫刚把箱子抬起来,安顺就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赶来,拦住去路。 “站住!皇上有令,为确保避暑山庄的安全,以后所有来往的物品,都要经过严格检查,才能上岛。”安顺义正言辞地宣布皇帝的口谕。 九碗暗暗翻个白眼,冷笑不停:不就是想偷我家世子爷的秘技嘛,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干什么! “打开箱子,让安公公和工部的诸位大人好好检查。”九碗略带嘲讽地下令。 在场的人,就算有那蠢笨的,听见其中有工部的人,也立即参透了皇帝的险恶用心。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都有些不耻皇帝的行为。当然,也不乏那想盗取秘技的,巴不得工部的人能看明白谢世子此番要做的是何样宝贝疙瘩? 镇国公府的家丁一一打开箱子,任由那些工部的官员和匠人仔细翻看研究。 九碗冷眼旁观,半点儿也不担心。 世子爷早防备皇帝这一手,特意在其中加了许多无用的零部件扰乱视线,加之世子爷天纵奇才,又岂是这些人能参透的? 工部的官员围着箱子研究了一个多时辰,甚至聚在一起用树枝画图,叽叽咕咕地商议许久,天都黑了,就算是安顺,也没脸再继续留人。 九碗带着镇国公府的人抬着一箱箱零部件走了,留下一串工部的人在那里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跟皇帝交差。 安顺怒其不争地叹气,“你们可是云朝数一数二的匠人,难道还比不上镇国公府的幕僚不成?” 工部的人都惭愧地垂下了头。 皇帝又被气了一回,翌日都没能起来上朝。 不仅皇帝眼馋镇国公府即将弄出来的宝贝疙瘩,太子和四皇子派系纷纷派出一批批暗卫出去打听消息。 镇国公府的暗卫岂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但凡接近镇国公府住的院落的,不是断胳膊,就断腿,反正没一个能全须全尾地离开。 皇帝更是每晚把工部的人叫到一处,通宵研究那些零部件。一日捣鼓不出个结果,大家都别想消停! 十几箱零部件而已,整个避暑山庄的人都燥起来,比七月的天气还厉害,唯有谢勋静若处子,认认真真地用自制的工具打磨着红玉原石。 这个时代的玉器大多为手工制作,就算有切割打磨工具,也十分简陋。玉器和玉饰的光泽度并不好,有时候还不如琉璃来的剔透。 谢勋与九碗一起组装好那些制作玉器的工具,按照步骤来,一点点的做。五天时间,他打磨出四件玉器。 第一件是个把件,谢勋特意按照谢老太爷的手掌宽度做成,精心打磨,握在手里十分舒适,已经派人送回镇国公府。 第二件是红玉腰带,整条腰带由二十块大小一致的红玉制成,正好配谢尚书百官之首的尊贵身份。 当天,谢尚书就系上红玉腰带去上朝。 那红玉腰带火红如血,十分显眼,镂空雕花甚是华美,在阳光下,好似有红云在流动,衬得皇帝冠冕上的南珠都黯然失色。 皇帝都忍不住看呆两瞬,跟着似笑非笑地问,“谢爱卿,你什么时候买得如此玉带?” 红玉养人,长期佩戴,可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解除疲劳。太医就曾建议皇帝,寻找上佳的红玉或佩戴,或放置于常居之地,对身体大有裨益。 没想到过不几天,他最讨厌的大臣腰上就系一条红玉腰带。 那红玉,光泽华美,隐有红云流动,都是顶尖的,哪怕是在高门世家,都能当做传家宝。 如此宝玉,普通人想要一块尚且不得,谢尚书却将二十块串在一处,做腰带,简直暴殄天物! “启禀皇上,这红玉腰带并非买的,而是吾儿谢勋为臣亲手做的。”谢尚书得瑟地昂着下巴,“吾儿打磨了三日,好不容易才做出来。吾儿说红玉最是养人,正好弥补臣这些时日为他担惊受怕的精神损耗。” 狗皇帝,谁让你的一帮儿子都不如老夫的勋儿,气死你! 皇帝果真被气着了,冷眼扫向下面站着的四个儿子。 这些儿子们,全都觊觎他屁股底下的龙椅,恨不得他立马驾崩,好让位,就算孝顺,也不过是演戏而已。 皇帝语气不由带了些酸气,“是嘛。可爱卿不是说谢世子受伤颇重,需要修养吗,怎么又为你做起玉器来?” “勋儿是个调皮的,就算是修养,也不愿在床上拘着。加之,城南那块地不是挖出红玉矿石嘛,勋儿就挑了个头大的,给臣做了这个。”谢尚书说着又显摆地晃晃略有些肥胖的腰身。 他正好迎着阳光站立,顿时仿佛有红云萦绕在他身上,让人想到四个字:鸿运当头! 皇帝想到这四个字,喉咙就涌上一股腥甜之气。 最近,谢氏是真的鸿运当头,反观他这个皇帝,走霉运,处处碰壁,还损伤了龙体。 红玉除了养人,听说还能改运。如此宝玉,正该是他这个皇帝拥有。 可恨谢氏,竟然不献与他! 谢尚书暗暗冷笑,狗皇帝,你差点儿害死老夫的宝贝儿子,还想要老夫这宝玉,美的你! 一直到下朝,谢尚书绝口不提献玉之事,反而几次三番扭着肥腰显摆,把皇帝气得提前半个时辰退朝。 “混账!” 回到书房,皇帝就怒而掀翻了矮几。 “有宝贝,竟然敢不献给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城南那块地就算被谢氏用银子买去,可终究还是朕的! “皇上,谢尚书那条红玉腰带并不算最好的……”安顺偷瞥了一下皇帝的神情,才继续到,“只是打磨的精细些,工部有制玉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定然不会输给谢尚书那块。” 皇帝这才稍稍气顺了些…… /92/92298/28814896.html 第215章 皇帝被气糊涂了吗 谢尚书一下朝就回到住处,把在朝会上发生的一切复述给宝贝儿子。 “勋儿,你今日没看见狗皇帝的脸,比粪便还臭,真是太解气了!” 谢尚书大呼过瘾。 谢勋从清洁水中取出一块红玉腰配递给便宜老爹,“爹,这是送给楚叔叔的。” 谢尚书接过那腰配,啧啧有声,“瞧瞧这做工,精致的哟,勋儿,你这还没成亲呢,就先孝敬起未来岳丈了?” 谢勋囧囧的。做这个腰配时,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他只是觉地这些年楚家一直与谢氏交好,有好东西,自然也少不得楚家的一份。尤其,老人家都喜欢养人的红玉。 “给了岳丈,是不是也要给你未来媳妇儿一块儿啊?”谢尚书又问。 谢勋愈发囧了。 这个,他还真准备了。 楚瑜小美人之前来探病,带了许多补品,他自当投桃报李。 他打开一个镂空花梨木的匣子,里面躺着一支红玉簪。没有复杂的样式,不过,那红玉打磨得甚是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小姐,这红玉上好似有图案在浮动……”冬雪好奇地凑近,瞪圆了眼看,然后惊喜地拍手,“是牡丹花!” 红玉上雕刻了牡丹的图案,在阳光下,那图案仿佛从红玉宝石里跃然而出,活灵活现。 谢勋原本想雕桃子图案,正好配楚瑜的人设,又怕他现代漫画的画风,古人欣赏不来,就改成牡丹花。牡丹有花开富贵的寓意,也是古代女子身份的象征。 “小姐,您若是戴着这红玉宝簪子去赴宴,肯定艳压群芳!” 楚瑜不由对镜轻触那红玉簪,眉眼间盈满笑意,“听说,这是谢世子亲手做的?” “可不是嘛。国公爷在朝会上亲口说的。老爷还得了一块腰配呢。”冬雪胳膊肘轻推一下楚瑜的细腰,笑着调侃,“小姐,谢世子这是提前孝敬未来岳父了呢!” 楚瑜难得羞红了脸,虚打一下亲信丫头,“就你嘴巴多,什么话都敢说,没羞没臊!” 骂完,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深了,隐有春意动的酡红…… 皇帝的书房里。 “弄出来了吗?”皇帝黑沉着脸坐在龙椅上,阴翳地看下面战战兢兢的臣子。 皇帝的怒火原本已经被安顺的话平息了,可当他招来工部手最巧的制玉工匠。那工匠却说,谢尚书系的玉腰带,光泽度,仅是靠手工打磨,根本做不出来。 这人可是云朝最顶级的制玉工匠! 皇帝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蹿起来,瞬间烧成燎原之势。 安顺只得把工部的官员又召来,命他们将那些零部件组装成能制玉的工具。 事到如今,傻瓜都能看得出来,这些零部件是能组装成制玉工具的。 谢勋那些工具是跨越了好几百年的,中间的断层,怎么可能轻易跃过去? 工部的官员和工匠们被折腾得叫苦连天,就差磕死在皇帝的御桌前了。 皇帝无奈地挥手,“都给朕滚!” 这些人都是云朝一等一的匠人,杀不得,还要靠这些人建房,修桥,铺路……为什么这些人就是赢不过镇国公府的幕僚呢? “安顺,你说,朕若是给高官厚禄,能否把镇国公府的那些幕僚给招揽过来?”皇帝突发奇想。 安顺不敢答,却不得不答,“听说那些幕僚都签过身契……” 签过身契,那些人就成了镇国公府的家奴,家奴属于世家的私产,哪怕是皇上,也不能强夺。 皇上沉声怒哼,“你去传口谕给有涯。他不是最擅谋划人心吗,朕要他在十日内,想办法把镇国公府的幕僚掳三五个来给朕!” 安顺嘴角暗暗抽搐了两下。 有涯先生听完皇帝的口谕,脸上的肌肉也抽搐了两下,“安公公,老夫是文官……” 余氏虽有养暗卫,看家护院打探消息还行,去镇国公府掳人,这不强人所难吗? 就算他豁出去,把余氏所有的暗卫都舍出去,也不一定能办成这件差事,皇帝还要三五个……皇帝脑子是被气糊涂了吗? 安顺略有些假的笑了笑,“上兵伐谋,先生智计卓绝,皇上虽然用了个掳字,先生却可以用计啊~” 有涯先生嘴里一阵阵发苦。 镇国公府里,从老到小,三只狐狸,他就一个人,想要用计从镇国公府哄骗出幕僚,谈何容易? 安顺才不管有涯先生有多少难处。如今,皇帝因为身体原因,脾气暴躁,十分难伺候,就连他,也时刻小心翼翼,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丢掉性命。至于别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老太爷,这下该怎么办?”老仆望着安顺离去的背影替自家主子发愁。 有涯先生眉心拧得紧紧的。这件事着实棘手。 皇帝给了期限,否则,他还可以采取拖字诀。 有涯先生拧眉沉思了一会儿,微阖眼,叹口气,“去请谢世子,便说,老夫有事关谢氏声誉的大事要与他商议。” 老仆微愕地抬眼,“可是先生,您原本不是打算……” 有涯先生举手示意老仆住口,“去办吧。” 老仆躬身退了出去…… “有涯老贼肯定又在打坏主意。勋儿,你要小心。” 出门时,谢尚书殷切叮嘱,“去了老贼那儿,你什么都别吃,水也别喝。” 谢尚书被宝贝儿子那晚惊吓一回,至今余悸未消。 谢勋安抚地拍拍便宜老爹的肩膀,“等到有涯老贼那儿,儿子就盯着他脸看,数他脸上的老年斑。亲爹,这样总行了吧?” 谢尚书被逗笑了,他和有涯这样的人,平常都十分注重保养,脸上并无多少老态,更别说老年斑。宝贝儿子分明在打趣有涯老贼,逗他笑嘛! 谢勋见到有涯先生,果真托腮,歪头,盯着有涯先生的脸看不停。看得有涯先生忍不住问,“谢世子在看什么?可是老夫脸上有何不妥?” 谢勋眨巴两下眼睑,“本世子在研究,先生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人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可与先生交手过后,本世子想加上一句,脸皮还是老的厚!” 有涯先生神情微尬,“谢世子取笑了。老夫今日请谢世子来,是想跟谢世子做一桩买卖。” 谢勋升调长哦一声。 有涯先生也没有再废话,而是把一个纸袋,缓慢地推到谢勋面前。 谢勋神情懒散地拿起那个纸袋,从里面取出一张张案卷,只看了大半,懒散的神情褪去,眉心凝重地拧紧…… /92/92298/28814897.html 第216章 老贼果然厉害 “如何?”有涯先生将一杯清茶推到谢勋手边。 谢勋没端那杯茶,他答应过便宜老爹不在有涯这里吃喝,就会做到。 他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情,无骨头般靠在身后的引枕上,“先生想要什么?” 有涯先生暗赞好定力! 看见那样的证据,竟然如此快就恢复如常,简直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年人。 “五个镇国公府的幕僚。老夫不挑,随便五个,只要是幕僚便可。如何?” “不行。”谢勋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我镇国公府的人,一个都不会交给皇帝。” 有涯先生嘴角微勾,“谢世子可是担心那些人泄露镇国公府的机密?老夫说过,无需关键之人……” “与泄不泄密无关。”谢勋右胳膊搭在引枕上,“镇国公府从不做以命换命的事情。” “谢世子莫非打算放弃谢氏族人的性命?那可是你的族兄……谢世子可要想好了。”有涯先生在那纸袋上轻压两下,“这东西一旦公布于众,可不仅仅是死你族兄一人,连谢尚书百官之首的位置都要被动摇!” 那纸袋子里确实装着致命的东西。 谢勋的族兄,谢运,在吏部任郎中。三年前的秋闱,谢运掺和进了私卖考题的案子中,还因此打死一个寒门士子。下面的官员用银子安抚住了那士子的家人,才没事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件事被有涯先生的门生抓住了关键证据。 科举泄题是大罪,尤其私卖考题,杀头都是轻的,弄不好要牵连家族。 偏偏,谢运是族里辈分最长的七太爷唯一的嫡重孙! 谢运若是出事儿,七太爷只怕会承受不住。 刚看到那纸袋里的东西时,谢勋冷汗都冒出来。 不愧是有涯老贼,手里握着如此致命的东西,却至今才拿出来! 大概是被皇帝逼急了,才忍痛舍出。 谢勋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有足够的筹码来换取这些东西。 “皇上要那些幕僚不就是为了制作玉石的工具吗?实话告诉先生,这些工具一共十二件,是本世子首创,府内的幕僚至今见都未曾见过。” 有涯先生了然地轻笑,“谢世子,应该不止这制作玉石的工具,缝纫机、制冰、自行车、玻璃镜……所有的新奇之物,都是谢世子首创吧?” “这话是先生你说的,本世子可没承认。” 这些事情牵涉到欺君之罪,谢勋傻了才会承认。 有涯先生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不交人也行,老夫要制作玉器的工具图纸和玻璃镜的制作配方,少一样,谢世子便等着这些东西大白于天下吧!” “成交。”谢勋果断答应。 玉石制作工具的图纸和玻璃镜的制作配方便能换取如此致命的东西,这桩买卖,他不亏。 “有涯先生,你应该知晓本世子的为人,护短还睚眦必报,若让本世子知道你敢在这件事上耍花样,整个余氏都等着吃本世子的回敬吧。” 谢勋面容骤然变的森冷逼人,有涯先生立即感觉到强大的压魄力。 这个年轻人是言出必行的人,而且绝对说到做到。 谢勋有时候很君子,可你想欺君子以方,又会发现他邪性得让人害怕,尤其报复人时,绝对下死手。 “谢世子放心,老夫这点儿信誉还是有的。” 谢勋点点头,抓起那纸袋,丢给九碗,弹弹袖子上的褶皱,“图纸和配方稍后自有人送来。” “有涯先生不愧是青阳书院的山长,厉害!”谢勋笑着对有涯先生竖起大拇指。 有涯先生谦逊地拱手,“谢世子承让了。” 谢勋离开不久,九碗就把图纸和配方送了过来。 有涯先生的老仆还有些不敢相信,“谢世子就这样把这两样赚钱的宝贝疙瘩交出来了?明明交出几个奴仆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有涯先生仰头叹气,“好一招御人之术!” 几个签过身契的幕僚看似不重要,却能寒了跟随谢氏之人的心。这也是有涯先生在这桩交易中埋下的陷阱,可惜谢勋不肯跳,宁舍赚钱的宝贝疙瘩。 用赚钱的死物换取人心,取舍之间,却彰显了大智慧。 “后生可畏啊!”有涯先生闭眼感叹。 十二幅图纸加上玻璃镜的制作配方,让皇帝龙心大悦。 “先生果然大才!” 能让谢家大小狐狸乖乖吐出宝贝疙瘩,太不容易了。 “先生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皇帝好奇地发问。 有涯先生躬身不语,那件事他不能吐口。就算那些证据大白天下,动摇了谢尚书百官之首的位置,却不会伤及谢氏的根本,谢勋若是展开报复,余氏承受不住。 原本,那些东西他也不是现在就用的。 皇帝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却不逼迫有涯。他要的是结果,至于臣子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捻须大笑,“先生这次办的不错。就是,可惜忘记提前交代先生,把那纸甲打造术一并弄来……” 有涯先生暗骂皇帝人心不足! “纸甲打造术乃是国之利器,谢氏不可能一直捂着,早晚要主动献出来。制作玉器的工具却不同,乃是商户赚钱之物,谢氏不主动拿出来,朝廷也不能逼迫。” 皇帝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先生说的对!” 纸甲打造术,他还可以用朝廷的名义去威逼利诱。 想到谢尚书腰上系的那条红玉腰带,皇帝就跃跃欲试。 零部件已经有了,他当即召来工部的人。 对着图纸,工部的人很快就组装出了十二件工具。 工部尚书有些懊恼地抱怨,“谢世子也忒坏了,竟然在零部件中塞了许多无用的东西,怪不得我等一直组装不出合用的工具来。” 其他人纷纷附和,骂谢勋奸诈之徒。 皇帝正忙聚精会神地看匠人用那些工具切割,打磨,雕刻,抛光玉石,就没责备那些自己没脑子却怪敌人奸诈的蠢货。 “皇上,您看。”匠人把打磨得完美无瑕的红玉呈给皇帝。 皇帝看着手里的红玉,满意地点头,很快又皱了眉头,“这红玉的光泽怎么感觉不如那红玉腰带的华美?朕记得那红玉腰带在阳光下似有红云在涌动。” 皇帝举着玉石在阳光下反复看,越看越不满意。 那匠人苦了脸,“启禀皇上,这种红玉只能打磨出如此效果。若要遇光出红云,需得更好的原石。” 啪嚓,皇帝把那块红玉砸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朕宝库里的红玉还不如城南泥坑里挖出来的吗?” /92/92298/28817467.html 第217章 位置空了 书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书房里的静态景。 有涯先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谢世子给老夫挖的坑原来这里啊! 有了这十二件玉器制作工具又如何,市面上的红玉矿石都比不上城南那块地挖出来的,根本不会影响到谢氏红玉赚钱大计! 他就说谢世子为何会那般爽快达成交易? “皇上,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利用玉器制作工具和玻璃镜的制作配方,在全国铺开,赚银子!” 书房里所有的人都能沉默,唯有涯先生不能,他若任由皇帝继续发火下去,说不定又要给他搞出什么高难度的任务。 之前皇帝第一次开口,他才勉为其难替皇帝办了,却不会再容忍第二次。 皇帝思绪被拽了回来。 “先生说的对,银子抓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有涯先生暗暗松了口气。 “这两样东西是先生弄来的,以后赚了银子,朕让内库分一成利给先生做为奖赏。” 若玉器和玻璃镜的铺子能在全国铺开,一成的利润已是十分丰厚的赏赐。 有涯先生恭敬地行礼,“谢皇上赏赐!” 皇帝捻须大笑。 有涯先生的老仆却有些愤愤不平,“主子为了帮皇上弄那两样东西舍弃削弱谢氏的大计,皇上只给您一成利,实在小气的很。” “谁说老夫已经舍弃了那计划?”有涯先生低笑一声,“不过是推后些时间罢了。” 只要谢运依旧在吏部任职,那桩旧案就会永远成为谢氏的污点,等到谢氏根基被动,摇摇欲坠时,那桩事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件事不能捂,也捂不住。”谢勋神情坚定地看便宜老爹。 从有涯先生住处回来后,谢勋就来同便宜老爹商量族兄谢运私卖考题的事情。 谢尚书的意思是,七老太爷年纪大了,又只有一个嫡重孙,怕他承受不住,想暂时把这件事压住。 谢勋明白,作为土生土长的封建家主,便宜老爹说不定根本不把这件事当盘菜,尤其如今已经同有涯先生做过交易。便宜老爹肯定认为以镇国公府的势力,余氏肯定不敢违约。 “父亲,这件事就如长在谢氏身体上的一个脓包,若不挤出来,日子长了就可能会变成暗疮,若这人身体一直健壮还好,倘若有个三病两痛,那暗疮就会让病情加重,甚至危急性命!” 谢勋根本不信有涯老贼会遵守诺言,政客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输! 他之所以答应同有涯老贼交易,不过是为了换得一些时间,来彻底拔除这个脓包,杜绝其危害谢氏的可能。 谢尚书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为父现在就写信给你祖父。” 七老太爷那边,必须由谢老太爷出面做安抚。 写完信,派两碗亲自送回京城后,谢尚书又让侍卫去叫谢运过来。 谢运是吏部郎中,正五品,刚好够资格来避暑山庄。 听到家主传唤,谢运立马从衙署赶来。 “叔父。”谢运恭敬地给谢尚书行礼。 谢运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借着谢氏的东风,加上自身努力,早早地在吏部做了正五品实官。 平常,谢尚书对这个上进又颇有些才华的族侄礼遇有加,见面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甚至让谢运直接称呼自己“叔父”以示亲近。今日,谢尚书却板着脸,严厉得仿佛在审问犯人。 谢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忐忑起来,试探着又轻唤一声,“叔父?” 啪,谢尚书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斥,“小畜生,你老实交代,三年前的秋闱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有半句隐瞒,老夫将你从谢氏族谱上除名!” 一句“三年前的秋闱”犹如五雷轰在谢运头上,登时白了脸,却下意识想狡辩,“三年前秋闱,好好的,都过去三年了,能有什么事儿啊?” “堂兄。”谢勋把从有涯先生那里带回来的纸袋,递给了谢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你若再捂着,不但会引火烧身,还会将整个谢氏都拖下水。” 谢运听了谢勋的话,吓地接那纸袋的手都在颤抖,案卷只看了几张,就噗咚跪在地上,“叔父,堂弟,救我!” “你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你堂弟用玉器制作工具的图纸和玻璃镜的配方跟有涯老贼换的!”谢尚书又重重拍一下桌面,“你还要隐瞒吗?” 谢运虽然是走仕途的,却也知道堂弟谢勋最近弄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是能赚大钱的宝贝疙瘩,未来都会成为族中的重要进项。如今,却为了帮他换这纸袋里的东西,白白给了有涯老贼…… 谢运惭愧地望向谢勋,“堂弟,堂兄对不住你~” “你对不起的何止是我?”谢勋弯腰把谢运扶起来,“堂兄,这件事已经被有涯老贼抓住了把柄,想要捂是捂不住的。如今,唯有咱们自己挑破了,才能反败为胜。所以,对于这件事,你不可有丝毫的隐瞒,明白吗?” 谢运在吏部当官也有五六年,岂会不明白政客的嘴信不得?事到如今,哪里还敢隐瞒? 喝了一杯茶,谢运便将三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翌日,皇帝上朝,发现一件怪事。 “谢尚书呢?”皇帝疑惑地看空出来的首位。 吏部负责官员出勤的官员躬身出列,“禀皇上,谢尚书昨日下值前派人来告假,说是今日要回一趟京城。还有谢郎中,也一并告假了。” 皇帝果然看见吏部官员那一列少了个年轻面孔。 不见让自己讨厌的谢氏官员,皇帝也就疑惑一瞬,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若谢家那些狐狸以后都不出现在朝堂上,才好呢! 站在太子太傅位置上的有涯先生却微皱了眉头。 为何谢尚书和谢郎中一起告假? 莫非是为了那纸袋里的事情? 谢尚书是要去销毁那些证据和证人吗? 这是所有世家大族在发现族中人犯了大错的习惯做法。 有涯先生瞥了眼空着的两个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始证据一直都抓在他的手里,就算谢氏的人再多,也不过是能找到拓本而已,证人更是被他隐匿保护起来。 谢世子,这次你又要输老夫一子咯! /92/92298/28832495.html 第218章 京城消息来 这一日的朝会,因为没有皇帝讨厌的臣子在,皇帝多与文武百官聊了半个时辰。 散朝后,皇帝立马吩咐安顺,“派人回京,去看看谢狐狸又在搞什么花样?” 虽然人不在面前碍眼,很是让他舒心,他又忍不住担忧谢氏的人在背后捣鬼。 安顺派出去的人还没登船,就有人把消息带回来了。 “什么?谢尚书亲自押着谢郎中去刑部投案自首?”皇帝惊愕得脑子好一瞬没反应过来,“那谢郎中犯了何罪?” “听说是御下不严,导致秋闱考题提前泄露,事后又袒护下属,间接导致一寒门士子丧命。听从京城来的人说,谢郎中是光着身,绑了荆条去的刑部衙门。坦诚罪过后,就挨了五十打板,晕死过去……” 随着消息从京城传来,避暑山庄的人都在议论。 “听说那五十大板是谢尚书亲自打的,说是要严惩谢氏族中的害群之马。把那谢运打得皮开肉绽,当场晕死过去,啧啧啧……老惨了。” “那谢运到底犯了何错?” “若认真论起来,那谢运也是被下属牵连,错根本不在他……” 三年前的秋闱,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做主考,吏部郎中谢运带着吏部和礼部的四个主事负责监管现场以及考题的保护。不想,那四个主事受不住豪门士子的金银蛊惑,偷偷泄露了考题。 事后,吏部的两个主事怕事发,没人给兜着,竟然让家中的妇人在谢运夫人过生辰时送出了十几万两的重礼。谢运的夫人当时并不知晓这些银子有问题,还以为是下面人普通的孝敬,就收了。 有个寒门士子因为一名之差落榜,去找那几个买考题的世家子理论,被世家子失手打死,那两个主事见事态升级,这才把原委告诉谢运。谢运方知自己被拉上贼船。 那时,他刚升任吏部郎中,年纪又还小,经不住事,就想把这件事捂住。他悄悄拿出银两,安抚那个寒门世子的亲人,让其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谢运当时也留了个心眼,他把那两个主事给的十几万两全贴补了那个寒门士子的家人,以期万一日后事发,他的罪责能轻些。 谢勋和谢尚书在听了那桩往事的全过程后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谢氏从谢老太爷开始,从不可待族人,自己有肉吃,绝对不会忘记带着族人喝汤。在钱财上,尤其谢运,从来都不缺。这也是谢运会为了安全起见,把那两个主事给的十几万两全拿出来的原因。 正是因为这一行为,在谢尚书拎着绑缚满身荆条,又被当堂打的皮开肉绽,晕死过去后,反倒有人同情起谢运来。 “谢郎中也是无妄之灾,他又没想赚那十几万,还全都给了出去!” “可不是,这件事,根本就是那四个主事可恶!” “不愧是谢氏,家风严谨,这等小事,若搁在别的人家,只怕早想尽一切办法,销毁证据,捂得严严实实。” “可不是。谢尚书不愧为百官之首,简直就是清官的楷模!” …… “清官,百官楷模!”皇帝几乎是从牙缝挤出的字眼,“明明是一桩天大的罪责,竟然就被那谢狐狸这样轻描淡写地给抹掉了!” 若他能早知道哪怕一日,就能揪住这件事,给谢氏狠狠一击,就算动不了谢氏的根基,他也要撸掉一大批谢氏子弟的官位! 如今可好,所有人都知道了其中的内情,他就算想对谢氏子弟欲加之罪,也不行了! 这让皇帝如何不气? 一口老血冲上来,皇帝差点儿再次厥过去。右手攥拳,松开,再攥紧,再松开……如此十余次,皇帝才稍稍平复潮涌的怒意,压抑地问,“既然是三年前的事,谢狐狸为何突然把那谢运抓去投案?” 皇帝判断,应该是有人做了什么,让谢狐狸心生警惕。 是什么人刺激到了谢狐狸? 行宫,太子平日听先生讲课的书房。 吧嗒,有涯先生手里的茶杯脱手掉在地上。 太子愕然地抬眼,“先生?” 在太子的记忆里,这个有涯先生一直都是稳重自持的,仿佛泰山蹦于前也不能让他面有异色。 有涯先生没理会太子,而是看向来禀消息的太监,“你刚才说什么?” 那太监把听来的消息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 太子不知道内情,只当个笑话听,甚至觉的谢尚书实在过小题大做。 “不过是被下属带累而已,也值得负荆去刑部投案,白白让族中人丢掉吏部郎中的实缺。这样做,看似能赢得大义灭亲的美名,可在本太子看来,实则是杀鸡取卵的愚蠢行为。今日谢尚书因为这些许小事,大义灭亲,以后谢氏族人谁还敢依附他?”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哪个做家主的不帮族人捂住一些小错? “先生,本太子说的对吧?”太子笑着问有涯先生。 这位先生虽然是敌对派,他也时刻提防着,可要说教书育人,这位先生着实很用心,传道解惑,经书讲解,耐心又仔细,还时常另辟蹊径。所以,他听课也还算认真。 有涯先生这才收敛外露的情绪,点头,“太子殿下说的很对。世家大族人口多,尾大不掉,哪家没个蠢笨些的。作为家主,就应该有帮族人开罪的能力。帝王之术也一样,这就是俗话说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道理。” 说完,有涯先生站了起来,“殿下,臣突感不适,今日的课暂到此,如何?” 太子早过了需要跟先生学习的年纪,他观政都好几年了,父皇硬要给他安排个太傅。他看在是父皇的旨意,这个有涯讲课又不算无聊,这才听上一听。能不上课,太子自然欣然同意。 有涯先生周全礼数后,就离开了。 一出行宫,有涯先生就咔吧捏烂了手里的纸扇。 “老太爷~”老仆惊愕地抬眼看有涯先生。 “好个谢勋!”捏烂一把纸扇后,有涯先生也冷静下来。 几十年的隐居生活让他养成了淡然的性子,如今入世,追名逐利,他愈发要冷静自持。 他冷嘲地低笑两声,“这样也好。老夫在遁世几十年复出后,能遇上如此强劲的对手,也算不枉此生了。” 对手愈强,赢的才越爽…… /92/92298/28832516.html 第219章 到处都是坑 京城,刑部衙署。 刑部左侍郎王启恒笑着问谢尚书,“您看这桩案子,要如何判?” 他今早刚下朝,就接到下面主事的消息,连忙赶回京城。 上峰刑部尚书正奉圣命在外代天子巡查,刑部如今他位最高,事涉谢氏,一品镇国公,百官之首的谢尚书,刑部哪个敢冒头处理这件事?主事赶紧派人去避暑山庄把他请来。 王启恒对此也十分头疼。 按理说,事关科考大事,从重处罚,杀头连坐都不为过。可一来谢运是被牵连的,从中并未获利分毫,又主动投案,二嘛,连坐,谢运是谢氏中人,谁敢牵连势大的谢氏? 如今连京城百姓都替谢运大喊无妄之灾,他若是再重罚,岂非要犯众怒? “启恒你是掌刑律之人,断案判刑,怎么还问起老夫这个吏部之人来?”谢尚书捻须,半开玩笑,半严肃,“启恒,你这样,年底考核的时候,老夫可要单独给你加一项刑律考了。” 小崽子,还想挖坑给老夫跳! 他虽然是百官之首,六部却各管一摊,这事,他若插手,说轻了,是捞过界,皇帝追究起来,就是越权,以势压人,御史的折子能把人弹飞了。 王启恒尬笑,“大人说的对,这种事乃下官份内事。” 稍沉吟一会儿,王启恒再次开口,“按照刑律,泄露秋闱考题是要杀头的大罪,可谢郎中他是被下属设计陷害的,又主动投案,下官酌情减轻罪责,判个流放千里,如何?” 王启恒这番话藏着很多机锋。流放千里,却不言明流放至何处,更没说何时启程,这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既然是流放,就让他去条件最艰苦的北疆吧。和戎人打了那么多年,北疆百废待兴,老夫那侄儿苦读十余载,也能为朝廷为百姓继续发光发热。老夫刚才那五十大板下手颇有些重,大夫说,需半年才能养好。启程日期便定在半年后,如何?” “都听大人的。”王启恒谦逊地躬身行礼。 等谢尚书离开后,王启恒才低声骂了句,“老狐狸!” 对于他一而再的挖坑,非但没跳,还趁机为谢运那个罪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半年后,年都过完了,北疆战事结束。北疆被打的破破烂烂,百废待举,谢运又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去了北疆,在谢三爷手下,还不轻轻松松立功被赦免,甚至重新启用? 每一句话,谢狐狸都说地滴水不漏,最尖酸刻薄的御史也别想挑出错儿来。 自从妹子和太子定下婚事,这还是王启恒第一次和谢氏的人正面交手。王启恒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回到王宅,王启恒把在避暑山庄和刑部衙署发生的事情跟父亲王昆仔细说了一遍。 “厉害啊~”王昆眯眼感叹,“这种这曲中求直,却又能保全族人的,最是难打。” 王昆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父亲,王氏不掺和这场夺嫡大战,不行吗?”王启恒小心地瞥一眼父亲王昆。 王昆锐利如刀的目光刷地扫过来,沉眉冷目,“可是锦娘跟你说了什么?” 嫡长子的性子,王昆了解,绝对不是个怕苦怕难的。嫡长子看似温和圆滑,实则冷酷,否则入不得刑部。若问这世上有谁能让嫡长子心软,唯小他十三岁的同胞嫡妹。 王启恒有些怕父亲的目光,却依旧选择说出心中所想,“妹妹不想嫁给太子,儿子实在不忍心看妹妹自苦一生。” “你也说了,她那是自苦。想通了,便不会再觉的苦。”王昆面容冷硬。 “实话告诉你,接到赐婚圣旨后,为父就和你祖父商议过,该由谁去接这道圣旨?你祖父挑来挑去,觉的锦娘最合适。她看似柔弱,性子却有股野劲儿,最是柔韧,且聪慧睿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坐稳太子妃的宝座,乃至做一宫之后。” 琅琊王氏既然决定入局,自然要握紧最大的利益。皇后之位必须是王家女的,未来的太子也必然从王家女的肚子里生出。 王启恒脸上的神情归于平静,“儿子明白了。” 子女的幸福对王氏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轻若鸿毛,这是从小享受膏腴的嫡子女必须承担的责任,王启恒也无法再帮妹子。 “回去避暑山庄后,你要看住锦娘,千万莫要让她招惹了谢勋。” 王昆原本不同意王锦绣去避暑山庄,皇后凤旨,他违抗不得,更不可能跟皇后说,他怕女儿在避暑山庄被谢勋给带歪了。 女儿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王昆无官职,他暂时还不想出现在人前,引起敌对派对王氏的关注,他只能留在京城,每日都提着心。 王启恒躬身,“父亲放心,妹妹十分乖巧规矩。” “希望吧。”王昆轻叹口气,嫡长子有多宠同胞妹妹,他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锦娘不做太出格的事情,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了…… 王启恒回到避暑山庄,就向皇帝递上对谢运等参与考题泄露案一干人等的处置折子。 直接卖题的几个主事自然是砍头,抄家,买题的世家子全部取消功名。 “流放北疆?”皇帝立即识破其中的猫腻,大为不悦。 王启恒躬身把谢尚书那番话一字不落的转述。当时,在场的还有刑部的几个主事,他不敢胡乱添油加醋。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丢了出去,冷哼,“为百姓和朝廷发光发热,谢尚书几十岁了,倒是做的好文章!不知道改日是否也能来个七步成诗什么的!” 发光发热这话谢尚书是跟谢勋学的,他觉的挺形象,就记在心里,适时拿出来用。 皇帝明显气愤难平,王启恒躬身站着,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生完闷气,才又看向王启恒,“说来,王爱卿,你出自琅琊王氏,怎么不见你替自己妹子着急啊?” 啊?王启恒一脸莫名,似乎不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 皇帝自然不信王启恒真是个傻的。刑部,在六部是最难待住的,每日面对的犯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最是难缠,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捅了马蜂窝,丢官丧命。 王启恒却以三十来岁的年纪坐稳刑部的第二把交椅,其奸诈狡猾可见一斑。 “王氏再这样安静下去,王小姐的太子妃位只怕要保不住咯。”皇帝语带双关。 这话,既可以解释为,皇帝不满意王氏一直保持静默,打算换联姻对象,也可以认为是在提醒王启恒,王氏再不出手,太子可能就要保不住今时今日的地位…… /92/92298/28832517.html 第220章 都想做渔翁 王启恒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皇帝这是要逼王氏出手啊! 祖父和父亲早知道皇帝给太子定下这门婚事的原因,猜测皇帝或许是要坐收三家相斗的渔翁之利。王氏不愿做玉蚌,想先让四皇子与七皇子派系斗上一场。 奈何皇帝不许……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住处。 “小姐今日可曾出去?”王启恒问负责看着王锦绣的婆子。 那婆子摇头,“未曾。” 王启恒皱眉,“又在房里窝了一整日?” 之前他跟父亲说的话,不全是袒护之言。这几日,妹妹规矩的很,一直窝在小院里,连皇后召见,她都以身体不适推了。 他早知妹子是个野性子,却不想连皇后的召见都敢拒绝! 不能再让妹子如此胡闹下去! 王启恒脚跟一转,大步往妹子住的小院而去。 在院门口,就听见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小姐,这簪子好漂亮啊!” “上面的红玉与楚小姐戴的那簪子一样好看!” 新簪子?王启恒冷厉地扫一眼侧后方跟着的婆子,“不是说小姐今日没出去吗?” 避暑山庄里倒是有两家首饰成衣铺子,是内务府开的,来避暑的大姑娘小媳妇时而会去逛,买些可心之物。 这婆子是干粗活儿的,进不得小姐的院子,哪里知道小姐如何得了新簪子? “小姐今日确实没出去。老奴一直守在门口,半刻都没离开过。” 王家规矩严苛,欺上瞒下轻则打板子,重则发卖,王启恒不怀疑这婆子的话。 他背着手走进小院,登时惊愕地掀了掀眼睑。 王锦绣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面前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机括,机括旁的矮几上散落着几块玉石,还有两块毛石。 作为嫡长女,家中的好东西任凭王锦绣取用,珠宝首饰更是不计其数,哪里需要她亲自做手工? “锦娘,你在干什么?”王启恒不动声色地问。 “大人,小姐她在制作玉器!”小丫鬟腊月口快地答,献宝般递上手里的簪子,“这是小姐做的,是不是和谢世子送给楚小姐的红玉宝簪一样漂亮?” 王启恒微愕地接过那簪子,目光仔细打量簪头的红玉宝石。 谢世子送给楚瑜的簪子,他没见过,从谢尚书的红玉腰带和楚尚书的腰配猜测,应是簪中精品。更听闻,在日光下,那簪子隐有牡丹花图案浮动。 “大人,小姐的这簪子,在阳光下也有花纹浮动,不过,小姐这簪子是半枝莲图案!” 王启恒将簪子放到阳光下,果然看见莲花图案若隐若现。他瞳孔快速地紧缩两下。 锦娘竟然做到了工部匠人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皇帝用了多少计谋才拿到谢世子那玉器制作工具的图纸,王启恒是知晓几分的。 很快,王启恒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无波。 妹子是极聪明的,他从来都知道。可又有什么用呢? 祖父和父亲主意已定,妹子越是这般,日子越难熬。 “这簪子很漂亮。”王启恒说着,放下红玉簪子,弯腰捧起王锦绣的手,“可你的手都被磨破了。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若是磨出茧子,会被夫君嫌弃的。” 世家贵女之所以贵,全赖膏腴养出一身精细娇嫩的皮肉,光照下,也没有丝毫瑕疵。 如今,王锦绣的十根纤纤玉指被磨得皮都破了,有些地方还隐隐发硬,这是要起茧的苗头。 王锦绣将手挣脱出来,“我这就去抹润肤的膏子。” 说完,起身走进了房间。 看着妹子清泠泠的背影,王启恒暗暗叹气。 妹子不快了。 他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他帮不上她,与其给她无谓的希望,不如装作视而不见。 撂下一句“多保重身子,记得去跟皇后请安”的话后,王启恒就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腊月一脸失望,“看来,大人并不打算帮小姐。” 王锦绣面容冷静,“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大哥有大哥的难处,他是琅琊王氏未来的家主,需要顾全大局。 “那小姐您不是白忙活了?”腊月心疼地看自家小姐破破烂烂的手指。 王锦绣脸上反而有了一抹极淡的笑意,“这些都是我想做的事情,怎么能算白忙活呢?” 她重新穿上粗布围裙,走出去,再次坐到那机括前,拿起一块红玉毛石,端详一会儿,“这块便给大哥做枚腰配吧。” “可是您的手……”腊月记得大少爷离开时的叮嘱,“再做下去,您的手真要起茧子了,明日还怎么去见皇后娘娘?” “皇后那边,你继续报病。” 说完,王锦绣埋头摆弄那块红玉毛石起来…… 行宫,皇帝处理公务的书房。 皇帝微眯着的眼眸,闪过阴翳的算计。 “安顺~” 安顺躬身上前。 “你派两个人去刑部大牢……”皇帝低声说完命令。 安顺眼底闪过惊愕,很快又归于平静,唱了个喏,疾步离开书房。 皇帝嘴角冷酷地轻扯,“想坐收渔利,先得问问朕许不许!” 他赐婚太子和四子,可不是为了最终角逐出一个储君来,他要的是三败俱伤,从此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再无人威胁到他! 清晨,天刚翻出鱼肚白。 夏日昼长夜短,谢尚书已经穿戴好,准备去上朝。 一个狼狈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只来得及喊了声,“国公爷,不好了!”人就晕过去。 谢尚书赶紧让懂医的侍卫施救。 来人是镇国公府的暗卫,谢尚书看清其面容后,表情变得凝重,“两碗,去叫世子来。谢运出事了!” 昨日从京城回来,谢尚书把在刑部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谢勋,谢勋听说谢运被打得皮开肉绽,担心谢运伤口发炎,就派了暗卫去给谢运送他自制的酒精,擦拭伤口。 暗卫不过是送些酒精,却弄成这般狼狈样子,多半是出了大事。 那暗卫苏醒过来后,大喊,“刑部大牢昨晚突发大火,属下到时,火已经起来。属下拼死闯进去,却不见郎中大人……” 此刻,京城的人都在议论昨晚刑部大牢的那场大火。 “怎么突然就起火了呢?” “还好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救火及时,否则不知道要烧死多少犯人呢!” “天干物燥,大家平常要多注意火烛。” …… /92/92298/28856519.html 第221章 借题发挥 行宫书房。 皇帝怒目扫向安顺,“朕让你杀人,你怎么还放火?” 先不说那些被烧死的犯人,单单是修缮牢房就要花费许多银钱。他最近撒出去的银子,还没来得及获利,户部又空空如也,拿什么去修刑部大牢? 安顺一脸苦闷,“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帝怒哼,“真是越老越没用了。” 安顺绷着背脊,不敢发声…… 谢勋到时,正好听到那暗卫讲述天牢失火的经过。 这个暗卫运气不太好,去到渡口时,官船刚走,他只能等下一班,入城时,天色已晚。 找到熟悉的牢头,正要进去探望,火苗突然从牢房里蹿出来。所有人都往外逃跑,刑部大牢一片大乱,相互踩踏,拥挤不堪,刑部的牢头根本拦不住,好几个牢头仓皇逃命的犯人打伤了。 幸运的是,楚珏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恰巧在附近巡逻。五百官兵加上刑部的老头和衙役,合力把逃跑的犯人抓回来,拎水灭火,才没发生太大的骚乱。 那暗卫冒着被火烧伤和被踩踏的风险冲进牢房,却不见了谢运。 他在京城搜寻了一晚上,又叫楚珏帮着找人,依旧无果。眼看天要亮了,他只能疾奔来避暑山庄禀报。中途一口气都没敢歇,体力耗尽,到目的地,就晕了。 谢尚书脸色微白,“若是让七老太爷知道,只怕……” 当初他在信中再三保证,绝对会保住谢运的性命,如今却闹了个生死不知。 让他如何跟七老太爷交代啊? 无法跟七老太爷交代是一桩,更重要的是,谢尚书做为家主,连自己的族侄都保不住,严重损伤在族中的威信。 “爹,您莫急。等九碗回来再说。”谢勋把便宜老爹按坐在官帽椅上,又吩咐人带那暗卫下去找大夫诊治。 谢尚书这才发现,一项焦不离孟的九碗今日不在宝贝儿子身边。 “九碗去哪儿了?” 谢尚书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不太确定。 谢勋打了个哑谜,反问,“亲爹,时辰好像差不多了,不然,您先去上朝?” 天色确实不早,再耽搁,就要被皇帝更晚到了。 谢氏虽然势大,在明面上,从不做藐视皇权的事。人言可畏,积毁销骨,谢尚书深知这个道理。 “谢运的事情,就交给勋儿你了啊~” 谢尚书如今也学会了放权,反正宝贝儿子这般厉害,他乐得当甩手掌柜…… 王启恒刚出了院门,就看见下面的主事疾奔而来。 “大人,不好了,昨晚大牢失火,谢郎中失踪,生死不知。” 王启恒脑子轰隆一声,揪住那主事的衣襟,喝问,“你说什么?” 那主事又重复了一遍。 王启恒眉心狠狠地拧着,沉声喝问,“好好地,怎么会失火?” 那主事摇头,“下官不知。事态严重,城门一开,下官就来给大人报信了。” “大人,上朝时间到了。”王启恒的亲信小厮出声提醒。 王启恒这才丢开那主事,大步往行宫而去…… 这天早晨,谢尚书收到自己派系和敌对派系官员的许多安慰话。那些话无外乎“谢郎中肯定吉人天相,国公爷莫要担心!” 也有坏心眼的人趁机拱火,“国公爷,刑部大牢这场火不简单呐……” 朝中,只要稍微有些心机的官员,都知道谢运是谢氏七老太爷唯一的嫡重孙。若非如此,谢氏那么多子弟,怎会轮到二十出头的谢运坐上正五品吏部郎中的位置? 凭谢运才学出众?别闹,谢氏缺有才学的子弟? 谢运在谢氏的地位可见一斑。 那人的话明显在暗示,有人故意纵火杀害谢运! 谁会纵火杀谢运? 王启恒暗暗皱眉。 听到消息,他便知道会如此。 要不是刚好到上朝的时辰,他已经搭船回京了。 皇帝原本就想逼王氏站出来与谢氏打擂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只怕皇帝会借题发挥,祸水东引…… 皇帝一来,就喝问刑部大牢失火的事。 王启恒作为刑部左侍郎,在刑部尚书外出时,首先被发难。 “你是怎么当这个左侍郎的?朕登基这么多年,刑部大牢还是第一次失火!” 王启恒额头触地的跪着,不敢发声。 皇帝怒斥了一刻时间,才停止。 末了,皇帝下令,“你尽快查清楚失火缘由,给谢尚书一个交代。谢郎中是谢氏重要的子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句话藏着的意思太耐人寻味儿。 满堂的文武百官目光唰地聚焦在王启恒和谢尚书身上,王启恒心中警铃大作。 皇帝又在逼他,逼王氏出手! 一句话,将王启恒彻底摆在了谢尚书的对立面,也挑起了王氏和谢氏之间的斗争。 下朝后,王启恒追着谢尚书屁股后面解释,“尚书大人,请一定相信下官,令侄的失踪与刑部,与下官,没有丝毫的关联。” 谢尚书板着脸,“刑部大牢失火,怎么可能与启恒你,还有刑部的人无关呢?启恒,你有监管不严的罪责。” 王启恒连忙告罪,“是,是下官说错了。下官的意思是,那火,并非刑部的人放的。” “火到底是谁放的,还要查过之后才知道。启恒还是不要早做判断的好。”谢尚书轻拂袍袖,大步离开。 这样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谢尚书与王启恒聊崩了。 听到谢尚书与王启恒聊崩的消息,皇帝冷嗤一声,“可笑那个王启恒,还想跟谢狐狸解释。” 其实自从赐婚圣旨发下去,王氏就与谢氏成了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只是之前王氏缩着脖子,不露面。高、裴两家又主动送人头,谢氏这才暂时放过王氏。 如今,出了谢运这桩事,看王氏还如何龟缩在壳子里,不出手! 王启恒惨白着脸,住处都没回,就直奔渡口而去。 这件事他必须尽快查清楚,不能任由误会继续下去,否则父亲的计划将被全部打乱…… 九碗是在谢尚书下朝后,正与谢勋用早饭时回来的。 谢勋皱眉看了下九碗身上的装束,“受伤了?” 虽然九碗已经换过衣裳,也没多少褶皱,可身上隐隐有血腥气透出来。 九碗躬身,“小伤而已。着急来跟世子爷禀报消息,就没处理伤口。” “不急,先去处理好伤口,沐浴更衣,再来慢慢说。” 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一个小伤口,说不定就引起破伤风,人也没了。 九碗知道自家世子爷的脾气,他着急回来,也只是想让世子爷早些知道那边无事而已。他全须全尾地出现,就已经达到了效果。 /92/92298/28856520.html 第222章 赶巧 房间里,谢尚书忍不住问宝贝儿子,“你早猜到刑部大牢那边会出事?” 谢勋摇头,“亲爹,您儿子我是凡人,不会掐算。” 他确实没料到刑部大牢那边会出事。他只是习惯性地谨慎行事。凡事多留个心眼儿总没错。 刑部里也有谢氏的人,可谢勋觉地不够,就派九碗带了两个暗卫去保护谢运。 谢勋哪里想到,九碗刚带人去,就派上了用场? 听过九碗讲述完经过,谢勋和谢尚书都忍不住暗道万幸。 九碗带着人去到刑部大牢,他刚跟谢运介绍完那两个即将跟随保护谢运的两个暗卫,就听到牢房外有异动。 特定的地方,人行走的脚步声都有各自的特点,只要足够细心,就能听出其中的差别,进而发现不对劲。 九碗听出异动,立即带着两个暗卫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看见两个穿着牢头服制的人拎着食盒拐过走廊而来。 谢运因为谢氏子弟的身份,被安排在单独的牢房里。谢勋得了九碗的提醒,对来人心生警惕。在那两个牢头把饭菜摆好后,谢运对其挥手,“我现在不饿,一会儿再吃。” 一牢头立即火了,口气很冲地喝斥,“你当这儿是在你家后院,伺候你吃饭的是你那娇滴滴的娘子吗?还不饿,这里是刑部大牢,到时间你就得吃,否则,就灌你!” 那牢头说完,另一个立即扑了上去,抓住谢运,一人拎起酒壶,掰开谢运的嘴,就要往谢运嘴里灌。 谢运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人要杀他! 九碗杀出,一剑捅穿其中一个,又一脚踹飞另外一个。 那个被捅穿的,当场死亡。另外一个没死的,九碗喂了秘药,很快吐出真相。 “是皇上派人杀我?”谢运惊惧交加,“皇上要杀我,这可如何是好?” 君要臣死,臣如何能活? 谢运急地团团转。 “公子莫急,世子爷必会保公子无恙。”九碗面容坚定。 谢运被安抚住了。 勋堂弟的实力,他信,那是能把皇帝耍得团团转的人啊!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谢运问。 九碗看了下外面的方向,“那活称,外面还有几个人。公子你先……” 咻~~ 九碗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活口突然吹响了信哨。 “坏了!”九碗懊恼地咒骂一声,指挥那两个镇国公府的暗卫,“你们快带公子离开这里。” 那两个暗卫拎了谢运就往外冲。 皇帝派来的杀手分作两队,其中两人善于易容,假扮成牢头去给谢运送饭食,若能毒杀了谢运,他们便不动声色地撤退。若失败,则吹响信号哨,在外面等候的人立即采取第二套方案,放火。 原本这些人只想趁火起时,牢里大乱,牢头和衙役都忙着救火,他们冲进去把人杀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来。不想,等他们冲进去,等待他们的,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谢运,而是武艺高强的九碗。 那些人也不是盖的,在初交手失利,受伤后,拔腿就跑,同时劈开了沿途牢房的门锁,放出无数犯人,阻挡九碗追击他们…… “狗皇帝派人去杀谢运,多半是为逼王氏站出来,主动对付谢氏。” 联想今日早朝时,狗皇帝拱火的话,谢尚书立即明白过来,“还好勋儿你够谨慎,不然这次就让狗皇帝一箭双雕了。” 谢勋托腮,看九碗,“皇帝的那些狗呢?” 九碗嘴角勾起抹坏笑,“还有一个活口,属下交给了楚指挥。” 京城,刑部衙门大堂。 王启恒头疼地看着被绑缚成蚕宝宝,嘴里不停嘀咕着的人。 “是小得子公公叫我们来杀谢运的。我们的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假扮成牢头,去毒杀谢运,我们则在外面等。里面的人失败,我们就放火……”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楚珏一脚踹在那人身上。 他虽然是纨绔,从小练习拳脚,这一脚下去,那人胸骨断裂,痛感刺激大脑,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的药效受到干扰,那人清醒过来。 那人看见王启恒、楚珏、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以及围地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再想起自己刚才吐出的话,脑子轰隆一声,吓晕了过去。 “王侍郎,这贼人的话,你都听清了吧?”楚珏笑眯眯地看王启恒。 “接下来向皇上奏禀事情原委的任务就交给王侍郎了。”楚珏装模作样地冲王启恒抱拳。 “哦,对了,别忘了在折子上写明白本指挥和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灭火抓贼的功劳。这可是桩大案子,皇上必然有重赏。”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和围观的百姓都哈哈大笑。 王启恒暗暗把楚珏的祖宗八辈拎出来骂了一遍。 这人被抓住后,楚珏肯定已经审问过,明知道是皇帝派的杀手,却偏偏当着那么多人让其说出实情。虽然没明着提皇帝,可百官都知道小得子是安顺公公的干儿子,安顺是皇帝的亲信…… 事情变成如今的样子,让他这个小小侍郎该如何做? 王启恒在刑部干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觉地自己官位低过。哪怕刚入刑部,当个小小的主事时,他依旧能游刃有余。 棒槌!王启恒在心底怒骂。 避暑山庄行宫的书房里。 皇帝一把将手里的折子砸在安顺头上,“没用的老狗!瞧瞧你给朕办的好事!” 安顺咚地跪下,砰砰砰,磕头不止。 刚好走进来的小得子吓得双腿一软,跪旁边,噤若寒蝉。 王启恒想不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便直接把烂摊子甩给皇帝了。 自己的屎,自己擦! 反正皇帝屁股的屎,必然有替罪羊来帮其顶罪。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触怒皇帝,王启恒却没得选择。除非他想冒着被百姓戳脊梁骨的风险帮皇帝抹除罪名。 世家之所以能毅力百年,可不是靠忠君。实际,很多世家能发展壮大的秘诀就是投机取巧,甚至目中无君,否则,那些世家就该跟着前朝的覆灭而支离破碎了。 得民心方可立足,对世家来说,在百姓中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骂了好一阵,才在龙椅上坐下,冷冷地问安顺,“你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反正,他是不会背杀害臣子的罪名。 可那杀手已经当着京城百姓招供杀人放火的事实,这件事,必须推出一个人,给百姓交代…… /92/92298/28858809.html 第223章 年轻人 别急 安顺微合了下眼睑,再睁开时,凶戾的光芒闪过。 他看了眼跪在侧后方的小得子。 小得子被那一眼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颤声喊,“干,爹……” 安顺眉冷,眼更冷,厉喝,“大胆贼人,还不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投靠的戎人!” “戎,人?”一句话如五雷轰在小得子头上。 上一个戎人探子是如何死的? 剐了多少刀,才咽气? 想到那血腥的一幕,小得子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皇帝冷漠地瞥了下晕过去的小得子,嫌恶地挥手,“拖下去。这次可给朕处理好了,若有一丁点儿牵连朕的谣言传出,仔细你的老狗皮!” 安顺连连磕头,才让人抬走了小得子…… “又让戎人背锅?”谢勋啧啧啧摇头,“长此以往,不怕京城的百姓草木皆兵吗?” 皇帝身边都混入了如此多的戎人探子,更何况其他地方? “世子爷,要不然,属下派人去京城造势一番?”九碗机锋地冲谢勋挑眉。 谢勋笑着调侃,“小九,你越来越阴险了啊~” 九碗面容平静,“属下这是近朱者赤。” 额,这货的意思是,一切都是跟他这个主子学的咯? 九碗自从由暗转明,跟着谢勋,不但话多了,说话做事也越来越像谢勋。比如昨晚在京城刑部大牢,将人交给楚珏,并且叮嘱楚珏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让那活口亲口招供,都是谢勋会做的事。 娘的,敢算计爷,爷不啪啪打脸回去,将来还怎么混? 皇帝又如何,照打不误! 九碗会如此出主意,也是觉地于这件事上,皇帝脱身得太容易。 “这件事不宜闹大。闹大了,会影响到谢氏在宫里的暗人。” 谢勋也不想轻松放过狗皇帝,可闹大了,狗皇帝一道圣旨,清查所有宫人,到时候就成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双输。 他绝不会给狗皇帝剪除谢氏暗人的借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还年轻,莫要如此心急嘛。” 谢勋虽然不喜欢把仇放隔夜,但也要审时度势,太莽了,会害己害人。他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十几万人的生死荣辱系于他身上,他不能冲动行事。 “勋儿越来越沉稳了。”默默听着的谢尚书满意地捻须,作为老父亲,有子如此,父复何求啊? “对了,谢运呢?他可安好?”谢尚书问。 “属下一并交给了楚指挥,人如今应该已经被送进大理寺的牢房。” 刑部大牢失火,刑部的犯人,只能暂时送至大理寺的备用牢房。 在大理寺,分属谢氏派系的官员更多,谢运在那里也能得到更好的保护。如此说来,那些杀手放火,反而帮了谢运。 京城,大理寺牢房。 谢家七老太爷被人搀扶着走进牢房,见到唯一的嫡重孙,扬手就是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给你族叔和勋族弟惹那么大麻烦,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谢运额头触地的跪着,也不敢去揉被打疼的脸颊,“孙儿知错了,求老太爷息怒,保重身体。” 跟着来的人也劝,“是啊,老太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七老太爷这才缓了神色,转眼打量牢房的环境。虽算不得上窗明几净,却十分干爽;被褥床铺,连谢运身上的囚衣都是新换的,还是独立的单间。 看见唯一的嫡重孙能得如此照顾,七老太爷又是欣慰,又是忏愧。他已经知道谢勋为换取筹谋的时间,舍了玉器制作工具的图纸和玻璃镜的制作配方,这两样东西可是至少价值千万两银的宝贝疙瘩啊! 想到那两样宝贝疙瘩,七老太爷忍不住叮嘱,“等出来了,一定要好好跟着你勋族弟干,若是再敢做那些不成器的事情,老夫打断你的腿!” 谢运连连答喏。 就算老太爷不说,他以后也会唯勋族弟马首是瞻。那样精明睿智的人,他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唯有给其做跟班。 小得子被以戎族人探子的身份交出去,当众凌迟处死,平息了民愤。 作为刑部左侍郎的王启恒,松了口气,却也知道自己,甚至整个王氏,都被皇帝记恨上了。 果不其然,他刚从京城回到避暑山庄,就被皇帝叫去,责令他跪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从辰时一直跪到酉时,烈日炎炎,若是换个年纪稍微大点儿,早晕过去。 皇帝慢悠悠地用过晚膳,才让人叫王启恒觐见。 王启恒爬起来时,趔趄了好几下,才站稳,身子呈佝偻状,双腿也微微弯曲。 进了书房,王启恒又立马跪在地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装傻地问,“哦,王爱卿犯了何罪,朕怎么不知?” “刑部大牢失火,臣有监管不严之罪。” 皇帝心中冷笑,娘的,到这个时候,依旧不肯承认自己没做到忠君之事的罪责。 以王启恒的奸猾狡诈,若肯豁出去,又怎需要把难题丢给他这个皇帝? 说来说去,还是不愿意自己的身上被染上污点,授人以柄。 这些心中无君的世家子,杀一万次都不足惜! “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你说说,朕该如何罚你?”皇帝轻若鸿毛地给出两个选择,“贬官?或者罚银?” 王启恒听了皇帝的话,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如父亲说的那般! 回来避暑山庄之前,他去见过父亲王昆,商量如何应对皇帝发难。 “臣愿交上罚银,五百万两,用以修缮刑部大牢。” 五百万两! 建十座刑部大牢都够了。 皇帝暗暗挑眉,琅琊王氏果然有钱! 当初给太子定下琅琊王氏之女,他就是看上了王氏在士林中的声望和雄厚的财力。 没想到一出手,就是五百万两。皇帝心底因为被臣子抛弃烧起的怒火瞬间熄灭大半。 “既然你自愿上交罚银,朕就暂不追究了。”皇帝胳膊肘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凑了凑,“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你可明白?” 此话包含的机锋,两人都明白。 王启恒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谢皇上不责之恩!臣以后当结草衔环以报皇上。” 皇帝捻须轻嗯一声,“下去吧。” 王启恒佝身曲腿,一瘸一拐地离开。 安顺躬身上前,“受了这次的教训,以后王氏该乖乖听皇上您的安排了。” 皇帝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 经历了三次更朝换代,却屹立不倒的琅琊王氏,岂会轻易为皇室驱使? 路还远着呢! /92/92298/28893353.html 第224章 王氏真富 四皇子第一个得知王启恒上交了五百万两罚银的消息。 他搓着下巴,眼露羡慕,“王氏竟然如此富有?” 随便一出手就是五百万两! 他不由看向坐在对面的有涯先生。 不知道余氏的财力如何? 有涯先生微微苦闷。 琅琊王氏经历三朝,早便是一流门阀世家,数代人的积累,财富又岂是崛起不过几十年的余氏能相比的? 王氏可以为了民心而冒触怒皇帝的风险,余氏却不行。余氏还需要靠着皇权,跻身一流门阀。 至于钱财,余氏的积累更是和王氏没法比,甚至不如之前的裴家和高氏。 四皇子看有涯先生的脸色便知道想要从余氏抠银子,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父皇为他选的结亲对象都是穷鬼啊? 有涯先生离开后,四皇子将新纳的美妾搂过来,狠砸两下嘴后,搂着人道,“小心肝儿,本皇子最近银子有些不趁手,小心肝儿回去问你父亲借一些来呗。” 额,吴三娘嘴角狠抽了两下。 殿下竟然问她娘家要银子! 她娘家是什么样的? 前两天,母亲派人来给她送亲手做的糕饼,说是心疼她进了宫,再吃不到母亲的手艺。只有她自己知道,母亲到底为何派人来。 母亲在暗示她,该往家里送银子了! 家中寅吃卯粮已经十余年,每逢过年过节,父母就到处打秋风。她一个嫡女,却从小被当做妾来培养,还不是因为家中银子不趁手,却又想攀高枝? 父母以为将她送给四皇子,从此就能够荣华富贵,哪怕暂时不能升官发财,她好歹也能送回去一些金银珠宝,暂缓家中银钱的困境。 伺候四皇子多日,四皇子倒是赏赐了一些妆奁,可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戴着好看,拿去当铺,却换不来多少银子,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往家中送。 她怎么都没想到,四皇子非但没赏赐她贵重之物,反而倒要问她娘家借银子! 吴三娘嘴里阵阵发苦,眼眶包了眼泪,可怜兮兮地道,“妾父亲不过是五品小官。京城五品多如狗,还不如地方的一个知县能捞得多。家中人口又多……” “这么说,你家是拿不出银子咯?”四皇子微怒地打断。 吴三娘当即咯噔一下,她可是万万不敢惹了这位活阎王,柔软的胳膊,如菟丝花般缠住四皇子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上去,嗲声嗲气地,“殿下,莫非您纳妾,只是为了妾娘家的银子?妾娘家没银子,您就不喜欢妾了吗?” 四皇子立即被女子柔软的身躯蹭得脑子微微发昏,声音都变的沙哑,勾住美妾的下巴,用力砸两口,“当然不是。” 到底是舍不得让如此娇滴滴软甜甜的美妾伤心,银子,可以再想办法,余氏暂时不能动,还有裴家和高家嘛! 吴三娘看哄住了四皇子,暗暗松口气,同时顺势怂恿,“殿下,妾父亲如今是穷,可若是殿下能为妾的父亲谋个油水丰厚的实缺,何愁来年弄不来银子孝敬殿下?” 四皇子原本是不想答应的,有涯先生跟他说过,吴兴盛才学平庸,做五品官尚且是借了镇国公府的东风,若按照朝廷选官的制度,吴兴盛连六品官都别想捞着,更别说升官了。 “殿下~,嗯,您就答应妾嘛!”吴三娘整个人拼命往四皇子的怀里揉,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四皇子身体里般。 四皇子哪里受得了美人如此折腾,骨酥筋软之下,立即缴械投降,“好,好,本皇子明日就去跟有涯先生提这件事。给你父亲找个油水丰厚的位置,这样总行了吧!” 吴三娘满意地咯咯咯笑,“谢殿下!” 四皇子轻点一下美妾的鼻子,弯腰将人抱起…… 位于行宫中轴线的寝殿里。 太子搓着下巴沉吟,“母后,原来琅琊王氏如此富裕啊!” 皇后冷哼一声,“你莫非才知道?自己未来的妻族,你竟然如此漠不关心?” “儿臣自然知道王氏有钱,只没想到一出手就是五百万两~”太子两眼冒光,“母后,不然儿臣跟王氏借一些银子开那自行车和成衣工坊吧?” 自行车和缝纫机的图纸是买到手,太子手里的银两也花差不多了,又还要留一些以备征东侯那边可能会出现突然需要用银子的状况,自行车和缝纫机的图纸一直压箱子底下,更别说在分到的那些城镇开铺子了。 “你最好不要在婚前惹王氏不快。”皇后严厉警告太子,“自从那日你把茶水洒了,锦绣就再没来过。说是病了,可到底为何,谁知道?母后心里有些不安,你抽时间,去探望一下。” 太子倒是蛮欢喜见到王锦绣的,毕竟是个大美人。只想到自己身为太子,却要去屈就个女子,不由心有不愉。 “母后,儿臣去见她,岂非是在跟她道歉?” 他可是一国太子,怎么能向个小女子弯下高贵的头颅? 皇后重重哼一声,“你若想王氏以后全心全意襄助与你,就莫要再如此端着太子的架子。再说,锦绣是你未来的妻,夫妻之间,哪里来如此多虚礼?” 太子心想,你和父皇之间不知道多讲究皇家规矩! 不过,母后的话,他从来都不敢忤逆。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吧。”皇后决定趁热打铁。 太子只能收拾收拾,拎着皇后帮他备下的补品,去探望王锦绣。 刚走出皇后住的寝殿,太子就看见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立在凉亭里,含水秋眸冲他眨巴着,欲语还休。 太子的心立即被那人比花娇的芙蓉面撞得砰砰乱跳。 若论长相,丽嫔其实不如王锦绣,可丽嫔的身份,让太子每次见到,都莫名血液沸腾。 丽嫔食指冲行宫外的某个方向指了指。 太子立即明白过来。 来避暑山庄后,两人见面,每次都是在那处,人迹罕至,假山洞里又清凉,正是最好的相会之处。 打完暗号,丽嫔就袅袅婷婷地走了。 太子下意识就要跟上去。 “殿下,您还要去看王小姐……” “王锦绣那边,明日再去不迟。”太子出言打断,完了,表情阴厉地扫向那宫人,“你一会儿见了母后,就跟母后说,本太子突感不适,这才耽误了。若敢胡说八道,本太子拔了你的舌头,记住了吗?” 对太子来说,王锦绣反正已经是定下来的正妃,早晚都是他的,晚一天去,又能如何? 丽嫔则不同,要逮住空隙,实在不易…… /92/92298/28893354.html 第225章 太子作死 谢勋听到消息,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太子莫不是疯了?” 这才几日,太子与丽嫔见面至少三次了吧? 如此品行,若让其做了皇帝,天下的女子都要遭殃。 谢勋啧啧啧摇头。 “你去提醒一下那对不知死活的。”谢勋吩咐九碗。 这种事,他真不想管,可太子现在还不能倒下,可他们如此频繁地相相见,迟早被其他人发现。 九碗疾奔而出,回来时,微白着脸。 “出事儿了?”谢勋问拧眉问。 九碗点头,“有涯老贼发现了太子和丽嫔的秘密!” 因为消息有个时间差,九碗赶到那日撞见太子和丽嫔相会之地时,太子已经穿戴好从假山里出来。 或许是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都无事发生,两个人都放松了警惕。太子还没走,丽嫔就跟了出来,两人在假山口前又黏糊起来。 九碗正要摘下树叶,射出去示警,却发现在灌木丛后,蹲着两个人。他一眼认出是有涯老贼和其不管走到哪里都跟着的老仆。 有涯先生发现了太子的秘密! 九碗当即想起自家世子爷曾跟他说过的话,差点儿冲出去,将蹲在灌木丛后的有涯老贼主仆给咔嚓了。 他脚下都挪动了,远处突然走来一对羽林卫,他只能藏回到树杈之间。等那队羽林卫离开后,他再看向那灌木丛,有涯老贼主仆已经不在了。 谢勋表情凝重地拧着眉心。 有涯老贼发现这样的大秘密,定然不会放过! 太子危险了…… “世子爷,如今该怎么办?要帮太子吗?” 谢勋打心眼里不想管太子,那样的渣渣,趁早从太子位上滚下来才好,可他又不想便宜了四皇子派系。 “你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后。” 太子这桩丑事,只怕要折进去不少人,才能平安度过。 谢勋自然不可能为太子折谢氏的人,还是让皇后去忙活吧! 皇后刚要就寝,就看见亲信宫女急头白脸地跑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急成这样?”皇后略有些不悦。 她是中宫皇后,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皇后的威仪,不急不躁的。 “不好了,娘娘!”宫女看了看四周,凑近皇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子殿下与丽嫔在湖边私通,被有涯先生给撞见了!” 皇后正扶着发髻的手当即抖了抖,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你说什么?” 宫女又说了一遍。 皇后顿觉五雷轰顶,大骂,“混账!他这是嫌命长啊~” 皇后气血翻涌,暴跳如雷,“去,给本宫把那混账叫来!” “娘娘,现在不是责骂太子殿下的时候,刚奴婢听说,有涯先生已经去了四殿下寝殿,只怕很快就要一起去面圣……” 咚,皇后腿一软,跌坐在软榻上。 宫女赶紧上去扶住,“娘娘,您要快点儿拿主意啊,否则就晚了。” 皇后狠搓两下脸,脑子终于恢复冷静,“你说的对。本宫必须尽快想法子,一定要保住太子!” 四皇子住的寝殿。 他刚把吴三娘压在罗汉床上,就有宫人禀报,有涯先生来了。 吴三娘不满地嘟嘴,一双玉臂紧紧地勾住四皇子的脖子,“殿下,都那么晚了,叫他走吧。妾今儿又学了新招,保准伺候得殿下舒舒服服的。” 四皇子不由意动,这个美妾花样着实多,每次都能弄得他欲罢不能。 “告诉先生,本皇子歇下了,有事情,明日再说。” 撂下这句话,四皇子就捧着吴三娘的脸,砸砸有声。 “殿下,老夫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殿下商议。” 有涯先生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 “请殿下一定出来。” 四皇子低骂一声,这才将环在他脖子上的玉臂扯下去,拍拍吴三娘一副不满的俏脸,“等着,本皇子很快就回来。” 吴三娘是不想放四皇子走的,却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能嗲声嗲气地道,“妾等着殿下~” 四皇子刚出寝殿时,是很有些不悦的,听过有涯先生的话后,当即把什么美妾抛之脑后,激动地抓住有涯先生的胳膊,“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太子他竟然……” 和宫妃私通! 若是让父皇知道,还不把太子给咔嚓了? 父皇是最护食的,尤其女人,从连亲族都不能轻易探视就可见一斑。 “太子这回死定了!”四皇子哈哈大笑,“先生,走,咱们这就去见父皇,禀明此事!” 有涯先生自然是要将这件事禀奏皇帝,否则也不会如此晚来打扰四皇子。 “若要定死了太子的罪责,只怕还要贵妃娘娘出手相助。” 所谓捉贼那脏,当时,他有过打算,当场撞破太子和丽嫔,可距离有些远,他怕自己露面,非但不能捉住两人,反而让太子事先有了防备,这才悄悄离开。 没当面撞破,手里也就没有证据。没凭没据,告发太子与宫妃私通,皇后和太子岂能认罪? “丽嫔手里应该或多或少藏有太子的物品,殿下可让贵妃娘娘找个借口。去丽嫔住的寝殿搜查。” 私通这种事,只要能抓住一鲮半爪的证据,就能让太子解释不清。 四皇子扯过外袍披上,就往高贵妃的住处奔去。 今晚,他要将太子从储君的位置上拽下来! 掀翻了太子,他就是下一任储君! 哈哈哈…… 这天晚上,谢勋也没能早睡,站在院子里,望向行宫的方向。 “世子爷,皇后能保住太子吗?”九碗问。 谢勋摇头,“若是以前的皇帝,太子应该能保住储位,可如今的皇帝,脾气过于暴躁,震怒之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若是以前头脑冷静的皇帝,哪怕恨得牙根痒,也会轻拿轻放太子的这桩丑事。不等到三方势力斗个你死我活,绝不会让一方拥立的皇子倒台。 “你,派个人去通知王侍郎。”谢勋突然想起王启恒。 别看他只是个侍郎,王氏屹立三朝不倒,势力在整个云朝盘根错节,谁知道王氏在宫里有怎样的势力? 他也正好趁机探一探王氏的虚实。 皇帝既然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王氏推上擂台,很快,谢氏就会和王氏对上。 先摸摸对方的实力,也能知己知彼…… /92/92298/28893355.html 第226章 打做一团 王启恒都已经睡下,却被暗卫叫醒。 “大人,刚刚有人用飞镖送来的。” 暗卫恭敬地递上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 王启恒拧着眉头撕开那信,看过后,怒而跳下地,大骂,“混账!畜生!” 太子竟然做出如此丑事! 痛斥过后,王启恒逐渐冷静下来,背着手徘徊。 他内心是矛盾的。 太子品性如此恶劣,他打心眼里不想让妹子嫁给这样的人渣,可祖父和父亲的大计已经定下,绝不会因为太子的性格瑕疵而有所改变…… 几个转念,王启恒有了抉择,他快速写下三封信,交给暗卫,“速速送去这三位大人的住处。” 那暗卫接过信,跳窗而出,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行宫里。 高贵妃带着宫人,脚步匆匆。 高贵妃满脸兴奋。 只要搜出太子与丽嫔私通的证据,她再让人在民间大肆传一番谣言,太子定然被拽下储君位。到时候,太子的宝座就是她儿子的了! 丽嫔换上寝衣,打着哈欠往床榻走去。 砰,寝殿大门被人暴力地踹开。 寝殿里的人吓了好大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高贵妃就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挥手下令,“搜!” 丽嫔大惊,自然不可能任由人乱动自己的东西,立即命宫人阻拦,她则强忍住怒意,笑脸迎上去,“贵妃姐姐这是做什么?大半夜,带那么多人来妹妹这里,话没说清楚,就要搜。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完了,丽嫔的脸色倏地冷下来。 她虽然只是个嫔,在皇帝面前却是少有能说得上话的。平常高贵妃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以期望她在皇帝面前多为四皇子说好话。 若搁在往日,高贵妃自然不会惹怒丽嫔,她如今手里握着能让丽嫔死无葬身之地的把柄,还怕什么? 高贵妃昂着下巴,“本宫得到线报,说你宫里有人与男子私通。私通大罪,可等不得。来啊,搜!” 丽嫔听到“私通”二字,呼吸登时一紧,背上冷汗冒出来,尤其看见高贵妃带来的宫人撞开自己的人,冲进寝房,翻箱倒柜起来,急地大喊。 “住手!” “不准搜!” “再不停手,本妃奏禀皇上,砍你们的头!”丽嫔急地团团转。 卧房里的匣子里放着太子的私物,那是她在与太子相会时,特意留下的,用来挟制太子。若是被人搜出来,她与太子的秘密就遮不住了! “搜!给本宫好好地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高贵妃厉喝。 “高妹妹好大的威风啊~” 皇后跨步进来,满脸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宫之主,是妹妹你呢!” 高贵妃见到皇后,非但没害怕,反而眉眼含笑,慢腾腾地行礼,“妹妹见过姐姐。姐姐深夜前来,莫非也是因为收到线报,特来搜查丽嫔妹妹与人私通的证据?” 正胡乱推搡那些乱翻的宫人的丽嫔听了这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抖如筛糠。 高贵妃知道了! “空口白牙的,高妹妹休要胡说八道!”皇后厉色地喝斥,“本后深夜前来,是因为本后宫中丢了重要的东西。有人看见是妹妹你的人偷拿了。来啊,将高贵妃的人全抓起来!” 跟在皇后身边的人呼啦猛冲上去,去擒高贵妃的宫人。高贵妃带来的人知道跟着主子来是要做什么,自然不肯束手就擒,双方当即打将起来,甚至在打斗时,还不忘踹翻箱笼。 高贵妃根本不信皇后的理由,丢东西的小事,根本没必要深夜追到这里来抓人,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后知道了太子的丑事败露,怕她搜到证据! “姐姐,谁拿了您宫里的东西,您抓那个人去就是,扒皮也好,拆骨也罢,任凭姐姐处置。没必要全抓吧?”高贵妃袅袅婷婷地走上去,语带机锋地小声道,“或者,姐姐是怕了,怕妹妹在丽嫔这里搜到不利于太子的证据?” 皇后眼眸微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贱人!” “贱的可不是妹妹,是丽嫔,还有姐姐您的儿子,太子殿下!”高贵妃捂着嘴咯咯笑两声,“姐姐,您说,若是让皇上知道太子殿下的这桩丑事,太子是会被圈禁呢,还是被直接……” 高贵妃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皇后胸口阵阵窒闷,差点儿一巴掌扇在高贵妃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还不快把人抓住,没用的废物!”皇后大声恫吓。 她早料到高贵妃会来丽嫔这里,特意带来会武的和力气大的宫人。 那些人被皇后一骂,下手愈发狠,高贵妃的人很快落了下风。眼看着自己的人都要被擒住,高贵妃亲自上阵,一顿乱翻。 皇后的人被缠住,没能及时阻止,竟然让高贵妃掀开好几个箱笼。 就在高贵妃要打开一个檀木匣子时,丽嫔反应过来,猛扑上去,死死抱住那个匣子,连连倒退。 高贵妃登时两眼一亮,如此在意这个匣子,里面肯定装了赃物! 皇后暗骂“蠢货!”这不明摆着给人指路吗! 高贵妃两眼冒光地扑向丽嫔,抢夺那个檀木匣子,情况紧急,自己的宫人又被缠住,皇后没辙,只能亲自上阵。 绝不能让高贵妃拿到证据! 丽嫔虽然知道皇后是在帮自己,却也不敢把要命的东西交给皇后。一时间,三个女人扭打成一团。 女人打架,无外乎挠脸,扯头发,几个来回,三人都发乱钗掉,尤其丽嫔,脸上被抓出好几道血痕,看得寝殿里的宫人都惊呆了。 “大半夜,都在闹什么!” 寝殿外,突然响起皇帝的怒喝。 皇帝今晚刚好在附近的寝殿歇息,得知这边打做一团,很快就来了。 去报信的是丽嫔的人。那宫人是在外面伺候的,见高贵妃和皇后先后气势汹汹而来,生怕自己主子吃了大亏,就跑去找安顺。 她万万没想到,跑这一趟,非但没帮上她主子,反而便宜了高贵妃。 高贵妃正有些不敌皇后与丽嫔前后夹击,隐隐露出败势,看见皇帝来了,欣喜地大喊,“皇上,您快让人夺下丽嫔手里的匣子。那里面装着她与太子私通的证据!” 皇帝正打着哈欠往里面走,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呆了呆,“你说什么?” 高贵妃一边继续抢夺那匣子,一边喊,“太子与丽嫔私通!就在湖西的假山缝里,有涯先生亲眼看见的!” /92/92298/28911700.html 第227章 太子完了 咚,丽嫔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吓傻了。 皇上知道了! 完了,她完了! 皇帝终于反应过来,拧眉喝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高贵妃用力一拽,丽嫔觉得大势已去,松了力道。高贵妃连仪容都忘记整理,喜滋滋地抱着木匣,三步并作两步到皇帝面前。 皇后想阻止,这个时候,高贵妃或许是太过兴奋,力气大的出奇,竟然一个胳膊肘,将皇后捅得跌倒。高贵妃趁机越过去。 “皇上您看完这匣子里的东西,就知道臣妾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高贵妃其实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可看丽嫔贱人的反应,多半是要命的东西。 皇帝以目给安顺下令。 安顺用匕首撬开锁口片,掀开匣盖。 檀木匣子里,放着一条明黄男式亵裤,斑斑点点,脏污褶皱,很是有些不堪入目。仔细看,能看出亵裤上绣有四爪龙纹。 龙袍为五爪,四爪龙纹乃太子身份的象征。 亵裤是太子的! 如此证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丽嫔在匣子被撬开的刹那,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砰,皇帝掀翻了那匣子,勃然大怒,“畜生!竟敢做出如此丑事!” 先是明里暗里算计他屁股底下的龙椅。这是所有皇子的通病,皇帝尚且能忍。可如今,竟然私通宫妃……他这个皇帝还没死呢! 畜生啊! 皇帝有种想要挥刀砍人脑袋的冲动,用力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那些疯狂的念头。 皇后青白着脸,双腿都在微微哆嗦,却不得不上前辩解,“皇上,太子他不会的。您不能听信高贵妃的一面之词……” “姐姐,如今连亵裤都有了,您还如此狡辩……或者是姐姐您没看清这亵裤上都有什么?”高贵妃捂嘴低声笑,嘲讽之意尽显,手指轻挑起那条亵裤,送到皇后面前,左手嫌恶地掩住口鼻,“姐姐,您自己看看吧……” “贱人,滚开!”皇后暴力地挥开那脏污不堪的亵裤。 “你才是贱人!才会生出那般的畜生!”皇帝怒咆,“安顺,去给朕把那畜生绑来,朕要杀了他!” 咆哮完,皇帝挟怒拂袖而去。 皇后紧追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喊冤…… 太子刚私会过美人,很是有些困乏,早早地歇下了。 正睡地香甜,宫人突然跌跌撞撞地扑进来,惊醒了他。 他很是不悦地怒斥,“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刚才他正做美梦,在梦里,父皇死了。他登基为帝,接受百官朝拜,山呼万岁,下了朝,去到后宫,满殿的如花美人儿,个个美似嫦娥,其中还有几个面熟的,那些都是父皇还活着时,他就暗暗惦记上了的…… “殿下,不好了,安公公带着羽林卫闯进来,说是要抓您去问话!” 太子噌地坐起来。做贼心虚,他立即想到与丽嫔的秘事。 父皇不会是知道了吧? 刚这样想,安顺就带着十来个羽林卫闯进来。 “太子殿下,皇上有命,绑殿下您去书房问话。奴才得罪了!”安顺不等太子说话,就挥手让跟在后面的人上去绑太子。 太子不敢反抗。父皇的脾气他知道,生气时,越是乖巧,惩罚越轻。 毕竟是一国太子,负责帮人的侍卫不敢真下死力气绑太子,那绳子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等绑完了,太子才凑近安顺,“父皇为何突然要绑本太子?” 安顺无声地蠕动两下嘴唇,“败露了。” 那件丑事,不能说出来。 太子暗暗重复了一下安顺的嘴型,明白过来后,脑子轰隆一声,差点儿晕死过去。 果然是因为这个! 自从入朝观政以来,外有东宫属官规劝,内有母后严加约束,太子从不做一丁点儿出格的事。朝政上,根本不可能惹怒父皇到需要绑他去问罪的地步。 唯有与丽嫔的这桩事…… 原本,他也是不敢的。丽嫔虽然漂亮,可他是一国太子,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哪怕是马上要娶正妃,把侍妾遣散了,母后怕他管不住自己,又悄悄给了他五个宫女,姿色都是顶尖的。实话说,他真不缺女人。 那晚,他喝得微醺,在御花园乱逛,遇到丽嫔。那酒后劲略大,丽嫔又主动勾搭,他刚好被父皇痛骂了一顿,正心中窝火。带着些报复的心思,脑子浑浑噩噩地,就顺着丽嫔,去了凉亭…… 事后,丽嫔用那条留了很久的亵裤威胁他,一来二去,这件事就走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被绑着跪在御前,太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皇帝脸上阴云密布,暴风骤雨的前奏。 丽嫔已经被冰水浇醒,不过,醒来看见皇帝的脸色,又晕了过去。皇帝也懒得再泼醒。 如此贱人,他半眼都不想再看见。 一会儿,直接拖出去凌迟。 他要让宫里的女人知道,背叛他是什么样的结局,看以后还有谁敢效仿! 有涯先生作为目击者,也被叫了来。 四皇子是跟着有涯先生来的。进到书房,他就与高贵妃对了个眼色。母子俩眼底都燃着兴奋的火苗。 按理说,父兄的丑事,四皇子是不应该来围观的,可太子马上就要倒台,这样的大喜事,他怎么能忍得住不来看热闹? 皇帝正被气得头发丝冒烟,也没注意多了个看热闹的闲杂人等。 “太子,你胆子够肥啊~”皇帝怒极反笑,只那笑阴测测的,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皇后暗叫不好。她与皇帝夫妻几十年,皇帝越是这般笑,接下来的惩罚将愈重。 “皇上,太子他不是有心的,定然是丽嫔那贱人勾引太子!”皇后膝行到皇帝面前,哭求,“皇上,您是从小看着……” “有人勾引,就能肆意胡来了吗?”高贵妃出声打断,“若是这般,那以后这宫里岂不是乱套了?” “贱人,你闭嘴!”皇后仰头怒斥。 高贵妃与皇后斗了几十年,本就不怕皇后,更何况是太子马上就要倒台的时刻? 她躬身向皇帝,“皇上,宫里的成年皇子可是不少……” 这句话无异于在起火的油锅里洒水,皇帝怒而拍桌,“将这个畜生给朕拖出去,圈禁起来!朕再不要见到这个畜生!” 太子终于反应过来,扑腾着向前,哭喊,“父皇饶命啊!父皇……” “拖下去!”皇帝不耐烦地挥手。 安顺赶忙上去拽太子。 皇后扑过来,死死地抱住太子,泣不成声,“皇上,你不能啊~” 此刻一旦让安顺把太子给拖走,圈禁起来,想要再把人弄出来,就难了,太子位也将不保。 高贵妃与四皇子对视一眼,咧嘴无声大笑。 太子完了! /92/92298/28911701.html 第228章 平局 皇后死死地抱着太子,不肯松手。 安顺又不好硬拉开皇后,站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 “娘娘,您莫要为难老奴。皇上有命,您在这里拖延,只会更加触怒皇上……”安顺好言相劝。 皇后也知道安顺这是好话,可她不敢放手啊~ 她甚至都想过,要不干脆让太子上演苦肉计算了,又怕皇帝一怒之下,真就狠心地眼睁睁看着太子抹了脖子…… “皇上!”皇后搂着太子,母子俩几乎是滚着到御桌前。 “滚滚滚!”皇帝不耐烦地喝斥,“安顺,还不动手!” 看见这对母子,皇帝就头阵阵发痛。 安顺没辙,只能下令,让宫人上去,连着皇后一起抬走。 “皇上~”一个太监急急而来。 “又有什么混账事!” 大晚上的,皇帝下意识觉地肯定不是好事。 “兵部郎中跪在行宫门口,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求见皇上。” “兵部?”皇帝皱眉,“莫非是北疆战事出了岔子?宣!” 皇后趁机推开来扯他们母子的宫人,缩到角落。 虽然太子犯了大错,马上就要被圈禁,皇后却还是皇后,哪怕是皇帝身边的宫人,也不敢做得太过。 四皇子见状,不由暗暗着急。 一鼓作气,再而衰,若是不能立马将太子拽出去,圈禁,等到父皇冷静下来,事情说不定会有变化。 他暗暗给高贵妃打眼色。 高贵妃也暗暗心急,冒着被皇帝责备的风险,轻声提醒,“皇上,太子和皇后那样,实在不像个样子……” 皇帝这才瞥了眼缩在门后的皇后母子,顿时又怒从心起,正要喝斥。兵部郎中疾步行进来。他仿佛没看见书房里的一干人等,躬身跪地行礼。 “可是北疆战事有变?”皇帝径直问。 被畜生气了一回,皇帝的头阵阵发疼,只想快点儿处理完这些破烂事,去休息。 兵部郎中摇头,“回皇上,并非北疆之事,但,此事,若不处理,可能会危及到京城的安危。” 京城安危几个字立马让皇帝表情变得凝重。 兵部郎中恭敬地递上手里的折子。 皇帝拧着眉心翻阅。 啪~ 皇帝把折子砸了出去,正中四皇子的额头。 四皇子被砸得一懵,缓了缓,才接住往下掉落的折子,疑惑地看皇帝,“父皇,您,干嘛砸儿臣?” “打的就是你这个畜生!”皇帝砰砰砰拍了三下桌面,脸上呈风暴之势,“朕不仅要打你,还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四皇子被一句“千刀万剐”吓得双腿一软,咚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 高贵妃也吓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颤巍巍地问,“皇上,这其中是否有误会,皇儿他怎么可能做忤逆之事?” 说完,她恶狠狠地以目询问儿子,你莫非也与宫妃私通? 四皇子连连摇头,慌乱中,目光瞥到兵部郎中,兵部…… 难道是那件事! 四皇子惊恐地瞠目,他急急翻开那折子,只看了几眼,脸色瞬间变为死灰。 果然是那一万私兵的事! 高贵妃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见儿子那样形状,顿时警铃大作。 “老四,你胆子不小啊~”皇帝阴森森地盯着四皇子,“竟然在泌阳私养一万兵,你打算做什么?举兵造朕的反吗?” 咚,高贵妃软倒在地上,面无人色。 儿子私养一万兵! 这件事高贵妃不知道。若是知晓,她肯定会阻止。皇帝有多忌惮兵权,她是同皇帝睡了二十多年的人,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她甚至叮嘱儿子,千万不要勾连兵部的官员,兵权方面,一定要等皇帝给他安排。 有涯先生在旁边听见,眼瞳登时紧缩了好几下。 竟敢养私兵,还是在距离京城不到两百余里的泌阳,这简直是在找死啊~ 四皇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父皇明见,那些兵并非儿臣要养的,是舅舅!是高家!高家羡慕西南侯手掌雄兵,也想弄些兵来练手……” 惊惧交加之下,四皇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锅丢给高家去背。 缩在角落的皇后和太子精神一震。 峰回路转啊! 皇后缓缓站起来,脸上恢复了皇后的威仪,“羡慕他人能掌兵,就养私兵,高家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朝廷的官员都似高尚书这般,这天下,岂非人人拥兵自重?” 一句拥兵自重戳中了皇帝的痛处。 云朝,起码有四大世家拥兵自重,那些兵力,甚至连他这个皇帝都没办法调动,这一直是他的心病,也是他挑起这场多嫡大战的重要原因。 砰~ 皇帝抓起砚台,狠狠砸在四皇子的头上。 四皇子不敢躲,生生被砸地头破血流。 高贵妃心疼,却也不敢上去相护。她是个妇人,再如何精明,于前朝之事上,也是不能出言的,否则就是后宫干政,罪上加罪! 她只能求救地给有涯先生打眼色。 有涯先生暗暗叫苦。 原本完胜的一局棋,却硬生生因为四皇子作死行为,而被下成了平局,甚至于,四皇子反而落了下乘。 对帝王来说,兵权永远比女人重要得多。 “皇上~”有涯先生躬身上前,“四殿下年幼,受奸人唆使,才做了不智之事。好在发现早,以后臣定然好好教导管束四殿下,令其好好为皇上效忠~~” 事到如今,说别的都无用,唯有提醒皇帝,他布局的大棋,少不得四皇子的参与。 皇帝虽然还有几个成年皇子,却都或因为母族势单力薄,或是资质愚钝,不堪大用,而没办入局。 一句话,皇帝如醍醐灌顶,猛然从极怒中醒悟过来。 他又失控了! 最近,他总是没办法控制暴躁的情绪,盛怒之下,做出冲动的决定。 比如,之前对太子的处置。 他定下的这盘大棋,暂时还缺不得太子! “安顺,凉茶。” 皇帝觉地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镇国公府的院落。 “王氏竟然在兵部也有人~”谢勋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 皇帝最是忌惮兵权,谢氏几十年,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才在兵部稍稍有些成果。王氏一出手,就是个五品郎中! 这还是情况紧急之下,避暑山庄里最低的官阶就是五品。 谁知道王氏在兵部还有没有更高品级的人? “不愧是经历了三朝的百足之虫啊~” 谢勋搓着下巴感叹。 京城的这滩水是越来越浑了…… /92/92298/28913340.html 第229章 双输局面 行宫,御用书房。 皇帝连喝下三大碗凉茶,才压住火气,黑沉着脸看跪在地上的两对母子。 太子私通宫妃! 老四养私兵,要造朕的反! 这些儿子们,真真是好的很呐! 若非棋局已经铺开,皇帝真想把这两个儿子都拖出去砍了……想到那些血腥的画面,皇帝喉咙里又有血气在翻涌。 不能再想了,大局为重! “高邤之胆大包天,撺掇皇子养私兵,罪大恶极,贬为……” “皇上!”高贵妃抬起上身,美目含泪地轻唤。 此时此刻,她本不该发声,可事关她的娘家大哥,大哥若失去了官位,以后她和儿子就只能完全依靠余氏和裴家。这两家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弄不好,儿子和她反成了傀儡。 皇帝瞥了眼高贵妃,眼神冷得高贵妃心里发毛。 “高邤罪犯欺君,贬为庶人!”皇帝掷地有声。 咚,高贵妃跌坐在地。 高家完了! 皇帝暗暗冷笑,若非高家这颗棋子还有些用处,他必然下令抄家灭族。看以后还有谁敢私养兵,造他这个皇帝的反! 四皇子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样父皇就看不见他了,更别说帮自己的舅舅求情了。 皇后一脸幸灾乐祸。高贵妃没了尚书哥哥做靠山,以后看她在宫里还怎么和她斗? 皇帝将皇后的表情看在眼底,嘴角冷嘲地勾起,“太子德行败坏,收回太子印玺,以观后效。” 皇后笑容僵在脸上,差点儿窒过去。 收回太子印玺,几乎等于是废太子了。没有印玺,太子连东宫的内务都不能自主处理。唯一的差别就是,还顶着个太子的头衔。 不过,皇后不敢替儿子求饶。 私通宫妃乃大罪,能逃过被圈禁,已是万幸。 这场狗咬狗,太子,四皇子,双输。 “都给朕滚出去!”皇帝不耐烦地挥手。 皇后母子和高贵妃母子灰头土脸地出了皇帝的书房。 在书房门口,两对母子仇视地互望一眼,同时重重哼一声,拂袖背道而去。 有涯先生与兵部郎中一同出来。 有涯先生饱含机锋地冲兵部郎中轻笑,“原来林大人是王氏的人啊~” 兵部郎中躬身,面容严肃,“太傅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朝的官员自当都是皇上的臣子,效忠于皇上。下官还有事务要处理,先告退了。” 有涯先生双手笼在袖子里,望着挂在空中的冷月叹了口气。 这就是尘世功名漩涡,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书房里。 皇帝半阖着眼,状似叹息地道,“安顺,看见了吗,这就是百足之虫的势力。” 原本太子必输的一局棋,王氏出手,立马扭转败局。 皇帝早知道琅琊王氏厉害,这才通过赐婚的方式将其拉入局中。他一直以为王氏只是在士林中声望高,没想到在兵部也有人。 兵部一直是他严密把控的,却还是让百足之虫钻了空子! 皇帝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这些世家的势力已经渗透进兵部,他这个皇帝手里究竟还握有多少势力? “安顺,派人去查一下这个林劲,看看平常都有谁与其交好。” 皇帝决不允许其他势力插手兵部,这会让他寝食难安。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发现,队伍前方少了两个人。 太子和四皇子! 众人心有疑惑,却没人敢发问。 皇帝从来到金殿,就黑着脸,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安顺,宣旨。” 安顺举着圣旨躬身上前,展开,唱鸣,“礼部尚书,高邤之,接旨~” 站在礼部最前方的高尚书眼底闪过惊愕,踩着小碎步出列,跪在地上,“臣,恭听圣谕。” 皇上的神情让高尚书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惴惴不安地跪着。 “礼部尚书高邤之,胆大包天,在泌阳养私兵一万,证据确着……” 养私兵的事情败露了! 高尚书犹如五雷轰顶。 咚~ 不等安顺读完圣旨,高尚书眼一花,厥了过去。 “立即扒去官服,摘掉官帽,棍棒打出去,以儆效尤!” 安顺读完圣旨,也不管高邤之已经晕厥过去,冲站在两旁的侍卫努了努下巴。 一侍卫拎来一桶冰水,噗,全泼在高邤之身上。 高邤之幽幽醒转,不等他反应过来,两个太监就上下其手,摘掉了他的官帽,扒掉官服,只余下白色中衣中裤。 又有侍卫高高举起杀威棒,啪啪啪,打在高邤之身上。 高邤之痛叫,抱头往外蹿躲避杀威棒。 听着那一声声惨叫,金殿里的许多官员都缩了缩脖子,尤其分属四皇子派系的。 谢尚书与楚徽对个眼色。 狗皇帝这般侮辱高邤之,是要杀一儆百啊! 后来的朝会,皇帝围绕养私兵这件事,痛斥了一个多时辰,别的政务都没处理。 等到散朝,众人发现高邤之晕死在金殿外的台阶上,白色中衣上全是血。 “这把年纪,遭如此大罪,啧啧啧……真是,活该!”谢尚书幸灾乐祸地笑。 谢尚书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了。 回去后,谢尚书绘声绘色地跟谢勋讲述在金殿上发生的一幕。 “四皇子个怂包,肯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高家人头上。”谢勋嘲讽地摇头,“拥立这样的人,不管落得什么结局,都是活该。” 说到这里,谢勋不由想起才六岁的七皇子。 不知道那小子又是什么性格,可否有担当? 上次见面的时间太短,谢勋还没摸清七皇子的脾性,拿不准。学过遗传学的谢勋,结合皇帝的狗脾性,说实话,谢勋有些担心。 若七皇子与狗皇帝一般不能容人,又疑心病重,谢勋大夏天打了个冷颤…… 高贵妃和高淑妃在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姑侄俩几乎被晒晕过去,皇帝才松口,允了宫人将高邤之送回住处。 高世清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到避暑山庄时,高邤之还昏迷着。 高夫人哭着扑向高世清,用力抠着高世清的胳膊,“清儿,你快去求四皇子和高贵妃,你父亲的尚书位不能丢啊~” 高氏族中还有些子弟,也来了,纷纷点头附和。 高世清已经知道父亲为何会被以近乎是侮辱的方式在金殿当众撸官。 养私兵的事情败露了! 皇帝对兵权的重视,早在他们父子决定招募那一万人时,就知道败露后会是什么结果。 只怪他们父子太过自以为是,认为事事做得隐秘,却忘记百密一疏这句古话。 皇帝震怒,想让父亲恢复官位,谈何容易? /92/92298/28933363.html 第230章 可惜了 高世清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没去找四皇子和高贵妃,事到如今,越是勾连宫里的人,越会触怒皇帝。他递了拜帖给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看在高邤之为四皇子顶下所有罪名的份儿上,拨冗见了高世清一面。 高世清见到有涯先生,就躬身拜,“请先生相扶高家!” 有涯先生淡然地坐着,没说话。 高世清见有涯先生不说话,只能继续道,“父亲虽然失去了礼部尚书之位,高家对皇上来说,应该还有用处,否则皇上不会留下父亲的性命。” 有涯先生这才微微掀起眼皮,暗想,到底是在金銮殿被皇上钦点为状元的人,还算有用。 “高编修与其摇尾乞怜到处求人,不如想办法自救。” 高世清恭敬地作揖,“还请先生赐教。” 有涯先生右手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起来。 高世清定睛看完,惊喜地抬头,“不瞒先生,下官之前就跟父亲定下娶五公主的计划,只是此次来避暑山庄,下官品级不够,计划这才往后推了。” 他没说的是,如今高家失去了礼部尚书之位,凭他小小一个编修,就算把五公主弄到手,也没办法逼迫五公主的母族吴氏入局。 有涯先生主动提起,真是太好了! 有涯先生却摇了摇头,“老夫说的并非五公主。” 啊?高世清被弄懵了,“先生说的是哪位公主?” 成年的公主中,高世清想不出还有谁比五公主更合适的。 有涯先生手指再次沾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高世清看完后,瞠目结舌,“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不是皇帝的女儿,而是平南侯的女儿。 皇帝顾念平南侯为拥立他上位,死了三个儿子,在登基后恩赐了平南侯的女儿为平南公主。 这并非高世清瞠目的原因。若论身份,高世清做梦都想娶回家。 平南公主如今已经二十有八! 听说那平南公主貌丑无颜,脸上好大一块胎记,偏被平南往娇宠得脾气暴躁,目光又极是挑剔,已经二十八岁,依旧没找到合适的人成亲。 “平南侯膝下如今只有一女和一孙,都看得如眼珠子般。平南公主虽是公主,却不受公主的规矩束缚,娶了她,不影响你的仕途。相反,因为平南侯的面子,说不定,你还能加官进爵,提前谋得实官之位。” 关键是,高世清若娶了平南侯爱女,以后京城但凡有变故,平南侯的十几万雄兵都会站在四皇子这边! “可平南公主年纪也忒大了点儿……她应该不会喜欢下官这样的吧?” 这也是高世清从来没将这位异性公主考虑在其中的原因。 差了十岁啊! 还很丑…… 有涯先生低声笑,“女儿家都爱俏郎君。高编修你有才有貌,怕什么?” 至于平南公主长得丑,这对于政客来说,根本不在考虑其中,只要有利可图。 “老夫得到消息,平南公主不日就会随司统领一同返京,为贺太子和四皇子大婚。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这也是高家唯一的出路了。” 高世清是拧着眉头离开的。 “老太爷,那高编修会答应娶平南公主吗?” 女儿爱俏郎君,俏郎君又何尝不贪美嫦娥? 平南公主毕竟二十八了,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姑娘。姿色什么的,更是不存在。 “老太爷,其实高编修娶五公主,好像也不错。” 有涯先生轻嗤一声,“高家娶五公主,得吴氏相助,自然是大大的不错,却会对我余氏造成威胁。” 四皇子派系已经有了余氏,他绝不会容许再有一个在士林中有声望的家族入局。 这也是他为什么怂恿高世清娶平南公主的原因。他要把高家变成和裴家一般,靠兵力在四皇子派系立足。 如此一来,等到四皇子胜出,做了太子,相争的就变成了裴家和高家,他反而能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余氏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必须走一步,看十步…… “让高世清娶平南公主?”谢勋用力搓了两下脸颊,啧啧有声,“有涯老贼够潮啊,竟然玩姐弟恋!” 九碗不懂什么叫潮,只觉的有涯老贼这样怂恿高世清,必然不安好心,“世子爷,要不,属下去捣乱一番?” 谢勋牙酸地瞥一眼九碗,“你怎么总想拆人姻缘啊?小心被月老记小本本上,以后不给你牵媳妇儿,让你孤独终老。” 九碗摸摸鼻子,“高世清若真地娶了平南公主,平南侯恐怕也要倒向四皇子……” “把这件事告诉王启恒吧。”谢勋懒散地倒在摇椅上。 如今有了“盟友”,很多事情,他乐得交给这个盟友。 九碗竖起大拇指,“世子爷,您真高明!” 谢勋抿嘴奸笑。 “哦,对了。”九碗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这是王小姐的丫鬟送过来的。” 谢勋接过那荷包,嗅了嗅,忍不住感叹,“嗯,这香味儿还是如此好闻。下次再见那王小姐,本世子一定要问问,她在哪家铺子买的香料?” “咦?”谢勋瞠目。 九碗好奇地低头看,然后一样愣了。 “这红玉腰配怎么跟世子爷您送给楚大人那块一模一样?”九碗有些懵地挠挠头,“难道是楚大人的腰配丢了,被王小姐的丫鬟捡到,可是也不对啊~” 若是王小姐的丫鬟捡到了腰配,也应该送去给楚小姐才对啊! 如今整个避暑山庄,只有一件这样的红玉腰配,但凡有人看见,都能知道是楚尚书的。 “不一样。”谢勋捏着那枚腰配,放在阳光下,“你仔细看。” 九碗眯眼看过去,“咦,鱼纹背后的字不对!” 谢勋送给楚尚书的腰配,鱼纹下藏着个徽字,这也是为了万一丢失,寻找方便。王小姐送来的这块腰配,鱼纹下的字却是个力字。 力,乃是勋的偏旁部首。 “世子爷,这下您还说王小姐不喜欢您吗?”九碗抓住证据般有些得意地勾起唇角。 谢勋却摇了摇头,“不,这次,你真会错意了。” 世上哪有姑娘会送情郎这样的礼物? 与情郎比手艺吗? 或许在现代时,认识多年的情侣会这般做,可这里是古代,更何况,他和王小姐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她这样做,分明是想告诉他,她已经参透了他制作玉器的原理,就如那根塞在自行车链子里的小木棍般。 谢勋抛玩着那块红玉腰配,低声叹息,“可惜了~~” 这是个真正的天纵奇才,若搁在现代,恐怕是能拿到诺贝尔奖的女博士。 可惜,这里是把女子当做生育工具的封建社会,再聪慧的女子,也没有施展才华的平台给她…… /92/92298/28934686.html 第231章 他会明白的 刑部左侍郎住的院落。 “小姐,您说谢世子能明白您的意思吗?”丫鬟腊月眼含希冀地问。 她其实也不知道小姐送给那谢世子红玉腰配到底要谢世子明白什么? 应该是为了表达喜欢之情吧? 可小姐又总说,她并非为让谢世子娶她? 不娶,难道小姐要给谢世子做妾吗? 好好的嫡小姐,去给人做妾,小姐不会觉地委屈吗? 腊月反正是不懂小姐在想什么。 王锦绣一直把手里的活儿做完,用毛巾擦过额上的汗,才回答丫鬟的问题,“他会明白的。” 能打破几百年规矩,首创出“词”的人,怎么会不懂她那块红玉腰配的用意? “锦娘,你怎么又在做这些粗活了?” 王启恒疾步进来,火大地瞪妹子,“皇后那边你也不去,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王锦绣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拍拍粗布围裙上的灰,略带嘲讽地冷声道,“太子做出那等畜生不如的事情,大哥还是要让我嫁给他吗?” 王启恒先是惊讶,妹子如何知道太子那桩丑事的? 跟着又了然,妹子何其聪明,只要知晓太子被夺太子印玺,皇家又没对外宣布其罪行,便能猜出定然是见不得人的丑事。 王启恒根本不知道,王锦绣早早地就撞破了太子的丑事,若知道,他便会想得更多些。 王启恒面色难得的微微窘红,无奈叹气,“这桩婚事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你与其如此排斥,不如试着去接受。高门贵女嫁夫君,更多的是嫁对方的身份地位。” “我都没办法认同他这个人,要如何全心全意襄助于他?”王锦绣冷声打断,“只怕你们强求了我嫁进去,最终也得不到你们想要的。” “那你想怎样?”王启恒心生警惕。 王锦绣没说话,只冷淡地与王启恒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王启恒先败下阵来,“你莫要做让祖父和父亲失望的事情,否则……” 王启恒说不下去了。 祖父和父亲都是极讲规矩的人,哪怕是嫡子女,做出违背家族之事,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惩罚。 出了王锦绣住的小院,王启恒就厉声下令,“以后除了皇后召见,连腊月也不准出这个院门!” 负责看门的婆子连声答应。 院子里,腊月忍不住念叨,“小姐,您为何不先哄哄大人?好歹让大人放松警惕,咱们才好逃出去啊~” 五天前,小姐终于有了决断。 王锦绣清冷的面容并没有因为王启恒的命令而有丝毫改变,“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 她存心要走,又岂是这院墙能够挡得住的? 王启恒回到书房,越想越觉地不安。 妹子是个清冷的性子,却也知道自己身为嫡女应该要肩负的责任,就如在琅琊和初来京城时那样,她都乖乖呆在内宅,更不会对他说那样激烈的言语。 如此情绪外露,依照王启恒对妹子的了解,妹子应该是在某些事上有了决定…… 王启恒微阖上眼,如此,他该怎么办?祖父和父亲的大计又该何如? “大人,谢世子让人送来的。” 亲信幕僚递上一封信。 王启恒皱眉,如今他已经知道太子出事那晚的信是谢勋派人送给他的。 如今,谢勋怎么还明目张胆地给他送信了? 看完了那信,王启恒忍不住嗤笑,“好一只小狐狸!竟然想利用本官,帮他料理高家!” “那大人要做吗?”幕僚问。 王启恒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没说话。 平南王本来是皇帝的势力,若高世清娶了平南公主,肯定会往四皇子派系倾斜,这对太子大大不利,却也同样对七皇子派系有害。 既然是对两方都有害的,凭什么他出手? 他之前虽然出手帮了太子,却并不想打乱祖父和父亲的计划。他依旧想继续蛰伏,等四皇子与七皇子派系斗得两败俱伤,再出手…… “大人,有您的信。”亲信侍卫走进来,递上一封信。 王启恒还以为又是谢勋送来的,正想骂一句“事儿真多”目光瞥见信封上的图案,立马接过来。 看完那信,王启恒蹙眉扶额。 “大人,出了何事?”幕僚问。 “老林被盯上了。” 王启恒整个人往后靠在官帽椅上。 幕僚看完那封信,也不由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还好大人早早做了防备。” 行宫,御用书房。 皇帝皱眉看着手里的名单,“这么多人?” 安顺苦笑,“那兵部郎中好交友,只要有空闲,就四处访友。” 皇帝让安顺去查兵部郎中交好的人,想拔掉一些王氏在朝中安插的爪牙。结果却是,那兵部郎中来往密切的官员,上到侍郎,下到军中的小小校尉,都十分亲近,并不分亲疏。 据调查,四皇子在泌阳养私兵就是首先从一个校尉那里得到的消息。 调查的结果,让安顺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皇帝更为难。 他总不能把这些人全部贬官吧?那朝中的官员要去掉四分之一。 皇帝将那份名单撒气般丢在地上,“一个个都是狐狸!” 是他老了吗? 为什么近来总是受挫,还都是被年轻人打败! “新的丹道大师找到了吗?”皇帝问。 安顺躬身答,“人已经查到了,曾帮谢老太爷炼过活气丹,听说谢老太爷每日都要吃那活气丹。只是那天魁道人好四处云游,不在道观里……” “人找不到,那就先弄几颗那活气丹来吧。”皇帝实在受不了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 太不耐气,被太子和老死连番打击,他又吐了一回血。 安顺缩着脖子摇头,“那活气丹只炼了三炉,全被谢老太爷拿走了。” 皇帝怒哼一声,“既然这样,那就让谢老狐狸来给朕进献活气丹吧!百姓不是都说他炼的丹药有奇效吗?朕倒要看看,他的丹药到底有没有用!” 说完,皇帝两眼一亮。 他真是太喜欢这个主意了,甚至于他的脑子里猛然生出一个极邪恶的想法。 “安顺,你说,若朕吃了谢老狐狸的丹药,结果中毒……” 啊?安顺震惊地瞠目,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上,您的身子已经不能再经受毒物了。万一……” 剩下的话,安顺不敢说。 皇帝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若非如此,也不会寄希望于道门丹药。谁也不知道,一剂毒药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92/92298/28937015.html 第232章 皇帝又不消停了 谢尚书一大把年纪了,硬是撒泼耍赖地在谢勋五日假到期时,又给弄了五天。 其实,谢尚书就是不想让宝贝儿子到狗皇帝面前站岗。 娘的,老子整天拼死拼活,与人斗,与狗斗,还不能让宝贝儿子享福,老子还混个球啊!这是谢尚书的原话。 皇帝最近人衰是非多,也懒得与谢尚书纠缠,就批了假。 谢勋乐得清清闲闲地窝在房间里画设计图。 红玉矿石和玉器制作工具都有了,也需要好的设计,才能卖上大价钱。尤其那些上好的红玉毛石,按照时下的样式来,实在白瞎了。 在现代时,他曾摆过地摊卖手串发夹一类的东西,虽然那些都是塑料制品,可样式好看啊,随便弄出几样,都能惊呆了古代的大姑娘小媳妇! “世子爷,您这发钗画的真好看~”丫鬟紫菱尖尖的下巴轻轻压在谢勋的肩膀上,撒娇地发嗲,“世子爷,等这发钗做出来,能赏给奴一支不?” 额,谢勋略有些烦恼地掀了掀眼睑,倒他不是吝啬,而是自从他休病假,小丫头紫菱又开启了勾搭模式,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腹诽的时间,一双小手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这是又要勾他练功的节奏啊~ 都有些后悔带这个丫头上岛了,现在送回去来不来得及? “世子爷,好不好嘛?送给奴婢一支~”紫菱在自家世子爷耳边轻轻地吐着气息。 她发现,每次她这样做,世子爷就会耐不住的反身来抱她~ 爷看你不是想要一支钗,而是想要个男人! 谢勋一把丢掉手里的毛笔,单手搂住那个正在他身上作怪的小丫鬟。 这丫头就是欠收拾! 虽然不能破功,但他好歹是个现代芯子,收拾个小丫鬟,还不手到擒来? 小丫头,待会别求饶! 正要将人打横抱起来,九碗疾步而来。 “世子爷,安公公来了,叫您去听圣谕。” 紫菱不满地撅嘴,“那什么安公公真是讨厌死了!” 谢勋也觉的安顺很烦人,十次来,八次都不是好事儿。 安抚地拍拍小丫头娇嫩的俏脸,“去给本世子拿外袍来。” 紫菱虽然不高兴被人打搅了好事,到底不敢耽误自家世子爷的正事儿,袅袅婷婷地去拿袍子…… 安顺一见谢勋就笑,“谢世子身子调养的可大好了?” 便宜老爹撒泼打滚帮他请病假,谢勋自然也要装上一装。他佯作虚弱地捂嘴咳嗽几声,“外伤差不多了,内伤却还需要再养一段日子。” “可咱家这里有一桩急事,需要镇国公府的人去做。不然,咱家等国公爷回来?” 丫的,你个人精,这个时间来,难道不知道便宜老爹去了衙署没回来? 谢勋心里不停腹诽,脸上却装作很傻很单纯的样子,“公公还要伺候皇上,哪儿能让公公等啊。公公告诉本世子,等父亲回来,本世子转述也是一样的。” “圣上听闻谢老太爷的丹药效果奇佳,尤其是那活气丹,养血补气,据说还有百姓为求此丹,在镇国公府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圣上近日身子不爽利,就想让谢老太爷进献些那活气丹试试。”安顺笑吟吟地说完。 谢勋在心底骂开了,娘的,果然没好事! 前些日子确实有孝子,为病入膏肓的母亲,跪在镇国公府门外求谢老太爷的丹药。 谢老太爷的丹药会被传的神乎其神,起因是那次谢氏的族老去找谢老太爷和谢尚书商量另立世子,却中途改变主意,临时变成赏丹大会。加上那些丹药确实有些效果,百姓再添油加醋一番,就被传地愈发邪乎起来。 “安公公,这药哪里是能乱吃的?”谢勋想推掉这桩麻烦事,“是药三分毒,圣上千金贵体,还是莫要胡乱吃外面的丹药好。” 吃出了毛病,算谁的罪过? 安顺脸上依旧笑吟吟的,“圣上的决定,金口玉言,万不能改变。就算咱家劝得圣上不吃,谢老太爷这丹药却是一定要进献的,否则,就是忤逆君上。” 谢勋不悦地绷了脸,听安顺的口气,狗皇帝这是又要算计镇国公府了! “还请谢世子速速派人回镇国公府取那活气丹来,皇上还等着呢。”安顺躬身作揖。 本世子看狗皇帝是着急作死! 谢勋装作有些烦恼地挠头,“祖父今日不在家,那般重要的丹药,祖父都是随身带着的。劳烦公公帮忙转告皇上,等本世子联络上祖父,立马八百里加急,将那活气丹取回来。” 安顺早知道不会那么顺利,也不着急,“那就有劳谢世子了。” 人一走,谢勋就骂开了,“娘的,狗皇帝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吃吃吃,吃死他算了!” 谢尚书下衙后回来,听到消息,当即皱眉。 “狗皇帝突然要吃你祖父的丹药,只怕没那么简单。” 谢勋已经过了愤怒期,懒散地摇着玉骨折扇,“左右不过药没效果,反来一招诬陷祖父在丹药中下毒害他呗~” “这药,咱们不能献。”谢尚书不想老父亲年纪一大把,还被狗皇帝恶心。 先不说老太爷能否应付狗皇帝的阴谋诡计,老爷子都花甲了,还要直面狗皇帝,显得他们这些小辈太过无能! “狗皇帝又打谢氏的主意,看来最近太清闲了啊~~”谢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凑近谢尚书,“爹,你这样……” 谢尚书听完,也笑了。 翌日早朝,皇帝刚坐下,就有御史出列。 “皇上,臣要弹劾工部侍郎,德行不修,在外面喝酒吃饭,一直签单,却迟迟不结算银子。至今已经欠下千两银!” 噗,有官员忍不住喷了。 官员在外面吃饭喝茶,多有签单的,年底才结账再正常不过。 “千两银子也值得拿来弹劾?”有官员轻蔑地瞥那御史,仿佛在说,你他娘的没见过银子吗? 那御史轻哼一声,“千两银,对张大人这样的五品官,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可对于小酒铺的商户,却是整年的利润。没有那一千两,全家老小就要饿肚子,老父亲有病连药都买不起,明明是小病,却只能躺在破床上等死……” 皇帝嘴角好一顿抽搐,这都什么玩意儿? 千两银的欠债也值得上折子弹劾? 偏那御史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体恤百姓疾苦,让他这个皇帝都喝斥不得…… /92/92298/28967194.html 第233章 你来我往 皇帝正暗暗腹诽,又一御史出列。 “臣要弹劾兵部员外郎,利用职务之便,采买宠妾娘家掺了假的草料,导致京郊马场的马匹群体腹泻拉肚,延误军机。” 额,皇帝嘴角动了动,差点儿喝斥出声。 草料还能掺假? 还延误军机,京城附近有战事吗,就信口胡咧咧! “皇上~” 又一御史出列,双手捧着一沓折子。 “臣要弹劾羽林卫统领司寇,他在代皇上巡查军务时,肆意欺凌下面的官员。这是地方官员递上来的诉苦折子,请圣上御览!” …… 皇帝看一眼那摞地高高的折子,打了个嗝。 因为身体不好,他折子都是挑要紧的看。这个没眼色的御史,一上来就给他弄那么多,是打算累死他吗?等等……皇帝眯眼看向跪成一排的三人。 这些御史都是谢派的人! 被弹劾的官员,都是忠于他这个皇帝的! 谢氏在搞他! 皇帝勃然大怒,几乎就要咆哮出声,眼角余光瞥见嘴角噙着抹冷笑的谢尚书,那笑仿佛在说,来啊,看谁玩得过谁! 皇帝跌回到龙椅上,他明白过来了。 谢狐狸这是在报复他! 他算计谢老狐狸,谢家的大小狐狸就弹劾他的臣子反杀! 皇帝的目光转向谢尚书,谢尚书不惧地与皇帝对峙,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皇帝被谢尚书的笑搞得心态几乎炸裂。 那三个御史罗列的罪名虽然乍听上去都有些可笑,可他相信,谢氏绝对不会只准备了这些东西,肯定还有厉害的后手。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为官之人,哪有屁股完全干净的? 是他又冲动了! 皇帝深吸两口气,压下怒意,大喝一声,“三朝!”不顾那三个御史追在后面喊“皇上”拂袖离开金殿。 “混账!” 皇帝一回到书房就踹碎了矮几,气呼呼地跌坐在龙椅上。 随行的宫人噤若寒蝉。 “安顺,难道朕就没办法收拾那些贼子了吗?”皇帝怒问。 安顺暗暗叫苦,却不得不上前,“皇上不是已经布下棋局了吗?您坐等他们打死打活就好了,何必自寻烦恼?” 皇帝呆了呆,过好一会儿才扶额失笑,“你说的很对。坑都给他们挖好了,朕着急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自言自语般道,“怎么朕来了这避暑山庄,依旧如此容易暴躁?” 这太不符合他往日的脾性了,他应该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否则也干不翻那些兄弟,最终坐上这把龙椅。 “叫太医院的那些废物滚来给朕诊脉。”皇帝沉声下令,“若是还不能让朕的情况有所改善,朕血洗了太医院!” “那活气丹……”安顺小心翼翼地抬眼快速看皇帝一眼。 皇帝一听到这三个字,就立即想到早朝上发生的一幕幕,几乎又要控制不住怒火,拍桌喝骂。 安顺一看皇帝的脸色,就明白过来,眼疾手快地躬身行礼,“老奴这就去叫太医院的人来。” 皇帝怒哼一声。 老狗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竟然想让他亲口撤回圣谕! 他是皇帝,岂能做那种自打嘴巴的事? 唯一的办法,就是所有人都装失忆,将那件事给忘了…… 谢勋听说了安顺去太医院传的旨意,嘴角好一顿猛抽。 皇帝明显是更年期综合症,就算是在现代,这病也是很不好治的。皇帝又还想在最短的时间重展雄风,这怎么可能? “太医院的祸事算是被镇国公府牵连。勋儿,你若是有法子,就帮一帮吧。”谢尚书希冀地望向谢勋。 额,谢勋扶额,“亲爹,儿子不懂医!” 在现代,他虽然就读农业大学,熟知诸多中草药,甚至亲自种植培育过,到底不是专业学医的,乱搞会出人命的。 “玉器制作勋儿你以前不也完全不懂吗?那么复杂的玉器制作工具都被你琢磨出来了。一个药方而已……勋儿,为父相信你能行。”谢尚书轻拍宝贝儿子的肩膀,以兹鼓励。 额,谢勋无语望天。 便宜老爹如今已经甩手到如此地步了! “实在不行,随便弄个药方应付一下狗皇帝。”谢尚书贼兮兮地低笑两声,“反正狗皇帝不就想‘重展雄风’吗,给他弄点儿那种药吃~” 谢勋宽面条泪,这位真是叱咤朝堂,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 谢尚书也是被宝贝儿子逗得次数多了,渐渐地他在宝贝儿子面前也装不了严父,有时候看宝贝儿子一本正经的,他就忍不住想皮一下,反逗宝贝儿子。 “不过,量记得控制一下,别把狗皇帝弄的兴奋过了头,死在女人身上~~” 说地好像谢勋一定会把那种药拿去糊弄狗皇帝般。 言归正传,太医院有谢派的人,谢勋确实不能放任不管。 其实,这何尝不是狗皇帝的一招反杀? 你弹劾我的人,我就给你出个难题! 谢勋想救太医院的人,就得四处去寻找药方,而最终占便宜的是皇帝。 这一局,谢勋只要出手,便还是皇帝胜了。 虽然最终占便宜的是皇帝,谢勋还是决定不出手,作为家主,他必须拥有护住自己人的能力。 他不一定能做到让跟着他的人,一个都不少地活到最后,但他会竭尽所能让所有人都活地更久些。 “什么药是补肾健体的呢?”谢勋用玉骨扇敲打着脑袋苦思。 突然,谢勋两眼猛地大亮,“有了!” 他疾步到书桌前,挥毫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九碗,“速速送回镇国公府,让府里的几位圣手用此六味药材配出药丸来。” 男人更年期综合症,说白了其实是肾虚引起的,盗汗,精神不振,乃至在那方面力不从心。 皇帝的后宫里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妃嫔,再加上最近闹出太子私通宫妃的丑事,皇帝就无形中把自己的病症扩大化了,才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在现代,有一种叫六味地黄丸的中成药,专治肾虚。他还曾帮父亲买过。父亲吃过后,说效果很不错。 那六味药他还曾研究过,听说是药王孙思邈首创,补肾效果极好,还没有副作用。只是他对各种药的用量拿不准,需要府里的大夫帮手做些实验。 六味地黄丸配上从黑市买的药油,帮狗皇帝重展雄风,绝对不是梦! /92/92298/28967195.html 第234章 惠民大奉送 镇国公府的几位大夫动作很快,不到半日,就把六味药的用量研究出来,还直接制成了要丸药送来。 谢勋捧着自制的六味地黄丸去见便宜老爹。 谢尚书捻须大笑,“老夫就说勋儿你肯定能行!” “亲爹,你也人到中年了~”谢勋冲便宜老爹讥诮地挤眉弄眼,“要不要来几丸,补一补肾?” 谢尚书涨红了脸,“你个没正经的臭小子!”扬手就要拍谢勋。 谢勋捧着匣子躲开了,怪模怪样地吊着眼角,“儿子让您补肾而已,您自己想歪了,还打人?” 谢尚书把那匣子抢过来,问,“吃这药就行了吗?” “皇帝若是着急幸妃子,还要抹点儿这种药油~”谢勋满脸邪恶的笑。 谢尚书领会地挑眉,“管他着不着急,都让他用,这样他也好知道这药的效果~~” 父子两相视大笑…… 当晚,谢勋制的六味地黄丸,加上从黑市淘来的药油,就被摆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不由生疑,“之前不是说没有特,效,药吗?为何如今又弄出来?” 一帮太医面面相觑。 最后是太医院院正出列解释,“药是镇国公府派人送来的。臣等已经检查食用过,全无副作用,且能让肾虚之人快速恢复气血,再配合那药油,药效更佳。” 提到那六味地黄丸,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大叫惭愧。 又是镇国公府! 皇帝沉声怒哼,没想到连这种给他补肾的药,都要靠镇国公府才行! 皇帝不善的目光在一干太医脸上扫过。 一帮废物! 这些太医,大部分衷心于他的,他不怕镇国公府送来的药有问题。 虽然想到自己养了一帮废物,皇帝就十分恼火,得了特,效,药,他还是很开心的。 晚膳后,他立即服用了那药丸,又抹上药油,等着看效果。 药下肚,皇帝有些矛盾。他一方面希望这药没效果,他就能趁机发落负责制药的镇国公府,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药有用,这样他就能重展雄风。 皇帝没能矛盾多久,因为药效很快就上来了。皇帝兴奋得跳起来,大喝一声,“让淑妃准备接驾!” 自从停止服用金丹后,皇帝已经许久没这般兴致了。这让他很是丧气,甚至一度不敢去行宫。 那些年轻尚且没有诞育子嗣的妃嫔一个个看见他就跟饿狼看见小白兔般,恨不得往他身上扑,偏他力不从心,只能避开,眼不见为净。 淑妃虽然二十多了,年纪大有大的好处,不会莽撞乱来,更知道节制。他好不容易才重展雄风,必须要悠着点儿才行…… 翌日起床,皇帝不停地打呵欠,脸膛却是红的,眉眼间也带着笑意,看样子心情不错。 伺候的宫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最近皇帝力不从心,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一个个都绷紧神经,生怕惹皇帝不快,丢掉性命…… 同时,镇国公府献上灵丹妙药,让皇帝重展雄风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年纪大了,时常感觉力不从心的官员都蠢蠢欲动,私下里派出人去找谢派的人打听。 谢勋并不打算卖药丸赚钱,干脆来个惠民大奉送,把六味地黄丸的方子公布于众。 一时间,“谢世子”三个字再次风靡京城,成为京城百姓交口称赞的人。若非谢勋跟着去了避暑山庄,自荐的小娘子肯定又要去镇国公府门口假摔了。 皇帝很是有些不满,“他对百姓倒是慷慨的很嘛!” 反观自己,若非对太医院来一招反杀,说不定还得不到这灵丹妙药。 真想狠狠打那纨绔一顿板子! 行宫里,有人比皇帝还郁愤不平。 “谢勋那死纨绔又在收买民心了!”四皇子重重地拍桌。 自从养私兵的事情败露,他就被罚禁足。行宫的寝殿空间狭小,连花园都没有,呆久了,人也不由变得暴躁。一听谢勋又做了让京城百姓称赞的事,他立即火冒三丈,压都压不住。 “先生,本皇子到底要何时才能出这殿门啊?”四皇子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大婚前殿下应该就能解禁了。”有涯先生一脸淡然。 四皇子忍不住皱眉,“距离大婚还有二十多天……先生,就没有别的办法把本皇子弄出去吗?” 有涯先生暗暗冷笑,把你弄出去,好给老夫闯祸吗?面上却依旧温和地安抚,“二十几天而已,很快就会过去。吴家那小妾伺候的不够周到吗?” 吴三娘伺候得自然十分周到,可四皇子不是个有定性的人,过了最开始的新鲜期,又整日整夜地黏在一起好几天,他渐渐觉地腻歪了。 有涯先生一眼看破四皇子的意思,不疾不徐地用茶盖刮着茶沫,“若殿下实在无聊,可让裴侍卫为殿下寻找二三商户女来伺候。” 咦?四皇子惊喜地瞠目,“先生又让本皇子,纳妾?” 有涯先生未免忒大度了吧? “如今拥护殿下的人中,余氏有声望,裴家有兵,唯缺钱袋子。商户女而已,做个侍妾足以。” 四皇子连连点头,“先生说的对!” 不但能再纳美妾,还可捞银子,四皇子心中的郁愤瞬间一扫而空。有涯先生离开后,四皇子赶紧让人去叫裴佑安来。 四皇子把一张名单递给裴佑安,“有涯先生列出来的合适人选。你帮本皇子挑二三漂亮的嫡女弄来。” 裴佑安接过名单,暗暗皱眉。倒不是他搞不定小小商户,四皇子未娶正妃,先纳如此多侍妾,他嫡亲的妹妹却要在四皇子大婚后至少一个月才能抬进门。 他妹子的姿色本就比不上京城的女子。这对他妹子大大不利啊~ 不过,此计划是有涯先生与四皇子商定的,他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喏喏答应,出了行宫,就把消息散出去。 他阻止不了,那就让能阻止的人来! “裴傻子变聪明了啊~~”接到消息的谢勋失笑,“竟然想借本世子的手帮他解决麻烦。” “世子爷要管吗?”九碗问。 谢勋没立即回答,而是盯着那张名单陷入了沉思。 “九碗,你觉的有涯老贼会料想不到这个结果吗?” 有涯老奸巨猾,走一步至少能看三步,岂会料想不到裴佑安会因为担心自己妹子的前途而坏他的好事儿? 九碗两眼噌地瞠大,“老贼有阴谋!” 谢勋把名单推给九碗,“先去查查这些人家的底细再说。哦,记得,把名单抄一份送给王侍郎。” 这些糟心事不能只烦本世子啊,也得让新收的“盟友”烦上一烦…… /92/92298/28967196.html 第235章 嫌隙 王启恒接到信,无语又无奈地失笑,“这位谢世子真是……”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谢勋的行为,太无赖了! “大人,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幕僚问。 王启恒有些犹豫不决。 按照祖父和父亲的计划,王氏暂时是不打算出手的,可若四皇子派系再得了钱袋子,却不与七皇子斗,而是联合谢氏,全力对付太子……王启恒不由呼吸一紧。 “把这封信送回府里吧。” 还是交给父亲处理吧! 正好给父亲从琅琊带来的那些小子们历练的机会…… 行宫,皇后的寝殿。 “母后,儿臣听说老四要纳商户之女为妾~”太子试探地出口。 皇后正拨弄博山香炉,听了这话,淡淡地瞥太子一眼,“所以呢?” 太子膝行着往前凑了凑,“儿臣也想纳几个商户女做侍妾……母后,咱们现下实在太缺银子了!” “我看你不是缺银子,你是又缺女人了!”皇后沉眉怒斥,“你刚在女人身上吃过大亏,还不知道收敛,你是想把太子位彻底作没了吗?” 话已经说开,太子顶住压力,索性把心里话全抖漏出来,“几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就能为咱们搞到几百甚至上千万两雪花银,实在太划算了!人有涯先生都能想得通,王氏也应该会答应的……” 太子拉住皇后的袖子,继续游说,“母后,王氏虽然富裕,可作为妻族,咱们总不好盘剥的太重了。商户却不同,就算咱们将其榨干了,也不会对咱们有任何影响~” 皇后不由心生动摇。 王氏最大的用处并非做钱袋子,关键是其在士林中的声望,以及百年来在朝中的经营。 如今,皇后也看明白了,兵部郎中林劲会及时出现,捅破四皇子养私兵的事情,定然是王氏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品郎中,还是兵部的,王氏在朝中的隐藏实力可见一斑。 既然如此,银钱方面自然就不能再对王氏下狠手。可皇位之争,没银子是万万不行的。若纳几个侍妾,就能解决银子的问题,王氏为了大局,应该不会介意…… “这件事,你必须先和王侍郎商量,取得他的同意,才能做。”皇后最终决定松了口。 太子大喜过望,喜滋滋地离开了。 对太子来说,事情只要母后同意了,其他人都不是问题。他一面让人去叫王启恒,一面命东宫的署官物色人选。 等到王启恒来时,太子已经在翻阅那些商户女的画像了。 王启恒一眼看见摆得满桌的美人画像,当即心生不悦,只没显露在脸上。 太子见王启恒没什么反应,还以为王启恒不在意这些,当即心底一喜。 “舅兄来了~” 皇后时常叮嘱太子,要和王氏的人亲厚,这样王氏才能全心全意襄助于他。虽然还没大婚,太子见到王启恒,都是称呼一声“兄长”以示亲近。 王启恒规规矩矩地行礼,“臣见过殿下。” “舅兄不用多礼。”太子握住王启恒的胳膊,将他拉到那摆满了美人画像的书桌前,“今日叫舅兄来,是想让舅兄为本太子拿个主意,从这些商户女中,挑几个来做侍妾。” “殿下要纳妾?”王启恒终于再忍不住,皱了眉头。 未娶先纳妾,听他的意思,还要纳好几个? 太子这是要打王氏的脸吗? 按照世家大族的婚嫁规矩,正妻进门,三年内,只要没生下嫡子,夫家都是不能纳妾的。就算太子是储君,时间缩短,三个月时间总是要给王氏做面子吧? 想到妹子要嫁给这样一个不顾伦常规矩的色胚,王启恒差点儿失态。 太子却没注意到王启恒的神情变化,继续自顾说着,“有涯先生主动让老四纳商户女做侍妾的事,舅兄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老四缺银子,本太子更缺啊!” “本太子思来想去,还是纳几个商户女做小妾来钱最快。舅兄放心,本太子虽然纳这些女子,却绝不会让其在锦娘之前怀孕!”太子装模作样地举手发誓。 “那些小妾进了东宫,也是要伺候锦娘的,本太子便让舅兄来定这人选。” 太子心想,人选都给你们王氏来定了,总该放心了吧? 这次纳妾,太子还真不完全是好色。 王启恒目光在那些画像上扫了一眼,暗暗冷笑:哼,嘴上说让我来定人选,可这些女子,哪个不是美人? 单论相貌,他妹子自然是最漂亮的,可妹子性子清冷,加之不喜太子,倘若在生嫡子这件事上不能占绝对优势,以后要如何保住正宫的位置? “殿下纳妾乃是私事,臣一介外男,不方便插手。”王启恒躬身往后退开,“臣衙署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先告退了。” 别看太子主动提出让王启恒挑人,他心里还是想自己挑,毕竟是要伺候自己的女人,谁不想挑那可心的? 太子欣然让王启恒离开,不等王启恒走出寝殿大门,他又埋头看起那些画像…… 太子挑了两个时辰,终于选出五人,喜滋滋地送去给皇后看。 皇后皱眉,“怎么选如此多?王侍郎同意了?” “儿臣为了表示对王氏的敬重,特意让王侍郎挑人,谁知道他说,纳妾乃是儿臣的私事,他作为外男,不好插手。王氏不愧是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知道不该做逾矩之事。儿臣想着三个也纳,五个也是纳,这五人家里都极富,仅仅嫁妆,就不会少于两百万两。” 实际是,太子挑选画像,这五个美人,各有千秋,他实在取舍不了,最后就决定全部收了。 “蠢货!”皇后带了甲套的食指狠戳在太子的额头上,“王侍郎那话哪儿是守君臣之礼,他分明是生了大气,才拂袖而去啊!” 历经三朝的琅琊王氏会敬重君主? 呵,皇后低声冷笑。 太子愣怔,是这样吗? 镇国公府住的院落。 谢勋猛拍一下脑袋,“原来有涯老贼埋的坑在这里啊!” 借裴佑安的口将他提议四皇子纳商户女做侍妾的消息散播出去,从而刺激太子做出不理智之事,引发太子与王氏之间的矛盾。 世家大族最是看重脸面,太子却要在婚前大肆纳妾,这不是啪啪啪打王氏的脸吗? 若是余氏那样的二流门阀,还要靠皇权往上爬,或许会忍,有涯先生不就是如此吗?可琅琊王氏历经三朝,百足之虫,哪里可能忍下如此耻辱? “老贼果然厉害,一出手,就让太子派系出现内讧!” 谢勋啧啧有声…… /92/92298/28981380.html 第236章 计中计 京城王宅。 王昆把手里的信笺丢进炉子里,感叹,“不愧是有涯先生~” 轻易就让王氏在大婚前与太子有了嫌隙。 太子想要纳商户之女为妾,解决银子短缺问题,王氏却因为维护一流门阀的脸面,不允此事。皇后或许会压着太子,让太子放弃纳妾一事,太子心中却因此对王氏萌生恨意。 “老爷,这事,该如何处理?”幕僚躬身问。 王昆背脊挺的笔直,仰头望向窗外的冷月,“王氏能屹立三朝而不倒,可不是因为趋炎附势,弯腰侍权贵。太子想要娶我琅琊王氏的嫡女,就必须谨守规矩。” 王氏与太子的这场联姻,从来都不是王氏依附于太子,这点,王昆必须给皇后和太子提个醒儿…… 避暑山庄,行宫。 哐当,太子掀翻了桌案,大声怒斥,“好个王氏!” 竟敢阻止他纳妾! 连老四都能纳商户女为妾,甚至还有个裴家女做孺人,他身为储君太子,却不能! 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一国太子的脸! 太子气得几乎暴走。 “你莫要生气。”皇后耐着性子劝,“只是延后三个月而已,又不是完全不让你纳妾。” 接到王昆的信时,皇后心里也是大为不悦的,感觉自己身为一国之母的脸被人按在地上磨擦了。 可,如今她和太子需要王氏的襄助,不能撕破脸。 太子还是在暴走,“母后,这是三个月的问题吗?” 皇后心说,确实不是三个月的问题。这三个月是脸面,更是这场夺嫡大战中,他们母子与王氏之间地位的争夺。 他们母子给了三个月时间,那么以后他们母子就要万事唯王氏马首是瞻! 这话,她不敢说,怕愈发刺激太子。 皇后站起来,把太子按坐在软榻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做了皇帝,大权在握,想怎么收拾王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想当年你父皇在弱小时,还曾给宫里的管事太监洗过脚呢。后来,那太监被你父皇砍断双脚,百般折磨羞辱而死……咱们忍王氏这一时,又如何?” 太子满腹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些,却还是狠狠地攥拳,“等本太子当了皇帝,定要王氏好看!” 四皇子的寝殿。 哈哈哈~ 四皇子放声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 “先生,你这招简直是神来之笔!你怎么不早些跟本皇子说啊?” 有涯先生淡然地啜一口香茶,“若提前告诉殿下,怕殿下在裴侍卫面前露了声色。” 提到裴佑安,四皇子立即不悦地皱眉,“他竟敢坏本皇子的好事!” 虽然这件事原本就是有涯先生的计谋,可裴佑安坏他好事,也是真的,他怎能不气? “裴侍卫也是关心则乱。殿下还需好好与裴侍卫解释,纳商户之女乃是为了夺嫡大事。裴家有十几万兵,京城这边不备些钱米,来日若有万一,那十几万兵只怕要出乱子。西南侯也是官场的老人,应该会明白个中道理。” 四皇子连连点头称是,“先生说的对。本皇子会好好跟裴侍卫讲明白的。” 有涯先生从袖袋里掏出一小沓纸张,推到四皇子面前,“请殿下尽快从这些画像中选出可心的。” 咦?四皇子惊愕地看有涯,“难道这些才是……” 有涯先生机锋地淡笑,“殿下明白就行。在把人纳来之前,殿下莫要声张出去。” 四皇子立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先生,你又在耍鬼了!” 想到马上就要有人倒霉了,四皇子喝凉水都能尝出甜味儿来。 “殿下,什么喜事,如此开心?”吴三娘攀着四皇子的肩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发问。 实际她早在窗户根下把这对臣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当时,直把她恨得牙根紧咬。 之前听说四皇子又要纳侍妾,她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峰回路转,裴佑安搞破坏,她刚松口气,却听有涯老贼说,那一切都是他的算计,很快那些新人就要进来了。 她虽然自认为伺候人的手段高明,可新茅坑总有三天香,那么多新人进来,一个三五日,在四皇子大婚前,她都别再想摸上四皇子的身! 父亲母亲还想让她生下庶长子呢! 虽说皇家不分嫡庶,很多时候,坐上龙椅的反而是不起眼的庶子。作为嫡女的吴三娘,母族不占优势,儿子占不住一个“嫡”字,至少要占“长”字,这样干掉嫡子后,她的儿子就能脱颖而出。 可恨有涯老贼,总是坏她的好事儿! “殿下,您不能总是这样实诚~”吴三娘胳膊勾着四皇子的脖子,整个人都窝进四皇子的怀里。 女子的幽香冲入鼻腔,满怀温香软玉,四皇子才从那些快意的幻想中回神,勾起美妾的下巴,对着那微嘟的粉唇狠砸两下,意犹未尽地撤离,“美人刚才说什么?” “妾说殿下太实诚了~”吴三娘涂了蔻丹的纤纤玉指沿着衣襟滑动抚触着,“有涯先生口上说,不提前告诉您计划,是因为怕您在裴侍卫面前露了声色,可谁又知道他是否故意在挑唆您和裴家的关系?” 四皇子一把捞住吴三娘的手,拧眉呵斥,“你怎么知晓本皇子与有涯先生说的什么话?谁告诉你的!” 吴三娘被吓地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妾刚好经过窗根下,才听见了。妾都是担心殿下,怕殿下受了奸人的蒙蔽!那有涯先生虽然拥护殿下,可他难道就没有私心吗?一人计短,妾虽然位卑,却也想为殿下分忧!” 说着,吴三娘眼眶萦满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滚落,泣不成声,“若殿下觉地妾做错了,妾愿意一死,以报殿下的恩宠!” 四皇子乍听吴三娘偷听他与有涯说话,确实很生气,甚至想叫人将其拖出去打板子,那句“他难道就没有私心吗”阻止了他。 有涯先生当然有私心! 他甚至能猜出有涯先生想要什么? 吴三娘看四皇子的态度出现松动,暗暗一喜,膝行着过去,抱住四皇子的腿,期期艾艾地哭诉,“殿下您想,裴侍卫做了错事,您是不是很生裴侍卫的气?余家和裴家都是拥立您的人,如今您却对裴侍卫心生芥蒂,如此下去,您会远离裴家,亲近余氏……” 四皇子是不聪明,却不蠢,尤其这种勾心斗角之事,神经极敏锐,立即听明白了吴三娘话里的机锋,当即阴沉了脸。 吴三娘眼底闪过得意,有涯老贼,你坏我好事,我就让你的计谋打水漂! /92/92298/28981381.html 第237章 不好了 翌日,谢勋接到了从京城送来的飞鹰秘信。 “那些商户果然都有问题!”谢勋手指在飞鹰传来的秘信上重重按了两下。 一共五个商户,两家粮商,两家矿商,一家盐商。这些人家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家中也确实有正好在适婚年龄的嫡女,姿色还颇为不错。细查后,谢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四皇子要纳商户的女儿做妾,用之前镇国公府阻拦高世清娶商户女的法子是行不通的,四皇子的身份太高,那些人会因为其中的利益而铤而走险。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四皇子派媒人上门前,先纳了那些人家的女儿。 可那些商户,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还都犯得是查出来会被砍头抄家的大罪! 纳了那样人家的女儿,再有嫁妆上的牵扯,自己也掉进了坑里…… “还好没贸然出手!”谢勋把那封秘信丢进香炉里,信都烧成灰烬了,他还在啧啧感叹,“有涯老贼下手真狠呐!” 之前谢运的事情没能牵连上谢氏,有涯老贼应该是憋了好大一口闷气吧? “世子爷,要提醒您那位新‘盟友’吗?”九碗问。 “不用。”谢勋虽然总是戏称王启恒为“盟友”却不代表两人真就结盟了。他们还是对手关系。 再者,王氏若是连这小小的伎俩都看不破,活该被有涯老贼生吞活剥了。 不过,谢勋相信,这样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 “世子爷,楚指挥有信来。”负责处理书信的幕僚躬身进来。 谢勋接过来,发现里面是一张粉红的帖子,他不由皱眉,“这货怎么又纳妾?还是个贵妾?” 谢勋简直服了发小的好色性子,这才过了多久,就腻了刘家女? 亏那货之前还答应好好对待那刘家女,哎~ 楚珏送帖子来是要请谢勋回京城去喝喜酒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竟然让这货不惜给了贵妾的位置?”谢勋好奇地看向那妾氏的名字。 女子在外面都只叫什么什么娘,等到成亲后,更是只称呼某某夫人,一般都不知道全名。 “周惠娘~”谢勋刚要把帖子丢开,突然瞠目,站起来,疾步冲到柜前,翻出一张名单。 “果然有周惠娘!”谢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神情凝重。 “世子爷,出了什么事吗?”九碗惊问。 谢勋把名单和帖子一起丢给九碗。 九碗看完,脸色大变,“楚少爷要纳的是盐商周家的女儿!” “还是中计了!”谢勋猛拍一下脑门,跌坐在躺椅上,跟着又跳起来,“你快回京,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楚大棒槌纳那周惠娘!” 九碗不等自家世子爷的话落地,人已经飞蹿出去…… 京城,楚尚书府。 楚珏喜滋滋地喝着小酒,暗暗琢磨,“这次勋哥肯定又要夸本指挥!” 亲信小厮狗腿地奉承,“谢世子能有少爷您这样贴心的朋友简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楚珏笑着虚点那小厮,“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就在这时,楚府的管事领着个人走了进来。 楚珏一看,顿时乐了,“这不是九碗吗?怎么,勋哥如此快就派你来给本指挥送贺礼了?” 九碗看见楚大少爷一副乐颠儿的样子,差点儿骂娘,“楚少爷,世子爷说,那周家女万万纳不得!” 啊?楚珏一怔,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周家女有问题!”九碗沉声道。 楚珏这才回神,挥手让伺候的仆役全都退下,皱了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九碗不答反问,“是谁唆使您纳那周家女的?” 楚珏挠了挠头,“是五城兵马司的一个校尉。他老子是五品官,在避暑山庄,听说四皇子要纳一些商户女做小妾,解决银子短缺问题……” 自从皇帝带着五品以上的官员去了避暑山庄,楚珏也有了许多空闲,不时与下面的校尉喝茶打屁。 昨日,一个校尉突然提起从避暑山庄传出来的四皇子要纳商户女为侍妾的消息。楚珏最近跟着谢勋,大有长进,立即听出其中对七皇子派系不利之处。 他想像之前一样帮他勋哥! 女人嘛,勋哥不好搞定,对他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啊~ 尤其听说那周惠娘模样还挺漂亮,楚珏愈发动心。 原本他还想写信问问谢勋的意思,可那校尉说,“不如给谢世子一个惊喜,指挥大人您也好在尚书大人面前再长长脸!” 楚珏深以为然,每次长脸,父亲都一副老怀安慰地捻须,顺便奖励他一大笔银子。 于是乎,楚珏没支会谢勋一声,就找了官媒去周家提亲,一切都按照纳刘家女的规矩来。 “楚少爷您中有涯老贼的奸计了!”九碗扼腕。 楚珏愕然地倒退两步,“怎么会?难道四皇子要纳商户女做侍妾的事是假的?” “纳商户女是真,却不是名单上的那些人……” 九碗简练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楚珏狠打两下自己的脑袋,“我真是个傻蛋!” “楚少爷快派人去周家,取消婚约!” 楚珏连连称是,“我这就去找那个官媒!” “少爷!”亲信小厮急头白脸地跑进来。 “又出什么事儿了?”楚珏头疼地喝问。 “周家人来送嫁妆了,看门的管家不知道婚事有变,已经把人迎进来了……” 楚珏不等小厮说完,疾奔而出。 等楚珏和九碗到外院待客的大厅时,周惠娘的嫁妆已经挤满了大厅,连下脚的空间都没有。 管事喜滋滋地跟楚珏汇报,“大少爷,一共二百八十抬,价值三百万两银~” “给本少爷把这些东西送回去!”楚珏大叫。 “不好了,少爷!”一家丁奔进来。 楚珏如今已经听不得“不好了”三个字,怒斥,“直接说事儿!” “有衙役闯进来了!” 楚珏震怒,“哪个不怕死的,敢强闯本指挥的家门!” “楚指挥好大威风啊~” 一把微凉的声音响起,一个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中年官员阔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衙役。 楚珏在去五城兵马司任职前,楚尚书曾给楚珏看过百官图。那时,他虽然看地浑浑噩噩,却记得这个山羊胡子,因为长相太他妈有特点了。 本就长了副尖酸刻薄相,还留着两撇山羊胡子,整个儿就跟阎王爷派出来的阴差般。 这人是刑部郎中,岳青山,人称铁面判官! /92/92298/28982913.html 第238章 楚珏闯祸 岳青山会得如此诨号,全因他能断案,敢接案,一颗丹心向明月,只要你真犯了事,哪怕是皇亲国戚,也敢将你拉下马。他年近不惑,却无妻妾儿女,光棍一人,更无亲朋,真正的孤臣。 朝中的官员,最怕被他盯上。听闻还有人在庙里给岳青山供奉牌位,祈求他早点儿去那极乐世界,这样人间就能少个活阎王。 看见岳青山,楚珏心里不由瑟缩一下,可作为纨绔帮的二当家,楚珏向来是输人不输阵的。 他高高地昂着下巴,“岳阎王,你强闯楚府,想干什么?” “本官接到线报,说楚指挥你大肆收受贿赂,特来调查此事。”岳青山面无表情地陈述。 楚珏好笑又好气,食指倒指自己的鼻子,“你说什么,受贿?岳阎王,你脑子坏掉了吧?先不说本指挥的老子是尚书,单单是谢世子那些铺子每月给本指挥的分润,就够本指挥挥霍一年半载,本指挥还需要去受贿?” 岳青山根本不理会楚珏说的什么,如刀锋般的目光越过楚珏,定在大厅里的一抬抬的嫁妆上。 “厅内为何如此多财物?”岳青山问。 “这是本指挥即将纳的小妾送来的嫁妆,怎么,岳阎王你连……” “这些东西可是盐商周家送来的?”岳青山威严地打断。 有嫁妆单子在,楚珏不能否认,只能愈发抬高下颌,“是又怎样?” “这就对了。”岳青山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愈发僵冷,“接到的线报称,楚指挥你以纳妾为由,接受周家的大肆贿赂。来啊,把楚指挥绑了。” 刑部的衙役立即跨步上前,楚珏当即变脸,“岳阎王,你仅凭线报,就来抓本指挥,你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岳青山右手食指捋了捋山羊胡子,“楚指挥放心,本官办案从来都是人证物证俱全,等到了刑部,本官自会把证据一一摆到楚指挥面前。” 说完,右手重重挥下。刑部的衙役又要出手擒楚珏。 楚府的侍卫哪里能容忍自家大少爷被人抓走,拔刀就要去干那些衙役。 “都别动!”九碗喝止。 跟在自家世子爷身边,看多了尔虞我诈,九碗变得极为警惕。楚珏到底有没有犯事,他清楚,说不定连岳青山也心知肚明,对方却偏偏如此高调行事,九碗怎么想都觉的其中必然有坑。 九碗不知道岳青山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但他必须杜绝闹出人命。对方是正当办案,若刑部的衙役受伤甚至丧命,事情就变的麻烦了。 他大步走到楚珏身边,小声道,“楚少爷您先跟这货去刑部,等到了刑部,楚少爷尽量拖延时间。剩下的事交给世子爷。”说完,塞了一个瓷瓶进楚珏的手里。 楚珏眼疾手快地把瓷瓶揣进袖袋里,立即破怒为笑,配合地把双手伸到刑部衙役的面前,任由对方绑住他。 从岳青山身边经过时,他低声说了句,“丑八怪,你麻烦了,等着被谢世子收拾吧!”说完,扬长往府门而去。 岳青山脸部的肌肉微不觉地抽了两下,锐利的目光扫一下九碗,才跟上去。 楚府门口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楚珏在五城兵马司当差大半年,亲临过不少抓人现场,知道百姓对于那些犯事的官员有多痛恨。他不由想起谢勋曾今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民为水,可载舟,也可覆舟。”人言可畏。 看着那些隐隐露出激愤神情的百姓,楚珏下意识觉地必须在百姓面前澄清一番。 怎么做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 勋哥说过,诗词因为节奏韵律的关系,最是能激发人的情绪。勋哥曾随口作过一句诗正好应景。 他高高举起被绑住的双手,对围观的百姓大喊,“粉身碎骨全不顾,要留清白在人间!我楚珏身正不怕影子斜,谁也别想黑本指挥!” 围观的百姓原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见刑部的衙役来抓人,又见楚珏被绑着手出来,还以为楚珏犯了事,正要破口大骂,或是丢鸡蛋,突然听闻那句诗,众人立即面面相觑。 “楚大少喊地那样义正言辞,莫非是被冤枉的?” “楚大少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啊,我也刚来。” …… “我们少爷什么事都没犯,我们少也是被诬陷的!”楚珏的亲信小厮气愤愤地喊。 主子被抓,这小厮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听到主子喊冤,跟着他的后背被人撞了一下。他转头看,惊喜地发现是谢世子的亲信侍卫,九碗。 九碗对他努了努下巴,无声地开合嘴巴,“帮你家少爷喊冤!” 这小厮成天跟在楚珏和纨绔帮的公子哥儿到处逛,胆子颇大,就算是官老爷,也敢怼。接到九碗的命令,立即挺身上前,大声喊冤。 “我们少爷在五城兵马司,兢兢业业,为皇上办差,保护百姓,屡立大功,皇上都连番给我们少爷加官进爵……” 这时,岳青山正好走出来,那小厮立即指着岳青山大声嚎哭,“这个长的牛头马面般的刑部官员,竟然诬陷我们少爷收受贿赂!我们楚家,老爷贵为尚书,又善经营,万贯家财,哪里还需要收小小盐商的贿赂!”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这话确实不错,以楚尚书家的资财,根本没必要受贿嘛!” “这位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有热心的百姓忍不住发问。 楚珏丢给亲信小厮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小厮受到鼓励,嚎地愈发卖力了,“可怜的少爷呐,您这是被奸人诬陷了啊!” 围观的百姓不由同情,看向岳青山的眼神愈发带着挑剔和审视,甚至有人低声骂狗官。 岳青山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青白,有种生人勿近的煞气。不过,他也不解释,只任由百姓骂,自顾上了官轿。 楚珏与九碗对视一眼。九碗冲楚珏微微颔首,楚珏又拱手感谢围观百姓的仗义执言,这才跟着刑部的衙役离开,不过楚府的奴仆和看热闹的百姓一直随行在后。 刚到刑部大门口,楚珏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亦步亦趋跟着的楚府奴仆立即蜂拥上去,将楚珏团团围住,楚府的管家大声恫吓,“我们大少爷晕了,你们要是敢乱来,伤到我们大少爷一根汗毛,等我们老爷回来,看不扒了你们的皮!” 到底是户部尚书的嫡子,就算是岳青山,也不敢蛮干,只能派人去请大夫。 九碗见这边的情况暂时稳住了,拔腿就往回赶…… /92/92298/28994708.html 第239章 不能拖泥带水的事 谢勋用扇子轻敲两下头,“竟然是岳青山~” 楚珏这件事若换成其他人,谢勋甚至都不会放在眼里。岳青山不同,他是云朝有名的孤臣,且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 “世子爷,接下来该怎么办?岳青山言辞凿凿,属下担心他手里真有所谓的证据。”九碗有些担心楚珏那边的情况。 这也是谢勋担心的,岳青山既然说证据确凿,就肯定有证据,可楚珏分明之前都不认识周家人,也从无接触,证据从何而来? “走,去找有涯老贼。” 既然想不通,谢勋决定另辟蹊径…… 京城,镇国公府,清风院。 谢尚书拧着眉心,“父亲,要不咱们帮一帮勋儿吧。” 正在碾磨丹药的谢老太爷吊着眼角扫了大儿子一眼,“你想帮勋儿,你知道该怎么帮吗?” 谢尚书顿时苦了脸,“儿子正是因为不知,才回来找您嘛。” 他接到楚珏被岳阎王抓走的消息,知道事情麻烦了,也为安抚老友楚徽,他急忙赶回京城找谢老太爷。 家主之位虽然已经移交给他多年,大事情还是得询问谢老太爷,尤其打探消息这一块儿。谢老太爷手底下有一支人马,按照谢氏的规矩,一直要到上一任家主病危,才会交给下一代家主,这也是为挟制新任家主,避免其权力过大,刚愎自用。 “这件事确实棘手,不过,老夫相信勋儿能解决。你就不要乱蹦哒了。回去避暑山庄,好好随王伴驾。”谢老太爷撂下这句话,转身继续捣药去了。 额,谢尚书满额头黑线。 以前都是他全然信赖嫡子,父亲对此颇有微词,如今,却掉过来。谢尚书都不知是否该为宝贝儿子高兴。 勋儿啊,不是为父不帮你,你祖父不让帮你啊~ 谢尚书走后,谢老太爷停止了捣药,一个黑影从窗户蹿进来。 谢老太爷并没有看那黑影,只淡淡地问,“查出来了吗?” 那黑影没说话,躬身递上一节竹筒。 谢老太爷接过竹筒,打开机关,取出里面的纸卷,表情淡然地看完,就重新装了回去,丢给那黑影,“飞鹰传给世子吧。” 那黑影惊愕地抬头,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疑惑。 刚才国公爷在时,他就在窗根下,听见了国公爷和老太爷的对话。 谢老太爷低笑一声,“老夫又怎会真不管?” 先不说事态紧急,单单是有涯老贼如此欺负他谢氏的小辈,他就不可能袖手! “老夫不出手,他有涯还以为这云朝的人都任由他摆布了!” 谢老太爷手稍一用力,金色的丹丸就被捣药杵碾为粉末…… 避暑山庄。 谢勋带着九碗去找有涯先生,却在中途被人拦住。 看清拦住他的是谁后,谢勋嘴角好一顿猛抽。 对面,一个娇小的人儿,穿着小厮的短打,一头青丝全裹在了家丁帽里,可一张脸蛋俏生生的,有眼睛的人都能认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 渡口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吗? “余小姐,你怎么来了?”谢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伸开双臂挡住去路的人正是余妙。 她鼓瞪着一双妙目,表情凶狠,像盯住猎物的秃鹰,“你为什么要写那样绝情的信?” 喝问的口气足以显示她有多愤怒。 谢勋虽然人在避暑山庄,却也知道余妙被余家人严密关起来的事情。余家的侍卫武艺虽然不如镇国公府,却也不赖,余妙此番脱逃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哎,这妞还真是轴…… 谢勋摸了摸鼻子,实话说,他不擅长拒绝女人,尤其当面,太打人姑娘家的脸了。可他和余妙已经站在对立面,黏糊不清只会害了她。 “那信不是你写的对不对?”余妙见谢勋不说话,紧追着问,美目都亮了。 她接到那封“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的信,伤心极了,差点儿暴走,最后,她决定亲自来问一问谢勋。在她的心里,隐隐地希冀,那封信是祖父让人模仿了谢勋的笔迹,是假的! 谢勋没回答余妙,而是反问,“余小姐,你可知道,楚珏被岳青山抓走了,主谋是你的祖父~~” 余妙惊愕地瞠目,跟着脚下失措地倒退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惊慌失措得俏脸煞白。 谢勋轻叹口气,“余小姐,去找你祖父吧。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撂下这句话,谢勋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余妙下意识想出声阻止,可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与养在闺阁长大的世家贵女不同,她从小跟在祖父身边,祖父不时会跟她讲一些朝堂上的事。那岳青山,她印象很深。岳阎王抓住的人,不死也会脱层皮! 谢、楚两家是世交,楚珏又是楚徽唯一的嫡子,楚珏出事儿,幕后黑手是她祖父,谢家是万万不可能和余氏达成和解的……所以,谢勋无需回答她那个问题,因为答案已经毫无意义了。 “谢勋!”余妙到底还是喊出了声,她不甘心地冲前几步,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你,不准这样对我,否则我,我就不帮你保密了!” 谢勋没转身,背对着道,“余小姐若想毁诺,便随心去做吧。” 不等话音落地,谢勋运起轻功,迅速消失在拐角。 咚,余妙跌坐在地,泪流满面。 “小姐,老爷让老奴来接您。” 身后突然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 余妙缓慢转头,看着祖父身边的老仆,嘲讽地轻笑,“祖父早料到我会闯出来,也必然会来避暑山庄吧?” 她就说,为什么她今日轻易就摆脱了家中的侍卫?原来一切都是祖父安排好的。 等余妙跟着那老仆离开,谢勋从远处的灌木丛后转出来。 “有涯老贼这一箭射落的雕可真多啊~”谢勋啧啧摇头。 不仅算计了谢氏和太子派系,还带上自己的孙女。 “世子爷,您还去见有涯老贼吗?” 谢勋摇头,“算了,还是让他们祖孙好好聊聊吧。” “那楚少爷该怎么办?” 谢勋皱眉,第一次有些烦躁。 楚珏那边即使有装晕药,也坚持不了多久。若是其他人,还可以去清查对方的屁股,有家有业的,总有不干净或是忌惮的地方。岳青山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杆司令,连个要好的酒肉朋友都没有,真真是让人无从下手。 “这样的人,按理说不应该掺和进夺嫡这滩浑水才对啊~” 谢勋用扇子轻敲着后脑勺,“有涯老贼到底是靠什么驱使他呢?” /92/92298/28994709.html 第240章 无信不立 以谢勋在现代看古装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要驱使孤臣做出违心之事,多半是以情动之,而那份情十之八、九是在其落魄时欠下的,为还人情,不惜一生的清名。 实话说,谢勋挺欣赏岳青山,刑部有此等孤且直的官员,是百姓之福。若岳青山因为有涯老贼而毁了,实在可惜。 “世子爷,那余小姐会否真把您的秘密说出去?”九碗突然想起余妙的威胁之语。 谢勋摇头,“随便她吧。” 世上原本就没有完全不会泄露的秘密,余妙若要说,也不过是提前些时间泄露,大不了皇帝明白过来,当初高峰的事情,是他坑了他一把,愈发痛恨他罢了。 他现在满身虱子,不怕咬! “你派人回府,去查一下有没有关于岳青山未出仕前的消息。” 谢勋吩咐完,又提笔,刷刷写下一首诗: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铁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 此诗乃是北宋名臣包拯写下的明志诗。 岳青山在某些方面与包拯、海瑞有相同之处,应该都希望自己一生做个“直”人。 谢勋把信递给九碗,“希望岳青山读过这首诗,能够想起初心。” 九碗刚走出书房门,天空有翅膀震动的响声,跟着一只鹰从高空直插而下,落在了谢勋窗沿上。 九碗喜上眉梢,“世子爷,是老太爷的鹰信!” 谢勋也不由一喜。 老太爷虽然成天在外面寻仙问道,府里的大事小情却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楚珏出事,老爷子多半也坐不住了…… 避暑山庄,有涯先生住的院落。 有涯先生拎起茶壶,给对面的孙女倒了一杯。 茶水缓慢倒入茶杯中,茶香袅袅,显得岁月静好。 “现在能静下心来跟祖父说话了吗?” 余妙面容惨淡,“事到如今,祖父还有什么要说的?” “祖父知道你难受,可祖父还是要说。你和谢勋,是不可能的。” 一句话,让余妙的脸色愈发惨无人色,“是啊,祖父您终于成功离间了我和谢勋。” 有涯先生摇头,“妙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在这场妄念中,谢勋从始至终,都没对你动过心思。否则,以他的手段和精明,又岂会三番四次拒绝你?” 余妙紧抿着唇,没说话。 有涯先生幽幽叹气,“终究是祖父做错了,早知你如此倔,就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如今,有两条路,一,嫁给四皇子,做皇子正妃,来日凤袍加身,做云朝最尊贵的女人。这也是祖父希望你走的路……” “毕竟是祖父误导了你,若你实在不愿嫁给四皇子,祖父也不强求你。再者,你不情不愿地嫁给四皇子,非但帮不上家族,反而可能惹出祸事。祖父会去求皇上,更换联姻对象。不过,祖父要提醒你,就算你和四皇子的婚约取消了,你同谢勋此生也是无缘的。” “两条路,祖父让你自己选。” 说完,有涯先生淡然地喝着茶水,似乎完全不着急余妙给出答案。 余妙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她微阖了下眼睑,就做出决定,“我,嫁,四皇子!” 既然注定嫁不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谢勋,你今日因为权势放弃了我,那我就让你在这场权势争夺中彻底成为失败者!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杀吧! 余妙合着眼睑,面容逐渐恢复平静。 有涯先生暗暗松了口气,孙女总算想通了。 婚期临近,孙女却还惦记着谢勋,左支右绌的,有涯先生也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余氏确实有不少嫡女可匹配四皇子,但论才智和手腕,余妙绝对一骑绝尘。 后宫的明争暗斗不亚于前朝,才智不够可不行。余氏倾族投入,必然是要出个做皇帝的外孙才行! 等到余妙喝下一整杯茶,有涯先生才开口,“听说你知道谢世子一个秘密,是什么?” 余妙往桌上放茶杯的动作一顿,柳眉微蹙,“祖父能不问吗?” “事到如今,你还对谢勋抱有幻想?”这下轮到有涯先生皱眉了。 这可不行! 女子嫁人后,必须一心一意地对自己的夫君,才能得夫君喜爱。 余妙摇头,“您放心,孙女对谢勋已经没有任何的幻想了。” “那你还替他保密?” “这件事与谢勋无关,而是孙女决定做个守诺的人。祖父教过孙女,人无信不立,孙女想当个守信之人。” 余妙说完,微垂下眼睑,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也是拒绝再就这件事交谈的意思。 有涯先生是个识趣的人,登时闭了嘴。 余妙走后,老仆忍不住凑上前,“老太爷,老奴感觉妙小姐隐瞒的事一桩大秘密。” “再大的秘密,她不肯说,也无用。” 有涯先生站起来,望着孙女离开的方向,幽幽叹出一口气…… 避暑山庄,刑部左侍郎住的院落。 “谢派这次有大麻烦了~”王启恒端着碗凉茶,缓慢地轻啜着,心情甚好。 王家幕僚附和,“是啊,这次看谢派的人要如何救人?那岳青山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楚珏落到他手里,就算不死,仕途也必然完了。” 对于世家嫡子来说,走不了仕途,就是废人。楚尚书又只有这一个嫡子,楚尚书应该头发都愁白了吧? 王启恒还来不及笑,亲信小厮躬身进来,“大人,府里急信。” 王启恒赶紧接过来,只看印泥,他就不由呼吸一紧,是父亲写给他的! 看完信,王启恒脸上再没了丝毫幸灾乐祸的笑容,将信轻拍在桌上,“可恶的有涯!” “大人,出什么事儿了?”王家幕僚小心翼翼地问。 王启恒闭眼往后倒在椅背上,胸膛微微起伏。王启恒是个内敛的人,这样的动作,便是生了大气。 王家幕僚正想再问,小厮又进来禀报。 “大人,谢世子来了,要见您。” 王启恒缓缓坐直身体,嘴角失笑地轻扯,“这位谢世子真是……” 之前还只是来信,如今竟然亲自前来。 “大人要见吗?”幕僚问。 “谢世子要见本官,本官难道还能躲得过去?再说,这次,说不得本官还得和他联手一把。” 王启恒的目光扫了一下桌上的那封信…… 叮叮当当响不停的小院里。 “小姐!”腊月一边跑,一边喊,“小姐,谢世子来了!” 正闷头摆弄一块红玉的王锦绣微愕地抬头,“他来干什么?” 腊月笑着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听说是来找大人商量事情。” 小丫头贼兮兮地凑近王锦绣,“小姐,您若有东西要送给谢世子,这是个好机会。” 王锦绣随手抓起一支红玉钗,塞进小丫鬟的手里,“把这个给他吧。” 腊月不懂地皱眉,之前送红玉腰配,谢世子还可以戴在身上,如今送一支女人用的发钗,算怎么回事? /92/92298/28995693.html 第241章 谢小狐狸 谢勋刚进院,一个小丫鬟就撞了上来。 九碗正想喝斥那丫鬟,谢勋手里就被塞了个匣子。 “这是我家小姐送给世子爷的。” 那小丫鬟丢下这句话,就往后连连倒退。 王启恒恰好迎出来,看见腊月,当即沉声喝斥,“你来这里干什么?!” 腊月瑟瑟后退,“奴婢是来请大人的,小姐说想见大人。既然大人这里有客人,奴婢就先告退了~” 腊月转身撒丫子就跑,速度之快,仿佛后面有狗在追般。 王启恒何等精明,岂能看不出腊月此来有猫腻?只还有外人在,他不好喝斥太过,只用腊月能听到的声音怒哼。 谢勋悄悄把小丫鬟给的匣子推进袖袋里,暗暗有些无语。 那位王小姐还真是大胆,青天白日就男女授受…… “谢世子大驾光临,王某有失远迎,快请进。”王启恒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若有若无地在谢勋袖袋的位置转了转。 他是刑部官员,最擅长的就是见微知著。谢勋的袖袋明显比之前鼓了些,至于是什么缘故,他立即想到了仓皇离去的腊月。 好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谢勋若无其事地摇着玉骨扇。 待丫鬟奉上香茶,王启恒就拱手问,“不知谢世子来找王某,有何赐教?” 谢勋似笑非笑地扯高嘴角,盯着王启恒看。 王启恒暗骂了一句“小狐狸”最终还是主动开口,“谢世子可是在楚指挥的事情上,需要王某帮手?” 谢勋继续轻笑不语。 王启恒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跑过,这位谢世子太他娘的狡猾了! 有涯先生设的这场局,不仅谢派的人跳了坑,王氏同样,可究竟要如何一起爬出坑,就有得商榷了。这也是王启恒为什么一开口就问谢勋,是否需要他帮忙救楚珏。谢勋若答是,那么事了后,谢勋就欠了他一个人情。 明明是两个人都掉坑里,谢勋又岂会让人占便宜? 王启恒也是个有耐性的,谢勋不说话,他就慢悠悠地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谢勋才开口,“王氏不愧是百年顶级门阀,连养生之道都比平常人家厉害,王大人若将王五太爷平日吃的丹药进献给皇上,定然能得皇上重赏~” 噗,王启恒被茶水呛着了,平静的面容再维持不下去。 谢勋这话算是戳破了他的假面具。 有涯先生挖的这个大坑,谢派,楚珏立功心切,中了奸计,王氏却是早早就被拖入坑而不自知。 滁州先生,也是王启恒的祖父,有一同胞兄弟,排行第五,早年举业入京,贪恋京城繁华之地,后一直留守京城,如今已经六十有二。 花甲老人,原本应该修身养性,忌女色,却纳了一房小妾。听闻,那小妾进门月余,就怀了身子。 大户人家纳个小妾,虽然新郎年纪大些,原本也不算什么稀奇事,问题是那小妾的身份,粮商云家的嫡女。 云家在北方是大粮商,朝廷每年都要大量从云家购买粮食,做军用或是赈灾。 云家的嫡女却嫁给一个花甲老人做妾! 这件事一时间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都调侃王五太爷老年益壮。 因为是纳小妾,王五太爷并没大摆筵席,王昆也没注意。等到王启恒把有涯先生给四皇子挑选侍妾的名单送回去,王昆按照名单一调查,发现王五太爷新纳的小妾竟然是名单上的人,登时大叫不好。 王昆赶紧派人去五太爷那里询问情况,得到的结果,让王昆差点儿想大义灭亲。 去年各地大旱,粮食减产,就算是北方的大粮商,云家,也没多少存粮。今年开春,南方发生洪灾,需要粮食赈灾,朝廷就跟云家定下一千万斤粮食去赈灾。云家根本没那么多粮食,又想赚朝廷的银子,用半斤粮半斤沙的方式以次充好,卖给朝廷。当然,负责购粮的官员都吃了饱饱的回扣。 粮食本就少了一半,再一级级扒皮,等到灾区,粮食根本剩不多少。很快就出现问题,成千上万的灾民因为领不到粮食而饿死,甚至发生暴乱。 这件事传回来,云家人急得团团转。云家人首先想到的是扒着那些购粮的官员,那些官员也怕受到牵连,对云家人闭门不见,甚至有提前辞官的。 云家人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抓靠山。恰巧云家嫡女在寺庙上香,碰到王五太爷。 哪怕是花甲老人,看见漂亮的小娘子,也忍不住多看几眼,结果,王五太爷就把云家的那小娘子给唐突了。 云家人得到消息,大喜过望。琅琊王氏是顶级门阀,王氏女又被赐婚太子。云家人立即算计上了王五太爷。 一番设计,王五太爷中了美人计而不自知,直到王昆派人去问,才知道自己纳了个什么样的祸害进家门? 可美人儿已经怀孕,云家送来的嫁妆也花了个七七八八,王五太爷的儿孙更是在月余间与云家有了生意上和银钱的往来,简直就是一摊子烂账。 王五太爷发现坏事了,竟然还跟王昆写信,求王昆帮忙摆平这件事,王五老太爷和他的儿孙牵扯的太深了,一旦出事,王五太爷这一支必将损失惨重,把王昆气得几乎掀桌。 事态紧急,王昆立马写信给在避暑山庄的王启恒,提醒王启恒,若有涯先生在朝会上发难,王启恒也好有个准备。 这种事,搁在往常,王家只要把云家那小妾踢出去,再交出一两个王家子弟给朝廷交差,也就可以了。如今正逢夺嫡,四皇子派系必然会咬住这件事,不断攻讦,甚至牵连上太子。 看过父亲王昆的信,王启恒心里本就揣着事,被谢勋当面戳破,也不好再装相,主动拱手,“谢世子若有破局之法,还望不吝赐教。” 这就是主动认输了~ 谢勋正要说出自己的计划,王家幕僚躬身进来。谢勋只能坐回到椅子上,懒散地支着下颌。 “何事?”王启恒有些不悦,他正商讨要紧事呢。 王家幕僚躬身道,“皇上口谕,今晚行宫设宴,所有人都必须出席。皇后娘娘的人已经来了,等着接大小姐。开宴时辰定在酉时二刻。” 谢勋看了眼窗外,夕阳西下,若要去参加宫宴,现在就该准备了。 谢勋咧嘴冲王启恒笑,“看来今日龙心大悦啊~” 有涯先生布下精妙棋局,先后引王氏和谢派入坑,皇帝焉能不拍手称快? /92/92298/29009278.html 第242章 王氏困局 行宫,御用书房。 皇帝抚掌大笑,“不愧是有涯先生,此番布局真正是精妙绝伦。” 有涯先生谦逊地躬身,“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都是臣该做的。” 皇帝满意地捻须,连道三声好。 这个有涯先生真是不错,智计谋略卓绝,关键余氏只是二流门阀,皇帝用时无需忌惮。即便是这场夺嫡大战最后是四子胜出,被削弱后的余氏也不可能对皇权造成威胁,反而要依附皇权存活。 “来,先生,与朕一同去宫宴。这次的宫宴,专为先生庆功。”皇帝握住有涯先生的手腕,以示亲近之意。 有涯先生连忙受宠若惊地躬身,“臣,谢皇上。” 皇帝满脸笑容地走出书房,半路,略停下步伐,“朕设这场宫宴,除了为先生庆功,还因为有宫人来报,谢勋去找王启恒了……先生,你任务艰巨啊!” 有涯先生淡笑,“臣也已经接到消息。皇上放心,有岳青山在,一切都在臣的掌控中。” 皇帝又笑起来。 这几日,先是有了那六味地黄丸,他又能重展雄风,跟着谢派和王氏接连被有涯先生算计,倒了大霉,他做梦都能笑出声…… 皇后的人已经进了院门,王启恒要去迎接,谢勋只能起身告辞。 王启恒不敢直接让皇后的人去见王锦绣,就把人带引至待客厅等着,自己则去小院找妹子。 远远地,就听见丫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小姐,您干嘛送谢世子一支女人戴的红玉钗啊?”腊月想不明白,决定问自家小姐。 恰好听见这话的王启恒轻哼一声,妹子果然又私送了那谢世子东西! 为何是一支女人戴的玉钗? 王启恒也想不通,跨步进院门,就看见了让他皱眉的一幕。 妹子穿着件粗布围裙,坐在机括前,叮叮当当地摆弄着一块儿玉石。这样的画面,最近几日,他天天见。每次他都苦口婆心地劝,可妹子就是不听,我行我素,甚至用生病做借口搪塞皇后派来传唤她的宫人。 “锦娘,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王启恒大步上去,握住妹子纤细的胳膊,将其硬生生拎起来,“你把自己的手糟践得如此粗糙,一会儿要如何觐见皇后和太子?” “谁说我要去见皇后了。” 直接略过太子。 王启恒不由皱眉,妹子对太子的厌恶程度,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 “今晚行宫设宴……” “我不去。”王锦绣清凌凌地打断。 “这回可由不得你。”王启恒依旧抓着妹子的胳膊,防止她又坐回去。 王锦绣立即意识到不对劲,柳眉微蹙,“可是家里出事了?” 王启恒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妹子还知道关心家族! 他简单把五老太爷的事情说了。 王锦绣眉眼间染上愁绪,“这件事很难办。” “所以,这个时候,你愈发不能使性子,明白吗?” “大哥,不然咱们家退回琅琊吧?”王锦绣抬头看王启恒,“我琅琊王氏历经三朝,要钱有钱要名望有名望,何必再扑进这场权势争夺的漩涡?” “咱们王氏历经三朝不错,可情况并非如锦娘你想的那般乐观。”王启恒幽幽一叹。 在外人看来,甚至于在皇帝的眼里,琅琊王氏都是百足之虫,需要忌惮的顶级门阀。 可身为嫡长子的王启恒,清楚地知晓,王氏的强大只是表象。到他这一代已经出现了青黄不接的局面,甚至于因为皇帝对王氏的忌惮,年轻一代子弟十余年来都没出过六品以上的官员。 若京城这边不能破开局面,最多不出二十年,老一辈从官场退下来,琅琊王氏就将彻底淡出朝堂。 顶级门阀,却没人在朝中为高官,就如一只大肥猪,被其他门阀觊觎,若皇室再对王氏动手,王氏只能束手待毙。 “若非问题已经如此严重,祖父和父亲又岂会在明知道皇上想要的是三败俱伤的局面,仍旧毅然接下赐婚圣旨?”王启恒怜爱地帮妹子将因为劳作而弄乱的鬓发别到耳后,“若非如此,大哥又怎么忍心让你嫁给太子那样的畜生?” 这场夺嫡大战,是皇帝丢出的诱饵,又何尝不是王氏的自救之举。赢了,王氏便能再屹立百年而不倒。 王锦绣微垂下头,长而密的黑睫掩住眼底的情绪。 王启恒轻拍妹子的肩膀,对傻站在旁边的腊月下令,“去打水给小姐梳妆,准备去行宫赴宴。” 腊月早听得愣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王氏竟然已经走入危局。 那小姐的计划…… 一直到王启恒看她,腊月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角,小跑着去打水。 王启恒是故意让腊月听那些话的,为的就是让她看清现状,以后莫要再跟着王锦绣胡作非为。 王锦绣的手虽然在近日的劳作中被磨得粗糙了许多,可她天资好,换上华衣美服,依旧贵不可言,清美无匹。 “小姐,听大人的意思,王家似乎很需要太子的权势……”伺候王锦绣梳妆时,腊月不由说出憋了许久的话。 王锦绣清冷地看着玻璃镜里的自己,许久才开口,“腊月,你爬过山吗?” 啊?腊月被自家小姐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问得怔了怔。 王锦绣却已经站起来,丢下一句“走吧”就挺直背脊,缓步走了出去…… 谢勋回去后也立马收拾了一番,就和便宜老爹赶往行宫。 在行宫门口,遇上楚徽一家人。 楚徽和楚瑜眉眼间都萦绕着掩不住的愁意,楚瑜见到谢勋,更是欲言又止。 谢勋明白,小美人应该是想问她,她大哥如何了? 他投给小美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楚珏是他的发小,楚、谢两家更是互为犄角的世交,谢勋就算和有涯老贼拼了,也定然会保住楚珏。 楚瑜看见谢勋的眼神,提起的心顿时落到实地,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谢尚书见一对小儿女眉目传情的样子,一巴掌拍在楚徽的肩膀上,“老楚,走,去看看今晚狗皇帝准备了什么好酒?” 楚徽知道老友是想给一对小儿女单独说话的机会,反正这桩婚事已经是两家人都心知肚明的,楚徽顺势跟着老友先行在前。 “世子哥哥~”楚瑜抬眼快速看了一眼谢勋,到底有些羞涩,很快又垂下头,露出白嫩修长的天鹅颈。 每次嗅到楚瑜小美人身上的果子香,谢勋就控制不住丹田的那股真气,骚动起来,他不由往小美人靠近了些,鼻子凑向那白嫩的脖颈,深嗅…… 就在他沉浸在那股桃子甜香时,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皱眉回头…… /92/92298/29009279.html 第243章 看戏 看戏 哗啦,余妙快速撂下窗帘,双目微阖。 贴身丫鬟却依旧透过窗帘往外看,将看到的情况汇报给余妙。 “小姐,谢世子已经转回去了。他又在嗅楚小姐的头发了~” “闭嘴!”余妙低声喝斥,倏然睁开的美目微红。 贴身丫鬟瑟缩一下,紧张地抬眼看余妙。 余妙此刻已经恢复如常,挺直的背脊,高高昂起的下巴,淡然的表情,仿佛之前的怒火只是小丫鬟看错了。可小丫鬟如果够仔细,就会发现余妙藏在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 百官和官眷陆续入场,规矩同之前的那场宫宴一般无二。只这次似乎准备地有些仓促,布景,瓜果摆盘都显得粗陋。 谢勋不由对坐在他身边的王启恒道,“看来,这场宫宴是冲着咱们来的啊~” 王启恒立即明白谢勋话中的机锋,嘴角扯了扯,“王某相信谢世子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皇帝不想让他们二人联手,甚至不惜设下宫宴阻止他们见面,拖延时间。 事态紧急,每一个时辰都变得很重要。可这场宫宴必然会持续到很晚。 皇帝与有涯先生携手出现在宫宴现场,对有涯先生的看重可见一斑。 有涯先生还得了个最靠近皇帝的坐位,连太子都被挤到后面。 皇帝一直在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今日有多高兴般。 “骚包~”谢勋小声嘀咕。 皇帝见谢勋看他,眉眼一弯,“谢世子为何一直看着朕,可是觉地歌舞乏味?” 谢勋不得不站起来,躬身行礼,“臣看皇上,是因为皇上您的笑容比歌姬还要美丽动人~” 皇帝哈哈大笑,手指隔空虚点,“谢世子又调皮了!朕真是喜欢看你们这些年轻的面孔啊,有朝气。” 群臣连忙附和。 谢勋暗暗骂,虚伪! 皇帝和群臣笑了一会儿,皇帝又看向谢勋,“朕曾听闻,在玻璃镜上市那日,你曾当众表演,场面甚是热闹。既然谢世子看不上乏味的歌舞,不如谢世子给大家演些新鲜儿的,君臣同乐?” 娘的,不仅要拖延时间,还要爷爷娱乐你! 谢勋在心底骂了一万句草泥马。 谢尚书当即变脸。 镇国公府的世子,又不是歌姬伶人,娱乐你娘啊! 谢尚书放下茶杯,就要站起来驳斥皇帝,却看见宝贝儿子对他摇了摇头。 狗皇帝今晚摆明要戏弄他取乐,与其让他再想别的损招,谢勋决定给古人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 他笑眯眯地躬身,“皇上您稍等,臣要去准备一下。” 皇帝立即挥手,“去吧,好好演,若演不好,朕可是要罚你的。” 谢勋唱了个肥喏,才离开宴会大厅。 “世子爷,狗皇帝欺人太甚!”九碗不忿地攥拳。 “嘘~”谢勋做了噤声的手势,拉过九碗到没人的地方,“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宫宴这边,你去……” 九碗听完后,两眼一亮,用力点头,“属下这就去!” 大厅里,自从谢勋离开,皇帝就与臣子讨论起谢勋来,看似在好奇谢勋会表演什么,其实就是在调侃取笑谢勋。 “谢世子最好是为大家来一出吞刀!” “吐火,吐火更有看头。” “耍猴也不错!” …… 这些人大多没见过那场演唱会,自然不知道谢勋的专场表演是什么情形,还以为跟市面的表演般。加上一些捧皇帝臭脚的官员故意逗趣,群臣除了谢派的,把谢勋当个耍把戏的戏子,好一顿取笑。 一品镇国公府的世子,未来谢氏的家主,被人这样取笑,要不是楚徽死死拉着,谢尚书已经跳起来,踹死那些嬉笑的人。 铮~ 大厅里突然响起琴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急如骤雨的琴声紧锣密鼓而来,所有人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循声看去。 一道白色身影执剑杀出,手里的长剑,点,刺,挑,同时有清朗的歌声起。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是《破阵子》!”一官员惊喊出声。 当日百花宴只年轻人去了,朝中官员都没见过这破阵曲和谢勋的剑舞。百花宴后,宫中的伶人倒是排过此舞曲,可皇帝对谢氏深恶痛绝,安顺自然不会让由谢勋的作品衍生出来的舞曲在皇帝面前演奏。 皇帝第一次见,被那恢宏的气势震得鸡皮疙瘩都冒起来,脸色阵阵发白。 原来谢纨绔认真起来,是这样的! 怪不得在百花宴上能够全面碾压他钦点为状元的高世清…… “原来破阵曲是这般样子!”一官员痴迷地感叹,“不愧是连薛帝师都拍手称赞的佳作!” “谢世子大才啊!” “是也是也!” …… 听着耳边的赞美之词,皇帝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让谢勋献艺,是想奚落谢勋,进而打脸谢氏。没想到一曲激昂的《破阵子》让谢勋赢得了如此多赞美,百官甚至忘记奉承他这个皇帝。 皇帝焉能不气? 一曲终了,文武百官纷纷鼓掌,皇帝心里虽然快被气吐血了,也不得不赞扬两句,终究有些不甘心,“还有别的吗?朕没看够。谢世子可否多来几曲?” 朕不信一直找不到奚落你的机会! 谢勋本就打算来一场完美的演唱会,欣然道,“当然,皇上稍等。” 谢勋再次离开,宴会大厅才恢复平静,只不过群臣看向皇帝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谢世子的表演实在太好,百官被那《破阵曲》激荡了情绪,吸引住全部注意力,都忘了皇帝叫谢勋表演的用意。 后台换衣间。 谢勋从衣柜里拉出一件红色的宽袍。下一曲,他打算唱《江湖笑》他想效仿林青霞扮演的东方不败,来一招艳杀。 刚披上袍子,背后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谢勋立即机警地回头,厉眸扫向来人。 为免出纰漏,他让人在后台清过场了的。 门口,站着个纤细的身影,背光的缘故,谢勋只能看见那双湿亮的眸子。 “你怎么来了?”谢勋在心底无奈叹息。 来人是余妙。 之前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对面的人却不说话,只双目含泪地望着他。 谢勋有些担心地看了眼门外,他们孤男寡女的,若是被人撞见,可就麻烦了。 “你,别哭了。有话好好说~”谢勋最怕女孩子哭,尤其是美人儿哭得梨花大雨的。 一句话,对面原本站着的女子猛地扑过来,撞进他的怀里…… /92/92298/29009332.html 第244章 别哭了 谢勋连连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咚,他后背撞在了柜门上,柔软的香躯立即贴了上来。 谢勋只能举起双手,后背紧紧贴着柜门,拉开心理上的距离,耳朵竖起来听门外的响动。 他是男人,这种事被人撞见,最多被议论几句,余妙的声誉却全毁了。 “你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嗯~”时间紧迫,那边狗皇帝还等着呢,谢勋只能好言相劝。 又过了一会儿,怀里的小美人才抬起头来,眼眶里却依旧有泪珠在打转,仿佛谢勋若敢说让她伤心的话,她就继续哭给他看。 “姑奶奶,本世子怕了你,还不行吗?”谢勋无奈叹气。 余妙上齿咬住下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痛下决心般,“我试过想要忘掉你,可我做不到……” 之前跟祖父说的话,她半分假都没掺。她余妙,青阳书院的“女进士”何曾受过那般拒绝? 以她的傲气,她是真想把谢勋给忘了,为家族肩负起来身为嫡女的责任。既然注定不能嫁给喜欢的人,那她总要得到些东西吧? 当她在行宫门口,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目光却忍不住一直追随。看到谢勋与楚瑜亲近,她嫉妒得眼红发狂。 等到谢勋当众唱出《破阵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嗡嗡的,什么家族责任,什么被拒绝的难堪,她全忘了,满脑子都是他们相逢的一幕幕,全副心神都被那光彩四射的身影吸引,一曲终了,她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 看着那挺拔的身影,她哭了,为自己的不能忘。 祖父应该很失望吧? 可她也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 哎,谢勋轻叹。 好轴的妞啊~ “你可知道,以如今的局势,你这样做,自己会陷入何种境地吗?”谢勋也不想伤小美人的心,只余氏倾阖族之力拥立四皇子,已经完全站在了谢氏的对立面,他若和她黏糊不清,她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一面是儿女私情,一面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亲人家族,她该如何抉择? 余妙赌气般鼓了腮帮,“你以为就你聪明!” 额,谢勋尴尬地咧了咧嘴。 这妞是青阳书院的女进士,这些小事,肯定早看地一清二楚。 “可本世子仍旧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他是谢氏未来的家主,肩上扛着十几万人的重责,注定婚姻不能单纯的只与情爱有关。再说,楚瑜小美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恰好符合他的审美,只要楚瑜小美人不先变心,他不打算换正妻人选。 余妙腮帮鼓的愈发高了,鼻孔冲着谢勋哼一声,“你想娶本小姐,本小姐还不屑嫁你呢!” 额,谢勋挠挠头,两眼向上望了望房顶,那好吧! “本世子安排你离开京城。” 谢勋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这妞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缠着他,他自然要安排好她。 “三年后,若本世子巫毒解了,你再回来。” 三年,京城这边的夺嫡大战应该也已经分出了胜负。再者,谢勋私以为,十几岁的小美人,没什么定性,隔一段时间不见,小美人或许就把他忘了,走回到她人生的正当轨道上去。 “我去帮你找解药!”余妙满眼坚定,“三年之内,我一定会找到解那破巫毒的药!” 谢勋正要说话,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谢勋随手将余妙往衣柜里一推,扯过层层叠叠的衣袍挡住她。 来人是安顺。 他踩着急促的小碎步进到更衣间,“谢世子,您好了吗?可要咱家叫人来帮您?” 谢勋抓起一把瑶琴,“本世子已经好了。” 安顺上下打量了下谢勋,暗暗腹诽:这位谢世子也没妆扮啊,怎么耗了如此长时间? “走吧,安公公。”谢勋率先走出更衣间。 安顺目光在无人的更衣间里扫视一圈,才疾步跟上去。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余妙才扒开堆叠的衣物,钻出来,冲谢勋离开的方向,皱着鼻子轻哼,“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把本小姐送出京城的坏心思!看在你是为本小姐好的份儿上,本小姐就暂且原谅你~” 宫宴现场。 皇帝和文武百官都翘首以盼,官眷这边更是窃窃私语,讨论谢世子又要玩什么花样? 楚瑜有些担心。 那么久都没回来,不会出事儿了吧? 要不是五公主一直拉着她说话,她都要借口出恭遁走了。 正有些烦躁地应付着五公主,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筝鸣。楚瑜见过谢勋弹琴,只一声,她就知道是谢勋,提起的心当即落了回去。 谢勋提气,踩着舞步跃进宴会厅,当,瑶琴被他竖着杵在地上,刚好一阵风刮过,吹得他身上的红色外袍翻飞舞动,大厅里的人顿时被逼人的气势震了三震。 “好帅啊~”有闺秀没忍住惊呼出声。 没人喝斥那闺秀,因为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太帅了! 单单是一个出场,就俘获了无数少女心。 谢勋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单手将琴弦拉到最长,再任由其弹回,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豪迈的歌声响起。 “江湖笑” “恩怨了” “人过招” “笑藏刀” …… 琴音明明刺耳不成调,可伴着那豪迈的歌声,竟奇异地协调,连现场的宫廷乐师都想象不出更好的表演方式。 “潇洒如风轻飘飘~~” 尾音还没收,谢勋将手里的瑶琴一个漂亮的翻转,拍压在桌上,脸上的神情趋于缓和,手下的琴声变为涓涓细流。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你在远方眺望……” 忧伤却又深情的歌声随着琴音倾泻而出,整个宴会大厅都仿佛笼罩在幽幽月光中,呼吸都不敢出声,就怕扰了那琴音,那歌声。 “别让恩怨爱恨,凉透那花的纯吾生愿,牵尘~~” 曲终,琴音和那歌声却仿佛依旧在众人心间萦绕,久久不散。 “太好听了!”一闺秀激动地拍手。 掌声犹如平底惊雷,惊醒众人,跟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待掌声略停,谢勋谦逊地躬身答谢,然后笑眯眯地看皇帝,“皇上可还满意?” 就表演而言,皇帝自然是满意的,可没达到奚落谢勋的目的啊! “没想到谢世子还有如此才艺。”皇帝僵硬地笑。 谢勋从腰间摸出纨绔装逼神器,玉骨扇,哒的一声打开,咧嘴嘿笑,“臣以前是纨绔嘛,别的不擅长,笙歌曼舞什么的却必须是个中好手,不然,在花楼泡不到才色绝佳的花魁娘子啊~~” 啵啵啵~ 现场闺秀心底因为那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表演冒出的粉红爱心泡泡瞬间破裂…… /92/92298/29023102.html 第245章 没完了是吧 谢勋是故意的,若不在最后来上那么一句,只怕接下来在这避暑山庄,他都别想消停了,肯定又一大堆毛遂自荐的小娘子跑他面前假摔。 “皇上看得可尽兴了?若不尽兴,臣还有许多曲目……” “够了!”皇帝挥手打断,“你又弹又唱,应该累了。快坐下,歇会儿。” 娘的,死纨绔,出风头还没完了是吧? 朕设这场宫宴,是给你出风头的吗? “谢皇上体恤~”谢勋拿腔拿调地谢恩后,就摇着玉骨扇,潇洒自如地回了自己的席位。 舞姬伶人重新进来献舞。有了之前谢勋那场旷古烁今的表演,不知道看过多少回的宫廷舞蹈变得十分乏味,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甚至有捂嘴打哈欠的。 皇帝此番设宴是为了拖延时间的,自然不可能提前结束,只能没话找话地跟群臣聊着,在谢勋看来就是尬聊。 他懒得听君臣没营养的尬聊,目光不由看向女宾那边。 余妙应该没被发现吧? 顾及余妙的声誉,他甚至不敢派人去后台查看她的情况。他正有些担心地拉长目光,就看见余妙戴着面纱袅袅婷婷地走进宴会厅。 她似乎发觉了他在看她,目光刷地投过来,看见谢勋满含担忧的眼,顿时又是开心,又是羞涩,柔情地瞥谢勋一下,垂首坐下,再不敢抬头。 谢勋轻吐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很快,连奉承皇帝的官员都尬聊不下去了。 皇帝只能转头看坐在身侧的皇后。如何消磨时间这种事,女人更擅长。 皇后尚且不知道王氏也被算计了,作为皇后,皇帝有难,她自然要出面,何况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她笑着对皇帝道,“每次宫宴都看这些伶人舞姬表演,实在乏味的很。今晚难得那么多闺秀云集,不如让她们献艺吧。” 皇帝连声道好。 皇后的目光在女宾那边扫了一圈,最终看向王锦绣。 王锦绣是她未来的儿媳妇,皇后自然想让王锦绣在官眷面前好好露脸一番。 “锦娘,你先来吧。”皇后笑着冲王锦绣点头。 王锦绣清冷的美目一闪而逝不耐烦。她聘聘婷婷地站起来,如高山雪莲般的清美之姿立即引起阵阵窃窃私语。 王启恒是四品官,女宾这边又有许多命妇,似王锦绣这样没有诰命在身的全都坐在了后排。再加上她清凌凌的,不与人闲聊,甚至连坐姿都一成不变,就没多少人注意到她,更少有知道她的身份。 “她就是王氏嫡女啊~” “真漂亮!” “太子好福气啊~” …… 全是羡慕嫉妒恨太子的,太子得意地昂起下巴。 因为之前的丑事,他被父皇夺了太子印玺,这让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总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一回。 皇后听了那些溢美之词,也不由凤心大悦。王氏虽然触怒了她,王锦绣却是真好,懂礼知事,举手投足尽显贵气,这才是太子正妃该有的气度。 “锦娘,你要献何才艺?”皇后笑问。 王锦绣完美地行了个曲膝礼,“琴。” 皇后满意地点头,“琴乃世家贵女必修的技艺之首,也应景。来人,拿本后的‘绕梁’给锦娘用。” 所有人都呼吸一紧。 绕梁是排名第二的名琴,其音曾让楚庄王七天不上朝,把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 如此宝贝,世间独一无二,皇后却叫拿来给王锦绣用。 王锦绣用过,皇后还能收回吗? 一出手就是绕梁,可见皇后对王锦绣的恩宠,对琅琊王氏的看重。 皇后目光不由瞥向王启恒。她出手就是名琴绕梁,也是为了让王家人知道,她非但没因为太子纳妾的事情而对王氏心生龃龉,反而更加看重王氏。 王启恒自然领会皇后的意思,冲皇后垂首谢恩。 宫人很快将名琴取来,所有人都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王锦绣却依旧清凌凌的,没有丝毫动容。 有人不由小声称赞,“不愧是一流门阀的贵女,瞧瞧这荣辱不惊的气度~” 太子愈发得意了,就差站起来躬身对所有人道一声,“缪赞拙荆了!” 琴音响起后,太子和皇后脸上的笑意当即崩裂。 “这不是谢世子在青阳书院斗诗时哼唱的《浪淘沙令》吗?”一官员惊呼出声。 正给自己倒酒的谢勋动作一顿,囧囧地。 王小姐怎么弹起这首曲子来? 此曲基调低沉悲怆,根本不适合君臣同乐的宫宴,更何况还是谢勋这个浑身是非的纨绔所作,搞不好会引起某些人暧昧邪恶的联想。 王锦绣不想要闺誉了吗? 皇后当即变了脸色,可当着那么多人,发作不得,只是脸上的笑容十分牵强。 王锦绣却自顾自地弹着,直到将一整首《浪淘沙令》终了,才起身,捧着绕梁,到皇后面前,“谢娘娘借琴,献艺结束,宝物完璧归赵。” 皇后狠狠地皱眉。 所有人都明白她让人拿绕梁的意思,唯独王锦绣将琴还给她,这是在明着拒绝她的赏赐吗? 在宫里勾心斗角久了,皇后不由多想:王锦绣一个闺秀,应当没那么大胆子拒绝她的赏赐,难道是王启恒指使? 她猜忌的目光刷地扫向王启恒。 王启恒此刻也微蹙了眉心。 妹子这是要干什么? 她可知道这样做,会引得皇后猜忌王氏! 皇帝就坐在皇后身边,将皇后的情绪变化看在眼底,心中暗喜不已。他布下的棋局,几方势力越是相互猜忌,对他越有利。 “皇上,皇后的未来儿媳献了艺,接下来是否该轮到臣妾的未来儿媳了?”高贵妃撒娇地轻推一下皇帝。 高贵妃与皇后争斗了二十余年,岂甘落后?加之,皇后的未来儿媳刚刚落了皇后的脸面,高贵妃愈发想要让自己的未来儿媳妇好好表现。 余妙长的也很漂亮,才情更听说是从小跟有涯先生学的,必然不会比那王锦绣差。 “妙儿!”高贵妃拉长脖子,对余妙招手。 余妙正有些恼怒王锦绣竟然弹奏谢勋的作品,这不是让人误会她与谢勋有暧昧吗? 明明有暧昧的是她,好不好! 突然被高贵妃点名,她差点儿就来一句,“叫本小姐干什么?” “怎么还戴着面纱,快摘下来。” 高贵妃等不及想让所有人看看她未来儿媳妇的花容月貌。 坐在男宾席上的四皇子也不由期待地拉长脖子,他之前没见过余妙,只听说是个极漂亮的,不知可比得上那王锦绣? /92/92298/29025593.html 第246章 伴奏 余妙很是不高兴。 她都不打算嫁给四皇子了,凭什么给他们母子长脸? 她下意识就要拒绝,却看见祖父投来警告的目光。 算了,这次就当是为祖父吧! 余妙缓慢地扯下面纱,露出娇艳的俏脸。 若论容貌,王锦绣、余妙、楚瑜,几乎不分伯仲。三人气质全不同。王锦绣是那山巅的雪莲,楚瑜是挂在枝头引得跋涉之人不停吞口水的蜜桃,余妙则是开得热闹娇艳的月季,加之今日着意打扮一番,更是俏丽夺目。 四皇子登时看得傻了,若是张开嘴,都能流出涎水来。 王锦绣虽美,却太清冷了,他喜欢余妙这种开得热闹的花朵,隔着距离,他都能感受得到那身躯的热度。 余妙看见四皇子的丑相,愈发不悦,柳眉微蹙。美人儿皱眉,加上脸颊因为之前发现谢勋看她羞涩而酡红,愈发娇艳。 高贵妃得意地冲皇后抬了抬下巴,无声地炫耀:你儿媳妇漂亮,我的儿媳妇也不差!关键我的儿媳妇听话乖巧! 皇后直着脖子冷哼了一声,心里到底是对王锦绣生出不满来。 为人儿媳,容貌是最不重要的,关键是对婆母敬重,乖顺听话。刚才,王锦绣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打她这个未来婆母的脸。 “妙儿,你今儿打算献什么艺?”高贵妃笑眯眯地问。 被高贵妃这样一问,余妙下意识想到刚才王锦绣那一曲《浪淘沙令》王锦绣都敢弹,她也要! “臣女唱一曲吧。” 虽然不如王锦绣的高雅,高贵妃心情正好,加之,她突生一个极妙的主意。 “弹唱不分家,不如让恒儿为你弹琴相合吧。” 恒是四皇子的名。 四皇子立即欣然站起来。他琴艺还算可以,应该能博得美人的欢心。 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余妙摘下面纱,想让她和四皇子当众上演郎情妾意的戏码,却是万万不能的。 “启禀贵妃娘娘,臣女要唱的是刚才谢世子表演的《凉凉》,四殿下可能弹?” 四皇子和高贵妃脸上的笑意登时裂开。 谢世子只演奏了一次,且那曲调怪异,谁能记得住? 余妙昂着下巴,挑衅地看四皇子,“殿下不能吗?” 四皇子懊恼地涨红了脸。 答不能,定然被人嘲笑,可要点头,等到琴摆面前,只会更丢脸。刚才谢勋演唱时,他只顾着在心底腹诽嘲笑骂娘,半个调子都没记住。 有涯先生将四皇子的窘迫看在眼底,不由低斥,“胡闹。那么多曲子可以选……” “可孙女就是想唱《凉凉》刚才谢世子只演唱一遍,想必大家都没听够吧?”余妙娇声打断,那小表情,让人还以为她是在跟有涯先生这个祖父撒娇呢。 有那确实没听够的人立即附和,“余小姐若能再让大家一饱耳福,真真是大善也!” 余妙冲着对面的男宾曲膝一福,“那就有劳谢世子为我伴奏了。” 额,谢勋满额头黑线,怎么又是本世子? 本世子可以拒绝吗? 答应了给余妙机会是一回事,当众秀恩爱又是一回事,他舆论中的未婚妻楚瑜小美人还在对面看着呢! 余妙没能立即得到肯定的答复,当即鼓了腮帮,整张俏脸如包子般,“谢世子莫非看不起我,不肯屈就伴奏?” 哎,对这个特轴的妞,谢勋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他伸个懒腰,站起来,拿腔拿调地道,“哪里的话。全云朝的人都知道,本世子不给天面子,不给地面子,也会给美人儿面子的。” 厅内登时好一顿哄笑。 若是换作一般的闺秀,肯定被这话调侃得羞涩难当,可余妙是从小跟着祖父混书院的,时常与男子打交道。加之,她知道谢勋这般样子是在扮猪吃老虎,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弯了眉眼。 “那就有劳谢世子了!” 说完,余妙先走出席位。 谢勋却是下意识去看对面的楚瑜。 楚瑜小美人的脸色有些不善啊~ 女人神经是最敏锐的,加上余妙这样高调,楚瑜小美人只要稍微有些在意他这个舆论中的未婚夫,都会吃味了。 “放心~”谢勋给了楚瑜小美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谢勋就看见楚瑜小美人脸上恢复了笑意,甚至还微微酡红,应该是害羞了。 余妙将谢勋和楚瑜之间的眉目传情看在眼里,顿时醋意横生,弯腰,捏住一根琴弦,用力拉扯,铮,顿时发出十分刺耳的响声。 谢勋这才掐断了与楚瑜小美人的目光纠缠,摇着玉骨扇走向余妙。 刚一凑近,就听余妙娇声细语,“有我在,不准你看楚瑜!” 额,谢勋满额头黑线,这妞好强的霸占欲啊! 幸好他没给她任何承诺,不然以后功都别想练了。 “余小姐可记得旋律?”谢勋趁机稍稍拉开距离。 余妙傲然地昂起下巴,“自然记得。” 她从小便读书过目不忘,弹琴过耳不忘。 现场之人不由纷纷夸赞。 “余小姐不愧是青阳书院的‘女进士’啊!” “四皇子好福气啊!” 然而,众人越是夸奖余妙,四皇子的脸就越难看。 堂堂皇子,才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比不上,简直逊毙了! “那本世子开始咯哦。”谢勋坐下,双手放在琴弦上,轻弹慢捻,立即有涓涓琴声泻出。 “入夜渐微凉” 余妙一开口惊呆众人。 调子竟然全对! “繁花落地成霜,你在远方眺望~~” …… 一对璧人站在琉璃灯下,男的清俊隽永,女子娇艳俏丽,琴音涓涓,歌声袅袅,真真是好一幅诗情画意,看得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只余下那琴音,那歌声,那对璧人…… 一曲终了,余妙双颊绯红,却傲娇地昂着下巴看谢勋,“我唱得可有错?” 谢勋心底是有些惊讶的,《凉凉》这首歌确实好学,可有些长,这些古代人又是第一次听,余妙却没唱错半个调子。 “余小姐天纵奇才,本世子佩服。”谢勋装模作样地拱手。 余妙笑弯了眉眼,借着回席位的机会,靠近谢勋,“这次你输了,我走那天,你必须来送我。” 额,这妞可真会趁火打劫! 谢勋摸摸鼻子,无奈叹气。 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不告别就将她送走啊…… /92/92298/29027020.html 第247章 一封信 高贵妃点名让余妙出来献艺,是想为自己和儿子长脸,如今反而把他们母子弄得灰头土脸,高贵妃吃了余妙的心都有。 可当着文武百官和那么多官眷,高贵妃非但不能发作,反而要笑着褒奖,“唱的真不错。以后本宫的耳朵有福咯~” 哼,那么喜欢唱歌,等你嫁进宫来,本宫叫你唱个够! “是啊,妹妹,你这儿媳妇委实不错。”皇后眉眼间全是嘲讽的笑意。 王锦绣还只是弹了首谢勋作的词曲,余妙倒好,直接与谢勋上演了一场郎情妾意的戏码,皇后差点儿把肚子都笑抽筋了。 高贵妃嘴角狰狞地抽了抽,强抑怒火,对余妙挥了挥手,“退下吧。” 太子也不由调侃地奚落四皇子,“四弟,你未来的正妃不错嘛~” 四皇子当即黑了脸,却很快又得意起来,“是啊,我不仅正妃不错,过几天还会有许多可心的小妾。只要想到未来都不用为银子发愁,我就浑身舒爽。” 这是在明着嘲讽太子连纳个妾都不能做主。太子怒哼一声,拂袖别过了头,却忍不住恼恨地瞪向王锦绣。 都是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他丢面子! 王锦绣清凌凌地坐着,见太子瞪她,面容不动,泥胎木塑般。 太子原本挺喜欢王锦绣清冷美人的劲儿,冰雪美人,一旦捂热了,很是有一番风情,如今被这样当众冷遇下面子,太子顿觉浑身都不舒服了,心里更加恼恨王氏。 四皇子虽然没瞪余妙,却带着些委屈地看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脸上虽然毫无破绽,心底也不免担忧起来。孙女的行为太过反常。她之前不是和谢勋决裂了吗? 唯有余妙,当众与谢勋弹唱,心里喜滋滋地,小嘴都快笑得和不拢,还时不时往谢勋瞥去,送上一个秋波。 谢勋无语扶额。 妞啊,你这是不打算要声誉的节奏啊~~ 闺秀献艺变成这般,挑起话头的皇后和高贵妃都颇有些意兴阑珊,就连后面上去献艺的闺秀也都蔫头耷脑的。 表演的人都没什么激情,更别说看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偷偷打哈欠。时辰也确实晚了,有些年纪大些的官员,在家时应该都睡熟了。可皇帝不松口,谁敢走? 食物难以下咽,因为怕君前失仪,酒也不敢多喝,结果所有人都百无聊赖地枯坐着,大眼瞪小眼。 皇帝见实在不像个样子,招手叫安顺上前,“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安顺苦了脸,硬着头皮摇头,“暂时还没有。” 京城,刑部衙署。 七八个大夫,其中还有两个太医,焦头烂额地聚成一堆,在他们面前,站着一排楚府的侍卫,虎视眈眈地瞪着眼睛,一旦发现有大夫要做危险的动作,那些侍卫立马拔刀砍过去,榻上晕厥的人没醒来,大夫被吓尿了好几个。 楚府的管家还叫来了一位大夫,专门检查那些大夫开的药方,确保要给楚珏喂下的汤药不会对楚珏的身体有丝毫的损伤。 可是,若不下狠手,怎么叫得醒故意装睡的人? 被岳青山请来的大夫都要骂娘了。 月上中天时,这些大夫再呆不下去,纷纷对岳青山拱手,“在下医术不精,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不等岳青山说话,那些大夫就猫腰跑了出去,速度之快,就跟后面有狗追般。 剩下两个太医是奉了圣谕来的,不能走。看着那些将罗汉榻围得密不透风的楚府侍卫,刘太医忍不住将岳青山拉到一边。 “大人,这样不行啊。那楚指挥根本是装晕,只要一针下去肯定能醒来。” 皇帝让他们来是为了尽快弄醒楚珏。只有楚珏醒了,岳青山才能审问,一切都准备好了,楚珏却装晕不醒,案也无法审。 一个衙役凑上来,小声出主意,“大人,不然属下带兄弟们冲开那些护卫,您护着刘大夫去把人扎醒?” 岳青山皱眉沉吟半晌,才点头。 已经耽误太久,避暑山庄那边的人应该都等急了。 那衙役立功心切,加上自认为武功高强,叫来十几个衙役,就拔刀往楚府的侍卫砍去。 刑部的衙役原本是想要先出手将楚府的侍卫吓唬住,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让岳青山护着太医进去扎针,事情就成了。 楚府的侍卫是老管家精挑细选的,全是好手,来之前连抚恤金都领了,誓死保护楚珏。哪里会让刑部的衙役得逞? 一交手,就砍地头破血流,就连想硬闯上前的岳青山都被砍断了一截衣袖,放在袖袋里的东西掉落出来。 一张纸飘然而出,落下时被风吹开,苍劲的字迹映入眼帘,岳青山呆了呆,微阖眼眸,叹息般下令,“住手吧。” 为首的衙役惊愕地回头,“大人?” 岳青山睁开眼,目光变的坚定,加重语气,“撤回来。让大夫为受伤的人治疗。” 为首的衙役和刘太医都惊呆了。 刘太医更是急得冲过来,“岳大人,你难道想办砸皇差吗?别忘了有涯先生那边还有人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岳青山眼神一闪而逝过恍惚,却很快又再次变的坚定,“若是要岳某枉顾人命办案,岳某办不到!今日两位太医也累了,都回去吧。” 掷地有声的语气,显示着岳青山已经拿定主意。 “大人,那楚珏是装晕的啊~”刘太医忍不住劝。 岳青山只是个五品官,与皇帝接触少,不知道皇帝的脾性,专司给皇帝诊平安脉的刘太医却一清二楚。皇帝就不是个讲理的,他只要他想要的结果,才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做成的。差事办砸了,皇帝更不会管你有什么理由,等着被治罪便是! “刘太医,岳某知道你着急办皇差,可岳某不能让这样砍得头破血流的事情在刑部衙署发生。”岳青山说完,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天晚了,两位请吧。” 刘太医气得胸膛都鼓起来,这岳阎王果然如传说中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不知道有涯先生究竟是怎么拿捏住这岳阎王的? “岳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本官一旦出了这门,所有的罪责就都得由岳大人你承担了!” 既然差事注定要砸,刘太医自然要想办法推卸责任。 岳青山绷着脸,“明日,岳某自会去避暑山庄跟皇上请罪。” “那就好!” 刘太医与另外一个太医拂袖而去…… /92/92298/29039196.html 第248章 好大的狗胆 房间里只剩下了岳青山和楚府的人对峙着。 岳青山看了眼躺在罗汉榻上一动不动的人,才绷着脸对楚府的老管事道,“让受伤的人安心去包扎治疗吧,本官保证今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 撂下这句话,岳青山大步而出。 院子里,一个老仆疾步追上,脸露焦急之色,“大人,您就这样算了?小公子,您不要了吗?” 岳青山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在老仆的身上,“你去告诉有涯先生,他说的买卖本官不做了。” 老仆不敢置信地瞠目,岳青山都已经大步离去,才反应过来,连忙追赶,“大人,您不能这样啊!那可是您唯一的……” 房间里,楚珏悄悄掀开一条眼缝,发现只有楚府的人,这才出声问,“人走远了吗?” 老管事躬身,“都走了。少爷辛苦了!” 楚珏腾地跳起来,捂着肚子,大呼,“快拿恭桶来,可憋死本指挥了!” 因为怕万一楚府的人护卫不利,出岔子,九碗给的装晕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之后人就醒了。楚珏从小练武,直挺挺地躺几个时辰倒是不难,可肚子受不住。白天他心情好,又吃又喝的,差点儿就憋不住,拉裤兜里。 “还好那岳阎王有点儿人性~” 楚珏一边嘀咕,一边脱裤子…… 避暑山庄。 皇帝手用力一捏,咔吧,琉璃酒杯传来碎裂之声,“岳青山好大的狗胆!” 安顺苦着脸,“楚府的侍卫拼死反抗,岳青山不想刑部衙门里出现血拼事件……” 哐当,皇帝将破了的琉璃酒杯摔在桌案上,挥手,“都散了吧!” 忙活了一晚上,结果京城那边竟然给他办砸了差事,皇帝揣了一肚子火气离开宫宴现场。 看着皇帝怒而拂袖离开的背影,谢勋冲旁边的王启恒挑了挑眉。两人都是聪明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皇帝若笑,那么就轮到他们哭了,皇帝愤怒地拂袖而去,多半是京城那边的奸计没能得逞。 有涯先生没去追,而是拉住安顺,询问情况。 安顺表情有些不善地叹气,“有涯先生,你不是说已经挟制住了那岳阎王吗,怎么还会出如此纰漏?” 有涯先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应该啊~” “您还是想想要如何跟皇上交代吧。”安顺摇着头离开。 有涯先生表情凝重地站在凉凉夏风中,直到老仆带着余妙过来找他,才恢复神色。 “祖父,天晚了,回去休息吧。”余妙像往日般上去扶住祖父的胳膊。 有涯先生没动,而是审视地看余妙,“妙儿,你是要反悔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今晚余妙那般作为,有涯先生思来想去,只有孙女反悔一种解释。 “是。”余妙抬头,表情是自从赐婚圣旨下来未有过的轻松,“孙女对不起祖父,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家族,可孙女忘不掉谢勋。祖父也说过,以孙女这样的心态,就算嫁给四皇子,也帮不到家族。所以,孙女决定选第二条路。” 有涯先生满眼失望,“你这样选择,将置老夫和你父母于何地?为个男人,你连父母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都不顾了?” 提到父母,余妙脸微白,眼眶微湿,“孙女也想报答父母和祖父的养育之恩,可孙女做不到。若有来世,孙女愿意做牛做马……” 啪~ 有涯先生一巴掌狠狠打在余妙的脸上。 “今生都做不到,何谈来世?”有涯先生冷冷地将紧扣在他胳膊上的小手扯开,大步而去。 这还是第一次,祖父留给她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余妙好想哭。 “难过了吧?” 背后传来叹息声。 眼泪原本还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听到这把声音,余妙哇地哭出来,转身飞扑向说话的人。 咚,谢勋被温香软玉扑得后背撞在墙上。 他无奈地贴着墙而站,等到怀里的小美人哭声渐渐平静下来,才用玉骨扇轻拍两下小美人的背,“别哭了,再哭月亮都要被你吓跑咯。” 余妙本来还挺伤心的,听了这话,立即破涕为笑,带着些娇嗔地哼一声,“月亮本来就要落下去了好不好!” 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可不是月落日升吗? “你怎么来了?”余妙扯过谢勋的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突然两眼放光,“你是担心我,才跟来的吧?” 其实不完全是,他是想偷听一下有涯老贼和安顺说什么?他根本没料到有涯先生会和余妙在走廊里讨论这种事情。 不过,谢勋相信,此时此刻,这个喜欢自行补脑的小美人应该不会想听到实话。他也不想再惹得小美人哭哭啼啼,就干脆闭嘴不言。 果然,对面的小美人笑了,还带着些小得意,“之前不是还对本小姐十分绝情的样子,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额,这话让他怎么答? 在现代,他从小受偶像爱情电视剧熏陶,自然知道小美人此刻想听什么话?可他不能说啊,先别说他心里根本没那些情情爱爱,他可是有舆论上的未婚妻的男人,这妞又是个爱炫耀的,从刚才宫宴上硬拽着他秀恩爱的一番作为就可见一斑。他实在不敢胡咧咧啊! 一直等不到想要的话,余妙生气地轻哼,“早晚有一天,你会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 谢勋囧囧地。其实身体上他早就拜倒了,有那股爱骚动的真气在,似余妙这样的仙颜玉貌,他哪有不躁动的? 只余妙与紫菱、妖月等人不同,现在动了余妙,可是要有大麻烦的。所以,不管那真气如何骚动乱蹿,他都不敢越雷池半步,甚至不敢伸手去碰怀里的香软娇躯,就怕一触不可收拾。 “你祖父生了大气,你还是快去安慰他吧。他年纪一大把,小心被气出病来。”谢勋怕再说下去,小美人就要黏住他不肯走了。 余妙一眼识破他的小计谋,皱了皱鼻子,“你还会关心我祖父?你难道不应该巴不得他早死吗?” 谢勋嘿嘿笑。 实话说,他偶尔阴暗的时候,确实盼望着有涯老贼赶紧嗝屁。 “耳朵过来~”余妙冲谢勋勾了勾手指。 谢勋疑惑地看她,没动。 余妙俏脸一拉,“干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有话要跟你说~” 谢勋这才俯下头,凑耳过去。 啵~ 香软娇嫩的触感亲在他的鬓角上,大概是亲人的人也有些慌乱,才没找准位置。 跟着耳边响起坏笑,“我要跟你说的是,楚瑜来了!” 谢勋猛然回头,果然看见楚瑜小美人微白着脸站在拐角处…… /92/92298/29040289.html 第249章 夜惊 谢勋顿时大囧。 “我先走了!” 背后,余妙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小得意,然后是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一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楚瑜才有些委屈地喊了声,“世子哥哥~”长而密的黑睫下的美目湿漉漉的,似乎要被气哭了。 谢勋心不由一软,伸手轻抚楚瑜小美人瘦削的肩头,“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莫要乱想。” 楚瑜缓缓抬头,眼眶里还包着泪珠,却很认真地点头,“世子哥哥说的话,我信。” “乖~”谢勋爱怜地揉揉小美人的发顶。 真是颗可爱又乖巧的桃子! 关键是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谢勋觉地特别窝心。他是谢氏未来的家主,要挑起家族重担,难免要在外面逢场作戏,若家中的妻子总是疑神疑鬼,猜疑不断,他能烦死。 “你怎么过来了?”谢勋拉长脖子往小美人身后看了看,不由皱眉,“丫鬟怎么没跟着?” 那么晚了,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廊里,太危险了,万一遇上登徒子,怎么办? “我怕你在做机密的事情,有丫鬟在场不好。” 谢勋点头,皱着的眉心却没松开,“以后不准这样了,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你的安危,记住了吗?” 楚瑜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谢勋又揉了揉小美人乌黑柔软的发顶。楚瑜小美人有一头十分漂亮的秀发,黑如墨,丝绸般顺滑,触感极好,只这样揉了揉,谢勋体内的真气就澎湃起来,几乎要压制不住。 “走,去找你的丫鬟。” 虽然他们在舆论上已经是未婚夫妻,到底没正式定亲,不好送她回住处…… 行宫里。 “啊~” 皇帝的寝殿里突然传出惊叫。 “皇上?”安顺疾步转过屏风。 龙床上,皇帝手捂着额头,身体微微晃着。 “皇上,可是魇着了?”安顺轻声问。 皇帝粗重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挥挥手,“无事,退下吧。” 安顺不敢多问,眼神示意跟进来的宫人退出去。 “哦,对了,留两盏灯吧。”皇帝无力地下令。 安顺连忙留下两盏琉璃罩灯,无声地退了出去…… “啊~” 大概半个时辰,屏风后再次传来惊叫。 安顺疾步进去。 这次皇帝直挺挺地坐着,目光盯着帐顶某处。 “皇上,出了何事?”安顺试探地问。 皇帝这才转头,目光却透着股凶戾之气,看得安顺暗暗呼吸发紧,皇帝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然而,安顺再次料错了,皇帝第二次挥挥手,“退下。” 安顺被皇帝弄得有些莫名奇妙,却终究躬身离开。 “啊~” 这次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皇帝再次惊叫。 安顺依旧疾步进去。 皇帝呼吸急促,手指着前方的帐顶,喊,“安顺,你,去看看那里,是否有东西?” 安顺不敢迟疑,立即脱了靴子,爬到龙床上,刚抬头,前方的帐顶突然起火。安顺下意识转身扑向皇帝,大喊,“皇上小心!护驾!有刺客!” 一道灰色的身影凭空杀出,恢宏的剑气拦腰切断帐幔,在那帐顶即将坠落,砸向皇帝时,剑气再次出现,挑飞了那帐顶。 吧嗒,还是有东西掉落在龙床上。 龙床上铺着绵密厚实的被褥,那东西砸下来,并没有碎裂,甚至没发出太大的响声,暗卫瞥了眼,发现并非会威胁到皇帝安危的东西,就没出手。确认没有危险后,暗卫再次消失。 安顺这才爬下地,“皇上,无事了。” 皇帝却皱着眉头,目光盯在那块掉落下来的东西,脸煞白,就连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安顺不由拉长目光看向那东西。 “是一块玉佩,皇上。”安顺爬过去,捡起那块玉佩,恭敬地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却像是受到刺激般,连连挥手,“拿开,拿开!” 安顺手掌微蜷,掩住了那块玉佩,可安顺刚转身,皇帝又改变了主意,“还是给朕吧。” 安顺又恭敬地递上去。 皇帝拿玉佩的手微微抖了几下,接过玉佩后,皇帝问安顺,“住进来前,可检查过寝房?” “老奴亲自带人各个角落翻看,就怕出一丁点儿的岔子。” “那这块玉佩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火?” 虽然当时安顺挡在了他面前,那火颇大,他看见了的,虽然只一闪而逝。 安顺暗暗叫苦,“老奴没看清。不然,老奴带人查看一下那帐顶?” 皇帝点头。 安顺立马带宫人去查看被挑飞的帐顶。 皇帝则坐在床沿,垂首盯着手里的玉佩,面容阴沉。 过了一会儿,安顺回禀,“皇上,老奴查看过了,并无不妥。” 就是说也不知道那火因何而起? 按理说,这件事应该让皇帝大为忌惮才对,可皇帝却依旧盯着手里的玉佩,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叫有涯来见朕。” 安顺不敢多问,唱个喏,安排人去传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从宫宴回去后,第一次踹翻了桌案。 老仆见状,在心底暗暗叹气,妙小姐这次是真地把老太爷给气着了! “老太爷,不然您就顺了妙小姐的意吧?”老仆忍不住劝。 有涯先生轻嘲的低笑,“老夫也想顺了她的意,可老夫的大计该如何?” 那波云诡谲的后宫,一般的女子根本应付不来,他举倾族之力拥立四皇子,可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 “妙小姐不愿意,您逼也无用啊~”老朴叹气。 有涯先生目中第一次掩饰不住地含了怒意,“肯定是那谢勋,他记恨老夫设计了楚珏,就来算计老夫的孙女,简直可恨!” 有涯先生第一次后悔,他就不该同意皇帝设下这场宫宴,更不应该让那谢勋在宫宴上表演…… “老太爷,有公公来传话,说皇上召见您。”奴仆在门外禀报。 有涯先生微愕,“这个时辰召见老夫?” 那奴仆躬身答,“来传口谕的公公是这般说的。还让老太爷您莫要耽搁。” 有涯先生赶忙换了件袍子,跟着来传口谕的公公往行宫而去。 路上,他给那公公塞了块儿银子,打探口风。 听说皇帝是因为三次惊醒,还似乎闹了刺客,才急召他,他不由皱眉。 刺客? 这个时候? 何人如此大胆? 可当问及是否抓住了刺客,那公公的回答让有涯更觉奇怪。 皇帝竟然根本没下令抓刺客! /92/92298/29041359.html 第250章 忤逆 有涯先生带着满腹疑惑去见皇帝。 皇帝坐在寝殿的床沿,右手揉着眉心,满脸疲色。 “京城那边的事情,暂停吧。” 皇帝一出口,有涯先生震惊地抬头,怕自己领会错了,“皇上说的是什么事情?” “楚珏的事。”皇帝没好气地道。 啊?有涯先生惊愕地抬眼,下意识问,“为何?” 他谋划那么久,好不容易将谢氏和王氏都打落到他挖好的坑中,他怎么甘心半途而废? “朕说停止就停止。你一介臣子,听令行事就是!”皇帝一脸的不耐烦。 有涯先生更加心惊,这是连原因都不想说,直接用皇权压他啊! 就像皇帝说的,他只是臣子,没有置喙皇帝决定的资格。 “皇上,臣听闻刚才行宫里闹了刺客?”直接问不出来,有涯先生就用更迂回的方式。 皇帝却一脸不耐烦地挥手,“朕乏了,你退下吧。” 有涯先生心底有一万个疑惑,可看皇帝的神情,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能跪安退出。 寝殿里再没有了外人,安顺忍不住躬身上前,“皇上,真不用查一下吗?” 皇上平素最忌惮刺客,只要稍微有些苗头,内外宫都会被好一番清查,这次的反应太失常了。 皇帝拧着眉心,似乎在想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悄悄儿地让人查一下,今天有什么人进过朕的寝殿。千万莫要泄露出去。” 安顺领会,皇上这是要暗中调查。 “那今晚闹刺客的事情,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何说?” “就说是朕梦魇了。” 安顺虽然心惊皇帝息事宁人的态度,作为奴才,他不会问皇帝原因,服侍皇帝重新躺下后,安顺就去安排调查的事宜…… 有涯先生一出行宫,就咔吧把手里的麈尾捏碎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骂,“竖子,不足谋也!” 他好不容易布的局,就被皇帝一句轻飘飘的停止,打了水漂。 要不是几十年修身养性,有涯先生说不定在皇帝的寝殿里就发作了。 “老太爷,真要停止吗?”老仆也觉地太可惜了,“过了这个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店~” 有涯先生眉心狠狠地拧着,眼底闪过阴翳,“你明日坐最早的船回京,告诉岳青山,立马把楚珏杀了。” 老仆惊喜地抬头,“是。” 跟着又忍不住担心地问,“可皇上那边……” 有涯先生这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疾不徐地拢了拢外袍,“皇上还要用余氏,应该不会对老夫发难。” 他好不容易才布下的棋局,绝不能空手而归。王氏那边来不及,楚珏却必须死! 再者,皇帝刚才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让有涯先生很是不安。他感觉皇帝被人挟制住了,今日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何时才能将太子派和七皇子派系彻底打垮? 所以,这次,他不能听皇帝的! 刑部左侍郎住的院落。 “小姐,不好了,大人黑着脸闯进来了!”腊月慌张地跑进房间。 话音还没落地,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王启恒拧着眉心走了进来,脸上阴云密布。 “退下。”王启恒沉声喝斥。 腊月有些担忧地看王锦绣一眼。 王锦绣冲腊月颔首,“下去吧。” 腊月这才离开房间,却不敢走远,站在院子里,竖着耳朵听里面的情况。 “锦娘,你是想害死王氏吗?”王启恒不等脚步声远去,就喝斥出声,“皇后和太子本来就因为纳商户之女为妾之事,记恨王氏,今晚你又当众落皇后和太子的脸面……你难道把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忘了吗?” “我没忘。”王锦绣跪坐在茶案前,给王启恒倒了杯茶水,推到王启恒面前。 王启恒哪里喝得下?看都不看那茶水,只沉脸盯着王锦绣。 王锦绣也不强求,坐直身体,“大哥,我想过了,王氏搅和进这场夺嫡大战,并不能解开王氏的困局,相反,拥立若成功,会有灭族之祸,就如汉时武帝对窦氏,桓帝对梁家……” 皇权不容人僭越,在皇帝还只是皇子,示微时,妻族是助力,是依靠,可一旦皇帝登基做了九五至尊,强大的妻族就成了皇权的绊脚石,要除去的对象。 皇族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子杀父,兄杀弟都能做的出来,何况是杀妻族、舅? “只要大哥或者大哥的子孙行了曹魏之事,便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 王锦绣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惊讶,跟着却笑了,微冷,“祖父和父亲真是好计谋。” 窦家和梁氏之祸确实只有行曹魏之事才能破局。 琅琊王氏历经三朝,已经吃够了被皇权压在头上的苦头,他们想要获得彻底的自由,唯有取云朝皇室而代之! 那句曹魏之事仿佛在兄妹俩之间的谈话画上了一个句号,之后,兄妹俩只看着对方,静默无语。 “天晚了,你休息吧。”最终,王启恒站了起来,往外行去。 “大哥~” 就在王启恒即将走出房门时,王锦绣出声轻唤,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开口,“保重。” 王启恒的背脊微僵了一下,却没回头,撂下一句,“你也保重。”大步而去。 腊月冲了进来,脸上的神情又是惊又是惧,刚想问,却听王锦绣道,“准备行礼吧。” “啊?”腊月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姐您不留下帮大少爷吗……小姐您选择走是对的。老爷和大少爷也太狠心了!” 腊月是从小就进了王家的,耳濡目染地,知道什么是曹魏之事。不就是篡位嘛! 王氏得了江山,欢喜了,可嫁给太子的小姐该怎么办? 腊月虽然不聪明,也知道小姐定然不会有好结果。 王锦绣没说话,只是目光幽幽地望着窗外…… 翌日早朝,群臣发现皇帝的脸色极差,两眼通红,不时捂嘴打呵欠,眸子却异常锐利,还透着猜忌。 皇帝如此矛盾的精神状态,让禀事的官员都不由绷紧了背脊,用词斟酌再斟酌,就怕不小心触怒了皇帝。 先是有几个官员禀奏日常政务,皇帝听得意心阑珊。 有涯先生细心地发现皇帝的目光一直在谢尚书和王启恒的脸上扫来扫去,神情防备又警惕。 有涯先生暗暗皱眉。 皇帝果然被谢氏或王氏挟制住了! 还好他果断选择忤逆,否则,就真要前途渺茫了。 现在,老仆应该已经进城,很快就能见到岳青山。只要楚珏一死,大局就定了…… /92/92298/29054356.html 第251章 除非谢世子来 京城,刑部衙署。 楚珏大口往嘴里刨着饭菜。 “少爷,您慢点儿。小心噎着。”小厮倒了杯茶水,放到楚珏手边,以备不时之需。 直到一大碗饭菜全部下肚,楚珏也没敢碰那杯茶,“把这些汤汤水水都拿走。” 昨天被憋的实在难受,今儿楚珏吸取教训,决定少吃,尽量别喝,谁知道今天又要挺尸多久? 一日勋哥不来,他这边就要继续装下去。 小厮刚准备收拾碗筷,院子里就传来脚步声。 楚府的侍卫急急奔进来,“少爷,刑部的人来了。” 楚珏手在嘴上抹,翻身就往榻上一躺。 不一会儿,岳青山就带着刑部的衙役进来了。 房间里,几个楚府的侍卫坐在桌边,手里捧着碗,似乎正在吃早饭,看见他们来,倏地全都跳起来,站成一排,挡在榻前,手把在刀柄上,满脸防备。 从那些侍卫肩膀之间的空隙,岳青山看见榻上躺着的人,直挺挺的,仿佛一具尸体。 岳青山不由皱眉,“人还没醒?” 楚府的老管事躬身,“启禀大人,我家少爷从小身子弱,一旦晕了,没个三五日,醒不来。” 跟着岳青山来的刑部衙役脸上全都抽搐了一下。 晕迷三五日都不醒来,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却半点儿都不着急,骗傻子呢? 岳青山目光扫了下桌上的狼藉,最终停在那个唯一的脏碗上。 楚珏刚吃完,刑部的人就来了,侍卫们根本来不及盛饭,更别说吃了。满桌的碗筷,却只一个吃用过的,谁吃的,不言而喻! 楚府的老管事却一脸镇定,还笑着问,“岳大人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啊?” 他是楚家的老管事,跟着楚尚书几十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被看穿而已,只要他们少爷继续在榻上躺尸,这个脏碗就是某个侍卫用的! 刑部的衙役脸部肌肉好一顿抽搐。 “可有办法让你家少爷早些醒来?”岳青山问。 老管事笑着答,“想让我家少爷提前苏醒,除非请谢世子来。” 刑部的人再受不了,已经有人低声骂起来。 “欺人太甚!” “大人,这些人摆明了玩咱们!” “好大的狗胆!” …… 楚府的老管事依旧笑呵呵地,仿佛根本没听见那些斥骂。 岳青山脸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目光在楚府侍卫头上包着的纱布扫了扫。 “本官一会儿就去避暑山庄请谢世子。” 楚府的老管事恭敬地作揖,“谢大人体恤。” 岳青山又看了眼直挺挺躺着的楚珏,才转身离开房间。 “大人!”有衙役追了上来,“大人就这样任由楚府的人耍玩?” 岳青山站住脚步,冷脸看那衙役,“不然呢,你们还想再跟楚府的侍卫干一架?闹出人命,谁担责?” 昨晚的那一架,事后回想,让刑部的人都出了一把冷汗。 楚府的侍卫个个都拔刀了,可事后,刑部的人才发现,己方根本没有任何人受伤,反而是楚府的那些侍卫,被砍得头破血流,还有两个重伤。楚府的那些侍卫,武艺明明都能够将刑部的衙役按在地上磨擦,却任由刑部的衙役砍伤自己,为何? 楚府的人是在故意送人头啊! 想明白后,刑部的衙役大骂,奸诈小人! 那衙役被岳青山问得缩了脖子。他虽然立功心切,却也怕摊上人命。 岳青山轻哼一声,大步离去。 在衙署门口,岳青山撞上一个人。 “岳大人~”那人冲岳青山躬身拜。 岳青山沉眉,他认得这老朴,是有涯先生的亲信。 “你如此早来衙署,有何事?” 还要过一个多时辰,衙署才会开门,官员也都还没来。岳青山因为只一个人,吃住都在刑部衙署,才会在衙署。 老仆凑前两步,“是先生差老奴来见大人的。大人可否近一步说话?” 两人已经站地很近,可见老仆的话,是要避开人。 岳青山眼底闪过不悦,到底还是挥手让跟着的人退开。 “大人,先生让您直接杀了楚珏。” “你说什么?”岳青山登时变脸,“你竟然让本官在刑部杀人!” 老仆嘴角轻扯,略带了些嘲讽,“奴知道大人是个刚直不阿的,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行!”岳青山沉声打断,“这件事没得商量。本官现在就去避暑山庄,会跟有涯先生说明,本官之前与他的交易取消。” 老仆大惊,“大人要反悔?” “正是。” 老仆顿时变了脸色,“大人莫非忘了先生对令公子的救命和养育之恩?” 岳青山的脸微白了一下,老仆正要松口气,却听岳青山道,“既然他深受有涯先生的大恩,那便让他留在余氏,侍奉有涯先生,偿还恩情吧。” 撂下这句话,岳青山拂袖而去。 老仆想追,却被岳青山的随从拦住。 看着岳青山坐轿离去,老仆急地团团转。 先生叮嘱他,不论如何都要把楚珏杀了。他以为岳青山因为唯一的血脉的关系,最多费些口舌,却定然能办成。 没想到岳青山拒绝地如此果断,甚至连自己唯一的血脉都不要了。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失败! 可要怎么做呢? 他只是个仆人,刑部里虽然有余氏的人,官阶却不高,且都还没来衙署。 突然,老仆视线扫到一个探头探脑的衙役。那衙役穿着班头的服制。 老仆记得刚才这个班头跟在岳青山身后,他顿时心生一计,笑着凑上去。 “官爷,可否借近一步说话?” 这个班头正是三番两次劝岳青山强行拿下楚府侍卫的衙役。他进刑部做衙役之前,曾在匪寨干过两年,捞了些银子,入京后,使了银子,才披上一身狗皮,胆子最是大,只要能升官发财,什么都敢干。 他自从得知楚珏的案子是皇帝和有涯先生授意的,就千方百计地往前凑。岳青山连番放过楚府的人,他本来就心怀怨怼,如今看见这个穿着体面的老朴,他不由心中一喜。 这条老狗必然是有大来历的! 老仆跟着有涯先生几十年,也是个人精,一眼看出这个班头的野心,立即出言蛊惑,“我是奉有涯先生的命令而来,我这里有一桩大功劳,官爷可有胆子拿?” 班头暗叫一声,果然如此! /92/92298/29067422.html 第252章 不算输 避暑山庄。 一场沉闷的早朝即将结束。 皇帝都已经站了起来。 有涯先生也暗暗吐出一口气。 这个时辰,京城那边事情该办完了…… “刑部郎中岳青山,求见皇上~” 金殿里的人都怔了怔。 早朝的规矩,官员不能迟到,否则按不敬皇上治罪。一般情况,若迟了,官员宁愿事后跟吏部补上告假的条陈,也不敢中途求见。 岳青山不但迟了,还是在马上要散朝时才来,百官下意识看皇帝。 皇帝乍一听,很是不悦,可又想到岳青山最近在负责楚珏的案子。 莫非楚珏那边出了岔子? 皇帝下意识看向谢派官员。 谢尚书正好勾了下唇角,皇帝立即呼吸一紧。 “宣。”皇帝重新坐好。 有涯先生有种不好的感觉,楚珏若是死了,刑部衙署应该乱成一团,岳青山抽不出身才对。 难道出了岔子? 他不由回头看。 一个人影跨过金殿的门槛,然后响起喧哗声。 “岳郎中这是怎么了?” “跟人打架了?” “好惨啊~” …… 随着岳青山往前急行,皇帝也看清了岳青山的状况。 官服破破烂烂的,还沾满了血渍,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右脸颊更高高的肿起来,十分狼狈。 “岳爱卿,你怎么弄成这般?”皇帝皱眉问。 岳青山嘴里微微发苦,双手举起一本折子,“前因后果臣已经写在折子里,请圣上御览。” 安顺接过来,呈给皇帝。 啪~ 皇帝把折子砸在了有涯先生的身上。 “混账!”皇帝怒咆。 有涯先生接住往下坠落的折子,额上当即冒出一滴冷汗。 果然出事了! 皇帝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有涯的额头,骂了句,“你好的很!” 众人正疑惑,欲发问,皇帝却挟怒拂袖而去。 安顺赶紧拉长嗓音喊,“散朝~” 百官只能压下满腹疑惑,离开金殿,却都聚在门窃窃私语。 “刑部出了何事?” “看样子和有涯先生有关。” “皇上发那么大火,应该是出了大事。” …… 所有人都在等着上奏折的岳青山和被皇帝砸折子的有涯先生出来解惑,可这两个人被皇帝叫走了。 御用书房里。 皇帝满眼阴翳,暴风雨的前奏。 岳青山和有涯先生跪伏在地。 岳青山脸上又是肿,又是班班痕迹,看不出表情。 有涯先生第一次灰白了脸。 从金殿到书房的路上,他将那份奏折看完了,里面描述的情况,让他背脊阵阵发冷。 老仆竟然在岳青山言辞拒绝后,撺掇刑部的班头,去强杀楚珏! 杀就杀吧,却还失败了。 岳青山刚出城,就被人拦住,说是衙署发生打杀事件。他赶紧弃了官轿,打马急回。 回到衙署,就看见刑部的衙役和楚府的侍卫打作一团,楚府的侍卫有好几个已经倒在血泊中。他赶紧上去阻止,可他一个文官,双方又打得正酣,哪里拉得住?连他自己都被殃及池鱼,被扯破官服,打得鼻青脸肿。 后来还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冲进来,才终止了这场流血事件。 岳青山很快审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刚开始那班头还不肯招认,竟然垂死挣扎地想把岳青山拉下水。岳青山几番严刑上去,立马说了实话。 岳青山大怒。衣服都没换,他写了折子,就往避暑山庄而来。 “臣治下不严,才有此番的动乱,臣罪该万死。”岳青山重重一磕。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如此生气,并非因岳青山治下不严,哪个衙门,没几个刺儿头,何况岳青山只是个郎中。让他愤怒的是有涯先生! 该死的老狗,竟敢忤逆他的命令! 在金殿时,他差点儿就没控制住,让人当场将有涯拖出去,砍杀了。 “你先下去。”皇帝对岳青山挥手。 岳青山一走,皇帝就怒而拍桌,“有涯,你好大的狗胆!” 有涯先生身躯一颤,连忙磕头,“臣知罪。” “知罪是吧,那好,朕现在就赐你一死!” 有涯先生惊愕地抬头。 皇帝这是脸上有了笑意,却冷得让有涯先生发毛。 皇帝要杀他! 那快要溢出来的杀意犹如实质,有涯先生肝胆俱裂。 皇权是不容人僭越的,他触了皇帝的逆鳞。 “皇上~”有涯先生嘴唇都在颤抖,“若杀了臣,能让皇上消气,臣愿意引颈待戮。只是在此之前,臣想向皇上再献最后一计……” 手颤巍巍地从袖袋里掏出一本折子,高高举过头顶。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都没出声。有涯先生只能一直举着那折子。直到有涯先生额上的冷汗如雨而下,皇帝才下令安顺上去拿折子。 皇帝看折子的时候,有涯先生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书房里气氛压抑得人几乎窒息。 他第一次感觉时间竟是这样漫长。以往他都是感叹岁月如梭,他还没能带领余氏跻身一流门阀,就已过花甲,只盼着,时间再慢些。 让有涯先生稍稍松口气的是,皇帝看完折子后,不再那么愤怒了。 还好,皇帝没完全失去理智! 吧嗒,皇帝丢开手里的折子,“你就是仗着这个吗?” 有涯先生连叫不敢,“臣知错了。以后臣定然唯皇上的命令是从,再不敢丝毫忤逆,请皇上相信臣,再给臣一次机会!” 皇帝没直接回应有涯先生,甚至于皇帝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皇帝沉默的时间,有涯先生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贴在身上,露出苍老的瘦削身躯。 皇帝这才开口,“滚出去。” 有涯先生不敢再说半个字,爬起来,却因为跪伏太久,手脚发麻,又跌回去。他连忙跪下告罪,等到再爬起来时,发乱衣皱,形容甚是狼狈。 看着有涯先生狼狈离开的背影,皇帝的嘴角却勾出了笑意,“所谓的名士,在死亡面前,也不过如此。” 安顺赶紧捧臭脚,“人哪有不怕死的?” “不,你错了。”皇帝摇头,“对这些世家老狐狸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能在死之前实现自己的野望。” “经过这件事,朕以后终于可以放心用这只老狐狸了。”皇帝脸上再没了之前的愤怒。 这次虽然是他被挟制住,不得不放弃陷害楚家和王氏的计划,可因为有涯老仆的冲动行事,让他收获也颇为丰厚。 即便有老四和余家嫡女的赐婚在,可有涯先生在替他做事时,私心太重,总是小动作不断,虽然暂时不会对皇权造成威胁,却让皇帝大为不快。 只有还没完全被收服的臣子,才会这样阳奉阴违。 皇帝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彻底打弯有涯先生的腰,让他做一只真正的狗。 目光不由瞥向桌上的那张折子,皇帝冷笑一声,这样才对嘛! /92/92298/29069260.html 第253章 盆满钵满 有涯先生狼狈离开行宫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避暑山庄。 谢勋却抹了下额头,轻吁出一口气“还好本世子早有防备,否则今天楚珏那个棒槌真要小命不保。”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有涯先生的那个老仆不仅仅撺掇了刑部的衙役,还调去不少余氏的暗卫。那些人武艺高强,若非谢勋在楚府的侍卫中也安插了镇国公府的暗卫,大家又拼死厮杀,根本坚持不到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赶到,说不定连返回去的岳青山一并被砍了。 “有涯老贼的那老仆狗胆真大,竟敢杀朝廷命官!”九碗啧啧有声。 “杀了岳青山,死无对证,他们才能胡编乱造嘛。” 杀岳青山这一招,才是真厉害。岳青山一死,刑部的衙役就可以说,是岳青山下令他们去打杀楚府侍卫,罪魁祸首已死,让你想追责都不能。 “楚珏现在如何了?”谢勋问。 “岳青山走前,下令放楚少爷归家了。咱们的人还传来消息,说岳青山已经销毁了那些伪造的证据。” 楚珏的案子,最致命的就是掌握在岳青山手里的那些证据,虽然谢勋相信都是伪造的,谢勋也相信,以岳青山的能力,只要他想,绝对能将案子办成铁案。 岳青山大概也是被气得狠了,才会做得如此彻底。 谢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这样就好。” 麻烦总算摆平了! “一会儿你去找王侍郎,拿本世子的车马费。” 他谢勋从来不做赔本买卖,收车马费也从不隔夜。 九碗笑着答了个喏,提到王侍郎,他不由想到一个人,“不知道这次属下去,那位王小姐又会送世子爷什么?” 提到王锦绣送给他的东西,谢勋就有些牙疼。 上次,那王小姐竟然给了他一支女人戴的红玉钗! 那钗让他为难坏了,女人用的东西,他留着没用,还会被人误会,可不论是送出去,还是丢铺子里卖,都不好,毕竟是大家闺秀的手工制品。 “世子爷,那王小姐到底要干什么啊?”王小姐送给世子爷的礼物让九碗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谢勋却只轻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王锦绣的意思,他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确定,毕竟那想法太过惊世骇俗…… “您家世子的车马费可真贵。”王启恒有些不舍地递上手里的匣子。 九碗接过匣子,下巴微昂,“我家世子爷身份贵重,出手自然是要赚得盆满钵满才行。” 九碗走后,王家幕僚忍不住抱怨,“就算没有五太爷的事情,谢氏还不是要阻止岳青山,却要走王家那么大一块地,简直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撑爆了肚皮!” 谢勋答应由他来解决这次的麻烦,王启恒则把王氏在城西的一块地作为报酬给谢勋。 说来也巧,那快地正好跟谢勋城南的地接壤。城南发现了玉矿,建筑用地就被缩小。谢勋就琢磨着再买些地。京城刚把与城南那块地接壤的地主名单送来,就爆出楚珏的事情,谢勋立即算计起来。 王氏谋划了几代人,才让城西的那块地连成一片,如今却被谢勋狮子大开口要去。就连家主王昆都特意写信来责骂了王启恒一顿。 王启恒也没想到谢勋竟然如此快就解决了岳青山。原本他打着走一步看一步的算盘,毕竟事关刑部,谢勋总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更换交易条件。 谢勋动作太快,让他措手不及。 可君子一诺,对方又是谢世子,王氏耍赖不得。 “大人,您说,谢世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幕僚怎么都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王启恒摇头。 岳青山那边,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多半是谢世子的那封信起了大作用,可皇上那头,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出谢世子是怎么办到的? 当天下午,就传出岳青山上了请罪折子,自陈两大罪状:一、知法犯法。二、监管不严,致使下属被人利用,差点儿闹出人命。岳青山自认为罪大恶极,请辞刑部郎中一职。 皇帝允了。 “可惜了。”谢勋叹气。 那么个直官,就因为一念之差,葬送了官途。刑部少了个岳青山,刑部郎中的位置很快就会有新的人补上去,可云朝少了个岳青山这样的直官,却是百姓的损失。 传闻,岳青山在离开避暑山庄之前,去见过有涯先生。出来时,两眼通红,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有涯先生从行宫离开后,就传出生病的消息。 刚开始所有人都不信,觉地他当场被皇帝砸了折子,大失颜面,才称病。直到连着三天有涯先生都没出现在朝堂上,众人才信了。甚至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有涯先生被皇上厌弃了? 否则,皇上为何没派人去探望? 皇帝确实没派人去探望有涯先生。皇帝甚至心底有些不悦。 有涯是要干什么? 朕饶了他一命,就给朕装病,撂挑子? 对,皇帝认为有涯先生是在装病。 既然喜欢装病,朕就让你装个够! 最着急的是四皇子和高贵妃。 如今,高家已经败落,靠不住,裴家女又被贬为妾,若有涯先生和余氏被皇帝厌弃,那四皇子岂非失去了一大助力? 高贵妃连忙派太医去探望有涯先生,期望能得到一些不为他们母子知道的消息。 派出去的人带回消息,有涯先生真生病了,虚弱得下不来床。 有涯先生确实病了。 先是因为老仆擅自行动,他差点儿命丧御用书房,虽然他自觉身体健朗,毕竟已经花甲,受了那一番惊吓,满身冷汗,又被凉风吹了一阵,回来就有些着凉。 原本小小的着凉,吃些药也能挺得住,可京城传来消息,孙女余妙在回府途中丢了! 有涯先生因为余妙在宫宴上的胆大妄为生了大气,清早就谴其随老仆一起回京。打算等人回了余府,再想办法,逼其答应嫁给四皇子。 老仆急着去刑部衙署办有涯先生交代的事,进城后,就与余妙分开了,又因为去办的事需要动用武力,老仆带走了大部分暗卫,跟着保护余妙的人就少了大半。 后来老仆在刑部出事儿,余家人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人想起余妙,等到有人想起时,已经是第二天。 大家闺秀,丢了一天一夜,就算把人找回来,声誉也完了! 有涯先生接到信时,他正要拖着病体去上朝。看过信后,他眼一花,晕厥过去…… /92/92298/29071691.html 第254章 虽生犹死 余家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手全撒出去找人,三天三夜,愣是没找到半片衣角。余老爷只能再次写信给有涯先生。 经过三日卧床修养,有涯先生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正在煮茶,看完了信,砰然掀翻了茶盘。 “孽账!” 他怎么会教养出如此无父无母的逆账! 有涯先生气得浑身发抖。 “先生,您息怒啊。大夫说过,您不能再发火了。”信仆轻声提醒。 老仆已经被刑部抓起来,再回不来了,如今伺候有涯先生的是老仆的孙子。 有涯先生微合了眼,深喘三大口气,才重新坐下,“拿笔墨来。” 信仆赶紧去准备。 有涯先生刷刷写下几个字。 信仆就站在旁边,不小心瞥见,惊愕地瞠目,不由问出口,“先生您要为妙小姐办丧事?可妙小姐不是还没找到吗?” 有涯先生冷嘲的低笑一声,“一个背弃亲人家族的逆账,就算是把京城的地翻过来,也是不可能找到的。” 三天三夜,以余妙的聪明才智,就算不能从贼子手中逃脱,也必然有机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派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找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余妙是自愿跟人走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有涯先生根本不敢去想…… 人已经丢了三日,再拖下去,消息走漏,整个余氏都要因此蒙羞,更可能影响赐婚。 与四皇子的这桩婚事,绝对不能丢! 孽账既然狠心抛弃家族亲人,那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翌日,余氏嫡女妙娘突发恶疾,不治生亡的消息在避暑山庄传开了。京城余家已经设了灵堂,大宴宾客,京城之中,就没有不知道四皇子的未婚妻已丧的。 皇帝一把将手里的御笔狠砸在有涯先生的额头上。 原本皇帝是想砸砚台的,终究顾念有涯年过花甲,怕一砚台下去,人直接死了,他就失了一条好用的狗。 好不容易才把这条狗完全收服。 “你那嫡孙女果真病死了?”皇帝似笑非笑地眯着眼。 有涯先生伏在地上,“无用之人,虽生犹死。” 得到这样的回答,皇帝反而笑了。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结果,而是有涯对他的态度。作为一只忠诚的狗,首先一条,就是不能隐瞒。 皇帝眼线无数,岂能不知道余妙丢了的事? “起来吧。你病体刚愈,再跪出病来,还如何为朕办差?” 安顺赶紧走上去,扶起有涯先生。 虽然不用跪了,有涯先生却站地十分恭敬,“是臣无用,才教出如此孽账。皇上放心,这次臣必挑一个能堪大用的。” 皇帝捻须点头,“记得选漂亮的。文武百官都见过余妙,朕不能让文武百官觉地余氏在搪塞皇家,你可明白?” 对皇帝来说,儿媳妇不堪大用才更好,这样就不会怂恿儿子觊觎他屁股下的龙椅了。 “只你那嫡孙女实在可恶,放着皇孙贵胄不愿嫁,玩逃婚……她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被打脸,皇帝对余妙是真的恼恨,“安顺,你派人去找。” 敢打皇家的脸,等抓到了人,他定然要其好看! 看见皇帝眼底闪过阴翳的光,有涯先生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却终究因为余妙的弃家族于不顾而没有为其求情。 既然她选择背离家族,那么以后有任何的结局,都是她咎由自取…… 四皇子住的寝殿。 哐当,四皇子踹翻了香炉,大骂,“可恶!” 他根本不相信余妙病死了。宫宴那晚人还好好的,世家贵女娇生惯养,走到哪里都有人护着,吃食更是精细,怎么可能突发恶疾? 其实不仅皇帝和四皇子不信,文武百官大半都猜疑余妙的死有猫腻。四皇子甚至听到风言风语,说是余妙不愿意嫁给四皇子,才逃婚了。 堂堂皇子,被未婚妻嫌弃到逃婚的地步,四皇子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虽然因为还要依仗余氏,没直接质问有涯先生,这个鱼刺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殿下,莫要气了,来喝一杯甜茶消消火~”吴三娘整个人都歪进四皇子的怀里,双臂一揽,勾下四皇子的脖子,香软的唇高高抬起,堵住了四皇子的嘴。 四皇子咕嘟一声,咽下美妾用香唇喂下的香茶,因余妙逃婚勾起的满腹怒火才稍稍平息些许,不由揽紧美妾纤软的小腰,狠狠地砸那小嘴…… 余妙逃婚,最高兴的莫过于吴三娘。她早听闻余妙“女进士”的名号,她虽自诩精通伺候男人的手段,听到未来的正妃是那样一个智谋绝顶的,她还是会害怕。本就在身份上不占优势,才智上再输一大截,她还怎么上位? 如今那女进士逃婚了,吴三娘恨不得放烟火庆祝。 一记深吻后,吴三娘窝在四皇子怀里,手指在四皇子的脖颈间轻轻地滑动着,“殿下,听闻那余小姐从小在有涯先生身边长大~~” 四皇子正在回味刚才那一吻的余韵,没听出吴三娘这话的机锋。 吴三娘手指在四皇子的身上某处稍加用力,四皇子立即轻嗯一声,目光愈发迷离,吴三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趁四皇子脑子不太清醒之时,吹枕头风! “有涯先生亲自教養的孙女,尚且如此不守妇道,妾实在不敢想象余氏其他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以后等正妃进了宫,殿下您可要看得紧些,不然万一再闹出丑事来……” 四皇子总算明白过来,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蹿起来,烧成燎原之火,“那贱人若是敢不守妇道,本皇子就不让她怀麟儿!” 一个不能生嫡子的正妃,也就是个摆设而已。吴三娘要的就是四皇子这句话。 即便那余家女是个规矩的,她也有办法将脏水往其头上泼。只要其失了四皇子的宠爱和看重,到时候,生下庶长子的自己,便有了上位的机会。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先怀上。 再过三日,那些被挑中的商户之女就要进行宫来伺候四皇子。这三天,是她唯一剩下的与四皇子独处的时间。 她已经用银子贿赂负责煎避子汤的嬷嬷,将避子汤换成养生汤,能否蛛胎暗结,就看这三日时间了。 “殿下,您别再想那些让您不愉快的人了。还是来做些让殿下畅快舒爽的事情吧~~”吴三娘搂住四皇子的腰,一个重压,就将四皇子扑在地上。 四皇子立即被这种孟浪的动作弄得有些头脑发昏…… /92/92298/29082807.html 第255章 不悔 刑部王侍郎住的院落。 “小姐,今日又来了两个嬷嬷。”腊月拉了拉王锦绣的袖子,“小姐,这下该怎么办啊?” 自从余家小姐恶疾病故的消息传出,老爷突然从京城派来许多丫头婆子,全是来盯着小姐的。 如今,连小姐那些做玉石的工具都被伺候夫人的嬷嬷给没收了。那些丫头婆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姐,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小姐身上, 如此严密的防守,小姐要如何逃出去? 腊月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王锦绣依旧清冷着脸,工具被没收,她就拿起绣绷,安安静静地绣花,仿佛又做回到了曾今那个被拘在内宅后院的世家贵女。 “小姐,您都不着急吗?”腊月实在忍不住了。 王锦绣轻拍小丫头的肩膀,“别急。总有机会的。” 腊月忍不住小声抱怨,“都怪那个余小姐,好好的干嘛逃婚,害得老爷夫人对您心生警惕。” 那晚宫宴,腊月随行在王锦绣身边,也看见了余妙的表演,所以,她也不相信余妙会得恶疾病故,肯定是跟着谢世子跑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偷瞥王锦绣。 余小姐抢了先,小姐应该很伤心吧? 谁让小姐总是清凌凌的,连送礼物都那般不讲究,若她是谢世子,也会更喜欢火热娇俏的余小姐。 哎,小姐如今失了先机,不知道以后跟了谢世子会怎样? 王锦绣将小丫头的心思看在眼里,只淡然地扯了扯嘴角。 她的所思所想,或许只有那个打破几百年律诗和绝句规矩,首创出“词”的人,才能明白…… 京郊渡口。 刚下过小雨的清晨,烟波缭绕,仿若仙境。 银铃般的笑声从一艘渡船上倾泻而出。 “你总算来了!” 余妙扑到谢勋面前,美目里全是缱绻情意,嘴里却嗔怪着,“你怎么如此久才来,本小姐还以为你要食言而肥呢!” 谢勋叹口气,“本世子也想早些来,可实在找不到机会。” “祖父派人跟踪你了?”余妙问。 “是皇帝。”谢勋用玉骨扇挑起小美人的下巴,“余小姐,你现在可是上了皇帝追杀的名单,怕不怕?” 宫宴上,余妙高调示爱的行为,疑心病重如皇帝,岂能猜不出余妙的逃婚与谢勋有关? 余氏的人找不到线索,皇帝就把他的人都用于盯着谢勋了。至少三批暗卫,还都是好手,声势也就比当初抓捕高峰略差些,皇帝想抓住余妙的心可见一斑。 余妙身子一个往前压,就扑进谢勋怀里,双臂紧紧抱住谢勋的腰,才抬起俏脸,“不怕!本小姐不是有你谢世子罩着吗,怕什么?” 额,这妞,还真是对他盲目信任啊~ 好吧,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直罩着这个小美人了。 他再次用扇子顶起小美人的下巴,看着小美人的眼,“哭了?” 一进船舱,他就看见了余妙微微红肿的眼眶,想必这几日没少哭。 她从小跟着有涯先生,因为她的逃婚,有涯先生被气得卧病在床,她焉能不伤心? “确实哭了。”余妙也不隐瞒,“我担心祖父,可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落子无悔,早在她做出这般选择时,就料到会有今日。 祖父满腹雄心,她相信,她的离开忤逆只会是一时的打击,祖父很快就会重新振作起来,甚至将她这个不孝子孙抛之脑后。 再说,她虽然选择暂时逃离,却不代表,她从此完全抛弃了亲人和家族。他日若是需要,她依旧会挺身而出。所以,今日的分别,并不是永诀。 见小美人并没有沉浸在痛苦自责中,谢勋暗暗松了口气。 若小美人选择跟他,从此日日以泪洗面,他可就是造孽了。 “本世子是金蝉脱壳混出来的,不能待太久。”谢勋用扇子顶了顶小美人的纤腰,“坐好,本世子跟你讲讲你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不要!”余妙娇蛮地推开那扇子,跟着柳眉轻蹙,撅着小嘴看谢勋,“你干嘛从来都不抱本小姐?” 她都那么主动了! 难道她就那么没魅力吗? 谢勋无语扶额。 大小姐诶,爷尊重你,你还不乐意了? 真想问一句,她可还记得在闺阁中学的那什么“男女授受不请”的教导? 他作为男人,尤其还在练憋死你大法,对于如此香软的小美人投怀送抱,他恨不得立马将其推上榻,好好揉弄一番,可之后呢? 她一个从小受世家贵女教育的大家小姐,从此就只能一心跟着他了。可他三年内不能娶妻纳妾,再或者,他在夺嫡大战中落败呢?她后半生都要凄风凄雨地度过了。 余妙自然知晓谢勋的想法,她只是有些矛盾。她欣赏谢勋的君子之风,否则也不会在被几次三番拒绝后,仍旧毅然选择等他。可分别在即,从此山高水远,不得相见,就算她受了十几年的闺秀教育,也忍不住想要在他身上和心底留下些什么? 否则时间一长,他把她忘了,该怎么办?他身边那么多美人儿…… 想到此,余妙愈发搂紧了谢勋,“你也说了不能久留,本小姐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谈论那些无聊的事情上呢。” 那些事,等启程后,自然有人会跟她详说。 “那你想做什么?”谢勋感兴趣地问。 若是小美人儿有打发时间的法子,倒也不错,反正只要不,唔……余妙突然踮起脚尖,仰头,吻住了谢勋,也打断了谢勋的胡思乱想…… 一刻钟后,谢勋脚步仓皇地跳下渡船,身后响起一串串银铃的笑声。 谢勋有些气急败坏地下令,“开船!” 一个娇小的美人儿从船舱里冲出来,站在船头,跳着对站在岸上的谢勋挥手喊,“给本小姐等着,下次,本小姐一定拿下你!” 谢勋无语扶额,这妞真是土生土长在古代的闺秀?比他这个现代芯子的男人还放得开。刚才在船上,他差点儿被勾引得破了功……遇上这样一个美人儿,造孽哟! 还好后来他突然灵机一动,说要临别送给她一首诗,她才停下那些小动作,却又趁他挥毫写诗时,各种作怪,害得他写完诗,就抛下笔,撒丫子跑出船舱。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会忍不住…… 渡船上,看着那抹熟悉的人影越来越远,甚至开始变得模糊,余妙泪眼涌上来,对着那抹身影,轻呓,“臭纨绔,你千万莫要忘了我啊~~” /92/92298/29083802.html 第256章 太子爆发 谢勋离开渡口后,就换装回了京城。 他的替身此刻正在城西,装作巡视的样子。 新得了王氏在城西的地,谢勋决定亲自过来考察一番,毕竟搞房地产是大事,投入太多,这里又不能像现代般卖期房,他必须把方案制定得尽善尽美才行。 他去时,钱管事正带着工人在挖洞。虽然在同一城,地貌也可能完全不同,比如说城南发现的红玉矿,也就几十万平米之地,周边却又是正常的土质。 谢勋让人先挖坑探查土质,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了解新得的那块地的地貌而已,可他人刚到,还没来得及询问钱管事进度,前方就传来喧哗声。 “朱砂!这是朱砂!” 钱管事听到喧哗,有些不悦地走过去,喝斥,“一个个不好好干活儿,在喊什么?” 一工人笑眯眯地捧着块朱红色的石头到钱管事面前,“大管事,朱砂!这下面挖出了朱砂!” 朱砂很好辨认。 谢勋只看一眼,就确定那工人呈上的确系朱砂矿石,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朱砂能辟邪,还可入药,在古代是真正的宝贝,价格甚至超过了银子。 谢世子新得的那块地挖出了朱砂矿石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就连避暑山庄的人也都知晓了。 无数人嫉妒得眼睛通红。 “谢世子不愧是财神转世,随便买一块地,不是挖出玉矿,就是朱砂。” “啧啧啧,这真是让我们普通人没法活儿了!” …… 羡慕嫉妒恨的声音此起彼伏。 太子第一个爆发,因为他知道谢勋新得的那块地是王氏给的。 “王氏真是欺人太甚,那么好的一块地,竟然不献给本太子,却给了谢勋那个死纨绔!” 若是给了他,那朱砂矿也就是他的! 皇后也嫉妒得发狂,却不敢再拱火,“王氏事先又不知道那块地下面有朱砂。” 王启恒确实不知道,此刻他把肠子都悔青了。 王氏好几代人的经营,才将城西那块地连成一片,却都只用来租赁,每年的收益不过十几万两。 一座朱砂矿,就算不做任何的加工,也能赚上几千万两。 他却把如此下金蛋的宝贝白白给了谢勋! 王启恒正和幕僚感叹自己没有财运,仆役就来报,太子召见。 太子绷着脸,一副大为不悦的样子,王启恒行礼也没如往日般,亲自来扶。 太子原本就因为宫宴上王锦绣的不识抬举而对王氏心怀怨怼,再加上城西那块地的事,太子只恨不得将王启恒拖出去狠狠地打板子,哪里还可能礼遇他? 皇后倒是三番四次地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对王启恒的态度,可他不想听。 被王氏三番四次打脸,他一国太子不要面子的吗? 太子不说平身,王启恒只能跪着。 太子看王启恒脸上并无不高兴的情绪,这才稍稍平息怒意,挥手让宫人扶起王启恒,又赐了坐。 “城西那块地的事,妻兄可有打算?”太子虽然依旧叫了妻兄,语气却有些冷硬。 王启恒似乎被问愣了,“什么打算?那块地已经给了谢世子,在衙门都更过名了。” “那就你甘心将整座朱砂矿白白给了谢勋?!”太子气得想掀桌。 王启恒依旧一脸懵的样子,“不然呢?臣还能怎么办?再买回来?如今那块地的价格,恐怕会很高~~” 虽然心底嫉妒得发狂,王启恒却不打算做毁诺之事,再者,谢世子和镇国公府是你想毁约,就能毁约的吗? 如今王氏还在蛰伏,不想因为一座朱砂矿就与谢氏正面对上。琅琊王室历经三朝的财富积蓄,一座朱砂矿还丢得起。 “自然是要把那块地拿回来啊!”太子咬牙切齿地攥拳,“绝不能便宜了那死纨绔!” 王启恒暗说:人谢世子又不是白得的那块地,人凭一己之力帮王家解决了大麻烦。 “琅琊王氏以信立家,臣恐怕帮不上殿下,还请殿下见谅。”王启恒躬身拜下。 和之前太子要在婚前纳侍妾一样,王启恒并不打算纵容太子的荒唐行为。 砰,太子一拳砸在桌案上,“本太子看你根本是软骨头,怕了那谢勋!就你们这样,本太子要如何依仗你们?只怕不等开打,王氏阖族就要对谢氏俯首称臣了!” “殿下慎言。”王启恒肃了脸,“皇上赐婚,是希望殿下婚姻和美,而非为了挑起内斗。” 太子心说,你这话骗鬼呢!却不敢再大放厥词,就如母后说的,琅琊王氏势大,在他的派系,甚至于连征东侯都要靠后站,若失了琅琊王氏,这场夺嫡大战,他必将落败。 这也是皇后一忍再忍王氏的原因。 王启恒一走,太子就气咻咻地去找皇后抱怨。 “王氏对本太子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敬畏!”太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母后,本太子就不能如老四般换个联姻对象吗?” 余氏虽然门第低了些,可有涯先生对老四态度也好啊,还主动帮老四选貌美的商户女做侍妾,哪里像琅琊王氏,根本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琅琊王氏若是肯让他纳商户女,他也不需要去打城西那块地的主意。反正一切都是王氏的不对! 皇后也有些懊恼,就算王启恒不肯按照太子说的做,好歹说得柔和些啊! 太子就是个暴脾气,需要顺毛捋。王启恒是官场的老油子,年纪轻轻就能官居正四品左侍郎位,可见其圆滑,却偏偏不愿意哄一哄太子。 皇后不由多想,这些行为难道是王氏故意的? 王启恒确实是故意的。 既然王氏最终目的是行曹魏之事,那么从一开始,王氏就绝不会在太子和皇后面前太过和软。 尤其城西那块地事关王氏的信誉,他口气稍微软些,太子必然得寸进尺,到时候,反而不好处理。 “王氏既然财大气粗到连一座朱砂矿都白白送人,那王锦绣的嫁妆可不能薄了。”皇后气恼地拉长脖颈,招手让亲信宫女过来,“你去将本后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王侍郎。” 太子喜上眉梢,“对!王锦绣的嫁妆若少于三千万两,本太子就不与她圆房!” 不圆房,就没办法生下嫡子。正妃无子,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不信王氏不着急! 太子胸中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92/92298/29085257.html 第257章 夺妻之恨 王启恒听完宫人的话,非但没恼怒,还满口答应,“请皇后和太子殿下放心,我琅琊王氏嫁女,又是嫁的太子殿下,嫁妆少了三千万两,岂能拿得出手?” 太子听了,却没有多高兴,“早知道,就该要五千万两!” 那些嫁妆,婚后,就都是他的资财。 亏大了! “你也莫要太贪心,万一惹怒了王氏,可没你好果子吃。”王启恒在嫁妆上的乖觉,让皇后暗暗松了一大口气。 若是王氏继续那般跟太子拧着来,弄不好,和王氏的婚事就要惹出祸来。 虽然太子言之凿凿,不给足嫁妆,就让王锦绣在东宫做个摆设,可王锦绣做摆设,王氏必然不会再倾全力帮太子,最终也就是个双输的局面。这可不是皇后想要的。 “王侍郎答应按你的要求给嫁妆,也算是赔礼道歉。你总该满意了吧?”皇后拍拍太子的肩膀,“以后再见王侍郎,记得客气点儿。” 太子召见王启恒时,她虽然没去,不代表她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之前王氏欺他们母子太甚,她心有怨怼,才没在事后立马规劝太子。 太子点头,“儿臣知道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在太子心里,王启恒会乖乖答应嫁妆之事,多半是他那一番打压的功劳。 王氏那样的逆臣,就是欠骂! “母后~”太子扯扯皇后的袖子,“儿臣还是不想便宜了谢勋!” “那你想怎样?凭你,可斗不过谢勋。”皇后也不想小看自己的儿子,可事实如此。 太子太想要那朱砂矿,被皇后贬低,也没生气,反而兴冲冲地说起自己的计划,“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儿臣单打独斗是干不过谢勋,可若是加上老四和裴佑安呢?” 咦?皇后挑高眉毛,“你若真能说服老四和裴家人跟你一起干,说不定真能成……” “放心吧,母后,这世上若问谁最想弄死谢勋,绝对老四排首位!”太子语带嘲讽,“夺妻之恨,若是都不出手,简直就是活王八。” 四皇子确实在琢磨怎么搞一把谢勋,就算没办法将谢勋摁死,好歹也要让满朝文武知道,他四皇子,不是缩头乌龟! 他特意找来有涯先生商量。当然,他不敢说是因为余妙逃婚,让他大失颜面,才想报复谢勋。他的借口是,最近谢勋实在太得意了,必须想办法压一压气焰。 有涯先生却说,“谢勋狡诈,很多事情都能料敌先机,没有万全准备,不要冲动行事。” 就城西那块地,有涯先生没给他一计一谋,气得四皇子砸了茶杯。 吴三娘妖妖娇娇地趴过来,“殿下,那余妙逃了与您的婚事,去跟谢世子,说句不好听的话,谢世子如今也算是有涯先生的孙女婿了,都是孙女婿,有涯先生不帮您,也属正常~~”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她不趁机拱火离间这对翁婿,更待何时? 四皇子发火踹桌椅的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有涯不帮本皇子,是因为他认下了谢勋那个孙女婿?” “妾听母亲说,昨日谢世子去见过有涯先生,听说还给有涯先生带了礼品……”吴三娘拿腔拿调地拉长着尾音。 砰,四皇子一脚踹翻了茶案,桌上的茶杯茶壶乒乒乓乓滚落在地。 “可恶的有涯老贼!”四皇子怒不可遏,哐哐哐把房间里的东西几乎摔了个遍。 吴三娘佯装畏惧地瑟缩肩膀,一直等四皇子发泄了一阵,才凑上去扒住四皇子的胳膊,“殿下息怒啊!事已至此,您就算把自己气病了,有涯先生也不会出手帮您。您想报夺妻之恨,还得自己想法子。” 四皇子有些丧气地跌坐在蒲团上,脑袋耷拉着叹气,“本皇子还在被父皇禁足中,能有什么法子?” 如今,他就连去探望高贵妃,都需要提前跟父皇报备,更别说踏出行宫了。 他不好意思说的是,凭他自己,根本干不过谢勋。 “有涯先生不帮殿下,不是还有个裴佑安吗?” 四皇子摇头,“裴佑安太蠢,不是谢勋的对手。” 之前,他和裴佑安多次败给谢勋,如今他回想起来,还余悸未消。在他的阵营中,也就有涯先生能让谢勋吃瘪,可有涯先生如今生了二心,不能用。 “一个臭皮匠不济事,那就多找几个嘛。”吴三娘掰着手指头数,“高状元、谢加表兄、再不然还有妾父亲,妾父亲可是翘首盼着为殿下效力呢。” 四皇子心说:你父亲更蠢,本皇子可不敢用! 他还记着有涯先生对吴兴盛的评语。他虽然怒火攻心,却也不会乱用人。 吴三娘最善察言观色,看四皇子的表情,就知道她提的那些人都不能让四皇子满意。 “殿下若实在没人,还可以找太子啊~”吴三娘整个人窝进四皇子的怀里,柔软的胳膊环住四皇子的脖子,伏在四皇子的肩膀上吐着气息,“那晚宫宴,可不仅是余小姐向谢世子示爱了呢!” 四皇子两眼一亮。 太子的脾性,他清楚,嫉贤妒能,嫉贤妒能,还爱贪小便宜,一国储君,却是这般性子,四皇子有时候都深为不耻。只太子平素掩饰太好,文武百官都不知晓。 王锦绣在宫宴上对谢勋公然示爱,太子焉能忍下这口气? 那朱砂矿还是王氏给谢勋的,太子此刻只怕正在抓耳挠腮地琢磨怎么搞谢勋吧? “来人,给本皇子更衣!”四皇子腾地站起来。 结果,兄弟俩在去彼此的寝殿途中相遇。 四皇子因为要用到太子,就先躬身行礼,“皇兄这是要去哪里,如此行色匆匆?” 太子背着手,“本太子正要去找你。” 四皇子嘴角一咧,压低了声音,“皇兄可是找弟弟商量如何夺取城西那块地?” 太子也不绕弯子,“正是。你可有办法?” 四皇子看了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来人往,容易走漏消息。不然,去弟弟的寝殿,如何?弟弟新纳的那个美妾,颇有些智计谋略,有她在一旁补充,也好查漏补缺。” 听到“美妾”两个字,太子就满腹怒火,老四这是在跟他显摆可以随意纳妾呢! 四皇子确实在故意显摆,没辙啊,正妃跟人跑了,他若是不先下手为强用小妾压太子一头,太子就该反压他了。 娘的,头上都一片绿油油了,还给他在这里装大头蒜呢! 太子心底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好啊。那本太子就见识见识你那美妾的本事~~” /92/92298/29095293.html 第258章 美男计真好用 谢勋接到消息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下麻烦了。” 他早料到会如此,男人,那有能容忍自己被带绿-帽-子的? 余妙逃婚一事,即便余氏设灵堂,大肆宣扬余妙是得恶疾病故的,可只要看过余妙在宫宴上的表演,都不会信。 那小妞真是给他惹了个大麻烦! 至于王锦绣,谢勋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两个蠢蛋而已~”谢尚书一派轻松,“勋儿你动动手指就能将他们摁死。” 谢勋没对便宜老爹隐瞒余妙的事情,毕竟因为这个未来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事情来,谢勋想让便宜老爹先有个心理准备。 原本谢勋以为便宜老爹作为家主,会骂他两句,类似色令智昏什么的,没想到便宜老爹听完,抚掌大笑,“我儿子真厉害,竟然勾得大家闺秀为你抛家族舍皇子,哈哈哈……” 谢勋无语扶额。便宜老爹只要他儿子占便宜,就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啊~~ 谢尚书冲谢勋讥诮地挤了挤眉眼,“勋儿,你老实交代,你和那余小姐走到哪一步了?不然,你干脆把那小妞的肚子搞大算逑,让她带着重外孙去找有涯老贼,看他还怎么好意思继续给皇帝当狗!” 额,谢勋无语地看一脸邪恶的便宜老爹。 “亲爹,您儿子现在可没那个本事~”谢勋翻了白眼,“您儿子正练憋死你大法,忘了吗?” 他要是没练憋死你大法,在渡船上,真说不定就如了便宜老爹的愿…… 谢尚书脸上的兴奋劲儿才稍稍褪去一些,很快又开始挤眼角,“那位王小姐呢?若也能把她勾得逃婚,太子就算不和王氏决裂,用时也会各种膈应。” “亲爹~~”谢勋哀嚎着喊。 自从余妙逃婚,气病了有涯老贼,谢尚书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时不时就会怂恿谢勋使用美男计。 也不怪谢尚书如此行径,有涯老贼一病之后,苍老许多,连精神风貌也大不如前,谢尚书心底别提多畅快了。 他是政客,做事不择手段是常事。这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狠狠打击对手,儿子又可抱得美人归的好事,他觉地不用白不用。 “对了,你干嘛去找有涯老贼?是去耀武扬威的吗?”谢尚书好奇地问。 谢勋从京城回来,就去见了有涯先生。余妙给有涯先生留了封信,让他转交。 实话说,谢勋不想做这件事。孙女跟敌人跑了,敌人转身就带着孙女的离别信来见他,就算谢勋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也会被理解为是在故意挑衅。 谢勋其实明白余妙这样做的小心思。 她虽然选择背弃家族等他,却终究希望能得到从小教导她的亲人认可。或许她还抱着他和有涯先生能达成和解的小小期盼。 回想昨天他跟有涯先生的会面,谢勋不由叹气。 那小妞的算计只怕要落空了,有涯先生根本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孙女而放弃家族大计。 事到如今,余氏若想抽身,恰是时候,借着余妙病丧,推了皇帝的赐婚,退出夺嫡大战。谢勋也曾三番两次暗示有涯先生,只要余氏退出,他日七皇子登基,必然会提拔余氏子弟。 有涯先生却故意装傻听不懂,甚至于反问他,“谢氏为何不退出夺嫡?” 谢氏不退自然因为无路可退,有涯先生那般说,只能说明,余氏如今已经卷入得比他想的要深,已经抽身不得。 “既然那余氏要找死,勋儿你也莫要心慈手软。” 谢勋点头,“爹您放心,我不会为儿女私情耽误正事。” 他肩上扛着的是谢氏十几万人的生死,哪里敢恣意胡来? 最多,若余妙小美人在外面漂了三年,依旧没忘记他,还要跟着他,到时候他给落败的余氏留下一丝活路。 行宫。 四皇子寝殿。 一场商讨已经结束。 四皇子颇有些得意地揽过吴三娘的腰,“怎么样,皇兄,我这美妾智谋不错吧?” 太子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嗯,确实聪慧。” 吴三娘捂着嘴咯咯咯笑不停。她本就生得柔媚,笑得花枝乱颤,娇躯乱扭,看得许久没碰女色的太子,身体不由躁动难耐。 自从他与丽嫔的丑事败露,父皇作为惩罚,禁止他再碰女人。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偶尔也难受,眼不见为净,倒也还行,如今四皇子和美妾当着他的面亲热,太子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本太子先走了。接下来就按照咱们商量好的计划行事。”太子拂袖而去。 四皇子高声喊,“皇兄慢走,弟弟我被这美妾缠住,迈不开腿,就不送了~” 太子气得暴走。 同样被禁足,自己连根女人毛都摸不着,老四却整天和美妾腻歪,越想,太子越火大,竟有种燎原之势。 寝殿里。 吴三娘虚打一下四皇子的胸膛,“殿下您真坏,故意气走太子殿下。” 四皇子冷笑,“正事谈完了,不气走他,难道留着他一起用晚膳吗?” 实际却是,四皇子怕一旦闲下来,太子会跟他聊余妙逃婚的事。正妃逃婚,就算他纳一百个美妾,也抹不掉头上的那顶绿-帽-子。 “殿下,今日妾为您长了脸,您要如何赏妾啊?”吴三娘在四皇子的嘴角亲了一下。 四皇子哪里会让她这样浅尝辄止,勾起她的下巴,狠砸了一阵,才松开,邪笑着道,“接下来的三日,本皇子都陪着你如何?” 这次与太子的商讨博弈,吴三娘确实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吴三娘暗骂,小气! 堂堂皇子,金银财宝都吝啬于赏赐。虽然她想要尽快蛛胎暗结,恨不得时刻扒着四皇子,可四皇子也不能用这件事打发她啊! “殿下,您之前答应要给妾父亲找个肥缺,至今还没做呢~”吴三娘佯作委屈地红了眼眶,“之前妾听殿下说,就乐颠儿地把这话告诉了妾的父母。可殿下这边如此久都没音信,妾父母还以为是妾为了显摆,胡乱编造呢。” “您就帮妾父亲找个好位置嘛~~”吴三娘双臂缠着四皇子的脖子,嘴唇欲触不触四皇子的。 四皇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蛊惑,立即点头,“好。一会儿本皇子就叫有涯老贼来,把原本要给余氏子弟的江州太守换给你父亲。这下你可满意了?” 哼,反正余氏已经生了二心,江州太守这样重要的位置,不如给了吴三娘的父亲,也好让有涯老贼知道,他不是只能依仗余氏! /92/92298/29096409.html 第259章 还是出事了 有涯先生听说四皇子召见,还以为四皇子又要询问他如何从谢勋手里夺那城西的朱砂矿,他都想好了说辞。 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几十年来,很少有事情超出他预料,连皇帝的反应,他也能拿捏住,否则也不能在那般忤逆后,依旧全身而退,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有涯先生板了脸,“是谁跟殿下进言要调换江州太守的?” 他嘴上问着,锐利如刀的目光却扫向屏风后。阳光照进来,一道人影映在屏风上,还是个女子。 有涯先生愈发不悦,什么时候他们君臣谈话,还要个女子旁听? “没人进言,是本皇子答应了吴氏,要给她父亲找个肥缺。”四皇子也绷了脸,“怎么,难道本皇子连调换个太守也不可以了吗?” “太守是正四品~” 虽然官场有言,地方正四品不如京城六品,可那是在京城有门路,能升官的前提。吴兴盛在京城根本不可能再高升,反而去了地方是条出路。 江州是富裕的大郡,只要人不太傻,都能做出些成绩,吴三娘再在四皇子耳边吹吹枕头风,调回京城升官,指日可待。 这也是有涯先生为那个即将赴任江州太守的余氏子弟安排的路。 如今却被个小妾截了! 四皇子还一副吃下秤砣铁了心,有涯先生掐死吴三娘的心都有。 “不知殿下手里掌握着几个江州这样的大郡?”有涯先生心里恼恨,语调却不紧不慢,“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殿下,您是皇子,岂能因为妇人的几句挑唆,就对您的亲信重臣心生猜疑?这般朝令夕改,让手下之人如何放心跟随?” 四皇子一噎。 有涯先生这话是在指责他听信妇人之言,猜忌余氏。 “先生都认了那谢勋做孙女婿,本皇子做些事情自保,不应该吗?”四皇子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想问清楚,有涯到底对他有无二心? 之前他邪火冲脑,有些不理智,清醒后,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余氏并没有推掉婚事,只要婚事照旧,余氏就还是他的妻族。 妻族一直都是皇子夺嫡的重要依仗,他不想就这样失去。 他会那样说,也是被有涯先生强硬的态度刺激到了。 有涯先生冷嘲地低笑,“臣的孙女,余妙,都死了,丧事办得那般隆重,京城之人皆知。哪里还有什么孙女婿?殿下,如今连皇上都已相信臣的衷心,请殿下莫要听信他人的挑唆之言,否则便是在置余氏于死地。” 有涯先生躬身拜下。 这还是第一次有涯先生给四皇子下拜。 有涯先生刚才有一句话让四皇子醍醐灌顶。 就连父皇都已经不再猜疑有涯先生,可见余氏是真地站在了谢氏的对立面! 虽然不知道父皇是如何拿捏住的余氏和有涯先生,四皇子满腹的猜疑终是散去了。 “先生快起来。”四皇子扶起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转回刚才的话题,“江州富饶,必得派一有能之人去,用心经营,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四皇子本就信任有涯先生的智谋,立即连连称是,“先生说的对。吴兴盛的事情日后再说。” “对了,殿下,那些商户女,臣今日就让人带来行宫,如何?”有涯先生笑问。 原本还不到日子,如今却有贱人要使坏,有涯先生只能将那些商户女提前接来。 吴三娘暂时还杀不得,他就让商户女分走她的宠爱。没了四皇子的宠爱,在这寝殿里,她便如被折了羽翼的雀儿,再莫想惹是生非。 四皇子愈发开怀,“好啊!本皇子正觉无聊得很。” 虽有个吴三娘勾勾缠缠,到底是吃过的,缺乏新鲜感。 “殿下稍待,人最多两个时辰便会送来。”有涯先生环顾四周,“虽然只是纳妾,殿下还是设下洗尘宴为好,也能让那些美人知晓殿下对她们的疼惜怜爱之意。” 四皇子又连声说好。 虽然只是侍妾,未来却是要给他做钱袋子的,初入宫的脸面必须给足了。 屏风后,吴三娘几乎将手里的帕子扯碎了,“该死的有涯老贼!” 四皇子却在这时候走进来,吴三娘赶紧收敛恨意,强笑着迎上去,“殿下,您就这样妥协了?” 四皇子虽然时常被吴三娘的手段所迷,却不代表他看不破吴三娘的小心思。他可是在宫廷斗争中长大的,耳濡目染女人之间的阴谋算计。“下次吧。本皇子定然为你父亲找到个大肥缺。”四皇子安慰地拍拍吴三娘的肩膀,就转了话题,“你是嫡女,之前在家中应该跟你母亲学过管家。本皇子还没娶正妃,你便是最大的。今日的洗尘宴还要你来备办。好好办,莫要丢了本皇子的脸面。” 吴三娘大恨,却不敢忤逆…… 谢勋在渡口上船时,恰好撞上那些被从京城接来,即将给四皇子做侍妾的商户女。 谢勋不由多看两眼,“啧啧啧,长的都不错嘛~” 个个削肩膀,弱柳细腰,白肤貌美,虽然远不如余妙,可胜在人数众多。五个,哪怕只是给四皇子敬酒,也能把四皇子的眼睛看花了。 今晚,四皇子只怕要把腰给累断咯! “世子爷您若想要,吆喝一声,百个千个也立马就有。”九碗对那些商户女有些不屑一顾。 他们世子爷若要纳妾,候选人能从镇国公府一直排到城门口去,且个个都比这些商户女貌美。 谢勋扶额,这又是个对他的魅力盲目自信的! “世子爷,不好了!” 谢勋刚出现在城西,钱管事就急头白脸地跑来。 “钱叔你慢点儿,小心摔着。”谢勋忍不住替钱管事担心,快花甲的老人,摔一跤,可不得了。 走近了,谢勋才发现钱管事颇有些狼狈,发乱衣皱,脸上还残留着鸡蛋液的痕迹。 钱管事是整个谢氏的大管事,京兆尹在钱管事面前都不敢拿乔,何人如此大胆,敢砸他鸡蛋? 谢勋沉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拆迁出了问题,有两个寒门士子死了,百姓正在闹事……” 从王氏得来的这块地和城南的不同。 城南多为棚户,谢勋承诺给那些棚户提供工作机会,保证他们吃喝,也就没人闹事了。 城西这边房屋林立,又因为琅琊王氏在士林中的声望,租住在这里的多为寒门读书人。 原本谢勋也没那么着急拆迁,总要留给租客们另寻住处的时间嘛。 所以他先让人挖洞,勘探地质,他也没想到会挖出朱砂矿。此矿一现世,谢勋就料到会有麻烦来临。这才下令让钱管事督促那些租客搬迁,甚至每户发放二十两银。 这些银子,足够一家人在京城找家条件还不错的客栈住个十天半月。 不想还是出了事! 还死了两个人,啧啧啧,太子和四皇子这次玩的真大…… /92/92298/29099383.html 第260章 跟爷玩碰瓷 拆迁现场闹哄哄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勋哥~”楚珏顶着满额头热汗跑过来,“你总算来了!” 楚珏被岳青山放回去后,一天都没敢休息。五城兵马司的几个副指挥正在竞争正指挥,楚珏一旦休息,皇帝肯定趁机升任其他的副指挥。 刚闯了大祸,楚珏愈发认真当差,以期尽早拿下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位置回报他勋哥。如今,楚珏早出晚归,早晨比下面的校尉去的还早,不到三更半夜都不下值,整天带着人在京城之内巡逻。 接到消息,他就带着官兵来了。 “那边什么情况?”谢勋递给楚珏一条毛巾。 楚珏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下脸,一脸愤懑,“娘的,那两个死鬼士子的左邻右舍将现场围住了,不让人上前,连本指挥和代小狗都不行。说什么,我们都是镇国公府的走狗,怕我们官官相护,除非刑部左侍郎王启恒来,他们只相信王家人,否则他们宁死也不让开!” 谢勋问过钱管事,那两个寒门士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钱管事到时,租客和工人已经闹起来,钱管事上去劝架,就没注意那两个寒门士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好似很突然地,人就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可钱管事仔细问过与那两个寒门士子有过碰撞的工人,工人绝对没有出手伤人! 谢勋在拆迁之前,特意叮嘱过,一定要注意态度,千万不能动手,以免被人赖上。在现代,房地产拆迁都是老大难。何况现在太子和四皇子都在算计这块地。谢勋相信那些工人不敢阳奉阴违。 “仵作可能看出那两个士子是怎么死的吗?” 提到这个楚珏更恼恨了,“嘴角流白沫,稍微有点儿经验的仵作都能看出是中毒。可那些刁民不让衙役和仵作上前,那两个士子又哭又嚎地博取同情~~” 谢勋拉长脖子,果然一排年轻人手挽着手,挡在官兵前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隐隐听到妇人和孩童的哭号声。 “都穿着儒袍哦!你们这些糙老爷们怎么连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搞不定?”谢勋戏谑地调侃,愈发大力地摇着玉骨扇。 烈日当空,他站在伞下,又吃着雪糕,都热得嗓子眼快要冒烟,那些书生穿着层层叠叠的儒袍,也没个遮挡,竟然没人晕倒,也算稀罕。 “屁!我会搞不定那些弱鸡?”楚珏不屑地重哼,“我是看看热闹的百姓太多,怕动作太粗鲁,激起民愤,给勋哥你惹麻烦。” “哟,还知道怕激起民愤,小珏子,长进不少嘛~”谢勋调侃地用玉骨扇轻点楚珏一下。 楚珏嘿嘿笑,“勋哥你都成了第一才子,我若是不长进,岂非给勋哥你丢脸?” 刚闯过祸,楚珏现在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是也是也,确实不能在这些不明内情的围观者面前动粗。”谢勋快速扇动着折扇。 此时,京兆尹代大人再次上前,试图与那些书生们交涉。可那些人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我们只跟王侍郎谈!”就梗着脖子,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娘的,跟本世子玩碰瓷,还如此理直气壮! 谢勋微怒地皱眉。 在现代,遇上碰瓷,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就是大麻烦。 事发时,现场又混乱一片,那些工人想要自证清白基本不可能。 “不然,把那几个工人交出去吧?先平息了谣言再说。”钱管事提议。 那两个士子的家人哭号,声声泣血都在指责镇国公府仗势杀人,虽然那些都是临时雇的工人,可围观百姓不管那么多。 已经有人在喊,“镇国公府,交出杀人凶手!” 谢勋摇头,“几个工人的性命可填不满这个坑。再说,本世子怎么可能把青白的人推出去给人杀?” 只要是为镇国公府办事的,就算是每日都会结算工钱的工人,也不行! 避暑山庄。 太子嘴角微勾,眉眼间尽是阴险的笑意,“王氏不是最重视在士林中的声望吗,这次看王启恒还怎么继续龟缩不出!” 让那些寒门士子把王启恒逼出来,是皇后的主意。 皇后也对王氏最近的表现大大不满。 作为儿子的妻族,不去对付四皇子和七皇子派,就知道调理他们母子,算怎么回事? 城西的乱子,若能打击到谢氏更好,若不行,好歹逼得王氏公然站到了谢氏的对立面,堵死王氏的退路。 王启恒接到消息时,正好在京城。他回京办些公务,顺便来给父亲王昆请安。 来报信的宫人并不掩饰太子和皇后的用意,把王昆父子气得摔了茶杯。 “不能丢下那些士子不管。”王昆道。 城西那块地真正的用处并非收租金。琅琊王氏财富积蓄了三朝,还不缺那点儿钱。 关键是那些租客!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举子,许多已经过了府试和院试,还有不少举人,这些人都曾受过王氏的恩惠。等到入朝为官,都是王氏的助力。 琅琊王氏被皇权忌惮,年轻一辈子弟出仕无望,王昆早早就预见到,这才用心经营城西那块地。 只怪谢勋的动作太快,让他没时间将那些租客妥善安排,才有今日之祸。 “可一旦儿子出面办了这案子,就彻底得罪了谢世子……”王启恒有些犹豫。 王昆锐利的目光刷地扫向嫡长子,“避暑山庄那边发生了何事?” “避暑山庄并无什么事。是儿子,最近与那谢世子接触越多,越发现其诡计多端。连皇上都被他拿捏住,儿子怕贸然出手,会被他反咬一口。” 谢勋本来就擅长扭转败局。楚珏那件事,明明已是死局,所有人都等着看谢派的好戏。结果,事情就那样高调地结束了,非但没能动楚珏一根汗毛,反倒是有涯先生把伺候几十年的老仆搭进去,就连岳青山也丢了官帽。 王启恒这话,有理有据,可王昆锐利的目光依旧在审视着王启恒,拧眉问,“可是锦娘又有了异动?” 嫡长子不是怕事的人,如此犹豫不决,大大的不对劲。 “没有。”王启恒连忙摇头,“妹妹最近规矩地很,连那些玉器都不摆弄了。“ “她最好如你说的这般规矩!”王昆拂袖冷哼,“反正婚期将近,你明日就让人送她回京城来。皇后那边,老夫写信去说明。” 王启恒躬身答应…… /92/92298/29116043.html 第261章 没有万一 拆迁现场。 楚珏抹了把汗水,问,“勋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派人去叫王启恒那乌龟王八蛋?” “不用咱们派人,王启恒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谢勋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折扇,“必须在他来之前拆穿那两个碰瓷的才行。” 一旦那两具尸体被带去刑部,这个案子肯定被办成暴力杀人。 到那时,才是真正大麻烦来临。 “可那些臭书生不肯让开啊!”楚珏急得想打人。 “那些书生的名单有吗?”谢勋问。 “有。早准备好了。” 楚珏被弄得焦头烂额,决定记住那些混蛋,等事后,好好教训一顿,早早地让人把底细查的明明白白。 谢勋仔细地看过后,微惊,“竟然还都有功名在身。” 好几个举人,剩下的也都是秀才。 “勋哥,你跟伯父说,把这些混蛋的功名撸了。这等助纣为虐的混账,当了官,也是尽干些欺男霸女的事,非百姓之福。”楚珏冲谢勋坏笑。 谢勋白楚珏一眼,“说地好像你不欺男霸女般。” 楚珏脸皮比城墙还厚,听了谢勋的话,非但没觉尴尬,还笑了,“欺男霸女这不是咱们纨绔帮的本分嘛。” 谢勋无语扶额。 “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本世子……”谢勋手搓了搓下巴。 对付碰瓷的办法,他早想到了,只对那些一门心思等王启恒来的书生莫可奈何。 硬闯,肯定会发生冲突,那些书生若是再趁机碰瓷,楚珏和代小狗都要摊上麻烦。 略加思索过后,谢勋对楚珏和钱管事勾了勾手指,“一会儿,你们这样……” 避暑山庄。 “母后,京城来信,王启恒已经赶往城西了。”太子兴奋地搓着双手。 皇后颔首,“这就好。咱们母子如此逼迫他,恐怕要让他对咱们母子心生怨怼。” 太子不屑地轻哼,“他没能算计过本太子,是他自己蠢。想当初,本太子被他逼迫,不得不放弃纳商户女为侍妾,本太子不也忍了吗?” “让王氏对你怀恨在心,终究不好。”皇后打开手里的匣子,“你看这是什么?” 太子看了一眼,不甚感兴趣地转开视线,“不过是香料罢了,虽然味道还不错,可母后您是国母,什么好香料没见过?” 皇后摇头,“这并非寻常香,乃是王锦绣让人送给本后的。” 咦?太子惊愕地挑眉,“她竟然也会做这种讨好之事?” 在太子的记忆里,王锦绣一直都清凌凌的,仿佛一捧雪,一块冰。在宫宴上,连绕梁都拒了,今日却送香料讨好母后,怎能不让太子称奇? “本后听说,王启恒和王锦绣的兄妹关系还不错,王锦绣的劝说应该能有些作用。” 皇后看了眼窗外,“今日天光正好,不如邀王锦绣去游湖吧。” “你一会儿好好哄哄她,让她多在王启恒面前帮你说话。女人,不管多冷的性子,都喜欢被男人哄。”皇后轻拍太子的手背。 太子原本就喜爱王锦绣的美貌,如今大美人都先送礼讨好了,他自然不会忤逆皇后的命令。 哄女人而已,虽然他贵为太子,也是会的,否则也不能让丽嫔对他食髓知味了…… “小姐~~” 腊月疾步跑进房间,眼里满是惊喜,“皇后娘娘召见您了!还是去游湖!” 之前小姐把亲手调制的香料送去行宫,就曾言,很快皇后就会召见她。 “冷静。”王锦绣右手轻压在腊月的肩膀上,“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腊月一下子紧张起来,声音都微微发颤,“小姐,您这样做,会否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王锦绣挺直腰背,迈步走出房间。 满院阳光,王锦绣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闭了闭眼,再正睁开时,目光变的坚定无惧。 从京城来的嬷嬷,也跟着去了一大串,亦步亦趋地。 皇后此番召见王锦绣,本就有讨好之意,宫女自然不敢驱赶那些嬷嬷,一律带进行宫。 在行宫门口时,王锦绣的贴身丫鬟突然捂住肚子,痛叫,“小姐,奴婢好像又闹肚子了……” “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吧。”王锦绣淡然地挥手。 王家的嬷嬷只要王锦绣在眼前就行,哪里会管腊月? 小姐的亲信丫头不在才好,也省得闹幺蛾子。 腊月躬身拜,“小姐一切小心。” 王锦绣轻嗯一声,就转身走了。 “小姐,你千万不要出事啊!”腊月望着王锦绣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往回疾跑起来。 王家的人看见腊月去而复返,不由惊问,“怎地就回来了?” 腊月一边跑一边解释,“小姐穿的单薄了些,湖上凉冷,管事嬷嬷让我回来给小姐拿些衣物去。” 皇后邀王锦绣游湖,这是王家下人都知道的事。腊月背着个大包袱跑出去时,也没人查看她包袱里装了什么? 虽然在宫宴上,王锦绣弹奏谢勋的曲子,让太子丢了脸面,太子对王锦绣心生怨怼,再次看见王锦绣,太子还是被王锦绣那足以倾国倾城的美貌激荡了一下心魂。 尤其,这次见面,王锦绣竟然主动过来行礼问好,更加让太子受宠若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锦绣看不停。若不是皇后怕他唐突了王锦绣,用手肘捅了一下他,他都要忘记移开视线。 “锦娘,来,到本后这边来。”皇后和蔼地冲王锦绣伸手。 王锦绣对太子微曲膝,才走向皇后。 太子的目光就随着那抹背影而去,暗暗埋怨:不是让本太子哄美人吗,母后您把美人叫走了,本太子还怎么献殷情? 不行,必须提醒母后! “母后!”太子三两步追上那聘婷背影,手指着船舱外,“外面风景优美,儿臣想带锦绣去观景。” 未成婚,是不能直呼女子闺名的,太子如此已经是大大的唐突了,可他太急于和王锦绣独处,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失礼。 皇后有些紧张地看王锦绣。 王氏以礼仪规矩传家,太子如此冒失,只怕会惹王锦绣不快。 让皇后松口气的是,王锦绣似乎也被窗外的景色所迷,竟然轻点了头,“那就劳烦殿下了。” “不劳烦,不劳烦!”太子笑地一脸傻气。 皇后看见太子这般,暗暗叹气:太子终究改不了好色的毛病。 这样也好,太子嘴巴其实很甜,只要他肯用心,没有哄不住的女人…… /92/92298/29117767.html 第262章 看谁碰得过谁 京城,城西拆迁现场。 楚珏带着十几个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挤开围观的人群,走到那些挡路的书生面前。 “本指挥再最后说一次,你们这样是妨碍执法,会被抓起来的。” 那些书生看都没看楚珏一眼。 楚珏在京城的士子眼中就是个二世祖,大纨绔,楚珏之前对他们破口大骂,他们都不屑一顾,何况是好声好气地讲道理? 二世祖跟他们讲道理?他也配! 再说,抓起来又如何,只要等王大人来了,照样放他们。 “哇,钱,天上下铜钱了!” 突然有人大喊。 众人抬头,果然看见天空不知道何时落下无数铜钱。 所有人都愣了愣,那些铜钱就当啷啷掉在地上。 “快捡啊!” 这声喊叫犹如惊雷,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纷纷弯腰低头捡钱。 没想到竟然还有天上掉铜钱的好事。 谢世子不愧“财神”转世,他们看谢世子个热闹,就有钱捡! 连那些胳膊挽着胳膊的书生都不由做了个弯腰的动作,可惜他们胳膊相互挽着,伸不出手去捡那些铜钱。 就是弯腰再站起来的两瞬,那些书生惊愕地瞪圆了眼。 等那些围观的百姓捡完地上的铜钱,站起来时,也瞪大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一人问。 “不知道啊?” 所有人都摇头。 “你们这些目无王法的书生,竟敢杀朝廷官兵!”楚珏指着那些目瞪口呆的书生大喊。 完了,楚珏扑在地上,哭号,“我可怜的兄弟,你们就这样被这帮畜生给杀了!我可怜的兄弟啊~~” 地上,躺着六七个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一个个都鼓着眼球,惨白脸,口角流出白沫,身体一动不动。 竟与那两个死去的寒门士子一般无二的形状! 所有人都愣怔了一瞬。 “那些书生杀官兵咯!” 一人大喊。 众人这才犹如定身法被解,醒悟过来,纷纷面面相觑。 “那些书生把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给杀了?” “好像是这样。” “捡钱的时间,那些书生竟然杀了官兵?” “那些书生还挺厉害嘛~” …… 远处的高地上,谢勋嘴角微冷地勾起,哼,跟本世子玩碰瓷,那本世子就把这里变成大型碰瓷现场,看谁碰得过谁! 那些书生总算反应过来,喊冤,“这些官兵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就看一下地上的钱,再抬头,他们就变成这样了~~” “编!继续编!说书先生都比不过你这张嘴厉害!”楚珏噌地跳起来,“不过,天理昭昭,就算你们这些书生舌灿莲花,也别想逃脱杀人的罪责!” 指着那些书生的鼻子骂完,楚珏再次扑在一具口吐白沫的尸体上哭号起来,“我的兄弟诶,你好命苦啊!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个书生害了!” 那些书生都白了脸,腿肚子都在微微颤抖。 杀人是要偿命的,何况还是官兵,罪加一等! 他们做这些,是想升官发财,不是送命啊! 楚珏正好把那些书生快被吓尿的样子看在眼里,暗暗大笑:还是勋哥厉害,想到这样的妙招收拾这帮混蛋! 避暑山庄。 皇家画舫上。 太子迷醉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鼻尖全是那让人心神荡漾的幽香。 越是靠近王锦绣,太子愈发感觉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去牵那青葱般的纤纤玉指,想要去揽那柔若无骨的素腰,想将其拉进怀里,狠狠地揉弄一番。 “殿下。” 王锦绣睫毛轻颤两下,声音明明有些清冷,可此刻的太子浑身燥热,听到这把嗓音,犹如喝下冰水,浑身舒爽。 “锦绣~”太子望着那粉润娇嫩的唇瓣,用力吞了口口水,声音暗哑的不成样子,“那个,这里没人了,可不可以让本太子,抱一下?” 太子终究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王锦绣俏脸骤然酡红,却没说话,太子立马以为王锦绣答应了,凑上去,就要搂那不足一握的素腰。 就在这时,王锦绣腰身突然往后仰,太子正疑惑,就看见王锦绣那一直都是清冷地抿着的嘴角微微上翘,竟是笑了! 好美! 太子在心底感叹。 王锦绣绝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太子愣怔地看着那绝美的笑容,直到听到扑通一声响,他才惊醒过来,魂丧胆消。 “不好了,锦绣落水了!” “快,快救人啊!”太子失措地大喊,目光还在盯着王锦绣落入的水面。 他不会浮水,不敢下去救人。 湖面荡着一圈圈波纹。 这湖极深,先还能看见王锦绣在水下的面容,可是眨眼,就不见了身影,只能看见不停荡漾的波纹。 “快啊!”太子急喊。 皇后为了给太子和王锦绣独处的机会,也因为怕太子被美色所迷,做出失礼的事,叫宫人看见,有损太子颜面,特意调离了宫人和王家的仆从。 王家那些跟着来的仆从敢不听王锦绣的话,去不敢忤逆皇后的命令,加上,觉地这里有皇后和太子在,王锦绣肯定安全无虞,就乐得去喝茶赏景消遣了。 等到听见太子的惊喊,所有人跑过去时,湖面上连波纹都消失不见了。 “锦绣呢?”情急之下,皇后也叫了王锦绣的闺名。 太子傻傻地指着恢复平静的湖面,“掉,掉下去了!” 皇后赶紧喝斥宫人跳下去救人。 “你们小姐可会浮水?”皇后问王家的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摇头,还有些傻眼,“不会。” 浮水是极不端庄的,王家嫡女怎么可能通晓这种事! 皇后急白了脸,这湖水极深,且是流动的,王锦绣纤瘦,身量轻,坠落下去,只怕要被水流冲走…… 会水性的宫人下去捞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人。 皇后和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怎么会把人弄落水了呢?”皇后忍不住喝斥太子。 好好的邀请人来游湖,是想哄着人去劝王启恒,结果把人淹死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喏喏不敢言。 他怎么敢说,自己想唐突王锦绣,王锦绣往后仰躲避,才落了水? 早知道,就不该听王锦绣的,站在边沿了! 太子悔不当初。 “再找!”皇后大声下令,“找不到人,本后砍了你们的头!” 那些会水性的宫人纷纷扑通扑通再次跳进湖中…… /92/92298/29118927.html 第263章 真相 京城,拆迁现场。 “这些书生也忒大胆了,连官兵都敢杀。” “是也是也,忒大胆了!” “官爷,快把他们抓起来,太无法无天了!” 围观群众喊起来。 那些书生吓得胳膊都忍不住地哆嗦。 楚珏瞅准机会蹿起,扑向一个胳膊软趴趴耷拉下来的书生,嘴里大喊着,“本指挥跟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拼了!” 那书生本就被那么多官兵的死状吓得魂不附体,突然扑过来一个人,吓得妈呀一声大叫,竟转身跑了。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顺着豁口,冲了过去。那些书生原本就松了憋着的那口气,官兵冲过去后,一个个再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为首的书生还不甘心,怒斥,“起来!只要王大人来,自然会还我们清白!” 书生们这才惊醒过来,可他们身体本就不强壮,在烈日下强撑那么久,又松了劲,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去拉那些官兵了。 为首的书生不想就此认输,可他自己也跟只软脚虾般,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楚珏在旁边阴笑:果然如勋哥说的,这些弱鸡全靠一口气撑着。气一旦松了,也就露出柔弱本质来。 那两个寒门士子的家人倒是能打一些,毕竟死了亲人,官兵和仵作过去时,还能去拉扯官兵,想推开仵作。可这些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官兵轻松就将他们拦住。 仵作很快验明死因。 “大人,尸体面部呈青色,嘴角残留白沫,乃是服毒身亡。”仵作躬身禀报,“小人还在尸体嘴里提取到了砒霜残留。” “竟然是吃了砒霜!”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 这声喊一石惊起千层浪,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不是说镇国公府的工人打死的那两个士子吗?” “仵作都在嘴里找到砒霜残留了,肯定是服毒无疑。” “然也,然也,若是打死的,内腹必然破裂,从嘴角流出的不应该是白沫,应该是血液。”一老翁捻须道。 “是百草堂的刘大夫,他专看外伤,他的话可信!” “这么说来,那两个寒门学子是故意诬陷的镇国公府?” “好大的胆子,敢污蔑镇国公府!” …… “说,是谁让你们污蔑镇国公府?”楚珏大声喝问。 服毒被拆穿,那两个士子的家人吓得缩成一团。他们本来只是斗升小民,贵人来了,跟他们打保票,只要坚持到刑部左侍郎王大人来,他们就能全身而退,并且得到一大笔丧葬费。 “大人,经过探查询问,发现这两个士子早就身患不治之症,命不久矣。”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大声禀报调查结果。 调查那两个寒门士子的身体状况是谢勋叮嘱的。他从一开始就怀疑那两个士子身体有问题。城西这块地住了那么多寒门士子,要找两个身患重病的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围观的百姓直接炸了。 “这些人好阴险的心思!” “大人,把他们抓起来,还谢世子公道!” “还谢财神公道!” …… 王启恒赶到现场时,正好看到围观百姓群起激愤的一幕,他连忙退到没人的地方,让人去前方探查情况。 得到的结果让王启恒目眦欲裂,“本官来晚了~~” “那大人还要过去吗?”师爷问。 “过去干什么?”王启恒没好气地瞥师爷,“你想死吗?” “可还有十几个学子,被指控杀了官兵。”师爷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上去,可大人来,不就是为了帮那些学子吗? 王启恒狠狠地拧了拧眉头,他当然记得父亲宁愿被提前推上擂台,也要来帮那些学子是为的什么?可世易时移,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上去非但帮不了那些学子,反而会激起民愤。 “十几个学子而已……”王启恒咬了咬牙,“以后再想办法。” 说完,脚步匆匆而去。 不远的一处高地,谢勋嘴角勾起,冷嘲地低笑,“琅琊王氏也不过是审时度势之流而已。” 这样的人,或许会抓住机会往上爬,却终究没办法长久,因为亲信之人总有一天会看清他的本质,渐渐离去。 在围观百姓的山呼下,京兆尹轻易将那些犯事的人抓起来。 等到要去抓那些书生时,为首的书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起来大喊,“这些官兵真不是我们杀的!” “对,大人,我们没杀官兵啊!” 书生们都快急哭了。 一书生突然两眼大亮,“这些官兵和那两个死了的人一样症状,这些官兵肯定也是自己服毒死的!” 其他书生也反应过来,扬声喊,“我们要求当场验尸!” 京兆尹有些为难。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自然不可能是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死的。之前天上落铜钱,他没捡,亲眼看见那些官兵怎么“死”的。这应该是镇国公府的计谋。 看到死了那么多官兵,京兆尹还在心底啧啧感叹,谢世子下手真狠呐! 不过,对于世家门阀来说,人命如草芥。几个官兵的性命就能扭转局面,换作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可当场验尸的话,谢世子的计谋岂不是露馅了? 京兆尹眼神询问楚珏。 楚珏大手一挥,“验吧!本指挥也想知道这些兄弟的死因,好为他们报仇!” 完了,还恶狠狠地瞪那些书生。 书生们都害怕地缩脖子。 仵作立马凑上去验尸。 围观的百姓都拉长脖子看。 京兆府的仵作一个个验过尸体后,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奇怪,到后面已经是一副自我怀疑的样子。 “怎么了?”楚珏问,“死的很严重吗?” 百姓不由疑惑:死,还分严重不严重?看来楚指挥是真看重手下,才会关心则乱到语无伦次了。 仵作没回答,又一具具尸体重新验过去,还把了脉。过好一会儿,仵作才躬身来到京兆尹面前。 “大人,这些官兵,没死~~”仵作还有些自我怀疑,“小人觉地他们应该是中暑晕厥而已。” “啊?”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属下并非大夫,恐怕诊断有误。”仵作谨慎地补充。 人群中有大夫,立即自告奋勇,“草民最善治暑热!” 京兆尹赶紧叫那大夫上前。 那大夫一番掐人中后,在所有人惊呆的目光中,六七个口吐白沫,面色发青的尸体缓慢地睁开了眼…… /92/92298/29132802.html 第264章 诈尸了 “诈尸了!” 一人喊。 “不是诈尸,没听仵作说,人本来就没死吗?” “原来是中暑啊~~”楚珏拿腔拿调地喊完,就激动地扑上去,搂住其中一个苏醒过来的官兵,哭号,“兄弟,你没被那些书生打死,真是太好了!” 知道内情的京兆尹在风中凌乱,好一顿腹诽:这楚大纨绔也忒能演了!连他都被其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看来,纨绔帮的人也不完全一无是处嘛。 让京兆尹更惊讶的是镇国公府,竟然没下狠手,反诬那些书生杀人! 他不由看向某处高地,此刻,那处已经不见了谢世子的身影。 楚珏一个个官兵扶起来,又拍拍他们的肩膀,以兹鼓励,“没死就好。回去个个有赏!” 装死的六七个官兵都躬身拜谢上官。 “好啊,你诬陷我们!”为首的书生明白过来,大声叱咤。 其他书生也跟着反应过来,纷纷斥骂,还要京兆尹给他们讨还公道。 楚珏装模作样地对那些书生拱了拱手,“对不住啊。本指挥也不知道这些兄弟没死。主要是平日大家一起巡逻办差,感情太好,看见他们和那两个死了的士子一般症状,就关心则乱。委屈你们了。” 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跟最多只有举人功名的书生道歉,这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劝那些书生。 “算了。楚指挥又不是故意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 “做人留一线,来日好想见嘛。” …… 书生们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们都是学过《三十六计》的,如今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楚珏根本就是用那些官兵的假死来扰乱他们的心神,趁机撞开豁口! 他们中奸计了! “还气呢?”楚珏挠挠头,“不然,本指挥请你们喝酒,去万春楼如何?美人管够!” “万春楼不是花楼吗?”一人惊问,“楚指挥请这些书生喝花酒哦~~” 楚珏嘿嘿笑,“他们直挺挺地站了大半日,肯定浑身酸痛,万春楼的姑娘们都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按摩功夫,正好帮他们松散松散骨头,顺便干些爽快的事情,今日受的冤枉气就一扫而空了。” 说完,还冲围观的百姓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邪气笑容。 百姓哄然大笑。 那些书生连声骂“有辱斯文!”先后拂袖离开。 楚珏一脸懵地看着那些踉跄着离开的书生,疑惑地挠头,“万春楼的姑娘都看不上?原来现在的读书之人,眼光都这样高了吗?” 京城百姓都知道楚珏是靠着祖辈阴封的二世祖,自然不会计较他的胡言乱语,还有人好心提醒,“读书人,在未考取功名之前,不能肆意放纵,否则乱了心思,还怎么静心读书啊?” 楚珏佯作懂了的长哦一声,对那位好心提醒的围观群众拱手,“多谢解惑。” 还没走远的书生们听了那人的话,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儿摔倒,可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一句“无知匹夫”而已…… “谢世子手段还是这般厉害。”王启恒一口饮下杯中的凉茶。 刚才他虽然不去拆迁现场,却没离开,而是找了一家视野好的茶楼,透过窗户,将拆迁现场的情况一览无遗。 “没有一兵一卒的死伤,就将这场祸事全然化解,确实高明。”师爷也忍不住感叹,“大人,这位谢世子将是您的劲敌。” 王启恒的师爷也是王家的幕僚,所思所想都是为王氏。 王启恒无奈苦笑,“本官总算有些明白当初周郎死时为何要喊,既生瑜何生亮了?” 遇上如此劲敌,他和琅琊王氏的登顶之路都会变的崎岖。 “大人!”亲信随从急奔进雅间。 “何事如此慌张?”王启恒皱眉问。 他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也不喜欢身边伺候的仆役毛毛躁躁的。这个亲信是伺候了他十几年的,露出如此急色,必然是大事情。 “避暑山庄传来消息,说小姐,她落水死了!” “什么!” 王启恒手中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腾地站起来,却因为起得太猛,又或者是这消息撞得他神魂皆灭,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避暑山庄。 经过了半日的打捞,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都要落下,下水的宫人累晕一批又一批,只找到一片被石头刮破的裙角。 经过王家的管事嬷嬷确认,那裙角正是王锦绣今日穿的。 皇后眼一黑,捧着那裙角,差点儿晕过去。 人死了! 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让她怎么跟王家交代? 扶着皇后的太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他青白着脸,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那么美的人,就这样没了! 更重要的是,王锦绣是王启恒的同胞妹子,之前他想婚前纳几个妾而已,都被王启恒啪啪打脸,这回人干脆死了,他简直不敢想象王启恒会怎样? “母后,一会儿王侍郎来了,您陪儿臣一起吧。”太子有些害怕。 宫妃没有皇帝的御旨,是不能见外臣的。可此事干系重大,皇后也怕王启恒震怒之下,做出伤害太子的事情。 她一面派人去给京城王家报信,又派宫人去跟皇帝请旨。 皇帝听到消息,浑身打了个激灵,跟着破口大骂,“没有的混账,尽给朕闯祸!” 先是余妙,那个是主动逃婚,余氏心怀有愧,倒是好解决。可王氏那锦娘,竟然是在和太子皇后游湖时落水身亡的,王氏若以此为借口,推掉婚事,该怎么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皇帝背着手徘徊了好几圈,才对皇后派来请旨的宫人道,“你去告诉皇后,祸是他们母子闯的,给朕解决了。若是王氏的人跑来烦朕,或是借机拒了婚事,朕废了太子!” 那宫人吓得瑟瑟发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御用书房去向皇后复命。 皇后松口气之余,脸色却愈发苍白。 “母后,这下可怎么办啊?”太子抠着皇后的胳膊问。 看着太子紧张得满头冷汗的样子,皇后突然就冷静下来。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是这般,看似稳重,实则最经不住事。此番是他们母子的灾难,她若是失了冷静,事情必然走到最坏的路上去。 “别怕,有母后在。母后会帮你。”皇后安抚地拍拍太子的肩膀。 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帮儿子度过这个坎! /92/92298/29132803.html 第265章 祖父的秘密 谢勋接到王锦绣落水死了的消息时,正和楚珏闲打屁。 “听说那王小姐比仙子还美,就这样香消玉殒,可惜了~~”楚珏啧啧有声,跟着两眼放光,“听说人是在和太子游湖时落水的,勋哥你说,会不会是太子看人漂亮,想做邪恶之事,王小姐不肯依从,太子一怒之下,将美人儿推落水的?” 也不怪楚珏会有这样邪恶的想法,人好好的,怎么会落水? “谁知道呢。”谢勋不想胡乱猜测,人都死了,还做这样毁人姑娘的清誉,太损了。 想到那个清冷,却绝顶聪明的美人,谢勋心底也不由惋惜。可惜她生错了时空,若是在现代,必然大有用武之地。 不过,这件事,他也就叹息两声,便抛开了。 反倒是谢尚书,做贼般问谢勋,“你老实跟为父说,那位王小姐之死是否也是你的诡计?实则人已经被你藏起来了?” 看着两眼冒邪光的便宜老爹,谢勋无语扶额,“亲爹,您也太看得起您儿子了。儿子就算真有那魅力去勾搭王小姐,难道还能指使太子皇后邀王小姐去游湖?” 谢尚书捻了捻须,“你说的也对。难道,那王小姐真被淹死了?” 谢勋没说话,只用白眼对着便宜老爹。 谢尚书啧啧惋叹,“可惜了,那样好一步离间太子和王氏的棋,就这样死了。” “对了,听说,今日狗皇帝召见了祖父。为何?”谢勋不想再讨论王锦绣的事情。 人死如灯灭,还是让那姑娘安心的去吧。 谢尚书脸当即一拉,“谁知道狗皇帝脑子抽的哪门子风?你祖父都告老那么多年了,还劳动你祖父,又是坐马车,又是坐船的。” 说的好像,皇帝不召见,祖父外出访仙问道,不坐马车,不坐船似的! “祖父怎么说?” “你祖父说皇帝召见他,是询问他炼丹的事。”谢尚书看了看四周,才小声道,“不过,为父不信。你祖父有秘密瞒着咱们!” 祖父的这个秘密,谢勋知道,这也是他听说皇帝今日召见了祖父,特意回府的原因。楚珏出事后,他接到祖父的飞鹰传信和那块玉佩,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不过,他不能告诉便宜老爹。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跟祖父请个安去。” “去吧去吧。”谢尚书挥手,“你祖父刚才还在念叨你呢。你正好把城西那边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一说。” 谢勋躬身行礼后,往清风院而去。 一直等到谢勋的人影走没了,谢尚书才吹了吹胡子,“臭小子,还跟老夫藏私~~算了算了,儿大不由爹,这些费脑子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去烦恼吧!” 清风院里。 谢老太爷正打老年拳。 老爷子十分注重养生,饭后会散步消食,再打半个时辰的老年拳。 见到谢勋,老爷子只淡淡地问了句,“城西的麻烦解决了?” 谢勋躬身行礼,“解决了。” 完了,谢勋看着老爷子,“皇帝可曾为难祖父?” 谢老太爷眼底一闪而逝惊讶,跟着就明白过来,“从高峰那里知道的?” “是。” “不要向外泄露。” “是。” 过了一会儿,谢勋终究忍不住问,“祖父,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爷子用棉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答的云淡风轻,“得有十来年了吧。” 这么早就知道了? 谢勋愕然地抬头,“那您……” “每一次天下大乱,苦的都是百姓。只要天下太平,又何必较真龙椅上坐着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老爷子撂下这句话后就大步走进了禅房。 看着老爷子云淡风轻的洒脱背影,谢勋不由感叹:不愧是从战场拼杀出来的人,看过血腥的战场,尝过生离死别,就不希望再有战乱。 “祖父,只怕您想心事宁人,狗皇帝却不一定愿意。” 狗皇帝疑心那样重,怎么可能放过知道了他大秘密的人? 要不是楚珏的事实在没有办法破局,谢勋根本不会用那块玉佩。 狗皇帝现在只怕正抓心挠肝地琢磨怎么弄死老爷子呢? 谢老太爷拎起水壶,给禅房里的花草浇水,“他想杀老夫,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 说完,竟然瞥谢勋一眼。 “当然,如果你们这些后辈太逊,总是犯到他手里,老夫也只能认栽了。” 谢勋凑上去,双手握拳,轻轻捶打着老爷子的肩膀,“若是看后辈的话,那您可要做好当老妖怪的准备咯~~” 看着嫡孙怪模怪样的表情,谢老太爷嘴忍不住勾起笑意…… 避暑山庄,此刻却有人差点儿哭出来。 太子和皇后惨白着脸坐在王启恒面前,太子藏在宽袖里的手不住微微颤抖。 王启恒急急从京城赶来,询问过太子和皇后,确认不可能找到人,或是尸体后,大发雷霆,当即便要拂袖而去。皇后和太子苦劝,才将王启恒挽留住。 “妻兄,本太子真是不小心的!你就不能原谅本太子吗?”太子举手冲王启恒拜下。 “听说,太子一直在船上~~”王启恒冷淡地瞥着太子。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 王启恒这话是在指责他,没有在王锦绣落水时跳下去救人。 “太子他不会浮水。不过,他看见锦绣落水,第一时间喊人了的。”皇后替太子解释。 王启恒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后和太子。 气氛再次凝滞住。 皇后和太子都有些受不了此刻的沉默。 皇后张好几次口,才发出声音,“王爱卿,人,已经这样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婚约……” “一会儿臣就上折子,小妹人已经没了,还请皇上为太子赐婚别家女,以免耽误了太子殿下。”王启恒冷声打断,躬身拜完后,起身离去。 “王侍郎,请慢!”皇后追出几步。 王启恒没转身,只站住了脚步。 皇后暗暗松了口气,幽幽吐出最后一番话,“皇上有多重视太子与琅琊王氏的婚事,王侍郎应该知道。就算这次王氏成功拒了太子的婚约,皇上也不会放过王氏……只要王氏继续履行婚约,王氏有任何要求,本后和太子都会尽量满足,你看如何?” 王启恒这次转身了,却依旧没说话,只是冲皇后躬身行了一礼。 “母后,那王启恒会答应继续履行婚约吗?” 看着王启恒冷漠离去的背影,太子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皇后摇头,这个答案,她也不知道。 婚约是否能继续履行,要看王氏的野心有多大。她没见过那位滁州先生,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性? /92/92298/29137588.html 第266章 若为自由故 王启恒挟怒回到住处。 白天跟着王锦绣外出的丫头婆子全跪在庭院里,一个个噤若寒蝉。有那胆子小的,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王启恒看都没看那些下人,径直进了王锦绣住的小院。 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了主人,显得萧索。 “可曾有人来过?”王启恒问看守院门的婆子。 那婆子抖着双腿答,“没有。” 王锦绣落水后,所有人都忙于打捞之事。 王启恒冷淡地嗯了一声,迈步进院。 “大人~”看门的婆子壮了壮胆子,才道,“腊月那丫头听说小姐出事,也投湖了。尸体也暂时还没打捞上来。” 王启恒的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步调,踏进王锦绣住的房间。 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冷香,窗户还开着,夏风吹拂着窗边矮榻上的桌案。 王锦绣喜欢在窗边放矮榻,读书写字都在矮榻上。 此刻,矮榻的桌案上放着本摊开的书册,夏风吹得那书册沙沙作响,不过因为那书册被一个木匣压住,并没有被吹得合上。 王启恒走过去,低头看那书册。 书册上是王启恒熟悉的娟秀字迹。 他伸手压住被吹得翻卷的页角,仔细去看那字迹。 写的是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好一句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王启恒轻笑一声,望向窗外,脑子里浮现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大哥,你来!” 一个雪娃娃般的小女孩儿活泼地向他招着手。 当他走过去时,雪娃娃却也跑起来,很快两人来到水池边。 虽是水池,却极深,小孩子没有仆从跟随,是不准来这里玩耍的。 “小心掉进去,快过来……” 扑通,他的话还没说完,雪娃娃脚下一个打滑,掉进了水池里,溅起无数水花。 王启恒喊一声“快来救人!”就跟着跳了下去,甚至忘记自己根本不会浮水。 入水后,身体下沉,他才想起来,可是他一心救那雪娃娃,不顾自身地双臂胡乱划水,嘴里大喊着,“锦娘!锦娘!你在哪里?别吓大哥啊!” 就在这时,他的腿上突然传来推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顶出水面,跟着,身后传来娇憨的笑声,“大哥,你好重啊!要不是我水性好,都推不动你!” 一个雪娃娃噗的从水下钻出来,水花溅了他满头满脸,他正要伸手去抓,雪娃娃却一个翻腾,再次潜入水中,动作矫健,犹如一尾活泼的鱼。 那时,雪娃娃五岁。 王启恒的嘴角微微勾起,合上书册,抓紧那个匣子,大步离开了房间…… 翌日,王启恒还是给皇帝上了折子,然后就以要为妹子办丧事为由,回了京城。 王宅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灯笼,灵堂也已经设下,不过,棺椁中只放了一件王锦绣常穿的襦裙。 王启恒一进家门,就被王昆叫了去。 砰~ 一个茶杯狠狠砸在王启恒脑门上。 “这就是你说的规矩呆着!”王昆怒叱。 王启恒躬身站着,甚至没伸手去擦被茶杯砸破的额头,“妹子之前确实规矩地呆在小院里。是皇后和太子邀她游湖,才出了事……” “你若是继续这样公私不分,那老夫该考虑换个人做继承人了。”王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你以为老夫不知道那丫头的本事?” 王昆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她之前百般拒绝皇后的召见,为何突然乖乖应约?还有那丫鬟,也没捞上来尸体……这种小把戏,也就骗骗被吓糊涂了的皇后和太子,还想糊弄老夫!” 王启恒咚地跪在地上,重重磕头,“求父亲放了妹妹。” 他确实早知道王锦绣会逃走,所以他才会跟王锦绣说你也保重,因为,那便是他们兄妹郑重的道别。 很快,王启恒的额头就磕破了,却依旧没停。 王昆这次反倒没了声音,如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嫡长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人现在哪里?” “儿子也不知道。妹妹没跟儿子说。” 王启恒庆幸妹子没跟她说要去哪里,否则在父亲的审问下,他绝对瞒不住。 王昆再次沉默。 王启恒等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父亲,儿子已经上折子,请求皇上为太子另选世家女为妃。” “你好大的胆子!”王昆勃然大怒,跟着却又笑了,“你这一步棋走的对。以退为进,逼皇帝和皇后对我王氏做出让步。” “父亲,儿子并非为了逼帝后让步才上折子。” 嗯?王昆皱眉看嫡长子。 王启恒膝行着上前,“父亲,曹魏之事虽能解我王氏之危,却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且如今敌人势大,王氏手中又无兵权,儿子担心就算拼得阖族覆灭,也不能实现。倒不如,将王氏化整为零,暂时蛰伏起来,只要不对皇权造成威胁,皇帝便不会再忌惮王氏。” 这样的念头,王启恒早就有过,与谢勋打交道的次数越多,此等想法就愈发强烈。 面对谢氏,王启恒没有必胜的把握。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非谢老太爷行伍出身,心系天下百姓,不愿以武力夺嫡,哪里还有余氏和王氏蹦哒的机会? “人是不是在谢勋那里?”王昆厉声打断。 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却让王启恒额上冒出冷汗,“儿子不知。” 王昆冷哼一声,“当初,老夫就不该把谢勋的诗词在族中流传,才导致今日之祸。也罢,既然她宁可舍弃姓名、家族、亲人,也要挣脱束缚,那便由得她去。” “谢父亲谅解!”王启恒连磕三个响头,暗暗吁出一口气。 妹子终于自由了! 锦娘,这是大哥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未来,没了王这个姓,你便再不是我王氏之人,得不到王氏的庇护了。 看见嫡长子松口气的表情,王昆微合了合眼,睁开眼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年纪小,不知道皇权的厉害。仅仅是化整为零,根本不可能让皇帝放下戒心。皇帝是不可能放过琅琊王氏的,就如同皇帝不可能放过谢氏。这场角逐,一旦退缩,便会万劫不复。老夫可以容忍你妇人之仁一次,却绝不可再犯,否则,定然家法伺候!” 王启恒上身伏在地上,“儿子记住了。” 妹子可以逃,他也不能,他是王氏下一任家主,阖族大任在肩,既然躲不开,那就只能正面迎战。 不论对手多强大,他总是要为家族拼出条活路来! /92/92298/29139481.html 第267章 太贪 听说王启恒给皇帝上折子,请皇帝另择世家女赐婚与太子,九碗还煞有其事地点头,“王氏还算有点儿眼力见,知道狗皇帝不好相与,早早抽身出来。不像余氏和有涯老贼,一条路走到黑。” 谢勋摇头,“非也。王氏才是必须要一条路走到黑的那个。若本世子没猜错,上折子,不过是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若说谢氏是插在狗皇帝心头的刀,王氏在南方盘根错节的势力就是更在皇帝喉咙里的鱼刺,都是要彻底清除的。 皇帝既然设下三败俱伤的棋局,又怎么可能让王氏抽身? 行宫,御用书房。 “看看你们办的好事!”皇帝将折子狠狠砸在太子的身上,“朕之前怎么说来着?” 太子一个哆嗦,爬行着到御桌前,砰砰砰磕头,“父皇,儿臣和母后真的尽力劝过了,甚至答应只要继续履行婚约,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太子恨死了王氏,若是他因此被父皇夺了太子位,他做鬼都不会放过王家人。 “既然这样,怎么还会有这道折子?”皇帝也有些纳闷。 皇后和太子是不敢阳奉阴违的,王启恒这一手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琅琊王氏真打算抽身? 人都言“北谢南王”并非只是在士林中的声望,琅琊王氏的子弟占据南方许多要职,说句是隐形土皇帝都不为过。 若琅琊王氏不肯入局,他就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拔掉那些势力。 皇帝正烦恼该如何处理这道折子,安顺疾步进来。 “皇上,这是吏部送来的加急折子。”安顺恭敬地呈上一小沓奏章。 安顺是伺候皇帝几十年的老人,若非大事,绝不会在他发火的时候送来。 皇帝随意地翻开第一本奏章,两眼惊喜地瞠大,跟着低笑起来,“朕就说嘛,王氏怎么可能做缩头乌龟?” 咦?太子回头看皇后,貌似峰回路转? 皇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王氏不是真要退婚就好。 可那口气,还没喘回来,几本折子被丢在了皇后面前。 “你们自己看看吧。” 太子赶紧捡起那些奏章,摊开和皇后一同看起来。 “这也太贪了!”太子大骂。 皇帝冷哼,“这是朕十年来对王氏的打压形成的反弹。” 自从十年前,他发现了琅琊王氏的威胁,就有意打压王氏子弟,年轻一辈,哪怕中了进士,在派官时也就被打发个七品芝麻小官了事。王启恒当时已经做了刑部郎中,又有王氏的老一辈保着,才做了漏网之鱼。 那些奏章,全是推官的,还都是王氏在地方的子弟。 “地方上不过是六品小官,调来京城,反而想做五品?”太子一本一本把那些奏章丢在地上。 皇帝冷漠地坐着,“祸是你们闯的,这官位,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朕不管。” 琅琊王氏想把年轻有为的子弟提拔到京城来,可以,官位,别找朕! “父皇,不然就给儿臣换个正妃吧!”太子赌气地道,皇后在旁边扯他的袖子,都没能阻止。 他是真地火大了,王氏想要官位,父皇又不肯帮手,就只能用他派系的官员去填补。他手下总共才多少五品官? 一开口就要六个,当京城的五品官是大白菜吗? 地方上的正三品调任京官时,也才能勉强得个五品而已。 太子越想越气。 “皇上,太子他气糊涂了,才口不择言。这件事臣妾会处理好。”太子脑子发昏,皇后却清楚皇帝所思所想,她立马补救。 “母后~~” “闭嘴!”皇后沉声喝斥。 太子只能闭嘴不言,却满脸郁愤。 皇帝满意地点头,“有皇后这句话,朕自然是放心的。快些处理好,再过不到十天就是婚期,朕这次不打算再推迟了。” 谁知道婚期推迟后,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皇后连说“皇上放心”才捡起那些折子,拖着太子离开。 一出书房的门,太子就忍不住了,“母后,你刚才为什么阻止儿臣?换个联姻对象不好吗?” “若能换个依附咱们母子的世家,自然是好的。” 对于联姻对象,皇后和太子是一样的想法,宁愿要一个实力差些的二流门阀,也好过稍微有一丁点儿不满意,就调理他们母子的王氏。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母后说了也不算。你父皇要你娶琅琊王氏之女,你的正妃就只能是王氏女。”皇后叹口气,“还是别想这些了,回去和幕僚好好商量一番,拿出章程来吧。尽快让王氏满意了,也好定下你正妃的人选。” 太子感觉像被强喂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又恶心,可就像母后说的,这件事他做不得主…… “看见了吧。”谢勋嗤笑一声,“王小姐这也算死得其所了。” 十年来,王氏都没能将一个年轻子弟送入京城做官,王锦绣这一死,却换得了六个五品京官。 要不是王氏已经大办丧事,谢勋都要以为王锦绣的死,根本就是王氏对帝后的一场阴谋。 “世子爷,那些王氏子弟会否对国公府造成威胁?”九碗只担心这个。 “就算那些位置不换成王氏子弟坐,也还是太子派系的人嘛~”谢勋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里的玉骨扇,“相反,换成王氏的人,才方便咱们使用离间计。” 九碗立即笑了,“只要对国公府和世子爷有利就行。” “东西打包好了吗?”谢勋问。 连番出事儿,皇帝觉地避暑山庄风水坏了,下令立马启程回京城。 皇帝如此仓皇离开,并非真因为自己的儿媳妇连番出事。余妙逃婚,虽然让啪啪打了四皇子的脸,皇帝却趁机彻底收服了余氏。王锦绣的死,虽然王氏得以将六个年轻子弟调任京城做五品官,是王氏得了胜利,可王氏从此更深地卷入夺嫡的漩涡,何尝又不是如了皇帝的意? 皇帝仓皇下令回京的真实原因,只有近身伺候皇帝的人和谢勋知道。 梦魇,夜夜噩梦缠身,哪怕是白天,皇帝也不敢闭眼小憩,因为只要闭上眼,意识稍微模糊,就会被魇住,次次都让皇帝惊叫出声。换过寝房,或是召妃嫔侍寝,依旧没能改善丝毫。 三天,皇帝服用六味地黄丸养好的精神迅速衰败下去,眼窝深陷,脸色发青,坐在金殿上,犹如鬼魅。 这才是皇帝认为避暑山庄的风水有问题的原因。 “世子爷,狗皇帝回了宫,咱们的人就不好下手了。” “那就在临走前,再送狗皇帝一个大礼包吧。” 谢勋哒地合上折扇…… /92/92298/29154745.html 第268章 离间 行宫,御用书房。 安顺疾步跨过门槛,看见所有的宫人都垂着头,不敢出声。 他垫脚走到一个小太监面前,无声地问,“皇上睡着了?” 那小太监点头。 安顺却皱了眉头,“你们怎么能让皇上睡着呢?” 这书房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是不能睡着的,就算是白日也不行。 那小太监苦了脸,“皇上突然就睡着了,小的不敢叫醒。” 这小太监是安顺的干儿子,平常他不在,就由其近身伺候皇帝。 “不过,今天还好,皇上都睡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惊醒~~” “走开!” “你们都走开!” “不要碰朕!” 那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皇帝突然大叫起来,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着。 安顺赶紧跑过去,喊,“皇上!您醒醒!” 皇帝非但没醒来,反而喊地愈发大声。 “你们不要过来!” “朕是皇帝,就算是朕杀了你们,又怎样?” “你们都该死!” “桓表弟,你是桓表弟?” 安顺去压皇帝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恰好带着大夫走进书房的有涯先生也愣了愣,跟着眉心疑惑地拧紧。 就他所知,皇帝并没有一个叫“桓”的表弟。 “皇上!” 安顺看见有涯先生,立即惊醒过来,愈发大力地推搡皇帝,“皇上,您醒醒啊!” 有涯先生带来的大夫疾步上前,“皇上这是被魇住了。” 那大夫掏出一根银针,果断扎入穴位。 原本正疯狂挥手弹腿的皇帝,动作停了,只嘴里还在喃喃,“朕知道,你恨朕杀了你。可朕若不杀你,如何做皇帝?”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在书房所有人的头上。 有涯先生吓得差点儿倒退出去。 皇帝这算是在梦中道破了隐秘之事! 有涯先生不由惊慌地看一眼安顺。 安顺也青白了脸,连握住皇帝胳膊的手都在颤抖。 “不然先生~~” 安顺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已经睁开眼,入眼一张陌生的脸,登时拧了眉头,喝斥,“你是谁!” 替皇帝扎针的大夫咚地跪在地上,“草民,是,是……” 这大夫是有涯先生从民间找来的,以前从来都没见过皇孙贵胄,如今被九五至尊喝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 “他是臣为皇上您找的民间大夫,专治梦魇。”有涯先生赶紧出言解释。 皇帝的目光刷地转向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被皇帝那一眼看得几乎魂丧胆消。 皇帝那一眼极阴鸷,杀意尽显。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皇帝眼中满是警惕。 哪怕是有涯先生也不由暗暗胆寒,从古至今,知道了皇帝隐秘的人,皇帝都不会将其头颅留隔夜! “臣刚来。” “那朕刚才梦魇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有涯先生想摇头,却不敢,皇帝这表情,明显是记得自己刚才都喊了些什么。 皇帝昂了昂下巴,残暴嗜血在眼底一闪而逝,“来啊~~” “皇上饶命!”安顺哑声大喊,“老奴虽然听见了,可老奴并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臣也不懂!”有涯先生砰砰砰给皇帝磕着响头。 咚咚咚~ 书房里的宫人全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地喊,“皇上饶命啊!” 那大夫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拉扯有涯先生的袖子,“先生救草民!” 他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早知道会撞破皇帝的隐秘,就算有涯先生承诺让他做太医院院正,他也不跑这一趟。 有涯先生嘴里阵阵发苦。 他自己还不知道能否逃出生天,哪里顾得上他? “世子爷,皇帝杀了书房里安顺以外的所有宫人。”九碗笑眯眯地禀报。 “安顺不愧是皇帝亲信中的亲信,这样都能保得一命。”谢勋啧啧两声,“咱们的人没事吧?” “世子爷放心,属下早让咱们的人撤出了书房。狗皇帝杀的都是他自己的亲信。” 谢勋点头,“这样就好。” 他可不想在阴谋算计皇帝的同时,自己人被殃及池鱼。 “可惜没能弄死有涯老贼。”九碗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愤懑。 “不用觉地可惜。他知道了皇帝的隐秘,皇帝做梦都会防备他,他做事时也不敢全然相信皇帝,用不了多久,这对君臣就会彻底离心。”谢勋眉眼微弯,嘴角勾出笑意,比狐还奸诈。 对他和谢氏来说,皇帝直接杀了有涯老贼,反而大大的不利。有涯老贼活着,皇帝就会继续用余氏,四皇子就换不了正妃。 哼,敢动楚珏,本世子就在你们君臣心中插上一把刀,看你们谁先把谁干死! 皇帝没杀那个大夫,因为那大夫能治梦魇,就暂时留下了。 那大夫确实厉害,几银针下去,皇帝已经能短暂小憩而不梦魇,只要不陷入深度睡眠。 皇帝询问那大夫,他到底为何会梦魇?那大夫也说不清楚,只道“魇由心生”皇帝大概是最近太过劳累,才导致神经衰弱,需要汤药和扎针配合,慢慢恢复。 谢勋自然是不信那大夫的话,他认为那大夫是为了保命,才故意拖延给皇帝治疗。 “这样也好,狗皇帝就能多受些折磨。”九碗一脸奸笑。 “九碗,你学坏了啊。”谢勋用扇子轻敲九碗一下。 九碗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也是跟世子爷您学的。” 额,好吧!谢勋无语扶额。 “谢世子,好巧啊。” 前方,有个官员冲谢勋拱手。 谢勋拱手还礼,“王侍郎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跟谢世子打个招呼吗?”王启恒一脸笑,“城西那事,本官并未参与,还请谢世子莫要误会。我王氏无意和镇国公府争锋。” 这就是政客,嬉笑怒骂都不过是戏而已,谁信谁傻。 谢勋也笑眯眯地,“本世子知道,王大人也是被那些寒门之人带累的。咱们可是一起被人算计过的难兄难弟,本世子怀疑天下人,也不会怀疑王侍郎你的。走,去本世子的六轮车里吃碗刨冰,本世子亲自给王侍郎你刨冰沙。” 今日皇帝回京。 皇帝已经先行。 来接人的各府车马就等在渡口。 王侍郎的目光不由扫向就停在不到十步远的六轮车,却摇头,“本官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不打扰谢世子了。” 谢勋也不强留。 “世子爷,您觉不觉得那王侍郎有些怪异?”九碗皱着眉头看王启恒离开的背影。 “确实怪。”谢勋认同地点头。 特意过来找他一趟,就为了跟他澄清城西之事? 理由乍听确实挺充分的,可越细想,越不对劲。 今日回京,哪家不是忙得人仰马翻,还有时间找人闲磕牙? “世子爷,车里有人!” 九碗右手警惕地把在剑柄上…… /92/92298/29154746.html 第269章 有妖精 谢勋之前在琢磨王启恒突兀的尬聊,就没注意周遭的情况,经九碗一提醒,他也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紫菱因为是仆从,不能与他同乘一艘船,速度也略慢些,如今还没下船。 六轮车里却有呼吸声,还是两个人! 镇国公府的仆从是不敢私自爬谢勋的六轮车的。 “难道是妖月?”九碗突发奇想。 妖月有多喜欢粘着谢勋,九碗是每次谢勋被黏的目击者,那情形,九碗个单身汉看得浑身燥热,直想冲冰水澡。 自从谢勋去了避暑山庄,就很少回京城,就算偶尔回去,把事情处理完就立马走了。妖月那么久没见谢勋,听说谢勋今日回京,提前来迎接,也是可能的。 再者,他们都没感觉到杀意。 若是敌人,不可能无丝毫杀意泄露出来。 谢勋有些烦恼地摸了摸鼻子,“要真是那妞,本世子可麻烦了~~” 妖月的魅功,一旦摸上他的身,他根本无力推开,能保持清醒,不破功就不错了,那激烈的程度,有时候他都控制不住。 问题,现在是在回京途中,前后左右都是同僚的车马啊喂! 让人知道他谢世子白日宣那啥,不太好吧? 他可是已经改邪归正,京城第一才子哦! 啧啧啧,妖月那妞这是要逼得他把刚刚建立的才子人设给崩了啊…… 谢勋暗暗腹诽不停,右手用扇子挑起车帘,都做好了接住从里面扑出来一个香软之物的准备,甚至暗暗扎稳下盘。 “哇靠!” 谢勋手一抖,玉骨扇差点儿脱手,车帘哗啦落下。 “世子爷,怎么了?” 因为认定车里的人是妖月,九碗就没上前。世子爷最近都在忙,也没什么时间练功,这回就好好享受一番吧。 谢勋双手用力搓了把脸颊,才有些愣怔地对九碗摇头,“没事。那,妖精,开的有些大……” “什么开大?”九碗没听懂,难道是说姿势? 咦~,真是个妖精,一来就给他家世子爷上这种大幅度的! 九碗听完这话,非但没上前,反而又退后两步,还暧昧地冲谢勋笑,“世子爷好好享受啊,最近辛苦了。” 我享受你个头啊,叉!谢勋在心里已经骂翻天。 车里的,确实是妖精,还是莲花精! 谢勋牙齿一阵阵发酸,暗嚎,他这都什么运气啊! 做了会儿心里建设,谢勋才再次掀开车帘。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事情能吓到谢世子。” 清凌凌的嗓音带着丝嘲讽从前方飘来。 站在车外的九碗不由愕然地回头,动作都变的迟缓。他武功高强,即便站在十步以外的地方,也能隐约听到车里的动静。倒不是他想听主子的壁角,他只是怕万一出现意外,他站太远,来不及施救。 听清那把嗓音后,九碗有些愣怔地看他家世子爷。 谢勋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此时也能坦然面对车里的人。 他放下车帘,哒,打开折扇,语带戏谑,“王小姐这是诈尸了吗?” 车里坐着的,正是与太子、皇后游湖,落水身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王锦绣,以及那个听闻王锦绣死讯,投湖殉主的丫鬟腊月。 他就说,什么时候妖月身边还带了个丫鬟? 原来,根本就是他们主仆想错了。 如今回想,他真是被先入为主的观念误导了。他以为王锦绣已死,就想不通为何王启恒会特意出现在这里,和他尬聊几句。 王启恒出现,应该是为了这对主仆吧? 为何王启恒不肯上车? 王锦绣嘴角轻扯了扯,“应该说是重获新生。” 额,这话说地可真有技巧! 谢勋继续摇着折扇,“不知重获新生的王小姐找本世子有什么事?” 王锦绣还没答,坐在她后面的丫鬟懊恼地瞪了谢勋一眼。 本世子没说错啥吧?谢勋还真回想了一遍之前说的话,总共就两句话,也没什么问题。那丫鬟干嘛瞪本世子? “这世上已经没有王锦绣了。” 呵,谢勋嘴角抽了抽,“那小姐如今姓什么?” “姓什么,那要看谢世子如何安排了。” 额,谢勋嘴角好一顿猛抽。 车外,九碗撇了撇嘴,世子爷还说王小姐不喜欢他,看,人都为他逃婚来找他了。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叫喜欢? 在封建社会,男权至上,处处都体现男尊女卑,女子嫁人后,就要冠以夫姓。 不过,谢勋相信王锦绣的话,绝非这个意思,因为他依旧没在王锦绣的眼里看见情意,或许藏的太深?可连肉眼都不能看见的情意,又能有多深?更别说是为了他抛家族亲人了。 “那小姐想姓什么?”谢勋问。 王锦绣总是清冷抿着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真漂亮! 谢勋在心底感叹。冰山美人常年不笑,一旦露出笑容,就如百花盛开,能耀花人的眼。 身体里那股骚气十足的真气又开始躁动乱窜起来,谢勋差点儿没能维持住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 “姓金,名帛。如何?” “舍弃华衣美服,从此入凡尘,体验平民百姓油盐酱醋茶,为一文钱折腰的生活。这个名字极好。”谢勋笑赞。 “小姐!”腊月再忍不住拉自家小姐的袖子。 小姐怎么不趁机要谢世子给名分呢? “那便有劳谢世子了。”王锦绣双手交叠,拜下。 谢勋规规矩矩还礼,重新坐好后,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般做,不会觉地愧疚吗?” 就家族责任感来说,王锦绣应该比余妙重很多。余妙从小跟着有涯先生混书院,受的是四书五经的教育,性子跳脱,王锦绣却是浸泡在《女戒》长大的,这般做,委实让谢勋有些匪夷所思。 “养育大恩,已经报答,何来愧疚?” 谢勋一震,跟着不由赞出声,“小姐果然绝顶聪慧。” 原来,游湖落水身亡果然是阴谋,王锦绣为帝后挖下的大坑! 她甚至连后续王启恒会不顾皇后和太子的劝阻,毅然上折子的事都料到了。 时机拿捏的那样准确,没有丝毫的错漏。 下手更是果决! 皇后和太子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如此聪慧又果敢的女子,若在战场,可抵千军万马。 谢勋暗暗庆幸,这样的女子以后是友非敌,否则有她在太子身边,只怕他的所思所想,都要被其料得先机了…… /92/92298/29155802.html 第270章 多谢 对不住 “世子爷,您真打算藏匿那王小姐啊?” 九碗有些替他家世子爷担心。那个王小姐满身是非,最重要的是,听两人的对话,世子爷似乎并不打算收那王小姐做妾氏,王小姐也对世子爷并无情意。 又不是世子爷的女人,世子爷何必惹麻烦? “嗯。”谢勋现在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对王锦绣送他红玉腰配和女人用的红玉钗的用意。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姑娘! 可正是这番敢于将天捅破的胆色和果敢,让他心甘情愿为她担下所有的干系是非。 “你先赶回京城,准备一份名为金帛的女子户籍,做的干净些,不要留下任何把柄污点。” 九碗又是一惊,世子爷竟然为那位王小姐造户籍! 云朝有严格的户籍制度,没有户籍和路引,客栈都不能住,更别说买房置地了。 谢勋没说的是,以王锦绣的聪明才智,一份户籍而已,动动小手就能搞定。她会交给他来做,只怕是想给他一个表达诚意的机会。 “世子爷,刚才王侍郎会否已经发现了王小姐在您的车里?” 九碗现在也明白了王启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提到王启恒,谢勋不由想到王锦绣在车里的话。 “谢世子放心,王侍郎在我这方面,不会给谢世子带来任何麻烦。” 难道王启恒早知道王锦绣要诈死? 王启恒非但没阻止,还一步步按照王锦绣的安排做了。 所以,刚才王启恒来找他尬聊,不过是想确认王锦绣是否在他的车里,可安好?得到答案后,就果断走了。 “这对兄妹真是有趣~~”谢勋啧啧两声。 王锦绣有这样的同胞兄长,也是幸运。 作为土著的九碗,觉地王启恒脑子发昏,竟然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不过,他一切都听从世子爷的,世子爷既然要留下那王小姐,要给她搞个户籍,他就去做。 回京的路上,因为王锦绣主仆在车里,谢勋一直骑自行车。 自行车的速度时快时慢,一不小心,就溜到了王启恒马车旁。 王启恒看见谢勋在骑自行车,不由眺望前方镇国公府的车队。 谢勋看在他疼爱妹妹的份儿上,对他点了下头。 王启恒眼底的那抹忧愁立马一扫而空。 过城门时,王启恒突然叫住了谢勋。 王启恒双手交叠,坐在马车里,对谢勋拜下,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多谢。 第二句是,对不住。 谢勋明白他想说什么? 多谢他照顾王锦绣。 对不住,我不能因为你照顾我妹妹,就不与谢氏为敌。 谢勋微微一笑,同样回了两句话,“不谢。再见。” 不用谢本世子,因为你妹子在本世子这里,用处大着呢。 沙场再见,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然后,镇国公府的车队与王家的车队错身而过。 六轮车里。 腊月紧张地揪住王锦绣的袖子,“小姐,大人会不会派人抓咱们回去?” 王锦绣安抚地拍拍腊月的手,“不会。王家已经为我办过丧事,你忘记了吗?从此,这世上再没有王锦绣。你也记住,以后我姓金,名帛。” 腊月乖乖点头,却忍不住嘀咕,“小姐干嘛取这样难听的名字?” “难听吗?”王锦绣,如今也是金帛,轻扯嘴角,“我怎么不觉的?” “小姐,您又笑了!”腊月发现新大陆般惊喜地指着自家小姐翘起的嘴角。 她伺候小姐也有七八年了,小姐笑的次数,她手指头都能够数得出来。那时,她就在好奇,世上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小姐高兴起来?或许,寻觅一生,都不可能? 小姐就仿佛一朵开在山巅的雪莲,独自清凌凌地迎接风霜严寒,不悲不喜。 “小姐是因为终于能和谢世子在一起而开心吗?”腊月歪头问。 金帛淡笑不语。 她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腊月又是个单纯胆小的丫头,直接说出来,小丫头非但不会理解,反而容易陷入自我怀疑和困扰中。就让她慢慢体会吧。 六轮车没直接去镇国公府,中途转了方向,折去谢勋在城中的私宅。 “对不住。小姐出现的太突然,本世子只能暂时把小姐安排在这处私宅里。等过些日子,本世子再为小姐置办房产。”谢勋躬身道歉。 金帛颔首,“无妨。谢世子慢慢行事即可。” 谢勋没想到冰山美人相处起来竟然这样好说话,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这是新户籍。”谢勋递上办好的户籍,“你的丫头,本世子也记在了你的名下。” “多谢。”金帛接过新户籍,冲谢勋微微一笑。 真他娘的漂亮啊! 谢勋身体里的真气又忍不住骚动起来。 怪不得当日在画舫上,太子会被迷晕了头,连人是自己跳下湖的,都没发现。 “那小姐好好休息。本世子明日再来。” “不送。”金帛微曲膝。 “小姐,您怎么就这样让谢世子走了啊?”腊月着急地拉扯自家小姐的袖子,“今日可是您与谢世子的,洞房花烛夜啊!” “谁跟你说的这胡话?” 金帛被丫头的话弄得有些懵。 腊月却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谢世子三年内不能娶妻纳妾,他将您带来他的私宅,又还说要为小姐您置办房产,不就是把您当外室养吗?” “小姐,您如今既然做了谢世子的外室,就不能再似以前那般清凌凌的。要学会哄谢世子,还要想尽办法留下谢世子。早日怀上麟儿,好让谢世子把您接进镇国公府去。” 腊月这些话,都是王家那些妾氏平日的行事作风。她怕自家小姐做了人外室,却还端着,被谢世子不喜。 “今日就算了,明日谢世子再来,您可一定要留下他。”腊月一脸严肃地叮嘱。 金帛点头,“好。明日我叫他留下。” “这就对了。” 腊月立即欢喜起来,“谢世子还不错,才纳了您,就说要给您置办房产。” 金帛赞同地点头,“他确实很好。” 知己难求,这世上能找到一个懂她的人,太难了。 就算是大哥,也不过是拗不过她,不得不屈服而已。 在城门口,她看见了大哥对谢世子的那一拜。 大哥那一拜是冲着谢世子,又何尝不是对她? 一拜,兄妹情断,来日再见,便不会手下留情! /92/92298/29156912.html 第271章 契 翌日,谢勋用过早饭就来了私宅。 毕竟是两个姑娘,谢勋怕她们换了陌生的环境,会忐忑不安。 腊月看见谢勋,立即殷勤地迎上去。 “姑爷,您来了。” 姑,爷?谢勋愣了一瞬。 这丫头是不是没睡醒? 金帛也出来了,冲谢勋微微福了福,“谢世子来了。” 谢勋立即收敛神色。 “金小姐昨晚休息的可好?” “一切都好。”金帛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勋便跟着金帛进了茶室。 腊月赶紧去准备茶水。 “丫头有些憨,谢世子多担待。” 在说这句话时,金帛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之色。 看来,她应该是没告诉丫头她与他的实际关系。若是他,多半也不会明说,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 “金小姐放心。” 就冲金帛这清凌凌的态度,他也不可能误会啊! 谢勋伸手进袖袋,掏出一个纸卷,摊开,放到金帛面前,“小姐看看,这样可行?” 这时,腊月正好进来送茶水,看见那纸张,不由瞥了一眼,递茶水的手当即抖了抖,轻叫出声,“小姐~” 她看见了什么? 契约! 谢世子是要小姐签卖身契吗? “小姐,不可以啊,这契约一签……”小姐就成奴身了啊! “退下。”金帛冷沉地下令。 腊月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忤逆小姐的命令,恶狠狠地瞪了谢勋一眼,还把茶水端走了。 谢勋苦恼地扶额。这丫头果真如金帛说的,憨傻的可以! 那纸上明明写着“用工契约”四个字,她却直接忽略了前面那两个字。 连茶水都不给他留一杯,可见多恼火。 若非金帛治下有法,只怕小丫头要举着扫帚来打他了。 金帛认真看完“用工契约”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惊愕,“镇国公府的管事,月例竟如此高吗?” 谢勋给金帛开的月薪是五千两白银,差不多可以包下两个花魁的价格。镇国公府的管事,也就钱管事有这样的待遇。东海百货开业之前,钱管事月奉也不过才千两银而已。 金帛以前在王家是嫡女,跟着王夫人学过管家,知道王家大管事的月奉。琅琊王氏历经三朝的财富蓄积,也不能给大管事开如此高额的月奉。 她如何不惊讶? “若按照管事的贡献度,五千两自然太高。不过,金小姐可不是给本世子做管事,不是吗?”谢勋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帛也不问要去哪里,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出茶室,腊月就再忍不住,疾冲过来,拉住金帛的胳膊,“小姐,那身契不能签啊!” 金帛安抚地轻拍两下小丫头的手背,”放心吧。本小姐心里有数。” 腊月看自家小姐的表情一切如常,这才稍稍安心,也松开了紧抓的手。 谢勋在前面走,只放缓脚步,给主仆俩说话的空间。他还以为金帛要些时间才能安抚住那憨傻丫头,没想到,很快金帛就跟了上来,还阻止了小丫头跟随。 这座私宅一共三进,金帛主仆住在第二进。穿过月洞门,来到了第三进。 金帛昨晚就和腊月逛过这里,当时这扇门是锁着的,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还大的铜锁。 腊月还戏说,里面肯定藏了谢世子的宝贝。 没想到,今日谢世子就带她踏进了这里。 院子里空空如也,房间里也没什么特别的,硬要说的话,寝房里的帐幔颜色和样式过于轻佻。乍一看,很容易让人误会,住在这里的人行事作风不太正派。 若是换作一般的女子,看见这种透着靡靡之意的寝房,说不定会吓得误会谢勋要对其做邪恶之事,夺路而逃。 谢勋有些尴尬地笑,“之前为了演戏,才布置成这样,金小姐若不喜欢,可以换掉。” 他以前来这里,根本没注意这里的布置,也就忘了叫下面的人提前置换。 “无妨。”金帛面不改色地道。 谢勋不由暗赞,果然是个胆大的! 走到罗汉床前,他轻敲五下床柱子,东面的墙就传来咔咔咔的响声,露出一个地道口。 谢勋抓过床边的夜明珠,率先走下地道。 金帛在后面跟着,脚步声从始自终都没有丝毫的紊乱。 好定力!谢勋再次暗赞。 地道弯弯曲曲的,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到达出口。 出了地道,是个极大的,存放杂物的房间 不,那些东西并非杂物! 金帛两眼陡然一亮,“谢世子莫非就是在这里琢磨出的那些宝贝疙瘩?” 谢勋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太聪明了! 这里算是他的秘密基地。虽然谢氏有很多工坊,可在那些想法有了基本雏形之前,他需要做很多实验。比如制冰、汽水、蛋糕……这些东西,他在现代可没做过。 国公府里有个谢加和吴氏,而他的实验,很多时候,动静都很大,引起人的注意,就不好了。他就在这里弄了个实验室。 也不是次次都会用到,却必须有这样一个地方。 “以后这里就是金小姐的了。”谢勋嘴一咧,“如今,金小姐可还会觉地那五千两银的月奉太高?” 金帛无师自通,看透自行车的驱动原理,用更简陋的制作工具,就弄出了一样的红玉饰品,如此天生的研究员,他又怎么会让她屈就去做个女管事? “除了固定的月奉,未来只要有新品是金小姐研制出来的,本世子再分半成的纯利润给小姐。如何?” “谢世子果然出手大方。怪不得谢氏的奴仆都对谢世子忠心不二。” 谢勋嘿笑,“小姐谬赞了。不过,小姐还必须答应本世子一个条件。小姐必须至少为本世子服务三年,才能再转投他人,或是自谋发展。可否?” 三年是他给这场夺嫡大战设定的期限。等到七皇子坐稳了储君之位,敌对势力被打击得差不多,金帛再带着那些秘技出去,也不会对谢氏造成威胁了。 “五年吧。”金帛道。 咦?竟然主动加年限。 这算是对他投桃报李吗? 若能延长两年,自然更好。 谢勋立即把契约做了修改。然后,双方在契约最后签上自己的全名,又按了手印。 “如此,以后金小姐便是我镇国公府的一员了。”谢勋习惯性地伸出右手。 金帛微愕地看那只手,有些不明白。 谢勋微尬地笑,“这是本世子欢迎新人独特的方式,忘记你是个姑娘家……” 都准备缩回来的右手突然被柔软纤细的青葱手指握住,那触感,刺激得他差点儿打个激灵…… /92/92298/29164859.html 第272章 饿肚子也要继续干 娘的,这妞的皮肤好滑,好嫩,好软啊~~ 这样的肤感,绝对是男人最顶级的享受! 以后谁要是娶了这个姑娘,可真是赚大发了。太子那个倒霉蛋,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谢勋心底好一顿腹诽。 “谢世子可以放开了吗?”金帛一直不见谢勋松手,不由发问。 谢勋赶紧把脑子里意银画面赶走,笑着道,“欢迎,欢迎。” 然后转身,指着房间里的实验器材道,“本世子跟小姐介绍一下这些东西的用法吧。” 实则是丹田里的那股爱骚动的真气被那柔软的触碰激得躁动乱窜,谢勋不敢再看金帛那张绝色倾城的脸。 密闭的空间,面前的姑娘美得惹人犯罪,鼻尖全是那幽幽的冷香,体内还在骚动不安,实在太危险了,对大美人来说……他需要面壁冷静一下。 谢勋背转了过去,就没看见一直清凌凌的冰山美人嘴角轻微地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流露出来。 刚才那一握,是完全悖逆闺秀守则,未婚闺秀,怎么能与男子有肌肤上的触碰?何况是在如此的环境之下? 她会如了谢勋的愿,也是在考验谢勋。 若这位谢世子小小的肌肤相触就被勾得狂性大发,对她做出邪恶之事,那她会毫不犹豫离去。 她庆幸,谢勋通过了她的考验。 有才智有胆色的人且能懂她所思所想的人是难寻,或许几百年也就谢勋这一个,可若是品性低劣,她也是不屑与之为伍的。 刚才那一握,他确实有色动之意,她能感觉到,可他控制住了。这便是孔夫子说的,发乎于情,止于礼。 美色当前,意动乃是人之常情,却依旧能以礼待之,才是真君子。 “金小姐,你以前对东海百货的什么东西最感兴趣?” 谢勋转了一圈,发现器材实在太杂,对方毕竟是古人,若一上来就给金帛讲那些现代实验室的专业用语,只怕会对牛弹琴。他决定通过实际操作来为金帛掩饰一番。 “我进京那日,去东海百货买了许多雪糕和刨冰。谢世子就先演示如何制冰吧。” 金帛的思绪不由回到那日,在东海百货门口,她久等不见人来,被母亲派来找她的嬷嬷严词训斥,怀着满心遗憾离开。 谁能想到,月余的时间,她非但摆脱了家族和婚姻对她的束缚,还与声名狼藉的京城第一纨绔,闺阁圈闻之色变的谢世子,孤男寡女站在这样奇怪的房间里…… 金帛跟着谢勋走时,腊月刚用过朝食,这一去,天黑了,还不见人回来。 腊月不由担心,找到九碗,口气很不好地斥问,“你们世子爷把我家小姐弄去哪里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谢世子不会是把小姐给卖了吧? 以前在琅琊时,她曾偷偷看过话本子,就有那心狠手辣的郎君,把私自投奔的女子给卖到那腌臜之地换钱。 之前谢世子还让小姐签身契……腊月越想越害怕。 早知道小姐见了谢世子,就脑子发昏,失了平日的冷静,她绝不会放任小姐跟着谢世子走。 九碗把腊月的担忧看得清清楚楚,便出口安抚,“放心吧,我家世子爷还不至于贪图你家小姐那点卖,身,钱。” 真是奇怪,那位王小姐,哦,不,现在是金小姐了,跟人精般,亲信丫头怎么如此单蠢? 腊月不知道九碗心里的想法,否则肯定拿扫帚打九碗。她是不聪明,却不是蠢,小姐说她这叫憨。加之,她关心则乱,自然掩饰不住情绪。 不过,谢世子的这个侍卫说的似乎也对。 镇国公府一品国公,谢世子还经营着东海百货、贵女和贵公子,不至于觊觎小姐那点卖,身,钱。 小姐虽然天香国色,最多也就卖个三五万两? 腊月正纠结到底该不该相信谢世子,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跟着两个身影出现在夜色中。 走在前面的手里拎着个琉璃灯,身材修长,步履潇洒,是谢世子。 后面跟着的,身量纤细,弱柳扶风,不是离开了一日的金帛,又是何人? “小姐!”腊月激动地冲上去,抱住金帛,就呜呜哭起来,“您总算回来了!” 九碗也走了上来,忍不住小声问,“世子爷,您这一去,也忒久了。小丫头都以为你把她家小姐拐去卖了。” 额,谢勋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金帛领悟力极高,又是个好学的,他忍不住把所有的实验器材都演示了一遍。 穿越过来大半年,谢勋越来越适应如今的生活,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这里才是他生活的真实世界,现代的那些经历不过大梦一场而已。 如今,与人一次次讲解,操作着那些熟悉的用具,他才又重新找到了现代人的感觉。他实在太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忘记了肚饿。 对金帛来说,谢勋的那些实验,把她带到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整个人都陷入兴奋中,不停地发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只恨不得时间能够就此停止。 要不是谢勋的肚子叫的太大声,两个人或许会一直这样饿下去。 “今日劳累金小姐了。”谢勋站在院门口冲金帛行礼。 他们只是用工关系,他还是不要再踏入她的住处为好,也免得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再胡思乱想。 “是金帛害谢世子挨饿了。”金帛微曲膝回礼。 咕嘟,谢勋的肚子打雷般叫了一声。 谢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本世子这就回去吃饭了。金小姐也快些用膳吧。” 金帛微笑颔首。 “小姐,您怎么又不留谢世子啊?”腊月急头白脸地扯金帛的胳膊。 金帛似笑非笑地侧头,“你之前不是还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谢世子吗,怎么人一走,你却要本小姐留人了?” “之前奴婢关心则乱,才误会了谢世子……” 小姐全须全尾,虽然裙摆有些褶子,神情却并不慌乱,身上更没有任何不妥,可见谢世子并未对小姐做出格的事情。 腊月放心下来后,自然又记起来小姐是谢世子外室的事了。 “给。”金帛把一个匣子塞进小丫头的手里。 “这是什么啊?”腊月问。 “自己打开看。” 腊月打开了匣子,里面竟然是厚厚一沓银票,她粗略数了数,竟有五千两之多。 “小姐,您哪里来如此多银票?”腊月追着自家小姐问。 “谢世子给的。” “他为何给您如此多银票?” “这是你小姐我的月奉。” “啊?”腊月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欢喜地喊起来,“小姐,谢世子每月给你那么多月例,看来是真喜欢您诶~~” 五千两啊,王老爷的那些过了明路的妾氏,每月才多少月例? 十两? 她记得好像贵妾也才百两。 不愧是财神转世的谢世子,出手就是阔绰! /92/92298/29164943.html 第273章 不能问她 一上六轮车,谢勋就开始大吃大嚼起来。 “世子爷,就算再忙,您也不该饿肚子啊~~”九碗怕自家世子爷饿坏了肠胃。 世子爷才十八,还在长身体,又中了巫毒。若是让国公爷知道世子爷饿了一整日,肯定要心疼坏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硬着头皮跟上去。 之前世子爷说,金小姐毕竟是姑娘家,他们两个男子在,可能会让其心生不安,就没带他去实验室。 “下次世子爷再去实验室,属下一定要跟着。” 谢勋满口答应,“还是有你在比较好。” 至少能帮他们叫个外卖。 之前在实验室还不觉得,如今真是饥肠辘辘,感觉前胸都要贴到后背上去了。 足足吃下三大碗饭,谢勋感觉自己才又活过来,靠在引枕上问,“王氏和余家可确定了新的联姻人选?” 有涯老贼要脸,就没在余妙的丧事后立马宣布新的联姻人选。如今婚期只余下不到十日,皇子大婚,必须要提前合八字,虽然只是走过场,婚期也不会改,好歹要择选出最佳的时辰。 “余家挑的是鄱阳郡守余岩之女。” “竟然是他!”谢勋嘴一咧,眼底全是坏笑,“天助我也~~” 九碗也笑了,表情与谢勋的有七八分相似,“属下会叮嘱那些人快些来京城。” “不用。过早的话,效果就没那么好了。”谢勋右手轻叩着桌面,“本世子这次要给有涯老贼送一份大礼!” 四皇子大婚这种美事,他镇国公府怎么能不送礼呢? 必须包个大的! “王氏呢?” “王家选的是王五老太爷的嫡重孙女。此女,虽然长的漂亮,性子却极怯懦。”九碗不由疑惑,“难道王氏不想出个皇后吗?” 虽然之前太子和王锦绣的婚事是皇帝赐的,王氏若要换人,肯定有办法,却也默认了。可见,王氏是有想出个做皇帝的外孙的野心。 谢勋轻哼一声,“王氏如此做,因为王氏有足够的自信,哪怕王氏之女再怯懦,皇后和太子也会确保其正妃之位,更不敢在其诞育嫡子之前,让妾侍生下庶子。” “不知道为什么,本世子总觉地王氏这样安排,有其他的用意~~”谢勋搓着下巴,眉心微蹙。 “不然,世子爷问问金小姐?金小姐是嫡女,应该知晓很多王氏的隐秘之事。”九碗提议。 谢勋摇头,“不能问她。你也记住,以后,千万不要跟她提及王氏的事情。记住了吗?” 聪明如金帛,肯定知道王氏如此做的用意。谢勋却不想这样做。 王锦绣已死,金帛如今只是他的研究员。既然是技术人员,谢勋不打算让其中被卷进尔虞而诈的是非中。还是单纯的用工关系,更让他放心。 九碗还从没见过自家世子爷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问,“世子爷喜欢金小姐?” 谢勋先是点头,跟着摇头,“不是你想的那种。” 大美人,哪个男人能不喜欢? 不过,只要过了最开始被她美貌吸引的关口,他对金帛更多的是欣赏。 这样敢于打破世俗,追求自由,又绝顶聪慧的美丽女子,世俗的情玉和喜爱,对她来说是一种亵渎,虽然他很多次都想将其真地亵渎了…… “好吧。” 九碗不太明白自家世子爷的想法。女人和男人之间,还能有什么形式的喜欢? 亲情吗?世子爷和金小姐又没血缘关系。 翌日,余氏和王家双双将挑选出来的联姻女子庚贴送进宫。 皇帝托腮沉吟,“朕记得,余岩在鄱阳郡也有二十余年了吧?好似年年考评都是优。怎地如此久还没调入京?” 有涯先生躬身答,“小儿去鄱阳时,先是做的县令,十年前才升的郡守。臣想让他多在地方上历练,体察百姓疾苦,来日入京,才能不忘初心,为天下百姓谋福。” 皇帝捻须点头,“在地方二十余年,也历练够了。传旨,调余岩入京述职。” “谢皇上隆恩~~”有涯先生有些激动地跪下谢恩。 站在一边的王启恒也跟着向有涯先生道喜。 “王氏通过这桩婚事可是调了六个子弟入京,比起余家,你们王氏才是大赢家。”皇帝阴测测地笑了笑。 王锦绣的死,破开了皇帝不允许王氏子弟入京为官的局面。皇帝为了拉王氏入局,才忍气吞声,喉咙里到底更了根鱼刺,时不时就要发作。 王启恒却像是没听明白皇帝话里的嘲讽,躬身行礼,“这都是皇上对王氏的隆恩。臣定然叮嘱那些即将进京的王氏子弟,好好为朝廷和皇上办差,死而后已。” “如此便好。”皇帝轻哼一声,挥手,“去准备大婚事宜吧。” 在御书房门口,有涯先生也忍不住酸上一句,“还是琅琊王氏会教子女啊!” 这话,他不完全是挤兑。自从余妙逃婚,王锦绣落水身亡,他不由暗暗将两家的嫡女相比较。越是比较,有涯先生越觉地自己失败。 王锦绣之死,给王氏子弟换来六个五品京官,自己从小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嫡孙女,却只留下一堆麻烦给他。 每次这样想时,他就特别痛恨谢勋。 “一流门阀的子女,教养自然和二流的不同。”对有涯先生,王启恒是不会客气的。 王启恒在官场是老油子,圆滑有容,可那是对中立派和上峰,有涯先生对王五老太爷的算计,注定了王启恒不可能好声好气跟其说话。 何况,王启恒这话原本也没错。 一流门阀在二流世家面前,原本就是倨傲的。若在那些规矩严苛的地方,一流门阀之人甚至不与二流门阀的人打交道,那样会被视为降低身份。 有涯先生因为是青阳书院的山长,在士林中的声望极大,许多人将其与王氏的前任家主,滁州先生相提并论。时间长了,有涯先生在面对王启恒时,也就忘了自己只是二流门阀之人。 如今这层薄面被戳破,有涯先生面皮不由涨红。 王启恒却只是倨傲地点点头,就走了。 有涯先生虽是太子太傅,实则只是个闲职,王启恒却是一部二把手,不管是从门第,还是官位,有涯先生都输王启恒一层。 “竖子!”有涯先生低声斥骂。 早晚有一天,余氏会跻身一流门阀,到那时,他会狠狠将这个竖子的脸踩在地上磨擦…… /92/92298/29166201.html 第274章 何以解忧 谢勋自从那日后,每天都会抽一到两个时辰去找金帛,和她在实验室里捣鼓一阵。 “世子爷,现在属下彻底相信,金小姐确实不喜欢您了。” 这几天,世子爷去实验室,他都有跟着,亲眼看见金帛与世子爷各种互动。若女子心中真有情意,应该不能那样冷静自持,哪怕世子爷凑得再近,那金帛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呼吸都没乱过。 谢勋的想法恰好相反。 以前,他自认为金帛不喜欢他,可经过几日的相触,他发现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 因为不管是说话,还是一起做实验,金帛都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他偶尔就会忘记要注意肢体距离,一不小心就凑得太近。 然后,他听到了金帛变得急促的心跳! 虽然她掩饰的极好,可他听力异于常人的好,绝不会听错。 金帛喜欢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嘛! 他长的一表人才,还是唯一懂她的人,又绝顶聪明,试问,她不喜欢他,要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虽然他自认为对金帛没有亵玩之意,知道她的隐秘心意,还是会沾沾自喜。 不过,这话,他不能跟九碗说,事关姑娘家的声誉。喜欢而已,又不是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就金帛一捧雪般清冷的性子,只怕不会有非君不嫁这种浓烈的情绪。 所以,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世子爷~~” 一暗卫疾奔进来,眼里全是喜色。 谢勋认得这个暗卫,他曾派他带人在城西盯着。 “出事儿了?”谢勋问。 那暗卫用力点头,“果然如世子爷所料,太子和四皇子派人去杀那些寒门学生……” 城西寒门士子服毒反诬陷镇国公府工人的麻烦虽然解决了,可谢勋觉地太子和四皇子联手一回,应该不至于只是如此拙劣伎俩。 他思来想去,就把疑心放在了那些踉跄着离开的寒门学生身上。 当日,镇国公府为了撞开豁口,曾反诬那十几个学生杀了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虽然之后已经澄清,并无此事。谢勋相信,太子和四皇子肯定会借此做文章。 还有什么比十几个寒门学生不堪受辱,集体自尽身亡更加劲爆? 有涯先生和王启恒再从中运作一番,镇国公府将成为士林人人喊打的恶徒,就连谢派的官员也要被殃及池鱼,被百姓喊打喊杀。 皇帝也有了收拾谢氏的借口,一句“民意难为”就足以将整个谢氏压得喘不过气来。 谢勋当时就把自己身边的精锐暗卫派出四五十人,只为保护那些寒门学生。 没想到,过了这几日,敌人才终于动手。 “人可都还活着?”谢勋问。 “都活着。属下为了让那些学生知道厉害,故意等他们被杀手吊上房梁,快要被勒死时,才出手相救。所以,都受了些伤。”那暗卫小心地偷看谢勋一眼。 “做的好!”谢勋拍手,“就得让那些傻子知道助纣为虐的后果是什么?” 不然那些傻子还以为与虎谋皮能换得功名利禄呢。 掌权之人,越是位高权重,越相信只有死人才能彻底保守秘密。 高峰就是最好的例子。 “人如今在哪里?” “属下已经当着那些学生审问过那些杀手。给那些杀手喂过吐真言的秘药后,属下就将人交给了楚指挥。如今,楚指挥正带着那些杀手和苦主学生去刑部……” 镇国公府的暗卫能救人,却不能公然露面,带着苦主和杀手去刑部的事情就交给楚珏,也好让楚珏立上一功。 刑部衙署。 王启恒眉心锁得死死的,差点儿夺路而逃。 他怎么都没想到,蠢猪太子给他惹下如此大麻烦! 衙署门口,十几个寒门学生正擂鼓喊冤,生生泣血。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押着二十来个喋喋不休吐着供词的杀手站在门口,等着刑部衙署的官员来接人进去。 街上,人山人海,全是看热闹的民众。 皇宫。 太子惨白着脸扑到皇后面前,“母后,不好了,那些杀手被当场抓住,押去刑部了!” 皇后身子一抖,揪住太子的衣领,“怎么会失败呢?那些寒门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 “镇国公府识破了咱们的计划,早早地派暗卫守株待兔!”太子懊恼地右拳击打左手掌。 “母后,该怎么办啊?”太子拉住皇后的胳膊问。 皇后闭着眼,嘴唇都在颤抖,恼怒地低吼,“本后怎么知道!”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每次出事,都只知道问她该怎么办? 她只是个被拘在后宫的女人,好不好! 连番遭受打击,皇后也忍不住爆发了…… 四皇子住的寝殿。 “怎么办?”四皇子急地乱走。 “殿下!”吴三娘拉住四皇子的胳膊。 自从那些商户女进了行宫,四皇子就把吴三娘这个旧人抛之脑后。吴三娘坐冷板凳,听四皇子与那些商户女夜夜笙歌,靡靡之音,心里都能拧出苦瓜水来。 今日,四皇子接到城西出事的消息。那些商户女来的时间短,不知其中原委,安慰不了四皇子。四皇子心烦,把人都赶了出去。 吴三娘瞅准机会,钻了进来。 四皇子不悦地皱眉,“你来干什么?” 当日会定下杀那些书生的计划,就有吴三娘的怂恿,如今事败,四皇子看见吴三娘,愈发心烦。 “殿下,那些杀手又不知道是您和太子主使的,就算招供,也只会招出王氏和有涯先生而已,您心慌什么?”吴三娘妖妖娇娇地凑上去,手里的丝帕在四皇子的脸上拂过。 “好香啊~”四皇子不由深吸两口气,“你今日用的什么香?” “这是妾新调的香,能使人静心凝神。” 吴三娘环住四皇子的脖子,脸依偎在四皇子的胸膛上,轻柔地蹭着,“殿下,您马上就要和余氏女大婚,有涯先生就算知道是您在背后算计了他,也不会把您怎样的。” 四皇子一想也是。 有涯先生还要依靠他得到权势,就冲这点,有涯先生知道真相后,最多声斥几句。他从小听父皇责骂长大,早就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反倒是太子,这回,王氏肯定恨死太子。”吴三娘轻抚着四皇子的胸膛,“这次,虽然不能陷害谢世子,却能让太子和妻族离心,殿下您还是有收获的。” “美人你说的对!”四皇子破愁为笑。 能让太子失去妻族的人心,也不错嘛! “妾为殿下解忧,殿下如何赏妾啊?”吴三娘仰头问。 四皇子勾起吴三娘的下巴,一脸邪气,“就赏你今晚伺候本皇子,如何?” “妾遵命!” 吴三娘娇笑着将四皇子扑压在地毯上…… /92/92298/29167346.html 第275章 有难同享 刑部衙署。 “王大人,您看这~~” 刑部右侍郎云承业一脸为难的样子。 “那些学生都在擂鼓喊冤,动静实在太大,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只怕对您影响不好……” 王启恒暗暗在心底冷哼:围观的百姓虽多,若云承业果真愿意帮他拖延时间,也不是全无办法。 六部,尚书之下,设左、右侍郎,虽品级相同,左却为尊,尚书致仕,顺位升任者必是左侍郎。 这些年,他们二人没少互斗,只他恪尽职守,谨小慎微,云承业找不到机会踩他。可他知道,云承业一直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 该死的太子! 王启恒吃了太子的心都有。 也怪他对太子和四皇子掉以轻心了…… “走吧。去看看。”王启恒掸袖站起来。 云承业一直盯着他,想躲出去是不可能了,再说,民意不可逆。 路上,遇见了有涯先生。 昨日,在御书房门口,王启恒给了有涯先生好大个没脸,时隔一晚上,再见面,两人却好似都忘记了昨日的不快,亲热地拉住对方的胳膊。 “云兄,本官与先生有些私事要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王启恒问云承业。 “两位慢聊,我先去看看大堂那边的情况。” 云承业笑眯眯地做个请的手势,就背着手走了,一副对王启恒和有涯先生要商量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先生可有解决办法?”王启恒问。 “为今之计,只有把联络学生和买凶的人给……”有涯先生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为了不被对方算计,太子和四皇子各自派了一人去联络那些寒门学生和买凶。那两人分别称自己是有涯先生和王启恒的家仆。 那些杀手虽然已经当众招供,可那些杀手只是地下钱庄豢养的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普通杀手。钱庄老板接任务时,甚至都不会确认金主的身份。 据说那钱庄老板闻讯已经跑了。 十几个寒门书生虽然也见过那两个联络人,因为王家对城西那些寒门租客的小恩小惠,那些学生并没有要求两个联络人留下任何信物。 这就给了王启恒钻空子的机会。 只要那两个联络人死了,死无对证,这桩案子就办不成铁案。 “本官也是这样想的。只本官被堵在衙署里,出不去,这件事只怕还要劳烦先生。”王启恒谦恭地作揖。 有涯先生冷嘲,“王侍郎何必在老夫面前装蒜。做下杀证人的事情,确实会授人以柄,可若不做,这一关,咱们谁也别想过去。不瞒王侍郎,老夫来时,去找过四殿下,可他不肯告诉老夫联络人是谁。若老夫没猜错,四殿下应该是等着看太子和王氏离心。” 有涯先生这话并非打诳语。虽说王氏是敌对派,可这次,王氏掉坑里,他也跑不掉。 杀人,是要砍头的! 所以,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四皇子。可四皇子摆明了要看太子的笑话,哪里肯告诉有涯先生? 四皇子连面都没露。 他再三央求,出来的却是吴三娘,言四皇子大醉不醒,并且告知他,四皇子要趁这次机会打压太子,还劝他莫要再叨扰四皇子,免得惹四皇子不快。 他想打压太子没错,可这里面还有他和余家啊! 那一刻,有涯先生都有些后悔选择四皇子了。 竖子,不足与之谋也! 后来刑部的人来请他,他只能离开。 不管如何,总要迈过这个坎儿才行。四皇子那边的路走不通,他就来找王启恒。 太子肯定不敢隐瞒王启恒! 王启恒是刑部官员,在第一时间就知晓怎么做才能避祸,他早早就派人进宫去问过太子。 连那两人现在哪儿,他都一清二楚。 之所以没动手,就像有涯先生说的,他怕授人以柄。 “既然是你我两家的磨难,自然要两家一起办这件事,先生说,是也不是?” 咱们谁都别想清白! 有涯先生暗骂,小狐狸! “就按照王侍郎说的办。不过,谢世子肯定派了人保护那证人,需得派好手才行。” “这件事本官自会安排得万无一失,先生只需把你的人交给本官就行。” 有涯先生眼神示意跟着来的两个信仆,那两个仆役立即跟着王启恒的人走了。 安排好了一切,王启恒和有涯先生才双双去往大堂。 两人一出现,围观的百姓立即喧哗起来。 “昏官!” “杀人犯!” “不要脸!” …… 骂声震天。 啪嚓~ 啪嚓~ 一人被砸了个臭鸡蛋。 衙役紧张地跑上去,递手绢,给两人擦脸。 脸上的鸡蛋液虽然擦干净了,衣襟却还是脏的。 两人都青白了脸。 他们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尤其有涯先生,他能坐稳太子太傅的位置,全靠在京城士林的名望。闻着臭哄哄的鸡蛋味儿,他在心底把四皇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围观的百姓还只是辱骂,轮到那些差点儿被上吊的寒门学生,直接扑过来,伸手抓王启恒和有涯先生。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为你们买命,你们就这样对我们,也太丧良心了!” “亏我以前还把你王大人当好人!” …… 啪,云承业用力拍下惊堂木,喝斥,“肃静!” 两边站着的衙役立即附和地喊,“威~~武~~” 惊堂木拍下,不管是原被告,还是围观的人,都不准再吵嚷,否则视为扰乱公堂,是要问罪的。 可今日的被告,身份太特殊,刑部的二当家,竟然站在了被告的位置上,还有青阳书院的山长,太子太傅,这两人,平日都是士林中人的楷模啊,怎能不让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云承业见百姓只是交头接耳,也就不再阻止。一来,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二嘛,他想让王启恒好好丢一丢脸。 “原告,你们状告王侍郎和有涯先生买凶杀你们,可有证据?”云承业喝问。 为首的书生先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面赫然一道血痕,正是被绳子勒出来的,“这就是证据。” 完了,又指向正在喋喋不休地吐着杀人前因后果的杀手,“这些是人证。” 啪嗒,楚珏丢出一圈麻绳,“这些是杀人凶器。” 那些书生在被吊上房梁时挣扎的太剧烈,皮肤被勒破,绳子上血迹斑斑。 苦主书生们看见那些绳子,登时想起自己差点儿被杀的情形,又激动起来,“杀人凶手!” 骂完,书生们再次凶狠地扑向王启恒和有涯先生。由于书生们太过激动,力气大得出奇,五大三粗的衙役都差点儿没拉住。 好不容易拉开了那些书生,王启恒和有涯先生发乱,帽歪,颇有些狼狈…… /92/92298/29178840.html 第276章 抓人 啪,云承业重重拍下惊堂木。 “都冷静点儿!这里是大堂,不是菜市场,再有人乱动,别怪本官按律打板子!” 云承业脸上做烦恼状,心里却笑开了花。 王启恒在刚才的骚乱中被抓破了脸,好长一道口子,从鼻梁一直到耳根。虽然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可能看见王启恒如此狼狈,哪怕是一时片刻,云承业也很开心。 “虽有杀手和原告的口供,毕竟不是被告直接联络和买凶,还需抓住那两个买凶的联络人,才可定案。” 云承业大喝,“来啊,速速按照画像捉拿买凶的联络人!” 那些书生都见过两个联络人,早早就画好肖像当证据。 立即有衙役领命而去。 “本指挥陪刑部的兄弟一起吧!” 楚珏笑着跟上去,“能买凶杀人,肯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人多点儿,也安全些。” 五城兵马司本就有护卫京城治安的职责,楚珏这也不算越权。 出了刑部衙门,楚珏就问,“诸位知道去哪儿抓人吗?” 班头有些茫然地摇头,“还不知。” 虽有画像,从口音也能判断出是京城人士,可更具体就没有了。 云大人喊去抓人,班头就带人出来,等到站在街上,班头和一干刑部的衙役们都抓瞎了。 他们该去哪里抓人啊? 没有住址,怎么抓? 似这种案子,一般都会先张贴画像,或是暗中派人查出住址,再行抓捕。 这样的案子往往都要拖上个好几个月,才能找到线索。毕竟犯人不是傻子,不会等在原地让衙役去抓,闻讯早跑了。 只因为今日的案子有些特殊,又涉及朝中的两位重臣,刑部的人脑子都有些发懵。 就知道是这样! 楚珏暗暗翻个白眼,还好勋哥提前叮嘱他。 “那些杀手不是说钱庄的人也见过那两个买凶之人吗?虽然钱庄的老板跑了,应该多少会留下些证据。” 负责带队抓人的刑部班头一想也对,去钱庄跑一趟,总好过站在街上大眼瞪小眼强。再说,这话是楚珏提出来的,若抓不到人,还可以将责任推给楚珏。 “走,去钱庄!”班头果断下令。 楚珏挥手让五城兵马司的人跟上…… 刑部大堂。 衙役走后,便是沉闷的等候。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书生们希望尽快把证人抓来,定有涯先生和王启恒的蓄意杀人大罪。 云承业也希望这次能够将王启恒从左侍郎的位置上拽下来,不过,能否成功,还要看谢世子的! “人回来了吗?”他轻声问自己的师爷。 都是刑部的官员,不止王启恒知道如何避祸,他也知晓。所以,在王启恒说要和有涯先生聊些私事时,他就料定王启恒定然是和有涯先生商量杀买凶的联络人。 他离开了,却在拐过回廊后,立马派人从角门出去。 那人是去通知谢世子的! 他是中立派,或者说摇摆派,谁能给他带来利益,他就帮谁。 师爷摇头,“还没有。” 云承业不由担心起来,希望那两个联络人能够顺利被带来刑部! 有涯先生和王启恒虽然面上一片淡然,心里也是着急的。 对方是诡计多端的谢世子,就算是王启恒,也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刑部的衙役原本是想着去钱庄跑一趟,回去好交差而已,根本没抱希望。 他们冲进钱庄,正要吆喝,就看见两个人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长相还有些眼熟。 “楚指挥,小人怎么看这两个人和画像里的买凶联络人有些像啊?”班头小声跟楚珏咬耳朵。 楚珏暗暗翻白眼,什么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不愧是勋哥,连这两个人穿衣打扮都给换了,这样就绝对不会弄过。 虽然心里已经确定,楚珏还是装模作样地展开画像,对比一番,然后郑重地点头,“确实就是这两个人!” 班头不由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按照正常情况,这两人应该潜逃出京城了才对啊? “谁知道呢。大概是突然幡然醒悟,想要改过自新吧。” “我说!” “我愿意招供!” 楚珏的话还没落地,坐着的两个买凶联络人就大声喊起来。 “哟,还真是幡然醒悟了啊~~”楚珏肚子憋笑憋得都痛了。 勋哥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让这两个人乖乖听话的? 小胡同,不起眼的马车里。 九碗问,“世子爷,那两人醒来果真会乖乖招供吗?” 谢勋舀了一勺刨冰塞进嘴里,“是不是实话,本世子不确定,但肯定会招些东西吧。” 啊?九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世子爷这是跟他闹着玩的吧? 他们的人忙活了一大早晨,难道就为了弄些不痛不痒的口供? “早知道,还不如给那两个家伙喂些吐真言的秘药。”九碗有些后悔。 “那样就不好玩了。” 谢勋又往嘴里塞了一勺刨冰,不满意地将玉碗丢在案几上,“这个酱汁太甜了,对牙不好。告诉钱管事,以后这个味道的刨冰按人头限量卖。” 古代没有牙医,吃出蛀牙,可就麻烦了…… “来人,带走!”班头挥手下令。 刑部的衙役自然不会管这两个人为什么不跑,还愿意招供,只要抓到人,他们就完成了差事。 衙役立即上前,将坐在地上的两个犯人拽起来,绑上双手,推搡着出了钱庄。 咻~ 咻~ 一行人刚走出钱庄,凭空突然射出两支铁箭。 刑部的衙役走在前面,如此轻松就抓住犯人,全都放松了警惕,交头接耳地说笑,根本没注意,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两支箭已经插在两个犯人的胸口。 鲜血如注般喷出来,两个犯人惨叫一声,仰头倒在地上。 “刺客!”班头大喝,“追!” 刷刷刷,刑部的衙役全部拔刀,疾步追刺客而去。 楚珏在后面喊“等等!”都没人听见。 过了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那些衙役才回来,却两手空空。 班头一脸懊丧,“那刺客轻功了得,小人追不上。回去后还请楚指挥帮小人求求情。不然小人这差事肯定要被撸了。” 说完,关切地凑上前,“犯人如何了?” 楚珏心说,现在才来问犯人,按照之前那喷血的状况,人早死透了。 班头似乎才警觉,懊恼地喊起来,“快,叫大夫来!不,还是直接送去医馆吧,这样会快些。” 说完,那班头双手合十,冲天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保佑,人可千万不要死了啊~~” /92/92298/29178841.html 第277章 曲折 “不用麻烦了。” 楚珏挥手阻止弯腰来扶人的衙役。 “为何?”刑部的班头疑惑地问。 楚珏没答那班头,啪啪,用力拍在那两个满身血污的犯人身上。 “楚指挥,这人要是死了,可是你弄的啊~~”班头大呼小叫地喊。 楚珏理都不理那班头,“起来吧。刺客已经走了。” “楚指挥,你在叫谁起来?这两个犯人中上昏迷了……” 班头的话说到一半,所有人惊愕地看见那两个犯人睁开了眼。 “啊?”班头愕然地瞠目,“这是怎么回事?” 楚珏伸手进其中一个犯人的衣襟里,用力拽出个袋子,那袋子因为插着铁箭,被拽破,哗啦啦往外面流出液体,竟是血! 如注喷流的血液,差点儿溅楚珏满脸。 “这两个人还蛮聪明的嘛,竟然事先在心口塞了血袋,若非这血袋,只怕真要被人穿心射杀了。” 楚珏嫌弃地丢开手里的血袋。 班头和刑部的衙役全都愣在当场。 那两个犯人却苦了脸。 血袋不是他们塞的! 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塞的? 这两人分别是太子、四皇子在宫外使唤的亲信之人。 今早,他们分别接到信,信上独特的印记显示是主子召见,地点约在买凶的钱庄。 虽然觉地主子约在那种地方见面有些奇怪,因为怕耽误了主子的事情,就都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钱庄。 来了钱庄,两人见面,才惊觉上当! 他们立即向外跑,后脑勺突然被重击,晕了过去。 醒来时,手软脚软,站都站不起来,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 看见彼此的穿着打扮,两人暗叫不好。 然后刑部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就到了。 以他们的身体状况,逃跑是不可能了。 被刑部的衙役带回去,不招供,除非自尽。听说,谢世子有那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 两人想到这里魂飞胆丧。 他们是跟着太子和四皇子的老人,主子手里握着他们重视之人的性命,一旦招出主子,重视之人必死无疑! 加之楚珏那句,幡然醒悟,改过自新的话,两人立即都慧至心灵,立即想到之前主子叮嘱他们的话。 主子郑重叮嘱过,若是被抓住,打死,也只能招认是有涯先生和王启恒指使的他们。 为了保住重视之人的性命,两人就喊出来愿意招供的话。 只要他们主动招供,刑部的人就不会给他们喂那能吐真言的药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出钱庄,就遇到了刺杀,更没想到在他们的身上藏了能保命的血袋! 刚醒过来时,太过害怕惊惧,就没发现衣服里被塞了东西。 如今想来,定然是那打晕他们的人料定会有刺客杀他们,才事先安排了一切。 谁要杀他们? 两个犯人不由互望一眼。 不管是谢世子救那些寒门学生,还是楚珏带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来抓他们,都是为了能定王启恒和有涯先生的杀人大罪。 谁最想让他们死,答案显而易见! 这两个人能给皇子办差,都是人精,立马想明白了,两人互相递给对方一个眼神。 哼,王启恒,有涯老贼,敢派人杀他们,就别怪他们嘴上阴毒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刑部班头一副余悸未消地拍拍胸口,笑着对楚珏竖起大拇指,“楚指挥,还是您厉害!” 楚珏心想,才不是本指挥厉害呢,本指挥只是认为勋哥既然将这两个人放出来,不可能任由他们被杀死而已。 人倒地后,他尝试地探了下鼻息,又伸手按压胸口的位置,果然发现触感不对,这才坦然等着刑部的衙役回来。 “人既然无事,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班头一脸谄媚地问。 楚珏拍拍手站起来,“走吧。” 他也想尽快将这两个证人带去刑部大堂,耽误太久,只怕再出幺蛾子。 刑部的衙役推搡着两个犯人起来,趔趄着往前走。 两个犯人被打晕后,醒来不久,手脚还有些发软,走的极慢。 “他们动作也太慢了。不然,给他们找辆马车吧?”班头提议。 楚珏看了看那两个犯人艰难挪动的双腿,皱着眉头点了点,“也行。” 因为着急来抓人,并未带囚车。 刚好街对面就有租马车的,刑部的衙役小跑着过去租了一辆马车,赶回来。 “哟,这马车还挺好。”那班头一人一下拍打那两个犯人的头,“今日算你们两个瘪三运气好。都当了犯人,还能坐马车。” 出租的马车多是跑长途的,车厢不一定多好,拉车的马却都是健马,四蹄十分有劲儿。 两个犯人上了马车。 刑部的衙役挥鞭,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楚珏因为怕出事儿,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亦步亦趋地护卫在马车两侧。 负责赶车的刑部衙役也十分乖觉,速度不快不慢,楚珏无需小跑,就能跟上。 “楚指挥,你们五城兵马司的油水怎么样?”刑部的班头突然凑过来问。 楚珏暗暗翻个白眼,我五城兵马司的油水如何,能够随便告诉你吗? “当差的都知道,你们刑部的油水最厚,一个个吃的脑满肥肠。” 这话是真的。 朝廷的各部中,看似油水最多的是户部和工部,实际却是刑部。 刑部负责的都是大案,犯人都为官身,哪个手里没银子?进去后,不打点,就给你穿小鞋,上酷刑,怕不怕? 就算不动刑,给点银子,能让你过的舒服些,你干不干? 刑部的牢头,收银子收得手软。有人说,十年刑部牢头,给个知县都不换。这话虽然夸张了些,刑部衙役的油水之厚却可见一斑。 “小人就是个负责抓……” “马失控了,快让开!” 驾车的衙役突然大喊起来,不停地甩动手里的马鞭,大声呵斥,“吁~~” 那衙役嗓音都快喊破了,拉车的马非但没停下来,反而疯了般往前狂奔。 楚珏拼了命地追,都没能赶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眼前…… 刑部大堂。 堂审暂停,随着时间流逝,围观的百姓不由小声交谈起来。 “能抓到那两个买凶的人吗?” “都这个时间了,我看悬。” 那些衙役走时,太阳在头顶,如今太阳都要落山了。要不是这次的案子太大,所有人都想知道是什么结果?围观的人早散了。 坐着喝茶的有涯先生不由看一眼对面的王启恒。 两人虽然是被告,罪名定下之前,他们依旧是朝廷命官,中途休息,云承业还是得以礼相待,备下座椅茶水。 就在这时,一个仆役跨步上前,给王启恒倒茶水。有涯先生眼尖地发现,那个仆役并非之前伺候的。 有涯先生立即以目询问,“办成了?” 王启恒嘴角微勾,端起茶碗,悠闲地品啜起来…… /92/92298/29180312.html 第278章 罪名已定 云承业看见了有涯先生和王启恒的眼神交流,不由暗暗疑惑。 难道谢世子败了? 他一直坚信这个案子绝对有谢世子在幕后操纵。 别看押送杀手来刑部的是楚珏,京城的官员都知道,楚珏就是谢世子的附庸。再说,凭五城兵马司那些普通官兵,根本不可能在毫无伤亡的情况下擒住钱庄豢养的杀手。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刑部的衙役只拿着画像,在没有地址和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不知道去哪里抓人? 楚珏自告奋勇地跟着去,更加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测。 他本来信心满满,毕竟谢世子是个厉害的,如今,他却有些不确定,都想尿遁去问问情况了。 “买凶的人抓到了!” 门外突然有百姓兴奋地喊。 有涯先生和王启恒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没握住,掉出来。 云承业激动地站起来,大步迎了出去,“快让道!” 刑部的衙役走上前驱赶百姓。 王启恒和有涯先生也都站了起来,只是腿有些软,就没上前,却也拉长脖子向外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忐忑。 楚珏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辆囚车,然后是许多官兵和衙役。不管是楚珏,还是跟着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染血。 云承业大步迎了上去,惊问,“楚指挥和大家怎么弄成这般?” 楚珏怒哼一声,“抓捕犯人时很顺利,可回来时,我们遇上了两次刺杀,一次惊马,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不为过。若非运气好,遇上大理寺的何大人,我们这些人说不定都回不来了。” 所有人惊呆了。 “天子脚下,京城重地,竟然有人敢刺杀朝廷命官,简直胆大包天!”云承业怒叱。 “有些人确实胆大包天。” 楚珏冷笑一声,侧身让开,露出囚车来,“废话少说,云大人还是快些审案吧。大家都该饿了。” 忙活了那么久,楚珏真是又累又饿又渴。 云承业立马笑了,“好好好,本官这就审案!来啊,升堂!” “威~~武~~” 惊堂木拍下,刚抓到的两个犯人被押上堂。 “你二人到底受何人指使,买凶杀害城西的学生,还不从实招来!”云承业威严恫吓。 两个犯人还没怎样,站着的有涯先生和王启恒先惊出满背冷汗。 有涯先生恶狠狠地瞪王启恒一眼,无声地问,“你不是说事成了吗?” 事到如今,王启恒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有涯先生? 人没死,死的自然就是他派出去的人。那些人都是王家的死士,不用担心出现叛徒。可人没死,一切都是枉然。 大事已去也…… 刑部衙门对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九碗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世子爷,刚才好险啊,幸好咱们的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否则这次真要让王家那些死士得手了。” “最后的垂死挣扎,自然是要拼命了。” 刺杀失败,就意味着,王启恒要背上买凶杀害寒门学生的罪名,别说仕途,脑袋都可能不保。 王启恒是琅琊王氏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子弟,也是官位最高的,眼看着只要刑部尚书致仕,就能接任。王家焉能不拼死博一把? 还好他提前回镇国公府调集了精锐暗卫来,否则这次真要玩脱了。 刑部大堂。 “原来指使之人竟然真是王侍郎和有涯先生啊~~”云承业差点儿仰天长啸。 终于能给王启恒定罪了! “杀人凶手!” 有百姓举手大骂。 “杀人偿命!” “知法犯法,罪上加罪!” …… 百姓的斥骂几乎震塌了房梁。 “来人,去掉王启恒和余有涯的官服……” 罪名已定,云承业对两人的称呼都变了。 “慢!”王启恒沉声打断,“云大人,本官不服,本官并未做过买凶杀人的事。是这些人诬陷本官!” 王启恒到底不甘心束手就缚。 “王启恒,杀人是大罪,本官理解你害怕认罪后要被杀头的心情。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狡辩也无用……” “本官听闻,谢世子有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王启恒再次打断云承业,“那些杀手也是因为吃了那种药,才主动招供。本官请求,给这两个证人也服下那秘药,若是两人仍旧指认本官,本官便认罪。” “对,给他们吃谢世子的秘药!”有涯先生也反应过来。 事关性命,有涯先生也顾不得四皇子了。 吵嚷的百姓不由静了下来。 “都不怕谢世子那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难道真是无辜的?” “不知道。” …… 王启恒趁胜追击,“怎样,云大人敢吗?” 云承业还真不敢。他和王启恒共事多年,了解王启恒。王启恒就算真买凶杀人,也不会留下如此多漏洞。 这两个证人明显是诬陷,根本经不住谢世子那能吐真言的秘药的考验。 “或者,云大人想要屈打成招?”王启恒跨步上前,逼近云承业。 云承业一时被噎住。 “吃就吃!”楚珏出列,“咱们真金不怕火烈。” 心里却在奸笑,那能吐真言的秘药是勋哥研制出来的,怎么用,还不是勋哥说了算? 看见楚珏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启恒有些绝望。 莫非这次真要在劫难逃了? 他在官场蛰伏十余年,好不容易才坐上刑部左侍郎的位置,马上就能够为家族效力了,却遇上这样的劫难…… “圣旨到!” 安顺突然出现,两队羽林卫气势汹汹地开路,吓得围观百姓纷纷后退,避其锋芒。 “圣上口谕,城西杀人案牵连甚广,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押进宫,由圣上亲自审问。” “臣遵旨!” 王启恒和有涯先生先叩首。 跟着安顺来的羽林卫立即冲进大堂,将那些寒门书生、杀手以及两个伤痕累累的买凶联络人一起押了出去。 很快,连着云承业也一起被带走了。 马车里。 九碗扼腕,“世子爷,难道狗皇帝这次打算因为有涯老贼,连王启恒都一起救?” 刚才,他明显看见有涯老贼和王启恒绷紧的背脊松弛下来。 谢勋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不到时候啊。” 比起王氏,狗皇帝终究更忌惮谢氏,狗皇帝想留着王氏和谢氏互掐,自然不会让王启恒那么快就倒下。 “世子爷就这么算了?”九碗有些不甘心。 他们布局那么久,还伤了那么多暗卫,难道就让狗皇帝和稀泥混过去了? “当然不!” 谢勋冲九碗勾勾手指,“你一会儿……” /92/92298/29182129.html 第279章 皇帝出手 “世子爷,不好了!” 谢勋正要同九碗说自己的计划,车外侍卫急报。 九碗掀起车帘,“何事?” “那两个买凶的联络人在路上咬舌自尽了。” 得,他的计划也不用说了! 谢勋用折扇轻轻敲打着左手掌,“不愧是做皇帝的,手段够狠。” 还有什么,比皇帝刚宣布要亲审案子,诬陷之人因为怕被发现,畏罪自尽,更能让百姓相信王启恒和有涯的清白? 那两个人实则为太子和四皇子的,人死了,也就不会再牵扯出皇子来,让那两个证人当众自尽,可谓是釜底抽薪之举。 所以,狗皇帝派安顺带羽林卫来带一干人等进宫,并非为亲审,而是要帮不成器的儿子擦屁股。 狗皇帝那么忙,最近还闹失眠,哪有精神头亲审这种早知道内情的糟心案? 御书房里。 皇帝一人一块砚台,狠狠砸在太子和四皇子头上。 “蠢货!” 皇帝散朝后,睡着了。 他最近晚上总是惊醒,见他睡着,宫人也不敢打扰。等他醒来,听说两个儿子做下如此蠢事,登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们可真是厉害啊,陷害自己的妻族?”皇帝怒极反笑,“朕看以后还有谁肯效忠你们!” 算计敌人,竟然把自己人一起坑进去,这两个儿子都是猪脑子吗? 虽说天家无父子,做皇帝的人,妻族在被利用完后通常都是要被杀的,问题是,这两个蠢儿子连正妃都还没娶进门,妻族还没被绑上贼船,就坑起未来老丈人。 脑子呢? 太子和四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悔之晚矣。 “求父皇救儿臣!”四皇子期期艾艾地爬上前,“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子中,四皇子本就嘴比较甜,否则皇帝也不会以为他是几个儿子中最机灵的,才挑了他出来和太子、小七打擂台。 皇帝一脚踹开鼻涕眼泪横流的四儿子,“给朕滚回去反省!再闯祸,朕揭了你们的皮!” 他暂时不想再看见这两个蠢猪儿子。 “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安顺送上一碗汤药。 皇帝嫌恶地瞥了眼那碗汤药,最终接过来,一口闷了下去。 良药苦口,再苦,为了身体,总是要喝的。 可惜他之前找谢老狐狸,触怒了谢勋,否则还可以跟谢勋再要一二药方来调理身体。 如今的局势,就算谢勋肯献药方,他也是不敢吃那药的。 安顺赶紧送上漱口的蜂蜜水。 喝过蜂蜜水,皇帝叹口气,仰靠在龙椅上。 “安顺你说说,就朕这些蠢儿子做的傻事,让朕怎么息怒?” 太子和皇后恼恨王氏对他们母子的倨傲态度,有意逼迫一下王启恒,他还可以理解,但老四,给有涯挖坑,他半点儿好处也捞不着。 只能说明,这个儿子是真蠢! 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个蠢货出来。偏偏如今大婚在即,裴氏和高家也已经陷入局中,想要撤换棋子已是不可能。 想到这些糟心事,皇帝太阳穴阵阵胀痛。 安顺上去,按照大夫教授的手法给皇帝按摩一番,皇帝这才感觉好些了。 “那些书生答应了吗?” “虽然只是县尉,寒门学子,家中都快揭不开锅了,又得罪了王氏和余家,若非皇上给他们机会,这辈子也别想再走仕途。那些学生脑子坏掉,才会拒绝。” 就如谢勋想的那般,皇帝根本不打算审案子,其中内情,他一清二楚,还审什么? 指控王启恒和有涯的证人自尽了,只要原告撤诉,这个案子就彻底解决了。 “等京城这边风声歇了,就把人处理了吧。” 皇帝下杀令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是。”安顺早习惯了皇帝的行事作风。 皇帝的便宜那么好占的? 那些书生被利用完后,唯有死路一条…… “世子爷,果然如您说的,那些寒门学生从宫里出来后,纷纷改口,甚至主动跟王启恒和有涯老贼道歉!” 说起在宫门口看到的情况,九碗就一脸愤懑。 他们耗费如此多人力物力,保住那些寒门书生的性命,却换来如此结果! “不过是九品县尉,就将那些人给收买了,亏他们整日把风骨挂在嘴边,言不符实!” “生活不易,被五斗米压弯了腰,也正常。” “九品县尉而已,镇国公府其实也给得起~~” “那样的人,别说九品官,就是不入流的杂役,本世子也不屑于给。” 如此品行,做了父母官,也只会做权贵的走狗,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而已。 “再说,你当皇帝的贿赂那么好拿?”谢勋冷冷地低笑一声,“只怕稍远些的,人还没到任上,就在半路遭了匪盗的毒手。” 古代交通不便,时常有匪盗出没,赴任的官员半路被匪徒劫杀的事情层出不穷。一般官员赴任,都会雇镖师护送。 那些寒门学生囊中羞涩,雇不起武艺高强的镖师,路上全靠运气。 狗皇帝焉能不钻空子? “活该!”九碗一肚子的郁愤总算平息了,“这次真是便宜了王启恒和有涯老贼。” “要是本世子一出手,就把琅琊王氏未来的家主给摁死了,那才是让本世子大大的惊讶呢。” 如果这次入坑的只是王启恒,凭琅琊王氏的实力,肯定能帮王启恒安全无虞地度过。 王氏的现任家主王昆之所以没出手,谢勋猜测王昆应该是看有涯也掉坑里,料定狗皇帝必然会出手保有涯和余氏,才缩回了手。 这次的反杀,他原本也只是想敲敲王氏和有涯老贼的骨头,试试硬度而已。 如今不过是没有意外收获罢了。 “再说,很快本世子送给有涯老贼的大礼就要入京了,你急什么?” 九碗这才笑了,跟着又换上愁容。 “世子爷,您这样对付有涯老贼,万一有涯老贼气出个好歹,余小姐会否恨您?” “还有那金小姐,世子爷,您把她带去您的秘密实验室,万一金小姐并非真心投靠,您的那些秘技岂非都泄露了出去?” 这话九碗早就想说了。在实验室,看世子爷毫无保留地教授金帛,他担心坏了…… 实话说,谢勋对金帛的忠诚度也没什么信心。 古人言,女人心,海底针,上一刻,她还爱你爱的要死,下一刻,她就可能恨不得你死。 谢勋对金帛,更多的是想执行一句话,以诚待人,人必以诚待你。若结果显示,他信错了人,不管结局如何,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总要给人机会。” 作为上位者,未来可能会有很多投降他的敌对派,他若是无容人的雅量,和用人的信心,这条路只怕也走不远。 咻~ 一支铁箭突然穿透车帘射进来。 九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箭头,目眦欲裂。 “有刺客!” 九碗刷地拔出佩剑,扑了出去…… /92/92298/29199392.html 第280章 青天白日被行刺 青天白日就敢行刺,谢勋原本以为是王氏那死士漏网之鱼,来杀他报仇。 若是这样,九碗这一去,必然会杀上一阵。 可谢勋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打斗声,不由疑惑地掀开车帘。 噼啪~ 他刚露出个头,还没看清车外的情况,空中就传来鞭响,一条牛筋九节软鞭闪电般蛇行向他抽来。 娘的,这谁啊,上来就抽鞭子! 谢勋在心底骂一声,刷地甩下车帘。 九碗也在这时抓住了鞭尾,大声恫吓,“休伤世子爷!” “谢纨绔的走狗,你给本姑娘滚开!” 女子娇声的喝斥夹着火焰滚过来,车帘仿佛都要被点着了。 谢勋在车里抖了抖虎躯,娘的,司文静! 那个差点儿被狗皇帝算计,做了他正妻的火爆姑娘! 对司文静,谢勋会有印象,全因原主曾亲眼看见性烈如火,又武艺高强的司姑娘用鞭子抽一个在街上调戏民女的纨绔公子哥儿,足足抽了半个时辰。 听说,那纨绔回去后,在床上躺了一边,才能下地,从此患上了恐女症,把妻妾都遣散了。 司小辣椒的鞭子有多厉害,可见一斑。 之前,司文静跟着司寇去代天子巡视军务了,没在京城,谢勋穿过来,就一直没见过真人。 兵部的消息,司寇已经在返京途中,不想今日就到了。 怪不得九碗气势汹汹杀出去,却没了声响。 “本世子貌似没惹到这个小辣椒吧?”谢勋有些烦恼地用扇子敲了敲头。 最近也没做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啊? “谢纨绔,你给本姑娘滚出来!躲在侍卫背后,算什么好汉!” 车外,司文静控马徘徊,手里的鞭子跃跃欲试。 九碗右手握刀,时刻准备着。 世子爷对外不能显露武艺,这位司小姐又是个武功高强的,他必须好好保护世子爷才行。 本世子又没说自己是好汉! 他记得自己对外都是以纨绔自称吧? 谢勋暗暗腹诽。 “司姑娘,你应该今日刚进京吧?本世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抽本世子?”谢勋试图与暴力小辣椒讲道理。 车外,司文静重重一哼,“你是没惹本姑娘,可你冒犯了皇上,冒犯了太子,冒犯了四皇子!” 哟,原来是替皇帝讨还公道的啊! 若说满朝文武,谁对皇帝最死忠,非羽林卫统领司寇莫属,就连平南王都要往后靠。 平南王有各种负累,司寇却只有一个女儿,剩下的精力和时间都用于效忠皇帝了。 司寇年轻时是皇帝的亲信侍卫,皇帝登基,就升其做了羽林卫统领。 相识于微末,司寇对皇帝的感情,亦君亦兄,司文静做为司寇的独女,秉承了其父的志向,对皇室忠心不二。 司文静虽跟着父亲在外面巡查军务,可她是女子,就算她不喜欢听八卦,总有一些长舌妇人把京城发生的趣事说给她听。 回京途中,她听闻,原本跟四皇子定下婚约的余家嫡小姐,竟然为谢勋逃婚,让四皇子大失颜面。 她当时就怒了,暗暗决定等回京,一定要好好教训谢大纨绔。 敢勾引未来的皇子妃,眼里还有皇上吗? 可还记得礼义廉耻? 她本就最是痛恨纨绔,以前因为父亲再三叮嘱,镇国公府势大,她下手又没个轻重,怕把人打坏了,父亲也要受她牵累,她才没找谢勋麻烦。 可如今,那死纨绔竟敢勾引未来的皇子妃,撺掇得人逃婚,简直无耻至极! 司文静感觉自己必须替老天爷收拾了这个祸害,免得他再祸害良家女子。 她留下一封信,就快马加鞭先回了京城。 若是和父亲一起回来,父亲肯定又要拿以往的那套道理劝她按压脾气。 这次,她不想忍,就算打不死那臭纨绔,她也要废了他! 看他以后还怎么祸害女子! 所以,一出手,就是一支穿云箭。 司文静从小跟着父亲练武,长距离用箭,近攻用鞭,两样兵器都练得极好。 据说,司寇与其喂招,都占不到大便宜。当然,这话可能有水分,父亲和女儿过招,能不让着点儿?但司文静武艺应该确实很高。 车里,谢勋翻了个大白眼。 若是为别的,谢勋可能还会劝上一劝,君子动手不动口,男人对漂亮姑娘,还是应该怜香惜玉的嘛。 司文静虽然脾气火爆,长相却委实漂亮,与楚瑜、余妙、五公主被誉为京城四美。 可司文静是来为皇室讨还公道的,以下犯上这种事,他不但之前做了,以后还会继续做。 这根暴力小辣椒一心为皇室打抱不平,要教训他,他躲过了今日,来日一样要撞上。 以后总不能见司文静而逃吧? 司文静这种妞,可不是你避让了,就会收手的。 既然总要打一架,他决定正面迎上去。 他低声吩咐了一句,“九碗,你退下。”就掀开了车帘。 九碗之前确实担心自家世子爷在不能显露武艺的情况下会吃亏,可只要是自家世子爷拿定了主意,他从来就不再怀疑。 他侧身让开。 坐在马背上的司文静微有些愕然地挑眉。 没想到这死纨绔还有些胆色! 不过,与她对战,光有胆色可不行。 司文静嘴角残酷地下压,手里的鞭子悄悄攥紧,准备等车里的人一露头,就给他狠狠来一鞭子。 谢勋右手刚掀起车帘,噼啪一声脆响,如蛇的软鞭挟劲风抽来。 就在那鞭尾即将抽在他胳膊上时,他手腕一翻,反缠住了那软鞭。 司文静轻咦了一声,反应还挺快! “看本姑娘的第二鞭……” “啊!” 车里的谢勋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顺着司文静收鞭的力道飞撞过来。 原来,司文静收鞭太快,那谢勋竟没来得及解开被软鞭缠住的胳膊,整个人被司文静的劲力带飞了。 当然,这只是司文静看见的。 实则,谢勋是故意的。他不想挨鞭子,哪怕司文静的鞭子上没有恶毒的倒钩,抽在身上,也会疼。 他又没做错事,凭什么挨鞭子? 对付软鞭,其实很简单,只要捉住鞭尾不放,那鞭子就没办法抽到他身上来。 他不能显露武艺,就只能顺势而为。司文静力气大,将软鞭甩得到处乱飞,看见的人根本不会怀疑他其实动用了轻功。 当然,还要配合超强的演技! “啊~~司姑娘,快让开啊!” 谢勋扑腾着四肢,似乎想要扭转飞行弧线。 “你敢撞本姑娘~~” 砰~ 谢勋重重撞上司文静…… /92/92298/29199394.html 第281章 本姑娘杀了你 撞击力太大,司文静被撞得摔下马,和谢勋骨碌碌滚作一团…… 斯文静回鞭的动作太快,谢勋撞上来时,两府的仆从都没反应过来。唯一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情况的九碗,根本无心阻止。 世子爷摆明了要耍弄一番这个愚忠的火爆姑娘,对方又生得花容月貌,正好给世子爷练功。 九碗乐得看自家世子爷和美人嬉戏耍玩。 等到好不容易停下来,谢勋和司文静被软鞭紧紧缠住,几乎成连体婴般,密不可分。 司文静怒喝,“你敢轻薄本姑娘!” 她何曾与男子这样裹缠在一起? 她是独女,父亲疼惜如双目,平日里别说男子,就连公马,近身都要被父亲检查一遍,看有无伤害她的可能。虽然她再三跟父亲说,她武艺高强,烈马骑得才更有劲儿,父亲却就是不听。 反正,她从来没与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不,是被人这样轻薄过! 司文静美目喷出的怒火犹如实质,恨不得将谢勋给烧成灰烬,整个人呈现通红色。 好爽~~ 这小辣椒脾气火爆,身材更爆,或许是练武的关系,一身娇肉q弹有劲儿,滚了几圈下来,他丹田里的那股真气都要被勾爆了。 浑厚的力量充斥着七经八脉,谢勋差点儿爽得哼哼出声。 这妞,简直是练功圣品! 谢勋舒爽地抖了抖身躯。 这一动,司文静立即感觉到了被冒犯,登时柳眉倒竖,“你干什么?” 谢勋一脸无辜,“胳膊被勒得生疼,想看看动动能不能拉松些?” 说完,又动了动身躯。 我蹭,我蹭,只要你不阻止,我就继续蹭,蹭蹭力量就有了…… “停下!”司文静恼羞地咆哮,“你再敢乱动,本姑娘杀了你!” “司小姐,你现在杀不了本世子。”谢勋又动了下身体,这次幅度更大了,“你的胳膊腿都被绑住了。” 司文静感觉自己要爆了,这死纨绔,竟然敢这样占她便宜! 占你便宜又如何,谁让你要帮狗皇帝打抱不平,还想抽本世子,本世子不给你点儿教训,你真当本世子是软柿子,整天来寻本世子晦气。 “小姐~” 统领府的仆从终于反应过来,贴身丫鬟有些踌躇地上前。 司文静从小练武,伺候她的丫鬟也都会武艺,不过平常小姐和人打架,从来都不用她们帮忙,反而她们出手,会触怒小姐,觉地她们碍手碍脚。 这些丫鬟都习惯了,小姐打架,她们站旁边看着,等小姐打完。她们再送上毛巾和水。 若是没打完,她们是万万不敢贸然打扰的! “还不快帮我解开这该死的鞭子!”司文静怒叱。 统领府的丫鬟这才蹲下,想帮自家小姐解开软鞭。可是找了半圈,也没看见头尾。急了的丫鬟,忍不住轻推一下谢勋。 小姐是绝对不能推的,那就只能推谢世子了。 男人,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不知为何,力道没控制好?被捆绑在一起的谢勋和司文静滚了半圈,这下,谢勋整个人都压在了司文静身上。 “你又干什么!本小姐一定要杀了你!”司文静紫胀了俏脸。 谢勋无辜地眨眨眼,“这次可不怪本世子,是你家丫鬟推的本世子。” 司文静把贝齿咬得咯咯咯响,突然她眼睛一亮,张嘴,就往前咬去。 娘的,这妞还真他妈猛! 手脚被困,就动嘴咬的哦! 谢勋再装不下去,手巧妙一个拉扯,原本绑在两人身上的软鞭瞬间解开。 束缚被解开,司文静一个鲤鱼打挺,纵跳起来,手里的软鞭噼啪,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冲谢勋抽打而去。原本站在旁边的丫鬟,运起轻功连连后退,才没被殃及池鱼。 “本小姐不打死你,不姓司!” 娘的,都不用调整状态,立马进入战斗模式。 谢勋等鞭子快要抽到身上,才佯装狼狈躲开。 虽然步伐有些乱,到底还是躲开了,谢勋冲司文静痞笑,“不姓司,难道你要跟本世子姓吗?” 这话,谢勋只是顺嘴,对面的司文静却登时成了炸毛猫般,毛发都竖起来。 谢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里是封建社会,女子只有嫁人了,才会改姓丈夫的姓氏。 那句话已经是很严重的调戏了! 不过,谢勋并不打算道歉,反正这妞以为他是个大纨绔。 大纨绔哪有不调戏民女的? “死纨绔,今天本小姐跟你拼了!”司文静右脚在地上轻点,纵跳到半空,将全身的内力都灌入右手。 谢勋都能感觉那右手因为承受不住过多的内力而微微颤抖。 这妞的武功真是不错! 若非他有憋死你大法,恐怕只有叫九碗过来救场了。 九碗也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内力,不由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冲上去救人 噼啪~ 软鞭抽响,宛如一条发怒的狂龙,扑向谢勋。 谢勋也灌足了真气到右手,好在第一时间抓住那头暴走的狂龙,可他还没出手,中途突然蹿出一个矫健的身影,抓住了那软鞭。 “胡闹!”司寇死死扯住软鞭,沉声喝斥,“连谢世子都打,你是想造反吗?” “爹~~” 鞭子被扯住,动不了,司文静懊恼地跺脚,“这该死的纨绔,非但不敬皇上,还轻薄我!” 司寇的脸色当即变了变,自己爱如珍宝的独女,被人轻薄,怎能不怒? “误会!司统领别听令爱胡说八道。本世子刚才被司小姐的鞭子给绑住,这才无奈冒犯……令爱这脾气和武艺,本世子就算想轻薄,也不能够啊,是吧?” 谢勋一本正经地说瞎话,还一脸真诚。 司寇是信的,女儿的武艺,可不是谢勋这等纨绔能欺负的! 扯过软鞭,卷在手掌上,司寇转身冲谢勋抱拳,“本官教女无方,才纵得这样娇蛮。请谢世子多多海涵。” “海涵海涵。本世子对美人一项都有容乃大。是吧,司小姐?”谢勋笑眯眯地看司文静。 司文静登时变了脸,这个该死的纨绔,占了本小姐的便宜,还卖乖! “司统领巡查军务辛苦了,瞧这架势应该是匆忙赶回来,定然又累又渴。本世子就不耽误司统领回家了。” 谢勋抱拳后,转身要走。 咻~ 背后突然箭响。 谢勋愕然回头,一支穿云箭杀气腾腾地射来…… /92/92298/29201186.html 第282章 真要杀本世子 九碗抓住了那支穿云箭。 他一直准备着,当着司寇的面,那支穿云箭又来势汹汹,世子爷不能接,甚至不能躲,否则定然被司寇看出破绽。 九碗果断出手,及时夹住那支箭。 谢勋登时变了脸,气愤地抓过那支箭,转身看司文静,“司小姐,你果真要杀本世子?” 语气严肃得沉重,气氛顿时凝滞。 被怒火冲昏了头的司文静不由被那冷沉的语气骇得脑子懵了一下。 这不是个纨绔吗? 怎地如此气势凌人? “无故杀害朝廷命官,罪当斩首。本世子看在司统领的面子上,不计较你这次的胡闹,但本世子绝不会再容忍第二次。” 谢勋将手中的箭一掰两段,丢在地上,“希望司小姐谨记本世子今日的话。” 然后,躬身对司寇一揖,谢勋拂袖离开。 “他,敢威胁我?” 马车都快走没影了,司文静才反应过来,气得跳脚。 司寇却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眉心慢慢皱紧,“这个谢世子果然不同了。” 以前,他见过谢勋。因为是谢氏未来的家主,作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司寇每次去镇国公府吃席,都会留意打量谢勋。 在他的记忆里,谢勋就是个很普通的世家子,若说哪里出众,就是浑身的纨绔之气,无愧他京城第一大纨绔的名头。 可这次见面,谢勋气质大变,就连说那一通无赖话时,都让人没办法心生厌恶。更别说后面那恩威并施的警告,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个好色成性的大纨绔。”司文静还没从刚才被调戏的余怒中抽出来。 “你啊~~”司寇无奈地摇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给为父惹麻烦?” 女儿什么都好,不怕苦不怕累,意志坚定,就是一点不好,脾气爆,尤其对纨绔公子哥儿,那是见一个打一个。 每年,司寇不知道赔出多少银子,就为了帮她打人擦屁股。好在他是皇帝的信臣,京城的官员都给他面子,换作其他人,早被拉下马了。 可如今对象是一品镇国公府的谢世子,谢氏未来的家主,听说谢尚书极重视这个唯一的嫡子。 女儿若是真伤了他,谢尚书闹起来,搞不好,连皇上都兜不住。 “爹,那纨绔啪啪打皇上和四皇子的脸,您难道都不生气吗?” 司文静不想多谈自己被轻薄的事,对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来说,这实在太丢脸。 “皇上都忍了,你急什么?”司寇轻拍女儿的肩膀,“你冒冒失失地来打人,非但不能帮皇上和四皇子报仇,反而会给皇上惹麻烦。你若真打伤了谢世子,谢尚书到皇上面前哭诉,你让皇上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司文静打人的原因是不能宣于口的。 皇上只能按照无故伤害朝廷命官治司文静罪。 司文静虽然暴躁,却不傻,听过父亲的话,也明白自己之前冲动差点儿闯大祸。 “以后再有人跟你说什么,你要多想想再动手。皇上正值艰难时候,咱们父女不能给皇上添麻烦。知道吗?”司寇怜爱地替女儿把乱发别到耳后。 司文静乖巧地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无故打谢勋了。” “走吧,跟为父回家。稍事休息,进宫去拜见皇上。” “好。” 司文静被父亲拉着走,却忍不住回头看谢勋离去的方向。 哼,父亲只说不能无故打你,只要本小姐抓住你的把柄,就可以喊打喊杀了…… 马车里。 “世子爷,那司小姐吃过这次教训,应该不会再来烦您了吧?”九碗问。 谢勋吊着眼角看九碗,“你觉地那妞是个知难而退的吗?” 就他刚才的近距离接触,那妞一肚子的火气,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轴劲儿,多半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跟余妙一样难搞。 只,余妙是在感情上犯轴,司文静却是在对纨绔的痛恨和对皇室的衷心上。 一日,她认定他的所作所为冒犯了皇室威严,她就会对他穷追不舍。 “要不,属下晚上潜去统领府,把她的武功废掉?” 只要挑断手筋脚筋,就能废其武艺,没了武艺,看她还怎么抽世子爷鞭子! 谢勋无语地翻个白眼,“你能不能对美人温柔点儿?” 九碗挠了挠头,“不然,世子爷您潜去统领府把人给收了算逑?” 谢勋无语扶额,这货怎么跟便宜爹似的,一没辙,就让他上美男计。 “算了,一个女人而已,实在不行,就陪她耍耍。” 反正那妞的练功效果很是不错,当做生活调剂咯。 “世子爷,属下怎么感觉您似乎在期待司小姐来抽您啊?” “有吗?”谢勋摸摸鼻子,有些囧。 话说,那妞抽鞭子时的感觉真地很带劲儿,和楚瑜的乖巧懂事、余妙的娇俏、金帛的冷傲一样,都魅力四射,轻易勾得他意动。 他一意动,力量就暴涨,效果杠杠滴。 哐当~ 马车突然颠簸,似乎是急刹车。 谢勋不由看一眼九碗。 娘的,不会又是哪个妞拦路要抽他鞭子吧? 谢勋皱眉掀开车帘,却没看见美人。 “世子爷,是个流浪汉。突然冲出来,差点儿撞上马头,属下急刹车……世子爷没伤着吧?” 谢勋的目光却盯在那个流浪汉身上,“岳青山?” 那个流浪汉蜷缩在地上,邋遢不堪,若非脸正好对着马车,谢勋都几乎认不出来。 “怎么变成这样?” 隔着马车的距离,那酒味都刺鼻的很,可见其喝了多少酒,倒在地上,犹如一摊烂泥。 哪里还有丝毫以往岳阎王的雄风? “听说自从在避暑山庄见过有涯先生,他回到京城,就这般,整日买醉。喝醉了,要么酒肆睡,若酒肆不肯收留他,他就睡大街上。” 岳青山没有宅邸,一直住在刑部衙署。被撸了官,衙署自然不能再住。偏岳青山做官时不贪,只靠微薄的月俸,根本没有积蓄,买不起房产。又酗上酒,哪里还有银子住客栈? “把人泼醒。”谢勋撂下了车帘。 九碗微愕,“世子爷要帮岳阎王?” 这个人可是害过楚少爷,给世子爷惹下天大的麻烦。 “他虽然曾做过错事,却在关键时刻刹住了脚,就这一点,值得本世子再给他一次机会。” 还是那句话,岳青山这样的直官,在朝,是百姓之福…… /92/92298/29203213.html 第283章 父子 几桶冰水泼下去,岳青山缓缓睁开醉眼。 醉得太厉害,乍一睁眼,视线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一个少年背着光站立。 原本躺在地上犹如烂泥的人倏地跳起来,速度之快,竟不输给轻功高手。 岳青山激动地抱住那少年,嚎啕大哭,“毅儿,是为我害死了你!” “你肯定是恨死了我,才会大白天来找我,对吗?” “你是要带我走吗?好,我跟你走!” 少年嫌弃地扭动身躯,“你好脏啊,放开我!” 岳青山一愣。 “他没死,这里也不是地府。岳大人,醒酒了吗,过来喝杯茶。” 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响起,岳青山身躯一震,疑惑地循声看去,“谢世子?” 岳青山这才发现,不仅谢世子在,四周站着许多镇国公府的侍卫。他则一身湿淋淋的。 那冰水是谢世子命人泼的? 没想到,他醉得糊涂,一顿乱走,竟然冲撞了谢世子的车驾。 谢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坐下慢慢谈。” 岳青山有些舍不得少年,手抓着少年的胳膊,不肯放开。 “本世子既然将他带来见你,就不会再把他带走。”谢勋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啜饮。 岳青山这才松开少年,走到谢勋面前,却是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世子爷救毅儿。” “刚好撞上,随手救下而已。” 谢勋救岳小毅纯属巧合。 那日,他去城外渡口送余妙,回京途中,看见有人将一个布袋往护城河里扔。谢勋耳力绝佳,隐隐听到布袋里有人喊“救命”立马派人去把布袋捞起来。 人救起来,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岳青山的儿子,岳小毅。 京城中人都知道,岳青山无妻无妾,孑然一身,哪里来那么大的儿子? 这得从十三年前他进京赶考说起。 古代交通不便,举子进京科考,通常都提前一年半载启程。 岳青山家贫,靠沿途卖字画赚取路费上京,走的就更早了。 快到京城时,他遭遇土匪,钱财全被抢走不说,还差点儿被砍死,多亏附近村子的老人所救。 他在老人家中躺了三月有余,才能下地走。 岳青山感念老人的救命大恩,却身无长物。老人观他是个好人,又有学问,就想把唯一的孙女嫁给他。 岳青山父母皆已亡故,婚事由他自己说了算。加上丧亲后,他也孤独的很,就答应了婚事。 与老人的孙女成亲后,他原本打算携妻子和爷丈一起进京赶考,不论考中与否,就在京城谋份差事,养家活口。 妻子却怀孕了。为免舟车劳顿动了胎气,岳青山决定暂时把妻子和爷丈留在村子里,等他考完,再回来接他们。那时,孩子也差不多半岁了,不怕路途颠簸。 岳青山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他科考非但进了一甲,还高中榜眼,跨马游街,意气风发。 可等他回到村子,却发现整座村子都没了。 就在他走后的七个月左右,有一伙土匪摸进村子,烧杀抢掠,村民几乎无一幸免。 岳青山深悔不该丢下怀孕妻子和爷丈独自上京,立誓终身不娶,以偿还恩情。 他不知道的是,土匪屠村时,岳夫人在老人的拼死掩护下,逃了出来,只是她一个怀孕的妇人,颠沛流离,缺衣少食,跑不多远,就饿晕在路边。 就在岳夫人快饿死的时候,从外面游历回来的有涯先生正好从路边经过,救了岳夫人。 不过,惊惧交加,又连日奔波,岳夫人早产了。 赶路途中,没有大夫,又是难产,岳夫人生下孩子后,就撒手人寰。岳夫人死前,告诉有涯先生,孩子的父亲是个叫岳青山的学生,正在京城参加春闱。岳夫人苦求有涯先生帮忙把孩子带去京城。 有涯先生救人时确实出于好心好意,可当他到了京城,发现岳青山高中榜眼,竟然将那孩子给昧下了,从此养在身边。 十二年后,有涯先生以相救之恩和对岳小毅的养育之恩,要求岳青山报恩。 岳青山看见几乎与发妻长的一模一样的儿子,登时泪目。 为报恩,也为要回儿子,岳青山舍弃了初心,出手帮有涯先生弄虚作假。 等到他反悔,取消交易,致使有涯先生的谋算落空,有涯先生一怒之下,命仆从将岳小毅丢进护城河,欲将其淹死。 岳青山辞官后去见有涯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深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谢勋救人时,因为着急赶回京城,岳小毅的事情也是隔了好几日才听侍卫回报。后来又接连发生各种事,他就把岳小毅给忘记了。 今日看见岳青山,他才想起那个无意中救起的孩子。 他就说,岳青山怎么突然为虎作伥起来? 知道其中原委后,谢勋表示理解。 岳夫人本就对岳青山有救命之恩,又是发妻,怀着身孕罹难,一朝得知还有个孩儿活在世上,作为丈夫、父亲的岳青山怎么能控制得住? 谢勋还曾和九碗戏言,“若换成本世子,根本做不到岳青山那般。” 所以说,岳青山能及时刹住脚,放楚珏,销毁伪证,跟皇帝坦诚己罪,已经实属难得。 “你就是我父亲?” 少年岳小毅走过来,歪头打量岳青山。 “你怎么和有涯先生跟我形容的不一样?有涯先生说我父亲岳青山是个威严的大官,铁面无私,人称岳阎王。你这邋里邋遢的……” 酗酒,露宿街头,胡茬多日未刮,身上的袍子跟咸菜干似的,还在吧嗒吧嗒地滴着水珠,活脱脱就是个乞丐。怪不得岳小毅不信他是岳阎王。 岳青山抬起手背想要擦擦脸上的脏污,可他手更脏,越擦脸越脏。 “还是去梳洗一番吧。”谢勋提议。 岳青山拱手道谢,跟着九碗去了隔壁。 思子心切,岳青山洗的很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 这次倒是有些人模样了,不过,在谢勋看来,依旧长的不咋滴。底子不行,怎么收拾,也变不成帅锅。听说,当年就是因为他面目丑陋,被皇帝嫌弃,才丢了状元之位。 “儿子拜见父亲。”岳小毅躬身向岳青山下拜。 岳青山眼眶登时红了,差点儿再次哭出来,搂住岳小毅,声音都在颤抖,“好,好!” /92/92298/29219761.html 第284章 肯定有阴谋 临走前,岳青山向谢勋行了大礼。 “谢世子大恩,岳某此生不忘。” “本世子帮你,并非图你报答。不过想为百姓留下一个真正能办实事的好官罢了。希望你在辖地能不忘初心,造福一方百姓。” 岳青山已经辞官,按理说是不可能再走仕途的,可谢尚书是吏部的老大,整个云朝的官位都握在他手中。 某一日,父子俩喝茶闲聊时,谢尚书跟谢勋抱怨,有些偏僻小县,穷山恶水,没人愿意去为官。吏部都已经把要求降低到举人,却也无人肯去做知县。 其中一个叫玉良县的,因为地处偏远,土壤贫瘠,毫无油水,十年了,都处于朝廷弃管的状态。 谢勋给岳青山的机会就是玉良县知县。 十年了都无人肯去,谢尚书就算启用岳青山,也没人会反对。 岳青山听谢勋说要他去玉良县,非但没嫌弃,反而激动得涕泪横流。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为官的一日! 在刑部十年,他什么案子没办过?苦和累,他从来都是无惧的。 他只是有些担心新认回来的儿子,不愿跟着他去吃苦。 “不然,毅儿你留在京城,为父跟吏部申请,以后为父每月的俸禄都直接发到你手上。有谢世子在,户部那边应该不会克扣。” 岳小毅却摇头,“儿子跟父亲去玉良县。” 咦?岳青山不可谓不吃惊,“你在京城和风细雨之地生活惯了,为父怕你去了穷山恶水会不习惯。” “儿子既然决定认回父亲,今后自当与父亲相依为命。儿子能吃苦,请父亲相信儿子。” 岳青山激动地握住儿子的手,连说三声好,“走,跟为父去置办赴任的行礼。” “世子爷,那个岳小毅能吃得了西部穷恶贫县的苦头吗?”九碗不由有些担心,“别到时候吃不了苦,怂恿岳阎王做出贪赃枉法之事。” 谢勋不由想起刚才在雅间发生的一幕。 岳青山去梳洗,谢勋把岳小毅叫到面前。 岳小毅刚才对岳青山的各种嫌弃,让谢勋心生警惕。 他从小跟着有涯先生,生活优渥,就算不是世家公子哥儿,也难免生出倨傲之心。 “你可知道是谁要将你丢进护城河?” 一句话,岳小毅登时白了脸,腿都在微微哆嗦。 小小年纪,却差点儿被人溺毙,每次想到那番情形,应该都会魂丧胆消。 “余家,你回不去了。” 岳小毅抬眼看谢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期盼。 “本世子也没有理由收留你。本世子与你父亲并无恩情,相反,还有仇。” 少年眼底的光芒灰暗下来。 “这世上,你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的父亲,岳青山。你若不跟他走,便只能在京城流浪乞讨,或是卖身大户人家为奴。” “我会好好跟着父亲的。” 少年眼中的光芒不再闪烁不定。 从小不在岳青山身边长大,若说岳小毅对岳青山父子情重,谢勋是不信的。选择跟岳青山去玉良县,也不过是怕被抛弃,无奈做出的选择。 “人本世子已经交给了他,若他连个熊儿子都搞不定,还怎么摆平穷山恶水的刁民和恶官?” 玉良县虽然处于朝廷弃管的状态,可从此谢勋会关注这个地方,若果真如九碗说的,因为怕儿子吃苦头,岳青山做出恶事,他也绝不会手软! 谢勋一行人离开茶楼后,一个穿着火红劲装的女子从隔壁雅间走了出来。 “小姐,那谢世子好像没做恶事~~” 相反,似乎还做了件大好事。 统领府的丫鬟小心地偷看一眼自家小姐。 司文静重重哼一声,没说话。 她和父亲回到统领府,梳洗完毕,正打算和父亲进宫,她派去盯着谢勋的人来报,谢勋在路上捡了个流浪汉,还带去了茶楼。 “那纨绔肯定又要做坏事了!”司文静咬了咬牙,交代丫鬟,“你去跟父亲说,我来小日子,肚痛难忍,不能跟他进宫了。” 自从她长成大姑娘,每月都几天,肚痛难忍。平常,父亲都会要求她呆在府里,不准乱跑。 司寇听了消息,果然不疑有它,独自进宫去了。 他前脚刚走,说肚痛的司文静后脚就骑马冲出府门,直奔谢勋所在的茶楼。 她和丫鬟躲在隔壁的雅间,连大气都不敢喘,就等着抓住谢勋的把柄,没想到却见证了这样一桩事。 “说什么帮岳阎王只为百姓,就他那满肚子坏水的纨绔样儿,打死本小姐,也不信!” 司文静一鞭子抽在木栏杆上,“本小姐看,他肯定有阴谋!” “肯定有阴谋!”丫鬟狗腿的附和。 司文静侧头看丫鬟,“那你说说那死纨绔到底有什么阴谋?” 丫鬟苦了脸,“小姐,您知道,奴婢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司文静好武厌文,尤其嫌恶尔虞我诈,挑选丫头,也都专挑那心思简单,好舞刀弄枪的。 “你怎么这样没用?”司文静懊恼地咬了咬牙。 被嫌没用的丫鬟挠了挠头,“小姐,虽然奴婢不知道谢世子有什么阴谋,可只要小姐您阻止了岳阎王去玉良县赴任,不管谢世子有何阴谋,都铺展不开了!” 司文静两眼一亮,捏捏丫鬟的脸颊,“你还是有点儿用嘛!” 丫鬟嘿嘿赔笑。 司文静搓着下巴沉吟,“就从那个岳小毅下手。谢纨绔不是说,他若要强留在京城,只能流浪乞讨吗?本小姐偏给他买房置地,还有那岳阎王,挺好一个官,凭什么跟了谢氏?本小姐要为皇上把岳阎王重新招揽回麾下!” “哼,谢纨绔,以后有本小姐在京城,他休想再招揽一兵一卒。连他麾下的人,本小姐都要帮皇上一个个抢过来!” 司文静越想越觉地自己这个主意真是棒极了。 等到谢派在京城的官员一个个都改弦易张,谢氏将不攻自破! “你快去找牙婆买宅子,要大点儿的。” 司文静迫不及待地施行起来抢人计划…… 马车里。 谢勋无语地扶额,“没想到本世子对司小辣椒来说,已经比狗皇帝还‘重要’了,不进宫见狗皇帝,也要来偷听本世子的壁角。” “世子爷,要阻止司小姐拐骗岳小毅吗?” 岳青山的为人,九碗倒是不担心,可岳小毅年纪小,原本就不是心甘情愿跟着岳青山去玉良县,免不得被司文静的肉包子给引诱了。 “不用。正好考验考验岳青山。” 若岳青山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玉良县他也不用去了…… /92/92298/29219762.html 第285章 没有千日防贼的 “世子爷,司小姐还在后面跟着。” 九碗啧啧两声,“这位司小姐好歹是司寇的女儿,跟踪都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是怕人发现不了吗?” “她就是要让本世子发现她。” 司文静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跟踪术都不通晓,她还是个会轻功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故意为之。 “那世子爷您还去见金小姐吗?” “去。” 每日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各府暗卫还少吗? 他怎么可能因为多了个小妞,就改变原本的行程,那他以后还做不做事了! 然后,司文静就看见谢勋的马车驶进一座没挂匾额的宅子。 “这是何地?”司文静问丫鬟。 丫鬟挠头,“奴婢也不知道。”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这位谢世子怎么也不回镇国公府啊? “小姐,要不您还是回府吧。一会儿老爷从宫里回来,不见您,该担心了。” 司文静一拍额头,“我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了。你派个人回去,告诉老爷,说我肚子实在痛的受不了,出来找大夫看病了。” 丫鬟暗暗叫苦,哪有肚子痛得受不了,还自己跑出去看大夫的? 老爷因为家里人口简单,又怕男子多了,小姐活动不便,就没养大夫。不过,老爷是皇上的信臣,家里有人生病,都是去宫里请太医。 所以,小姐这口信带回去,根本打消不了老爷的猜疑。 不过,反正不是她回去传口信,丫鬟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随便挑了个人回去。 这时,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原来是那纨绔养外室的窝子啊~~”司文静冷哼一声,嘴角勾起阴测测的笑,“你说若是本小姐去后院放把火,那死纨绔会不会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想到那画面,司文静两眼冒绿光。 他让皇上和四皇子丢脸,她就让他给全城百姓看屁股! 丫鬟无语翻白眼,“小姐,您不是说,只盯着谢世子吗?” 司文静派人去买宅子后,又怕谢勋得到消息后,去捣乱。她决定盯着谢勋,好及时阻止他一切的捣乱行为。 等到把宅子和地契都更了名,房、地都已经是岳小毅的,有房又有地,不用劳作,就能有饭吃,有银子花,不信岳小毅还愿意跟着岳阎王去穷乡僻壤吃苦! 丫鬟也是听司文静说得条理清晰,这才没阻止。早知道司文静会有去后院点火的疯狂念头,她肯定第一时间将司文静拽回去。 “小姐,在京城纵火,是违反刑律的。万一把旁边的房屋也给烧着了,再闹出人命……老爷的叮嘱,您忘了?” 丫鬟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这里的房屋挨得比较近,风还有些大,后院多为厨房和仓库,存放着柴薪,一点就火起,风再来助燃,蹿到旁边的宅子去,是很可能的。 司文静恼恨地撇撇嘴,“好吧。本小姐不惹事就是。” 丫鬟赶紧让人去准备桌椅,茶具,“小姐,您饿不饿?谢世子进去,应该要一些时间才会出来。” “去备饭吧。” 纨绔来找女人,肯定要胡闹一阵的。 丫鬟暗暗松了口气。吃饭喝茶,时间比较好消磨,再给小姐吃点儿冰凉的东西,压一压心底那些热辣辣的念头。 “本小姐不是说从今往后再不吃用死纨绔卖的东西了吗?”司文静嫌弃地挥开面前的雪糕,面露不悦。 原本她很喜欢吃雪糕和刨冰,夏日炎热,尤其跟随父亲巡查军务,在太阳底下奔波一日,坐下,吃一碗刨冰,那简直是人间致乐。自从听说谢勋把余妙勾引得逃婚,她就恨屋及乌,再不吃了。 这丫鬟是一直跟着司文静的,自然知道主子不吃这个有些日子了,可去买茶点的小厮不知道啊,雪糕和刨冰都买回来了,而且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丫鬟就想试试,万一小姐又吃了呢? 小姐不吃,他们当仆从的也不敢吃,可尝过了那冰爽的感觉,每次看到,都抓心挠肝的难受,馋虫快从嘴里爬出来。 司文静其实也馋,可她对皇室的忠诚和对谢勋的痛恨硬生生把馋虫给赶了回去。 “以后再敢把这种碍眼的东西送本小姐面前,本小姐砍了你的头。” 虽然她能压住馋虫,可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丫鬟赶紧让人把所有的雪糕和刨冰全部远远地扔了…… 宅子里。 谢勋嘴角微翘,“那么喜欢跟踪本世子。你就在外面好好等着吧!” 他今日正好有一项实验要与金帛一起做,三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出来。 “世子爷,统领府的仆从已经趁岳青山去雇马车时,把岳小毅勾走了。这样真没事吗?” 一旦房产和地契过了户,那岳小毅就是有资财的,肯定不愿意跟岳青山去穷乡僻壤。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若那岳小毅果真是个见钱眼开的笨蛋,就算阻止了这次,在去赴任的路上,依旧会出问题。” 镇国公府不可能派人一直盯着他们父子。 他是想留下岳青山为百姓造福,而非给镇国公府惹麻烦。 “先随他们折腾吧。” “谢世子可是有其他事务要忙?” 金帛正好走出来。 谢勋立即上前,“没有。只是闲聊而已。今日可用过饭了?” “未曾。这个时辰,谢世子应该也还没用晚膳吧?” “正好一起吃。去实验室吧,本世子对今晚的实验有些新的想法,咱们边吃边聊。” 谢勋是现代人的芯子,不受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束缚。有时候,用饭时间,正好赶上做实验的关键时刻,或是遇到问题,两人正在讨论,肚子又实在饿得不行,免不得边吃边聊。 刚开始,金帛真有些不习惯。她在王家时,很讨厌那些规矩,觉地是束缚,可毕竟束缚了她十几年,养成了习惯。不过,她只是不习惯,并非排斥和厌恶,相反,她很羡慕谢勋的自由散漫。 那种散漫一点儿都不粗俗,透着洒脱和随意的自信,这是金帛一直追求的。 加之,那样确实能节约出不少时间。 金帛主动适应之下,两人现在用餐,几乎都是边吃边讨论。甚至于,只要谢勋派人来告知说要来,那天她必然等谢勋来,才用饭。 她想借此,尽快摆脱昔日在王家养成的习惯对她的束缚。 偶尔,谢勋来时已经用过饭,金帛只能饿着肚子做实验。 好在谢勋是个体恤美女员工的,实验过了关键时刻,他就会问金帛饿不饿,要不要用饭。 金帛这才没饿坏了…… /92/92298/29222349.html 第286章 憋坏了 司文静用过晚饭,又喝下一整壶茶,去勾搭岳小毅的人都回来了,却依旧不见谢勋出来。 “小姐,那岳小毅都已经上钩了,您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守着了。” 丫鬟苦口婆心地劝。 月亮都出来了,再晚,就要宵禁了。 还好老爷在宫里被皇上留住,否则他们这些跟着小姐出来的仆从全部都要挨板子。 “本小姐就不信了,宵禁之前,那死纨绔不出来?”司文静怒哼。 咕嘟,司文静的肚子叫了,并非饿得,而是吃太饱,想上茅房。 吃喝,下面的人都可以准备。可是茅房却不行。 偏她一怒之下,吃喝比平日多了些。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司文静实在有些憋的慌。 司文静到底是个姑娘家,没脸随地解决。丫鬟提议跟附近的人家借一下茅房。 可附近的人家,要么听说是要借茅房,根本不给开门,要么看门的下人贪财,借了茅房,可那茅房是仆从用的,臭气熏天,司文静走到门口,就被臭得倒退出去。 这样闹过几回后,司文静也暂时歇了借茅房的心思。 “小姐,不然今日就算了吧。您和谢世子都在京城,来日方长,小姐不必急于一时,若是憋出个好歹,老爷该心疼了。” 别看小姐是个喜欢武枪弄棒的,却很是孝顺。 司文静这次却有些固执,“难道本小姐受了这么长时间罪,结果就灰溜溜地走了?” 这让她怎么甘心? “本小姐还是决定去放把火!”司文静腾地站起来。 丫鬟赶紧死死拉住,“不行啊,小姐,您若是去放火,奴婢就死在您面前!反正回去后,老爷也会打死奴婢,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司文静一噎,若她果真惹出祸来,父亲确实会打死这些伺候的奴婢。 “好了。本小姐不放火,本小姐就是去借个茅房,顺便看看那死纨绔的外室长什么妖精样?” 突然,司文静眼里精光四射,“你说,这里面住着的女子,会不会就是逃婚的余小姐?” “应该不是,刚才打听消息的人不是说,这私宅谢世子早就置办下了。好像是住着一个被他强行掳来的良家小娘子。” 司文静猛拍一下手掌,“那就更好了。本小姐把人救出来,再带她去刑部,告谢纨绔一个逼良为唱之罪。行了,别再拦本小姐,不然本小姐真要恼了。” 丫鬟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姐真恼了的话,可是会抽人鞭子的。虽然不会伤筋动骨,却真地很疼。 谢勋刚和金帛从地道出来,就听闻司文静敲门来借茅房。 “谢世子怎么惹上了司小姐?”金帛问。 谢勋有些囧,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余妙逃婚的事吧? 不等谢勋回答,金帛再次开口,“需要我帮谢世子把人赶走吗?” 还是不等谢勋回答,一个侍卫跑了进来,嘴里喊着,“世子爷,不好了,那司小姐翻墙进来了!” 谢勋无语扶额。 娘的,这妞果真是个女的? 怎么跟土匪似的! 金帛嘴角不由勾起,“看来谢世子把这位司小姐惹急了啊。” 谢勋愈发囧了。 “给金小姐惹麻烦了。” “谢勋,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伴随着一声娇喝,火红的人影冲进院门。 镇国公府的暗卫拦了,甚至动用天蚕丝做的网,想要将司文静阻拦在外。司文静不要命往前扑。天蚕丝织成的网,柔韧无比,挣不断,相互作用力之下,能割断人的骨头。 对方毕竟是司寇的独女,暗卫不敢真把人给弄得断手断脚或是断头,只能松了那网。 司文静就是仗着在京城之内,暂时无人敢真杀她,这才有恃无恐地强攻。她打得那么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被憋坏了,满肚子的怒火,快要把头发丝都烧着了,必须狠狠地打一场,才能平息下去。 她从小就体力旺盛,坐不住,若不把旺盛的体力发泄出去,就浑身难受。 噼啪~~ 随着那团火红的急速卷进来,九节软鞭也在空中蛇行抽动起来。 谢勋眼疾手快地抓住那软鞭,用力一甩,那团火红连着软鞭一同被甩到院墙外去了。 咚~ 司文静摔落在地上。 “谢世子,会否把人给摔坏了?”金帛问。 墙外的动静有些大。 司文静根本没防备会被丢出来,又是猛冲,被扔出来后,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重重砸在地上。 还好她从小练武,一身骨头柔韧又皮实,否则这一砸能把脊骨给摔骨折了。 “死纨绔,你敢摔本小姐!” 司文静怒咆,完了,又一愣。 死纨绔把她给扔出来了? 怎么可能! 肯定是我看错了! 可她似乎有些确定看见是谢勋抓住了她的软鞭,就在她的鞭子即将抽到那个美丽如山巅雪莲花的女子时。 她并非有意伤及无辜,只是她对谢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见谢勋后,她就自动忽略了他身边的其他人,一心想狠狠地抽烂了那张让她痛恨的俊脸。 等到看见那个女子时,她已经收鞭不及。 谢勋也是因为司文静的伤及无辜,才下了狠手。 因为暂时还不宜和司寇结仇,加之,好男不与女斗,谢勋才对司文静百般忍让。没想到她却得寸进尺起来。 这妞,真是欠收拾! “金小姐,你先回房吧,那疯婆子还要杀回来的。” 金帛不会武,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就指了指那间布置的十分奢靡的寝房,“我去里面等着。“ 谢勋这才想起,金帛回去的路在前面,若出去,正好撞上司文静。 真是被那小辣椒给搞昏了头。 “死纨绔!” 金帛刚进寝房,司文静再次翻过墙头,扑了进来。 她要看看,刚才出手的到底是不是谢大纨绔! 镇国公府的暗卫虽然不敢杀司文静,却不会对统领府的仆从心慈手软,司文静的仆从一个也没能跟进来,除非想变成尸体。 司文静动作太快,统领府的仆从想拽都拽不住。 如今,只司文静一个人。 谢勋冷哼一声,如今没有外人在,看本世子怎么收拾你个火爆小妞! 噼啪~ 司文静再次抖动手里的软鞭。 来的好! 谢勋不等软鞭落下,纵身跳到半空,一手捞过那软鞭,运气于右手,向上甩,再狠狠地砸下。 砰~ 司文静被狠狠地砸在冷硬的河卵石地面上…… /92/92298/29224339.html 第287章 再来 好痛~ 司文静不住深喘,感觉浑身的骨肉都在那一砸下错了位,又被重新捏起来。 脑子里充斥着一个让她惊愕到几乎失措的念头。 她竟然被谢大纨绔砸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吗? 她不敢置信地偏头,看向那个缓步走过来的男子。 谢勋抱着胳膊,睥睨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着娇躯的女子,“还要打吗?” “打!” 司文静右银牙一咬,脚尖轻点,腾地蹿起来。 哟,还能爬起来,这妞可真皮实! 谢勋眯了眯眼。 “本小姐抽死你!” 敢砸本小姐,拿命来吧! 噼啪~ 软鞭再次抽响。 谢勋都做好了再砸一次人,鞭子却并未攻击他的上身。 吃了两次亏,司文静学乖了,改取下盘。 软鞭从上向后画一大圈,向上泛起,再左斜下方带入一撩,鞭头即向上直刺,攻袭谢勋身为男人的软肋。 谢勋暗骂一声娘,双腿当即一并,将那软鞭夹在两腿之间。 这妞真狠啊,这一鞭下去,他不用等破功,直接就成太监了! 司文静平常是不用这种损招,只有宵小之辈,在打不过时,才会玩阴的,她不屑于这般做。她与人对阵,从来都是正面攻击。 她被那两砸给气疯了,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绝不能输给这个死纨绔! “司小姐,本世子一直对你手下留情,你却下如此狠手,是不是太阴损了些?” 司文静重重从鼻孔哼一声,“你扮猪吃老虎,害本小姐掉以轻心,差点儿被砸断骨头,不一样损?” “好吧,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说完,谢勋站着不动了。 司文静冷哼一声,奋力拽软鞭。 咦,怎么拽不动? 用力,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还是拽不动。 司文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死纨绔,下盘竟然也如此霸道! “拽不动啊?啧啧,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抽本世子?”谢勋气死人不偿命地嘲笑。 对面的女子气得脖子都粗了两圈。 “死纨绔,本小姐跟你拼了!” 司文静怒吼一声,丢开软鞭,鞣身就扑了上去。 竟然要和谢勋肉搏! 来的好! 开启练功模式哟~~ 谢勋邪气地勾起唇角,瞅准那粉拳打来,一把抓住,再一拽,就将人给扯进怀里。 满鼻的温香,谢勋身体里的力量在疯狂的涌动。 这妞不愧是练功的圣品! “司小姐,你确定是想打本世子,而非投怀送抱?”谢勋冲怀里的美人儿俏皮地挑眉。 “送你娘的抱!” 司文静曲臂,就是一个肘击。 谢勋机敏地后退,却没松开司文静的胳膊,这一退,把司文静也带倒了,人再次摔进他的怀里。 “司小姐,又投怀咯哦~~”谢勋拿腔拿调地拉长着尾音。 司文静也不多话,右脚一个倒勾,就冲谢勋的脖子而去。 女子的骨头柔软,尤其是这样的姿势,最是容易得手。 纤细修长的腿勾住了脖子,谢勋却笑地更骚更邪气了,“司小姐,你这样,本世子可是会控制不住的哦~~” 司文静恼怒地张红了脸,“找死!” 将所有的内力灌入右腿,娇喝一声,“倒!” 这招是她的秘技,多年来,从来没用过,因为此等招式一旦使出来,对方不反抗还好,若反抗,脖子都能被拉断了。 这次,她一定要把死纨绔干倒! 咚~ 有人重重摔在地上。 “唔!” 司文静痛呼,脑子阵阵轰鸣。 她本以为秘技出,必然一击必中,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本世子这招叫借力打力,你对本世子用了多少力,都会反施在你自己身上。司小姐可记住了?” 谢勋蹲下,看不停喘着粗气的女子,“怎么样,还打吗?” “打!” 司文静大喝一声,再次蹿起来。 哟,还能站起来! 谢勋冲对面咬牙切齿的女子勾勾手指,“来,让本世子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打架!” “欺人太甚~” 司文静怒吼着攻上去。 砰~ 司文静再次被狠狠摔在地上。 “再来!” 伤痕累累的女子又一次蹿起来。 砰~ 砰~ …… 司文静已经不记得自己被砸了多少次,浑身的骨头都像错位了般,疼痛难忍,连毛孔都在叫嚣着受不住了。 在她的人生里,从来没这般狼狈过,竟毫无还手之力般地被摔,被砸,被踹飞…… “再,来~” 呸,司文静啐出嘴里的血,右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可是胳膊抖如筛糠,又跌了回去。 “世子爷,司寇闯进来了。” “谢世子休要伤我女儿!” 伴随着司寇的大喊,外院响起兵器相交之声。 镇国公府的明、暗卫都知道世子爷在教训司文静,自然不会让司寇闯进庭院来。 司寇虽然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想要硬闯进来,除非像司文静那样不要命的打法,方有一丝可能。 不过,那样,被反杀的可能更大些,因为一味进攻,就会失了防守。 司寇又不傻,白白送人头。 所以,外院的动静儿虽大,谢勋却半点儿也不着急。 他伸出食指,在司文静的心口上轻压一下。司文静好不容易挺起来的娇躯咚的又躺平了。 “司小姐,你喜欢本世子就直说嘛。何必玩这种投怀送抱的戏码,瞧瞧这一身伤,本世子看着都心疼。你虽然脾气火爆了点儿,可长的是真漂亮,本世子还蛮喜欢的。” 说完,轻佻地掐了一下司文静青白的俏脸,“皮肤还很水嫩……给本世子做个外室够了。你不用担心令尊反对,等本世子把你今晚对本世子投怀送抱的消息传扬出去,令尊不答应都不行了……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宅子,说出来,本世子明日就让人去准备。就算是要金屋也行,古有武帝金屋藏阿娇,本世子就来个金屋藏小辣椒……” “你休想!”司文静再听不下去,娇声喝斥,“本小姐并没有投怀送抱!” “没有吗?可刚才打斗时,咱们抱了一二三……”谢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哎呀,本世子抱你的次数,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这么多次肌肤相亲……” “谁和你肌肤相亲了!”司文静简直要疯了。 这个下流的死纨绔,竟然诬赖她! 她是来杀他的,杀他! “你要是敢在我爹面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司寇闯了进来…… /92/92298/29237010.html 第288章 有件喜事 统领府的仆从看司文静独身闯进谢世子的私宅,怕司文静吃亏,当即派人去宫里给司寇报信。 皇帝正听司寇禀奏巡边的事情,听了消息,立马让安顺去调集羽林卫。 司寇心忧女儿,不等人手调集好,就奔出了皇宫。 之前只司寇一人,镇国公府的侍卫自然下死力气地打。 万一把人杀了,就是赚的。 可司寇不愧是排名前三的高手,一人对战镇国公府五十几号明、暗卫,直到安顺带着羽林卫来援手,都没露出丝毫破绽。 安顺持有皇帝的手谕,再打就是违抗圣命。 九碗见时机已失,那边世子爷也用话唬住了司文静,便眼神示意那些侍卫卖个破绽,让司寇闯了进去。 “文文~” 司寇一边拔足狂奔,一边喊问,“你没事吧?” 文文? 谢勋的身躯不禁抖了抖,这小名也忒不符合司文静的人设了。 “司统领,您来了。” 谢勋笑着迎上去,“您来的正好,本世子有件喜事要跟您……” “爹!” 原本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司文静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狂扑向司寇,抱住司寇,大喊,“爹,女儿没事,你别担心!” 喊完,回头,恶狠狠地瞪谢勋一眼,无声地威胁:你敢在我爹面前乱说,我杀了你! 这妞也忒皮实了,刚刚还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吓唬几句而已,就又能跑能跳了。 看见女儿跑跳自如,喊声也中气十足,司寇暗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还以为女儿独自来找谢勋麻烦,会被谢勋下狠手收拾一番。 他是皇帝的信臣没错,满朝文武都给他几分薄面也没错,可女儿这次是自己硬闯进来的,是不占理的一方,谢勋若下狠手,他也没辙。 实际上,谢勋确实下了狠手,把一个姑娘家摔砸上百次,换成稍弱些的,早骨折了。 他打心底想要让这个火爆小辣椒吃些苦头,下手也没留情。 司文静还能好好地站着,只能说这姑娘真地很耐打! “司小姐确定没事?你不用跟本世子客气,本世子说过,会对小姐负责……” “鬼才要你负责呢!”司文静怒喝着打断,挽住司寇的胳膊,“爹,女儿累了,咱们回去吧。” 司寇看看女儿,又看看谢勋,最后又把目光落在女儿脸上。 女儿和谢世子之间有事情! “爹~”司文静撒娇地推搡司寇的胳膊。 每次她这样做,父亲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司寇很想知道女儿和谢世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女儿的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加之,女儿脸和脖子都是擦伤,这让身为父亲的他,十分心疼。 还是先回去帮女儿处理伤口,若那谢世子果然做出对女儿不利的事情,到时候再收拾他! 打定主意,司寇将女儿拉开,冲谢勋拱手,“对不住,谢世子,本官教女无妨,今晚搅扰谢世子,明日本官必当带重礼登门赔罪。” 谢勋拱手还礼,“登门赔罪就不必了,司小姐和本世子……” 哼~ 司文静从司寇身后探出头,凶巴巴地瞪着谢勋,一副他敢乱说,就要扑上去咬死他的架势。 “司小姐和本世子相处和睦,其乐融融,根本不存在搅扰的说法。”谢勋说完,拉长脖子看司文静,“对吧,司小姐?” 司文静连连点头,“是也是也。” 司寇明知道两个年轻人在说谎,却也不拆穿,再次冲谢勋拱手,带着司文静离开了。 一上马车,司寇就板了脸。 “你老实交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文静下意识就要说她和谢勋打架的事,可又想到谢勋那番她投怀送抱,还要纳她做外室的话来,顿时缩了缩脖子。 虽然她从小跟父亲学武,皮实的跟个小子般,到底是姑娘家,父亲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就连教她的武师,都是女子。选九节鞭做兵器,也是为了不与敌人近身交战。 父亲为了她能嫁个好郎君,煞费苦心,她怎么能自污名声呢? “我和谢世子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司寇锐利的目光在女儿身上一扫。 对司文静来说,父亲就是一只纸做的老虎,再说,她骨肉皮实,别说目光,就是父亲动气要打她,她也是不怕的。 “我强闯进宅子时,被镇国公府的侍卫伤的。父亲,您刚才也和那些侍卫打过,当知道要从他们手下闯进宅子,有多难。” 这话,司寇信。 镇国公府的那些侍卫,没一个弱的,就算是他,都没什么信心能硬闯进去。 他是高手,焉能不知道是那些侍卫在看见安顺后卖了破绽? 若说,女儿是因为强闯进宅子,才受伤,司寇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欣慰。 以谢氏在朝中的势力,根本无需给他这个小小的羽林卫统领面子,可谢勋却给了。 女儿虽受伤,到底是她不对在先,司寇提起的心落了回去,脸却依旧绷着。 “那为何刚才谢世子说话口气有些奇怪?” 他怎么想,都觉地女儿和谢世子之间有事情瞒着他。 “那是因为……因为他贪图女儿的美色。他见女儿长的漂亮,就心生歹意,竟然想跟父亲您提亲,纳女儿为外室!”司文静突然急中生智。 她虽然决定把两人搂搂抱抱,不,是打架的实情捂住,可保不齐那死纨绔对她见色起意,万一真跟父亲提亲,怎么办? 她明明是去杀他的,却都能误解成是她投怀送抱,根本就是脑子有包。 脑子长包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还是先防备着点好。 “可恶!” 司寇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矮几,“竟敢这样侮辱我的女儿!” 不但对他女儿见色起意,还要纳为外室! 外室是什么? 连通房丫头都不如,即便生下孩子,也不能记入族谱的卑贱之人。 “所以,父亲,您可千万不能听信那死纨绔的胡言乱语,果真把女儿嫁给了他。”司文静撒娇地拽拽父亲的胳膊。 司寇怜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傻女儿,给人做外室可不是嫁。以后那死纨绔再跟你说这些污言秽语,你就狠狠地抽他!抽死算为父的。” 司文静两眼噌地大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若是连自己的宝贝女儿都保护不了,被纨绔欺负,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余生,除了效忠皇上,就是为女儿。 “爹您真好~~” 司文静依偎进司寇的怀里,嘴角高高翘起。 哟呵,爹爹松口,她以后能可劲儿折腾谢大纨绔咯! /92/92298/29239261.html 第289章 礼 谢勋的私宅里。 九碗有些担忧,“世子爷,您那些话能唬得住司小姐吗?” “要唬一时,应该没问题。” 司文静刚才一番激烈的反应就可以说明他那些话的效果有多好。 可那是在她被打的头脑发昏,又被气得几乎暴走,怒火把理智湮灭的情况下。等到清醒过来,就难说了。 从她能料准镇国公府的侍卫不敢真杀了她,足见她不是个蠢货。 “那之后呢?” “想要让她一直对本世子会武的事情保持缄默,还必须做些别的。” “怎么做?” “从明天起,你派人给统领府……”谢勋小声说出计划。 九碗两眼大亮,“世子爷,您这招真损,不过,很适合司大傻蛋。” 谢勋无语扶额,九碗如今真是跟便宜老爹学坏了,随便给人取外号。 他不过跟九碗随口说了句“司寇对皇帝乃是愚忠”九碗就给司寇取了个“大傻蛋”的外号。 “谢世子刚才那一架打得真是精彩。” 金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谢勋顿时一囧。 刚才,他有意教训火爆小辣椒,各种手段尽出,后来又陷入练功状态,忘记了一墙之隔的金帛。 那一幕幕被金帛尽收眼底,她不会把他当做登徒子一流了吧? “那个,本世子被那妞气糊涂了,才有些失态。平常,本世子不是那样的。” “那司小姐确实是个难缠的。只怕,打过这一架,她更要记恨谢世子,愈发追着谢世子不放了。” 原本谢勋想要用一次狠揍将司文静打得怕了,别再来胡搅蛮缠,可连砸上百次,依旧没能让其伤筋动骨,反而越挫越勇,只怕真要如金帛说的那般,愈发追着他不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世子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谢勋冲金帛拱手,“夜深了,金小姐早些休息。明日本世子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暂时不来了。” “不送。”金帛曲膝。 “小姐,您怎么又放谢世子走了啊!” 看着谢勋带着侍卫再次踏着月色离开,腊月急地团团转。 “小姐,刚才谢世子同那位司小姐又是搂又是抱的,好不亲热,您就不着急吗?” 这边打斗的动静太大,腊月忍不住趴墙头看,将那一幕幕都看在眼底,快替自家小姐急出心脏病来。 “有热饭热菜吗?我饿了。” 金帛从腊月身边走过。 啊?腊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思吃宵夜啊?” 这里可是谢世子给小姐准备的私宅,谢世子竟然和别的女子搂搂抱抱。要是她,气都气饱了。 “不吃饱了,如何看好戏?” 金帛托腮看向窗外的月色。 这位谢世子真是个有趣的人,竟然还会武,还那般高强,却从不在人前展露…… 翌日。 司文静一觉醒来,浑身骨头酸痛,差点儿爬不起来。 她从小养成习惯,卯时便起,即便受伤颇重,她依旧习惯性地醒来。 “小姐,您还是躺着吧,您身上的伤太重了。” 丫鬟按住要坐起来的司文静。 因为要捂住跟谢勋打架的实情,司文静不敢让父亲看她的伤,同是练武之人,父亲又武艺高强,一看伤,便能知道究竟是如何伤的。 若是让父亲知道她曾被砸摔上百次,父亲肯定雷霆震怒,去找谢勋理论。她瞒骗父亲的事就露馅了。 她装作羞涩的样子,不肯给父亲看伤。她一日日长大,已经是能嫁人的年纪,还没定亲,全因她脾气火爆,那些从文的世家子都不敢娶她,武将,父亲又舍不得让她嫁。 十个武将夫人,九个都在家中独守空房,还有一个则跟着武将夫君去边疆吃风吃沙。 虽然没议亲,可女儿毕竟大了,就算是父亲,平日都注意避嫌,也只在女儿受伤时,才关心则乱,忘记了。 可女儿都露出羞涩的表情,作父亲的自然不好坚持。 司文静这才能把秘密藏住。 “你要是敢跟老爷打小报告,本小姐就把你卖了。”司文静板着脸威胁亲信丫鬟。 丫鬟连说不敢。 小姐是个言出必行的。小姐虽然脾气火爆,却不会无缘无故打骂下人还没那么多规矩,比很多世家贵女好伺候太多。统领府里还没有当家主母成天看着,简直就是仆从的天堂。凡是进来的,都不想再被卖出去。 再者,小姐的伤虽重,却并未伤及筋骨,养些时日即能好。 不告诉老爷,应该无妨吧? “小姐,小姐!” 一个丫鬟跑了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发生了何事?”司文静觉地丫鬟的表情有些怪异。 那丫鬟的脸部肌肉抽了抽,“门外,来了个送礼的人。” 司文静不悦地皱眉,“送礼而已,按规矩问明身份,该收收,不该收,拒了就是。” 司寇是皇帝的信臣,巴结逢迎的人排长龙。司寇专门列了一张单子,凡是在单子上的人家,礼物可收,不在者,拒之。 管事一直按照这个规矩做,平常这种事根本不会来搅扰司文静。 “不是的,小姐,那礼是送给您的。” “一样按规矩办就是。” 司文静的口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脾气火爆,没什么朋友,就算给她送礼的,也不过是想借她这座桥,巴结父亲罢了。所以,给她送礼的,处理办法照旧。 “不是,那礼是谢世子送给您的!” “什么?” 司文静惊得差点儿摔下床。 死纨绔竟然给她送礼? “不收!”司文静下意识拒绝,“将人赶走。” “赶了。可那送礼的转身就把礼物全放府门口……如今百姓正在围观呢。” “好个不要脸的死纨绔!”司文静怒骂,“拿本小姐的鞭子来。” 不肯走,那本小姐抽得他满地找牙! 司文静强撑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府门口,登时愣住了。 “哪里来如此多月季花?” 府门口的大街上,满满地摆着一盆盆月季花,火红火红的,开得热闹又好看。 哪怕是假小子般的司文静,看见这一片花海,也顿时被惊艳了。 “这就是谢世子送给您的礼物。说这花叫玫瑰,代表着他对您的爱慕之情。还说,这些花是他的心意,已经送出,绝不收回,就像他对您的爱慕之情般,日月可鉴。” 这些话,才是丫鬟表情奇怪的真实原因。 小姐是什么人? 京城纨绔闻之色变的神鞭美人,谢世子作为京城第一纨绔,竟然说爱慕小姐? /92/92298/29241308.html 第290章 别闹 “全抽烂了?” 谢勋啧啧摇头,“不愧是暴力小辣椒。” 早晨他让仆从送去统领府的那些火红玫瑰,全被司文静抽烂了。 “世子爷,您没看见,那场景,围观的百姓都差点儿跑上去阻止司小姐,太残忍了。” 上百盆鲜活的花朵,硬生生被抽得飘零败落,花盆都打烂了,现场一片混乱。 有那爱花怜花的百姓,几乎哭晕过去,可那些花是谢世子送给统领府大小姐的,没人敢偷拿,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文静神鞭摧花。 “明日继续。” 谢勋将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 “勋儿,你不会喜欢那小辣椒吧?”谢尚书挑眉看宝贝儿子。 “怎么可能~” 谢勋丢给便宜老爹一个“你别闹”的眼神,“儿子眼睛瞎了,才会喜欢那样的暴力狂。” 那么多温柔又娇软的小美人,他得有多想不开? 最多逗逗她,借此练功而已。那妞火爆的身材,用来练功,效果倒是杠杠滴。再多,绝对没有。 谢尚书手指隔空虚点两下儿子,“臭小子,又在使坏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 第二日,第三日,连续三天,辰时,镇国公府的仆从,拉着一车车火红的玫瑰花到统领府,比百官上朝还准时。 然后就是大型辣手摧花现场。 随着那些被抽得满天飞的花瓣飘落,一品镇国公府的谢世子爱慕统领府大小姐司文静的谣言也在京城传得热火朝天。 “谢世子竟然会喜欢司文静那样的母老虎?这不找虐吗?” “话也不能这样说,那司小姐脾气虽然爆了点儿,长的是真漂亮,身材还贼好。” “这就叫各花入各眼。” “谢世子好浪漫啊,竟然送那么漂亮的玫瑰花示爱。” “若有人给我送那么多花,父母要是不同意,我就和他私奔!” …… 听闻,如今京城男女定亲,女方多有在礼单上加列火红玫瑰花百盆。没有红玫瑰,就证明男方心不诚,还有因此原本谈好的婚事闹掰了的。 “小姐,今日还摧花吗?” 看了三日,统领府的丫鬟都有些不忍心了。 司文静皱着柳眉,咬了咬牙,“当然!” “不然您写封信给谢世子,让他别再送花过来了?” 丫鬟看得出来,小姐也很喜欢那些花。 火红是小姐最喜欢的颜色,那些花又开得旺盛好看,这份礼完全就是送到了小姐的心坎里,却偏偏要小姐亲手摧毁。 小姐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 “本小姐没话和那个死纨绔说。他敢送,本小姐就能狠心对那些破花下毒手!” 司文静绷着脸撂狠话,握软鞭的右手却在微微颤抖。 “那个岳小毅怎么样了?” 司文静不愿再想那些花,“可答应了劝说岳阎王留在京城?” “他没给准信儿。小小年纪,有房又有地的,他应该不会想要去那青乡僻壤吃苦头吧。” “岳阎王呢?知道岳小毅收了咱们的资财,什么反应?” 岳小毅收下宅子和田地后,司文静又派人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岳青山。 “岳大人依旧在置办赴任的物品,似乎只等吏部的任命文书一下来,就启程。”丫鬟有些心虚地头看了眼司文静。 小姐应该会生气吧? 那岳阎王也忒不识相了。都告诉他,那些资财是统领府给的,却也不知道来道声谢。 按照丫鬟的意思,那种死脑筋的人,小姐就应该让其去穷山恶水受磋磨。 司文静怒哼一声,“看来仅仅是资财还不足以将岳阎王留下。希望爹爹能说服皇上,重新任用岳阎王。” 和谢勋抢岳阎王的事,司文静没瞒着父亲。 她是为皇上抢的人,人抢来了,不能闲置不用,必然是要给官位的。问皇上要官位,她可做不了。 司寇乍听时,觉地女儿在胡闹,转念一想,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谢氏之所以势大,一来族中子弟大多在朝中为官,二则跟随谢氏的官员众多。 若能将那些跟随的官员拉过来,效忠皇上,谢氏的实力便会被消弱。 就这样,司寇答应去游说皇帝,重新启用岳青山。 岳青山的口碑整个云朝都有名。他虽然刚回京,却也知道岳青山为和会落得如此下场? 司寇虽然也恨岳青山在初心和忠君之间,最终选择背弃君王,却不想便宜了谢勋。 不过,依司寇对皇帝的了解,想让皇帝重新启用一个背叛过他的人,只怕不容易。 三天来,他一直都只是稍加试探,就立即转了话头。 今日,他却准备言明。 听说吏部那边任命书已经下来,他再不出手,人只怕就要离京赴任了。 “皇上,臣想请皇上重新启用岳青山……” 司寇把司文静的一番话,挑挑拣拣地说了。 皇帝听到岳青山三个字,登时拉长了脸。 司寇因为刚外出代皇帝巡查军务回来,劳苦功高,回来后,皇帝对司寇的态度颇为和煦,还从未如此变脸过。 “小寇子,你是武将,不懂文官心底那些弯弯绕绕恶毒的心思,朕不怪你。可这个岳青山,朕绝对不会再用。” “皇上~” “之前你也说,谢勋救了他唯一的儿子,还将其还给他。救子大恩,朕要用多高的官位才能让他忘记谢勋的这份恩情?” “就他对朕的不忠,朕没让人杀了他们父子,已经是大大的开恩。你刚才那番话,以后莫要再说!” 皇帝的口气分明没得商量余地,司寇不敢再忤逆。 那岳青山要去的不过一个偏远小县,还是朝廷弃管的,应该不会对京城的大局有什么影响。 “听说,谢勋甚是喜爱你的女儿?”皇帝话锋一转,“为表达爱意,不惜将京城所有的红玫瑰都收了去?” 司寇是从小跟着皇帝的,皇帝语气稍稍的变化,他都能听出不同的情绪。 皇帝话中有深意啊! 咚,司寇跪在了地上,“那谢勋欺人太甚,对小女见色起意,竟然要纳小女做外室!小女堂堂大家闺秀,谢勋如此侮辱小女,臣真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其血!” 皇帝脸上的肌肉这才松弛下来,语气也变得缓和。 “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文文年纪大了,却一直没定下亲事,才给了纨绔公子哥儿钻空子的机会。” 司寇也深以为然。若是女儿早早定下亲事,哪里还有谢勋什么事? “文文是你的独女,也是你的牵挂,她若婚事不定,你办差也会不安心。朕准你一月的假,给文文好好选个夫婿。再这样任由流言蜚语纷扬下去,只怕你不愿意让文文嫁给谢勋,也没人敢娶她了。” 司寇惊愕地抬头,却很快又垂下,跪拜,“臣谢皇上体恤!” /92/92298/29254970.html 第291章 绝不嫁你 谢勋接到消息,嘲讽地摇头。 “不愧是咱们小肚鸡肠的万岁爷,对自己的信臣尚且如此猜忌,又能真心待谁?” “原本还以为狗皇帝与司寇从小的情谊,会有所不同。” 谢勋轻叹口气。 大概这就是帝王自称寡人的原因,除了地位上没人比其更尊崇,随着权柄日重,其内心也再无那能完全信任之人。 整个云朝的人都知道司寇父女对皇帝忠心不二到愚忠的地步。谢勋不过是随便一试探,竟然就让狗皇帝对司寇生出猜疑之心,在两个皇子即将大婚的情况下,让身为羽林卫大统领的司寇休沐。 就算有那些体恤的话,可朝中的官员都是人精,没事还会各种猜度,何况有谢勋跟司文静高调示爱的事发生? 说不定,百官已经在私下议论,司统领圣心已失。 “世子爷,司小姐都要议亲了,您的花还要继续送吗?”九碗问。 “送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相亲,又不是已经成婚入了洞房。本世子既然那么爱司小姐,怎么能遇上一点点困难,就打退堂鼓呢?” 谢勋冲九碗讥诮地挑了挑眉头。 原本他给司文静送花示爱,只是为让司文静相信他是真地想纳她做外室,进而让其继续对那场单方面砸摔的干架缄口不言。 没想到效果如此好,谢勋焉能停手? 狗皇帝的人,尤其还是司寇这样级别的,不离间白不离间! 统领府。 司寇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府里,就直奔司文静住的院子。 刚抽烂了上百盆花,司文静心情有些不好,皱着眉头坐在软榻上,任由丫鬟用药油为她按揉酸痛的右手腕。 司寇凝重的表情,在看见女儿的刹那松弛下来。 “今日可好些了?” 司文静挥手让丫鬟下去,不答反问,“皇上给了岳阎王什么官位?” 司寇嘴角的笑容一僵,在软榻前的矮凳上坐下,握住女儿的手,拍了拍,才道,“官员任命这样的大事,你不该掺和。” 咦?司文静柳眉狠狠地拧紧。 她虽然四肢发达,却不代表头脑简单,父亲一句话,她立即明白,皇上多半否决了重新启用岳阎王的提议。 尽管父亲已经尽力掩藏,可他们是父女,相依为命十几年,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彼此的眼睛。 “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司文静反握住父亲的手,“皇上责备您了?” “与你无关。是谢世子!” 司寇终究决定把事情告诉女儿,“他高调示爱的行为让皇上猜疑你与谢世子可能有私情……” “女儿没有!”司文静激动地喊,“我怎么可能和那个死纨绔有私情呢?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要不是伤一直没好,每日抽打那些花又几乎耗尽体力,她早杀去砍谢勋了。 皇上竟然这样误会她! 司文静觉地自己冤死了。 司寇安抚地拍拍女儿的肩膀,“父亲知道。父亲已经跟皇上澄清了。只是,你的亲事一日不定下来,就会是皇上的心病。你年纪渐大,是时候寻个如意郎君了。” “不要!”司文静不高兴地撅嘴,“女儿还不想嫁人。” 每次议亲,府里和她都好一顿鸡飞狗跳。主要是,那些歪瓜裂枣,她看了就心烦气躁。她心情不好,整个统领府的人都别想好过。 “只是定亲,还要三书六礼,等到真正成婚,至少要等上一年半载。”司寇按住要跳起来的女儿,“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给了你一月的时间,若是你不选,到时候,皇上可要为你赐婚了。” “皇上怎么这样啊?”司文静气得跺脚。 司寇没有再安慰,绷着脸,“你是要自己选个可心的夫婿,还是让皇上给你赐婚,你决定吧。” 即便他是父亲,宝贝女儿的婚事,他也做不得主。说来说去,还是他太疼宠女儿,才会女儿对相看的少年郎稍微有些不满意,就拒了。 他是不想委屈女儿,可现在事态不同了,他已经遭皇帝猜疑。他也正好趁此机会逼一逼爱任性的女儿。 “或者,你想让父亲和皇上离心?” 司文静下意识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乖乖听话。一会儿爹就把你要议亲的消息放出去。明天开始陆续安排小郎君来府里相看。” 不等司文静反对,司寇大步离开了房间,连女儿大声喊“爹,您等等!”也没停下。 女儿想留下他,还不是为劝他改变主意。可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皇帝的疑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谢勋的纠缠对女儿的声誉伤害太大,要破局,唯有尽快定下一门好亲事。 都怪那个谢勋! 害得他女儿必须在一个月内匆忙选婿,简直可恶! 东海百货的办公室里。 “世子爷,司寇来了,要见您。” 九碗刚喊完,正准备进办公室,人就被大力地推搡开。 司寇沉眉怒目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谢勋立即笑脸迎上去。 “哟,未来岳父大人来了!” “快请进!” “来啊,上茶,把本世子珍藏的雪顶寒翠沏……” “谁是你岳父!” 司寇沉声打断谢勋的喋喋不休,“本官这次来便是与你说清楚的。” “好好,进来慢慢说。”谢勋笑吟吟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寇跨出右脚,却很快又收了回来。 “就在这里说吧。几句话而已。” 谢勋暗暗冷笑,还不算傻嘛! 此番,司寇若是踏进了这个办公室,门一关,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算事后司寇将他们的对话和盘托出,皇帝也不会尽信,反而愈发猜疑他。 可惜啊,鱼儿不肯上钩。 谢勋依旧笑嘻嘻的,“这样啊,您请说。” 恭敬的态度,竟然真像个上杆子巴结未来岳父的少年郎。 司寇嘴角抽了两下。 若非女儿早跟他说过谢勋只是想要纳其做外室,谢勋这伏低做小的态度,他都要误会了。 “别说你只是想要我女儿给你做外室,就算是正妻,本官也是不稀罕的。今日,当着京城百姓,我司寇在这里发誓,吾女今生今世绝不嫁谢家人。你若稍微还有一丁点君子风度和礼仪廉耻,从此便断了念头,否则,本官不管你是否会武,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大声撂下这些话,也不等谢勋回答,司寇拂袖,噔噔噔下楼去了…… /92/92298/29254971.html 第292章 议亲 司寇声若洪钟,那番话,在东海百货的人全听见了。 店员自然不会议论自家世子爷的是非,来买东西的顾客却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有那八卦小能手,立马跑出去宣扬一番。 很快,司寇当众发誓,此生绝不让女儿嫁给谢世子,的消息传遍京城每一个角落。 皇帝也接到消息,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安顺,一会儿你去趟统领府,把这去疤的药赐给司寇的女儿。她不是在谢勋的私宅受伤了吗?姑娘家万一留下疤痕,会被夫君嫌弃。” 安顺躬身答喏,接过那两瓶药膏。 药虽不是什么难得的,却能给司寇带去一个信号,皇上已经不再猜疑他! 不过,安顺知道,这只是表面上,做给文武百官看罢了。 皇帝哪有不猜疑臣子的? 司寇拿着两瓶祛疤膏,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爹,皇上都赏赐祛疤膏给女儿了,是不是就不再猜疑您了?” 司文静拉着父亲的胳膊,满眼希冀。 “帝王的猜疑,哪能如此轻松解除?”司寇怜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头, “莫要再多想,好好准备相看之事吧。” “爹,您非得逼女儿嫁人吗?” 司文静委屈地撅着嘴。 “不嫁人,难道你要在家做老姑娘?古语有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年纪不嫁人,将来爹死了,都没办法跟你娘交代。” 司寇语气虽然温和,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容置疑的…… 翌日。 皇帝批了假,司寇无需上朝。不过,他还是早早起了身。 他坐在前厅,冷沉着脸。 他在等人。 “老爷,辰时已经过了,并没有人来。” 司寇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让那些人继续守着。” 虽然昨天威胁恫吓过谢勋,司寇并无十分把握,谢勋会否停止那些荒唐的示爱行为。 毕竟年少轻狂,他女儿又生得花容月貌,脑子发昏,继续干荒唐事,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确保不会再有那样荒唐的事情在府门口上演,他派人远远蹲守在街道的两头,一旦看见有人拉着玫瑰花往这边来,立马拦下。 直到午时,统领府的人撤回来,禀报并没有看见谢世子的人,司寇提起的心这才完全落回去,却又忍不住生气。 如此轻易就放弃,果然对他女儿并非真心! 想当初,他为了娶文文的母亲,跪在岳父大人家门口三天三夜相求。 对于一个老父亲来说,自己的女儿值得男人为其做尽天下荒唐事。 司寇叹口气,问管家,“今日可有来自荐的小郎君?” “有。好几十个,这是名帖。” 管家恭敬地把厚厚一沓名帖放到司寇面前。 司寇一张张仔细翻看,越看脸色越差。 啪,司寇一巴掌拍在桌上,“就这些歪瓜裂枣,也想娶本官的宝贝女儿!” “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派人去那些高门世家散播消息吗?” 管家满嘴苦涩,“老奴派人去了,可小姐在京城的名头实在太大……” 那些高门世家子,有钱有才有貌又有志向的,谁愿意娶个整天武枪弄棒的媳妇儿? 人家需要的是能打理中馈,相夫教子的闺秀! 司家大小姐每日在闺阁也就睡个觉,其他时间不是在演武场,就是在马场,单单是这生活作息,就足以吓退九成世家子。 “庶子、武将、寒门穷学生……这些人当我统领府是什么地方,他们平步青云的垫脚石吗?” 司寇反正一个都看不上眼。 他拼搏半生,就是为了让宝贝女儿享福的,结果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放消息出去,本官的话,谁能为我女儿做一门好亲,本官赏银十万两。” 从此,统领府,媒婆流水般,来来去去,统领府的门槛都差点儿被踩破了…… 楚府。 “妹妹,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楚珏揶揄地笑。 楚瑜虽聪明,却耐不住丫鬟天天在耳边念叨市井的谣言,也开始担心,世子哥哥会否真对司文静动了心思? 虽然司寇对皇帝的忠心不二再三提醒她,应该不可能,可万一世子哥哥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司寇呢? 司寇有多疼爱独女,满朝皆知,娶了司文静,就算司寇不会改弦易张,也难免首鼠两端。 朝堂上的利益纠葛让楚瑜不由心生彷徨。 楚珏差点儿跑去问他勋哥,谣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还好我没去。否则勋哥又该笑话我了。”楚珏嘿嘿笑。 楚瑜愈发窘了,“以后我再不信市井的胡言乱语了。” “妹子你就放心吧。勋哥的正妻只可能是你,勋哥亲口跟我说过的。” “哎呀,哥,你说什么呢!” 楚瑜红着脸走了…… 还有个人也重重吐出一口气。 “小姐,刚我听人说,司统领已经在给司小姐议亲了。” 腊月喜滋滋地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金帛眉毛都没动一下,把东西放进匣子里,扣上锁,递给腊月,“把这个交给镇国公府的侍卫。” 腊月又是一喜,“奴婢这就去。小姐,世子爷看了您送给他的礼物,应该很快就会来看您了吧?” 自从上次谢世子和那位司小姐打了一架,谢世子再没来过。这可把腊月急坏了,害怕谢世子移情别恋。 小姐还没和谢世子圆房呢! 金帛望着丫头急忙离去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这丫头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明白他和谢世子之间的真正关系? 她不由想到谢勋。 明明他那些花招,已经成功离间了皇帝和司寇,若是乘胜追击,这次司寇说不定真要掉坑里。 可谢勋却中途收手了,为什么? 谢尚书也有些不解,“你别告诉为父,你是看司文静可怜,才决定放过她的啊?” “亲爹,您这次还真一语中的。” 谢勋夸张地挤眉弄眼,“您儿子我可是很有君子风范的,怎么能欺负弱女子呢。” 谢尚书赏给儿子一个“我信你才怪”的眼神。 “爹,您说,司文静议亲,能吊出多少咬钩的青年才俊?” 谢尚书惊愕地抬眼,“你是想让那些人相争,相杀,咱们坐收渔翁之力?” 谢勋嘲讽地低笑两声。 司文静的火爆性子确实会让很多世家子弟望而却步,可她毕竟是雨林卫大统领的独女,能带来的利益巨大,焉能无人动心? 暂时没人冒头,不过是在等着对手先亮出底牌罢了,都想做最后的胜出者…… /92/92298/29256525.html 第293章 良婿难觅 尽管媒婆如流水般在统领府来来去去,介绍的小郎君依旧没有一个能入司大统领眼。 司寇头发都快愁白了。 “难道本官的女儿就嫁不到一个才学品性相貌家世都出众的如意郎君?” 重金悬赏之下,媒人介绍的小郎君各方面倒是都有所提高,可才学品性相貌家世这四项总是不能兼得。 才学品性相貌都好的,必然是不能继承家族大业的庶子,若要嫡子,长相和品性就差一头,前三项都好的,都出身寒门。 司寇不甘心呐! “爹~” 司文静穿着一身火红劲装,风风火火地进了大厅。 这几日,司寇为女儿的亲事操碎了心,看见女儿大步流星的样子,忍不住喝斥,“你就不能像那些大家闺秀般,好好走路吗?” 女儿平日若能注意些言行,婚事上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一会儿为父就去宫里请教习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突然挨父亲骂,司文静本来就委屈坏了,听见还要请宫里的教习嬷嬷来教规矩,汗毛都竖起来。 “不要!女儿听说,宫里的教习嬷嬷教人走路都用尺子比着,不能超过一丁点,头上还要顶一本厚厚的书,稍有做错,就啪啪啪打手板!” 司文静撒娇地猛摇司寇的胳膊。 “父亲,您忍心看您宝贝女儿被那些老妖婆打吗?” “你好好学,就不会挨打了。” 司寇这次是真想让女儿学一学世家贵女的贵女礼仪。 学会那些规矩礼仪,女儿就能嫁个高门世家的嫡子了。 司文静见说不动父亲,就开始撂狠话,“反正女儿不学。您若是请那些老妖婆来府里,女儿就用鞭子抽得她们哭爹喊娘爬出去。” “你!” 司寇气结。 “爹,并非女儿有意忤逆您。” 司文静又摇了摇司寇的胳膊,“女儿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这般活着女儿最快乐自在。若是为嫁一个各方面都好的夫婿,强行压抑自己的性子,那人也称不上如意郎君。女儿嫁过去,也只会郁郁终生而已。” 她原本就不想嫁人,若还要剥夺她的快乐自在,她宁愿出家当尼姑算了。 看着女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态,司寇连连叹气。 这都是他娇惯出来的! 小时候,女儿精力旺盛,喜欢武枪弄棒,年画娃娃般的小东西,抱着他的腿哭求,他哪里拒绝得了? 女儿大些,他也请过教习嬷嬷来教女儿规矩。女儿根本静不下来,每天都撅着小嘴,落落寡欢,甚至捉弄教习。他打过很多次,可女儿依旧如故。 他就这一个女儿,哪里舍得下狠手? 女儿见他是纸老虎,也就嘴上厉害,愈发大胆,来一个教习嬷嬷,赶一个。日子长了,他也懒得管了。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是羽林卫统领,皇帝信臣,肯定能为女儿寻得一个能接受女儿这般性子的如意郎君。就这样,他放弃了对女儿的管束。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成为女儿觅得如意郎君最大的拦路虎。 可女儿也没说错,若嫁人,只会让她过的不快乐,还嫁什么? 他都能想象女儿那般生活,会如何郁闷难受。 只想想女儿郁郁寡欢的样子,司寇就心疼不已。 “可你的婚事该怎么办?皇上可是给了期限的。” “书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还有二十七天吗,您急什么?”司文静挽住司寇的胳膊,把人拽起来,“走,出城!” “出城干什么?” “接平南姐姐啊!今天她入京,您忘了?” 司寇一拍脑袋,“瞧我这日子过的!” 平南公主是同他们父女一起北上入京的。司文静突然留信跑了,司寇怕女儿闯祸,星夜追女儿,平南公主却因为有贺礼要护送,不敢擅离,依旧按照计划的行程慢行。 平南王和司寇年轻时颇有些交情。一路上,司文静又和平南公主相处的不错,平南公主入京,司文静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去迎接。 司寇父女刚准要出府,皇帝派来传旨的宫人就来了。 “爹,皇上怎么让您去接平南姐姐?” 平南公主好歹是个公主,皇子去才更符合身份吧? 司寇摇头,“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平南王是皇上手里最重要的刀,他怎么可能让狼子野心的皇子们轻易接触? 若让礼部的官员去,又显得太过疏离。 皇帝应是料定他们父女会去接人,就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被关在家中好几日,司文静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偏偏父亲不让她骑马,坐在马车里,她忍不住掀开窗帘,四处打量。 “还是这市井的热闹繁华更适合我。” 听到女儿沾沾自喜的话,司寇无奈叹气,闭上眼,不想再看女儿毫无规矩的坐姿。 虽然已经被女儿那套道理说服,司寇依旧有些不死心。可要管束女儿,似乎又不太可能。 干脆眼不见为净! 司文静歪头看地开心,突然皱眉,目光定在某处。 “停车!” 司文静不等马车停稳,人已经杀了出去。 靠在车厢壁的司寇反应过来,只抓到了女儿的一片衣角,刺啦,衣角被扯了下来,女儿却已经不见踪影…… 城门口。 谢勋拱手,“岳大人保重。” 今日,岳青山启程去玉良县赴任。 谢勋正好来城南巡视,顺便送行。 他看向穿着粗布衣裳的岳小毅,“小毅,现在的你,看着很不错。” 岳小毅倏地抬头,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他因为收了统领府的资财,心中发虚,见到谢勋时,愈发紧张,一直垂着脑袋,不敢看谢勋。 “比珍珠还真。”谢勋咧嘴笑。 从始自终,谢勋都不担心岳青山搞不定一个熊儿子。结果还是让谢勋略微惊愕了一下。 岳小毅竟然主动把那些资财捐给了京城专门收养孤儿的善堂! 此刻,岳小毅穿着粗布衣裳,也没有丝毫的不快。才不过几日时间,岳小毅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变。 岳青山不愧是能高中榜眼的人,御人之术也蛮有一套嘛! 谢勋从腰上扯下一枚红玉小佩,递给岳小毅。 “这是本世子亲手做的,送给你做个临别赠礼吧。若是在玉良县银子不趁手,还可以卖了,换银子。不过,记得不能贱卖,这可是至少值万两银的。” 啊?岳小毅感动的表情直接僵住。 “死纨绔,拿命来!” 随着女子的娇喝,一团火红风卷残云般刮过来。 谢勋暗叫一声“不好”把红玉小佩塞进岳小毅的手里,冲岳青山拱了拱手,“本世子还有事,先告辞了!”就撒丫子跑了…… /92/92298/29279737.html 第294章 使坏 谢勋刚跑开,那团红云就卷了过来,劲风差点儿带倒了岳小毅。 “是司小姐!”岳小毅惊呼。 他看见过司文静鞭摧玫瑰花,认得司文静。 “爹,谢世子不会有事吧?” 岳小毅紧张地抓住父亲岳青山的胳膊。 司文静整个人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岳小毅不由担心文弱的谢世子被京城有名的神鞭火爆美人打伤。 加之,在他心底,认为司文静之所以如此痛恨谢世子,与他拒绝了统领府的拉拢也有些关系。 “这些事,谢世子会处理好的。” 岳青山反握住儿子的手腕,“咱们也该启程了。走吧。” 谢世子连在皇帝和有涯先生的奸计下都能全身而退,甚至反杀,何况是个小娘子? 马车驶出城门后,岳青山还是忍不住撩起车帘,看京城巍峨的城门。 此番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或许终此一生都无法偿还谢世子的恩情了…… 大白天,又是在街上,谢勋不能显露武艺,只能在九碗的掩护下,躲避司文静的软鞭,沿途,带倒了无数摊位,整条街都因此鸡飞狗跳。 谢勋选择避走,还有一个原因。他看见了司寇,他觉地司寇应该不会任由司文静如此胡闹,很快就会来拽走司文静。 司寇也准备这样做,可他刚跳下马车,就有人来报,平南公主的车驾已经过了城门。 他是奉了圣命来接人的,耽误不得。 谢勋一直盯着司寇,正猜测司寇要多久才会过来,却看见司寇转身走了。 搞什么,司大傻子不打算阻止司文静吗? 难道是想借此向京城百姓再次澄清他和司文静的关系? “死纨绔,给本小姐站住!” 司文静厉喝,手里的鞭子挥得劈啪作响。 谢勋一把抓住鞭子,佯作讨好地笑,“心肝,你这样生气,是不是因为本世子没能按照约定,日日给你送花示爱啊?本世子也不想半途而废,实在是岳父大人撂下狠话,本世子再纠缠于你,就要见本世子一次,打一次。” 司文静的头发肉眼可见地炸了,“你混说什么呢?” “心肝,你快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本世子会心疼的~~”谢勋拿腔拿调地拉长着尾音。 本来,他都打算不再招惹这根小辣椒,让她安安心心地选夫婿,结果,她自己又送上门。司大傻子还想算计他。 那就别怪他使坏咯! 司文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手里的鞭子指着谢勋,“等本小姐抓住你,一定扒了你的皮!” 谢勋装作害怕地白了脸,“连扒皮的狠话都说出来,看来心肝这次是真生本世子的气了。好好,本世子答应你,从明天开始,继续给心肝送花,哪怕岳父大人把本世子的腿打断,本世子也绝不退缩。好不好,心肝,别气了!” “啊~~” 司文静疯了,手里的鞭子狂抽,要不是镇国公府的侍卫出手救人,不知道多少行人和小贩会被殃及池鱼,抽得皮开肉绽。 司文静一心追谢勋,甚至没注意,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嘈杂声逐渐远去。 “好累,不跑了。” 谢勋突然刹住脚,转身笑看着狂卷而来的火团,张开双臂。 砰~ 根本没料到谢勋会停下来的司文静直接撞进了谢勋的怀里。 谢勋搂住怀里的火爆美人,呵呵笑,“心肝都主动投怀送抱,看来是不气了。” 司文静正因为撞击头晕眼花,听到这痞气十足的话,顿时怒从心起,膝盖抬起来,就往男人最薄弱之处顶去。 谢勋赶紧后退,躲开袭击,笑地更大声了,“心肝,你这招不好,若让心肝成功,心肝将来可都要守活寡咯!” “你,下流胚子!” 司文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喝斥。 她虽然从小练武,跟假小子般,却不擅长骂人。 “死纨绔,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司文静右手背青筋都暴起来…… 一片狼藉的街道上。 不管是行人,还是被毁了摊子的小贩,都在兴奋地议论纷纷。 “原来谢世子和司小姐真的有私情哦!” 当日,谢勋高调送花示爱,百姓就在私下各种猜测,只是碍于镇国公府和统领府的势力,不敢乱说。 如今谢世子都当众承认了,百姓自然也不会再三缄其口。 “听谢世子的口气,要不是司统领棒打鸳鸯,两人已经成就好事了。” “你说,谢世子和司小姐会否已经私定终身了?高调示爱,只是为逼司统领答应婚事?” “大有可能。” “谢世子那么好的女婿,司统领怎么忍心棒打鸳鸯!” “老顽固!” …… 司寇和平南公主客套一番,进城后,就听见了这样一番谣言。 平南公主一脸震惊,“这才几日,文文怎么都和人私定终身了?” 司寇脸部肌肉剧烈地抽搐,强压下怒火,“不是的。这些人胡说八道。文文怎么可能会和谢氏之人扯上关系?” 平南公主这才惊觉那些百姓口中的男人是谢世子。 她虽然人在南地,一品镇国公府谢世子的大名她却如雷贯耳,当即皱了眉头,“司统领,这件事只怕你要尽快澄清才行。” 如此谣言,一旦传开,司文静的声誉就全毁了。 司寇赶紧让人去跟那些百姓解释。 可是统领府的人越是解释,百姓越是大摇其头,甚至还有热心的,上来劝司寇。 “司统领,谢世子很不错了,非但是第一才子,还是财神转世,司小姐嫁给他,后半辈子都不用担心没钱花。” “是啊,司统领,别棒打鸳鸯咯。” “错过那么好的女婿,您会后悔一辈子的。” …… 司寇差点儿骂娘,运气大吼,“本官说过,本官的女儿和谢勋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当老姑娘,也不会嫁给谢家人!你们都给本官记住了!” 司寇武艺高强,又动用了内力,这一吼,犹如龙吟虎啸,站得近些的百姓都被震得飞出去。 还好有镇国公府的侍卫跳起来救人,否则伤亡惨重。 小胡同里。 司文静正和谢勋缠斗着,听到父亲的吼叫,娇躯一震,愕然又惊悚地看谢勋,“你刚才是故意在百姓面前乱说,为的污我的名声?” 谢勋勾唇一笑,“想污心肝你的名声是真,不过,本世子对心肝你的心意也是真的。如此煞费苦心,也只是为了阻止岳父大人把你嫁给别的男人而已……” “卑鄙!” 司文静怒叱一声,奋力推开谢勋,转身就跑。 谢勋没追。 今日玩地差不多了。 再玩下去,司寇只怕要暴走杀人。 经过此番,那小辣椒应该不敢再来烦本世子了吧? /92/92298/29281725.html 第295章 皇帝又丢出肥肉 司文静发足狂奔回城南的街上。 沿途,她听到了百姓的窃窃私语,差点儿没控制住脾气,狠抽那些人一顿。 “爹~”司文静苍白着脸走到司寇面前。 司寇怒其不争地重哼一声,“糊涂!” 司文静已经知道自己中了谢勋的奸计,后悔又愧疚,头耷拉着,像只斗败的公鸡。 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想抽那死纨绔几鞭子,竟然会闹成这般。 终究是她心思单纯,才中了那死纨绔的奸计! “以后女儿再不会冲动行事了。” 司寇别过头,不想理会一再闯祸的女儿。 再次谣言四起,皇上那边只怕又要坐不住了。 事情果然如司寇所料想的那般,皇帝和平南公主寒暄过后,就问起了今日在城南发生的事情。 “文文怎么又和谢勋纠缠起来?难道真想嫁给谢勋?要不,干脆朕赐她一道恩旨,也免得京城百姓责骂你这个做父亲的棒打鸳鸯!” 皇帝说这话时,满脸笑意,司寇却觉地后背阵阵发凉。 “皇上,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文文和谢勋绝无私情。她最开始去找谢勋,也是为了帮皇上您和四皇子打抱不平,没想到却被谢勋见色起意,污了名声。还请皇上明察!” 平南公主见状不由为司文静说话,“皇上,文文是个率性的姑娘,她若果真喜欢谢勋,臣女觉地她应该不会拒不承认。” 在马车上,平南公主特意问过司文静,她和谢勋究竟怎么回事? 司文静提到谢勋,言辞激愤,一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样子,让平南公主相信,谣言应该是假的。 这话皇帝是有七分信的,司文静因为是司寇的女儿,他曾叫她上前问过几次话,确实是个率性直爽的性子。司寇又那般宠她,若她果真爱慕谢勋,甚至与其私定终身,肯定不会隐瞒司寇。 皇帝绷紧的脸部肌肉这才松弛下来,“还是那句话,尽快给文文把亲事定下来,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提到亲事,司寇心底苦涩难当,却不敢跟皇帝诉苦,怕皇帝随意给女儿赐婚。 皇帝赐婚,看似家世才学官位各方面都匹配,实则皇帝只会从自身的利益出发选人,司寇不想让女儿的婚事也被皇帝利用。 “说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平南,你是不是也该寻觅一位夫婿?”皇帝慈祥地看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笑容一僵。家中的长辈只要讨论到婚事,就会带上她。她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要是有合适的人选,臣女也想快些嫁人生子,这不没有吗?” 平南公主这话不全是应付皇帝的托词。她二十有八,也想找个好男人,嫁人生子,可实在没有合眼缘,又喜欢她的。 皇帝捻着胡须点头,“太子和老四大婚,京中的青年才俊齐聚,届时,朕为你挑选一个家世好,相貌又俊的,为能赐婚。” 平南公主惊愕地抬头,眉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皇上这是要她嫁入京城? 她并非第一次进京。以前,皇帝偶尔也会催婚,却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父王跟她说过,皇帝怜他膝下单薄,不忍心再让他骨肉分离,曾言不管是她的婚事,还是未来她那侄儿的婚事,都由她父王说了算。 皇上因何变卦? 镇国公府。 谢尚书在棋盘上落下一颗棋子。 “狗皇帝如今都开始猜忌起平南王了,竟然想借赐婚,将平南公主扣押在京中。啧啧啧……继续这样下去,他就真的只能做个孤家寡人咯~” “大概是皇帝知晓那件事败露,才想用平南公主做人质遏制平南王。” 谢勋也落下一子,棋盘上的白子立即被黑子完全困死,“爹,这局儿子又赢了。” “臭小子,你就不能让一让为父这个老人家?”谢尚书佯作懊恼地虚点宝贝儿子。 宝贝儿子的棋艺越来越精湛,谢尚书只要稍一轻敌,就落个满盘皆输。 “话说,狗皇帝连着扔出两块肥肉,这京城的青年才俊只怕要打破了头。”谢尚书满脸奸笑。 先是司文静,如今又来一个平南公主,京城之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只怕都要坐不住了…… 高府。 自从高老爷被罢官,永不录用,高家门庭冷落,整个高府犹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今日,却有了变化。 正院卧室。 高世清父子,一个床上,一个床边坐着。 “清儿,和平南公主的婚事,你可有了计划?” 自从被罢官,高老爷就一病不起。 他做了那么多年官,却落得被当众脱去官服,摘掉官帽,棍棒打出金殿的下场。每每想起那日的场景,他就要吐血三升,身子很快就衰败下去,瘦成皮包骨。 若非高世清带回有涯先生那番话,让他稍稍看到了希望,他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 听说平南公主已经进京,他立马派人去叫嫡长子来见,父子俩刚坐下,宫里就传出消息,皇上要亲自为平南公主选夫婿! “原本儿子打算多设计几场偶遇,徐徐图之。”高世清眉眼间都是愁绪,“如今皇上要插手婚事,恐怕只能速战速决了。” 平南公主不比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好哄骗,所以他想慢慢来,攻心为上。 听皇帝的口气,似乎在太子和四皇子大婚后,就要为平南公主赐婚,如此,留给他的时间就不多了。 “你要如何速战?”高老爷问。 高世清脸上一苦。 实话说,就算是徐徐图之,他也并无十分把握能拿下平南公主,毕竟对方无论是年纪还是脾性,都与他大相径庭,他只能三十六计都试上一试。 速战,他是连半点儿头绪都没有! 京城之中,不仅高家父子在惦记平南公主的婚事。 王宅。 王昆看着坐在对面的嫡长子,轻吐一口气,“多亏谢世子将皇上做的丑事泄露给平南王,皇上才起了将平南公主留在京城的心思。一会儿,你便把妾氏都遣散了吧。” “是,父亲。”王启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等了这么多年,儿子总算可以娶正妻了。” 王启恒已经三十,却一直没娶正妻,内院之中,只有侍妾,更无子嗣。对外的借口是,曾有大师给王启恒算过命,说他不能在三十之前娶正妻,否则必将丧命。 实际上却是,他一直在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平南公主! “别高兴的太早。平南公主可不是好勾搭的,你需得谨慎行事。” 王启恒却微微一笑,“父亲放心,儿子早已布局好了一切,专等鱼儿入瓮。” 王昆满意地点头。 嫡长子办事,只要不牵涉到唯一的胞妹,他还是很放心的…… /92/92298/29300042.html 第296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天的时间,平南公主就收到了上千张拜帖,还都是二十几岁的少年郎。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司文静抢过名帖,丢进纸篓里,“平南姐姐,不然你偷溜回去吧?” 自从得知平南公主是因为帮她作证,才被皇帝惦记上婚事,她不顾父亲反对,跑来找平南公主。 她本以为平南公主会像她一般,看见那些拜帖就心烦气躁,平南公主却在津津有味地翻看那些拜帖,还时不时和丫鬟点评拜帖的主人。 “等回了封地,再让王爷给皇上递请罪折子。皇上看王爷的情面,必然不会责罚姐姐。” 平南公主嘲讽地轻笑了一声,“这京城,本宫恐怕是出不去了。” 啊?司文静惊愕地瞠目。 “妹妹进府门时,没看见吗?” 司文静一震。 “那些羽林卫是皇上派来监视姐姐的?” 皇上恩宠平南王,满朝皆知。所以,司文静在进府门时,看见有羽林卫在,她也没多想。 “羽林卫只是明面上的……” 昨天从皇宫出来,住进平南王在京城的王府大宅,羽林卫就来了,说是皇上派他们来保护她的安全。她派暗卫稍加试探,却发现王府大宅四周暗藏杀机。 她便知道,皇帝是真打算将她扣在京城了。 然后,她收到了父亲的密信。 父亲在信中叮嘱,若是皇上给她赐婚,不要拒绝。 她震惊之余,更明白,封地,她应该是回不去了。 皇帝打定主意要给她找个京城的夫婿,她就算不愿意,表面上也不能忤逆,甚至要乐在其中,才能让皇上放松对她的警惕。 司文静蔫头耷脑地离开了平南王府。 她来找平南公主,除了愧疚,还怀着小小的希冀。她不想嫁人,可她人小势微,若是加上平南公主,或许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小姐,连平南公主都认命了,不然您也乖乖听老爷的话吧。女子年纪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趁年轻,还能好好挑一挑。”丫鬟小声劝。 “全是歪瓜裂枣,让本小姐怎么挑?” 司文静没好气地白贴身丫鬟。 “小姐,其实那些人也有长的不错的……” “你看见的不过是皮相。” 那些人确实有长得不错的,可就像她跟平南公主说的,都是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想借着她父亲的东风,平步青云! 她的性子若是和那些成日窝在闺阁里绣花弹琴的贵女一般也就罢了,她尝过自由飞翔的滋味儿,又怎甘心再被拘在小小的内宅之中? “如今想来,余妙还挺够胆的。” “小姐,您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啊!”丫鬟被司文静的话吓死了,“老爷就您这一个女儿,您若是逃婚,让老爷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就随口一说。” 司文静也有些后悔说了那话,余妙逃婚虽然够胆,终究是啪啪打皇室的脸。这是大大的忤逆和不敬。 她绝不会那样做! 父亲说过,皇上与他有大恩,就算全云朝的人背叛皇上,他们父女也不能…… 镇国公府。 谢勋看着面前的请帖,第一次感觉有些迷茫,“平南公主不约见那些自荐的青年才俊,却下帖子给本世子?” 请帖是平南王府派人送来的。 九碗接到请帖时也愣了愣,还以为平南王府的人送错了,打开一看,红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平南公主邀请镇国公府世子谢勋品尝新茶。 “世子爷,平南公主不会是看上您了吧?”九碗突发奇想。 谢勋赏给九碗一个白眼。 “上次本世子见她,本世子才十岁好不好。” 那平南公主除非有怪癖,才会对个幼童心生绮念。 “世子不是说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吗?如今人都主动送上门,世子爷加油,搞定平南公主,平南王的十几万大军就是世子爷您的了。” 九碗怂恿地挤眉弄眼。 “本世子对老女人没兴趣!” 足足十岁的年龄差,谢勋真心接受不了。 平南王的那十几万大军再香,他也不眼馋。 弄不明白平南公主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谢勋决定去会会这个二十八岁还没嫁人的异姓公主,就接受了邀约。 没想到的是,消息当天就传得满城皆知。 谢勋一拍脑袋,“原来平南公主是这个目的啊!” 镇国公府管理严格,并不会泄露消息,那么只剩下平南王府。 “平南公主是什么目的?”九碗不太明白。 “接了上千张拜帖,却一个都没见,反而下请帖给本世子,平南公主是想告诉那些自荐的人和打算给她赐婚的皇帝,她平南公主眼光高,小猫小狗入不得她的眼,至少也要像本世子这般才行。” 早知道,就拒绝邀请了! “这位平南公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谢勋啧啧有声。 以平南王在云朝的地位,皇帝想要给平南公主选一个家世相貌才学都不错的驸马,还是可能的。 皇帝有意赐婚,平南公主想要拒绝是不可能的,唯有在那之前,先申明自己对驸马的要求。 皇帝选择赐婚对象时,便不能与平南公主的要求相差太多,毕竟他还要依仗平南王,至少表面上不能撕破脸皮。 以谢勋作为标准,皇帝只怕要头疼了! 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这一个个都快成精了。 九碗不忿地轻哼,“竟敢利用世子爷,属下找机会帮世子爷去教训那臭公主一顿。” 这话九碗说过多次,谢勋多半会阻止,可今天,他却没立马出言阻止,而是带着些意味儿地上下打量九碗。 “世子爷为何看属下?” 九碗被主子看得有些忐忑。 谢勋没说话,捏着下巴,绕着九碗转了一圈,“九碗,本世子记得你二十五了。” 九碗绷着背脊点头。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年纪大的女人会疼人,九碗,怎么样,要不要弄个驸马都尉玩玩?” “啊?”九碗下巴差点儿掉地上,“世子爷,您开玩笑的吧,属下只是个侍卫……” “侍卫怎么了?卫青早年还只是平阳王府的马奴呢。你长的还蛮帅的,瞧瞧这身材,这腱子肉,年纪越大的女人,越喜欢你这种强壮型的。本世子再给你好好包装运作一番,保准把那平南公主迷得团团转!” 谢勋现代人的芯子,阶级观念本来就不深。平南公主对他的利用,有些惹毛了他,就算九碗迷不住平南公主,他也要搞一把…… /92/92298/29317639.html 第297章 余家大喜 平南公主给谢世子下帖子,邀谢世子品茶的消息一经传出,最着急的莫过于高世清。 平南公主若真以谢勋为选婿的最低标准,那他几乎全无可能了! 家族败落,他虽有状元之名,却只是个翰林院编修,家世和官位上,他连给谢勋提鞋都不配。 “还请先生教我!”高世清长揖拜下。 听到消息,他立马来找有涯先生,盼着有涯先生能给他一些建议。 有涯先生不疾不徐地摇着麈尾,“这件事……” “先生!” 信仆满脸喜色地跑进来。 有涯先生佯作不悦地喝斥,“咋咋呼呼的喊什么,没看见老夫这里有客吗?” 信仆躬身对高世清道歉,脸上的喜色却不减,“先生,三老爷回来了!” “岩儿到了?” 有涯先生似乎有些激动,竟然忘情地站起来,却在看见对面的高世清后,又坐了回去。 高世清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主人家突然有喜事发生,作为客人,就算心底再着急,也只能识相的告辞。 因为余家三老爷从鄱阳回来,余府的人都满脸喜色,有下人甚至在小声议论。 “听说皇上要让三老爷补礼部尚书的缺,这是真的吗?” “要不是一部尚书这样重要的位置,皇上能下旨召三老爷回来?” 高世清一震,拳头不由攥紧。 礼部尚书,那不是他父亲的官位吗? 父亲被当众扒官服,摘官帽,乱棍打出金殿,转眼,有涯先生的儿子却要补缺! 高世清忍不住多想。 以有涯先生的老谋深算,会否他父亲被罢官,也都在有涯先生的算计之中,只为帮余岩谋得一部尚书的官位? 当日,他虽不在避暑山庄,可据父亲说,事发的前一晚,有涯先生和四皇子都在御用书房…… 想到这里,高世清眼底闪过恨意和警惕。 若真是这般,只怕有涯先生怂恿他娶平南公主,也并非出于好心? 等到府门口,高世清并没有看到车马队伍,他一问,发现余岩才刚进城门而已,他登时大怒。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涯先生是有意赶他走! 高世清看着余氏大门上的匾额,将双手捏的卡吧咔吧作响。 他前脚上马车,送出来的仆从就急速奔回了正院。 此刻,有涯先生正悠闲地煮茶,哪里有丝毫激动的情绪? “人走了?”有涯先生问。 仆从把高世清一路出去的所作所为仔细地说了,不放过哪怕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 “奴看高编修的样子,应该是从此恨上先生了。” 有涯先生反而笑了,“如此便好。” “先生,高公子会否把这件事告诉高贵妃?万一高贵妃责怪您,怎么办?”信仆不由担心。 高氏毕竟是高贵妃的母族。 高老爷被罢官后,有涯先生依旧对高世清这样的一个小辈礼遇有佳,便是因为这个。 有涯先生低笑一声,“若我余氏子弟能拿下平南公主,文有礼部,武有雄兵十余万,何惧一个高贵妃?” 之前,余家势弱,他为安抚高家,才提议高世清娶平南公主。 如今,三子马上就要补缺礼部尚书,更有十余子弟陆续去地方上任,孙女也即将嫁给四皇子为正妃。余氏马上就要跻身一流门阀。 若高世清自己想办法拿下了平南公主,也就罢了。可那高世清却来跟他伸手要计策,他凭什么相帮? 平南公主身后是平南王和他的十几万强兵,京城之人谁不想要? 余氏若能得平南王的支持,就连琅琊王氏以后在他面前,也别想再嚣张! 也就高世清那样的蠢货,会异想天开地认为他会把如此好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王氏那边可什么异动?”有涯先生问。 信仆摇头,“没有。” 有涯先生眉心微蹙,“怎么会全无动静?” 京城之中,无数人都盯着平南公主的这桩婚事,可若说有能力和余氏一较高下的,也就那几家,而琅琊王氏则排在首位。 “继续让人盯着,细心点儿,这件事绝不能出岔子。” 平南公主的这桩婚事,他余氏子弟要定了! “老三一行人到哪儿了?” “已经进城门,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家。”信仆脸上又洋溢起喜色。 “派人去告诉老三,准备准备,直接跟老夫进宫。” 他要尽快把三儿子的礼部尚书之位敲定下来,这样也好为争夺平南公主的婚事加些筹码。 让余岩补礼部尚书的缺,这件事不仅有涯先生着急,皇帝其实也挺急的。 一部尚书啊,不知多少人盯着。可他在余岩回京之前不敢直言,怕心怀不轨之人半路对余岩下毒手。 听说余岩一行人已经进了城,皇帝提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有涯先生带着三子余岩在御书房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吏部就接到圣旨,擢升鄱阳郡守余岩为礼部尚书。 父子俩还没从皇宫出来,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一时间,余家大门外,车水马龙,全是送帖子巴结逢迎的,礼物都是一车一车的拉。 谢勋去赴平南公主的邀约,正好从余家门口经过,看见那门庭若市的场景,不由啧啧有声。 “孙女嫁皇子,儿子又要做尚书,有涯先生现在应该笑得嘴都和不拢了吧?” 九碗冷哼一声,“等过两天,他就该哭了。” 谢勋伸手出窗,用扇子轻敲一下九碗的肩膀,“九碗同学,请注意你的表情管理。路上的小娘子可都在看着你呢。” 因为要勾搭平南公主,出门前,谢勋特意给九碗打扮了一番。 藏青色的云纹劲装,是谢勋特意为九碗设计,贵公子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九碗以前是暗卫,跟着谢勋后转做明卫,穿衣打扮仍然十分低调。穿统一的侍卫服,又故意收敛气息,乍一看,平凡无奇,让人见过就忘。 改头换面后的九碗,回头率杠杠滴,一路上,不下上百个大姑娘小媳妇给九碗送秋波,抛媚眼。 就皮相来说,谢勋对九碗信心满满,快三十如虎的女人,肯定会喜欢九碗这样的型男。 不过,似平南公主这样的女人,嫁的从来都不是男人本身,更多的是利益牵扯。 别看谢勋开玩笑说要给九碗弄个驸马来玩,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实现。 无论是狗皇帝,还是平南王,都不可能让平南公主与谢氏的人有丝毫的感情牵扯,更别说婚嫁了! 他们这样做,纯粹为了搅浑水,膈应人而已…… /92/92298/29337391.html 第298章 平南公主 或许是见面时,原主尚且年幼,谢勋脑子里对平南公主的记忆有些模糊,听传言,他还以为会看到一个无盐公主。 真见了面,他发现平南公主并不丑。 平南公主的五官立体有型,南方紫外线强,平南公主或许恰好又比较喜欢晒太阳,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这样的长相,若放在现代,叫做有型,另类美。 可惜时下以白为美,就连男子,也多有涂脂抹粉的,平南公主的肤色就变的不讨喜了。 加之,她左眉下有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青色胎记。这个时代,女子脸上哪怕有一个小小的痘印,都会被视为毁容,影响婚嫁,更别说指甲盖那么大的胎记。 谢勋品鉴平南公主时,平南公主同样也在看谢勋。 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年,平南公主脑子里闪过一句话,男大十八变! 长相、气质都与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甚至和传闻中的也大不相同。 “谢世子能应约,真是让本宫意外啊~~” 谢勋佯装惊愕地愣了愣,“莫非公主殿下邀请本世子,实则不想让本世子应约?” 哼,想白白利用本世子,美的你! 平南公主连说不是,“谢世子请进!” 谢勋正要跨过门槛,前方突然有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往后退,然后是噼啪一声响。 听到那熟悉的响声,谢勋冲天翻了个大白眼。 火爆小辣椒怎么也来了? 站在侧后方的九碗纵身上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迎面抽过来的鞭子,再一个帅气地丢开。 动作一气呵成,又帅又飒,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谢勋不由暗赞一个,真是孺子可教也,出门前,不过稍稍教授他一些耍帅的秘诀,就表现得如此好。 谢勋眼尖的发现平南公主的目光在九碗身上扫了一圈。 哟呵,有戏啊~~ 谢勋佯作不高兴地吊着眼角看平南公主,“公主殿下,你今日真是请本世子来品茶的?” 平南公主两手一摊,“本宫真是请谢世子来品茶的,可司小姐不是,本宫也没办法。” 额,谢勋无语地翻白眼。 果然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还以为司文静得了上次的教训,好歹能消停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司寇自然是不同意司文静来的,可统领府的墙不够高,司文静轻松就翻墙偷溜。 好不容易碰到能将谢大纨绔堵在小房间里狠揍个够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平南公主给谢勋下请帖,原本就只是想利用一下谢勋,并非真心想要和谢勋品茶。当听说谢勋答应赴约,她就开始犯愁该怎么做,才不会让膈应了皇帝那颗喜欢猜疑的帝王心。 司文静自告奋勇搅局,平南公主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司文静手拿着鞭子指谢勋,“死纨绔,今日咱们俩做个了断!” 说着,就是一个饿狼扑食。 吃一堑长一智,她知道自己嘴巴斗不过,反而每次都被死纨绔占便宜,决定这次不再浪费口舌,直接手上见真章。 谢勋侧身让开,九碗同时杀出,再次接住司文静的鞭子。 “司小姐,今日本世子是来做客的,你想打架,先赢过本世子的侍卫再说。” 九碗听了自家世子爷的话,明白世子爷是不打算在平南公主面前显露武艺,就拿出真本事,缠住司文静。 “咦,莫非谢世子也会武?”平南公主兴味儿地看谢勋。 谢勋暗暗松了口气,听平南公主的话,司文静应该还没把他会武的事情告诉平南公主。 司文静确实没告诉平南公主,因为这两天,平南公主每次跟她提起谢勋,都是以“你和谢勋是否果真没有私情”开头,司文静哪里还敢实情? 平南公主虽然在皇帝面前帮司文静作证,究竟敌不过满天飞的谣言,她担心,司文静会被谢勋的皮相和花言巧语迷惑,做出不理智的事。 听说连有涯先生的嫡孙女都被谢勋勾搭得弃家族亲人逃婚,何况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司文静? 所以,这两天,她才几次三番跟司文静确认。 “会啊,本世子从小练武。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本世子文武双全。”谢勋露出一个纨绔的招牌笑容,“本世子不但会武,还善骑射呢。等秋猎时,本世子给公主表演一番。” 平南公主听了这话,反而觉地自己刚才多疑了。 她虽然在封地长大,因为身份的缘故,见过不少纨绔公子哥儿,但凡纨绔,没有不自称文武双全,骑射精湛的,然而,实际却是个个废柴。 “司小姐有人陪玩了,公主殿下不如和本世子按照原计划,品茶如何?”谢勋对平南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平南公主眼含机锋地看谢勋,“谢世子就这样甩手走了?难道不怕伤到司小姐?京城如今可都在传谢世子和司小姐的谣言,莫非,都是假的?” “实话告诉公主,本世子是真喜欢司小姐。”谢勋装模作样地叹气,“可司统领不肯答应啊。还扬言若本世子不远离司小姐,见本世子一次,就打一次。本世子只能望佳人而环走咯。” “公主放心吧,那侍卫是本世子的亲信,知道轻重,不会伤了司小姐的。” 他特意在“亲信”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平南公主的目光果然又瞥了下九碗。 九碗打扮一番后,本就风姿绰约,动作矫健,充满了力量美。好巧不巧地,平南公主看向九碗时,他摆了个十分帅气,且能显露他超高武艺的姿势。 谢勋敏锐地发现平南公主的眼中亮光一闪而逝。 那亮光代表什么,谢勋暂时还没参透,不过,九碗应该已经彻底引起了平南公主的注意。 只要平南公主能够记住九碗这个人,这张脸,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虽然谢世子对自己的侍卫有信心,可本宫不敢掉以轻心。司小姐也是本宫的客人,万一伤着了,本宫没办法跟司统领交代。不然,本宫让人把茶桌搬出来,如何?” “死纨绔,你休想躲进去!” 谢勋还没说话,正和九碗憨斗着的司文静抽空大喊。 “瞧,连司小姐都这般说了。咱们再把司小姐一人放在这外面,就太失礼了。” 不等谢勋说话,平南公主下令仆从搬来茶桌、椅子和茶具。 谢勋暗暗冷笑,不就是怕和本世子单独而坐,引皇帝猜疑嘛,可惜,本世子今日来,并非冲着狗皇帝那颗猜疑心,而是想让你好好看看型男…… /92/92298/29356830.html 第299章 把人抓来 六轮车都已经走远,谢勋还能听到司文静的怒骂声。 “累了吧?喝杯汽水。” 谢勋递给九碗一杯冰镇汽水。 九碗咕嘟咕嘟把整杯汽水都灌了下去,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世子爷,属下刚才表现如何?” 谢勋竖起右手大拇指,“棒极了!” 刚才那一场打斗,简直让九碗出尽了风头。 开始时,九碗因为不能伤司文静,打得实在有些束手束脚,虽然姿势挺帅的,终究不能尽显他的高强武艺。 谢勋说了些刺激司文静的话,立即引得火爆小辣椒急于求胜,把平南公主的侍卫都叫了上去。 单打独斗变成了群殴。二十个平南公主的侍卫,加上司文静,群殴九碗一人。 能跟着平南公主来京城的侍卫都是精锐,武艺高强。二十一对一,怎么看九碗都没有胜算。 平南公主还跟谢勋幸灾乐祸,“看来,不用等秋猎,本宫马上就能见识谢世子的好身手咯。” 然而,一直到日落西山,平南公主的二十个侍相继被抬下去,司文静也力竭倒地,再爬不起来,九碗手里的长剑依旧握得稳稳的,战意满满,似乎再让他战个十个八个时辰都毫无问题。 平南公主的脸都白了。 “不过,平南公主的那些侍卫武艺确实高,要不是世子爷之前教过属下以少对多的阵法,属下肯定打不过。”九碗抹了把汗。 侍卫都是拼武力的,尤其出任务,说不定哪天就遇上群殴。比如那次派去保护余妙的两个暗卫,就被高家的暗卫群殴,差点儿丧命。 谢勋想尽量保住大家的性命,就绞尽脑汁提高侍卫的战斗力。 武艺方面,没有速成之法,阵法却可以在短时间学会。 谢勋在现代的时候,偶然兴趣,仔细研究过古代十大阵法,一字长蛇阵、天地三才阵等等,再结合镇国公府的兵法书,谢勋捣鼓出一系列既适合多人,又可单人用的阵法。 不过,那些阵法如今还在测试阶段,只教给了九碗。 没想到,歪打正着九碗就用上了。 “打过这一场,平南公主应该会将你这个人牢牢地记在心上了。” 谢勋兴奋地打个响指…… 平南王府里。 “公主,大夫说,那些人都伤了筋骨,就算养好,也不能再动武。”大丫鬟躬身禀报。 平南公主背着手,眉心紧拧,“没想到镇国公府的一个侍卫,竟如此厉害!” “确实厉害。”一中年文士捻须,回味地感叹,“刚才那侍卫用的阵法,若能放到三军阵前,必能大杀四方!” 这就是平南公主觉地那个叫九碗的侍卫厉害的地方。 那二十个受伤的侍卫,都是她父王从暗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武艺高强,不说能以一当百,也绝不至于以二十打一,还被人完胜。 阵法,便是那个叫九碗的侍卫厉害所在! “刘先生,你可能参透那阵法的奥妙?”平南公主问那文士。 刘先生是父王的幕僚,善谋略,此番她进京,父王特意让他跟随,为她出谋划策。 刘先生摇头,“那侍卫速度太快,小人看不清具体的步伐和线路。” 阵法,相差毫厘,结果就能谬以千里,尤其在三军阵前,差一丁点儿,都不行。 平南公主时常跟着父王混军营,自然知道阵法绝对不能有丝毫的误差。 那样厉害的阵法,她也想要。 她不由想起那个英武的侍卫,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乌梅,给你三天时间,把那个叫九碗的侍卫给本宫抓来。” 乌梅是平南公主的大丫鬟。她曾是平南王府的暗卫队长,武艺高强,最重要的是,她擅魅惑之术,对付男人最为拿手…… 很快,谢世子在平南王府和平南公主相谈甚欢,从晌午一直聊到日落西山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一时间,京城的百姓都猜测,平南公主是否看上了谢世子? 毕竟谢世子有才又有财,还风趣幽默,风度翩翩。 传的人多了,皇帝也不由疑心起来。 百姓不知道平南公主和谢勋喝茶聊天的真实情况,皇帝却是知晓的。原本当他听说,平南公主竟然把茶桌摆在院子里,两人看了一个下午的打斗,他是欣慰又放心的。 “安顺,你说,平南那丫头不会真看上谢勋了吧?” 虽然两人差着十岁,可古往今来,公主养年轻俊朗的面首不在少数。 安顺躬着腰背,“皇上放心,任凭谢世子如何才貌双全,只要他姓谢,平南王就绝不会让平南公主沾染分毫。” 听了安顺的话,皇帝皱着的眉心非但没松开,反而拧紧了,“可你别忘了,那件事已经败露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他听信冒牌道士所言,派人去掳平南王那个辰年辰月辰时出生的孙子用于炼长生丹。虽然最终没做成,可消息终究被平南王知道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强留平南公主在京城。 “皇上您若实在担心,不如早些为平南公主赐下婚约?” 皇帝的眉心拧地更紧了。 他也想快些把平南公主的婚事敲定了。他甚至已经有了人选,可平南公主突然来这样一出,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皇上~~” 一太监疾步而入,躬身递上一本奏折,“刑部急奏。” 皇帝不由抬头。 已经晌午,按理说,除非十万火急的奏折,否则不会平白给皇帝增加工作量。 还是刑部? 皇帝接过奏折,打开只看了几行,就白了脸。 砰,皇帝猛拍桌面,怒斥,“混账!” 御书房里的宫人心脏都不由抖了抖。 安顺强忍着惧怕,问,“皇上,出了何事?” 皇帝没说话,只黑沉着脸,双手握紧,因为嫉怒微微颤抖…… 京城余府。 府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府内,刑部左侍郎王启恒正在和有涯先生对峙。 “有涯先生,真是对不住,今日本官必须把余大人带回刑部才行。还请先生让开。” 王启恒嘴上看似有礼,实则不容置疑。 站在有涯先生背后的余岩面色发白,大夏天满额头冷汗。 有涯先生直挺挺地站在三子面前,没动,“王侍郎,老夫并没说不让你带人走,只略等一等,等老夫进宫见过皇上,你再带人走而已。难道这点面子,王侍郎也不肯给吗?” 真是天降灾祸。 原本余府正在大宴那些送礼的宾客,王启恒就带着刑部衙役冲了进来,要抓余家三老爷,四皇子的未来岳丈,马上就能升任礼部尚书的余岩! /92/92298/29372152.html 第300章 罪行累累 看余岩的脸色,有涯先生便知,儿子确实犯了事。 可余岩马上就要升任礼部尚书,是余氏未来的支柱,有涯先生怎么可能让其被当众抓走? 再说,满府宾客,他若是让王启恒把人带走,他和余氏的面子往哪儿搁? “王侍郎,好歹你我也算是共患难过的。”有涯先生眼含机锋。 王启恒瞳孔紧缩了一下。 有涯老贼说这话,可不是为了攀交情,而是威胁。 他若非要当众将余岩带走,有涯老贼便会将寒门士子案的内情公布于众! “有涯先生,实话告诉你,余大人所犯之罪,就算是皇上,也包庇不了。” 有涯先生呼吸一紧。 三子犯的罪竟如此大? “不过,看在先生和本官的患难之情上,本官就在此略等上一等吧。” 王启恒决定等,并非怕了有涯先生。寒门士子案中,他和有涯先生都参与了劫杀证人,公布实情,无异于同归于尽。有涯先生脑子坏掉,才会做如此傻事。 有涯先生那般说,不过是想让他知晓,他对余岩的重视程度罢了。 他答应等,只是做给皇帝面子而已。反正有涯先生此番进宫,也落不着好! 有涯先生借口换衣服,把余岩也叫走了,王启恒没阻止。 犯下那样的大罪,有涯先生问问也好,说不定知道实情后,有涯先生就不再闹着进宫了。他也能早些将人带走。 “你究竟犯了什么事?”有涯先生怒喝。 余岩咚地跪在地上,已进不惑之年的人,此刻却哭地像个孩子。 “儿子也不想,可儿子实在没办法了……” 有涯先生有意培养三子余岩,二十年前几乎是倾全族之力,才帮余岩拿下鄱阳郡那样的富裕之地。 余岩知道父亲和族人对他寄予厚望,刚开始,他勤勉努力,凡事亲力亲为,碰到荒年,甚至自掏腰包救济灾民。 可做官,仅仅是勤勉,根本不够。 你不贪,自有人贪,你不欺压百姓,自有人欺压。以余岩的能力,做县令尚可,当郡守,却左支右绌,纰漏百出。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又合起伙儿来搞他,他为了坐稳郡守之位,只能与其同流合污。 二十余年来,余岩侵占民田,陷害同僚,贿赂上峰,杀良民……做的坏事好似滚雪球,越滚越大,手段也愈发狠辣,死在他手下的人,不下千数。 鄱阳郡的百姓在他的高压下,不敢反抗。 可如今他被调回京,鄱阳郡那些曾被他欺压、盘剥的百姓再按耐不住,纷纷站出来,跑京城来状告余岩。 当然,那些百姓之所以能够安全无虞地进京告御状,全赖镇国公府保驾护航。 其实,二十余年,有被害者曾想进京告状,却都在半路被余岩的爪牙杀了。 有涯先生听完三儿子的自述,脑子嗡嗡作响,差点儿晕过去。 “你犯下如此多罪行,如何是好?”有涯先生扶额靠在凭几上。 余岩缩着脖子,声若蚊蚋,“再过三日,娟娘就要与四皇子大婚,皇上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有涯先生冷哼,“你还有脸提婚事!” 早知道就不该选三儿子的女儿,如今只差三日,就要大婚,该如何是好? 有涯先生还没想出对策,宫里就来人了。 “先生,皇上叫您滚去御书房。” 都用上“滚”字,可见皇帝有多愤怒。 余岩膝行到有涯先生面前,拉住有涯先生的袍角,泣血哭求,“爹,您一定要帮儿子啊!您若是不帮儿子,儿子这次死定了!娟娘不能没有爹啊~~” “滚!”有涯先生粗暴地踹开哭哭啼啼的三儿子。 他一直以为三儿子是所有子孙中最长进的。二十岁就中了进士,还是二甲头名,做县令十年,更是成绩卓著……没想到,却如此不成器。 他寄予厚望的子弟犯下如此大罪,该如何是好? 有涯先生一直到御书房门口,都没能想到对策。 砰~ 皇帝重重地拍桌,“你儿子干的好事!” 有涯先生伏地叩拜,“是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皇帝冷哼,“让朕罚他是吧?好啊,来人,传朕旨意,余岩一家罪无可恕……” “皇上!”有涯先生急喊着打断。 他认罪,并非真想让皇帝惩罚余岩。就像余岩说的,娟娘不能没有爹,否则正妃之位就坐不稳。 “那孽障犯下如此大错,百死难赎其罪,可娟娘即将和四皇子大婚,若是传出此等丑事,只怕会有损皇室威仪……哪怕是拖上一些时日,等到四殿下大婚之后,再审理那孽障的案子,也是好的。” 有涯先生先生不敢公然让皇帝包庇三儿子,可有些事情,一旦拖后,也就有了转机。 只要给足时间,他甚至能让黑的变成白的。 他绝不能让自己费尽心力培养的子弟,被毁于一旦! 虽然他已经看出三儿子不成器,可他依旧是余氏资历最老的子弟,若不用三儿子,便要再等上三四年,余氏才能出一个高品级的京官。 他等不了,余氏更等不了! 一个家族,在京城没有高品级的官员,永远都不可能跻身一流门阀,更不能影响朝局变化。 这是有涯先生万万不能忍的! 其实皇帝也等不了。高氏犯错,被罢官,如今不知多少人觊觎礼部尚书之位,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地把余岩召回京城。 “朕也想帮你,可你看看这是什么?”皇帝丢下一块白布。 那并非一块白布,因为上面写满了血红的字。 “此刻,在刑部大堂门口,也挂着同样一份万民书。”皇帝眉心拧紧,眉眼间全是愤怒和愁绪,“你让朕如何拖延审理时间?” 刑部衙门大堂,跪着上百从鄱阳湖来的百姓,状纸和证据摞成一座小山般,更有一份用血写的万民书,挂在大堂门口,被京城看热闹的百姓围观。 京城的百姓读完那份万民书,群起激愤。 “那畜生怎么还没被抓来?” “该不会是刑部的人不敢抓人吧?那畜生可是要做国丈的人!” “要不,咱们去看看?” 一人提议。 其他人立即附和。 不一会儿,围观的百姓,就潮水般涌向余府…… /92/92298/29393366.html 第301章 记住今日之辱 涌向余府的百姓沿途犹如滚雪球般,等到余府时,多达数万人,队伍犹如长龙,蔓延好几条街。 有涯先生从宫里回到余府,就看见群起激愤,“抓余岩大恶官”的喊声山呼海啸般。就连后门都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防备着余岩大恶官从后门偷跑。 黎民百姓对贪官、恶官的痛恶就如柴薪遇到火星,一点就着。 有涯先生最后是从地道回的余府。 一见有涯先生,王启恒立马迎上去,满脸焦急,“先生,赦免的圣旨讨来了吗?” 事情闹得这样大,皇上怎么可能给赦免圣旨? 王启恒这话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有涯先生扯出一抹笑,“圣上的意思是,四皇子和太子大婚在即,不宜闹出事来,人可以抓,案子却要押后几日,等典礼结束后再开审。” 皇帝到底还是决定给有涯先生一些时间。若有涯先生能在短时间内翻盘,他也不用因为四儿子派系实力太弱而伤脑筋。 四儿子是他想扶植的,他不想功亏一篑。 对皇帝来说,皇权永远是最重要的,至于鄱阳郡的百姓被欺压,被盘剥,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的龙椅下从来都不缺血腥味儿。 他要用余氏,余氏只要不是犯谋逆大罪,他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启恒早料到会这般,才答应等有涯先生进宫。 “真不是本官要忤逆皇上的意思,先生也看见了,京城的百姓都等着刑部给一个交代,证据又都是齐全的。本官实在找不到借口拖延……不然,先生给本官出个主意?”王启恒谦虚地拱手。 哼,以为说是皇帝的意思,本官就会买账? 别说这件事对王氏和太子本就大大的有利,民意沸腾,他脑子坏掉了,才会冒大不韪帮余岩。 有涯先生一噎,余氏和琅琊王氏都是靠声望存活的。上百原告和证人,还有万民书,这次就连皇帝都不敢援手。 寒门士子案,皇帝会出手,一来,只有两个证人,好磨砂。二则,两位皇子牵涉其中,为了维护皇室的声誉,皇帝也要拼尽全力。这也事后,镇国公府没有追揪着不放的原因。 还不到最后关头,没有人会和皇帝彻底撕破脸皮。 余岩的案子则完全不同,皇帝没必要为了余氏和万民拼个你死我活。 有涯先生只能自救。 “只要王侍郎肯援手,要官位,要钱财、土地,都可以。六个五品京官虽然不少,可要成事,终究还是单薄了些。我余氏子弟在京城的官位虽然不高,却胜在人数众多……” 京城之人,大多眼皮子高,看不上七、八品小官。有涯先生却不嫌弃,几十年来,只要能拿到手,他不拘几品,都收入囊中,再加上青阳书院的门生,他手里掌握的京官人数之庞大,皇帝若是知晓都要皱眉。 那些官位也是有涯先生敢于站出来参与夺嫡大战的底气。 如今,余氏就缺一个高品级的领头人。 他掌握的京官虽多,毕竟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米,没有大鲨鱼在前方开路,后面的小鱼小虾就只能成为别人的口中食! 这也是他垂死挣扎也要保住余岩的原因。 有涯先生先这话就是要和王氏利益交换了。 王启恒是有些心动的。 一场大战想要取胜,不仅要元帅、将军,更要兵卒。那些低品级的京官就是这场夺嫡大战的马前卒! 昨晚,父亲还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琅琊王氏在京城的势力确实单薄了些…… 一座茶楼的阁楼里。 “世子爷,您说有涯老贼会给王侍郎丢什么骨头?” 因为金帛的原因,九碗才没给王启恒取外号。 谢勋右胳膊搭在窗棱上,目光远眺,正好能看见余府大门口。 “不管有涯老贼丢给他什么骨头,他也只能望洋兴叹而已。” 上百原告、万民书,再加上证据确凿,关键还有他和谢氏紧盯着,王启恒傻了,才会咬有涯老贼丢出去的骨头。 这次,他必要将余岩摁死。 若只为权利斗争,贬官也就罢了,可余岩在鄱阳郡的罪行,百死不足以赎罪! 王启恒动了贪念不过须臾,就立即醒悟过来。 他派人调查过,那些原告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地带着万民书和证据入京告状,全因途中有数十武艺高强的侠士相护。 侠士,还数十个? 骗那些无知小民还行,他冷笑一声。 这次余氏算是彻底掉坑里了。 “来啊,抓人!”王启恒厉声下令。 这次,他不再看有涯先生,等衙役把余岩拷上木枷,转身就走。 王启恒带着余岩走出府门的那一刻,围观的百姓爆发雷鸣般的欢呼。 王启恒暗想:还好他没被贪念冲昏头脑,否则王氏将因为他错误的选择,失去民心。 余岩被带到刑部大堂,王启恒召来刑部的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又请了大理寺卿做见证,加班加点,当堂审理。 早在鄱阳时,镇国公府请的讼师就再三确认过那些证据,没有丝毫的差错,才让原告启程。 证据完整又清晰,余氏请的讼师半句维护的话都说不出来。两个时辰,案子就审理完毕。 啪,王启恒重重拍下惊堂木。 “罪犯余岩犯杀良民,陷害忠良,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数罪并罚,按照大云刑律,当判秋后问斩!” 咚,余岩晕死过去。 百姓欢呼鼓掌…… 余府,有涯先生接到消息,眼一花,差点儿跌倒。 他没去听审,王启恒拒绝了交易,三子这一遭躲不过去了。他在堂上,帮不上忙,反而会引起京城百姓对他和余氏的反感。 三子已经搭进去,不能再赔上余氏的声誉! 有涯先生狠狠地咬牙,“来人,传消息出去,余岩犯下滔天罪行,罪无可恕,我余氏容不下此等奸佞之辈。余岩从族谱除名,以警示族人,再敢贪赃枉法,枉顾黎民者,一律除名!” “祖父,不要!您不能这样做啊!” 一个如花似玉的纤弱女子哭哭啼啼地跌进来,扯住有涯先生的袍角,“祖父,您将父亲除名,孙女将如何是好?” 余娟,被赐婚四皇子的余家嫡女。可若是余岩被余氏除名,她的身份就成了问题。 “你记入你大伯父名下。”有涯先生弯腰将余娟扶起来,“你要铭记今日之辱,这都是谢氏和王氏害的你。” 余娟泣不成声。 有涯先生瞳孔一阵阵紧缩。 三子出事,是孙女余娟之辱,更是他的。 身为一族之长,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勋,王启恒,你们给老夫等着,咱们不死不休! /92/92298/29411635.html 第302章 不容有失 听说余岩出事,最着急的除了有涯先生,还有四皇子。 他接到消息,就跑去找高贵妃。 “母妃,那余岩犯下如此多罪行,就算能活命,也是个不能用的。儿臣再娶他的女儿,岂非丧失了一大助力?” 高贵妃也听到消息了,可她也没辙。 只差三日就是婚期,除非派人杀了余娟,否则这桩婚事就势在必行。所以,她才没去求皇帝。 “那娟娘不是已经记在余大老爷名下了吗?” 四皇子冷嘲地轻哼,“记名的而已,又不是亲生的……再说了,儿臣嫌弃的可不是一个小女子,是余氏。丢了礼部尚书之位,余氏还能堪用吗?” 高贵妃何尝不担心,高家就是因为丢了礼部尚书之位而跌入谷底。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有涯先生应该不会坐以待毙。你耐心些。” 有涯先生布局几十年,应该不至于没有后手。 那可是个老谋深算的,会任由余氏没落? 四皇子因为余岩出事而忧心忡忡,太子和皇后却乐得合不拢嘴。 对太子和皇后来说,七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对手,不管先掐死谁,只要能少一个敌人,就值得庆祝。 “这下看老四还怎么跟本太子耀武扬威!” 虽然那娟娘记在余家大老爷名下,可终究不是亲生,还有一个罪臣父亲,和他的正妃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妻族,余氏伤筋动骨,王氏却完好无损。 太子越想越快慰,恨不得立马跑去老四的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哼,纳了商户女又如何,本太子的正妃嫁妆三千万两银!” 虽然嫁妆是要在大婚前一日才抬进宫,可嫁妆单子已经送来。他特意让人看过,余氏女的嫁妆不过五百万两,加上裴嫁女的三百万两,也才八百万两。 “这回开心了吧。”皇后看儿子如此喜形于色,暗暗松了口气。 “以后再见王侍郎,记得礼貌些。” 寒门士子案,虽然皇帝出手相助,王启恒还是来找太子理论了一番。说是理论,实际无异于呵斥,太子落了好大颜面。 太子最近听人提起王启恒就直皱眉。 “母后,儿臣想纳司文静做侧妃。” “你说什么?”皇后看白痴般斜眼瞥异想天开的儿子。 “司文静可是司寇的独女,爱如珍宝,怎么可能给你做妾?” “太子侧妃可是有品级的,与普通妾氏不同。”太子振振有词。 这是东宫幕僚给他出的主意。 其实,东宫幕僚最先想起的是平南公主。比起老七和老四,因为有琅琊王氏的加入,文官方面,太子派系已经能和谢氏匹敌,碾压老四派系,武力值方面却弱了一些。 征东候的兵力远远不如谢家军和裴氏。 东宫幕僚就打起平南公主和司文静的主意来。 只是平南公主太丑,身份又高,肯定不会给他做妾。 “司寇再宠爱女儿,也要在世俗规矩面前低头。” 皇后警惕地眯眼,“你要干什么?” 太子嘴角噙了抹邪气的笑,“儿臣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你疯了!”皇后厉喝,“那可是司寇!你父皇有多重视羽林卫,你不知道吗?” 羽林卫几乎是谁碰谁死的存在,否则她早想办法将司文静攥在手心里,还能任由司寇相看女婿? “就算儿臣不碰羽林卫,父皇也不会放过儿臣。”太子苦着脸,“母后别忘了,儿子的太子玺印还在父皇手里呢。” 自从上次皇帝收了太子的玺印,至今都没再赐下。这不由让太子多猜多想。 父皇是否有废他太子位的意思? “母后,以司寇对皇室的衷心,司文静绝对不会嫁给谢氏之人。咱们若不取,可就要便宜老四了。” “那也不能是你!” 皇后并没有被儿子的话说服,“比起司文静,本宫倒是更看好平南公主。” 羽林卫统管皇城安危,历史上逼宫谋逆都有羽林卫最内应,只要不是皇帝派系的人娶了司文静,都会被皇帝猜疑忌惮,弄不好就惹火上身。 平南王虽有雄兵十余万,却是在南方千里之外,皇帝的忌惮要小许多。 “平南公主太丑了~”太子一脸嫌弃,“再说,她是公主,怎么可能给儿臣做妾?” “你自然不行,但有一人可以。” 皇后微微一笑,眼里全是算计…… 京城王宅。 王启恒刚把余岩的案子跟父亲王昆禀报完,仆从就送来一封信。 王昆看过之后,笑了,“明日,你可以去见平南公主了。” 王启恒一喜,“皇后主动提了?” 王昆把手里的信递给嫡长子。 信是皇后写的,言辞之间都在提醒王昆,该为嫡长子王启恒寻门好亲事了。又说王启恒年长沉稳,需得找个差不多年纪的,才能琴瑟和谐。 王启恒三十,年纪差不多,身份又够的,除了平南公主,还有谁? 皇后想到王启恒,也是年纪和官位都合适,再者王氏是太子的妻族,比其他人更可信。他人都可能为利益,投敌,妻族却不会。 “还好皇后脑子够清醒。”王昆冷哼一声,“太子那蠢货,竟然还想纳司文静做侧妃。” 自从寒门士子案后,王昆就加紧了对太子的监控。如今东宫发生的事,每日都会有探子送来消息 “你那边准备的如何?”王昆问。 王启恒自信满满,“万事俱备。” 他早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皇后的这封信。 娶平南公主,事关平南王的十几万大军,很容易被太子和皇后猜忌。斗败四皇子和七皇子之前,暂时不宜让太子和皇后看出王氏的谋逆之心。 若这桩婚事是皇后主动提议,就没了后顾之忧。 “老夫怎么听说,平南公主似乎对谢世子的亲信侍卫颇为感兴趣?”王昆皱眉。 王启恒苦笑,“谢世子应该是想搅浑水。” 先不说公主绝不可能下嫁给一个家奴侍卫,单单是一个谢字,那侍卫和平南公主就绝无可能。 狡猾如谢世子,会看不清吗? 所以,那个侍卫应该只是谢世子丢出来捣乱的罢了。 “那侍卫长的很是英武,还武功高强。” 王昆不敢丝毫放松。 琅琊王氏算计平南王的十几万兵那么多年,甚至不惜让嫡长子一直空着正妻之位,这桩婚事容不得丝毫差错…… /92/92298/29414731.html 第303章 有信来 余家因为三老爷余岩下狱,门庭冷落,再无送礼巴结之人。时不时还能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整个余府都显得有些阴森。 哭的是三夫人和余岩的儿孙。原本的郡守夫人,高高在上,养尊处优,丈夫被判秋后问斩,儿孙的仕途也尽数断绝,让她如何不悲痛欲绝? 有涯先生是个果断狠辣的。余娟和四皇子大婚在即,三儿媳妇一家子整日哭哭啼啼,这样的状态,留其出席余娟的婚礼,有涯先生担心闹笑话。 余氏再承受不起任何的变故了! 有涯先生决定将三儿媳妇和三儿子的儿孙,除了已经记在大儿子名下的余娟,全部送去城外的庄子上。今日启程。 一大早,余三夫人就拉住余娟,哭成泪人。 “娟儿,你千万不要忘了娘和你的兄弟们啊!如今娘和你兄弟全靠你了!” 公爹为保家族,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是靠不住了。 余娟泣不成声,又暗暗庆幸。要不是她被指婚四皇子,她肯定也会被送去庄子上度日,连一门像样的婚事都寻不到。 “娘您放心吧,等风头过了,我就想办法让四皇子帮大哥和二哥官复原职。” 虽然她已经被记入大伯名下,按照规矩,大伯大伯母才是她的父母,可血脉毕竟差一层,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兄弟。 有涯先生进来时,正好听见这些话,不由皱眉。 原本他是不该来的,大喜的日子,三儿媳妇这样哭哭啼啼地出去,太晦气。他就想来叮嘱两句,也免得被京城百姓看笑话。 他暗暗叹气。 娟儿到底不如妙儿,没有成算,四皇子都还没当上储君,就琢磨着发展自己的势力,格局太小。 若是妙儿,绝对不会如此! 想到余妙,有涯先生磨了磨后牙槽。 他亲自教养长大的嫡孙女本应该是他的左膀右臂,却背弃家族亲人,杳无音信。 都怪谢勋! 谢勋这时收到了余妙的第一封信。 余妙坐渡船离开京城后,一路向东南。谢勋考虑到小美人背井离乡,必然失落伤怀,就把风景秀丽的扬州作为第一站。 希望扬州的和风细雨能抚慰小美人。 余妙的信很厚,一百多页。第一页却只有几个醒目的大字:臭纨绔,没忘记本姑娘吧? 第二页是一张画,余妙的自画像,气嘟嘟地瞪着眼睛,眼底却透着些哀怨的情绪,仿佛在说,你要是敢忘记我,我就哭给你看! 谢勋扶额,还以为这妞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会逐渐忘了他呢。第一封信如此快就送了来。 看来,他的计划失败了。 “世子爷,余小姐知道您那样算计有涯老贼,会不会生您的气?” 九碗其实更想问的是,余氏不肯退出夺嫡大战,谢氏和余氏终有一个会一败涂地,到那时,余小姐可能接受? 别弄到最后,反目成仇…… 听话听音,谢勋岂能不知九碗的想法,他之前正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才一再拒绝余妙。可小美人百般纠缠,哭成泪人,让他怎么忍心? “尽人事,听天命吧。” 若真有一日,余妙因为家族亲人与他反目,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余妙的一百多页信,除了十几幅自画像,还有诗词、游记、景物画,事无巨细,洋洋洒洒,似乎要把她的所见所历尽数说与谢勋。 那些画栩栩如生,描述也生动,看得谢勋都不由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在现代,他虽然从上大学开始每年都会抽空出去旅行一次,可这个时空是一千五百年前,山川河流民俗都大不相同。 “等局势稳定了,本世子也要去外面逛逛。” 谢勋弹了弹手里瘦西湖的景物画,眉毛突然高高挑起,“之前钱叔说,有顾客嫌咱们的家具和摆件样式单调?” 九碗点头,“这月开始,家具和摆件的销量一日不如一日。” 东海百货的货品,不管是谢氏工坊自产的,还是供货商提供的,都是精过挺挑细选的,样式肯定比市面上的要强很多。 只不过,东海百货自从开业之初,就给了天下百姓一个“卖奇货”的印象。那些在其他店铺里也能见到的家具和摆件,不免让顾客有些失望。加上家具和装饰摆件非快速消耗品,过了最开始的新鲜抢购期,销量自然要下滑。 要是平常,钱管事也不会特意跟谢勋提这件事,只是现在城南和城西两边都在快速的消耗银子。 挖出红玉矿和朱砂矿,是能赚钱,可在赚钱之前,要先填进去大笔银子,搞基础建设。 在现代,三十万吨的煤矿,就至少要投入一千万启动资金,可见挖矿多费钱! 两座矿自从开始挖矿井,钱管事每天都要找谢勋唠叨,今日城南又用了五十万两,城西也用了三十万两。那两座矿就是两只吞金兽! 钱管事是看着好不容易筹集到的,原本要用于城南房地产开发的银子都填了那两座矿,急的头发白了一半。 谢勋已经在和金帛研究新产品,调味料酱油和鸡精也已经准备上市。 酱油他早就想搞了。当下的人是用岩盐和花椒制成卤水,做卤肉,色泽不尽人意,味道也不是很好。 调味料是快速消耗品,应该能大赚一笔。 可那两座矿加上城南的房产项目,依旧是杯水车薪,还必须搞出更多赚钱的新产品。 瘦西湖让谢勋想起了扬州的一大特产,漆器! 漆器在封建社会深得皇家喜爱,扬州漆器更是贡品。 家具和摆件其实利润丰厚,尤其是在世家高门聚集的京城,只要你有足够珍稀的货品,价格能炒到天上去。 谢勋在现代逛文玩市场时,也被明清时期精美的漆器震惊,回去后特意在网上查找过漆器制作工艺的资料。 到明清时,漆器工艺成熟,百宝嵌、螺钿镶嵌、剔红、波罗漆(犀皮)、戗金、八宝灰、描金、描银、描漆、剔黑、嵌银丝、嵌法琅、针刻、堆漆、镶斑竹、仿紫砂漆、绿沉漆、硬木多宝嵌等,制作出来的漆器,美轮美奂。 漆方面,早在汉朝就已经有了犀皮漆,只不过因为工艺的原因,当下犀皮漆并未得到很好的利用。 “你派人告诉金小姐,今晚本世子过去找她。” 这几日,因为司文静那个火爆辣妞,他怕给金帛惹麻烦,就再没去过私宅找金帛。 想必那个叫腊月的小丫鬟又在担心他厌弃她家小姐了吧? 实话说,金帛真是漂亮,每次见到她,都会让他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不知道以后这样一个大美人要便宜了谁去? /92/92298/29428938.html 第304章 摄心 谢勋出发去私宅前,先让九碗去准备研究漆器制作工艺的材料和工具了。 事关新产品,谢勋怕泄露消息,就让九碗亲自跑一趟。 谢勋对完账,只等九碗回来,就可以动身去私宅,可左等右等,眼看天都要黑了,也不见人回来。 谢勋又看了眼天色,眉心微皱。九碗办事利索,又明知他等着用那些东西,根本不可能拖拉。 “难道出事儿了?来人……” 吱嘎~ 办公室的门开了,九碗几乎是扑跌着撞进来。 九碗的脸色白的吓人,身上还隐隐有血腥味儿。 谢勋把人扶上软榻,又派人去叫大夫来。 “怎么受伤了?” 在这京城,只要认识他谢世子的,基本都知道九碗是他的亲信侍卫,一般人根本不敢动九碗。再说,以九碗的武艺,又有阵法加持,应该没有人能伤他才对。 难道被几百个高手围殴了? 九碗咬了咬牙,“属下今日差点儿回不来……” 九碗奉命去寻找材料和工具,他一刻都不敢耽搁,眼看着就要采买齐全,只差石青。 石青是药材,多在药铺售卖。他因为着急,就近找了一家药铺。 他买完石青,正准备离开药铺,转身,一女子跌了过来。他下意识想后退躲开,可是背后是台柜,他退不及,那女子扑跌在他怀里。 “公子对不起,奴家失礼了,实在是病的厉害……” 女子似乎也仓皇,手忙脚乱地想要站好,或许是真地病重,竟然两次都没能站稳。 女子淡淡的幽香侵入鼻尖,九碗不悦的皱眉。 他是一品镇国公府世子的亲信侍卫,平常自然少了不了想勾搭他的女子。平常他从来不会让那些女子近身,他伸手就要推开女子,胳膊突然针扎般一痛,跟着半条胳膊都麻痹。 遭了,被暗算了! 九碗立马封了胳膊的穴道,同时出掌。 那女子反应竟也很快,纵身退到门边,砰的踹上了药铺大门,双手同时射出无数银针。 那些银针在空中闪着绿光,明显是涂了毒的。 九碗拔剑,叮叮叮……拨开那些银针。 九碗提剑就要攻上去,女子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古旧的铃铛。 铃铃铃…… 铃铛摇动,九碗突然觉地天旋地转,仿佛神魂都在随着那铃声震荡,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九碗心中警铃大作,对方明显想通过那铃声控制自己! “跟我来。” 女子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勾得九碗下意识想要听从命令。 不能受对方控制! 镇国公府的暗卫,尤其他,知道太多秘辛,宁死也绝不能被人操控! 砰~ 在彻底丧失理智之前,九碗狠狠给了自己一掌,下手之狠,胸骨都断了三根。 剧痛之下,他总算暂时摆脱了那铃声的控制。 九碗不敢恋战,虚攻一招,就踹碎药铺大门,蹿了出去。 等到那女子反应过来,九碗已经跑远,追不及…… “可查出主使者?”谢勋问。 以谢勋对九碗的了解,他肯定会杀回去,查个明白。 九碗逃出药铺后,找到镇国公府的人,立马杀回了药铺,却发现,药铺的人都被打晕,关在柴房,对于冒充之人一无所知。药铺的人几乎是在九碗进药铺的时候被打晕。 给九碗抓药的学徒也并非那女子的人,或许是来不及动手,又或者是为了放松九碗的警惕,留着招待九碗。等九碗折回去时,那学徒已经被杀。 不过,若非那个不会武,又满身药香的学徒,九碗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镇国公府的人仔查问过街坊邻居,没人识得那个女子。 “怎么听着像是临时起意呢?”谢勋捏着下巴沉吟,“用铃声操控人……” “是苗疆魅功!” “魅功?”谢勋挑眉,在他观念里,魅功应该都是妖月那种,也就勾起男人的冲动而已。 “苗疆有一种魅功,先以香做引,再用器具操控,又名摄心术。一旦吸入了那香,人便已经中招。若非属下内功深厚,根本摆脱不了操控。” 九碗想起当时的惊险一幕,就心有余悸。也怪他轻敌,其实那香同平常女子用的香大不相同,只他根本没想到,光天化日,京师重地,又是一个女子,竟然会苗疆魅功,差点儿掉坑里。 “苗疆……”谢勋将这两个字在舌尖品味了一番,微微瞠目,“难道是平南公主的人?” 平南王的辖下有不少苗裔,平南公主身边有苗疆高手,也不算稀奇事…… 平南王府。 乌梅跪在地上,“奴婢该死,任务失败,请公主责罚。” “对方武艺太高,又够狠,才摆脱了你的摄心术,非你之过。” 平南公主幽幽一叹。乌梅的魅功,在整个苗疆都是数一数二的,因为怕女色迷不住那个叫九碗的侍卫,乌梅甚至直接动用了摄心术。那个叫九碗的侍卫对自己真是够狠,为了不被操控,竟然不惜打断自己的胸骨。唯有那样的剧痛,在没被完全操控之下,才能恢复半刻神智。 “求公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下次,属下必然把人抓来!”乌梅伏拜在地。 平南公主摇头,“你已经打草惊蛇,再出手,非但抓不住人,反而连你也要搭进去。” 乌梅的摄心术虽然厉害,却要在对方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才行,尤其高手,摄心术的香,根本逃不过对方的嗅觉。 经此一番,谢世子和镇国公府的人只怕都警惕起来。 谢世子虽然一副纨绔不羁的样子,可平南公主知道,他并非如表面看上去那般。 能让高家父子、裴家兄妹,甚至于有涯先生吃大亏的人,又岂会是胸无谋略之人? 说不定,谢世子已经猜出乌梅是她的人,摆好瓮等着乌梅钻进去。 “最近几日,你不要再跟在本宫身边了。” 她虽然无惧谢氏,却也不能太招摇。 “可那些阵法该怎么办?”乌梅有些不甘心失败。 “南方如今暂无战事,慢慢来,不急。”平南公主有些后悔之前的心急。 若能更沉稳些,计划得更周密,也不至于打草惊蛇还没达到目的。 父王时常说,好饭不怕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事要有耐心。 如今她滞留京城,肯定要为父王和平南王府做些事情。 阵法,她要,东海百货那些奇货的配方,她也要! 所以,必须徐徐图之…… /92/92298/29445397.html 第305章 需要伪装一下 乌梅退下后,平南王府的管事嬷嬷把一沓帖子和高高摞起的礼品呈到平南公主面前。 “公主,这是今日的拜贴和礼物。” 虽然平南公主已经亮出自己的择婿标准,还是有许多人不甘心就此放弃,乐此不疲地自荐。 万一公主又相中了自己呢? 京城之人,有几个谢世子? 平南公主又不是什么天仙美人,靠身份而已,那些有才有貌有家世官位又高的,凭什么看上她? 为了避免闹出流言蜚语,给皇帝借口赐婚她不愿嫁的人,这几日平南公主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司文静和谢勋,也未曾邀请别的客人来王府做客。 日子也就有些无聊,看每日的拜贴反而成了平南公主的乐子。 “这是谁送来的?”平南公主皱眉看着一个打开的匣子。 匣子做工精致,上好的花梨木,可是里面却只放着一支朴素的银簪。 虽然那银簪并不廉价,可终究只是一支银簪,怎么敢送给一国公主当见面礼? “这!”管事嬷嬷当时白了脸,“门房也真是的,这样的东西,怎么敢送到公主面前!老奴这就拿去扔了……” “不!” 平南公主按住了管事嬷嬷要收走匣子的手,拿起那支银簪,盯着那银簪,神思有些恍惚,耳边仿佛回荡着一声声熟悉却遥远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平南公主才又问,“这簪子是谁送的,拜贴呢?” 管事嬷嬷赶紧翻出帖子。 帖子里竟然没有署名,只写了几个字:戌时三刻,姻缘庙见。 平南公主不由抓紧了那帖子,身体甚至晃了两晃,“难道真是他?” 管事嬷嬷不敢问到底是谁?可看公主的神情,知道这其中必然有故事…… “平南公主竟然出了府邸?” 谢勋刚和金帛做完实验,走出地道,就接到平南公主大晚上出府逛街的消息。 自从进了京城,平南公主一直深居简出,就连高门世家的夫人下帖子相邀,都不应,一心窝在王府里。 还是去的姻缘庙! “走,去姻缘庙看看。”谢勋转身要走。 “世子爷~” 金帛的丫鬟腊月拉住了谢勋的袖子,“世子爷,您是要去姻缘庙游玩吗?您能否带上小姐?小姐一直窝在这宅子里,哪儿都不敢去,都快闷出病来了。” 啊?谢勋不由看对面的金帛。 金帛绝美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尴尬,“没有的事,别听小丫头胡说。我一切都好。” 因为是逃婚出来的,她和谢勋都心照不宣,在太子大婚之前,她们主仆最好不要出去溜达,免得被发现了身份。 她又沉迷于那些光怪陆离的实验中,根本不觉地无聊。 可丫鬟腊月不这般想,在她的观念里,小姐是谢世子养的外室,可是谢世子从来不留宿,也不带小姐外出游玩,这怎么能行? 今晚听说谢世子要去逛姻缘庙,腊月立即想要抓住机会。 谢勋却有些愧疚。虽然金帛留在私宅里,是为了避免麻烦,可要让金帛不被发现地外出耍玩,是有办法的。 他不由想起金帛背弃家族,扔掉名姓,放弃荣华富贵,所要追求的不过是自由两字。 如今,她却被拘在这方寸之地,虽然她现在被那些实验吸引了心神,可时日长了,终究会厌烦。 “金小姐想外出游玩吗?” 金帛愕然地抬眼,“可以吗?” 谢勋微笑,“自然可以。” 如果他连让一个小女子自由逛街都做不到,何谈带领整个谢氏走向繁荣? “不仅今晚本世子会带你去逛姻缘庙,从明天开始,你想出去的话,都可以。” 金帛眼里的惊愕更深了。 他难道不担心她是奸细,把那些秘技泄露出去吗? 听说谢氏工坊的人都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正是因为这个,金帛从来不问谢勋,她是否能外出。能够让她从心而遇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已经很满足。至于外出,她的打算是,等时日长了,谢勋看清她的诚意,就会准许。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 “不过,需要做些伪装。你长的太漂亮,容易引人注目。” 突然被夸,金帛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红。 虽然是一千五百年前,化妆技术却一点儿都不差,易容术甚至能让一个人惟妙惟肖地化妆成另外一个人。不过,谢勋并不打算把金帛化成其他人。 他相信,以金帛的骄傲,应该不喜欢顶着别人的脸行走。 “以后你外出,把肤色弄的暗些,嘴唇涂白,再把刘海放下来……” 肤色一暗,姿色立减三分,唇泛白,又减两分,再用刘海一遮,原本的十分美丽,立即只剩下三四分。 谢勋歪头看伪装过后的金帛,皱了眉头,“你底子太好,就算这样依旧容易引来登徒子。以后出门,还是带上侍卫的好。” 腊月却有些不满意,“世子爷,今晚有您陪着,可否不要让小姐伪装成这样啊?” 腊月看习惯了小姐美丽无匹的样子,这样的伪装,她不喜欢。再说,和谢世子出去玩,小姐不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吗? “这样挺好。”金帛抢先道,“走吧。再晚,小心耽误了事情。” 腊月看不清,她却知道谢勋去姻缘庙必然有正事。 路上,金帛还是忍不住问,“谢世子准许我自由外出,难道不怕我泄露机密?如今我手里可是掌握了东海百货所有奇货的配方。” 谢勋悠闲地摇着折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金小姐若一心为家族,就应该嫁给太子才对。” 那些奇货的配方虽然价值上亿两雪花银,可琅琊王氏缺的从来都不是银子,更不可能为了套出奇货的配方,而让未来的太子妃炸死。以金帛的聪明才智,留在太子身边,能为王氏谋得更大的利益。 “以后你不仅能自由出入,还可以去谢氏的工坊参观。本世子事务繁忙,工坊那边经常照管不到。有你这个技术人员常去逛逛,也能省却很多麻烦。” 金帛又一次吃惊。 就连工坊,竟然也对她开放了吗? “不过,那样的话,本世子需要派些暗卫保护你。你不会介意吧?” 谢勋虽然相信王氏和金帛对奇货配方没有贪念,可其他人有啊!为了金帛的安全,明、暗保镖是必须的。 /92/92298/29449244.html 第306章 三生街 京城姻缘庙,逢六有庙会。今天刚好赶上,沿街都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金帛还是第一次在晚上逛,哪怕性子清冷,也忍不住推开窗牖向外看喧哗热闹的街景。 在琅琊时,她夜里上街,还是在五岁时。自从她开蒙,学了女则女戒,母亲便再不允她在夜里外出。就算是白日,也有许多奴仆随行监督,这个不准做,那个不准做。 谢勋见了,笑问,“金小姐可有体力下去走一走?” 金帛总是清冷的眼底亮了亮,却仍旧矜持,“可以吗?” 体力她当然有,她这样问,是怕谢勋不方便。这里人多眼杂,她怕给谢勋惹麻烦。 谢勋直接先跳下了六轮车。 既然都把人带出来,怎么可能让她窝在方寸之地的车厢里? 传言京城姻缘庙前有三条街,为三生街,走到尽头,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前世、今生、来世的爱人。善男信女们,不管未婚还是已婚,来姻缘庙,都会来三生街,走上一走。 巧的是,六轮车恰好停在了今生街的尽头。 “世子哥哥!” 谢勋刚跳下六轮车,正准备替金帛掀起车帘,身后就响起兴奋又克制的甜美嗓音。 “瑜妹妹~”谢勋惊喜地看向对面巧笑嫣然的小美人。 从避暑山庄回京后,谢勋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楚瑜小美人。小美人身量似乎高了些,更显纤细苗条。灯笼的光晕在小美人漂亮的小脸蛋上镀了一层柔美的光晕,仿若仙子落凡尘。 他这个传言中的未婚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姐,果然谢世子是您今生的夫婿呢!”丫鬟冬雪小声打趣自家小姐。 楚瑜顿时酡红了脸。 今晚,几个闺中好友邀在一起来拜姻缘神。上完香,又有人提议走三生街,楚瑜心里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被传成是世子哥哥的未婚妻了,万一在今生街的尽头,看见的并非世子哥哥,该怎么办? 若是同别的男子闹出谣言,可是会让世子哥哥没面子的。 因此,她是严词拒绝,甚至想偷跑,却被好友拖住,死活拽到今生街上。 没想到,走到街尽头,竟然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世子哥哥,你最近还好吗?”楚瑜双目含光地看谢勋。 谢勋明显感觉今晚的楚瑜小美人看自己的眼神包含了浓郁的缱绻情意。 “本世子一切都好,瑜妹妹呢?” “瑜妹妹也一切都好!” 楚瑜还没开口,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嘻嘻哈哈地打趣起来。 “谢世子,人都说,在今生街尽头看见的人,就是要相守的人。谢世子什么时候娶瑜妹妹进镇国公府啊?” “瑜妹妹可是盼着呢!” “暂时不娶,好歹送一件定情信物吧?” …… 因为都带着帷帽,谢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不过,能和楚瑜一同来拜姻缘神,应该不是敌对派,多半没有恶意。 楚瑜满脸红霞,娇嗔地跺了跺脚,“你们都在胡说什么呢!” 说完,转身跑走了。 当街送定情信物,那可不是世家贵女该做的事。再说,世子哥哥早已经送给她一支红玉钗,还是世子哥哥亲手做的呢! 她跑也并非完全因为害羞,世子哥哥看似纨绔不羁,实则肩负重担,他来姻缘庙,应该有正事要办。她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其他的小娘子看见楚瑜跑了,就笑着追上去。一堆小娘子,推推搡搡,欢声笑语。 就在快要拐弯时,楚瑜忍不住回头,含羞带怯地看谢勋,目光温柔缱绻。 真可爱! 谢勋在心底感叹,要不是车里还有个金帛大美人,他都想追上去,逗逗可爱的小美人。 “世子哥哥,有空来看我啊~”楚瑜无声地对谢勋喊。 谢勋读懂了,笑着点头。 小美人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谢勋才转身,撩起车帘,抱歉地看车里的金帛。 虽然他自认为和金帛一清二白,好吧,不算完全清白,他丹田那股爱骚动的真气一见金帛,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但他心底,是想把金帛当做纯纯的员工来着。 刚才他其实有些小小的担心,虽然金帛已经伪装过,姿色大减,可终究是与他同乘一车,加上那些唧唧喳喳的闺蜜在,谢勋真怕楚瑜小美人误会。 还好金帛够贴心,坐在车里,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委屈金小姐了。”谢勋欠身赔罪,“今晚但凡金小姐有什么想买的,都算本世子的,如何?” “那我就不客气了。” 金帛并不讨厌这种赔罪方式。她出来自立门户,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很多,作为她唯一的老板,她薅起羊毛来,自然不会手软。 何况,刚才她似乎真地帮了谢勋一个大忙? 虽然金帛做了伪装,下车后,她还是主动戴上帷帽。 街道两旁全是摆摊的,有些像现代的旅游古镇,全是些小玩意儿,价格低廉。 不过,这对于十几年都未曾逛过夜市的金帛来说,所有东西都是新奇的。 金帛看着清凌凌的,买起东西来,全没了冷静。她走过的摊位,几乎就没有落下的,糖人、陶瓷娃娃、荷包、胭脂、丝巾……哪怕她买回去后,可能根本用不到,也统统买下。 镇国公府的侍卫,人手一个大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搬家呢。 金帛的购物能力简直刷新了谢勋的印象。 原来高岭之花落下凡尘后,是这个样子的? 果然,女人,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买买买都是潜藏在心底的天性。 那些东西倒是不贵,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银子,只是都是碎银,偏偏谢勋身上带的碎银不多,把随行侍卫的银子都借来,才没闹出笑话。 “这是什么?” 金帛指着锅里正被煎得滋滋滋冒油花的麻圆问。 谢勋正要作答,前方突然骚乱起来。 “马受惊了,快散开!” 一人大呼。 跟着是马嘶人喊,前方乱做一团。 街道本来就窄,两边摆满小摊,人又多,骚乱一起,人潮立即相互拥挤,踩踏。 金帛一个没站稳,被人挤得往煎麻圆的铁锅跌去。 “小心!” 谢勋眼疾手快地捞住金帛的腰身,后方却突然传来拥挤的推力,他不能在人前展露武艺,只能护着金帛,从摊位之间的空隙穿过去。 幸运的是,麻圆摊后面有一条小胡同,被帐篷挡住了,站在街上看不见,掀开帐篷帘子,就露出来。 他赶紧搂着金帛进去,很快那慌乱的人就可能跟进来。 走到一半,他和金帛却都收回了脚。 两人互望一眼,默契地闪身躲到了暗处…… /92/92298/29465889.html 第307章 谁说古人含蓄 胡同的深处,此刻站着一男一女。 让谢勋和金帛双双望而却步的原因是那两人的身份。 女的是平南公主。 男的竟然是王启恒! 后有互相拥挤踩踏的人潮,前有熟人,谢勋和金帛只能躲藏在暗处。 万幸的是,尚且无人发现这个小胡同。 谢勋忍不住探出头偷看那对男女。 王启恒手里拿着一朵红玫瑰,面容从未有过的温柔。 “没想到十年了,还能再次见面。” 平南公主盯着对面的男人,神情有些恍惚,语气轻若梦呓,“你是,王郎君?” 虽然声音更成熟浑厚,还是让她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加上和十年前几乎一般无二的情形,她想否认都难。 十年前,她刚满十八,正是最骄纵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 那天恰逢元宵灯节,她因为婚事的问题和父王闹了口角,她一气之下,甩掉侍卫仆从,独自跑街上逛,却遇到惊马,看灯的民众相互拥挤踩踏。 她虽然避开了人潮,躲进小胡同,却被藏在里面的采花大盗盯上。灯光昏暗,采花大盗看不清她的长相,只凭身形,认为她定然是个美人,加上逃窜至今,许久不曾碰过女色,竟出手要掳她。 她仗着武艺,想要反杀,却误中毒粉,被迷了眼。看不见,她很快落了下风,甚至被对方重伤,差点儿被掳走。 有人救了她,那人是个不会武的书生,却硬是护住了她。 那是一场惨烈的打斗,至今她回忆起来,心弦都在微微颤动。 她是公主,有人相救,本不是什么奇事,大不了高官厚禄报答。 那个拼死救了她的书生,却在王府的人来找她时,取下她头上的一支银簪,丢下一句“这支银簪便当做给王某的谢礼”就此离开。 之后,任凭她派人四处打听,都没能找到那个姓王的书生。 她甚至一度认为,那书生会否伤势过重,已经死去? 那是第一次,有人在她这个高傲的公主心底留下了印象,却只是一把温润的嗓音,连长相都不曾看清。 “公主竟还记得?” 王启恒一脸的受宠若惊,递上手里的红玫瑰,“这是王某刚刚在姻缘庙前买的,赠与殿下。” 谢勋搓了搓下巴,哟,王侍郎这撩妹的手段不错嘛! 如此美的红玫瑰,哪个女人舍得拒绝? 平南公主接了那花,却沉下眉头,“你究竟是谁?” 虽然有一瞬间的神思恍惚,陷入回忆中,她到底不再是十八的年纪,很快清醒过来。 “我姓王,名启恒。” “琅琊王氏!”平南公主惊呼。 王启恒微微颔首,“吓到殿下了?” 平南公主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确实有些惊讶。没想到,十年前救本宫的竟然是王侍郎。” 因为皇帝有意赐婚,下面的人把京城单身的青年才俊都调查了一遍,其中三十岁依旧未婚的刑部左侍郎王启恒,是最先被下面的人挑选出来放在她案头的。 就连平南公主自己也觉地这位王侍郎和她蛮般配的。他虽然是文官,却身材伟岸健硕,不似其他文官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王郎君与十年前颇有些变化~”平南公主的目光审视地在王启恒身上扫了扫。 当年她虽然被迷了眼,还是能看见一星半点的,模模糊糊中,她记得那书生身量并不健硕。 “十年前那一场惨烈的打斗,王某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差点儿耽误了进京述职。” 十年前,王启恒遇到平南公主时,他县令任期刚满,回京述职。 “王某从此痛定思痛,请了教习学武。可惜王某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学不会那些繁杂的招式,只锻炼出一副强健的体魄。” “若再有那样一个被重伤的采花大盗,王某应该不会再被打得那样凄惨了。” 王启恒望着平南公主的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王某本以为十年前一别,再无机会相见。不想,上天却把公主送来京城……公主,如今,王某未婚,公主未嫁,不知可否给王某一个机会?” 额,谢勋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谁说古人含蓄?瞧瞧那王侍郎,啧啧啧,谢勋搓了搓腮帮,好酸的爱情故事啊~~ 虽然谢勋严重怀疑这个故事里到底有几分是关于爱情的,可听上去还是挺带感的。 一个二十八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王启恒的条件又那么优秀,平南公主应该会心动的吧? 看来九碗是没机会了! 谢勋正吃瓜吃地开心,从胡同的另一端疾跑过来一群人。 “公主,总算找到您了!” 那些人是平南王府的仆从。 公主来了姻缘庙后,就遣退了他们,独自逛。那些人虽然不敢忤逆,却远远跟着。可是刚才突然惊马,他们被人潮阻隔住,花了些时间,才脱身出来,找到这个胡同。 王启恒冲平南王府的管事嬷嬷微微颔首,“殿下平安无事,不过,回去还是煮碗压惊茶喝,能睡得安稳些。” 叮嘱完管事嬷嬷,王启恒又转向平南公主,躬身一揖,“天色已晚,王某就不打扰殿下了。明日正好王某休沐,不知可否有幸邀请殿下一起赏荷采莲?” 王启恒目含期待地望着平南公主。 被那诚挚的目光盯着,平南公主不由点头,轻答了声好。 王启恒一副心满意足地笑了,“那明日王某就恭候殿下大驾了。” 又对管事嬷嬷颔首,王启恒才转身离开。 真真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平南王府的管事嬷嬷忍不住好奇,“公主,那人是谁?” “王启恒。” “刑部左侍郎?那个三十岁还单身,琅琊王氏的未来家主!”管事嬷嬷惊喜交加地低呼。 白天,公主还和她们戏言,这位王侍郎仿佛是老天爷为她预留的般,晚上竟然就遇上! 再看两人的互动,似乎还是旧相识。 “公主明日要赴约?”管事嬷嬷突然想起王启恒走前的邀请。 平南公主的眉心却蹙紧,隐隐有些懊恼。 管事嬷嬷知晓公主在懊恼什么? “公主不是说,在皇帝明确要为您赐婚之前,暂时不与京城的郎君接触吗?” 虽然皇帝有意用婚事将平南公主扣留在京城,平南公主却不想认命。 兄长皆丧,父王膝下只她这一个女儿,侄儿只她这一个姑姑,她想回去帮父王,照拂侄儿,不想留在京城,成为皇帝掣肘父王的人质…… /92/92298/29465890.html 第308章 未必能成 平南公主一行人全部离开后,谢勋才从暗影中走出。 回头,却看见金帛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金小姐可是在担心王侍郎?”谢勋问。 平南公主因为是平南王仅存的子女,娶了她,平南王自然在夺嫡大战中,就会偏向女婿一方,甚至于在危难之际,手底下的十万雄兵都会力挺女婿。 可有利,也有弊,王启恒若是娶了平南公主,因为并非皇帝派系之人,皇帝会愈发忌惮猜忌琅琊王氏和王启恒。 金帛虽然已经更名换姓,到底曾是王家女,谢勋不信她能完全忘记父母的生养之恩。 “谢世子可有办法阻止这门婚事?”金帛抬眼看谢勋。 咦?谢勋惊愕地睁大眼,“你不想琅琊王氏胜出吗?” 金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谢世子会让太子胜出吗?” “当然不会!” 太子胜出,就意味着七皇子和谢氏败了。 这场夺嫡大战,太子派和四皇子派败,或许还能保全完卵,谢氏一旦败北,就是灭族的大难。 金帛叹了口气,“既然是一场注定胜不了的战争,与其一败涂地,阖族覆灭,不如在未卷入太深的情况下,就将其三振出局。” 哪怕亲眼见识到大哥的谋划,金帛仍旧不看好琅琊王氏在这场夺嫡大战中的未来。娶了平南公主,确实能得到平南王的支持,可岳丈的兵力,哪里比得上谢氏自己培养壮大的谢家军? 王氏依旧没有胜算! 听过金帛这话,谢勋反而松了口气。 倘若金帛果真是个翻脸无情的人,他反而不敢用这样的人。人非木石,孰能无情?倘若连生养的恩情都能够轻易抛弃,来日背弃他时,又将何其容易? 让谢勋放心的是,金帛从始自终都头脑冷静,看清楚了现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只怕就算搅黄了这门婚事,也不能阻止王氏继续卷入夺嫡。” 琅琊王氏屹立三朝,又岂甘心一遭败落? 从王启恒十年未曾娶妻,就可以看出来,王氏为这场夺嫡谋划了多久?又付出了多少? 付出那么多,怎么可能中途退出? 金帛沉痛地合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清冷,“谢世子说的对。” 终究是她妄想了。 世家大族从来都不是知道急流勇退的,为了维护家族的繁荣昌盛,甚至不惜谋逆造反,父兄不就怀着不臣之心吗? 没了大哥和平南公主的婚事,还会有平西公主,平东公主……琅琊王氏断不可能早早就认输。 遇上这样的糟心事,金帛已经没了逛街的兴致。 谢勋就送她回了私宅。 回到镇国公府,谢勋就把平南公主和王启恒的事告诉了九碗。 九碗受伤,谢勋将其送回镇国公府修养。 “九碗呐,看来驸马都尉你是做不成咯。” 九碗不屑地哼一声,“做不成就做不成,属下不稀罕。” 这辈子,他只想跟在世子爷身边,为世子爷鞍前马后。 谢尚书听说王启恒和平南公主的旧事,有些忧心,“王启恒果真娶了平南公主,太子实力大涨,这场仗就变的难打了。” 平南王虽然不会公然带着手底下的十几万大军为女婿所用,可王启恒娶了平南公主,平南王无形中就会被归入到太子派系。 朝中多是见风使舵的,太子派系实力大涨,不知道有多少原本中立的官员会投靠太子。 “儿子觉地这桩婚事不一定能成。” 虽然亲耳听闻那段酸唧唧的爱情故事,谢勋却没忘记平南公主最后微蹙的眉头。 不管王启恒的话抹了多少蜜糖,嫁给王启恒,就意味着,平南公主必将滞留京城,成为皇帝的人质。 平南王能甘心? “不是说平南王已经写信给平南公主,让她听从皇帝的安排,留在京城吗?” 平南公主为了取信皇帝,特意把平南王写信的内容禀报了皇帝。如今,京城之人都知道平南王赞成平南公主嫁个京城人士。 “亲爹,那内容,您信?”谢勋冲便宜老爹挤眉弄眼。 谢尚书自然是不信的,政客的嘴,骗人的鬼。 “平南王毕竟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要他女儿留在京城而已。别忘了,平南王最宝贝的是那个传闻会飞龙在天的宝贝孙子。” 平南王和谢氏不同,平南王的荣华富贵是依附于皇帝的。为了宝贝孙子的未来,平南王舍弃女儿,也是可能的。 “所以儿子才说,看看嘛。如今最着急的应该不是咱们。” 最着急的应该是那些同样想娶平南公主的青年才俊! 先让那些人打个头破血流…… 翌日,刚过了朝食的时辰,王启恒就亲自驾车来到平南王府门口接人。 平南公主虽然有些懊恼一时昏头答应了王启恒,还是决定践诺。 王氏的马车载着平南公主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过一趟,平南公主与刑部左侍郎王启恒赏花采莲的消息立即传的沸沸扬扬。 平南公主不由有些恼怒,“你这是做什么?打算用谣言逼迫本宫答应嫁给你吗?” 王启恒不疾不徐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这茶加过茉莉花露,最适合时常练武的女子喝。殿下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又这样温柔有礼,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平南公主再大的怒火,硬生生被泄掉七八分。 “殿下生气,不过是因为怕谣言四起,皇上趁机赐婚,殿下从此就必须滞留京城。是否?”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平南公主气恼地将空了的茶杯当啷丢在案几上。 王启恒拿过茶杯,用滚水涮了涮,再次注满茶水,“这杯茶加了枇杷膏汁,可润肺滋阴。” 平南公主正懊恼着,不想接那茶杯,可王启恒一直举着,十分固执。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平南公主再次败下阵来。 终究,她没办法对记了十年的救命恩人狠心。 她带着些撒气意味地抢过那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皇上已经开始猜忌平南王府,此番,不管殿下是否愿意,皇上都会为殿下赐婚一个京城的郎君。” 平南公主白了脸,抿嘴不言。 “王某寄情殿下十年,虽然内心一万个想要留下公主,可王某更想公主开心快乐。” 王启恒目光缱绻地望着平南公主,“王某愿意和殿下协议成亲,做一对假夫妻。等皇上的猜疑淡了,殿下便可自由来去。如何?” “啊?”平南公主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他为了她,竟然甘愿如此委屈自己? /92/92298/29465891.html 第309章 唯利是图而已 平南公主有些不敢相信。 “你已过而立之年,又是琅琊王氏的未来家主,岂能无嗣?” 王启恒淡然一笑,“王某愿意为心中的那份情,再等殿下三年。三年后,若殿下依旧没有爱上王某。王某便同殿下和离,从此各自婚嫁。” 听完这话,平南公主反而信了。 身为未来的家主,肯定不能一直无子嗣,若只是三年,却能换取平南王的支持,这桩买卖委实不亏。 虽然王启恒口口声声寄情于她,平南公主却不信。他们都不再是为了情爱失去理智的年纪。 这却不妨碍平南公主对王启恒的提议动心。 王启恒提供的这桩亲事,给了她太多的自由。皇帝年迈,龙椅终究要换人坐,平南王府若能提前拥立,未来新皇继位,也能给予平南王府更多恩宠。 太子是嫡子,又占着东宫储位,只要不犯大错,继承皇位顺理成章。 相比被皇帝忌惮的七皇子和实力一再被削弱的四皇子,平南公主觉的太子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一个原因,平南公主有些羞于承认,那就是,王启恒相貌、才华、官位,都是她二十八年来见过最好的,嫁给这样的男人,才不辱没了她公主的尊贵身份。 “本宫可以同意婚事,但本宫要一件东西做聘礼。” 王启恒绷紧的肩膀松了下来,露齿笑,“殿下尽管说。” “本宫要谢氏的纸甲打造术作为聘礼。” 南方多雨水,南疆各族又时常发生叛乱,平南王府不时需要平乱。铁甲虽坚硬,却太过沉重,成本高昂。自从听说谢氏打造的纸甲,遇水不坏,甚至更为坚硬,平南王就生了夺取之心。 平南公主这次入京,表面看是为贺太子和四皇子大婚,实则是为谢氏的纸甲打造术而来。 她其实还想再加上东海百货其他奇货的配方,又怕王启恒觉地她故意为难他,就只说了这一项。 “你放心,本宫会助你。” 王启恒却没有一口答应,“谢世子不好对付,只怕殿下要等些时日。” 平南公主却笑了,饱含机锋。她越过茶案,凑近王启恒。 “启恒,你的妹妹不是跟了谢世子吗?” 王启恒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吾妹锦娘在和太子殿下游湖时,落水身亡。丧事都已经办过,哪里来跟了谢世子一说?” 平南公主没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启恒,眼神好像在说:你骗不了本宫。 王启恒藏在宽袖里的手微微握拳,脸上却依旧泰然自若的样子。 “殿下要的聘礼,王某会竭尽全力去弄。只怕皇上着急给殿下赐婚……” “本宫信启恒不会骗本宫。皇上若赐婚,本宫会先应下。” 王启恒站起来,躬身对平南公主一揖,“多谢殿下体恤。” 这天,刑部左侍郎王启恒与平南公主把臂同游,赏花采莲,一直到入夜,王启恒才亲自护送平南公主回王府。 听到这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子。 “没想到王启恒这般厉害,竟然把平南公主那样的老姑娘都撩得芳心大动。只要王启恒娶了平南公主,平南王就成了儿臣这边的人了。” 太子哈哈大笑。 皇后却皱着眉头,“你觉不觉地这件事有些奇怪?” “哪里怪?” “他们俩发展的太快了点儿~” “哎呀,母后。”太子无语地翻个白眼,“快还不好吗?难道您愿意看见平南公主被老四或者父皇的人娶走?” 只要有人能帮他娶了平南公主那个丑女,他才不管是怎么成功的呢! “王启恒一表人才,家世又好,官位也高,儿臣要是平南公主,也会紧抓住不放的。” 皇后这才打消了疑虑,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毕竟平南公主相貌平平,还是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能被王启恒那样的青年才俊看中,已是万幸…… 四皇子接到消息,急得冒了满嘴燎泡,当即命人把有涯先生和裴佑安都叫进了宫。 “先生,你当初不是说,有办法将平南公主纳入麾下吗?如今平南公主都和王启恒把臂同游了,你的计划呢?”四皇子背着手不停徘徊。 有涯先生闭着眼,心中烦闷难当。 他也没想到王启恒动作这样快! 原本他的安排是让三儿子的嫡长子去勾搭平南公主。可三儿子出事儿,事情也就不成了。新的人选,他倒是找好了,只那人还在五百里的任上。就算星夜兼程,也要两三日才能入京。 “只是把臂同游而已,又不是已经定下婚约,殿下何必着急?高门子女婚嫁,从来看的都不是感情,唯利是图罢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给出的利益更大,平南公主随时都能改弦易张。 四皇子却冷笑一声,“可咱们根本给不出能让平南王两眼大亮的利益!” 有涯先生也笑了,“据说,平南王一直觊觎谢氏的纸甲打造术。” 咦?四皇子和裴佑安同时睁大眼。 四皇子激动地弯腰,“莫非先生有办法弄到那纸甲打造术?” 没有! 有涯先生暗暗在心底说,不过事到如今,他必须想办法安抚住四皇子,免得这个志大才疏的皇子给他惹麻烦。 “殿下等着看便是。” 四皇子连声说好,“那这件事就有劳先生了。” 出宫门时,裴佑安躬身给有涯先生作了一揖,“先生,若弄到那纸甲打造术,不知可否给小子一份?家父在西南,养活十几万大军,银钱时常不趁手。若能在铠甲上减少开支,会轻松不少。” 有涯先生扶起裴佑安,满口答应,“那是自然。裴家和余氏如今同坐一艘船上,自然要相互帮助。” 话锋一转,“裴将军,平南公主的婚事,你难道就不动心?” 啊?裴佑安惊愕地抬头,“先生莫非是想让小子去撩那平南公主?小子年纪,是否太小了些?” “年龄小又怎样,心智成熟就行。裴将军仪表堂堂,又在西南立过军功。平南公主同为练武之人,应该更喜欢裴将军这样的,胜过王启恒才对。” 裴佑安还是有些犹豫。 “实话告诉裴将军,老夫选的人,远不如裴将军,更别说王启恒。若让那人去,咱们可以直接认输了。换成裴将军的话,再加上纸甲打造术,或还可一搏。怎么样,裴将军可愿意为四皇子出一分力?” 裴佑安咬了咬牙,点头,“好。小子就试上一试。” “不愧是裴家人,够胆色!” 有涯先生赞赏地拍一下裴佑安的肩膀,“走,咱们找间茶楼,细聊。” 他怂恿裴佑安并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王启恒在文官之列,年轻一辈已经是最顶尖的,想要取胜,只有找个和王启恒完全不同类型的…… /92/92298/29467567.html 第310章 比脸皮 本世子可不怕 王启恒回到府里,就去见了父亲王昆。 “平南公主可真会为难人。”王昆冷哼一声。 竟然要谢氏的纸甲打造术做聘礼,真敢张口! 王启恒也不再似之前在平南公主面前那样泰然自若,眉眼间是挥散不去的忧愁。 “平南公主似乎知道了锦娘的事~~”王启恒小心地偷看了一眼父亲。 王昆当即变了脸,“还不是你们兄妹……” 骂到一半,他话锋突转,“或许这份聘礼,还要着落在锦娘身上~~” “父亲!” 王启恒焦急地喊,躬身拜下,“锦娘,她已经死了。” 他原本不想把平南公主可能已经知晓妹子的事情告诉父亲,就是怕父亲萌生利用妹子的心思。 果然,父亲打起妹子的主意! 王昆重重冷哼,“你就护着那个孽障吧!” “求父亲了!”王启恒给王昆磕了个响头,“聘礼的事,儿子会想办法的。” “你能想什么办法?纸甲打造术,连皇帝都没辙。就凭你?” 王昆也不想贬低嫡长子,现在的王氏,真拿谢氏没辙。 皇帝有多眼馋纸甲打造术,满朝文武皆知,可谢氏不肯上交,皇帝也逼迫不得。 “有涯先生之前不是成功逼得谢世子交出了自行车和缝纫机的图纸吗?” 谢氏厉害不假,王启恒却想试一试。 王昆也不在阻止,甚至笑着道,“那你就试试吧。只是平南公主应该不是个有耐心的,你动作要快。” 其实并非平南公主没耐心,而是那些同样觊觎这桩婚事的人没耐心。王氏若不抓紧时间,说不定就有人先捧着纸甲打造术去跟平南公主求亲了。 王启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回去后,他一宿没睡,就在琢磨这件事。可是,就像父亲王昆说的,对谢氏,他真没什么好法子。 谢氏太过强大,弄不好,就会像有涯先生和余氏,虽然帮皇帝弄到了自行车和缝纫机的图纸,转头,家族全力培养的顶梁柱都被摧毁。 家族让他娶平南公主,是为增加助力,若得了平南公主,却要损伤家族的根基,就得不偿失了。 王启恒还没想出办法,有涯先生已经给谢勋下了帖子。 九碗满脸疑惑,“有涯老贼不是和世子爷您闹掰了吗?” 上次世子爷见有涯老贼,还是在避暑山庄,那时世子给有涯老贼送去余小姐的离别信,有涯老贼对世子爷的态度可不怎么好。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即便遇上,有涯先生都对世子爷视而不见。 谢勋淡然一笑,“政客,只要有利可图,就算是杀父仇人,也能握手言和。何况本世子只是拐跑了他一个孙女而已。” 让谢勋意外的是,有涯先生约见的地点竟然是东海百货。 有涯先生这是在对他示好? 老贼示好,肯定没好事。 听完有涯先生的话,谢勋心底好一顿吐槽。 有涯先生竟然想用余妙换谢氏的纸甲打造术! 谢勋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的,“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本世子肯交出纸甲打造术,先生便会昭告天下,余妙小姐没死,并且将其送给本世子做妾,对吗?” “当然,不是!” 有涯先生瞬间变了脸,“老夫何曾说这话?” 余妙葬礼都已经办了,怎么可能让其再活过来? 还送给谢勋做妾! 这不是啪啪啪打脸皇室吗? 就算是历经三朝的琅琊王氏也不敢这样做,何况是二流门阀的余氏! “不是吗?”谢勋意外地挑眉,“那先生那句‘用纸甲打造术做妙儿的聘礼’的话又是从何而来?莫非先生打算给本世子配个冥,婚?本世子虽然中了剧毒,可家里人还没放弃对本世子的治疗。这个不急的。” 有涯先生气地胸膛剧烈起伏,“你明知道妙儿没死!” “可是余氏已经办过丧事了,不是吗?” 有涯先生脸拉得老长,语调发沉,“莫非谢世子打算空手套白狼,白白得了老夫精心教养的嫡孙女?会否太不要脸了些?” 到底是谁不要脸? 谢勋在心底冷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有涯先生这样不要脸的。 “本世子就是个纨绔,要脸做什么?” 比脸皮,本世子可不会怕! 谢勋懒散地靠在引枕上,活脱脱就是个纨绔。 反正余氏也不敢揭穿余妙逃婚的事实,他怕毛啊? “你,竖子!来日妙儿回来,老夫定然将你对老夫的无礼,一五一十说与她听!” 有涯先生愤怒地拂袖而去。 “慢走,不送!” 谢勋连身都懒得起。 果然人都是随着环境和情势改变的。回想当时在青阳书院,斗诗会上,有涯先生是何等气度,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在权利漩涡打转一遭的有涯先生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汲汲钻营的伪君子。 这样的人,他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只是余妙小美人恐怕要伤心了…… 有涯先生满脸的愤怒在钻进车厢后,尽皆收敛。 坐在车里等待的裴佑安着急地发问,“谢勋答应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有涯先生烦闷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早料到此番见面不可能成事。世家大族的嫡子,怎么可能为儿女私情冲昏了头? 那可是纸甲打造术! 他这样做,不过是一种试探,想看看嫡孙女余妙在谢勋心中的地位究竟为何? 试过之后,有涯先生甚是失落。 虽然他一直知道是孙女倒追的谢勋,在他的心底,谢勋既然会为孙女安排离开京城的事宜,说明谢勋对孙女是有情意的。就算那份情意不足以换取纸甲打造术,只要有情,他就能加以利用,谋取些东西。 对嫡孙女,有涯先生真是怒其不争。 既然为了谢勋逃婚,你好歹也将谢勋给拿下啊! 如今,婚也逃了,谢勋却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让他想加以利用都不能。 “先生,不是小子着急,实在是再过一日,太子和四皇子就要大婚了。万一皇上在婚宴过后,就给平南公主赐婚,怎么办?” 裴佑安从宫里回去后,同幕僚和胞妹秀娘商量过,他们都觉地这门婚事是天大的好事。若有涯先生能帮他成就这桩美事,裴家如虎添翼,在四皇子派系,裴家算是彻底翻身了。 只不过,幕僚和胞妹秀娘都觉地有涯先生不会如此好心,他难道不怕裴家从此将余氏踩在脚下? /92/92298/29481462.html 第311章 都想要啊 自从裴佑安被贬成普通羽林卫,裴秀娘从四皇子正妃跌为妾氏,裴家也随之在四皇子派系退居二线。这让雄心勃勃的裴佑安大为光火。要不是裴老太太劝解,他肯定已经打上楚尚书府。 都怪楚珏那个棒槌,害得妹妹秀娘丢了正妃之位! 可若细究起来,余氏从此之中获利最大。 裴家人都暗暗恼恨余氏和有涯先生,难道有涯先生会不知道? 以己度人,如果裴家和余氏的地位调过来,裴佑安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帮余氏,就如裴家当初对高氏一般,援手的下面都藏了阴谋算计。 所以,今日有涯先生来见谢勋,他才会跟来,名为看是否有能帮忙之处,实为监督。 “先生,这件事真耽搁不得。” 有涯先生板了脸,“你当老夫不知道耽搁不得?可对方是谢氏,是谢勋,裴将军小心急躁,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反而燎了自己的爪子。” 裴佑安一噎。过去的两个月,他可没少被燎爪子。 有涯先生看裴佑安不再气势汹汹,也放缓了语气,“你莫要心急。我们拿不到纸甲打造术,其他人更不可能。” 这点,有涯先生自信满满…… 谢勋虽然撅了有涯老贼,谢尚书却忍不住替宝贝儿子担心。 “万一那余小姐心疼有涯老贼,你就要后院不得安宁了。” “亲爹,儿子和余小姐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不用担心了。” 还是那句话,三年太长,余妙小美人对他的感情究竟能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还未可知。 说不定,她在外游历,遇上一个各方面都比他更好的俏郎君呢? “不过,京城如今太多人惦记纸甲打造术,是时候抛出去了。” 国之重器,一直握在手里,就是祸根。 那平南公主不是想要纸甲打造术做聘礼吗? 谢尚书眉尾高高挑起,“你打算怎么做?” 谢勋但笑不语,眼底全是算计…… 翌日,《东海早报》刊登了一则劲爆消息。 “听说了吗,谢氏要出卖纸甲打造术了,三千万两就可以买到!” “看来谢世子是真缺银子了!” “也是,城南和城西虽然都挖出了矿,开矿很费银子的,还要建城南那块烂泥地,就算是东海百货也挺不住。” …… 皇帝看到报纸上的消息,把御桌上的东西全扫地上了。 “三千万两,谢氏真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撑爆了肚皮!” 谢勋父子的肚皮会否被撑破,安顺不知道,反正他先看见皇帝气得肚子胀大了两圈。 “皇上,您息怒,保重龙体~~” 皇帝也想息怒,怒伤肝,可他没银子啊! 纸甲打造术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叫楚徽滚来御书房觐见!” 既然谢氏给他出难题,他就难为谢派的走狗。 谢勋昨晚就派人给楚尚书送过信,提醒楚尚书可能会有此一难。 楚徽也没有犯倔,或是像那些直臣一般梗着脖子说,“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狗皇帝摆明了找麻烦,他脑子坏了,主动递刀子。 他把一沓沓账簿摆在皇帝面前,耐心地解释。 “皇上,这些是秋收之前的花销,节衣缩食,所有人都勒紧裤腰带,总共需要两千五百三十六万两,如今户部库房只有一千五百万两。昨日臣还在动员户部的官员,慷慨解囊,借给朝廷一些银子,好歹把这两月支应过去。” 楚徽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既然皇上这边急缺银子用,不然臣让户部的官员把银子先借给皇上?若户部的不够,臣还可以去动员其他部门的人……” “闭嘴!”皇帝拿起砚台,想要砸楚徽,却最终还是落在了御桌上。 如今正缺银子,这砚台是上好的端砚,砸了,还要花银子买。 皇帝烦闷地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胸膛却一鼓一鼓的,“你给朕滚出去!” 楚徽连忙跪安,疾步而走。 狗皇帝被气成那样,他再不走,留下来,挨揍吗? 刚才皇帝可是想砸他砚台的。 楚徽一走,皇帝就爆发了,“一个个都是乱臣贼子!都该死!” 安顺也有些怕暴走的皇帝,皇帝发起火来,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才。 “皇上,这三千万两,您问错人了。” 咦?皇帝转头看安顺,“怎么说?” “宫里就有能拿出三千万两银的人,皇上却去找寅吃卯粮的户部,不是找气受吗?” “宫里……”皇帝睁大眼,猛拍一下脑袋,“朕怎么把太子给忘了!” 琅琊王氏给太子妃的嫁妆正好是三千万两。 “安顺,你亲自跑一趟凤藻宫。一定把这件事给朕办成了!” 安顺立即明白皇帝的意思。那三千万两毕竟是未来儿媳妇的嫁妆,皇帝要脸,自然不会公然开口要。他的任务就是说服太子,主动献上三千万两雪花银。 安顺忍不住在心底暗啐一口,真是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 “皇上,老奴这般去,恐怕不行。” 皇帝是主子,皇后和太子也是。他想空口白牙,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皇后和太子,根本不可能。 那可是三千万两雪花银,不是三十万两! “不然,买来纸甲打造术后,如之前的自行车和缝纫机一般,给太子一份?” “不行!”皇帝毫不犹豫摆手,“甲胄打造术乃是国之重器,怎能轻易给到下面的人?” 除非他嫌龙椅坐的太舒服了。 “那~~”安顺拿腔拿调地拉长着尾音。 皇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告诉太子,只要他肯献上三千万两银,太子玺印便还给他。” 安顺带去的消息,让太子和皇后惊愕之余,有些犹豫。 “那三千万两毕竟是王氏女的嫁妆,还未大婚,就把嫁妆花了,这不好吧?” 皇帝要面子,皇后难道不要吗? 可太子和她都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能否让圣上稍等两日,好歹等太子妃三日回门后。” “皇后娘娘,并非老奴有意为难。谢世子是因为缺银子用才出卖的纸甲打造术。若是晚了,谢世子把图纸卖给其他人,皇上那里,太子殿下这玺印,只怕就要……” “给,本太子给!”太子连忙喊,“不就是三千万两嘛!” 反正琅琊王氏有的是银子,给了父皇三千万两,再让王氏献上三千万两就是了,太子玺印必须立即拿回来。 只有握着玺印,他这个太子才有底气。 王昆见过从宫里出来传皇后口谕的太监后,气得大笑。 “不愧是谢世子,这一招够损!” 如今,纸甲打造术归了皇帝,算是彻底绝了平南王夺取纸甲打造术的野心,还让王氏损失了三千万两…… /92/92298/29484732.html 第312章 帮帮那姑娘 谢勋公然售卖纸甲打造术的做法,可谓是釜底抽薪。所有觊觎纸甲打造术的人,都懵了。 有涯先生一介文人,硬生生踹碎了檀木茶案,“竖子!” 明明都有了卖图纸的心思,却不告知他,虽然三千万两贵了些,掏一掏余家和裴氏的家底,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实在不行,还有平南王。为纸甲,他相信平南王绝不会吝惜钱财。 谢勋这样做,无异于啪啪啪打他的脸! 裴佑安有些丧气地垮着双肩,“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纸甲打造术,如何让平南公主改弦易张? 只凭他年轻的面孔,他可没信心。 有涯先生昂了昂下巴,“没有纸甲打造术,还有其他的图纸和配方。东海百货那么多奇货,总有能让平南公主动心的。” 平南公主这桩婚事,四皇子派系绝对不能丢,否则在三方势力角逐中,四皇子派系就真要彻底处于弱势了…… 平南王在京城的府邸。 咔嚓,平南公主一剑拦腰斩断院子里的老榆树。 “该死的谢勋!” “公主,奴婢可以进宫~~”乌梅跪在地上,仰头看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两眼一亮,丢开长剑,上前两步,扶起乌梅,“本宫怎么把你给忘了?” 纸甲的图纸被皇帝买了去,皇帝还下旨除了之前朝廷规定的给谢家军的甲胄数量,民间不允许任何人私造纸甲。也就是说,就算是谢氏,以后也不能再打造纸甲。 就她从兵部得来的消息,纸甲的图纸被皇帝买走后,皇帝一直攥着。这也是她懊恼的原因。 若是图纸下发的兵部,她尚且可以通过贿赂手段,从兵部的官员手中买来,可皇帝攥着,她就束手无策了。 乌梅也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才赶来自荐。 她擅魅功,只要能接近皇帝,便能让皇帝乖乖交出图纸。 平南公主喜不自胜,“你去准备一下,随本宫进宫拜见皇后!” 为了避嫌,皇后和高贵妃三番四次下帖子邀请,她都没应。她也不担心皇帝不现身。以皇帝的猜疑心,肯定会担心她和皇后行勾连之事,亲自去监督。 只要皇帝出现,乌梅就有下手的机会! 镇国公府。 谢勋勾唇一笑,奸诈如狐,“进宫去了?那丫鬟可跟着?” “跟着的。属下亲自看过。” 自从怀疑想抓九碗的刺客是平南公主,九碗就悄悄潜伏在平南王府附近。在药铺时,那女子虽然戴着帷帽,九碗还是凭身形,认出了那个会摄心术的女刺客。 然后,谢勋就开始谋划。 哼,敢动本世子的人,管你是男是女,统统都等着挨收拾吧! 巧的是,他得知平南公主想要纸甲打造术,好大一个坑就这样挖好了。 “告诉宫里的线人,好好帮一帮那位姑娘。” 谢勋眼底闪过厉芒…… 皇宫。 平南公主带着乌梅踏进凤藻宫。 皇后笑脸迎上去,目光却忍不住被站在平南公主身后的丫鬟吸引住。 那女子本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或许是站在平南公主身后的缘故,竟然十分亮眼。 皇后若是在年轻的时候,说不定会对这个丫鬟心生警惕,毕竟皇帝是个好色之人。每次宫里进新人,皇后都要心堵好几日。 如今,她反而挽住平南公主的胳膊问,“公主可是想要进献美人?” 一般进宫拜见的官眷,若无入皇帝后宫的打算,都会往丑了打扮,以免被皇帝看中。 平南公主却允许丫鬟如此盛装打扮,皇后不由多想。 自从传出平南公主和王启恒把臂同游的消息,皇后就把平南公主看成太子派系的人了。平南公主若想安插人在皇帝身边,她非但不会反对,还会帮忙。 十余年的同床异梦,皇后已经对皇帝全无情谊,她只想快点儿把自己儿子送上皇位,为此,什么结发夫君,统统抛之脑后。 平南公主掩嘴笑,“娘娘真会说笑。她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陪王伴驾?是臣平日疏于管教,才养得这些小丫头一个个没了规矩。等回去,臣定然让她们好好学规矩。” 皇后听完也不予置评,挽着平南公主的胳膊,把她按在茶案前,“你难得来看本宫,莫要拘束了。” 两人刚坐下,皇后还没来得及让人上茶,宫人就来报,“皇上来了。” 皇后不悦地皱眉。 这老东西,平常两三月都不来一回,今日倒是积极的很,就跟闻到腥味儿的猫般。 平南公主给站在侧后方的乌梅一个暗示的眼神。 乌梅无声地回应,“公主放心。” 她准备周全,绝对出不了差错。 皇帝龙行虎步地进了凤藻宫,嗔怪地看一眼皇后,“平南好不容易进宫一次,你怎么也不告诉朕?朕也有许多话想跟平南说。” 皇后自然是装模作样地告罪,“臣妾哪里知晓皇上也想见平南,皇上近日几乎都不来臣妾的宫中……” 说完,皇后还哀怨地回瞅皇帝,仿佛在嗔怪皇帝冷落了她。 皇帝牙帮一酸,老夫老妻了,真是有些受不了,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他略有些嫌恶地别过脸,看向平南公主,视线却被一张俏丽的面容吸引住。 那张脸仿佛裹着一层朦胧的月光,让他甚至有些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却莫名觉地美丽。 看着那女子,皇帝鼻尖突然一阵异香,那香味儿有些独特,他忍不住深吸了两下,还享受地闭眼回味一番。 平南公主看见皇帝这个样子,嘴角微不可觉地上扬,“皇上,您日理万机,还来看平南,平南真是受宠若惊。” 皇帝这才回过神,连说,“这都是朕应该做的。”目光却一直盯在平南公主侧后方的丫鬟身上。 皇后暗暗冷笑,老东西,这大年纪了,还是不改好色的毛病。皇帝还是皇子时,倒是把好色的本性掩藏的很好,皇后都被骗了。等到他登基为皇,才显露出好色的毛病,三年一大选,美人如水般抬进宫里来。 “皇上,今日天光正好,不如去御花园逛逛吧。”皇后笑着提议。 皇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面容朦胧的美丫鬟吸引住了心神,当即点头,“好啊。” 在去御花园的路上,皇后低声问平南公主,“你果真不打算把那丫头献给皇上?可本宫看皇上似乎很喜欢那丫头,你不如成人之美吧。” 若能多一个年轻受宠的美人在皇帝身边,也是她对抗高贵妃姑侄的助力…… /92/92298/29501786.html 第313章 着魔 平南公主淡笑不语。 乌梅擅魅功没错,可这种功夫,不能长久使用,会反噬。否则,苗疆岂非将整个中原都打得落花流水? 乌梅长相并不出众,今日是用了易容术遮掩其真实长相,才有了那样的姿色。怎么可能长久留在皇帝身边? 平南公主倒是想在皇帝身边安插个眼线。只皇帝虽然好色,却在对待后宫妃嫔方面十分理智冷静,甚至冷酷。女子一旦入了后宫,前朝方面,皇帝不允许插手一分一毫,否则便是灭顶之灾。 皇后和高贵妃之所以能例外,全因皇帝要利用她们罢了。 漂亮的女人,会被皇帝纳入后宫,无用;丑的,皇帝又不会留。 宫女太监需要时间一步步往上爬,太慢。 当然,平南王府这么多年在宫里自然也埋了眼线的。只是不到关键时刻,平南王和平南公主都不会动用。 皇后看平南公主无动于衷,也不好再劝。 途中,平南公主拍了下脑袋,“梅花,本宫特意带来送给皇上、皇后的礼物落在了宫里,你去取来。” 皇后原本想说,让凤藻宫的人去取就行,目光却扫到皇上痴痴盯着那叫梅花的丫鬟看,不由抿了嘴,暗暗冷嘲。 平南公主也不是那么傻嘛! “哎呀,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走几步路,就腿酸的难受。平南,陪本宫去凉亭里坐着说会儿话吧。” 既然平南公主有意成全皇帝和那丫鬟,她又何必做坏人? 皇帝去逍遥快活了,她正好和平南公主说说体己话。 平南公主自然欣然答应,扶着皇后就往凉亭而去。 皇帝知道自己应该去凉亭,心底有把声音不停地提醒他,可他的目光就如被黏住般,盯着那个叫梅花的丫鬟,怎么都移不开。 “皇上~~”安顺到底还是出声提醒。 皇帝丢下政务,急匆匆而来,为的什么,别人不知道,他一清二楚。若是不提醒,耽误了大事,回去后,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皇帝有一瞬间的犹豫。就在这时,泠泠的铃声随着那丫鬟走动响起,皇帝仿佛着魔了般,双腿下意识就往前迈,连安顺伸手拦都没能拦住。 “皇上!”安顺在后面叠着小碎步,轻唤着提醒。 皇帝的眼底,心里却都只有那丫鬟的面容和那铃音。 安顺跟了一段,也不敢再出言打扰。伺候皇帝几十年,皇帝的狗脾性,他最清楚。 皇帝明显是对那丫鬟起了色心! 反正不过是个丫鬟,实在不行,等皇帝宠幸过后,纳入宫呗。 只是,皇帝在此时此刻起色心,还迫不及待至此,让安顺有些意外。 皇帝一路跟着那丫鬟,中途,安顺还在担心那丫鬟没眼力见,或是不识趣,触怒皇帝。没想到的是,那丫鬟先自在半路拐进了花圃中。 那花圃里有一座休息亭,是皇帝专门建来供自己临时起兴用的。 安顺暗暗撇嘴,看来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他挥退了随行的宫人,独自跟着皇帝进了花圃。 那丫鬟在休息亭门口时,似乎才意识到有人一直跟着她,惊慌地转身,像是被吓到了,“皇上,您,怎么来了?” 小妖精,演得还挺像!安顺暗暗冷笑。 皇帝没说话,只疾步走上去,依旧没说话,就把人搂住,急急入了休息亭。 安顺见状,也不敢再跟。 不一会儿,亭子里果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或许是皇帝实在太着急了,动静有些大,似乎还有东西被打翻,女子的惊呼,伴随着男人的粗喘……之后是安顺十分熟悉的响动。 安顺像个木头人般站着,无声无息地。 此番过后,后宫里要多一个南疆来的宫妃咯~~ 这些年,南疆女子倒是也有。皇帝喜欢猎奇,中原女子玩腻歪了,就会尝尝南疆的女子,说是青菜豆腐各有滋味儿。 不过,皇帝也说,蛮夷女子有欠教化,久了,便乏味。加上皇帝对后宫妃嫔干政的厌恶,只怕平南公主的这步棋要废咯~~ “啊!” 休息亭里突然响起皇帝的惊呼,跟着是怒喝,“混账,你在干什么!” 安顺一震,撒腿就奔进休息亭。在安顺之前,一个灰色的身影闪电般蹿了进去。 当啷~ 一个铃铛被打落在地上。 满室凌乱中,那个叫梅花的丫鬟,光着身子趴在地上,一张嘴,噗地吐出好大口鲜血。 安顺惊愕地睁大眼,“皇上,这是……” 行刺? 平南公主的丫鬟行刺皇帝! 安顺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 皇帝只穿了亵裤,暴怒的眼里阴鸷骇戾,“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偷到朕头上来了!” 偷东西?安顺又去看那丫鬟,这一看,呼吸都窒住。 那丫鬟手里竟然拿着皇帝小心藏在袖袋里的图纸! 平南公主要偷纸甲打造术! 图纸是晌午才从镇国公府买来的,皇帝说,要过一段时间,再下发到兵部。在此之前,图纸他会贴身收藏。 没想到,才一顿午膳的时间,就有人来偷了,还是平南公主的人! 灰衣暗卫皱着鼻子嗅了嗅,躬身禀报,“皇上,是南疆魅功!” 皇帝本就阴霾的脸色瞬间刮起暴风骤雨,“怪不得朕刚才好似着魔一般,跟着这个贱人乱走!” 如今清醒过来,他才看清那丫鬟的长相。虽然看着还不错,可他是皇帝,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浓妆,素颜的,他摸过的脸数都数不过来。那张脸一看就是用脂粉堆积起来,才有那点姿色。 正是这样,愈发让皇帝恼恨。 他堂堂皇帝,竟然被一个苗疆妖女给蛊惑了! “说,谁指使的你!”皇帝一脚踏在乌梅的背上,力道之大,咔嚓一声,直接把人的背脊给踩断了。 乌梅惨叫一声,口中的血汩汩往外冒,却没说话。 皇帝正要再下狠手,脚下的躯体突然剧烈地抽搐。 “不好,她服毒了!” 安顺惊叫,弯腰捏住乌梅的下巴,想要抠她的嗓子。 可是藏在牙内的毒见血封喉,乌梅嘴里又都是鲜血,根本找不准目标。 乌梅呵呵呵几声,就瞪圆眼死了。 安顺丧气地站起来,“皇上,人死了。” 皇帝怒不可遏,“是平南公主!不,应该是平南王!” 盗取纸甲打造术,他的好表弟想干什么? 御花园里。 一个宫人急头白脸地跑进凉亭,大呼,“娘娘,不好了。公主殿下那个叫梅花的丫鬟行刺皇上,被皇上杀了!” 当啷,平南公主手里的茶杯脱手掉在地上…… /92/92298/29503147.html 第314章 血亲 平南公主手微微哆嗦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 乌梅怎么会刺杀皇帝? 还死了! 她激动地握住皇后的胳膊,“娘娘,梅花不会行刺的,一定有误会!” 绝不能让梅花被定下行刺的罪名,否则必然牵连平南王府! 皇后也有些懵了。 那丫鬟不是去和皇帝逍遥快活了吗,怎么还搞行刺? “别急,先随本宫去皇上那边看看再说。”皇后安抚地拍拍平南公主的手背,心底却暗暗忧心。 平南公主可是进宫来看她的,虽然并非她主动召见,可皇帝最近脾气暴躁,若真是行刺,皇帝说不定会迁怒于她。 那个叫梅花的丫鬟到底怎么搞的? 还有平南公主,之前她以为平南公主是个心中有成算的,没想到连个丫鬟都管束不住,看来也是个没用的蠢货! 皇后带着平南公主疾奔到花圃中的休息亭。 皇帝此刻已经穿戴好。 乌梅光着身子趴在凌乱的地面上,人已经死了。两眼瞪大,嘴里还在往外流着黑血。 平南公主只一眼,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东窗事发,乌梅为了不被审问出实情,自尽了! “平南,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强忍住怒火,才没下令让人将平南公主拖下去斩了。 虽然因为那件事,皇帝开始忌惮平南王,皇帝却还不能对平南王动手。京城这边正三方拉锯,南方再出现动乱,云朝定然大乱。 所以,就算真是平南公主派人行刺他,他也必须要忍。只是想到这些乱臣贼子,竟敢刺杀他,他就怒不可遏,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拖出去,杀他个人头滚滚。 因为暴怒,皇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而上。 咚,平南公主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下,“皇上,臣也不知道这丫鬟为何会行刺?她……定然是怀恨当年臣的父王杀她全族,才故意陷害臣!” 皇上暗暗冷哼,你父王会留一个有灭全族之仇的人在身边伺候? 平南啊平南,你难道忘了朕可是你父王的表兄! 昔年,两人一起图谋皇位,时时见面,彼此什么性情,都知道。 他的好表弟,防备心和猜疑心不比他这个皇帝少一丁点儿,否则早死在波云诡谲的夺嫡之争了。 还是那句话,他还要用平南王,就不能动平南公主。 “平南啊,你怎么能用这样的仇人呢?你们父女真是……” “臣知道错了!臣回去立马把身边的南疆之人全部遣散。”平南公主咚咚咚地磕着头。 不一会儿,平南公主的额头就破了,流了满脸的血。 皇后在旁边看的触目惊心。她虽然也总是给皇帝磕头,可她和皇帝已经是老夫老妻,儿子都二十多了,破相也没什么。 平南公主可是未嫁,哦,对了,她脸上有那块胎记,再加上一两块儿疤也没什么,反正只是更丑些而已。 皇帝一直等到那血都要流到脖子上,才走上前,握住平南公主的胳膊,将其拉起来,口气充满慈爱。 “你这孩子,磕头做什么?朕可是你的伯父,你忘记了吗?咱们是血亲骨肉,朕怎么可能怀疑你呢?以后也不要再唤什么皇上,要叫伯父,知道吗?” 平南公主用手擦了下眼角,却把整张脸弄得满是血污,十分狼狈。 “谢皇上相信侄女儿!” 皇帝笑了,拍拍平南公主的肩膀,“这就对了。去吧,让宫人伺候你好好洗漱一番。一国公主,弄成这样狼狈,你父王要是知道了,肯定怪朕不疼你。” 平南公主又是连连谢恩,这才被皇后扶着下去洗漱。 “皇上,就这样算了?”安顺小声问。 砰,皇帝一脚踹飞了地上的尸体。 尸体飞起,撞在墙上,跌落在地,发出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响声,触目惊心。 这就是皇帝,哪怕是刚刚还和他缱绻的女人,一转眼,就能将其当成一条死狗般糟践。 “你派人去查。若是果真平南王指使的,朕……” 皇帝没说要真查出是平南王主使,他会怎样,只阴鸷地眯缝着眼,透着凶戾之气,仿佛盯着猎物的毒蛇,阴森恐怖…… 平南公主意气风发地进宫,出去时,惨白着脸,失魂落魄。 虽然身为主子,高高在上,她并不把下面的仆从放在眼底,也知道那些人终有一日为了他们父女的需要,会死去。可乌梅是十五岁就跟着她的,两人一起从懵懂无知的年纪长到这么大,终究是有感情的。 乌梅因为魅功在身,十年来,每次出任务都无往不利,从未有过败绩,哪怕上次对上那个武艺高强,还懂阵法,能以一对二十的镇国公府侍卫九碗,依旧能活着回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乌梅会在把皇帝迷惑住的情况下出岔子。 一离开皇宫,她就厉色地喝问随行之人,“到底怎么回事?” 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随行之人在出宫前冒险联络了平南王府安插在宫里的暗人。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说,皇上和乌梅进了休息亭不久,里面就传来了皇上的怒喝,然后暗卫就扑进去救驾了。” 若是在别的地方,皇帝的暗卫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只有似休息亭那样,墙壁坚实,暗卫先探查过里面并无陌生人的气息,而皇帝又刚好是要行男女之事,暗卫才会暂时守候在门外。 若暗卫在休息亭里,乌梅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御书房。 安顺拎着一个太监,疾步而走。 砰,安顺把那太监丢在地上。 那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右手肘压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看那个太监,“全福,竟然是你这条老狗~~” 全福公公趴在地上,如一条狗般爬行到皇帝面前,痛哭流涕。 “皇上饶命啊!老奴只是一时受不住银钱的诱惑,才透漏一星半点消息给平南公主的人而已。” 皇帝早料到平南公主必然会找人打探在休息亭里发生的事情,事先让安顺派人盯住今日跟去休息亭伺候的宫人。 果然,揪出了全福。 全福也是早年就伺候皇帝的,几乎和安顺差不多年纪进宫。全福年轻时因为帮皇帝办差伤了右腿,行动不便,皇帝就给他安排了一些比较轻松的差事,依旧在御前伺候,也算是体恤老人了。 看着背叛自己的老狗,皇帝只觉血气翻涌。 “来人,将这条老狗拖出去,剁碎了!” 平南公主刚到王府,就接到全福被皇帝剁成肉泥的消息,眼一花,大叫一声,“坏了,中奸计也!” /92/92298/29505877.html 第315章 狗都欺负不得 “赶紧派人进宫去……” “公主!” 平南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女侍卫急头白脸地跑过来。 那女侍卫的嘴唇都在微微发颤,“咱们的人又死了五个!” 咚~ 平南公主跌靠在门扉上。 五个,平南王府在皇帝身边的暗人总共才几个? 哪怕是表兄弟,平南王也防备着皇帝,千里之外,必须保持消息畅通才能让平南王放心。 皇帝疑心重,近身伺候的人动辄得咎。二十余年来,平南王府往宫里送了不知多少批人,才积攒下那么几个人。 “父王要是知道损失如此多暗人……” 平南公主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门板上,“究竟是谁阴谋害本宫?” 一环扣一环,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平南公主不信只是巧合。 即便恼恨得把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平南公主此刻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怕造成更大的损失。 可这种被人阴了,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太憋屈,平南公主拔出长剑,将庭院里的树木花草砍得七零八落,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些许。 “公主,王侍郎求见。”女侍卫来报。 平南公主收剑入鞘,微愕,“他来干什么?” 女侍卫摇头,“王侍郎没说。” “请进来吧。” 平南公主整了整衣裙,走进茶室。 王启恒在京城十年,或许能看明白此中关键。 王启恒确实为这件事来的。 “应该是谢世子。” 偌大的京城,敢捋平南王虎须的人本就屈指可数,出手又那般快狠准,唯有镇国公府。 “殿下可是做了什么触怒谢世子的事?” 听到“谢世子”三个字,平南公主的瞳孔紧缩了两下。 她怎么把谢勋给忘了? 都怪她对乌梅太过自信,以为谢勋没当场抓到人,就猜不到是她下的手,她更没想到谢勋的报复会如此快。 如今想来,从出卖纸甲打造术的图纸开始,她就掉进了谢勋挖好的坑里。 看见平南公主的神色变化,王启恒不由想起父亲王坤的话。 父亲说,谢世子下手如此狠,并非为搅黄平南公主的婚事。 若是为搅黄婚事,根本无需把地点选在宫里,这样一来,皇帝愈发猜疑平南王父女,更不可能放平南公主返回封地了。 “殿下为何要惹谢世子?” 平南公主此刻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支支吾吾地。 “府里的幕僚见那个叫九碗的侍卫精通阵法,就想抓来问问阵法的事……一个侍卫而已,那谢世子竟然下如此毒手!” 她不敢说出那个侍卫手握的阵法真正被幕僚觊觎的原因,怕王启恒认为平南王府有不臣之心。 这么多年来,父王虽然防备皇帝,却从无不臣之心,就算谋夺纸甲打造术,也不过是为自保和镇压南疆各族罢了。 早知道谢勋是这样心狠手辣的,她绝不会轻易捋虎须。 如今,悔之晚矣。 王启恒暗暗叹气。 平南公主会这样轻敌,也不能全怪平南公主,主要是那谢勋的外表太具欺骗性。 “谢世子虽年轻,手腕老辣,就连臣和有涯先生都屡次三番败在他手下,且他是个护犊子,又有仇必报的。别说是亲信侍卫,就是镇国公府养的哈巴狗,谁要是欺负了,都要被砍爪子的。” “当初裴氏兄妹不过是想抓贵女的一个女管事而已,裴秀娘就落得连四皇子正妃位都丢了。还有余氏,有涯先生搞了一把楚珏,余三老爷直接被判秋后问斩,余三老爷可是四皇子的未来岳丈……” 不数不知道,细数谢勋干的好事,王启恒都忍不住背脊发凉。 平南公主眉眼间萦绕着挥散不去的愁绪,“本宫触怒了谢世子,该如何是好?” 以后她在京城岂非没有安宁之日? “殿下要如何做,还要看殿下和平南王对未来是什么打算。”王启恒话含机锋。 今日他来,可不仅仅是为平南公主解惑。平南公主就算一时受打击,没想明白,王府的幕僚自然会提醒她。 他来,是跟父亲王昆商量过了的。 此番,平南公主掉谢勋的坑里,平南王府在宫里的势力严重受损,却对王氏和王启恒来说,是一个机会,逼平南公主和平南王摆明车马! 对于这场夺嫡,平南王到底是要龟缩在封地,继续忠于皇帝,还是择选一位皇子拥立? 平南公主在王府时,平日会帮着嫂嫂管家,又时常混军营,心思通透,王启恒这话一说出来,她立即明白了王启恒的意思。 为长远计,自然是拥立皇子登基更好。从龙之功,至少能保家族十年荣华不衰,否则之前她也不会爽快答应王启恒的求婚。 经过此番打击,吃过谢勋的厉害,平南公主有些犹豫起来。 谢氏这样厉害,太子真能胜出吗? 若结果拥立的皇子输了,平南王府还不如一直守着封地,最多新皇登基,容不下平南王府,削藩罢了。只要平南王府不谋逆叛乱,乖乖被削爵,新皇总能给条活路。 “殿下可还愿意履行对王某的承诺?” 王启恒望着平南公主,眼底满是希冀和缱绻情意。 哪怕明知道在婚事上,王启恒是为了家族利益才惺惺作态,被王启恒那情丝般的目光缠绕,平南公主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真是个优秀的郎君! 她不由想起十年前,那场让她记忆犹新的战斗,或许他对她真有情意?十年前,他应该也没料到,她会一直嫁不出去…… 平南公主微阖上眼,过一会儿再睁开时,眼底恢复了清明,“事关重大,本宫需问过父王才行。” 平南公主到底没被男色冲昏头。 关系王府兴衰,她不能擅自做主。 “启恒放心,就算父王决定中立,本宫亦承诺,启恒他日若有困难,本宫必会劝父王襄助你,以还启恒的救命之恩。” 王启恒有些失望,他要的可不是一次襄助。本以为美男计能迷昏平南公主,让其痛快答应继续履行承诺。 果然如父亲所说,高门之女,很少有会为感情冲昏头脑的,终究要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 离开平南王府,上马车前,王启恒回头看了眼王府大门上挂着的烫金匾额。 也罢,既然感情不足以让平南公主动心,那就以利诱之。 若利还不行,便只能上手段了,这场夺嫡大战,平南王想要置身事外,痴心妄想! /92/92298/29517743.html 第316章 别闷坏了大美人 王启恒失落离开平南王府的消息很快就有暗卫呈报给谢勋。 谢勋当时正在实验室,和金帛制作漆器。 谢勋不由看了眼金帛。 毕竟是她同胞大哥,她应该会在意的吧? 王启恒能帮金帛死遁从王氏逃离,彼此的手足之情可见一斑。 金帛敏锐地发现了谢勋目光有异,却没抬头,一边做事,一边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勋右手托腮,看着金帛布满薄汗的洁白额头。 “你想让平南公主做你的嫂嫂吗?” 金帛手上的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了,“谢世子难道忘了,我乃是孤女金帛,哪里来的兄长?” 谢勋给金帛造的户籍,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你真能抛却前尘?你若实在不想你兄长娶平南公主的话,本世子可以做些事情……” “不用了。”金帛摇头,“谢世子的心意我领了。一心要飞蛾扑火的人,就算救得一次,也无济于事。” 说完,金帛侧头看谢勋,嘴角微勾,“再说,这不也是谢世子希望看到的吗?” 谢勋微窘地摸了摸鼻子。 的确,王氏想要将平南王府拉进夺嫡大战的事上,谢氏若要阻止,也是有办法的。 可不管是谢老太爷,还是谢勋都不打算这样做。 这件事,谢勋早就和谢老太爷商量过。 狗皇帝一心铲除谢氏,绝不可能让谢贵妃生的七皇子登基为皇。就算谢氏斗败了太子和四皇子,狗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趁谢氏在夺嫡大战中受到创伤时集结势力疯狂绞杀谢氏。 到那时,忠于狗皇帝的平南王府就成了杀谢氏最锋利的刀刃。 夺嫡大战,只要七皇子一日没当上皇帝,就不算完。 谢老太爷和谢勋都认为,与其等到最后以疲惫之师,被人以逸待劳,不如早早地将平南王府拉进夺嫡大战,慢慢消耗其战力。 所以,对于王启恒和平南公主的婚事,谢派是乐见其成的。 “你若不想你大哥娶平南公主,本世子可以让裴佑安娶嘛。” 只要将平南王府拽进夺嫡大战就行,至于是四皇子派系的人娶,还是太子派系的,并无太大差别。 金帛摇头,“便让王侍郎如愿吧。” 祖父和父亲为人固执,兄长若不能娶到平南公主,必会被祖父和父亲责备。虽然注定要落败,好歹在过程之中,让兄长如意一回。 谢勋暗暗啧啧有声。 这位金小姐还真是聪慧的让人心疼! 世人痛苦多因看得太清,却无能为力。她若是男子,或可参与家族大事,偏偏她生为女子,要么按照男人定下的计划,随波逐流,要么似金帛这样,选择逃离,眼不见为尽。 “太子大婚,你想不想去观礼?” “啊?”金帛惊愕地睁大眼。 谢勋摸摸鼻子,“你别多想啊。本世子只是觉地太子大婚必然十分盛大隆重。一个人的寿数,最多百年,少的才四五十就没了,一辈子也就能看见一两次。” 他其实是想让金帛去散散心。虽然金帛脸上总是一片淡然冷漠,听暗卫汇报,自从姻缘庙回来,除了去实验室,金帛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别把大美人闷出病来! 他还要用她那颗漂亮又绝顶聪明的脑袋呢。 金帛浅淡地笑了,“好啊,如果不给谢世子添麻烦的话。” “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到时候你就和楚小姐一起吧。” 他是男宾,若是跟着他,金帛只能扮作丫鬟了。男宾那边肯定闹哄哄的,纨绔帮那些公子哥儿又什么话都敢说,别唐突雪莲般的大美人。 还是和楚瑜小美人作伴更好些! “可是谢世子传言中的未婚妻?”金帛眯眼笑。 “好啊,你竟然也会打趣本世子了!”谢勋隔空虚点一下金帛的鼻头。 虽然没碰到肌肤,金帛脸上的表情还是略僵了僵。 谢勋点完,才惊觉自己孟浪了。 顾念金帛清泠泠的性子,哪怕是两人争辩最激烈的时候,谢勋都会注意行为举止,不敢有丝毫的唐突。 “对不住啊,一时有些忘记了规矩。”谢勋欠身告罪。 金帛摇头,“无妨。谢世子不必太在意。你我以后还要时常独处,谢世子不用一直拘泥礼仪。” 咦?谢勋愕然地抬眼。 大美人的意思是,他以后可以洒脱行事吗? 不怕他唐突她吗? 虽然疑惑,谢勋却不会棒槌地问出口。大美人不生气他刚才的孟浪就行。 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儿,大美人是他的员工,不能乱撩。 作为上司,他是绝对想要公私分明,不掺杂任何的男女感情。妖月除外。 那小妖精,每次见他,逮住机会就往他身上黏,恨不得将她自己嵌进他身体里般,要不是他自制力够强大,早被那小妖精给反扑了。 昨儿,她来找他汇报贵女的销售情况,就愣是和他在东海百货的办公室腻歪了一个多时辰,还是钱管事梆梆梆把门敲得震天响,那小妖精才不甘不愿地起了身。 对于妖月,谢勋真是有些头疼。 办事能力是真强,自从她去了贵女,贵女那边几乎不用他看一眼,就连新款的设计图,那妖精都能搞定。销售手腕在他的教导下更是能和现代的市场销售人员有得一拼。 只是小妖精若能不纠缠他的话,他头能少疼些。 谢勋因为女人太妖娇而头疼,御书房里,皇帝也正在捏眉心。 “安顺,你说,谢勋究竟是怎么生的?” 砍了十几颗人头后,皇帝的理智也回来了,发现自己掉进人挖的坑里。 一番联想,皇帝立即想到这一切都是谢勋的奸计。 不但借他之手,狠狠地教训削弱了平南王府,还让他和平南王之间的嫌隙进一步拉大。 “小小年纪,心眼比筛子眼还多。” 安顺能怎么答?他也想知道谢世子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奸诈的,他想学一学。 “多半是谢氏老一辈教导的好。” 皇帝右手支颌,不语。 安顺的一句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那帮蠢儿子们。若说教导,皇子们从小就受云朝最出名的大儒教导,却还是长成蠢猪样子…… “皇上,那还要把平南公主留在京城吗?” 皇帝这才拉回思绪,眉心有些烦闷地皱紧,不过,安顺没等太久,就听到皇帝道,“留。” 虽然他明知道将平南王留到最后,对付谢氏,于他更有利,他还是做了相反的决定。 平南王都敢对他用南疆摄心术了,谁知道其对他这个皇帝表兄还有几分忠诚? 人是会变的,就像他当年……想到过往,皇帝眼底一片阴翳骇戾。 /92/92298/29519853.html 第317章 开怀 “那赐婚的人选方面~~” 皇帝甩了甩头,抛开那些陈年旧事的影响。 “你派人去余府,告诉有涯先生,平南公主的婚事,朕交给他了。别再给朕办砸了……” 发沉的话尾,安顺立即明白皇帝多重视平南公主的婚事,有涯先生若是办砸了,皇帝肯定会重重惩罚。 有涯先生听过宫人的传话后,反而喜上眉梢。 余氏的现任家主,余妙的父亲,余大老爷,余峰,却满面忧愁,“父亲,有王启恒在,平南公主的婚事可不好摆弄。” 和王启恒一比,不管是余氏的子弟,还是裴佑安,都落了下乘。平南公主眼睛瞎了,才会弃王启恒,而选其他人。 有涯先生低笑一声,他现在心情好,也就有耐性给蠢儿子解惑。 “皇帝特意派人来告知老夫这件事,说明皇上最终认定的储君人选是四皇子!” 余峰恍然地咦了一声,跟着欣喜地站起来,躬身行礼,“那儿子就先预祝父亲马到功成了!” 有涯先生捻须点头,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开怀大笑…… 谢勋的私宅。 谢勋刚和金帛从地道出来,就听侍卫大喊,“不好了,司家大小姐又闯进来了!” 谢勋嘴角一抽。 那妞怎么又来了? 虽然那次和平南公主喝茶,司文静出现,可后来她却没再来纠缠。他派人一打听,原来是司寇将司文静严加看管起来了。 谢勋因为终于不用再应付那个倔强的暴躁小辣椒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这么快,人又跑出来,还再次闯进他的私宅。 谢勋抱歉地转头看金帛,“又给金小姐惹麻烦了。” “无妨。反正我也无事,看看热闹也不错。”金帛弧度绝美的嘴角微勾。 额,谢勋扶额,大美人这是在调侃他吗? 谢勋有些愣怔地看浅笑的金大美人。 真漂亮! 即便布衣荆钗,微微一笑,就能倾国倾城。 这样的大美人,怪不得太子会被迷得人是自己跳进湖里的,都不知道。 “谢勋,出来吃本小姐的鞭子!” 姑娘家的娇喝惊醒了谢勋,他丢下一句,“一会儿本世子缠住那小辣椒,金小姐找机会回院子里去吧。”就提气纵身而出。 今天的实验用了各种油漆,两人的身上都有些脏乱。谢勋不想委屈大美人穿着脏衣服坐在房间里等他打架。 那火爆小辣椒骨头柔韧的很,谁知道这一架又要打多久? 以金帛的聪明绝顶,她自然知道谢勋的好意。手上和身上都沾了油漆,之前全部心神都放在实验上,没注意,闲下来,粘糊糊的确实难受。 金帛见识过谢勋的武艺,她对他有信心,所以,几乎是在谢勋纵身杀出的同时,她也迈开了步伐。 嗖嗖嗖~ 谢勋刚出现在院门口,迎面就飞来无数短镖。 娘的,火爆辣椒不是说用鞭子吗? 谢勋爆了句粗口,随手掰断一截树枝,挥开那些飞镖。 以谢勋的武艺,再多的飞镖也别想伤到他,可他一转头,发现金帛跟了出来,还有几支飞镖直冲她面门而去。 金帛脑子绝顶聪明,面对极速袭来的飞镖也束手无策起来,美目里闪过惊惧,看得谢勋直骂娘。 骨碌碌,情急之下,谢勋将金帛扑倒在地上,搂住她,滚了两圈,躲避那些飞镖,同时破口大骂,“姓司的,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人性,伤害无辜?” 司文静眼底一闪而逝过愧疚,转瞬绷紧了下巴,高高昂着。 “本姑娘就伤害无辜了,你能咋地?就许你牵连我平南姐姐,不准我杀你小妾吗?” 从平南王府回去后,她被父亲狠狠地痛斥一顿,父亲甚至威胁她,再敢在定下婚事之前私逃出府去,他就不喝药。 父亲常年领兵,多次受伤,每日都需要喝药,否则入冬后,旧伤复发,疼痛难忍。司文静虽然大咧咧的,却很孝顺,果然被挟制住了。 即便心中恼恨谢勋到晚上睡觉都在磨牙,还是乖乖呆在统领府里。 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 不让出去,她就好好练功,等父亲肯让她出去了,她再去杀谢大纨绔! 可是今天她却听说,谢勋竟然阴谋陷害平南公主,不但害死了平南公主的大丫鬟乌梅,还牵连了平南王府那些南疆仆从都被遣散! 司寇怕女儿再闯祸,屏蔽了一切外界的消息。突然听闻这件事,司文静还以为谢勋是因为记恨那日在平南王府,平南公主帮着她,才对平南公主发难。 “死纨绔,不但坏,还小肚鸡肠!”司文静一鞭子狠抽在把牌上,“本小姐一定要帮平南姐姐讨回公道!” 收了鞭子,司文静背上弓箭,挥开想要来拦阻的丫鬟,大步而走。临出练武场前,她的眼角余光突然瞥到父亲练飞镖的圆把盘,两眼腾地大亮…… 司文静根本没想到在出言提醒的情况下,谢勋那个美得如画中仙的小妾还会跟着出来,谢勋武功高强,她下手就没有留任何余地。 不过,想到死去的乌梅和那些被遣散的南疆仆从,司文静心肠硬了硬。 那小妾就算真被她的飞镖射死,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她跟了谢勋呢! 嗖嗖嗖~ 司文静再次出手。 谢勋搂着金帛,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飞镖再次如雨而下。 九碗受伤,谢勋让其留在府里养伤了。如今跟在身边的侍卫,武艺不如九碗,只能拦截部分飞镖。 谢勋只能道一声,“得罪了。”扬手,将金帛整个儿都搂进怀里,再次滚起来。 谢勋耳力厉害,能够准确判断那些飞镖的落点,虽然抱着个完全不会武艺的金帛,依旧能够轻松地避开那些飞镖。 只司文静这次仿佛疯了般,不停地射出飞镖,他一直找不到空隙爬起来。 地上铺着河卵石,谢勋担心那些石头硌着金帛。 她是被用膏腴精心养大的高门闺秀,一身娇肉嫩骨,有时候做实验不小心磕碰了,就是一块淤青。如此多河卵石,滚来滚去,还不把她给磕坏了? 他最近可离不开大美人的帮手! 谢勋只能尽全力地搂住人,在金帛要被压在地上时,用自己的胳膊接触地面。不过,这样两人的身体几乎是无缝地黏合在一起。 很快,谢勋就听到了金帛粗喘,他不由担心地低头看去,“可是本世子压着你了?” /92/92298/29521085.html 第318章 不能忍 金帛满脸通红,美目紧闭,黑而密的长睫微微轻颤着,粉唇紧抿,娇躯呈紧绷状。 谢勋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帛这样的神色,仿佛清冷雪莲被染成了红莲,吐着芬芳,看得谢勋微微一怔。 好漂亮啊! 谢勋都有些羡慕金帛未来的相公了。 这么漂亮的娘子,每晚抱着都能笑出猪叫声吧? 嗖~ 谢勋正盯着满脸通红的大美人看,耳边突然冷风袭来,幽冷的光芒直奔金帛而来。 谢勋百分百确定,这支飞镖就是冲着金帛而来的。 司文静想伤金帛! 谢勋勃然大怒。 以前,司文静不管如何纠缠他,他都只当是少女懵懂闹脾气,无伤大雅。今日,司文静竟然要伤及无辜,这让谢勋无法忍受。 哗,谢勋甩袖挥飞那支恶毒的飞镖后,脚尖点地,搂住金帛纵到半空中,转手就冲司文静拍出一掌。 之前的几次打斗,谢勋虽然下手也狠,却并未用内力,表面看上去凶狠,实际却都掌握了力道,伤皮不伤骨。 刚才那一掌,他用了五成内力。 司文静只觉掌风狂卷而来,眼都睁不开,手脚也仿佛被那掌风给束缚住,动弹不得。 砰,掌风打在司文静身上,她顿觉胸腔剧痛,腥甜涌上来,噗的冲天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极速倒飞出宅邸。 “所有人听着,她再闯门,杀无赦!” 司文静人还没落地,从院墙里就传来厉叱。 她虽然莽,却不傻。之前敢强闯,只因她知道镇国公府的暗卫不会杀她,可如今谢勋挟怒下令,她若再闯门,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文文!” 司寇纵上半空,接住了跌落的司文静。 他不过出府几个时辰,回来就听说女儿又跑来找谢勋麻烦,吓得他立马赶来。 每次女儿找谢勋,都弄得满京城谣言纷纷。 司文静小脸惨白,嘴角还在流血。司寇从没见过女儿这般虚弱的样子,作为父亲,司寇恼恨地瞪向私宅大门。 厚重的大门吱嘎打开,谢勋冷着脸出现,倨傲又冷漠地看司寇父女。 “司姑娘,你磨掉了本世子对你所有的耐性。这是本世子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擅自闯入,伤及这宅子里哪怕一花一草,本世子也必取你性命!” 撂下狠话,谢勋拂袖就走,大门在他身后砰的关上。 司寇原本看女儿被打成重伤,还想找谢勋讨回公道,看着谢勋怒而拂袖离去的背影,他有些犹豫了。 女儿难道做了什么触怒谢勋的事? 回京以来,女儿没少找谢勋麻烦,可是每次女儿回来,都看似狼狈,实际并未伤及筋骨。 这也是他会相信谢勋确实对女儿有情意的原因。 两家处在敌对的位置,若非真有情意,又怎会三番四次容忍敌对派女儿的无理取闹? 今日,谢勋却一副绝情的样子,究竟为何? 上马车后,司寇给司文静擦掉嘴角的血渍,就板着脸问,“你在宅子里做了什么?” 司文静想说她没做什么,却又想到那支冲着谢勋绝美小妾而去的飞镖。 那时,她见无数飞镖撒出去,一支都没能伤到谢勋,急了,一时脑子发昏,就对那小妾出了手。她其实并非真想伤那小妾,只是想逼谢勋放开那小妾而已。 她根本没想到会因此触怒谢勋,甚至对她下了狠手。 原来那死纨绔的武艺这样高! 如今想来,之前的打斗,死纨绔都在让她,否则早把她打死了。 司文静不由伸手揉了揉发痛的胸腔。 好痛! 死纨绔下手真狠呐,要不是她从小被父亲和教习师傅摔打,只怕这次要伤了根基。 可正因为如此,她不由疑惑,死纨绔之前为什么要对她手下留情? 若说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不伤及性命就好了,为何一次次陪她胡闹? 莫非死纨绔真喜欢她? 司文静虽然觉地死纨绔不配喜欢自己,可不知道为何,想到这个可能,她心底就会有一种朦朦胧胧微微甜的感觉。 “文文?”许久等不到回应的司寇摇了摇女儿的胳膊。 司文静这才回神,却不敢说实话,下手戳一下胸腔,就痛叫着倒进父亲的怀里,撒娇埋怨,“爹,女儿都被人打成重伤了,您还问七问八的,您一点儿都不关心女儿!” 司寇听女儿喊痛,哪怕明知道女儿在耍鬼,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手掌放在女儿背后,为其输真气。 一直到回了统领府,司文静都在哼哼呀呀地喊痛。司寇不问她在谢勋的私宅里发生了什么还好,一问,司文静就嚎啕大哭起来,虽然明明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司寇也不敢再问。 等到把人送进闺房,司文静又喊身上脏,不舒服,要沐浴。 女儿大了,他就算是父亲,也不能再呆在房里,只得出去。 这一沐浴,就是半个多时辰。等到里面好不容易洗好了,丫鬟却出来说,“小姐实在困乏,睡着了。” 司寇只能对着女儿闺房的门无奈摇头。 别看女儿性子豪爽,实则倔的很,她不想说的事,就是他,也逼问不出来。 到底在谢勋的私宅里发生了什么? 司寇好奇死了,却不敢派人去探查。 女儿已经触怒了谢勋,他若是再派人去,无异于让手底下的人去送死。 谢勋这边,关门之后,也不管司寇父女是去是留,径直回了内院。 腊月轻拍着自家小姐裙子上的灰尘,笑得合不拢嘴,“小姐,刚才世子爷发了好大的火,我看见那位司姑娘都被打吐血了,下手可狠了……世子爷果然还是更喜欢小姐您~~” 刚听说那位司姑娘又闯进来,腊月担心坏了。怕那司姑娘并非真想和谢世子打架,而是借打架之名,行勾搭之实。 上次谢世子和那司姑娘打斗的场景,她可都看见了,两人没少肌肤相触。要不是想勾搭谢世子,会那样缠人? “小姐,世子爷都抱过您了,今晚,您就开口让世子爷留下吧?”腊月暗示地眨巴着眼睛。 在腊月的心里,以前小姐不主动留人,是害羞。如今两人都已经走出第一步,接下来就该水到渠成了。 金帛脸上刚刚退下去的酡红再次袭上来。 谢勋跨过院门,正好看见金帛颊飞红霞的样子…… /92/92298/29536324.html 第319章 不简单 大美人酡红着脸,无限娇羞的样子让谢勋不由想到其在他怀中,娇躯绷紧的样子。 大美人应该是第一次那样近距离和男人接触吧? 虽然当时情况紧急,谢勋其实是有些心猿意马的,没辙,人实在太漂亮了。他又练了容易骚动的憋死你大法,温香软玉在怀,不动心就不是男人。 他对司文静打出那样一掌,并非完全出于愤怒。 怀中的大美人娇羞的样子刺激得他体内的真气暴涨乱窜,再不分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唐突佳人。 如今再见面,谢勋不免有些尴尬和愧疚,“对不起,刚才情势所逼,多有得罪,还请金小姐恕罪。”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男女那样抱在一起,男方需要对女方负责的。可他相信,金帛绝对不想嫁给他。 金帛和余妙不同,她理智冷静,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绝对不会感情用事。 与其两人这样尴尬地耗着,谢勋决定主动赔罪。 “刚才的事,本世子保证,绝不会有人外传。” 金帛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小弧度冲谢勋点头,“我知道了。天色不早,谢世子快些回去吧。” “小姐!”腊月急坏了。 谢世子怎么这样啊! 人抱了,却不想负责吗? 小姐的反应也让她乍舌,谢世子是男子,落拓不羁,可小姐不行啊! “世子爷,您今晚就留下来吧。”腊月壮着胆子上前拉住谢勋的袖子,“小姐都已经……” “腊月,我累了。” 金帛出言打断,捉住腊月的胳膊,第一次对小丫鬟拉长了脸。 腊月不敢忤逆自家小姐,只能松开手。 谢勋对金帛微微颔首,就转身走了。 那个小丫鬟,还是让金帛自己解释清楚吧。 金帛沉着脸,指着地上,“跪下。” 腊月咚地双膝跪在地上。 小姐虽然看着清冷,对下人却极宽容,也很少让她跪。 腊月隐隐觉地自己应该是犯了大错。可是什么错呢? “我只说一次,以后你记住了。”金帛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几张写满墨字的纸张,“这是我和谢世子签订的契约。我,并非谢世子的小妾,或是外室,而是谢世子的员工。” “员工是什么?”腊月迷惑地歪头。 “员工类似仆从,但是我不用卖为奴,合约期限一满,我想走便走。甚至于,在合约期间,我若是想离开,只要我按照解约条例规定的做,谢世子也不得阻拦。” 这份契约给了她最大的自由,也是谢勋对她的诚意。 原本她打算再过一段时间跟丫鬟腊月说,她和谢勋的关系太过惊世骇俗,她怕腊月口风不紧,泄露出去,为谢勋招惹麻烦。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得不说清楚。 就像腊月说的,刚才谢勋抱了她,这对于在王氏长大的腊月来说,那个男人几乎就是她家小姐的姑爷了。不说清楚,以后腊月会因为担心她,而一直打扰纠缠谢勋。 若谢勋每次来,腊月都跑去说这种让人尴尬的事,会影响她和谢勋之间的相处。 “怎么会?”腊月惊呆了。 虽然她听的不是很懂,有一点却明白,谢世子不会纳小姐做妾! “小姐,您刚才已经和谢世子……” “什么都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金帛语气一声沉过一声,“你记住了。我是不会嫁给谢世子的,更不会给他做妾!” 先不说王氏和谢氏的敌对关系,她所要的自由,想做的事,与嫁人相互排斥。 “可您不嫁给谢世子,还能嫁给谁?”腊月完全懵了。 小姐千方百计地从家中死遁出来,不就是因为爱慕谢世子,想嫁给谢世子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撂下这句话,金帛侧头看向窗外。 夜空中挂着一轮孤月,傲视着人世间…… 谢勋回府后,又增派了一些暗卫去保护金帛。 司文静那妞今天疯了,谁知道之后她还会不会继续发疯? 他不能让金帛被殃及池鱼。 “为何派那么多人去保护一座私宅?”谢尚书忍不住好奇,“可是有人发现了你那私宅的秘密?” 金帛逃婚的原因和余妙不同,谢勋为了顾及金帛的名声,就没告诉便宜老爹金帛住在他私宅的事情。 谢尚书还当那座私宅只是挂了个私藏娇美小娘子的名头,实则就是一个地道口而已。 “没有,以防万一而已。” 谢勋仍旧不打算告诉便宜老爹金帛的事情。 便宜老爹是土生土长的封建王朝政客,肯定没办法理解他和金帛的用工关系,说不定还会因为他把那些配方都教给了金帛而忐忑难安。 “是为了防备平南公主报复你吗?” 谢尚书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谢勋却侧头,眉头狠狠地拧紧。 谢尚书却误会了,“你若嫌她烦,为父想个办法,把人弄死算逑。” 听说平南公主竟然利用宝贝儿子的身份造势,还打伤了儿子的亲信侍卫九碗,谢尚书懊恼不已。 敢给我宝贝儿子气受,管你是谁,一律摁死! 他想的很简单,反正平南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加入谢派,弄死个敌对派的女儿,又怎样? 平南王要报仇,尽管来啊! “亲爹,谢了。”谢勋哥俩好地搂过便宜老爹的肩膀,“不过,儿子想自己来。” 谢尚书捻须点头,“也对。男子汉大丈夫,当手刃仇人。要人要钱,尽管跟为父说。” 谢勋连连点头。 原本在给平南公主挖了个大坑后,他都打算暂时停手了,让平南公主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今晚的事触怒了他。 哼,平南公主,等着吧! 统领府。 司寇一掌拍在厚实的桌案上,三寸厚的桌案咔嚓碎裂成沫,吓得那些跪在地上的仆从瑟瑟发抖。 “说,到底是谁把消息传给小姐的!”司寇怒叱。 要不是有人传消息,女儿根本不可能强闯出府去! “是,是奴婢。”一个穿劲装的丫鬟哆嗦着出列。 司寇认得这个丫鬟,她是近身伺候女儿的,平常因为要陪女儿练武,制服是方便行动的劲装。 “你不是应该在练武场陪小姐练武吗,怎么会知道外面的消息?说!” 司寇一脚踹翻那丫鬟,拔出腰刀,架在那丫鬟的脖子上,“吃里扒外的东西,再不说实话,老夫把你剁碎了,喂狗!” 练武场在内院,这丫鬟如何知晓外界的消息? 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92/92298/29538508.html 第320章 挺能屈能伸嘛 司寇虽然是个武夫,头脑绝对不简单,否则也不能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一直混到羽林卫统领的高位。 女儿强闯出府,找谢勋麻烦这件事情上,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说!” 司寇手下稍稍用力,那丫鬟的脖子立即划出一道血痕。 那丫鬟浑身抖如筛糠。 “你在府里也有好几年了,老夫的手段你应当知晓。敢有丝毫欺骗,老夫杀完你,再去宰了你全家!” 司寇虽然对下人宽厚,却并非全无缘由。凡是卖入统领府的仆从,统领府都掌握着其致命弱点,否则他怎么可能放心让这些人贴身伺候他的宝贝女儿? “不要!老爷不要!”那丫鬟泣血哭号,“是平南公主的人告诉的奴婢,呜呜呜……” 司寇先是愣了愣,跟着领悟地轻嘲,“好个平南公主~~” 亏他把她当做故人之女,进京的路上,都对其照顾有加,竟然算计到他宝贝女儿头上来! “来人!”司寇一脚踹翻那丫鬟,“拖下去,严加审问。” 管家立即领着侍卫,将哭哭啼啼的丫鬟押了下去…… 平南王府。 刘先生眉眼间全是担忧,“公主,您如此算计司文静,司寇只怕要从此恨上您。” 平南公主微合着眼眸,脸色发白。 消息确实是她故意送进统领府的! 平南王府损失惨重,不回敬一二,她如何甘心? 思来想去,她决定利用司文静。 司文静恨谢勋,见到谢勋,就喊打喊杀的。 听说那个叫九碗的侍卫在镇国公府里养伤,并未跟在谢勋身边。其他侍卫,平南公主有把握平南王府若是派出足够多的精锐,至少能缠住那些侍卫。 只要给司文静足够的时间,以司文静的武艺,肯定能把谢勋打得皮开肉绽。若司文静下手再没轻重些,说不定就把人给打死了? 若有机会,司文静杀不了,平南王府的人也可以帮手! 司文静打谢勋不是一两次,京城的人都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谢勋就算被打死,舆论也不会一面倒的帮谢勋,她再派人在民间传些谢勋是个软脚虾的谣言,说不定京城百姓反而嘲讽谢勋“不自量力,武艺不精,却还妄想骑胭脂马!” 没有舆论造势,谢勋已死,司文静帮皇除掉心头大患,又是司寇的独女,皇帝必然会尽力保司文静。她再出言相助,司文静肯定死不了。 可她却为乌梅和平南王府的那些暗人报了大仇! 平南公主计划的很好,人手都准备好,却不想连番出岔子。 先是司文静不等谢勋从私宅出来,就单枪匹马闯了进去。 那座私宅防守之严密,统领府的仆从根本进不去。平南公主的人,也试图闯入,都铩羽而归。 负责保护私宅的暗卫下手真狠! 凡是仆从,上去就断胳膊断腿,没有丝毫迟疑。 平南公主看司文静平安无事地闯进私宅,己方又伤亡不小,她也就不再强求,静等在宅外。 不想,司文静竟然被打飞出来。 司寇出现,接住司文静,平南公主就知道事情糟糕了! 若是司文静单打独斗对付谢勋,根本不可能受伤,这也是平南公主敢于用司文静的原因。 司文静毫发无伤,司寇就不会深究。司文静受那般重伤,司寇回去肯定会下狠手追查消息的来源。 这次,她是狠狠将司寇得罪了! 因为怕皇帝忌惮猜疑,平南王府表面上都不敢和京城的官员结交。司寇因为早年曾和平南王有些交情,就算平南公主和司文静来往,皇帝也没说什么。 “统领府的关系交情不能断!”平南公主咬了咬牙,“本宫这就去负荆请罪!” 镇国公府。 谢勋正在清风院,请谢老太爷品评他和金帛做出来的漆器,就接到消息,平南公主绑缚荆条,去统领府请罪了。 虽然平南公主在外面披了斗篷进的统领府,沿途并无人看见平南公主绑缚荆条的样子,姿态却已经是放到最低。 “她这个公主倒是能屈能伸的很嘛。”老爷子淡笑两声,依旧举着玛瑙漆盒上下左右翻看。 玉石漆器价格昂贵,谢勋在现代就是个屌丝,昂贵的装饰品几乎没怎么见过实物。虽然有土生土长的豪门贵女金帛,到底男女的眼光不同。 谢勋决定在货品大批量生产之前,请教一下坐拥镇国公府宝库的谢老太爷。 老爷子反复详看后,捻须点头,“你这套漆盒一出,只怕要有很多人买椟还珠咯。” 得到老爷子认同,谢勋喜上眉梢,“如此,孙儿就放心了。” 这漆盒的花样和款式都是金帛设计的,如今看来,以后漆器都可以交给金帛了。 谢勋愈发庆幸没有错过金帛这样一个好技术人员,否则这些东西都要靠他一个人。虽然谢氏工坊有很多能工巧匠,可那些人因为身份卑贱,放不开手脚,生怕弄坏了东西,时常需要他监督指导。 哪里像金帛,他很多时候只需要把想法说出来,剩下的问题,金帛就开动脑力,在当下的条件之下,不用他插手分毫,就把成品做了出来。 “不过,这漆盒设计的有些偏女性化,你什么时候手底下收了个女工匠?”谢老太爷锐利的目光扫向嫡孙。 工作环境的原因,当下的工匠都是男人。 额,谢勋嘴角抽了抽,娘的,老爷子,您的眼睛要不要这样毒啊? “是王锦绣。” 金帛的事情能瞒住便宜老爹,却绝对瞒不过掌握着谢氏消息网的谢老太爷,谢勋觉地自己还是老实交代微妙。 谢老太爷狠狠地惊了一下,“没想到琅琊王氏的嫡女竟然如此离经叛道。” 余妙逃婚虽让人惊讶,却又在情理之中。从古至今,不知多少痴男怨女,做出胆大妄为之事,逃婚再常见不过。 王锦绣逃婚的理由却是闻所未闻,唯有用离经叛道来形容。 “平南公主能放下身份、脸面去统领府负荆请罪,看来是有意留在京城,参与夺嫡了。你也不用多费手脚去促成此事了。” 咦?谢勋被老爷子突转的话锋弄地一怔,“祖父不担心孙儿误信了那王小姐?” 谢老太爷没好气地逡嫡孙一眼,“你若是连这点识人的眼力都没有,老夫怎么可能放心把整个谢氏交给你?” 额,好吧,您厉害! 谢勋尴尬地摸摸鼻子,继续平南公主的话题,“狗皇帝想让平南公主嫁给四皇子派系的人。” 跟着,谢勋扬眉奸猾一笑,“不过,孙儿会让狗皇帝的奸计落空的!” /92/92298/29541054.html 第321章 高兴太早 王启恒听说了平南公主去统领府负荆请罪的消息,长吁了口气。 他真怕平南王不肯参与夺嫡,那样王氏就必须对平南王府动用手段了。 虽然王氏肯定能成功,可手段之下,少不了误伤,也容易出岔子。 “你莫要高兴太早。”王昆脸上不见喜色,“皇上已经把平南公主的婚事交给了有涯先生,你可知其中深意?” 皇帝让人去余家时并没有特意掩藏,知道消息的人很多。 “父亲,皇上属意四皇子继位,我们辅佐太子,会不会得不偿失?” 四皇子本来是三足鼎立中最弱的,皇帝相扶,局面立变,太子反倒落了下乘。 “咱们王氏还有其他选择吗?” 王昆烦闷地捏了捏眉心。 皇帝这次出手,让王昆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比平南王怯战,不肯卷入夺嫡更麻烦。 有皇帝的压力,王氏除非拿出天大的利益,才能让平南王不顾皇帝,与王氏结盟。 王昆凝目看着嫡长子,语带机锋,“你现在还坚持之前的想法吗?” 王启恒心头跳了跳,下意识叠手要拜,王昆先一步拂袖打断。 “你总是这样妇人之仁,如何做王氏的家主?”王昆怒目喝斥。 王启恒惨白了脸。自从他弱冠之后,顾念他身为未来家主的脸面,父亲甚少喝斥他,更别说如此疾言厉色。 “锦娘不过是谢世子的外室,根本做不了什么的。” 王昆冷笑,“你就这样看轻你的胞妹?” 虽然他是严父,很少同女儿相处,却也知道,锦娘绝不会是个为儿女私情死遁逃婚的。 如果锦娘不给谢勋做小妾,谢勋又为何把她收入羽翼之下? 因为锦娘的美貌? 别开玩笑了,高门世家的未来家主怎么可能做这样色令智昏的事? 就算谢勋年少轻狂,被锦娘的美貌迷昏了头,谢尚书和谢老太爷呢,会眼看着不管? 王启恒绷着背脊,额上都冒出冷汗来。他还以为父亲不知道。父亲是严父,不怎么亲近儿女,他自认为父亲除了他这个嫡子,并不怎么了解儿女的性子。 王昆扶起嫡长子,轻叹口气,“为父也不想为难子女,可这是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没有兵权做靠山,王氏在这场夺嫡大战就犹如无根的浮萍,落不到实地上。你明白吗?” 王启恒依旧没有松口,反而扬眉问,“那些配方也不过是为了赚钱,我们可以直接给平南王银子。” 王氏积蓄三朝,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拿五千万两出来,都不是问题。 “之前的缝纫机和自行车图纸也就卖千万两而已……” “幼稚!”王昆嘲讽地呵斥。 都做了刑部左侍郎,却被父亲这样骂,王启恒羞愧地涨红了面皮。他并非真不知道父亲为何骂他,只是他关心则乱,一时失了理智。挨骂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顿时羞愧难当。 财不露白,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王氏富足,也不能轻易显露,跟不能随意给人,否则今日给这个三千万两,明日那个五千万两,他日三个四个都来借钱,你是借,还是不借? 能逼的王氏掏腰包的人,大多名为借,实则肉包子打狗,银子一去不回。 再富裕的家底,用不多久,也就被搬空了。王氏虽然能屹立百年,靠的是在士林中的声望,可没有银子做基石,就是空中楼阁,很快就会凋零。虽然市侩,却是事实。 相反,若是能把东海百货奇货的配方弄来,非但不用显露钱财,还能让平南王看到王氏的实力和敢于挑衅谢氏的自信。 “你仔细衡量好,一人的幸福和阖族的存亡,哪个更重要?” 王昆轻拍两下嫡长子的肩膀,就走了。 锦娘这件事,家族里的人谁去办都不行,只有嫡长子。 王启恒烦闷地站在书房,许久都没动,像个木桩子般…… 平南王府。 刘先生也回过闷来,惊愕地看平南公主,“公主是要留在京城,参与夺嫡?不等王爷回信吗?” “是。”平南公主缓缓用盖子刮着茶沫,轻啜一口。 刘先生是父王派来为她出谋划策的,她也就不再隐瞒。 “父王应该不会想被削藩。” 平南王府存活的子嗣虽少,可依附着平南王府而活的人太多。来日新皇继位,平南王府就算想乖乖被削爵,保住性命,那些依附的既得利益者也不会答应,说不定还要被迫走上谋反的路。 与其那样,不如在早期搏一搏,辅佐一位皇子上位,成为新皇不能抛弃的左膀右臂。 若能胜出,平南王府或可收拢其他势力,说不定到时候连新皇都要忌惮三分,平南王府至少可保二十年无忧。 刘先生捻须点头,“公主好谋略。只是刚才有涯先生送来帖子,约您明日喝茶。属下接到消息,皇上把您的婚事交给了有涯先生。” 平南公主当即皱了柳眉,“有涯先生,余氏?皇帝属意的是四皇子?” 刘先生颔首。 平南公主下意识想到的是王启恒。皇帝若果真要扶持四皇子,她和王启恒的婚事只怕不成了。 “公主,明日有涯先生来,只怕会让您做出选择。” “先不见。”平南公主打断刘先生,“就说本宫病了,等两位皇子大婚过后,再另约时间。” 虽然已经决定参与夺嫡,平南公主却不打算立马入局,至少要等她将这波云诡谲的局势看得更清楚。 还有王启恒,她心底终究有些放不下。虽然高门子女的婚姻都是利益为先,她作为女子,还是想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郎君。 王氏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打算,王氏绝不会坐以待毙。 王启恒会如何做呢? 翌日,王宅。 上朝之前,王启恒去见了父亲王昆。 一宿辗转思索,王启恒眼窝发青,面有疲色,目光却坚定。 “父亲,儿子想过了,王氏锦娘早已殒命,她在死前已经完成了对家族的责任。人死缘灭,求父亲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王昆瞬间冷了脸,眼底的阴翳犹如实质。 儿子思索一夜,竟然就得到这样的结果! 王启恒冲王昆躬身拜下,“平南公主的婚事,儿子会想办法搞定。” “你打算如何做?”王昆耐着性子问。 王启恒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微红,凑上前,小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王昆意外地侧目,“你,竟然……” /92/92298/29550275.html 第322章 都坐不住了 皇帝派宫人去余家宣口谕的事,皇宫的贵人主子几乎都知道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高贵妃母子。 当晚,高贵妃就在风华宫大宴妃嫔,意气风发的样子,俨然她就是后宫之主般。 皇后气得鼻子都歪了,当即让人去传口谕给太子,让他好好问问王启恒,到底能不能拿下平南公主的婚事? 太子立马派人去叫王启恒,王启恒却推说病了,没进宫。这让皇后母子愈发忐忑不安。 莫非王启恒已经放弃了这门婚事? “母后,王启恒多半是打退堂鼓了。” 在太子看来,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皇后逼王启恒的。那平南公主又老又丑,要是他,肯定巴不得婚事告吹。 皇后也有些摸不准王氏的想法,只拧着眉心没说话…… 高贵妃和四皇子听说王启恒拒了太子的召见,笑地前仰后合。 “王启恒倒是个识时务的。” 四皇子眉眼间全是笑意,又忍不住啧啧惋叹,“可惜了王氏女被指婚太子,要是嫁的是儿臣就好了。王氏可是富的流油。” 当初王氏的三千万两嫁妆单子,看得四皇子两眼直冒绿光。 “王氏再好,你也不能妄想,知道吗?”高贵妃沉着脸,“王氏是你父皇要收拾的对象,你绝对不能沾染一星半点。记住了吗?” 早在皇帝赐婚圣旨下发,原礼部尚书的胞兄就已经跟她说过,皇帝拉琅琊王氏入局,并非真为了扶持太子,而是想借夺嫡削弱琅琊王氏。她一直记在心底。 四皇子乖乖点头,“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轻重。” 高贵妃满意地拍拍儿子的肩膀,“有你父皇的扶持,你以后只要不犯大错,皇位就是你的。只是你舅舅家……有涯先生可曾跟你说过,打算让谁娶平南公主?” 四皇子虽然没有大智慧,听话听音的能力还是有的,当即明白了母妃的意思。 “表弟之前倒是说过,有涯先生提议他娶平南公主。不过,如今余岩出事儿,有涯先生对此应该有了新的谋划。” 同样都是需要助力的家族,他要是有涯先生,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高贵妃皱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儿啊,你也该为未来想想。若让余氏得到平南王的支持,只怕以后你要做个傀儡皇帝了。” 母族高家凋零始终让高贵妃忐忑不安。 既然儿子一定会做太子,当皇帝,高贵妃觉地他们母子要想地长约些才行。 “帝王的平衡之术,你应该学过。若想要你屁股底下的龙椅坐的稳当,最好的局面是你下面的人,相互牵制。如今余氏因为余岩出事儿,呈现颓势,却恰好与裴家持平,可两方势力还不够,须得三足才能鼎力。你可明白?” 四皇子别的不一定会,阴谋算计还是通的。 “母后想要扶持舅舅?” 高贵妃点头。 “可平南公主的婚事,只怕由不得儿臣做主。” 他拿捏不住有涯先生,相反,有涯先生有的是办法将他糊弄的团团转。 “这件事,你不要找有涯先生。你直接找你表弟。” 高贵妃凑到四皇子耳边,小声道出计划,“明日婚宴,你去给平南公主敬酒时……” 四皇子听完大喜过望,“母妃,您这计划真是太妙了!” 计划一旦成功,平南公主就只能嫁给高表弟了…… 与此同时,东宫派出宫人去了王宅。 王启恒不肯入东宫,皇后就派人去找王昆。 平南公主的婚事绝不能丢! 皇帝要扶持四皇子,皇后怎么可能让其得逞? 宫里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皇帝的眼线,很快,就有暗卫把凤藻宫和风华宫的异动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冷嘲地轻哼一声,“看看这些人,朕不过是稍稍表态,就都坐不住了。” 安顺躬身上前,试探地问,“明日,婚宴那边,老奴该帮哪边?” 太子和四皇子同一天大婚,皇帝体恤文武百官,为免他们为难,就将婚宴设在了行宫。如此,文武百官便无需两头跑了。 “都不帮。” 啊?安顺迷惑地抬眼看皇帝。 皇帝没替安顺解惑,嘴角冷嘲地勾了勾,就抓过御笔,继续批阅奏折了…… 这天,万里无云,是太史令千算万算出的黄道吉日,太子和四皇子大婚。 天刚泛出鱼肚白,皇宫上空就鞭炮齐鸣。 谢勋早早地穿戴整齐,他因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的身份,被皇帝勒令,随行护送两位皇子去接亲。 之前,因为他时常把皇帝气得吐血,皇帝现在见他就气血翻涌,回京后索性让他一直休沐在家。 谢勋还以为今日也能够继续摸鱼,和纨绔帮的兄弟看热闹,却被皇帝突然抓了壮丁。可他答应过金帛,要让她去观礼。他只能早些起来,在上值之前,把人送去楚府。 还好金帛平日习惯早起,突然提前出发,倒也没慌乱。 “怎么没带丫鬟?”谢勋疑惑地看孤身走出来的金帛。 “腊月今日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实际是金帛怕腊月嘴上没把门,泄露了不该说的秘密。 谢勋也没多问,金帛做事必然有自己的原因。 他正要为金帛掀开车帘,背后突然响起娇唤,“世子爷~” 跟着他的腰就被一双柔软的胳膊从后面搂住。 谢勋额角顿时突突跳了两下,这妖精怎么来了? 一张妖冶绝伦的小脸压在谢勋的肩上。 “世子爷,今儿妖月想跟着世子爷一起去观礼~~” 娇嗲的嗓音听得谢勋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他不由看向对面的金帛。 金帛绝美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可眼底蕴藏着的光芒总是让他有种似乎在看他笑话的感觉。 谢勋握住那两条柔软的胳膊,用力拉开,将人推开,“本世子今日要进宫当值,没时间管你。你想要观礼,自己去吧。” 妖月正要撒娇耍赖,目光却扫到对面的金帛,顿时警铃大作。 金帛今日做了伪装,似之前去姻缘庙般,掩了七分容色,看上去也就是个颇有些姿色的小家碧玉。 可妖月擅长易容之术,一眼就看出对面的小娘子是用易容术掩藏了真实的姿色。 故意扮丑之下,还如此漂亮,实际得长成什么绝色样子? 妖月似笑非笑地看金帛,“你是?” “她是你的上司。”谢勋先开了口。 谢勋这话并非情急乱说。 金帛不可能一直窝在他的私宅里,做个见不得光的假外室,否则要不了多久,金帛就该找他解约了。 必须尽快让金帛走到阳光下! 考虑到金帛女子的身份,谢勋决定先给金帛一个“贵女”大管事的身份,位居妖月之上…… /92/92298/29550276.html 第323章 楚大棒槌惊了 妖月一听是上峰,立马换了副恭敬的面孔,不过,眼底依旧藏着一丝警惕。 这是漂亮女人对更美丽的女人的天生防备。 “一会儿金管事也要去观礼,你正好随行保护。” 谢勋趁机抓个壮丁保护金帛。 妖月虽然妖娇,正事上从不敢丝毫怠慢。有妖月这样的高手照看着,金帛应当无碍了。 金帛淡笑着冲妖月点点头,就踏上矮凳,钻进了车厢。 车外,妖月一把搂住谢勋的胳膊,撒娇地问,“世子爷,金管事,你从哪儿找来的?看样子,是个大家闺秀。” 谢勋脸一拉,“不该问的,不要问。” 这小妖精对他的忠诚是完全没问题,却太能顺竿往上爬,他不能给她任何空子。 妖月委委屈屈地撅了撅小嘴,“好吧。” “小心照看,人要是出事,本世子重重罚你。”谢勋继续扮黑脸。 妖月再不敢胡闹,“世子爷放心,就是奴死了,也必会保住金管事的。” “你也要小心。”谢勋到底忍不住关心小妖精一句。 小妖精立即喜笑颜开,“奴会的,奴还没睡到世子爷呢~~” 额,谢勋直接拉开小妖精柔软的小手,钻进车里。 金帛一脸淡然地饮着茶水,似乎对妖月的事情不感兴趣。 谢勋还是决定介绍一下。 “她是‘贵女’的掌柜,你叫她月娘或是阿月都可。” 金帛神色依旧淡淡的,“好。” 因为妖月小妖精就在车外,谢勋不好说太多,怕影响金帛的声誉,一直到楚府,两人都只是各自喝着茶水。 “勋哥!” 谢勋还没下车,楚珏就乐颠儿地跑过来,却在看见站在车边的妖月时,呆了呆。 谢勋掀起车帘,就看见楚珏目瞪口呆地盯着妖月。 听到响动,楚珏才转头看谢勋,右手却指着妖月,“勋哥,她,不是那个……断子绝孙剑吗?” 楚珏看女人有一套,只要是他记在心上的美女,就算脸换了,他也能认出。他戏称为“看美人要看骨”其实就是看气质。在西市时,妖月给楚珏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他久久不能忘却。 “什么断子绝孙剑?”妖月歪头看自家世子爷。 谢勋才不信小妖精不知道楚珏在说什么呢?小妖精比狐还狡猾,她就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谢勋跳下车,手搭在楚珏的肩膀上,附耳道,“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声张。” 楚珏连点三下头后,目光又贼又邪气地偷瞥妖月,小声跟谢勋咬耳朵,“勋哥,骑胭脂马的时候,挨没挨断子绝孙剑啊?” 额,谢勋无语扶额。 “你说呢?”谢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肯定没有。”楚珏摇头。 从那小妖精看他家勋哥的一双含情水目就可知道,只要勋哥想要,小妖精肯定哭着喊着扑上去。 楚珏羡慕死了。美女他睡过无数,这么妖媚的胭脂马,他还从没骑过。 “勋哥,这小妖精就是你要拜托我妹妹照看的人吗?” 谢勋摇头,“不是。人在车里。” 小厮放下矮凳,金帛缓慢从车里钻出来。 虽然易容术将容色掩去七分,通身的气度,一举一动都浑然天成,楚珏当即眯了眼,激动地拽扯谢勋的袖子。 “勋哥,你从哪里找来如此美人?” 谢勋脸部肌肉都抽了起来,这就是真纨绔鉴赏女人的能力吗? “勋哥,你是想让我妹子先过过眼吗?”楚珏冲谢勋机锋地挑眉。 “不要胡说!”谢勋捂住楚大棒槌的嘴,有些紧张地回头看金帛。 她应该没听见楚大棒槌的胡说八道吧? 金帛神色自然,还对楚珏欠身问好,“楚指挥大人安。” 大家闺秀雍容华贵的气度,看得楚珏再次直了眼,人都走了,楚珏还盯着金帛的背影看不停。 谢勋这才发现问题,金帛脸做了易容,可她身量太过纤细,即便特意穿了肥腰的外裳,依旧掩不住那纤纤束腰和完美匀称的身形。从背后看,依旧能够引得男人各种遐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妖月打扮的太过妖娇,一般男人都会先把目光定格在妖月身上,否则谢勋都要考虑派人去重新给金帛取一套衣裙来了。 “勋哥,你果真无意纳那大美人做妾氏吗?”楚珏带着期盼地望着谢勋。 若是勋哥不要,他是不是可以肖想一下? 谢勋对发小摇摇食指,“她对本世子很重要,你莫要唐突她,否则本世子让你再玩不了女人~~” 楚珏下意识夹紧双腿,夸张地搓搓腮帮。 “不是吧,勋哥,这么见色忘友?” “反正不许你碰她,看都不准看。” 金帛不比其他女子,清冷孤傲,楚珏又是个棒槌,万一唐突了,要跟他解约,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招到一个绝顶聪明的技术人员。 楚珏虽然棒槌纨绔,在男女之事上却极为敏锐,他能感觉得到,勋哥在提及那个金美人时,并没有掺杂酸臭的情意,他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认为作为谢氏的当家主母,妹子应该要有容小妾的雅量,可那个金美人气场太过强大,他怕妹子斗不过。 生在大家族,他可没少看见父亲后院的女人们勾心斗角,那场面,也是血淋淋的,完全不输给朝堂斗争。 他心疼妹子,希望妹子能够嫁个好郎君,妻妾和睦。 昨晚,谢勋就让人给楚瑜送了信,言明今日要让她帮忙照看一个女宾。 相比于楚珏的各种试探,楚瑜反而和金帛相处融洽。等到谢勋和楚珏过去时,两人已经相互问候过。 金帛虽然为人清冷,却礼仪周全,易容过后,更是多了三分温和。这是谢勋的小心机。他怕两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因为金帛清凌凌的性子,而出现尴尬的局面。 结果证明,谢勋多虑了。 金帛是琅琊王氏家主的嫡长女,平常没少和世家贵女往来结交,这方面的经验甚至比谢勋逛花楼还丰富。 “瑜妹妹,金管事就拜托你照看了。”谢勋拱手冲楚瑜一揖。 楚瑜用团扇掩着半张俏脸,“世子哥哥放心吧。” 谢勋又对金帛点点头,才翻身上了自行车。 楚瑜的贴身丫鬟悄悄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袖子,小声提醒,“小姐,谢世子如此重视这个金管事,他们该不会有私情吧?” 楚瑜下巴冲金帛微不可觉地努了努,“你觉地谢世子会喜欢这样长相普通的女子吗?” 仅仅看脸,金帛甚至不如冬雪好看。 冬雪立即放心了,“小姐说的对。谢世子那样的人就算要纳妾也都是美人。” 安抚住了丫鬟,楚瑜上前,挽住金帛的胳膊,“金姐姐,随我来。” 鼻尖却突然嗅到一股独特的冷香,楚瑜心下暗暗震动。 这是…… /92/92298/29553260.html 第324章 两女互惊 楚瑜侧目偷瞥金帛平凡无奇的面容。 这位金管事的五官,凑近了细看,怎么竟有些像前太子妃王锦绣? 楚瑜有过目不忘的能力,避暑山庄晚宴上,王锦绣当众献艺,绝顶的才色让楚瑜记忆犹新。 听闻,王小姐生而带异香,这是她在晚宴后让人查到的。 王锦绣当众弹奏谢勋的琴曲,让打定主意三年后嫁给谢勋的楚瑜不由心生警惕。 世家贵女,从小用膏腴养大,各种香料花瓣沐浴,膏子擦身,不论走到哪里都香风阵阵。可生而带异香的却极少,楚瑜自己也是,生来带有蜜桃香味儿。 楚瑜虽然没凑近闻过王锦绣的冷香,可她学过调香,暖香、冷香见识过无数种。如此沁人心脾的冷香,闻所未闻…… “金姐姐是什么时候到谢世子手下的?”楚瑜笑问。 金帛嘴角淡淡地牵起,“楚小姐放心,金帛与楚小姐无碍的。” 楚瑜顿时酡红了脸,又暗暗心惊。 好个慧人儿! 她不过起个话头,对方就闻弦知雅意。 楚瑜略有些尴尬地笑,“是嘛,那小妹就先谢过金姐姐了。” 以琅琊王氏嫡女的骄傲,应该不会说谎。 放心之余,楚瑜又忍不住好奇,王锦绣究竟为什么抛弃家族,死遁逃婚? 还到了世子哥哥的身边? 听口气,金小姐应该并非因爱慕世子哥哥。 虽然好奇,楚瑜却不打算问。她还不是谢勋的妻子,镇国公府的事情,她不能插手。 只是,若金帛真是王锦绣,在婚礼现场,她要将人看紧些才行。 “金姐姐,一会儿人多眼杂,金姐姐若无天大的事,还是不要离开妹妹身边好。” 金帛听过这话,也暗暗心惊了一下,跟着嘴角却浅浅地勾起。 不愧是谢世子未来的正妻,心有玲珑,几句话就猜出她的身份! 无论是谢勋,还是金帛都没寄希望于一直掩藏金帛的真实身份。京城之中,高门世家就没有不豢养打探消息的暗人的,哪里有绝对不为人知的秘密? 皇帝的秘密都捂不住,何况是王锦绣逃婚的事? 只不过,王锦绣死遁逃婚是辱及皇室颜面的丑闻,就算有那精明眼尖的发现了实情,也不会乱传。 正因为如此,谢勋才会让金帛来观礼太子和四皇子大婚。 “妹妹放心,金帛不会为谢世子惹麻烦的。” 能得谢世子收留,重用,金帛已经感激不尽,又怎么会惹麻烦? 两人把臂上了楚府的六轮车,缓缓驶向行宫…… 从皇宫一直到余家和王家大门口的沿途都铺着红毯,挂了红绸。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要不是谢勋事先给楚珏支了妙招,道路能拥堵得车马无法穿行。 皇帝依旧不肯给楚珏升官。 楚珏从刑部回去后,在谢勋暗中帮助下,摁倒了两个副指挥,吓的剩下那个和新升上来的犹如惊弓之鸟,再不敢和楚珏相争。 如今,楚珏不是五城兵马司的正指挥,却干着正指挥的活儿。 太子和四皇子大婚,京城的治安由楚珏一手统揽。 楚珏刚开始吓得哦,差点儿想辞官,接到圣旨的当晚,他就跑去找谢勋哭诉。 “勋哥,我就是个纨绔,哪里干过这种大事?万一出了纰漏,我的人头只怕不保啊~~”楚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真吓坏了。 太子和四皇子同时大婚,事务多如牛毛,别说是真纨绔的楚大棒槌,就是谢勋,也担心有看顾不到的地方。 谢勋丢给发小一块干净的棉帕,“你要愿意一直屈居人下做个副手,本世子可以教你个法子,推掉差事。” 楚珏想也不想摇头,“那怎么行?我撅屁股干那么久,连花楼都不去逛了,怎么能不当正指挥呢?” “若要做正指挥,未来这种麻烦事不会少。本世子劝你还是想好再做选择……” “不用想!”楚珏头摇成拨浪鼓,“五城兵马司的正指挥必须是我的!” 楚珏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豪气干云地吼起来,“娘的,不就是太子和四皇子大婚嘛,我楚珏干了!” 撂完狠话,却立马蹲下,像只小哈巴狗般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谢勋,“勋哥,你要帮我!” 谢勋自然会帮楚大棒槌。不仅他,楚尚书和便宜老爹都不会袖手旁观。 楚尚书没出面安慰楚大棒槌,大概是想让他们这些小辈先折腾折腾,老一辈躲在后面查漏补缺。 两人凑头商量了一个下午,才弄出一套完善的治安防御方案。其中最难的地方,就是交通拥堵。 谢勋灵机一动,想起了现代的三车道,四车道。 京城的街道其实很宽,尤其主干道,并行六辆马车,都没问题。 可大婚当日,看热闹的百姓太多,肯定会堵塞道路。 除去给迎亲队伍留出来的宽度,大概可容两辆马车并行。两侧的街道,一分为两道。靠铺面的一道,给观礼的群众站立,用彩绸拉了障碍,不得超过。靠迎亲队伍的一道给车马通行,左入,右出。 提前半个时辰,禁止一切车马通行,并清除障碍。 如此一来,迎亲队伍又能更宽绰些,用以应对皇帝突发奇想王迎亲队伍加塞人。 楚珏捧着好几十页的方案,第一次看墨字不头疼,甚至恨不得抱着方案入眠。 “狗皇帝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揪你小辫子的机会。你让下面的人皮都绷紧些。一人一岗,谁出错,事后重重惩罚。”谢勋叮嘱。 楚珏点头如捣蒜,“勋哥放心,方案写得如此周全,那些混蛋要是敢给我出岔子,我抽得他哭爹喊娘!”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仿佛他刚进宫当差时,曾在御书房大放厥词过……谢勋掩嘴咳嗽了几声…… 太子和四皇子还没出宫,皇帝就接到消息。 “沿途没有任何骚乱,这怎么可能?”皇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皇帝特意派宫人去街上查看,就想揪出错儿,好趁机搞些小动作,闹出些骚乱,到时候,他就可以借机贬楚珏的官。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介纨绔,靠着祖辈阴封,才在五城兵马司搞到一个官位的楚珏,竟然拥有了竞争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实力! 五城兵马司是京城之内唯二的兵力,他绝不可能拱手将正指挥使的位置送给谢派之人。 “安顺,你点些高手去街上,必须给朕弄出些骚乱来!” 皇帝微眯的眼眸中闪过阴沉的戾光…… /92/92298/29554009.html 第325章 甜头 安顺赶紧去点集人手。 这些都是暗卫的精锐,以前出任务,从未出过岔子。 “安公公,忙着呢?” 安顺刚把任务吩咐下去,背后就响起熟悉的嗓音。 “谢世子怎么在这里?”安顺脸上的笑容极为勉强,眼底全是惊愕和惶恐,仿佛在说,这位小爷怎么在这里? 谢勋抱着胳膊,吊儿郎当地靠在廊柱上,下巴冲御书房的方向努了努。 “这不是在等太子和四皇子殿下吗?” 按照规矩,祭奠太庙之后,太子和四皇子会来御书房跟皇帝斟茶请旨,再出宫迎亲。 谢勋作为被皇帝钦点护送迎亲队伍的带刀卫自然要等候在御书房外面。他刚才看见安顺鬼鬼祟祟地走出来,觉的这老阉狗肯定又在帮狗皇帝做坏事了,就悄悄尾随其后。 “今日真是劳累谢世子了。” “为君分忧是为人臣子的份内事,哪里来的劳累之说?倒是安公公,你辛辛苦苦谋划那些大事,不知道皇上会怎样赏你呢?” 安顺仿佛根本听不出谢勋的嘲讽,依旧笑吟吟的,“为皇上办差也是咱家的本分,皇上赏不赏,都是要做的。”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都含着机锋。 “谢世子您歇着,老奴还有差事要办,不能奉陪了。” 谢勋拱手,“公公慢走。” 安顺一走,已经升任了副统领的刘五凑了过来,“世子爷,要让咱们的人拦住那些暗卫吗?” 谢勋冷哼一声,“狗皇帝说不定就等着这个呢!” 他刚才可没有用内力压制脚步声,虽然做出了蹑手蹑脚的架势,只要听力稍微好些的人,都能注意到。可是安顺毫无反应,还有那个接任务的暗卫首领也什么提示都没给安顺。这就有些奇怪了? 安顺能在狗皇帝身边做大总管几十年,他才不相信安顺做事会如此傻缺。 唯一的解释是,这件事是狗皇帝故意让他知道的! 御书房里。 太子和四皇子磕完头,就双双出了御书房。 皇帝偏头看安顺,“谢勋都听见了?” 安顺躬身,“都听见了。还威胁了老奴一番。皇上,您说,谢世子会动用镇国公府在宫里的暗人帮楚珏吗?” 皇帝捻须沉吟,没说话。 他也没把握。 原本他只是想单纯给楚珏制造些麻烦,趁机贬了楚珏。两个儿子来请安,他目光扫到了站在门口的谢勋,当即突生一计。 南疆女子一事中,他趁机拔掉平南王安插在他身边的暗人,让他尝到了甜头。 引蛇出洞这一招太好用了! 是不是也可以对镇国公府的那些暗人用这一招? 那个绝世高手一直没能抓到,皇帝都记在心底,偶尔晚上睡觉还会惊醒。在避暑山庄,那块莫名出现的玉佩,愈发让他想要尽快将镇国公府的暗人拔除。 为此,他甚至想过将宫里的宫人都拉出去砍了,想做明君的念头压制了他那些疯狂的想法。 谢氏那么看重楚珏和五城兵马司正指挥使的位置,听说他要设计陷害楚珏,会不出手? 当初连谢老狐狸都出手了,谢勋应该不会吝惜几个暗人吧? 皇帝又想到谢勋那滑不溜丢的性子,这个年轻人太邪性,有时候皇帝真的捉摸不透谢勋在想什么,下一步要怎么做? “管他呢,他若让暗人动手,朕就趁机杀暗人。他若不出手,那就等着看楚大棒槌被朕贬官吧!” 反正他不会是输的那个! 御书房外。 太子假惺惺地冲谢勋笑,“今日要有劳谢世子了。等到晚上的喜宴,谢世子可要多喝两杯。” “有好酒吗?”谢勋一副馋相。 四皇子冷笑,“好酒有的是,百年的佳酿,就怕谢世子你不敢喝。” “酒有什么不好敢喝的?”谢勋佯作傻白甜地眨眨眼,“莫非殿下在酒中下了药?” 咳咳咳……四皇子被呛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愤而拂袖。 “本皇子才不会做那等下作之事呢!” 说完,拂袖要走。 太子却拽住了他,“四弟,今日本太子先迎亲,你忘了吗?” 虽然是同一天大婚,皇帝到底还是给了皇后和太子体面,让太子提前一个时辰迎亲。 四皇子当即黑了脸。因为平南公主的婚事,四皇子和高贵妃都以为皇帝已经打算公然扶持四皇子。高贵妃私下里找过皇帝,提议两位皇子同时迎亲,这样就能给百官更加明确的信号。 这是高贵妃母子的小算计。 皇帝却拒绝了。 四皇子大动肝火,甚至怀疑父皇是不是真想要扶持他? 既然平南公主的婚事都可以送给他,为什么不能同时迎亲呢? 太子说这话,也是因为知道高贵妃曾去找过皇帝,他故意恶心人。 “两位皇兄,吉时快到了,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吧。”五皇子躬身向太子行礼。 太子和四皇子大婚,被送去京城之外皇庄养病的五皇子也回来了,做太子和四皇子的傧相。 太子这才轻哼一声,扯高气昂地踏下台阶。 谢勋做为随行护卫,立马跟上。 “谢世子,许久不见。”五皇子谦和地对谢勋作揖。 一个主子对臣子这般行礼,已经是将姿态放到最低,明显有讨好之意。 谢勋却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个臣礼,“殿下安。” 哼,都敢算计镇国公府的嫡女,你要是给他好脸色,他转头就能扒上来,黏黏糊糊的。 这些皇子,没有一个不惦记龙椅的,为了拉拽助力,什么肮脏的手段都敢用。 五皇子碰了一鼻子灰,却依旧笑眯眯的,仿佛就是个单蠢的傻白甜。 太子看了忍不住嘲讽,“你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干什么?莫非你还想娶谢氏的嫡女?” 五皇子似被戳了痛处,可怜又无奈地叹气。 “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皇子,哪里敢肖想谢氏嫡女?不过是怕再被打发到皇庄去吃苦头,才特意讨好。” 太子轻哼,“没用的蠢货!堂堂皇子,竟然被个臣子吓成这样!” 太子是真的对老五怒其不争。 谁让他素日都喜欢跟老四混,那个出事就知道躲的怂包,活该他受委屈! 若是跟着本太子混,哪里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不仅老五,那些跟着老四的蠢蛋官员,早晚有一日,本太子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命天子! /92/92298/29560221.html 第326章 闹幺蛾子 按照计划,因为四皇子一个时辰后要去余府接亲,太子出了皇宫,就会直奔王家接新娘子。 可太子刚出宫门,就开始闹幺蛾子。 太子要改变原来的迎亲路线,绕行主城一圈! 绕行主城一圈,至少要一个时辰,远远超过了预定计划。 “太子殿下,只怕会误了吉时~~”礼部侍郎苦着脸。 太子倨傲地坐在喜與上,“距离拜堂还有两个时辰,怎么就会误了吉时?休要多言!” 说完,竟不顾礼部官员的拦阻,强行下令绕行。 礼部侍郎只能去找皇帝派来监督的宫人。太子一意孤行,若是出了岔子,他得撇清责任才行。 那宫人听完无奈地摇头,“算了,今天太子大喜,就随殿下高兴吧。” 礼部侍郎见皇帝的人都松口了,也懒得再去阻拦,反正他已经规劝过。 谢勋接到命令,暗暗吐出一口气。 还好他提前预料到这些幺蛾子,让楚大棒槌做了准备,否则真要麻烦大了。 他立马派人去通知楚珏。 等到迎亲队伍绕行到原本不在规划内的街道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太子歪头看礼部侍郎,“本太子记得这条街不在计划内吧?” 街上的布置竟然和规划内的一模一样,红毯铺地,彩绸飘扬,百姓围观也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划定的区域内,不敢越雷池半步。 礼部侍郎也一头雾水。迎亲路线是经过严格规划过的,路线图他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确实没有这条街啊? 谢勋躬身上前,“禀太子殿下,这条街上的一切都是五城兵马司置办的,以备不时之需~~” 拿腔拿调拉长的尾音满是嘲讽。 太子仿佛听见谢勋在嘲笑他,机关算尽,白费功夫! 他提议绕行主城一圈,确实有阴谋。 表面看,是为彰显他太子的身份,拖延时间,打脸老四。实则,他是因为接到消息,父皇派人制造混乱,想要揪楚珏的小辫子。 天赐讨好父皇的机会,他怎么可以错过? 老四之所以得父皇青眼,不就是因为他会讨好卖乖吗? 这件事,他若不做,老四肯定会做。他岂能白白便宜了老四? 他不顾礼部官员反对,强令绕行,就是为了给父皇的人制造袭击迎亲队伍的机会。 没想到,这里竟然也被严密地防守起来,让人完全找不到空子。 最气人的是,他的计谋还被谢勋识破了! 太子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嘴前,“没想到楚纨绔竟然也有如此周到的时候,难得啊~~” “不周到不行啊!刁民太多,万一伤到了殿下的玉体,就是砍了五城兵马司所有人的脑袋,也不够平息圣怒的!” 这句话,谢勋故意扬高了声音,一里外的人都能听清。 那些正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立即警惕地绷紧了神经,半点儿都不敢松懈。这样一来,那些想要搞事情的人就愈发难找机会了。 太子丧气地垮下双肩,也罢,他已经尽力。 迎亲队伍在京城百姓的祝福声中缓缓地向前行着。 街旁茶楼二楼的雅间里。 “统领,下面的人问什么时候动手?”一个穿着灰衣短打的汉子躬身问穿灰袍的男人。 灰袍男人临窗而站,愁眉深锁,语气阴沉地骇人。 “那么多官兵,怎么动手?” 官兵数量太多,就算他们的人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弄不好,就会被抓。 谢世子手里有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一旦有人被抓活的,就麻烦了。 “可再不动手,迎亲队伍就离开这条街了……” 皇上那边还等着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太子的迎亲队伍不行,还有四皇子的,总能等到那些官兵松懈的时候。” 灰袍男人遥望着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轻哼了一声。 不信一群普通官兵,能绷着神经两三个时辰,他的人却只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全身而退。 砰~ 包厢门突然被踹开。 包厢里的两人都愣了愣,下意识就要拔剑。 “别害怕!本指挥就是在下面站累了,想和兄台拼个桌而已!” 楚珏笑呵呵地走进包厢,冲灰袍男人拱手,“两位皇子大婚,这街上的茶楼生意火爆,听说就兄台你这里人少。吓着兄台了,本指挥请兄台喝茶赔罪,如何?” 不等灰袍男人说话,楚珏就大声喊上茶水。 灰袍男人脸色比吃了大便还难看。他怎么都没想到,楚珏会出现在雅间里。 是巧合,还是故意? 按照皇帝的意思,只要他们杀出骚扰了迎亲队伍,楚珏就逃不掉监管不力的罪责。安公公的命令是,实在不行,杀出后,全体立即自尽。 只是蝼蚁尚且偷生,他抱着侥幸心理。这一等,就等来了楚珏! “既然是楚指挥要用这雅间,小人让与指挥大人便是。” 被楚珏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监视着,他们还怎么行动? 必须离开! “别介啊~~”楚珏拉住灰袍男人的胳膊,将其强行按在蒲团上,“你这样,会让百姓误以为本指挥以势压人,强夺雅间的!本指挥可不背这污名。” 楚珏亲自给灰袍男人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递上。 雅间的门开着,里面发生的情况,都被对面雅间的百姓看在眼底。 当即有百姓窃窃私语传来。 “原来楚指挥这样平易近人的哦?” “那个家伙怎么不接茶杯?” “也太不给面子了。拼个桌而已,今天哪个雅间里不是人满为患?” …… 灰袍男人再不敢拒绝,否则就显得太过特立独行。 他接过茶杯,拱手道谢,“谢楚大人。” “喝一口尝尝,这是上好的云雾茶,宫里赏赐的,平常本指挥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楚珏双手托腮,满眼期待地盯着灰袍男人。 灰袍男人立即心生警惕,这人如此迫不及待地要他喝茶,莫非这茶水里有猫腻? 可对方眼巴巴地看着,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抬手,嘴唇在杯沿触了触,就赶紧移开。 “真是好茶。不愧是宫里赏的……” 就在这时,楚珏突然凑近,眉眼间全是得逞的奸笑。 “你没猜错,这茶水里确实下了毒,而且是闻气味就中毒的那种……” 灰袍男人下意识就要去点穴道,却发现浑身僵硬,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慌张地抬眼看楚珏。 楚珏嘴角高高地翘着,“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那些兄弟应该也都喝了同样的茶水~~” 灰袍男人瞳孔惊恐地瞠大,想说话,却根本张不开口,只能不甘地瞪着楚珏…… /92/92298/29568490.html 第327章 婚宴上 御书房内。 皇帝眼中的阴翳越聚越多,空气仿佛结了冰。 安顺躬着身子,恨不得自己能变成真正的静态景。 又失败了! 太子和四皇子都已经把新娘子迎去了行宫,他细选出来的精锐却悄无声息,仿佛死了般。 “那些人若是不想活了,朕可以帮他们!”皇帝满脸杀气。 他千叮万嘱,一定要办成的事,那些该死的狗奴才,竟然给他弄砸了。 连个小小的楚大棒槌都搞不定,留有何用? 就在这时,派去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了。 安顺几步抢上去,“见到云雀了?他怎么说?” 云雀是那些暗卫的统领。 那宫人点头,又摇头,“人奴才倒是见到了,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敢上前。” “为何?”皇帝皱眉问。 “他正和楚副指挥喝茶,两人似乎还相谈甚欢……”宫人紧张地偷看皇帝一眼。 这宫人也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情形,差点儿吓尿了。云雀可是皇宫暗卫的统领,竟然和敌对派谈笑风生,若让皇上知道了…… 皇帝的神情瞬间阴云密布,有暴风骤雨在酝酿。 “狗奴才,竟敢背叛朕……不对,他这是被楚珏盯住了!” 怪不得人一直没消息! 早知道就不让谢勋知道这件事了,结果非但没揪出宫里的奸细,反而给了谢勋跟踪的机会。 “蠢货!”皇帝怒叱,“他们脑子装的都是稻草吗,被人跟踪了,都没发现?” 任务失败,究其原因,还是那些狗太笨! 为什么他手底下都是些笨蛋呢? “安顺,这就是你给朕训练出来的精锐?”皇帝阴沉的目光扫向安顺。 咚,安顺重重跪在地上,伏身拜下,“老奴没用。请圣上责罚?” 血气上涌,皇帝确实有想杀人的冲动,可他的目光扫到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宫人。 这些人更不堪用! 哎,皇帝气闷地长叹一口气,仰靠在龙椅上,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 “皇上,婚宴那边您要去吗?” 安顺也不想出声,可按照计划,皇帝要去婚宴走个过场的,与百官同乐。 “不去。” 计谋失败,皇帝什么兴致都没了。 “你去一趟吧……若是有机会,杀了楚珏!” 这场婚礼过后,他只怕要压不住给楚珏升官的折子了。 唯一阻止楚珏升任五城兵马司正指挥使的办法就是将人杀了! 安顺愁眉苦脸地离开了御书房。 “干爹,这次点谁去?”安顺的干儿子福顺躬身问。 “不用点人。”安顺没好气地白一眼干儿子,“大庭广众的,你让暗卫怎么动手?” 就算他要杀楚珏,也必然是用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何况,他根本不打算动手。 以谢世子和楚珏的关系,动了楚珏,他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皇帝最近是越来越昏聩了…… 行宫婚宴现场。 最意气风发的莫过于楚珏,比做新郎官的太子和四皇子还笑地大声。 “勋哥,你没看见,那家伙的脸色,比死人的还白!” 每次想到那个灰袍男人惊惧骇怖的神情,楚珏就想大笑。 那可是皇帝手下的暗卫统领啊,真是太爽了! “人呢?”谢勋问。 “按照勋哥的吩咐,百姓散去后,又多留一个时辰,就放了。” 大庭广众,就算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也不能无故抓人,留喝几盅茶却是可以的。那些人都中了毒,身体不能动,楚珏轻轻松松留下人。 皇帝疑心病重,只要关上雅间的门,多和那些人呆上一会儿,那些人回宫后,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那些暗卫明明没暴露什么秘密,却要被皇帝平白猜忌,甚至丧命,啧啧啧……勋哥,你这招真是太阴险了!” 谢勋表情淡然地喝着茶。 这是谢勋回敬给狗皇帝的一份大礼。 那些暗卫的死,应该能警醒皇帝手下的某些狗吧? 说不定,有那心思活络,贪生怕死的,要另谋出路了。 暗卫虽然大多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大多被训练成任务机器,可求生是人的天性,从那些暗卫没在迎亲队伍出现的第一时间发难,可见皇帝手底下的精锐暗卫,也是怕死的。 哼,狗皇帝,想杀本世子的人,本世子先斩掉你的爪牙! “啧,瞧那老家伙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娶老婆呢!” 楚珏一不小心扫到了有涯先生,立即满脸嫌弃地撇嘴。 他已经知道那次他会去刑部走一遭,都是拜有涯先生所赐,心底恨透了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今天确实大为开怀。 孙女终于正式嫁入皇家,从今以后,余氏算是抱住皇族这条大粗腿了! 还有就是,他安排去接触平南公主的余氏子弟已经和平南公主搭上话,还相谈甚欢。 有了良好的第一印象,明天他再去拜访平南公主,提及婚事,就能水到渠成。 虽然余氏的那个子弟官位上比王启恒逊色许多,可架不住皇帝扶持余氏啊!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谢勋目光越过有涯先生,看向正在宾客之间游走的太子和四皇子。 按照规矩,两位皇子是无需到桌席上敬酒的,可他们偏偏这样做了,要么想刷平易近人的印象分,要么就是心怀不轨。 看着两位皇子一桌桌地敬过去,谢勋的嘴角也翘地越来越高。 去席间敬酒是四皇子起的头,太子并不打算这样做。今日迎亲,规矩礼仪繁杂,他困乏的腿都要抬不起来。再者,他是君,百官是臣,哪有君主大婚,向臣子敬酒的?三来,他今日心情不佳。 琅琊王氏今日竟然只准备了五百万两嫁妆! 王氏摆明了打他的脸! 可老四做了,他不做,就会落下个倨傲自满的印象,只能强撑着上。 四皇子其实也很累,可他这不是有阴谋嘛! 还好平南公主因为身份,排在比较前面,敬过一些宗亲,就到了平南公主坐的席位。 他从宫人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递到平南公主面前,“表姐,这是父皇珍藏的玉液酒,表弟特意为表姐准备的,表姐尝尝。” 太子不由皱眉,“你什么时候带了私酒来?” 怎么没人告诉他? 白白让老四讨好了一番! 陪着太子敬酒的东宫的署官都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太子。 平南公主低头看着琉璃酒樽中的琼浆玉液,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一句话,不想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今晚莫要喝酒! /92/92298/29576944.html 第328涨 婚宴中 平南公主盯着酒看,四皇子不由忐忑起来,背脊都绷紧了。 “表姐怎么不喝?” 平南公主抬头看四皇子,“殿下,臣今日身体微恙,不胜酒力,只怕要辜负这御赐美酒了。” 拒绝了?四皇子心微微一颤,该不会是发现了酒中有猫腻吧? 若平南公主不肯喝下这酒,要如何助表弟成好事? “既然平南公主不舒服,那就以茶代酒吧。” 高贵妃端着一个玉质茶盅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皇帝没来,作为母亲,皇后和高贵妃是必须要来的。尤其高贵妃,她还要帮助外甥高世清呢! 皇后其实也一直在着急,翘首到处找王启恒。王启恒拒绝了太子的召见,她派宫人去王家,却只带来了简短的答复,说让她放心。 如此大事,不知道具体的计划,让她如何放心? 她想趁婚宴时,找王启恒问问,可是王启恒一直在和官员聊天,不往她这边看。她又怕派人去请,人不来,反倒落了她的脸面。 看到四皇子先去给平南公主敬酒,皇后还有些着急,平南公主却拒绝了。她正暗暗幸灾乐祸四皇子热脸贴了冷屁股。大喜的日子,再不胜酒力,都不会拒绝新郎官的敬酒,除非不待见新郎官! 平南公主不喜四皇子……只想想这个可能,皇后就跟吃了蜜般。 那是否说明,平南公主并不打算按照皇帝的意思选夫婿? 她就说嘛,平南公主怎么可能放弃王启恒这样优质的男人,屈就毛头小子? 高贵妃却端了茶过去。 “德行~”皇后不屑地撇嘴。 为了儿子能坐上龙椅,贱人倒是能屈能伸! “这是本宫亲自沏的甜茶,加了蜂蜜,可滋养肠胃,最适合平南你这样身体不适的人喝了。”高贵妃笑眯眯地递上茶盅。 高贵妃和四皇子不同,四皇子是平辈,尚且可以推拒,高贵妃是长辈。 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还是亲手沏的茶! 平南公主缓缓接过茶盅,站在她身后的乳嬷嬷急得脸色发白。 若那杯酒有问题,高贵妃的这盅茶也必然来者不善! “那平南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平南公主欠身后,转向四皇子,“臣祝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仰头要喝茶,胳臂却突然被随行伺候的乳嬷嬷撞了一下。哐当,茶盅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乳嬷嬷跪在地上啪啪啪狠狠地自打耳光,不一会儿嘴角就破了流出血来。 高贵妃和四皇子脸都黑了。 大喜的日子,竟然见了血,这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换个人,肯定立即被拖下去杖毙了。 “大喜的日子,你如此冒失,就是本公主也没脸为嬷嬷你求情!”平南公主似乎也被气狠了,胸膛一鼓一鼓的,眼眶却红了。 虽然平南公主嘴上说不为那乳嬷嬷求情,可高贵妃哪里真能处死了人? “一杯茶而已,没必要大题小做,得饶人处且饶人。” 皇后笑着走上来,一手挽住平南公主,一手挽住高贵妃,“对吧,贵妃妹妹?” 抢她的话,无耻贱人! 她本来就没打算惩罚那嬷嬷,皇后这话一说,显得她是个苛刻的人般。 高贵妃用力瞪了一眼皇后,才笑眯眯地道,“宫里的人都知道本宫最是宽容。莫说是平南的乳嬷嬷,就是普通仆从,本宫也断然不会惩罚的。” 又招来宫人,“快扶她去治伤。那么大年纪了,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皇后冷笑,丢开假惺惺唱戏的高贵妃,亲热地挽着平南公主的胳膊,“平南,跟本宫去那边说说话。” 看着平南公主被皇后带走,四皇子急地直拉高贵妃的袖子,“母妃,现在该怎么办啊?” 药没下成,人也被皇后拽走了。 高贵妃却笑了,带着些许得意和奸滑,“通知你世清表弟离席准备吧。” 咦?四皇子惊疑地睁大眼,药下好了? 男宾席这边。 谢勋轻拍一下发小楚珏的肩膀,“小珏子,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楚珏是真纨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一听有的赌,立即眼冒绿光。 关键勋哥的赌注绝对不会小了,弄不好他能大赚一笔。 “赌什么?” “赌谁能娶到平南公主。” 楚珏想也不想就答,“这还用说嘛,肯定是余家那个做郡守的青年俊才余昂……” 余昂是有涯先生挑出来与平南王府结亲的子弟。为了拿下平南公主,有涯先生也是拼了,硬生生把刚刚到手的四品郡守位,换成了京城六品官。 楚珏会这样说,也是因为他知道皇帝派人去给有涯先生传了口谕。 “不对,勋哥你跟我打赌,答案肯定不会这样简单!” “本世子给你个提示吧。” 谢勋知道以楚大棒槌的智慧,肯定看不清今晚婚宴现场的猫腻,也不为难,“高世清和王启恒,你选一个。” 咦?楚珏迷惑地挠了挠头,“这里有假清高什么事儿?” 自从高世清斗诗败给谢勋,纨绔帮的人就给高世清取了个新外号,假清高。 在楚珏看来,高家已经跌入尘埃,今天能来参加婚宴,都是沾了高贵妃的光。怎么敢妄想娶平南公主? “高贵妃母子要扶持高家,而且高贵妃已经成功走出了第一步。”谢勋凑到发小耳边,“本世子没料错的话,平南公主只怕已经中了高贵妃的药~” “啊?”楚珏惊愕地张大嘴,“高贵妃好大的胆子!” “这么说,赢家是高世清?” “你要押假清高吗?” 楚珏点头,“嗯。” 虽然有些不情愿假清高得意,可四皇子派系有皇帝撑腰,假清高又有高贵妃母子扶持,阴谋设计之下,没道理不成。 “那本世子押王启恒。赌注就你下个月分红的数目吧。” “勋哥,你这次输定了!”楚珏笑地见牙不见眼。 勋哥这摆明了给他送银子嘛! 应该是看他今日差事办的好,又不好意思明着给他奖励,就找了这样的借口。 “勋哥,明儿我请五城兵马司的兄弟喝花酒庆祝,你也来啊!” 他这叫饮水思源,赚了勋哥的银子,好歹要请他吃回去点嘛。 谢勋无语翻白眼,“好啊,不过,去喝花酒之前,你要先把输给本世子银子双手奉上。” 咦?楚珏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勋哥的语气不对头呢? /92/92298/29584454.html 第329章 婚宴下 楚珏自从听了谢勋那番明日双手奉上赌金的话,目光就一直在平南公主、高世清、王启恒身上瞅来看去。 高世清在和四皇子说了两句话后就满脸喜色地离开了。 王启恒却还在跟同僚把酒言欢。 楚珏怎么看都觉地,王启恒输定了! 连平南公主已经被高贵妃和四皇子阴谋算计了都没看出来,要怎么赢? 不过,他也不敢放松。东海百货每月的分红可是好几十万量雪花银,够他花销好一阵子呢! 平南公主陪着皇后说话,大庭广众之下,皇后也就聊些没用的家常,显示她和平南公主亲近而已。 可平南公主多年不曾进京,皇后又不能显露她对平南王府的了解,以免被误解她派人监视平南王府,虽然确有其事,她却绝不能败露。 结果,一盏茶时间后,两人就陷入了尬聊。 高贵妃在旁边听得心底好一阵冷笑:贱人,就你这样的尬聊,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把平南公主拽到太子的阵营去! 哪像本宫,运筹帷幄,很快,高家就能凭借平南王府的势力,东山再起。 皇后正有些说不下去,平南公主突然捂着肚子,脸迅速白了。 “两位娘娘,平南好像闹肚子了……” 皇后嘴角微勾,暗想:平南公主倒是乖觉,知道本宫聊不下去了,主动告退。 皇后立即体贴地拍拍平南公主的手背,“去吧。回来,咱们俩再继续。” “平南你的人对这行宫不熟悉,本宫借给你两个宫人使唤吧。”高贵妃不等平南公主拒绝,就快速点了一个宫女和一个嬷嬷。 那两个宫人立即上去扶住了平南公主的胳膊,殷切地提醒,“公主小心台阶。” 周到的仿佛平南公主是个没力气走路的人般,挤得平南王府的仆从都无从插手。 皇后暗啐了一口,她就说嘛,姓高的贱人刚才怎么一直不插话,不想拉拢平南公主了吗? 果然还是那个喜欢见缝插针的贱人! 皇后也想派人去服侍平南公主,又觉地在文武百官面前这般丑态,有失身份,刚才的尬聊已经有敌对派的人在窃窃私语了。 高贵妃看着平南公主被自己的人扶着离开,心底乐开了花。 肚子痛就是药效发作了。 平南啊平南,任你如何防备,本宫的药并未下在吃食中! 为了安全起见,她又眼神示意儿子,派暗卫跟随,一旦发现偏离计划,立即纠正…… 楚珏见平南公主离开,下意识就去看王启恒,发现王启恒还在和同僚喝酒,忍不住得意地拉拉谢勋的袖子,“勋哥,你就承认是故意给我送银子吧!” 谢勋没好气地耷拉着眼角,“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本世子是不是给你送银子了~” 他给了远远站着的九碗一个眼神:可以开始行动了。 九碗立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婚宴现场…… 看见九碗,楚珏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勋哥真不是给他送银子? 那他岂不是输定了? 好几十万两雪花银啊! 楚珏要哭了,含泪看向王启恒的席位,咦,人不见了? 刚才还在啊! 园子里,平南公主在高贵妃的两个宫人搀扶下缓慢地走着。 一离开宴会现场,她就试图推开两个宫人,自己走。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手软脚软,身体却燥热难安,竟然推不开两个宫人,几乎是被架着往前走。 她又不能无故喝退两人,只能被动地往前走。 “怎么还没到?” 平南公主有些不耐烦地问,惊愕地发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还带着颤音。 好热,身体里仿佛被人放了把火般,燥动不安。 这感觉怎么好像乌梅说的中了魅药? 她从小被严密保护,倒是没中过此等腌臜手段,可乌梅擅魅功,时不时给她讲一些那方面的事情。 可她是什么时候中的魅药? 因为事先接到提醒,她在宴席上几乎不吃不喝。 “殿下,到了。”扶着平南公主的宫人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将人带到这牡丹阁,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平南公主看一眼面前雕梁画栋的阁楼,顿时心生警惕,“出恭而已,怎地来这里?还是去恭房吧!” “公主殿下,您身份贵重,怎能与人共用恭房呢?”年长的嬷嬷笑着道,手上却加重力道。 平南公主本就被药效折腾地浑身虚软,被两人双面夹击,毫无还手之力。 这两个宫人是练家子! 她中奸计了! 她想喊,嗓子却被燥火烧的发不出声。 “殿下,您放心吧,以您的身份,再高规格的待遇也不算逾矩~” 两个宫人一起发力,将平南公主架进了阁楼里。 平南王府的六个仆从也跟着进了阁楼,可刚踏进去,上方突然撒下粉末,眯了眼,跟着蹿下来数个黑衣人,劈手击下…… 平南公主正焦心想着脱身之法,身后就连连响起咚咚咚,重物倒地的响动。她勉强回头,但见她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你们干什么?”平南公主无声地喝骂,双目通红。 “公主来了~” 高世清风姿绰约地从屏风后走出来。 在这里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平南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大怒,她想发火,想大骂,想踹翻架着她的宫人,可是她浑身绵软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一步步凑近。 若论长相,走在大街上,高世清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平南公主,可是此刻,平南公主在他眼底,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他和高家的荣华富贵。 看着平南公主,他满脑子都是高官厚禄,他不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公主放心,高某会对公主很温柔的~” 混过花楼的经验,让高世清对男女之事方面十分自信。 他大步上前,搂住平南公主的腰,“这里有本官就行,你们都出去吧!” 事关他和家族的未来荣华,他不想耽搁,打算直奔主题,把平南公主尽快办了。 姑姑的意思是,反正皇上只是想让四皇子派系的人娶了平南公主,虽然不是皇上第一选择的余家人,可事后有姑姑和表弟帮着求情,又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皇上应该会下旨赐婚。 “公主殿下,请让臣来好好伺候您吧!” 高世清弯腰,欲把人抱起来…… /92/92298/29592915.html 第330章 本宫杀了你 额,好沉啊! 高世清拦腰一抱之下,竟然没能把人抱起来。 这段时间,他总去花楼,那些清倌小娘子,他轻轻松松就抱起来,是以他认为自己也能搞定瘦高的平南公主。 早知道平南公主如此沉,他就该留下一个宫人了。如今他再叫人进来,反倒丢面子。 转念一想,他已经明白看着差不多瘦,平南公主却比那些清倌小娘子重很多的原因。平南公主常年练武,身上的肌肉紧实,且平南公主比一般女子高挑,更加雪上加霜。 高世清不喜欢肌肉结实的女人,俗话说,女人如水,还是娇软些更舒服。 “公主殿下,得罪了。” 再不喜欢,也得把人给办了。 抱不动,高世清决定把人背过去。 平南公主心底对这个妄想侵犯自己的弱鸡又痛恨又厌恶。 如此弱,竟然还想骑她这匹胭脂马! 这样的弱鸡,就算长的再俊美,她也喜欢不起来,何况是被人强迫! 怒意和厌恶稍稍冲淡了药力,平南公主用尽全力踹向前方蹲着,试图把她背起来的男人。 砰,高世清冲前跌了个狗抢食,差点儿把门牙给磕断了。 呸,高世清吐出嘴里的血沫,狼狈爬起来,就看见平南公主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他三两步冲上去,咚地将人扑压在地上,怒不可遏。 该死的女人,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粗鲁,果然是个粗俗武夫! “公主殿下,你是跑不掉的。”高世清压在平南公主的背上,手指邪气地刮蹭着平南公主的右耳,“还是乖乖从了下官吧。下官好歹是圣上在金銮殿钦点的状元,并不算辱没了公主。” 刚被踹了一脚,吃过亏,高世清不打算去床上了,反正地上铺着地毯。 他也不打算把人翻过来,平南公主脸上的胎记实在让他看的膈应,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平南公主因为那一扑被弄地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裙子被掀起来,当即大怒。 该死的弱鸡! 她拼命扭动,可是越扭动越增加两人身体的接触。 高世清原本还担心平南公主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办事时会力不从心,平南公主这一动,竟让他发现了肌肉女的好处来。 他轻笑着趴在平南公主的肩膀上,“公主,您别着急……” 本宫才不着急!平南公主想骂娘,可她却喊不出声,力气在刚才已经彻底用尽,脑子也因为药力而变的迷糊不清。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她不要这样跟了一个男人! 一旦这个弱鸡成功,皇帝必然赐婚,她不嫁也得嫁…… 高世清看见平南公主再挣扎不动的样子,微微一笑,这位异姓公主是他的口中食了! 他站起来,甩掉外袍,,扯开腰带…… 砰~ 大门突然被人暴力踹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急喊,“公主殿下,我来救你了!” 高世清正拉扯平南公主的亵裤,额头就重重挨了一脚。 “殿下~”冲进来的男人疾步跑上前,看到平南公主那衣衫不整的样子,立马脱下官袍,盖在平南公主身上。 平南公主满脸潮红,呼吸急促,两眼迷蒙,眉眼间都是春意。 男人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白色药丸,强行塞进平南公主的嘴里。平南公主因为药力的关系,下意识咬住了男人的手…… “殿下,你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了。”男人用袖子一下下擦着平南公主因为药力发作而濡湿的额头。 过了好一会儿,平南公主渐渐恢复意识,也看清了抱着她的人,“启恒?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是高世清压住了她……她下意识低头看,发现身上裹着一件暗红色的官袍。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暗暗攥紧拳头,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王启恒轻柔地握住平南公主紧攥的手,温声细语,“殿下放心,那狗贼没得逞。我已经喂殿下吃了解药,很快殿下就能恢复体力。” 女子没有不在意名节的,王启恒一眼看出平南公主的担忧。 平南公主长长吁出一口气,瘫在王启恒的怀里。 又过了一会儿,平南公主彻底恢复气力,她爬起来,唰的拔出侍卫的佩剑,就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高世清而去。 “弱鸡,本宫杀了你!” “公主不可!”王启恒用力抓住平南公主的右手。 平南公主怒叱,“他这样对本宫,本宫为何不能杀他?” “我并非为他,而是为公主。” 王启恒强行把人拉到角落,“殿下杀他,总要有个理由吧?” 刚才这阁楼里发生的事情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还是给了皇帝赐婚的借口。 “难道本宫就这样算了?”平南公主气得握剑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自然不。”王启恒嘴角微微一勾,噙了抹阴险的笑,“他不是想娶公主吗?咱们何妨成全他?” 说着,他转头冲外轻喊,“进来。” 一个女侍卫拎着个人纵身进来,吧嗒,把手里的人丢在地上。 平南公主低头一看,“三公主?” 三公主的状态和她之前药效发作时一般无二。 虽然她人不在京城,三公主苦恋高状元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三公主可是货真价实的皇族,娶了三公主,就必须遵守朝廷的规矩,从此淡出朝堂。 如此,无异于断绝了高世清的仕途! “不愧是启恒,这招够狠!”平南公主满意了。 还有什么比断绝仕途,更能打击报复一个状元呢? “动手。”王启恒轻声下令。 跟着来的王家女侍卫大步走到高世清面前,抓住高世清的头发,用力提起头,就强行往其嘴里塞了一颗红色药丸。 高世清连声讨饶,“公主,下官知错了!求您饶了臣!” 三公主都被丢在地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平南公主一脚踹翻高世清,然后拽住一条胳膊,生拉硬拽将人摔在罗汉床上。 女侍卫把意识已经迷糊的三公主放在床外侧。 大约等到高世清药效发作,王启恒转向平南公主,“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平南公主倒是挺想留下围观的,看看高世清醒来痛不欲生的样子。王启恒在,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就跟着王启恒离开了阁楼。 关上阁楼的门后,王启恒满眼愁绪地望着平南公主。 “殿下,你打算就这样回去吗?皇上决意留殿下在京城,一日殿下的婚事未定,这样的事就会层出不穷。万一无人来救……后果不敢想象。” 平南公主身躯一震,眉心狠狠地拧紧…… /92/92298/29592916.html 第331章 胜利在望 平南公主只要想到刚才的情形,那种被人强压住,无力反抗的绝望,她就心有余悸。 她是公主,身份贵重,怎么能忍受那样的侮辱? “启恒有何高见?” 王启恒伸手,轻柔地抚开平南公主紧皱着的眉心,眼底全是疼惜。 “殿下可还愿意嫁给启恒?” 平南公主听完这话,下意识再次拧紧了眉心,王启恒却很快又帮她抚平了。 “殿下,这时提起婚事,启恒确实有私心,却也是实意为殿下好。若殿下实在无意嫁给启恒,启恒也不会强求。只是殿下要尽快找个人,把婚事定下来,最好是不容皇上否决的方式,才能避免重蹈覆辙。那样,启恒也能安心放手了。” 一句“尽快找个人”彻底破了平南公主的心防。 以前,她总觉地王启恒待她并非真心,不过为家族利益才假情假意罢了。 可是刚才在阁楼里,他明明有机会和她生你煮成熟饭,把婚事板上钉钉,他却选择了给她喂解药,完全放弃趁人之危的做法。 君子的让人心折! 如今,他又这样殷切叮嘱…… “殿下,我知道四皇子有皇上的扶持,太子殿下想要胜出,这场仗会很艰难。可我以王氏未来家主的身份承诺,未来不论如何,我都会和殿下,和平南王府同舟共济,此生不离不弃!”王启恒将平南公主微凉的双手包裹在掌心。 丝丝温暖激荡着平南公主的心,这一丝温暖让她想到十年前,那时王启恒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一声声轻喊着,让她不要睡着,要坚持…… 两次相救大恩,情意拳拳,那句“不离不弃”犹如魔音,平南公主感觉气血直冲上脑,她不假思索就点头,“本宫嫁你!你马上去安排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她明白王启恒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她决定疯狂一把。 古往今来多少痴情男女做出多少疯狂之事,余妙和王锦绣不也逃婚了吗? 她堂堂公主,凭什么不能嫁个自己喜欢的? 皇帝扶持四皇子又如何? 太子有征东候,有王氏,有东宫那么多署官,再加上平南王府,不信保不住太子的储君位! 她反握住王启恒的手,“王郎,以后本宫就和你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了!” 王启恒激动地弯腰把人抱起来,转了两圈…… 婚宴现场。 谢勋啧啧有声,“王侍郎一介文官,力气倒是不小嘛!” 竟然抱着平南公主转了一圈。平南公主看上去瘦,可骨肉结实,少说一百斤往上。这样的重量,现代号称时常泡健身房的男明星都不一定抱得起来,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官? 这下,平南公主应该更加寄情于王启恒了吧? “王启恒干了什么?”担心输银子的楚珏凑过来,讨好地笑。 “小珏子,你输定了。让下人准备好银子吧。” “啊!”楚珏肉疼地嚎一声。 早知道就不和勋哥赌了! 他怎么忘了,镇国公府更愿意王氏之人娶平南公主呢? 太轻敌了! 上座的方向,太子和四皇子已经敬完酒,正在给皇后和高贵妃行跪拜礼。 拜完,就要回洞房了。 四皇子起身时,饱含深意地看了眼高贵妃,无声地询问:表弟那边事情可成了? 高贵妃回给儿子一个成竹在胸的笑。 刚才跟着平南公主去阁楼的宫人回来禀报,外甥已经成事,要不是怕平南公主药效未散,被人怀疑有诈,她早带人去抓现行了。 “哎哟,本宫这肚子怎么也痛起来?”高贵妃装模做样地捂着肚子站起来,“本宫去趟恭房,正好去看看平南怎么还不回来?” 皇后身子一抖,才发现,平南公主确实去了很久,再回想刚才高贵妃母子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交流,她当即心生警惕起来。 贱人有阴谋……不会是平南出事了吧? “本后也去!”皇后噌地站起来,大步越过高贵妃,走在前面。 高贵妃也不着急,大局已定,就算皇后先一步踏进阁楼,也无济于事了,反倒是要亲眼见证她的胜利。 哈哈哈…… 后宫之主起身离开,其他命妇也不敢坐着,纷纷称自己也要出恭,都跟了出去。 高贵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她一人离席,中宫皇后还坐着,谁敢跟着她走?没有围观看热闹的见证人,事情如何闹大? 刚才她故意情绪外露,就是为引皇后上钩。 “咱们也去看个热闹吧!” 谢勋摇着玉骨扇走出席位。 楚珏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他其实比谁都着急。 事关好几十万两雪花银,他能不急吗? 呼啦一下子,婚宴现场的宾客走了十之七八。 四皇子也没忍住跟上了集体出恭的队伍。 太子见状,也不着急入洞房了,母后着急离去,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有涯先生吊在队尾,失神地看着前方极速而去的队伍。 “祖父,您怎么不走?”余昂扶住有涯先生的胳膊。 有涯先生用力闭了闭眼,幽叹,“昂儿,你和平南公主的婚事只怕不成了……” 他因为太子太傅的身份,席位距离皇后和高贵妃的极近,高贵妃的笑和皇后的慌乱,他都看在眼底。 再联想同样去出恭一直未归的平南公主,以他的老谋深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高贵妃阴谋设计了平南公主! 怒火猛蹿上脑门,有涯先生手背青筋都暴起来。 该死的贱妇,坏老夫大事! 余昂惊呆了,还有些傻眼,“不是说皇上属意让余氏子弟娶平南公主吗?” 余昂能够在二十三的年纪升任四品郡守,也是个有头脑的。他站在这里,祖父却说他和平南公主的婚事不成了,就是说有人阴谋夺走了属于他的婚事。 他可是放弃了郡守位,来联姻的! “祖父,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余昂不甘心。 “放心,祖父不会让你官位和婚事都丢了的!”有涯先生恼恨地磨牙。 想让余氏两手空空,做梦! 婚事没了,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他也要把官位抢回来,还得翻倍! 走在队伍前面的高贵妃大夏天突然觉地背心一寒,仿佛被毒蛇盯住了…… /92/92298/29593917.html 第332章 哭哭笑笑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一栋雕梁画栋的阁楼前。 看着最多容纳百人的阁楼,有不少宾客不由想到百花宴发生的事,开始交头接耳。 “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 一纨绔公子哥儿邪气地笑,“当然是抓双现场咯~” 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多为官员和命妇,平常这些人在家中都装严父严母,听了这些腌臜话,都警告地盯窃窃私语的儿女。 不过窃窃私语的人太多,终究有声音落入了皇后的耳朵里,她推门的动作不由一停,冷汗都冒出来。 抓双现场,抓的谁? 平南公主来这里出恭……莫非是平南公主! 皇后后悔了,她不应该冲动跟来的,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万一里面的人真是平南公主和某个男人,该怎么办? “出恭而已,怎么来这许多人?”皇后佯装不悦地绷了脸,“天色不早,尔等自行找了恭房,然后离去吧!” 先把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她才能扭转局势。 高贵妃哪里会允许皇后这样做? 她在宫里就从来都无惧皇后,何况是在如此紧急关头? “慢着!”高贵妃大呼,同时跨步越过皇后,一脚踹开了阁楼的大门,动作之快,皇后都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以高贵妃之尊,竟然当众做了如此无礼的事! 大门都敞开了,高贵妃的人率先冲了进去。 高贵妃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开始说些得意的话,“姐姐,今晚妹妹只怕要双喜临门了!” 没办法,内心的欢喜犹如狂潮在涌动,实在有些控制不住。 皇后黑沉着脸,冷哼,“那就恭喜妹妹了。” 恭喜个头! 她快气晕过去,要不是必须保持国母的风范,她早拂袖而去。 太子如今也听明白了,脸色阴沉的可怕。 平南公主的婚事丢了! 老四有父皇的扶持,如今又得了平南王府做靠山,他还能坐稳太子位吗? 满心忐忑不安,太子差点站不住。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进去的宫人都没出来。 高贵妃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眉心一点点往中间挤压。 皇后却心下一喜,她经历过百花宴的剧情大反转,不由多想起来。 “来人,进去看看!” 立即有皇后的亲信宫人疾步进了阁楼。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阁楼里传来宫女的呵斥。 皇后一听,喜出望外,脚跟一转,就跨步进了阁楼。 她的亲信宫人,都知道她这个主子不想看到什么局面?若是不利于她这个主子的,绝对不会如此大呼小叫。 高贵妃母子心中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呼啦,皇后、高贵妃、四皇子、太子和他们随行的宫人都冲进了阁楼。 后面跟着的宾客,有那好奇胆子又大的,也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 谢勋和楚珏就是其中之二。 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皇室的热闹可看,他们怎么能错过? 宽大的罗汉床上,一个男人慌乱地扯着被子,遮挡身体,完全不顾躺在旁边,同样满身痕迹,凌乱不堪的女子。 “高编修,你怎么这样?”凤藻宫的宫女嫌恶地低斥。 两人一起干了有辱斯文的事,身为男人,却连块遮羞布都不给女的,这也太恶心了! “那女子是谁?”皇后只关心这个。 宫女这才停下抢夺被子的动作,转身答,“是三公主!” “哈?”皇后睁大眼,“本宫没听错吧?高状元和三公主……睡了~” 皇后无限拉长着尾音,转头,满眼嘲讽地看高贵妃,再控制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也笑得直捧腹。 这剧情,反转的太大快人心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高状元怎么和三公主搞在一起了?” “尚公主可是要断仕途的哦~” “三公主还是个傻子!” “啧啧啧,高状元脑子坏掉了吗?” “这样也好,傻子配蠢蛋,绝配!” …… 高世清脑子犹如被雷劈了般,嗡嗡作响不停。 他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走这条捷径。 如今,他连一级一级地往上爬都不能了! 娶五公主,尚且有利可图,娶没有强有力母族,又傻了的三公主,他只有搭进去前程和青春年华的份,丝毫好处都得不到。 想到这些,哪怕刚刚才一起交颈纠缠,他也只想一脚踹死傻子三公主。 不知道是药效还没褪尽,还是高世清折腾的太狠,三公主还昏迷着。 宫女见抢不来被子,就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昏迷的三公主身上。 “勋哥,三公主的事是你干的啊?”楚珏附在谢勋耳边问。 谢勋没好气地白发小一眼,“怎么可能~” 三公主的事,确实不是他做的,是王启恒! 他只是派人通知王启恒,高贵妃母子要算计平南公主,并且又让九碗盯着这边,以防王启恒万一被缠住,没办法及时援救平南公主,白白让四皇子派系捡了便宜! 剩下的事都是王启恒的了。 王启恒够损! 这件事办的太符合本世子的心意了! 这样一来,高世清彻底断了仕途,高家东山再起无望。 高贵妃眼前一花,晕倒在四皇子肩膀上。 四皇子也惊呆了,突然被高贵妃一压,没站住,咚的坐了个屁股蹲。 哈哈哈…… 太子和皇后止不住地大笑。 真是太畅快了! “三公主在这里,那王启恒和平南公主呢?”楚珏没心情看皇后母子得意,他更关心赌局。 假清高是不可能娶平南公主了,可是也没抓双王启恒和平南公主啊? 谢勋脑子里浮现的是九碗禀报的消息,牙帮酸了酸。 那两位还真是胆大,竟然在野地里…… “娘娘,不好了!” 一个宫人跑了进来。 失惊大喊的是行宫的宫人,皇后正高兴,被人打断,当即冷了脸,“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不好的是四皇子和高贵妃好不好! 那宫人没回答,外面就响起喧哗声。 “啧啧,没想到平南公主这么大胆子!” “在野地里,啧啧啧,皇族公主果然都胆大……” “我更意外的是王侍郎,他竟然任由平南公主胡闹!” 琅琊王氏以诗书礼仪传家,规矩严苛,如今却做出如此羞耻的事,真正是让文武百官,一干命妇们都惊掉了眼珠子。 刚刚醒转的高贵妃听到这些话,脑子轰隆一声,再次厥了过去…… /92/92298/29602079.html 第333章 你没错 皇后和太子几乎是狂奔出阁楼,去见证平南公主同刑部侍郎王启恒媾和。 众人到时,两人衣衫凌乱,面色潮红,一看便知刚才做了什么好事? 全场鸦雀无声了足足三个数的时间,才爆发了皇后和太子的狂笑。 “王侍郎,你,厉害啊!”太子冲王启恒竖起大拇指。 王启恒的脸上难得地微红了,“臣在此处偶遇公主殿下,见公主殿下似乎不舒服,就过来询问,却不想……冒犯了公主殿下,臣死罪!” 说着,王启恒竟然屈膝要下跪,却被平南公主扶住了胳膊。 “是本宫对你用强,王侍郎何错?有罪的是那给本宫下毒的贼子!” 平南公主郁愤地怒叱,“等本宫抓住那个贼子,本宫定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悚然大惊。 平南公主中毒了! 王侍郎是被迫的! 他们就说嘛,琅琊王氏的未来家主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 若是被平南公主强迫,不得不屈从,也情有可原。平南公主练武之人,王侍郎一介文官,打不过啊! 有那惦记王启恒的世家贵女甚至小声骂起平南公主来。 “真无耻,仗着公主的身份和武力,把王侍郎这样的金龟婿给玷污了……” “那么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不论是家世官位还是人品才学,王启恒对世家贵女来说,都是难得的金龟婿。虽然年纪略大一些,可男人只要官位高,家世好,年纪大怕什么? 十余年来,京城不知道多少世家贵女托媒人上门提亲,只是王家都以命格之说推拒了。 哪怕前段时间闹出王启恒和平南公主把臂同游的消息,依旧有很多人不肯相信。在这些人看来,王启恒什么都不缺,干嘛娶一个无颜公主? 也有那同情平南公主的,忍不住为其辩解。 “这也不能怪公主殿下,她中了药,意识不清,才冒犯了王侍郎。” “是啊,他们都是受害者。” “都怪那个下毒之人,抓到,一定要严惩不贷!” …… “高啊!”谢勋站在人群后,啧啧有声。 这样一来,王启恒的声誉就保住了。 琅琊王氏的未来家主,与女子无媒苟合,王启恒和琅琊王氏在士林中都将名声扫地,更甚者会被舆论攻讦。 一个“逼迫”就解决了所有问题,平南公主还是被人下了药才闹出这样的乌龙,多有同情者,也就没人去指责他二人了。 既成功把婚事敲定,又保住了名声,好个一箭双雕! 没想到平南公主为了王启恒,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谢勋啧啧摇头不止,到底是个女人,任尔多精明,终有男人能让你中了他的美男计! “王侍郎放心,本宫这就进宫求皇伯父为你我主持公道!”平南公主绷着脸,咬着牙,似乎对那给她下毒之人恨之入骨。 “本后陪你去!”皇后跨步上前。 皇子大婚现场,敢给平南公主下毒的人,总共不出四个,她和太子没做,那便只能是高贵妃母子! 踩高贵妃那个贱人的天大机会,她怎能错过? 皇后拉住平南公主的手,安抚地轻拍,“你放心,本后就算是把婚宴现场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下毒之人找出来。如此庄重的日子,都敢胡作非为,平日里还不知道做下多少恶事呢!” 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被下毒的是她般。 再次被掐人中醒来的高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踉跄赶来时,就听见皇后那番厥词,吓得腿一软,第三次晕厥过去。 因为要揪出下毒之人,婚宴现场这边被皇后和太子派人给围住了。 所有宾客都被赶回到婚宴大厅,虽然有吃有喝,到底不能再如之前那般谈笑风生,气氛甚至有些紧张窒门。 高贵妃第三次醒来时,就看见儿子急头白脸地凑过来。 “母妃,现在如何是好?”四皇子是真急了。 万一父皇帮着平南公主,少不得他们母子要吃一顿挂落。 王启恒因为是受害者,也被皇后带去了宫里,不过四皇子相信,这桩婚事必然落在王启恒头上。 他们母子绞尽脑汁对平南公主下了药,却白白便宜了王启恒,他们母子却要面临平南公主的打击报复。 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高贵妃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不过她毕竟是在后宫的尔虞我诈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姜,稳得住。 “怕什么,药又不是我们下的。”高贵妃昂了昂下巴,嘴角带出残忍的冷意,“可能是净事房那边出了岔子……” 四皇子恍然大悟地拍一下头,“儿臣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为皇室颜面,也为延续香火,皇子大婚,净事房多会备下助兴的药物,以防新郎官洞房力不从心之用。 若能把脏水泼到净事房头上,就和他们母子彻底没有牵扯了! 御书房里。 皇后和平南公主卖力地哭诉了一场,弄地妆容都乱了。 “皇上,您可一定要为平南丫头主持公道啊!清清白白地活了二十八年,虽然误打误撞,得了个好驸马,可终究污了女儿家的名声……她可是公主啊!那贼子摆明了打皇室的脸!” 皇帝暗暗冷笑不止,皇后句句不离驸马二字,可见多迫不及待让他成全了这桩婚事! 他没理会皇后,先看王启恒,丢下一句饱含机锋的话,“王爱卿,你干的好啊~” 不愧是琅琊王氏培养的家主继承人,一箭双雕玩地真溜! 王启恒跪着,默然不语。皇帝必然已经识破了这一切,他不管说什么,都只会挑起皇帝的怒火。 皇帝盯着王启恒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向平南公主,语气发沉,“平南,你果真想好了,要嫁给王氏子弟?” 一个“王氏子弟”皇帝的机锋体现的淋漓尽致。 平南王儿子尽丧,只余下一女和幼孙。幼孙至少还要十年才能顶立门户,在这十年里,平南王但凡有个不测,以平南王的疑心,肯定不会把王府和唯一的孙儿交托给族中之人,平南王府当家的只会是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今日的选择,几乎就是平南王府在储君问题上的选择。 皇帝这一问,问的是婚事,更是问平南公主,你确定要拥立太子? 压力之大,皇后急得背心不停冒冷汗,却不敢动。皇帝的神情可不怎么好。 他之前明确示意过,要平南王府支持四皇子的! 平南公主若选太子,就是在挑衅皇帝,藐视皇权…… /92/92298/29602080.html 第334章 怯 皇后真怕平南公主顶不住皇帝的压力,做了缩头乌龟。 平南公主确实有些心颤,在行宫时,她差点儿受辱,怒火攻心,做事不管不顾。 如今药力彻底褪去,头脑冷静下来,在皇帝阴沉骇戾的目光盯视下,究竟有些胆怯起来。 她的选择,关系到整个平南王府的生死存亡…… 皇后见状,急得抓心挠肝,差点儿没忍住开口。 “殿下不必为难,臣有一个法子可遮掩今晚的事……” “不!”平南公主大声打断王启恒,眼中的光芒不再闪烁不定。 王启恒的声音击退了她最后一丝怯懦。 平南公主屈膝跪地,仰头,表情坚定。 “启禀圣上,臣想好了,臣今生只嫁王启恒!” “这就对了!”皇后开心地拍手,“古话说的好,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平南丫头和王侍郎一片真情实意,皇上,您就成全他们吧!” “好个只嫁王启恒~”皇帝把这几个字在牙根之间咬了咬。 这话分明是威胁,他若不同意平南公主嫁给王启恒,他也别想让她嫁给其他男人! 该死的,敢威胁他这个九五之尊! 皇帝放在御桌下的手暗暗攥成拳头,真想把这对狗男女拖出去砍了,一下子除去两个祸害。 可他终究还没疯,还记得帝王的平衡之术。 表弟平南王是他在京城之外握着的最锋利的刀,平南公主是表弟仅存的儿女,砍了平南公主的头,那把利刃必然从此和他彻底离心。 加之,他心中原本就无所谓到底是哪个儿子继位,只要能利用夺嫡大战削弱三方势力,不再威胁他的皇位即可。 “除了平南,其他人都退出去。”皇帝挥手。 王启恒只柔情似水地看了一眼平南公主,就走了。 “皇上……”皇后有些不放心。 “滚出去!”对一心为儿子谋划龙椅的皇后,皇帝可没那么大耐性。 皇后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却一步三回头。 “其他人也都出去。”皇帝带着些戾气的目光扫向安顺。 安顺紧忙招呼那些一直当静态景的宫人,蹑手蹑脚地离开御书房。 皇后正焦急地往里面张望,就看见安顺和近身伺候的宫人都出来了,更加摸不清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皇上不会是想逼平南放弃和你的婚事吧?” 王启恒摇头,“臣不知,臣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蠢妇,御书房门口不知道多少势力的眼线,焉能谈论这种事情? 皇后也暗悔,关心则乱,在臣子面前显得如此没有成算。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平南公主出来了,脸色微微发白。 “怎么样,皇上允了你和王侍郎的婚事吗?”皇后迫不及待地拉扯平南公主的胳膊。 王启恒眼中也含着掩藏不住的期待。 “允了。”平南公主咧嘴笑了。 “这就好,这就好!”皇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轻拍着心口,“刚才真是担心死本后了。” 平南公主欠身,“平南害伯母担心了,都是平南不孝。” “傻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见外起来?对了,那对你下,药之人,皇上可说如何处置?” 大事已定,皇后又想起高贵妃来,这叫搂草打兔子,意外之喜,也不能放过。 “皇上说会严查严惩……” 话还没说完,前方突然走来一队人,为首的竟然是高贵妃。 高贵妃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看见平南公主和皇后,镇定自若,甚至亲切地握住平南公主的手,轻拍着。 “平南,给你下毒的贼子抓到了!” 皇后疑惑地皱眉,“是谁?” 这个贱人会主动认罪,看神情也不像啊! 几十年来,贱人犯错来找皇上认错,从来都是素面素服,哭地梨花带雨,博取皇帝的同情怜惜。 “把人带上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被推了上来。那小太监脸比死人还白,双腿因为恐惧不停地哆嗦着。 “是,是奴才,在后厨偷吃菜肴,不小心,碰洒了净事房给四殿下准备的药,没想到那洒了药的菜被端去了公主,公主的席位……皇后娘娘,公主千岁,饶命啊!” 那小太监扑咚双膝砸在汉白玉的地面,吓得双唇发紫。 高贵妃冷酷地轻哼,“你害了平南公主和王侍郎,还想活命,做梦呐?还不滚进御书房去跟皇上承认罪行!” 一脚踹在那小太监背上,那小太监再不敢求饶,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踉跄着进了御书房。 大概也就几句话的时间,从御书房里传来皇帝的命令,“敢谋害皇室,剁碎了,喂狗!” 当下之人最怕的就是死了尸首不全。 那小太监泣血哭嚎,被拖走时,却没再求饶半个字。 皇后根本不信药是那小太监下的,可皇帝都默认了,她再作妖,只怕又要惹皇帝不快。 看在平南公主和王启恒的婚事成了的份儿上,本后就先放过你个贱人吧! “平南,这下你大仇报了。快跟本宫回行宫吧,宾客们都等着呢。”高贵妃挽着平南公主的胳膊,眼却嗔怪地看皇后,“皇后姐姐走时,调了羽林卫围住行宫,闹得人心惶惶,有几个年迈的官员都吓晕了。” 那几个晕倒的官员自然是四皇子派系的,为了给皇后和太子找麻烦。 原本平南公主被人下,药,与宾客无关,可皇家之事,从来都不是你没做过,就能平安无事。 只要上面的主子利益需要,主子说你做过,贼子就是你! 焉能不怕? 吓晕几个年老,心脏不好的官员命妇,也属正常。 皇后等人回到行宫时,又晕了几人,虽有太医,可行宫里药材有限,宫人又不敢离开煎药,太医们施救起来更加捉襟见肘。 “姐姐,大喜的日子若是死了人,您可是触了大霉头。”高贵妃晃着满脑袋珠钗华胜道。 皇后冷哼拂袖,大声下令,“下毒的贼子已经抓住,尔等不必惊慌。病了的人留下治病,未病的,回家去吧。今日婚宴到此为止!” 大喜的日子确实不能死人。 宾客陆续离开,大部分在离开前都来问候了平南公主。 楚瑜亦然,她是楚府的嫡女,自然要跟随母亲来走走过场。 金帛一整日都跟着楚瑜,此时也不好离开。 她穿着打扮低调,又落后半步,不细心的人,甚至会误以为她是楚瑜的丫鬟。 与平南公主并肩而立的王启恒一眼就认出了她。看见金帛的刹那,王启恒瞳孔剧烈紧缩,惊愕又紧张。 谢世子怎么放妹子来婚宴现场? /92/92298/29602646.html 第335章 夫妻 万一被人识破身份,怎么办? 王启恒沉眉怒目。 虽然他也知道,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可妹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太子和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走动,激怒了太子和皇后,对妹子起杀心,怎么办? 看见王启恒眼底情绪涌动,金帛眼眶不由微微湿润。 家里,她最不舍的就是同胞大哥,所以,在明知娶了平南公主不会有好结果的情况下,她依然愿意成全。 大哥,恭喜你如愿所偿! 大哥的婚礼,她应该是不会去了,便在此刻送上祝福吧。 金帛冲王启恒勾唇无声地笑。 这一笑,让王启恒提起的心落回了实地。 谢世子是谁,狐狸都没他狡猾,怎么可能做毫无准备的危险事? 看妹子一派轻松的样子,应当无事。 谢世子甚至为了让她出来看热闹,不惜冒被发现的风险,应该是很疼惜妹子的吧? 妹子倾城之色,哪个男人会不疼惜? 楚夫人和平南公主叙完话,金帛也和兄长眼神交流完毕,两人都撇开头,错身而过。 “刚才和你眉来眼去的女子,应该就是锦绣妹妹吧?” 人刚走,平南公主就附在王启恒耳边低声说道。 王启恒镇定自若,“谁?我没和女子眉来眼去啊?公主看错了吧。” 平南公主轻哼,“启恒,你无需哄我,我不会拆穿的。如今,太子已经娶了太子正妃,我傻了,惹这麻烦。” “只是没想到,谢世子宠锦绣妹妹到如此地步?”平南公主看向王启恒的眼神变的幽深。 王启恒当即心生警惕,这眼神他熟悉,藏了太多的阴谋算计。 “殿下,谢世子,您玩不过的。” “可本宫有你,还有锦绣妹妹啊!” “殿下,臣的妹妹锦绣已经死了。”王启恒板了脸,语气也变的冰凉。 自从在姻缘庙再见,这还是王启恒第一次这样疾言厉色,平南公主不由有些委屈,更有些生气。 “别忘了,你我很快就是夫妻了!” 在御书房时,皇帝不仅允了他们的婚事,还定下一个月内完婚。 皇帝这样着急,是怕婚事有变。在皇帝看来,谢氏应该不希望看到王氏和平南王府联姻,肯定会搞破坏。 “臣没忘。妹妹地下有知,听闻臣能娶到公主这样知书达理,疼爱弟妹的嫂嫂,定然会为臣高兴~” 平南公主被噎住了。疼爱弟妹的嫂嫂,又怎么会利用夫君的同胞妹妹呢? “殿下,之前在御书房里,皇上和您说了什么?为何出来时,脸色那般难看?” 虽然后来平南公主笑了,王启恒还是在平南公主的语气里听出了惶然和惊惧。 皇帝肯定跟她说了特别重要的话! 以平南公主的身份,还有什么天大的事能惊吓到她? 王启恒一路都在好奇,碍于皇后和高贵妃在,不能问。 平南公主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皇上能和本宫说什么?左右不过是苦口婆心劝本宫莫要嫁给你罢了。走吧,去跟太子和四皇子道喜一番,咱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不等王启恒说话,平南公主率先走了。 都不敢看他,肯定有问题! 平南公主不敢看王启恒的眼睛,因为以王启恒的敏锐和才智,肯定会在她眼中发现一些东西。 可那件事,她真的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希望时间能让王郎忘记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吧。 对方不想说,王启恒也不再追问。他原本就不是非要问出结果,谁没有秘密呢? 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就算当时皇帝身边没有宫人伺候,也不代表就成了绝密。只要肯下功夫,有耐心,早晚能探知。 他提起那事,不过是想提醒平南公主,学会换位思考,御书房里的事是她不愿启口的,他对她唯一的胞妹王锦绣亦然。 就连父亲都不能逼他利用妹子,何况是平南公主? 他们是马上就要做夫妻了,可有句俗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彼此都有自己的家族利益需要守护。 王启恒不再追问御书房里的事,两人又恢复了和睦,一起去拜见了太子和四皇子,就打算离开,司寇却急头白脸地跑了过来。 “公主可曾见过小女?” “未曾。” 司寇并没有把平南公主的利用之事告诉司文静,这是他作为父亲对女儿的保护。平南公主身份贵重,女儿脾气火爆,恩怨分明,若是让她知晓平南公主利用她,必然大发雷霆,去找平南公主理论。 伤了两家的面子情倒是其次,司寇怕女儿吃亏,平南公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还不如让两人继续保持亲厚,刚好他又接受了平南公主的道歉。大不了再多派些人照看保护,他也多费点心思好了。 今晚婚宴,女儿一直都在他的盯视下,加上伤没好,并没乱动。他都要离开行宫了,不过和同僚说两句话,转头就不见了人,吓的他到处找。 他原本以为女儿是来找平南公主了,因为他压着,平南公主和王启恒闹出事后,司文静没能来询问平南公主的情况,或许是着急了,毕竟平南公主是为数很少对司文静脾气的闺中友人。 “文文没来找过本宫。”平南公主担忧地皱眉,“文文该不会又去找谢勋麻烦了吧?” 那妮子可是见谢勋就爆的。 司寇拔腿就往后门冲去。 他记得好像听谢世子说要去出恭,当时他还在心底嘀咕:连番出大事,谢世子竟然还敢在行宫出恭,果然狗胆包天! 花团锦簇之中,一排恭房隐藏其中。 谢勋抻着懒腰走出恭房,“总算舒服了!” 刚才所有人都被圈在宴会大厅,想出恭都不行,偏他和楚珏喝了不少酒水,憋的实在有些难受。 “刚才皇后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忍不住躲柱子后面解决了……” “药是你下的,对不对?” 随着一声娇叱,火红的身影蹿到两人面前。 “司老虎!”楚珏下意识夹紧双腿,往后跳开两步。 自从三年前,他在大街上调戏漂亮小娘子,被司文静抽了一鞭子,他再见司文静,都有种双腿一凉的感觉。 那一鞭,后来看大夫,大夫连叫好险,差一点儿,他就要被抽成太监了! 吓得楚珏连做了三个月的噩梦,后来他听见司老虎来了,都远远躲开,真正是望风而逃。 听说勋哥曾多次被司文静纠缠,他为勋哥担忧地夜不能寐,特想问问,勋哥的雄风在司老虎的鞭子下,可还好? /92/92298/29603387.html 第336章 逼供 楚珏退开的同时,还不忘拉他勋哥,嘴里喊着,“勋哥,快跑!来人啊,这里有人行凶!” 谢勋艺高人胆大,仗着憋死你大法,在做私密之事时,都会屏退侍卫,让他们站到一里外的地方。 如今,镇国公府的侍卫都在一里开外的地方。 司文静无语地翻白眼,“楚大棒槌,谁行凶了?” “你~”楚珏虽然很害怕,还是很有骨气地指司文静的鼻子,“你别乱来啊,虽然侍卫不在,可我会保护勋哥。警告你,我这三年武功精进了不少,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哦?”司文静挑眉,左手在腰上一摸,抽出软鞭,噼啪一抖,就往楚珏抽去。 楚珏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跑,可右手还是死死地拉着谢勋的胳膊,反而打了个趔趄。 谢勋抬手挥开那鞭子,扶住要跌倒的发小,拍拍发小的肩膀,“你去前面等着。” 以楚珏的武艺,肯定打不过司文静,哪怕是内伤未愈的司文静也不行,留他在这里,反而碍事。 楚珏却不敢走,着急地对谢勋挤眉弄眼,“司老虎的鞭子会抽死人的!” “放心,她舍不得抽本世子。”谢勋邪气地冲发小笑了两下。 楚珏两眼一睁,写满惊愕,再看谢勋的神情,不像说大话。 他不由想到了最近京城流传的谣言,谢世子和司大小姐有私情! “莫非你们……哈哈哈,我明白了。勋哥,那你和小美人慢慢聊~” 楚珏冲谢勋讥诮地眨眨眼,背着手放心的走了。 虽然司老虎暴力了些,长的也是真漂亮,身材也好到爆…… “死纨绔,你刚才跟楚大棒槌说了本小姐什么坏话?” 虽然两人压低了嗓音,可司文静是时常揍纨绔的人,从两人说话的表情,她判断,两个纨绔,肯定没说好话! 谢勋翻个白眼,掰开司文静抓在胳膊上的手,从司文静面前走过,“本世子凭什么告诉你?你又不是本世子的什么人~” 司文静气得狠狠地跺了两下脚,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她嘴角猛抽。 上次被谢勋打的伤势有些重,还没养好,原本父亲是不肯让她来参加婚宴的。她求了好久,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又答应绝不会再找谢勋麻烦,父亲才同意带她来见识见识皇子大婚的现场。 她也确实不打算滋事,伤口还痛着呢! 可是,今晚连番发生的事,让她不能忍。 三公主和平南公主双双被下了药,肯定都是谢勋做的! 好个乱臣贼子,又害皇族! 作为皇上最忠实的臣子,让她如何忍得下? 就算她伤势惨重,也要为两位公主讨回公道! 必须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怀着这样的信念,司文静趁父亲和同僚说话的时候,悄悄跟着谢勋离开了婚宴大厅。 “你老实交代,三公主和平南公主是不是都是被你害的?” “不是。” “本小姐不信,你说实话!”司文静扯住谢勋的胳膊,不让他再走了。 他步子又大又快,重伤未愈的她,追赶实在吃力。 谢勋无奈转头,依旧没有好语气,“你心中认定是本世子干的坏事,还问什么?” “别以为抛出个净事房的小太监,就可以万事大吉,我要你当众承认罪过,否则我就一直缠着你!” “好啊,一会儿你跟本世子回镇国公府吧。正好本世子贴身伺候的通房丫头病了,本世子最近又实在燥火的很……”谢勋嘴一咧,眉眼上挑,邪气尽显。 司文静大怒,粉面涨红,破口大骂,“无耻之徒!” “本世子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说完,谢勋伸手开始解起外袍的盘扣来,笑容也变地痞气十足。 “这里乌漆墨黑的,一个人都没有,不然,咱们现在这里……” “无耻!” 噼啪,司文静再受不住,大力地抽动九节软鞭,“本小姐抽死你个无耻之徒!” 鞭子落下,却没抽在谢勋身上,鞭尾被一只大手捉住了。 “文文!”司寇鼓着眼球瞪司文静,低咆着呵斥,“你来行宫之前是怎么承诺为父的?” 全忘了吗? 今晚才闹出两桩大事,女儿这是嫌皇帝还不够心烦吗? 婚宴现场,皇帝都没来走过场,可见龙心不悦。 司文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眼角余光却不小心瞥见谢勋。 谢勋脸上的痞笑还没全收,当即刺激到了火爆小辣椒。 “爹,他刚才轻薄我!” 在谢勋手上吃过那么多次亏,司文静学精了。 现下,她重伤未愈,肯定打不过谢勋,可她又想教训他,该怎么办呢? 唯有往父亲头上打主意了。 父亲是云朝排名前几位的高手,不信打不过谢纨绔! 父亲疼她,听到她被谢纨绔轻薄,肯定大发雷霆,狠揍谢纨绔。 等父亲把死纨绔打趴下,她就能趁机逼供,嘻嘻…… “是啊,本世子确实轻薄了司小姐~”谢勋拿腔拿调地拉长着尾音,“司统领,本世子想好了,要对司小姐负责……虽然碍于大师的箴言,本世子暂时不能娶妻纳妾,不过本世子承诺,三年后,绝对给司小姐一个贵妾的位置!” 谢勋装模作样地三指冲天,信誓旦旦。 “什么轻薄?老夫怎么没看见?”司寇一把钳制住要上去乱抓的女儿,“谢世子该不会是喝高了,魔怔了吧?” “没有吗?”谢勋敲了敲头,似乎真地有些意识迷糊不清。 “真没有!”司寇无比真诚地笑,“谢世子,我家文文很快就要定亲了,她和你绝无可能,你就不要再妄想了,免得魔怔了,可不好。” 谢勋一脸遗憾,“司统领真不考虑一下?本世子可是很会赚钱的~” “不考虑。”司寇坚决摇头,心里骂开了:娘的,老子精心养育十几年的女儿,你个死纨绔竟然想让她给你做妾! 要不是前方有人往这边走来,司寇说不定就动粗了。 “那好吧。”谢勋遗憾地幽幽叹口气,“看来本世子是与司小姐有缘无分了。” “谁跟你有缘啊!”司文静喊叫着想扑上去,却再次被司寇钳制住。 一直到谢勋走远了,司寇才放开司文静,司文静连连跺脚。 “父亲,你怎么能放那死纨绔走呢?三公主和平南公主都是那死纨绔害的,我们必须帮两位公主讨还公道!” “药不是谢世子下的。” 司寇无奈叹气,看来有必要给女儿讲一讲皇室的阴暗面了…… /92/92298/29604142.html 第337章 谢世子的绝招 司寇怜爱地抚着女儿乌黑柔软的发顶。 因为女儿冲动火爆的性子,关于皇室的事,他从来都只说好的方面,导致女儿对皇室和皇权比他还死忠。 这样单纯的快乐虽是他希望看到的,可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比如,有人稍微对皇室不敬,她便要冲上去为皇室讨回公道。 世上哪里有如此多公道,何况还是一团乱麻的皇族之事? 殊不知,金碧辉煌的皇宫才是这世上最污浊腌臜的地方! “不是谢大坏蛋,那是谁?”司文静歪头看父亲,“还有谁那么大胆?” 司寇机敏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才压低音量道,“对平南公主下,药的,应该是高贵妃。” “啊?”司文静受惊般睁大眼。 司寇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可是跟着皇帝参与夺嫡的老人,皇族的那些下作肮脏手段,他见过太多。从在阁楼外,高贵妃和皇后的互动表现,他就猜测出了内情。 高贵妃想扶持娘家外甥,对平南公主玩阴谋诡计,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怎么可能?平南公主和皇上是亲戚啊,还有三公主~” “亲戚又如何,对有些人来说,心里只有利益。”司寇嘲讽地轻哼,又抚了抚女儿的后脑勺。 “文文,以后你莫要再如此冲动了,皇室的事情错综复杂,利益纠葛,根本不是你这颗小脑袋能够看透的。你就安安心心地找个如意郎君,成婚生子,好好度日,为父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司文静脑子还有些蒙,不停地嘀咕着,“怎么会是贵妃娘娘呢?” 她从小被父亲保护的太好,又宠溺非常,在她的观念里,天下的父母亲族都是她父亲这般,心疼儿女小辈,怎么可能阴谋陷害? 父亲的话,简直颠覆了她十几年来对皇室的认知。 司寇暗暗摇头,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女儿就无力接受,要是告诉她皇帝做的那下坏事脏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过,女儿年纪大了,终究不能再把她当小孩子养,否则哪天他不在了,女儿单纯不管不顾的性子,是要吃大苦头的。 以前,他总认为自己武功高强,又是皇帝的信臣,活个七八十,寿终正寝必然没问题。 先是高峰被皇帝虐杀,听说妻儿也没能幸免。刚他又接到消息,今日外出为皇帝办差的暗卫被皇帝全部杀了。这件事办的很隐秘,却瞒不过他。 那些暗卫不过是在迎亲结束后,在茶楼雅间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多呆了两盏茶的功夫,就被皇帝猜忌,死于非命。 皇帝疑心病如此重,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了? 女儿还没找到如意郎君,若还是这般天真烂漫,让他如何放心撒手西去? 另一头,谢勋一出现,楚珏就关切地上下检查起来,“勋哥,你没事吧?没挨鞭子吧?” 刚才,他可是听到鞭响了。 “没事。司寇来了,及时阻止了那妞。”谢勋弹了弹袖子上的褶皱,“天色晚了,回家吧。” 楚珏歪着头看谢勋,眉眼间全是好奇,“勋哥,你和司老虎到底怎么回事?不会真有私情吧?” 谢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这个问题你之前不是问过了吗?没有!本世子脑子秀逗了,和只母老虎有私情。” 之前,为了妹子,楚珏确实问过谢勋这个问题,就在谢勋高调让人去统领府送红玫瑰示爱之后。 “也对。”楚珏挠挠头,“司老虎虽然皮相漂亮,性子实在不讨喜。勋哥你身边又那么多美人,哪里会看得上司老虎?话说,勋哥你可真有福气,右手一匹妖艳的胭脂马,左手一个雪莲大美人,真是羡慕死兄弟我了!” “勋哥,教兄弟几招呗?我也想弄一匹胭脂马骑一骑……”楚珏笑地一脸邪气。 谢勋无语扶额,这个大棒槌,也就几句正经话,必然拐到吃喝玩乐上去。 “想骑胭脂马,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两个字够强!骑马背上,要能压住咯……” 楚珏捶捶胸膛,“我这体魄,应该能压得住,嘿嘿……勋哥,别藏私啊,把你那泡小娘子的绝活教给兄弟呗!” “别急啊,下面就来了……”谢勋开始一通胡编乱造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行宫。 楚珏听谢勋讲泡小娘子的绝招,正入迷,想也不想就要跟着爬上谢勋的六轮车。以前他们兄弟一起喝花酒,散场后,没聊尽兴就会坐一辆马车,先送谢勋回镇国公府,再送他回楚府。 车帘掀开,一股淡而清新的冷香扑面袭来,谢勋赶紧撂下帘子。 娘的,他把金帛给忘了! 大晚上的,楚瑜自然要跟着楚夫人回府,楚瑜原本想派马车送金帛,却被金帛拒绝了。 她现在住的宅子是谢勋表面上豢养外室的私宅,楚瑜聪慧大度是一回事儿,可要是让楚府的仆从知道了,不知道会生出多少麻烦来。 很多时候其实无事,都是下面的人嘴碎,三人成虎,假的也能被传成真的。 金帛辞别楚瑜,就找到谢勋的六轮车,早晨镇国公府的侍卫是见过金帛的,知道金帛是世子爷的重要属下,就让她上了六轮车。 帘子虽然只掀起了一瞬,楚珏还是看见了坐在车里的金帛,顿时眉眼上扬,手指轻点谢勋,啧啧有声。 “原来勋哥最喜欢的是大家闺秀啊!看来,这位金姑娘很得勋哥喜爱嘛……得,兄弟我不打扰了,勋哥快进车里好好和大美人腻歪吧,一日没见,大美人该等急了……” 撂下这话,楚珏翻身跳下驾驶座,大步扬长而去。 额,谢勋无语扶额,个大棒槌! 希望金帛不要介意他们男人之间的口嗨才好。 谢勋揉了揉腮帮子,才再次伸手掀车帘。 “谢世子~” 身后突然响起平南公主的声音。 谢勋眉心一拧,他记得平南公主早走了啊? 平南公主确实早就和王启恒走了,不过,和王启恒分道扬镳后,她又折了回来。 消息来报,王锦绣,也就是金帛,上了谢勋的六轮车。 她倒要看看,谢勋为了王锦绣,能做到什么程度? 王启恒严词拒绝了她,甚至有警告的意味,可她不打算放过这样好的一枚棋子。 王郎的路走不通,她就直接来找谢勋。 只要谢勋足够在意王锦绣,她就能从中谋利! /92/92298/29609629.html 第338章 恕不招待 平南公主缓步走到六轮车前,微笑着仰头看谢勋。 “入京时,曾听人说,谢世子最会享受,六轮车里应有尽有,布置的奢华又舒适。本宫在此等的又累又渴,谢世子请本宫上车喝杯茶水,如何?” 金帛就在车里,谢勋自然不可能邀请平南公主上去。 倒不是他怕被平南公主发现,很快平南公主就要和王启恒结为夫妇,这件事她早晚会知道。 他只是不想金帛被平南公主骚扰而已。这也是作为老板该做的。 谢勋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用身体彻底遮挡住车帘。 “月亮都挂头顶了,公主还是不要再喝茶的好,免得晚上失眠。公主这样的年纪,不能熬夜,否则皮肤会变粗糙的。要是真渴了,赶紧回去,让厨房给你热一杯牛乳吧。” 说着,谢勋捂嘴打了个大哈欠,“本世子也忙活了一整日,累得眼皮都快撑不起来,今儿就不招待公主咯~” 话音还没落下,谢勋飞快踩下脚踏板,六轮车当即从平南公主面前滑过,很快就消失在街道拐角…… “公主,谢世子太无礼了!”平南公主的亲信丫鬟不满地瞪着六轮车离开的方向。 平南公主却笑了,比捡到宝贝还高兴。 “本宫不过试探一下罢了,瞧把谢世子紧张的~” 可见他有多在意王锦绣,她的未来小姑子。 在意好啊! 她要的就是谢世子把王锦绣当宝贝,这样她才能加以利用。 可惜王郎与她意见不和,否则有王郎相助,必然能将王锦绣死死地攥在手心,榨干其所有的价值! 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抛家族弃亲人的蠢女人而已,就算有些小聪明,必然也不多,她轻松就能摆布住。 王启恒对王锦绣的态度,有些出乎平南公主的意料。身为高门世家的未来家主,竟然会对胞妹如此维护,倒是少见! 世家大族,父母对孩子都极尽利用,亲情也都是建立在家族利益一致的基础上,单薄的不堪细究。 也正是王启恒对胞妹的这份柔软,让平南公主相信,王启恒和其他的世家子弟略有不同,在他的心底,应该是有爱的…… “今晚本宫复返的事不准外传……算了!”平南公主失笑摇头,“果然女人一但堕入感情的泥沼,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她来见谢世子的事,又岂是封了平南王府仆从的嘴,就能遮掩住的? 说不定现在王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王启恒确实接到了消息。他生性谨慎,在行宫时他看透平南公主眼底的阴谋算计,离开后,他警惕地派人悄悄跟着平南公主。 果然,平南公主折返去找谢勋了。 还好谢勋紧张妹子,平南公主连车都没能上去! 有谢世子的袒护,平南公主应该伤不到妹子。 王启恒松了口气,迈步进父亲王昆的书房。 “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王昆欣慰地捻着胡须。 “能如此轻松成事,多亏了高贵妃的私心~” 按照王启恒原本的计划,自编自导对平南公主下,药,他再去英雄救美,当然,为了婚事能成,他需要趁人之危,把生米煮成熟饭。 那样做,有些下作,事后被发现,还可能造成夫妻反目。可为了家族,为了妹子,他决定干! 他刚要布局,就接到消息,高贵妃要在婚宴上对平南公主下,药,促成其外甥高世清和平南公主的婚事。 天助他也! 稍加利用,就激发了平南公主对四皇子派系的恨意。 高傲如平南公主,怎么可能再嫁给那样羞辱过她的派系的人? 朝中三派,平南王府绝不可能选择谢贵妃的七皇子,四皇子又成了她的仇人,剩下太子,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答应婚事就成了水到渠成。 这场大胜只能说是高贵妃作死! 余府。 有涯先生破口大骂,“无知蠢妇!” 真是气死他了,高贵妃的一番私心算计,竟然双手将平南公主的婚事奉上给了琅琊王氏,四皇子派这次输惨了。 “祖父,之前您说的官位~” 婚事已经丢了,余昂现在最关心的是他升官的事。 在行宫婚宴现场,祖父曾说要向高贵妃把官位讨回来。 “别想了。”有涯先生气闷地重重叹口气。 高贵妃母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恼火呢,他凑上去,焉能讨着好? 相反,丢了平南王府的助力,四皇子派系必然会人心浮动,正是需要凝聚人心的时候,他怎么能再和高贵妃窝里斗呢? 那样会让人更加看轻四皇子派系,看轻他运筹帷幄的能力。 这次的损失,他和余氏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弄丢了婚事,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皇帝交代呢? 那日宫人来传口谕时,说的明白,差事办砸了,皇帝定然严惩不贷! 六十余年,他从未尝过如此连番大败。 “莫非我真的老了?”有涯先生仰头看孤零零挂在夜空的冷月,第一次有种日暮西山的萧瑟。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智计谋略,在那帮狡猾胜过狐狸的年轻一辈人面前,显得漏洞百出,捉襟见肘。 有涯先生不由看向坐着的余昂。这是余氏之中最杰出的孙子辈,十七八就中了进士,一步步高升,二十三岁就做了郡守,用“青年才俊”来形容真不为过。 这样的子弟,和谢勋、王启恒两人相比,却犹如寒鸦与雄鹰,他根本不敢放其与那两个人对阵,因为用不了一个回合,就能将他的斗志都打得没了。 到了这般情势,余昂一心想的却是自己的官位,有涯先生相信,若坐在对面的是谢勋,必然不会这样目光狭窄。 看着满脸丧气的余昂,有涯先生心底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悲凉情绪,孤立无援的绝望。 他不由想起那日,他跪在皇帝的御桌前,放弃尊严,人格,犹如一条皇帝的狗般,磕头讨饶。 明日,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噗,气血上冲,一个没忍住,有涯先生吐血了。 “祖父!”余昂急忙爬起来扶住有涯先生,喊人,“不好了,祖父吐血了,快叫大夫!” 就在四皇子和余氏嫡女大婚当晚,有涯先生吐血昏迷…… 皇帝闻讯,却嘲讽的冷笑了两声,“哼,老东西,为了不来见朕,竟然给朕装病!” /92/92298/29609630.html 第339章 新人两对 翌日,太子和四皇子带着各自的新妇回宫给皇帝皇后敬媳妇茶。 同样是新婚,两位新娘子同样下车驾时手扶着腰,一副娇弱欲倒的样子,太子妃王氏却眉眼含春,面色红润,望向太子的眼神缱绻缠绵。 太子昨晚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王启恒拿下了平南公主,从此他的靠山多了十几万雄兵,想到那些乌压压一片的士兵,太子就感觉气血上涌,雄赳赳气昂昂。新娘子又貌美温柔,冰肌玉骨,两人当即被翻红浪,直到黎明鸡叫才消停。 劳累了一宿,身体虽疲惫,可两人心情愉快,欢欢喜喜的。 反观四皇子妃余氏,两眼乌青,嘴角微肿,缩着肩膀,娇躯瑟瑟,好似那被风雨摧折的花朵,一夜之间,零落枯萎,看向四皇子的眼神也畏手畏脚的,仿佛很害怕四皇子。 四皇子虽然没黑着张脸,嘴角的笑意却十分僵硬,精神也不是很爽利的样子。 昨晚四皇子也忙了一夜,折腾新娘子泄愤! 偷鸡不成蚀把米,四皇子本就心里窝火,进洞房,刚喝完合卺酒,就接到消息,有涯先生吐血昏迷。 真他娘的晦气! 婚事折腾来折腾去,新娘子换了两次,最终却娶了个犯官的女儿,虽然过继改了族谱,可京城之人,谁不知道? 如今连有涯先生也病了,那样大的年纪,一个月内大病两次,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四皇子越想越觉地自己这桩婚事吃大亏了。太子多好,娶了个有钱的正妃不说,还有厉害的族兄,帮着拿下平南公主。 对比之下,就连新娘子的瓜子脸和美人痣都被四皇子看成了没福气和丧门痣,气血冲脑,洞房花烛夜,就成了他撒火的无眠夜…… 早起时,四皇子腰酸背痛,差点儿跌跤,新娘子直接瘫了,宫女扶起来的,又找太医要了快速补充体力的药,新娘子才能爬上车驾。 给皇帝敬茶时,四皇子妃余氏的手忍不住地哆嗦,差点儿打翻茶盏。 皇帝本就因有涯先生办事不利而恼怒,再看余氏女这般畏首畏尾,抠抠搜搜的样子,当即沉了脸。 “你好歹是高门世家的嫡女,当知道为人正妻,要规劝夫君保重身子,政务为先,这般妖妖娇娇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话明摆着斥责余氏不知廉耻,蛊惑夫君,彻夜胡闹……就算是在平民之家,被婆母这般责骂,已经让新妇无地自容,何况是出自皇帝之口? 余氏脑子轰隆一声,吓得双膝咚的跪在地上,响声之大,旁边的太子妃王氏都忍不住替她感觉痛。 “父皇,儿媳,儿媳知罪,以后不敢了!” 余氏本想喊冤,实际昨夜她才是最难熬的,她曾多次祈求夫君饶了她,可越是讨饶,夫君越发变本加厉,阴沉的脸色,仿佛要把她吃了般。 她是真冤枉啊! 可她相信,夫君绝对不会喜欢她把责任推卸到他身上,万一惹怒了夫君,回到寝殿,一准儿没她好果子吃。不如就此认下所有的罪责,或许夫君会看在她任劳任怨的份儿上给她几分怜惜? 皇帝虽然厌屋及乌,不喜余氏,毕竟是儿媳妇,新婚第二日,不好苛责太过,接过茶盏,沾了沾嘴唇,又赏下早就备好的公婆礼,便挥袖让两对新人滚蛋了。 太子牵着新妇喜气洋洋地踏出御书房,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四弟,本太子如今有钱有人有势,你要不还是识时务些,跟着本太子混吧。好歹未来留个亲王的爵位……” 四皇子气得脸部肌肉狰狞地扭动,字眼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有钱有人有势又如何,皇兄,你不要忘了,云朝是父皇的天下,皇位给谁,我说了不算,皇兄你说了也不算,父皇说了才算!” 最后几个字,四皇子故意扬高声音,抑扬顿挫的,御书房里里外外的人应该都听见了。 “你~”太子白了脸,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四皇子。 宫里的人都知道父皇有多看重屁股底下的龙椅,这厮那般说,分明是想让父皇误会他想要越俎代庖,做皇位传承的主。 以父皇的脾性,哪怕明知这只是兄弟之间怒急之下互相攻讦的气话,依旧会在心底生了猜忌。 偏他还不能去父皇面前辩解,万一父皇趁机来一句“既然你无心皇位,就别做太子了,做个闲散亲王吧!”他怎么办? 被逼地进退不得,左右为难,太子焉能不恨? 四皇子却还嫌不够,他凑上前,冷笑着道,“皇兄,历朝历代,似乎就没有几个皇帝在潜龙时是做了太子位的,你现在笑地实在有些早了。” 说完,拂袖而去,甚至没等四皇子妃余氏。 还好有宫人扶着,否则余氏真要抓瞎了。 “殿下,莫要生气,四弟说的是历史,可历史不就是让人来改写的吗?”太子妃王氏挽住太子的胳膊摇了摇。 太子脸色的恨意这才稍稍退却,扯出笑容,“你说的对。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伸手要捏王氏的脸颊。 王氏羞涩地垂下头,粉面酡红,“殿下,宫人都看着呢。” 太子有些讪讪的收回手。这王氏什么都好,性子温温柔柔的,就算他把她揉成面团,也只会嘤咛如小猫儿般低吟,初时倒是能让他得些趣味。可以他阅女的经验,这般被动容易害羞的女人,时日长了,就会变的索然无味…… 还是得想办法纳几个美妾,充盈东宫,否则就这么一个太子妃,他很快就会厌烦了。 只是琅琊王氏那一关怕有些难过…… 太子正琢磨如何说服王启恒,答应让他纳妾,有太监领着兵部尚书和一个满身尘土的武将满面喜色地疾步进了御书房。 “出了什么事?”太子不由拉住那太监询问。 兵事无小事,他不想收二手消息。 那太监笑着答,“北戎投降了!不日就会派使节来京和谈!” 按理说,军国大事,没有皇帝同意,御书房的太监是不能泄露的。可这是件万民庆祝的大喜事,这太监实在没忍住。 镇国公府也接到了来自北疆的消息,知道北戎投降,谢尚书欢喜之余,又有些头疼。 “你三叔在信中提及的事情,怎么办?” 谢尚书看向对弈而坐的宝贝嫡子,眉眼间是挥散不开的愁绪…… /92/92298/29610568.html 第340章 愁死个人 谢勋看着桌上的信,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说北疆战事要翻过年才能结束吗? 谢三爷的信中也并未说组织了什么大规模的战役,北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投降了? 哦,倒是有个原因,北戎老可汗死了个十分喜爱的阏氏,沉迷伤痛,无心战事,所以决定议和! 别闹,那可是比野狼还凶狠的北戎可汗,会如此痴情? 就算可汗脑残了,下面的臣子呢?脑袋都被驴踢了吗? 北戎这些年搭进多少人命,甘心什么都没得到,就收手? 谢勋满脑子的问号,可便宜三叔的信在战事上写的十分简练,寥寥不到二十句话,反倒是另外一件事,赘述了一整张纸。 那就是对死伤将士的抚恤金! 战事停了,自然就该发抚恤了。谢家军挂名一个“谢”字,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狗皇帝肯定会赖掉这笔银子。 所以,谢三爷直接给镇国公府写信要银子! 对谢三爷来说,那些死伤的将士是和他浴血奋战,生死与共的同伴朋友。他们为国家,为朝廷,为百姓,弃生死不顾,勇往直前,战后必须得到最好的抚恤。 谢三爷甚至列了厚厚一沓人名,那些都是曾立过战功,需要发抚恤的将士。 足足十万余人! 京城的太平日子都是用这十万人的血泪换来的。 看到数字时,谢勋的心都颤了颤。谢家军号称二十万,却死伤了十万,京城坐享安乐的皇帝却还在猜忌他们,甚至不惜出卖布防图给敌人,以借敌人的屠刀斩杀谢家军! “这十万将士是为云朝的亿万百姓死伤的,狗皇帝不发抚恤,咱们镇国公府发,谢氏发!”谢勋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 “可银子从哪里来啊?”谢尚书愁眉不展。 他也想给那些将士足额发抚恤,可是三弟的信中列出来的数字是:一亿两银。 一亿啊! 就是把谢世掏空了,也凑不出来啊! 谢尚书头疼地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户部穷的叮当响,前段时间楚徽还动员户部的官员借钱给朝廷,帮助朝廷度过秋收前的艰难岁月。 想让朝廷掏这笔银子,做梦吧! 可谢氏也拿不出来啊! “不然写信给你三叔,让他削减一些吧。有那伤轻,能干农活儿的,少发点儿……” “不行。”谢勋坚决地打断便宜老爹的馊主意。 总数确实能吓破人的胆,可真摊到每一个将士头上,并不多。谢三爷是根据将士家中的人口、年纪、是否病弱来发抚恤的。 不得不说谢三爷虽然是个粗汉子,在这方面做地是真细致。 “这些都是那些将士应该得的。若我谢氏连抚恤都不能保证,以后还有谁愿意投效谢家军?” 保家卫国,也得吃饱肚子,也要保证他们的妻儿基本生活,否则就算强拉了将士来,也是朝秦暮楚,人心浮动。 那十万将士跟着谢三爷在北疆拼了那么多年,图的不就是谢三爷和谢氏仁义吗? “可这么多银子,从哪儿出啊?”谢尚书烦躁地揉搓眉心。 “父亲先找族老来商量,尽量凑,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再说,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总能想到办法的。” 谢三爷的信中也不是要立马给一亿两雪花银,谢三爷也是食人间烟火的,知道数额巨大。 那信只是提前警示,前期只需给千八百万两,先把要紧的抚恤发了,给那些死伤的将士吃颗定心丸。剩下的等北戎使团和谈结束,返回了北戎,再给。 从北戎到京城,来回一圈,再加上和谈吵吵嚷嚷,没个两月,根本完不了事。 “亲爹,有您儿子我在,您就放心吧。”谢勋安慰地轻拍便宜老爹的肩膀。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实在不行,他卖配方! 京城那么对富人,他挨个薅羊毛呗,总能凑够数…… 北疆停战,双方议和,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帝。 看过写三爷的折子后,皇帝十几年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谢家人,“这个谢三打仗确实是把好手。” 当天,皇帝就下了数道御令。 礼部和鸿胪寺准备接待北戎使团事宜。 朝廷各部暂停手边事务,紧锣密鼓商议和谈事宜。 和谈必然牵涉到金银土地人口财物的分割,云朝这边必须根据战事中,双方的死伤,进行预判,免得和谈时被打个措手不及。 第三条御令是,整肃京城市容,显云朝上国之威。 这第三条御令,严重影响到了谢勋的赚钱大业。 “勋哥,狗皇帝的圣旨说,最多到中秋佳节,城南和城西的工地就必须停工,否则以破坏和谈罪论处。” 整顿市容的任务,皇帝丢给了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 楚珏还没升任正指挥使,就又被塞了个烫手山芋。 “娘的,狗皇帝分明是存心恶心勋哥你和我!”圣旨都已经接了两个时辰,楚珏还是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 谢勋冷笑,“狗皇帝这是想截断本世子的财路啊!” 皇帝肯定知道谢三爷写信回镇国公府要银子的事了。 如今,镇国公府最赚钱的就是东海百货和那两座矿。那两座矿前期投入结束,正是出矿赚钱的紧急关头,皇帝却突然下这样的命令,摆明了给谢勋凑银子找麻烦。 只靠东海百货,两个月根本不可能凑够九千万两雪花银。 “勋哥,有时候我真他娘的想反了那狗皇帝~”楚珏一脸愤懑。 “你这话在本世子这里说说就算了。出了这道门,不得提一个字,否则小心你的狗头!” “勋哥放心,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 谢勋其实也很恼火。 镇国公府凑银子,是为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筹抚恤银子,身为皇帝,你不伸援手就算了,还制造麻烦,根本就是无视人命和功臣的混蛋,疯子! 要不是一直记着谢老太爷那句“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的话,他都想反了那个坐在龙椅上却成天不干人事的孙子。 “勋哥,那银子该怎么办?” 想到那九千万两雪花银,楚珏都忘了跟他勋哥讨教如何整肃市容的事了。 钱管事也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另外一半头发也愁白了,每时每刻都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多抠出些银子。听说有账房多给供货商算了十个铜板,就被钱管事骂了个狗血喷头。 “是时候去私宅走一趟了!”谢勋站起来。 啊?楚珏愕然地睁大眼,正聊银子的事儿呢,勋哥怎么要去私宅? 莫非找漂亮小娘子,有助于思考? 好像也对哦,他自己不是每次睡完小美人,就感觉神清气爽吗? “勋哥你快去,松快松快,说不定就想到办法了。”楚珏鼓励地冲谢勋挤眉弄眼。 额,谢勋无语扶额…… /92/92298/29611826.html 第341章 守规矩的谢世子 谢勋快马加鞭到了私宅。 去找金帛之前,他先见了私宅的暗卫小队长。 “这两天有可疑人员吗?” 从行宫婚宴回来的路上,谢勋和金帛通过分析平南公主的行为,确定平南公主识破了金帛的身份,或许还在打坏主意。 当晚,谢勋就对私宅又加派了人手,严加保护金帛。 “硬闯的没有,只是宅子四周这两日多了许多叫卖的货郎,不过,金小姐和腊月姑娘都不曾出二门,那些人也不敢太接近。” 若那些卖货郎敢靠近宅子,明卫就能直接驱赶,或将其抓了,交给五城兵马司处理。 这条街都是大宅院,住户少,人口也少,走街串巷的货郎根本不会来这里。 转一天,半件货都卖不出去,跑这里来锻炼身体吗? 所以,那些货郎肯定是平南公主派来的。 平南公主吃过他的亏后,倒是谨慎了许多,可惜终究是个高高在上,不知平民疾苦的贵人主子,才会做出如此一眼就能识破的蠢事。 “再看见那些人,警示一下那些人。” 虽然那些人不敢骚扰宅子,时日长了,却会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 他不希望金帛被街坊邻居闲言碎语。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谣言的威力有时候更胜刀子。 谢勋去找金帛,却发现金帛人不在,他去实验室一看,人果然在这里。 “怎么不休息两天?” 刚弄完漆器,谢勋给金帛放了两天假,可据看守密道的暗卫禀报,金帛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实验室里。 金帛穿着粗布围裙,手里拿着个琉璃皿,里面是淡淡的卡其色膏子。 “你在做什么?”谢勋好奇地凑近,皱着鼻子嗅了嗅那膏子,两眼惊愕地睁大。 “这不会是,粉底液吧?” 之前做实验,瞎聊的时候,谢勋曾随口抱怨这个时代的粉底太过粗陋,遮瑕效果倒是有,却把人的脸刷的那个白,稍微浓一点儿就跟白墙似的。 他感触如此深,并非因为女子涂的太白,而是男人。当下以白为美,不只是限女子,还有男人。年轻郎君为了看着俊俏些,多有涂脂抹粉出门的。 谢勋看一次辣一次眼睛。 然后,谢勋就顺嘴说了说现代的粉底液。 他毕竟不是女人,就算偶尔误入美妆博主的直播间,很快就退出来了。也就大概知道那些化妆品的成分而已,至于比例多少,如何加工,他一概不知。 化妆品不比别的东西,尤其在当下,女子全靠脸过活,化妆品又是最容易伤皮肤的,万一被他瞎搞出来的化妆品毁了容,他可就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所以,即便明知道化妆品是最大的暴利行业之一,他也不敢伸手。 “你怎么想到捣鼓这个?” “之前世子爷不是说,这世上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吗?北戎投降,镇国公府应该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吧?” 谢勋不由暗暗吹了声口哨,真是太他娘的精明了! 人足不出户,只凭一个北戎投降的消息,就猜到镇国公府会缺银子,还提前做了准备。 还是那句话,这样的人,若为敌人,得多可怕? 幸好她无心权势,一心做技术人员。 “女人平日最愿意花钱的地方,脸首当其冲,其次才是衣裳首饰。只要脂粉效果够好,多少钱,她们都不吝惜。”金帛翘起小指,轻轻沾了点儿琉璃皿中的膏子,就往脸上抹去。 “慢着!”谢勋握住金帛的手腕,“这还只是试验品,你就别抹了吧。” 只要不外出,金帛都是素面朝天,谢勋怕掺杂了化学成分的粉底液腐蚀了金帛娇嫩得吹弹可破的天然肌肤。 再好的底子,也经受不住用试验品啊! 金帛嘴角噙了浅淡的笑,“东西是我做出来的,我不试用,谁试用?” 倒是可以找丫鬟试用,可一来这里不能让外人进来,二来,她记得谢勋说过,他不涉猎脂粉的原因。 不想因为他的贪念害了姑娘家的一辈子! 这也是金帛打消花钱找人试用的原因。 谢勋身为男子,尚且怜惜女子生存不易,她又何苦为难女人? “我来,我来!”谢勋一把抢过琉璃皿,又扯过袖子,裹擦干净金帛纤纤玉指上的膏体。 “本世子皮糙肉厚,不怕腐蚀。”谢勋说着,伸手沾了些粉底液,就要往脸上涂。 “等一下~” 这次换金帛拉住谢勋的手腕。 “你脸上都是汗,这样抹上去,妆是花的。先去洗洗脸吧。” 谢勋有些尴尬地放下粉底液,去打水洗脸。 实验室是有准备盥洗的水和用具的。 洗完脸,谢勋又要沾粉底液往脸上抹。 金帛站到谢勋面前,嘴角眉尾微微上扬,“谢世子会化妆吗?” 咦,这个貌似,有点困难哦! 古代的易容术,他倒是会一点,妖月小妖精教过他,或许是顾及他是个男的,小妖精怕他学的女气了,着重点在如何制作猪皮面具和鱼胶的使用上。 现代美妆博主是怎么抹粉底液的? 在现代他就是个糙汉子,也就用个洗面奶,面霜都没买过。 鬼知道粉底液要怎么抹? “我来帮世子爷抹吧。” 既然谢勋非要做试用之人,金帛也不跟他抢,这是他的好意,她明白的。可为了效果,将粉底液涂抹到脸上这道工序,还是她来吧。 谢勋也没多想,拉过椅子,就坐在了金帛面前,微微仰头,示意金帛可以开始了。 金帛凑近,纤细柔软的手指按在了他脸颊上,他身躯猛地一抖。 娘的,似乎忘记了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现代人的芯子,不太在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是金帛是土著啊~ “不然,还是本世子自己来吧。”谢勋往后仰头,拉开和金帛的距离。 金帛一触后,手下空了,不由嗔怪地皱了柳眉。 “什么时候谢世子还守起世俗规矩来?若要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孤男寡女在这实验室里多日,早就彻底失了规矩礼数。” “这粉底液可是我熬了二十个时辰才研制出来的,若是因为谢世子你涂抹的方式不对,而效果大减,我可是要生气的!” 谢勋还是第一次听金帛用这般的口气说话,顿时不敢再动。 换位思考,要是他好不容易熬了二十个时辰做出来的东西,却被糟蹋了,他踹死对方的心都有。 何况金帛还是个女人,连续熬二十个时辰,对身体和皮肤都很不好的! /92/92298/29618452.html 第342章 希望谢世子尽兴 谢勋再不敢动,安安静静地让金帛在他脸上捣鼓。 金帛身上独有的幽幽冷香入鼻,脸上又肌肤相触着,谢勋丹田里的真气不由自主地骚动,冲撞着各大穴位。 他的呼吸变地略微急促。 “好了。” 金帛又端详了一番谢勋脸上的妆容,才拉开距离,总是清凌凌的面容微酡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害羞? 谢勋暗暗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住乱窜的真气,取过玻璃镜,对着照了照。 “咦,本世子下巴上的痣遮住了?颜色也不显假……这效果很不错啊!” 谢勋笑着夸赞。 金帛也对涂抹后的效果甚是满意。加入了油脂后的脂粉,上妆果然服帖了! “不过,世子爷还不能洗掉,要再看看,会否刺激皮肤?” 谢勋倒是无所谓,虽然大男人涂着脂粉,总觉地有些不对劲,可人家姑娘都连熬二十个时辰了,他试用一下,要是还叫苦不迭,就太娇气了。 结果,谢勋顶着妆容和金帛在实验室呆了两个多时辰,出来时,他都没洗掉。 反正时下也有小郎君涂脂抹粉,他肤色本就好,抹上金帛做的粉底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有个人一眼就看出来,贴身丫鬟紫菱! 每天伺候穿衣沐浴睡觉都是这丫头,紫菱对谢勋身上的了解程度,比谢勋自己还深,小丫头年轻,眼睛还贼尖,谢勋一出现在“冲浪阁”就发现了他脸上的不对劲。 “世子爷,您今儿又去逛花楼了?”紫菱双眼湿漉漉地瞅着自家世子爷。 谢勋茫然地摇头,“没,本世子这些天为银子的事都快愁白了头,哪有兴致逛花楼啊?” 自从出了怜月对他下毒的事后,便宜老爹就严禁他再去逛花楼。谢勋以前是为了维护纨绔人设,加上确实对怜月有几分怜惜,这才不时光顾。 如今,他人设大变,身边内有随时都想爬他床的蠢萌小丫头,在外,有妖艳擅魅的妖精中的妖精妖月,这两个大小美人,足够他练功用了,也就不花银子逛劳什子的花楼咯。 “没逛花楼,世子爷脸上为何涂了女人用的脂粉?” 紫菱噘着红唇,一副我才不信,世子爷您骗我的委屈样儿。 那小模样立马勾动了之前被金帛刺激而出的真气,谢勋长臂一勾,将小丫鬟就搂进怀里。 紫菱娇呼一声,顺势趴在谢勋的身上,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顿时更加委屈了。 “来,陪爷歇一会儿。” 便宜老爹还没回来,他尚且有点时间,可以练会儿功。 谢勋现在也想通了,反正这丫头认定了,今生都跟着他这个主子,他也就不再缩手缩脚。 以后总有能安置这丫头的地方…… 搂着丫鬟娇软的身躯腻歪了好一番,弄地小丫鬟连连讨饶不停,谢勋才起身去正院。 他踏进书房时,谢尚书正在看信,或许是烛火有些昏暗,头都快埋进信纸里去。 “爹,您怎么又凑那么近?我不是告诉过两碗,实在不行,就多点几盏灯吗?凑太近对眼睛不好~” 当下还没有眼镜,要是变成近视或老花眼……等等,眼镜! 谢尚书读完信,抬头,就看见宝贝儿子瞪着眼睛,满面喜色。谢尚书一时愣住,儿子这究竟是生气,还是高兴啊? 联系刚才儿子说的话,应该是责怪他不听话才对,可儿子笑的实在不像…… “亲爹,我想到赚钱的办法了!”谢勋激动地喊。 “啊?” “儿子今晚不陪您下棋了,儿子出去一趟!” 谢尚书都还没来得及问宝贝儿子到底是什么赚钱的法子,就看见儿子撒腿,急匆匆地跑走了…… 私宅这边,金帛正沐浴,就看见丫鬟腊月脚步慌乱地闯进来,“小姐,世子爷来了!” 金帛一怔,都亥时末了,谢勋来干什么? 腊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小姐,世子爷这个时辰来,是不是要在这里歇下……” “腊月。”金帛板了脸,整个人变的清冷如雪。 腊月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总算冷静下来。 小姐说过,她和谢世子并非夫君和外室的关系…… “去拿衣物来。” 哗啦,金帛扯过一块薄纱,裹住娇躯。 看着自家小姐完美的身材,腊月暗暗惋叹:可惜了,小姐这么漂亮,若是愿意,哪怕稍稍主动一丁点,也必然能将谢世子迷的团团转。 谢勋新想到了赚钱的法子,兴奋又激动,恨不得立马把自己的想法说与金帛。 可这次金帛出来的却颇有些慢,等见到发丝尚且在滴水的金帛时,谢勋不由有些抱歉。 “是本世子唐突了!” 他没好意思问是否打扰了?大美人一副刚刚沐浴过的样子,或许他进门时,大美人就正在泡澡…… “谢世子无需和我如此见外,夜深折返,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金帛抓握了一下发尾,免得水滴在薄薄的夏裙上。 一提来意,谢勋立马忘了其他,满面笑容,“进去,咱们边喝茶边说!” 腊月正收拾浴房,就看见谢世子大步而来,顿时愣在当场。 金帛起先也有一瞬的愣怔,平常谢勋可是很守礼讲规矩的,出了地道,几乎不入她住的院子,更别说是在夜里登堂入室了。 不过,她很快恢复镇定,谢世子的样子不像是要趁人之危做坏事的,她又何须防备? “腊月,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备茶水?”金帛轻声呵斥。 腊月这才醒悟过来,脚步发飘地去了茶水间…… 谢勋宵禁之后,利用御赐的通行牌去私宅的消息,当晚就四散传开了。 平南公主抚掌大笑,“谢世子看来果真被本宫的未来小姑子给彻底迷住了!” “公主,您的计划要不稍微缓缓,等到王大小姐怀了谢世子的子嗣,公主手里的筹码就更多了。” 接到消息,刘先生特意来提醒平南公主。 都是男人,刘先生总觉地,只王小姐一人,恐怕不能逼得那谢世子俯首听命。 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谢氏未来的家主,是能让裴佑安、有涯先生铩羽而归的小狐狸。 应该不会轻易被美色冲昏了头! 平南公主赞同地点头,“你说的对。” 想要逼谢勋就范,自然是筹码越多越好。 希望谢世子今晚尽兴些,早早让她的未来小姑怀上麟儿,她好加以利用…… /92/92298/29619678.html 第343章 请皇上屏退左右 当夜,还有个人触犯了宵禁的规定。 这人就是有涯先生。 听说,有涯先生昏迷了两日,醒转过来,深悔自己愧对圣上,就不顾病体,连夜进宫谢罪。 皇帝都已经睡下。最近皇帝睡眠一直不好,被叫醒,还是办事不利的蠢货有涯先生求见,皇帝噌地一下邪火冲上脑门,就要下令叫人将打扰他睡觉的有涯拖出去,斩了。 “皇上,有涯先生说他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要禀报~”安顺凑近皇帝,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够听见,“事关谢世子和谢氏。” 皇帝把已经涌到喉咙里的命令咽了回去。 有涯先生确实办砸了他交办的平南公主的婚事,可有些事情,他相信有涯先生不敢打诳语。 有涯先生一见皇帝,就跪伏于地,“臣有负圣恩,臣死罪!” “好了,别跟朕说这些没用的。”皇帝不耐烦地挥手,大晚上的,他可没时间听这些告罪的话。 办砸差事,皇帝怒时,确实想砍有涯先生的头,可清醒时也知道还不能。无论如何,有涯先生都是他驯服了的一条狗,只要它不背叛,还有利牙咬人,他就会饶其一命。 反正又不杀,他何必浪费睡眠时间? 有涯先生暗暗松了口气,果然这个时候来是对的! “请皇上屏退左右。” 皇帝不悦地皱眉,盯着有涯先生看了好一会儿,才对安顺道,“让所有人都下去。” 寝殿里,只剩下皇帝、有涯先生和安顺了。 有涯先生依旧没说话,而是看向安顺。 安顺一颤,跟着乖觉地躬身,“老奴就在外面,皇上有事轻声吩咐即可。” 这下,寝殿里,只剩下皇帝和有涯先生。 当然暗处还有保护皇帝的暗卫,那是皇帝真正的亲信,就算有涯先生说出花来,皇帝也不可能屏退的。 有涯先生深知这点,也不敢再提出那般要求。 他还是没说话,膝行上前,双手高高举起一个竹筒,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眉心不悦地皱了下,他不喜欢这种故作神秘的形式,却也没责骂喝叱,伸手拿走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密密麻麻地写着字迹的纸张。 字体实在太细小,皇帝挑亮了烛火,眯缝着眼,才勉强看清写的什么? 看完后,皇帝却笑了,“好个戎族!” 皇帝没再继续说下去,就连那张纸也被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你信他们?”皇帝问。 有涯先生仰头,“戎人已经战败,何惧之有?” 皇帝略微沉吟,便点头,“你说的对。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谢皇上!”有涯先生激动得热泪盈眶。 只要皇帝还肯对他委以重任,他就能带着余氏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皇帝打了个哈欠,颇有些不耐烦地挥手,“滚吧。” 有涯先生连连谢恩,才爬起来,退出寝殿。 身后却响起皇帝的声音,“这件事再办砸了,你和余氏会是什么结果,你应该知道,朕就不说了。” 有涯先生的心一颤,想到皇帝说的结果,腿都软了,还是安顺眼疾手快地跨过门槛,扶住了他。 “谢圣上提醒。” 他在做出带着那个竹筒入宫的决定时,就想到了砸锅后的结果,只不过,他决定冒险一搏! 病了两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甚至有种苍凉之感。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再不做最后一搏,或许他就再没了机会。 从高中状元,到蛰伏青阳书院,再到借机入世,他心心念念都是带领余氏跻身一流门阀之列。 若不能实现,死了,他也不肯闭眼! “有涯先生,皇上这两天都在为四殿下的事担心,接下来,你要多费心些。” 扶有涯先生出寝殿后,安顺如是提醒。 皇帝这两天确实因为四儿子派系头疼,太子得了平南公主的婚事,实力大涨,反观四儿子,妻子是犯官之女,余氏子弟连番折损,真真是给四皇子派系雪上加霜。 有涯先生躬身冲安顺拱手,“谢公公提醒。请公公帮老夫转告皇上,没了平南公主,还有忠勇侯,文远伯,这两位膝下无嫡女,只有庶女。” “老夫昔年外出游历,有幸与两位结交。老夫会亲自写信游说,促成四殿下与这两府的大好姻缘。” 皇帝听了这话,当即两眼大亮,捻须点头,“这主意不错。” 忠勇侯和文远伯,前者手底下管着五六万兵,驻守两湖地区,后者远在福州,靠着海贸,积攒了不知多少财富,又有子弟在京城任官,品级都在六品以上,大大地补足了四皇子派系的亏空。 一介庶女,哪怕是侯伯之女,四皇子纳做孺人也就罢了,却能破四儿子的困局。 “不愧是青阳书院的山长……可惜了!” 皇帝没说可惜什么,起身进了寝殿。 安顺伺候皇帝就寝后,转出来,目光扫了眼烛台边的灰烬…… 翌日,谢勋揉着困眼回到镇国公府,就被便宜老爹叫去了书房。 “怎么,昨晚一宿没睡吗?”谢尚书皱眉看宝贝儿子微微红肿的眼眶。 要不是知道儿子练了憋死你大法,他肯定误会儿子和私宅里的漂亮小娘子胡混了一晚上。 谢勋强忍住哈欠,点头,“着忙商量赚钱大计呢。” “能赚多少钱,值得你熬通宵?你身上的巫毒可是还没解呢!熬坏了身子,怎么办?” “亲爹,您就放心吧,您儿子我身体棒着呢!” 谢勋握拳重重捶了两下胸膛,示意他真的身体嘎嘎棒,然后一胳膊搂过便宜老爹的肩膀,笑地见牙不见眼。 “弄好了,至少能卖一千万两雪花银,您说值不值得?” “你又想出新的奇货配方了啊?”谢尚书真真是惊呆了。 宝贝儿子哪里来那么多能卖一千万两银的配方? “爹,听说昨夜有涯老贼闯宫觐见皇帝?”谢勋不想和便宜老爹过多谈及他的奇思妙想,怕便宜老爹心生疑虑。 虽然他的身体是如假包换的谢勋,毕竟芯子换了,说多了,怕露馅儿。 “有涯老贼干嘛半夜去打扰狗皇帝?” 狗皇帝的暴脾气,有涯老贼若真只是为谢罪而去,肯定没好果子吃,据说,有涯老贼出来时,精神状态比进宫时还好些,可见有涯老贼必然给了狗皇帝某些甜头,而皇帝也丢给了有涯老贼肉骨头。 谢勋对那甜头和肉骨头都很好奇。 “还没查出来。”提起这件事,谢尚书就皱眉,“有涯先生特别提议,要皇帝屏退左右,连安顺都被撵出了寝殿。” “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阴谋!说不定还是针对咱们谢氏的。” 这话谢勋大大赞同,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狗皇帝龙心大悦,除掉打压谢氏的,不做二想…… /92/92298/29622438.html 第344章 真想搞一把 谢勋紧锣密鼓地和金帛捣鼓能赚钱的新货品的同时,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 提前举办武科! 武举原本跟着科举三年一次,时间就在秋闱之后。 为了迎接与戎族的和谈,扬云朝国威,皇帝特别开了武举恩科。 整个云朝顿时变的热闹起来,商户们纷纷大开仓门,各种进货。 东海百货作为奇货贩卖商,货品立马被抢购了一番,尤其生活用品,几乎每日铺子开门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抢空了。有的稍微大点儿的货商,干脆直接找东海百货的仓库订货。 “世子爷,今日又有三家门店货被抢空了。” 钱管事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双脚都带风,也不再愁眉苦脸了。 谢勋低声笑,“没想到狗皇帝头脑发热的突发奇想,竟然帮了本世子。” 这样下去,至少能赚个千八百万两。 皇帝听说东海百货被抢购的消息,懊恼得差点儿收回圣旨。 君无戏言,皇帝再气闷,也没办法。 “皇上,听说谢三爷要的数额高达一亿两雪花银,东海百货再被抢购,满打满算也就千八百万两,还有七千万两的空儿呢。” 安顺捡着好听的安抚皇帝,免得皇帝心气儿不顺,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又要遭殃。 皇帝又乐了,“你说的对。七千万的空儿,朕又掐断了两座矿,看镇国公府怎么筹出如此多银子?怕不是到最后要掏空了谢派的官员?” 若真是那样,皇帝还蛮乐见其成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镇国公府要真敢对自己派系的官员的荷包伸手,肯定会祸起萧墙。不过,多半谢家的两只狐狸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安顺,你说,镇国公府会怎么筹措这笔银子?” 安顺暗暗翻白眼,这他哪儿知道啊? 他又不善于商道赚钱之事。 “这件事谢尚书多半会交给谢世子。” 皇帝点头,“最近那纨绔可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安顺先摇头,跟着又点头,“说来奇怪,谢氏的人都在忙着筹银子,偏那谢世子夜夜都宿在私宅里,有时候,晌午才出来……大有夜夜笙歌的意思。” “夜夜笙歌好啊!”皇帝最喜欢的就是看谢勋不成器的样子了,可是嘴角刚刚扬起来,又耷拉下去。 “不对!谢勋不是个会弃镇国公府不管的人,他天天去私宅,肯定有问题!你派人混进那私宅探探,到底有什么古怪?” 安顺嘴里一苦,“禀圣上,老奴早派了人去探查,可是人不是被提前拦下,就是以强盗的罪名,打断手脚,送去了京兆府。” 他也觉地谢世子的举动实在奇怪,派了至少三拨人去探查,都铩羽而归。京兆府虽然只要他出面,就能把人提出来,可那些人都被废了,再办不了差事。 为这样一件事,折那么多人手,不值得啊! 皇帝烦闷地吐出一口浊气,“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老奴私下里还去找过谢加,他明明都答应了老奴去帮打听,可是第二天就病了……”安顺这样说,其实是在告状。 接了差事的翌日就生病,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狗这是要不听使唤了~” 皇帝微眯了眼冷笑…… 谢加确实不打算再帮皇帝和四皇子办事了。 亲眼见证高家彻底跌入尘埃,余氏连番受挫,谢加怯了,也深深地认识到,他根本不是二弟谢勋的对手,镇国公世子的位置,他永远也抢不到手。 既然注定失败,他又为什么要费功夫? 何不帮着二弟和家族呢? 有了这样的心思,自然不肯帮皇帝做那些危害镇国公府的事情。所以,安顺找到他时,他嘴上答应的好,回到府里,就跟卫所告了假。 晚上的时候,他甚至故意不盖被子,在院子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果然着凉了。等安顺派人来问时,发现他鼻涕眼泪横流,嗓子沙哑,只能讪讪而归。 谢加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过不两天,宫里再次来人了。 那太监板着脸,口气不善地道,“圣上让奴才来问你,可是真病得连宫里的差事都办不了?若是,圣上口谕,你便卸了羽林卫的职位,回镇国公府安心修养吧!” 一道五雷劈在谢加头上,他差点儿从榻上跌下去。 皇上这是要逼他背叛镇国公府啊!否则,皇帝就要撤他的职!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谢加这条狗,原本就是他用来对付谢勋和镇国公府的,封官更是为此,若狗不肯摇尾为主人办事,他自然要收回所有的赏赐,将其打回原形。 “公公,并非下官不肯为皇上办差,只是下官病的厉害……”谢加说着假装趔趄两下,“您也看到了,不知道能否回宫帮下官美言几句?” 说着,拉开抽屉,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就往那公公的手里塞。 那公公却推拒了。他们这样的传旨太监,不管是好旨意还是坏的,大多会收到银子,甚至坏消息收的更多。 可是这次出宫前,安爷爷特意叮嘱过,绝对不能收这谢加的银子。安爷爷可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大总管,他哪里敢违背? “谢大少爷,不是咱家不帮你,实在这件事是圣上口谕。你还是赶紧给句准话,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呢。” 谢加迟疑纠结了。 他好不容易才借了二弟谢勋的东风,得个五品羽林卫校尉的官职,让他放弃,他怎么甘心? 可想保住官位,就要做背叛镇国公府之事,他岂不是又走回了老路? “公公,可否宽限一天,就一天,下官实在病的厉害,房门都出不去……好不好?求公公了!”谢加可怜巴巴地望着传旨太监,再次把荷包往传旨太监手里强塞。 “好吧。”传旨太监叹口气,却还是没收荷包,“话咱家会帮你带回去。不过,明儿你最好亲自进宫,跟皇上复命。否则,你就等着收吏部文书吧!” 丢下荷包,传旨太监拂袖而去。 谢加心里愁得肠子都要打结了,这可怎么办? “谢勋回来了吗?”谢加问小厮。 小厮摇头,“未曾。” “个不成器的纨绔,这是又故态萌发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早就知晓,那私宅里关着谢抢掳的良家漂亮小娘子。 哼,他在这里被皇帝逼得进退两难,那死纨绔却在逍遥快活,真想继续帮着皇帝搞那纨绔一把…… /92/92298/29628526.html 第345章 狗皇帝疯了 皇帝派人打探谢勋的私宅,甚至威逼谢加的事,平南公主也知道了。 “公主,要不,把王小姐的事情泄露给皇帝?”刘先生满脸坏笑,“刚好用皇帝试一试谢世子对王小姐的袒护程度。” 之前平南公主虽然试过,毕竟只是小小的遮掩保护,不涉及利益厉害关系。 若平南公主亲自出手,又怕再被谢世子报复。之前的损失太惨烈了,平南王都来信呵斥平南公主贸然行事。 平南公主是平南王膝下仅存的儿女辈,又是女儿,平南王都是宠着的,很少责骂。 刘先生觉地这是个祸水东引,平南王府渔翁得利的好机会。 平南公主赞同地点头。 皇帝要是知道那私宅里住着的是死遁的王锦绣必然大发雷霆。 听说最近皇帝的脾气可不怎么好,盛怒之下……想到谢勋为王锦绣着急的样子,平南公主笑了。 “你找个人往宫里传消息,别让谢氏的人发现了。” 那个谢勋可是个邪性的疯子,被他盯上,又要掉好大一块儿肉。 刘先生却略有迟疑,“公主,未来姑爷那边,应该不会出面帮王小姐吧?” 这件事,平南公主最对不起的就是王启恒。她清楚知道王启恒有多紧张这个胞妹,可她为了平南王府的利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算来日王郎知道这件事,因此与她生出嫌隙,她也得做。 “王郎不会出面的。” 这点平南公主敢肯定。王郎紧张胞妹是真,可王郎和她一样,都是大局为重的人,不会做那危害家族之事。甚至于,消息走漏,琅琊王氏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撇清关系的! 谢加正焦躁不安,纠结该怎么办? 京城就有消息传开了:镇国公府世子谢勋,救了前太子妃王锦绣,却见色起意,私扣了王锦绣,不准其归家!如今就藏在谢世子的私宅中,成为谢世子的掌中玩物…… 还有些香艳刺激的流言,传的那个神乎其神,有的纨绔浪荡子甚至边说边比划谢世子玩弄王大小姐的场景,仿佛他亲眼看见了般。 谢加听得都有些面红耳赤。 “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 小厮摇头,“不知道。少爷,现在谣言都传开了,皇上应该不会再为难您了吧?” 安顺和皇帝之前逼谢加打探那座私宅的消息,可是转眼谣言传递的消息比谢加能打探的更多。 “皇上应该不会再找我了。” 谢加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皱眉,二弟私藏了前太子妃,这可是啪啪啪打皇室脸的大罪啊! 哼,他管那纨绔去死? 就算被皇帝拖出去砍了脑袋,也是那纨绔自己作的,他正好把世子位抢过来。 他抢不过嫡子谢勋,难道还抢不过其他庶子吗? 实验室里。 谢勋正和金帛一边吃午饭一边讨论实验进度,九碗就急头白脸地冲了进来。 “世子爷,不好了,王小姐的事情败露了,如今京城的人都在传……” 九碗把谣言简练地转述一番,顾念金帛在场,九碗用词也都斟酌再斟酌,尽量不显得下流。 “如今,京城大街小巷都贴着金小姐的画像。刚才属下来时,还有街坊邻居鬼鬼祟祟地往宅子这边探头探脑。” 金帛听完脸色还是微微发了白。 谢勋愣了愣。金帛的事败露是早晚的事,他没想到的是会以如此香艳下流的方式。 “可查明流言的源头?”谢勋问。 这件事,知道的本就没几个,很好查。 “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九碗满脸气愤。 “疯子!”谢勋怒咆,跟着摇头失笑,“为了利益,狗疯子皇帝连皇家的脸面都不顾了!” 消息确实是皇帝让人传出宫的,加入香艳夸张的联想也是皇帝示意的。 皇帝接到谢勋私宅里住着的是前太子妃王锦绣的消息时,雷霆震怒,御桌都被踹翻了,当即下令安顺去抓人。 他要把那对贱夫银妇剁成肉泥! “皇上,老奴就这样带人过去,谢世子要是不承认该怎么办?” 那宅子防守严密,谢世子不松口开门,任何人都进不去,只要稍微拖一拖,宅子里的人就可以被转移出去,再弄别的小娘子来搪塞他。 几次办砸了差事,差点丢脑袋后,安顺也学乖了,不是必成的差事,哪怕会触怒皇帝,他也要劝上一劝。 皇帝醍醐灌顶。他只是怒火攻心,失了理智,并非真蠢。听过安顺的话,当即冷静下来。 王锦绣这件事,真不能直接去抓人。 一个女子而已,谢勋完全可以为了遮掩丑事而将人转移,或是干脆把人给杀了,到时候他又白忙活一场。 他必须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才能狠狠地搞一把谢勋那个死纨绔…… 平南王在京城的府邸。 “皇帝这招够狠,也舍得下脸面!”平南公主是有些意外的。 她还以为皇帝会顾及太子和皇室的脸面而藏着掖着这件事,私底下去找谢勋谈判呢。结果,大大的出乎她意料。 “全城贴画像更是神来之笔。”刘先生捻须轻笑,“在行宫婚宴上,应该有人看见了王小姐,这下,谢世子想随便交个人糊弄过去都不行了。” “皇帝难住了谢勋没错,可谢勋要是把人给交出去了,本宫的计划也打了水漂。” “不愧是老谋深算的皇上。” 平南公主叹气。皇帝必然是猜测到向他传消息的人怀有别的目的,这才来个釜底抽薪。 人到时候都被交到皇帝手里,平南公主就是有再多的手段,也不敢去使了。 才出了乌梅刺杀的事,她再妄动,皇帝就算再看重父王这把刀,却也不会轻饶了她。 父王难道为了她,谋反叛乱吗? 太平之世,族中也不会同意,封地的百姓也不会响应。 到时候,所有的惩罚,都只能她一人她承受…… 王锦绣被谢勋私藏,做掌中玩物这件事,最生气恼火的莫过于太子。 太子满身杀气地冲进凤藻宫,咚的跪在皇后面前,抱住皇后的腿,大哭。 “母后,您一定要为儿臣讨还公道啊!不然儿臣真无颜在这宫里活下去了……” 自从消息传开来,太子就感觉自己的头上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这让他一国太子如何受得了? /92/92298/29629228.html 第346章 杀心 谢世子私藏前太子妃的事,皇后也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下令杀了镇国公府满门。 可皇后也知道,太子正在气头上,她绝不能再拱火。 太子冲动,她再火上浇油,太子说不定出了凤藻宫就杀去镇国公府。这种莽事,太子真做得出来的。 小时候曾发生过,一个伴读偷拿了太子最喜欢的玩偶,那是皇帝送给他的生辰礼。那时候,帝后感情还和睦,皇帝也算疼宠太子。 太子当晚就带人杀去那伴读家里,硬生生把那伴读打成残废。 小小的玩偶尚且如此,何况是曾经的未婚妻? “谣言而已,也不一定是真的。你身为一国太子,要具备辨别真假的能力。尤其这时候,所有人都被谣言蒙蔽了双眼,你更应该稳住心态。” 这话振振有词,皇后自己竟然都信了几分。 “啊?”太子愣怔地睁大眼。 皇后把太子扶起来,按坐在榻上,语带责备,“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被几句谣言给气哭了。也不怕被臣子笑话。” 太子有些尴尬地埋着头,“儿臣就算不哭,那些狗臣子也在背后笑儿臣。” “那些谣言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谣言说,王锦绣去过行宫婚宴,不是说谢世子私藏的王锦绣吗?既然私藏,又怎么会把人放出来,还堂而皇之地带去你和老四的婚宴上?” 咦?太子惊疑地抬头,“莫非谣言真是假的?” “是真是假,还要问过王启恒才知道。”皇后沉眉板脸,目露凶光,“你放心,母后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明白!” 哼,王锦绣若真是被谢世子强行私藏也就算了,若是死遁逃婚,哼,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鬼,她必不轻饶! 镇国公府,清风院。 谢尚书正和刚外出寻仙问道的老父亲商量儿子私藏王锦绣的事。 “爹,儿子觉地既然勋儿喜欢那王锦绣,不然就让勋儿把人留下吧。” 这几天谢勋总去私宅的事情,谢尚书是知道的,谣言纷纷后,他就误以为,宝贝儿子是真喜欢那王锦绣,才会流连忘返。 他怎么都没想到,宝贝儿子在私宅里只是和王锦绣讨论赚钱大事。 谢老太爷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大儿子,“你就不怕影响我谢氏在士林中的声望?那可是前太子妃!” 谢尚书被噎住了,他就是一面又想帮宝贝儿子留下喜欢的小妾,又有问题实在解决不了。下午,他和幕僚商讨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没能想出好办法。 “难道真要把人交出去?”谢尚书有些不满地皱了眉头,“这样也太杀镇国公府威风了!” 关键他不想让宝贝儿子伤心。虽说这件事宝贝儿子做的确实有欠考虑,可毕竟是他儿子,他身为父亲,不就是用来给儿子年少轻狂做错事兜底的吗? 谢老太爷这才抬头看大儿子,“你果真要冒天下大不违帮你儿子留下祸根?” “一个小女子而已,算不得祸根吧?实在不行,等勋儿腻了,给点儿银子打发出去就是。” 对女人,公务繁忙的谢尚书可没那么大耐心。尤其在年轻时被女人欺骗阴谋陷害过后,他对女人,很少再投入感情,也就是谢勋的生母,他的结发妻子,他尚且多几分怜惜而已。 “你呀……” 连自己儿子留下王锦绣的真正用意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可笑! 谢老太爷无奈摇了摇头,丢下一句,“放心吧,这件事勋儿自己会处理好一切的。”就起身走了。 被老父亲丢下,谢尚书非但没觉尴尬,反而笑了,“这样说,勋儿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哎呀,算了算了。儿大不由爹,我还是少管这些闲事吧。” 谢尚书哼着小曲离开清风院,全没了进院时的焦急神色…… 京城王宅。 正院的书房,此时气氛凝重。 王昆拧着眉心看跪伏在地上的嫡长子,“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真是悔啊,早知道会传得满城风雨,他就应该早点儿去找谢世子,把人领回来,然后一根白绫,一了百了。 王启恒惨白着脸,跪在地上,不敢看父亲王昆。 父亲这般问他,肯定不是真没了办法,他只是在等他表态,等他做选择而已。 父亲对妹子动了杀心! 事情闹成这样,唯有一个死字,能彻底湮灭证据,同时还给谢世子制造了麻烦。 人死了,谢世子算是彻底跳进了见色起意,败露后杀人灭口的粪坑,污名这辈子都洗不去了。 “父亲,人在谢世子手里,并不是您想杀就能杀的。” 王昆冷笑,“你以为时至今日,只是为父想杀那孽障?” 当然不!王启恒在心里答。此刻,皇帝、皇后、太子应该都想派人杀了妹子。 “谢世子会保护妹子的。” 王昆再次冷笑,“你以为老夫提议杀她,是为了湮灭证据和给谢勋挖坑?实话告诉你吧,老夫是为了那个孽障!” 王昆烦闷地叹了口气,“谢世子绝不会留下这样的祸根在身边的,就算谢世子暂时被美色所迷,谢老太爷也不会任由他胡闹。等到那时候,你可想过锦娘会是如何的死法?” 啊?王启恒惊愕地抬头,愣怔了。 这个嫡长子,真是一遇到胞妹就头脑发昏,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都看不透!王昆无奈摇头。 “应该不会吧?”王启恒这般说,却已经有八分不确定…… 私宅里。 腊月瑟瑟发抖,甚至悄声跟金帛提议,“小姐,不然咱们逃走吧?” 反正谢世子不打算娶小姐,小姐跟着谢世子似乎也没什么前途,虽然银子倒是不少赚,可王家嫡女什么时候在乎那些阿堵物啊? 还是小命重要! “宅子里的守卫虽然森严,可是奴婢掩护的话,小姐还是可以逃出去的。就像在避暑山庄那般,小姐先逃走,约个地方,奴婢去找您。” “放心吧,谢世子不会杀我。”金帛头都没抬,急促翻看着桌上的手札。 这是她做的实验记录。谢世子新的赚钱法子,需要反复实验和精确计算,她每天都要做上百次实验,记录有些多。 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搞定这个新货品,才能继续下一个。 谢世子太需要钱了! 虽然他嘴上不说,甚至还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可她从他的眼底看见了愁绪,虽然掩藏的很好,偶尔还是会流露出来。 北疆死伤将士需要抚恤金,皇帝却给镇国公府制造各种麻烦,想一想,谢世子的肩上真是承受了太多压力。 那可是十万死伤将士下半辈子的生计…… /92/92298/29630086.html 第347章 指鹿为马 就在谣言满天飞,京城所有人都不眨眼睛地盯着镇国公府和谢世子时,京城百姓发现,他们的大才子,小财神,该干嘛干嘛,甚至去私宅的更加频繁了。 谢世子仿佛聋了,听不到百姓的谣言,仿佛瞎了,看不到百姓对他指指点点。 皇帝在宫里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每天早朝,他都在琢磨怎么把谢尚书拎出来好好问问,谢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偏偏谢尚书也跟个没事人般,每日正常上朝下朝,处理公务,若有官员问起谣言,他丢下一句“谣言止于智者”就拂袖而去。 让皇帝抓耳挠腮,却无从下手。 “安顺,你说那死纨绔不会是想用‘谣言止于智者’混过去吧?” 皇帝还真有点儿怕谢勋用这招。他将消息散播出去,是为了利用舆论对谢勋造成压力,谢勋顶不住压力之下,不管是交出王锦绣,还是杀人灭口,都跳进了他挖的陷进里。 可要是谢勋对谣言置之不理,京城百姓也没办法。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住在私宅的女子就是王锦绣。 琅琊王氏也不会配合他认女,堂堂琅琊王氏嫡女,却给京城第一纨绔做了外室玩物,哪怕她是被私藏逼迫的,也会遭人诟病。琅琊王氏的女子婚嫁之事都会因此受影响。 屹立三朝不倒的琅琊王氏岂会做自毁声誉的事,来配合他这个皇帝? “有没有什么办法逼迫一下那死纨绔?”皇帝问。 安顺躬着身子,头垂地低低的,弧度微不可觉地摇了摇,“老奴该死。” 那可是狡猾又爱记仇的谢世子,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引火烧身,他还是不要乱出主意的好…… 各方势力都在迷惑和焦躁地等待中,大部分人都快失去耐心时,《东海早报》刊登了一则消息。 【为筹集北疆死伤将士的抚恤金,东海百货特别召开新货配方拍卖会。新货配方由谢世子和镇国公府特聘设计师金大家一起倾力打造完成。诚邀全国各大实力货商,名额有限,先来先得。】 消息的下方还配了一幅半身肖像画,赫然就是贴满了京城大街小巷,被认为是琅琊王氏嫡女,前太子妃,王家锦绣! 早报上的这一劲爆消息,如五雷轰在京城百姓头上,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姓金?不是说是王家小姐吗?” “画像都是一样的,应该是在行宫参加婚宴的那个。” “谢世子如此大张旗鼓地把画像贴出来,或许这位金大家果真不是王家小姐?” “什么金大家!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捣鼓那些匠人的活儿?我看多半是谢世子为了辟谣,才给那王小姐临时套了个身份,想糊弄大家!” “是也是也!定然是假的!” “是真是假,咱们去拍卖会看上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位金大家也会去拍卖会吗?” “她要是连面都不敢露,肯定是假的!” “说的对。我这就去东海百货买票。” “我也去!” “我也去!” …… 皇帝看着早报上的消息,脸部肌肉狰狞地扭动了好一会儿,才重重拍在桌面上。 “竖子,这是打算指鹿为马啊!” 以为给王锦绣套个新身份,就能糊弄天下百姓和皇亲贵胄了吗? “当朕是秦二世,他是赵高吗?”皇帝冷哼。 安顺赶紧上前帮皇帝顺气,“皇上文治武功,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又岂是他谢世子随便糊弄的?皇上放心,此次拍卖会,谢世子必不能如愿。” “你去那劳什子拍卖会定个雅间,朕倒要看看,他谢勋是如何指鹿为马的!” 凤藻宫。 皇后和太子瞪着手里的早报,满眼迷惑。 “难道那晚在婚宴上的女子果真不是王锦绣?”太子问。 谣言在京中传开后,太子特意召见过王启恒,严词逼问。 王启恒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琅琊王氏嫡女绝不会被淫威所迫,锦娘若果真被谢世子私藏,必不会忍辱偷生!” “是真是假,等到拍卖会当日自能见分晓。”皇后丢开让她看了心烦的报纸。 太子点头,“母后说的对,儿臣这就去定雅间!” 比起皇后和太子,四皇子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那半身画像后面罗列的一长串货品名上。 “先生,有肥皂哦,还有洗发水……”四皇子每说出一样货品名,就越凑近有涯先生,最后胳膊肘捅了一下有涯先生。 “先生,咱们凑点儿银子买下肥皂的配方?” 有涯先生这才缓慢睁开眼,却只叹了口气,“殿下有银子吗?” 纳那几个商户女敛上来的嫁妆银子都被四皇子投入到高家新建的自行车和成衣工坊里去了。 这是高贵妃的意思。阴谋设计平南公主失败,高世清却把三公主睡了。皇家公主,哪怕是个疯了的,也不是你能提裤子不认账的。 皇帝圣旨赐婚,高世清与三公主半月内完婚! 高世清仕途彻底无望,高家势必败落,高贵妃却不甘心,不能走官途,那就做钱袋子! 她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儿子,把那些侍妾的嫁妆全投给了高家的工坊里,又把四皇子分到的城镇也给了高家。 四皇子觉地,反正高家现在就是被拔掉利爪的小猫,只能依附于他,赚了银子,必然也是大部分孝敬他,他乐得做甩手掌柜。 谁想得到,银子刚投下去没几天,谢勋就闹出拍卖会的大事来? “这肥皂是真赚钱!” 生活日用品虽然价格低廉,可量大啊! 但凡用过肥皂浣衣的,只要家里不是穷的揭不开锅,都不愿意再用皂角。 表弟高世清就曾跟他戏说,“细算起来,其实肥皂一年汇总比自行车赚的多。” 虽然表弟连番惨败于谢勋之手,表弟的某些能力,四皇子还是认可的。 “先生难道就不眼馋这些配方?”眼馋!有涯先生在心底答。就连高世清都看明白的赚钱之道,他能看不透吗? “本皇子不管,这拍卖会本皇子必去,肥皂的配方本皇子要必须拍到。银子,先生你帮本皇子想办法!” 四皇子一脸霸道地昂着下巴看有涯先生。 哼,余氏现在要人没人,还只是二流门阀,若是连钱财都没办法帮他搞定,他真不知道自己整天先生先生的叫有涯老匹夫,干什么? /92/92298/29637661.html 第348章 真会装 东海百货的办公室里。 “世子爷,两个时辰,就卖出了八万余张观看票。” 钱管事喜滋滋地拨着算盘珠子,“净赚一百五十六万七千八百六十两银。” 对钱管事来说,最开心的莫过于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入账了。 拍卖会为期三天,分上、下午场,共六场,三十余万张观看票。至少能赚五百万两雪花银。 谢勋点头,“竞拍票呢?” 这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那些观看票,不过是为了帮金帛正名的舆论造势而已。赚的钱也是搂草打兔子意外所获。 只有实力货商出席拍卖会,他才能赚到最多的银子。 鉴于狗皇帝为了打压谢氏已经陷入疯魔状态,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谢勋和便宜老爹商量,决定尽快凑够亿两抚恤银子。 拿出四样货品的配方,开拍卖会,同时借此把金帛推到众人面前。 为了吸引正真有钱的货商,谢勋又特意加入了脍炙人口的肥皂和洗发水的配方,钓鱼儿上钩! “已经卖出千余张,实力货商不少于百家。有管事眼尖,看见皇帝和几位皇子的人也买了竞拍票,还不止一张。” 谢勋满意的点头。 “世子爷,皇帝会亲临拍卖会吗?”钱管事有些担心,“皇帝万一搞破坏怎么办?” 谢勋冷嘲地低笑了两声,没说话。 事关北疆抚恤金的筹措和前太子妃被他谢勋私藏谣言的两桩大事,皇帝必然会去拍卖会!也必然会搞破坏! 这场拍卖会,他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何惧狗皇帝? 看见早报上的消息,唯一松了口气的就是王启恒。 他几乎是有些兴奋和得意地把早报递到父亲王昆面前。 “父亲,儿子说过,谢世子绝不会弃锦娘于不顾,您现在信了吧?” 终究,王启恒狠不下心对妹子下杀手,哪怕谢世子真要杀锦娘,他也打定主意把人救出来。 那晚,在书房,父亲大发雷霆,当场罚他去跪祖宗牌位,可他依旧不改主意。 身为男儿郎,要是连自己从小最疼爱的胞妹都保护不了,他还当什么家主? 也正是因为这点,王昆心底恼火得想狠狠地抽倔强的嫡长子,却又下不去手。 没想到不两日,就等来《东海早报》的劲爆消息。 王昆冷笑,“谢世子倒是真紧张那孽障……可你也不要笑的太早了。皇帝必然不会任由谢世子如此指鹿为马。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父亲说的对。” 王启恒嘴上说父亲说的对,语调却依旧轻快放松,全无半点担心。 他现在是真不担心,以谢世子的智计谋略,又有妹子在旁相助,就是有十个皇帝也不是对手,他担心什么? 妹子这次安全了! 平南公主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仰天大笑了三声,“刘先生,看来本宫的计划可以继续了!” 甚至于还能否收获更多……平南公主怎么都没想到,谢世子为了保住王锦绣,竟然给了王锦绣一个新货设计师的奇妙身份。 设计师是谢世子自己造的新词,其实就是匠师。 平南公主认为谢世子大概是觉地工匠的身份委屈了王锦绣,才造个新词,讨美人欢心。 这般费心思,谢世子对王锦绣的情意可见一斑。 “既然是那些新品的匠师,应该活多或少了解配方的吧?” 刘先生两眼登时精光四射,“对啊,那些买观看票的很多都是为了甄别那位金大家到底是真大家还是假大家?谢世子就算为了戏演得真些,也必然要教授些东西给王小姐……” 等他们把王锦绣攥在手里,那些配方也就成了平南王府的。 不用花一分一毫,就弄到了配方! 想到这一切,平南公主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中,终于迎来东海百货的配方拍卖会。 这天,万里晴空,一群喜鹊在东海百货上空盘旋,鸣叫,报喜。 谢勋早早地坐着六轮车到了私宅门口。 街坊邻居都跑到街上,就为了看那位传说中的王家大小姐,或者金大家? “门开了!” “人出来了!” “和报纸上的画像一模一样诶~” 围观百姓拉长脖子,对金帛品头论足。 金帛坦然自若地走出大门,行走间落落大方,微昂着的下巴和眉眼间的坚定自带一股不容冒犯的浩然正气。 谢勋笑着上前,动作规矩守礼,“来了。上车吧。” 谢勋做了个请的手势,金帛也不推辞,踏了矮凳,就上了六轮车。 两人都坐进了车厢,可是车帘未撂下,窗牖也开着,围观的百姓能够清楚地看见,谢世子和那位“金大家”对桌而坐,在商讨着什么,期间并无丝毫亲密无礼之举。 “哎呀,那两个人不可能是情人啦!” 一女子甩着手里的丝绢大声道。 立即有人反驳,“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做戏?” “老娘在脂粉堆里打滚了三十多年,男人女人眼底有没有情意,还能看不出来吗?”女子不悦地板了脸。 “原来是杏花楼的张妈妈啊~你的话我们信!”那个反驳的男子嘿嘿笑。 杏花楼何地?京城屈指可数的私人花楼,鸨娘张妈妈年轻时更是杏花楼的花魁,什么男女之事没见过? 张妈妈说谢世子与那位金大家不是情侣,那必然就不是! 六轮车不过是在街上跑了一圈,已经有大半百姓相信谢世子私藏前太子妃王锦绣的话纯属污蔑造谣。 远远跟着的平南公主不由皱了眉头,“没有私情?这怎么可能?难道谢世子前些天在私宅流连忘返,果真都是为了和王锦绣探讨新货的配方?” 唬谁呢! 金帛就是王锦绣是板上钉钉的,这也是平南公主不信谢勋那一套探讨新货配方的说辞最根本的原因。 一个高门世家用膏鬻精养大的贵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焉能会那些匠人的活计? 看她自己就知道,她还是经常跟随父王去军营巡查,又常年练武的,可知道刀剑如何打造?最多也就是会品鉴一二罢了。 “那两个人倒是真能装!”平南公主不屑地撇嘴。 街边的茶楼里,还有人也在嘲讽谢勋和金帛能装。 “果然百姓都是愚人,一个被收买了鸨娘的话,就骗过那么多人。” “皇上,可要老奴派人把那鸨娘被谢氏之人收买的消息泄露出去?” 皇帝摆手,“先不用压着,等拍卖会那边出了岔子,这件事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去拍卖会。”皇帝当啷丢下手里的茶杯,弹袖起身…… /92/92298/29638545.html 第349章 天下是朕的 拍卖会现场早早地坐满了人,人声鼎沸。 一听说谢世子和金大家来了,目光唰地聚焦到门口的方向,整齐划一。 谢勋和金帛虽然同乘一车,在进拍卖会现场时,金帛主动落后了半步的距离,这是主与仆约定俗称的规矩。 金帛是好意,谢勋心领了。虽然他现代人的芯子,没什么主仆观念,这里究竟是古代,幕僚尚且不能与主家并行,何况一匠人? 不过,金帛落后半步,正巧谢勋微微帮她挡了挡骤然袭来的刀枪剑戟般的目光。 “大家早上好啊!”谢勋笑着打招呼,随和又亲切。 曾去过玻璃镜订购现场的人立即想起了当初谢世子那惊世骇俗却又魅力四射的表演。 有那一直对那场表演念念不忘的人,忍不住大声吆喝着问,“谢世子,今天你唱歌不?” 谢勋嘴一咧,“想听本世子唱歌啊~那本世子就唱一首吧!” 现场立即响起了欢呼声,不少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 “来啊,上琴!” 拍卖会其实有安排开场表演,既然他的呼声如此高,他就给大家来个别开生面的开场吧! 九碗抛过古琴,谢勋一个飘亮的纵身接住,盘腿而坐,琴横放在腿上。 经过这么一闹,现场的人思绪都被搅扰了,注意力全聚焦在谢勋身上,连金帛走过,都无人关注。 铮~ 琴音起,全场登时安静下来。 虽然有那没亲眼见过谢世子表演的,却是听过人绘声绘色讲述过的。 传言这种东西本就多有夸大,一时间,谢勋的表演被夸得比那些名角还要让人见之忘俗。 实际因为谢勋的表演,无论是歌曲舞蹈,还是表演方式都是这些古代人不曾见过的,自然记忆深刻。 “红尘多可笑~” 谢勋带着些厌世意味儿的声音滑出喉间。 现场的人都怔了怔。 这声调,歌词,怎么感觉有点儿不符合谢世子的风格啊? 以前谢世子唱歌表演,或狂放,或意气风发,或江湖豪气,可今儿一出口,怎么有种凄凉厌世的味道? 不过没人出声打扰。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 “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一曲终了,谢勋按住琴弦,趁现场的人都还在回味,开了口,“大家知道本世子为什么在大喜的日子唱这样一首歌吗? “因为最近有些人实在太讨厌了!说什么本世子私藏王家大小姐,还逼其与本世子媾和?” 谢勋佯装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脸颊,“大家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以本世子的绝世才艺、帅气的外表、一品镇国公世子的身份,还需要做那等卑鄙无耻的下贱事逼迫漂亮小娘子就范吗?” 谢勋手指从观众席的东边一直滑到西边,“在座的大姑娘,小媳妇,本世子问一句,若本世子看上了你们其中的一个,你们会摇头拒绝本世子吗?” “不会!谢世子我愿自荐枕席!” 一胆子大的女子大声吆喝。 “我也要自荐!” “我也要!” …… 一时间自荐者层出不穷。 今日拍卖会票量有限,更别说包厢了,所以敞开的观众席上并非全是平民女子,还有不少世家贵女,她们都戴着帷帽。 这些女子原本是矜持的,可是被现场的气氛带动,竟然也有些蠢蠢欲动的趋势。若不是陪同来的仆从压住了她们,说不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看看,本世子就唱一首歌而已,就有那么多小娘子倒贴,本世子真搞不懂那些传谣言的人怎么回事?不会是自己没小娘子喜欢,整夜孤枕难眠,羡慕嫉妒恨本世子魅力无边,就造谣来恶心本世子吧?” 现场顿时哄堂大笑。 谢世子这话也太好笑了! 却也一语中的,既然谢世子不屑于用强,那传谣的人肯定大大地有问题! “好了,误会解释清楚了。下面请让本世子隆重的为大家介绍一位本世子三顾茅庐,才请得出山的格物大才女,金大家~” 谢勋无限拉长尾音,同时转头看向屏风后,提示金帛该出去了。 金帛略有些意外,这样的方式和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有些差异。不过,谢勋本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金帛与谢勋相处月余,也有些习惯了。 听到谢勋怪腔怪调的尾音,她嘴角不由微微上翘,步伐沉稳地走出屏风,向谢勋走过去。 现场响起窃窃私语。 “这就是传闻中的王大小姐?” “什么王小姐,那是金大家,刚才谢世子不是已经郑重介绍过了吗?”有自荐的小娘子撇着嘴驳斥。 若承认对方是王大小姐,岂非说她相信了那些无稽之谈的谣言? 这怎么行! 谢世子都说了,他根本没有做那些恶心的事,都是诬陷!是栽赃陷害! 被小娘子们凶恶的眼神瞪着,现场即便有那还想反驳的,也不敢出声了。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再说,谢世子似乎说的也有道理…… 二楼包厢里。 皇帝气得摔杯,“愚民!真是愚愚不可及!” 一首歌,几句话,就把那些人哄得团团转,无用至极! 皇帝气得肺都要炸了,却不能阻止那些愚民用崇拜的目光看谢勋,愈发气闷难当,喉咙都涌上一股腥甜。 呕,皇帝捂住了嘴。 安顺疾步上去,递上干净手绢,皇帝嘴一张,就呕出一大口血来。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这下反而冷静了,仰头靠在官帽椅背上。 又被那死纨绔气吐血了! 这个谢勋似乎就是专门来克他这个皇帝的,身体全被这个死纨绔给气坏了! “皇上,要不您先回宫吧。反正这边的事都是安排好了的。” 皇帝摇头,“不可。” 一切虽然安排好了,可那个谢勋太邪性,不安常理做事,如果再出现皇子大婚那日的情况,他安排在拍卖会现场的人又成了死棋。 哼,想尽快凑齐给谢家军的抚恤金,做梦吧! 云朝是朕的云朝,天下是朕的天下,一兵一卒皆是朕的,朕不想给那些死伤将士发抚恤,谁也别想发! 君权神授,朕是天之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朕把百姓当刍狗,他们也只能忍着,受着! /92/92298/29639484.html 第350章 别急嘛 距离皇帝不远的包厢里,太子托腮看着站在台上的女子,满眼迷惑。 那女子五官确实和王锦绣颇为相似,可肤色却差了许多。王锦绣是那种白的发光的冰肌,站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当时在避暑山庄的画舫上,他就被王锦绣那一身的娇嫩瓷白肌肤晃得眼花神乱,以至于人落水,他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台上的女子肤色却发暗,整个人的姿色都因为肤色不同而逊色。 太子是越看那女子,愈觉地不是一个人。 “莫非真的只是人有相似?” 这话是王启恒就谣言给他的解释,当时他不信,如今看见真人,却有七八分信了。 太子哪里知道,世上已经出了一种名为“粉底液”的化妆品,完全不会浮粉,看上去就像人自己的皮肤般。 王锦绣为客户制作了增白的粉底液,却给自己做了加深肤色的,全身涂抹。 当下的人都还没用过新式粉底液,自然看不破这其中的奥妙。 台上,谢勋继续胡编乱造,“东海百货这几个月上市不少新货奇货,大家都一定很好奇,究竟是谁研制出来的吧?” 谢勋右手有礼地指向金帛,“实话告诉大家,那些新货奇货的配方是本世子在这位金大家的协助下,一起研制出来的!府中的幕僚也帮了忙,却不多……” “骗人!”有自认为头脑清醒,又胆大的站起来,振臂大喊,“既然这位金大家如此厉害,为什么以前从未听闻她的大名?”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很有水平!”谢勋笑着虚点两下那个大喊的男人。 “金大家珠玉蒙尘,不能显其名,全因她一直没有遇到本世子这样的伯乐。” 谢勋扶额叹口气,“在座的诸位男子汉大丈夫,你们自己扪心自问,有几个会任用一个女匠人做活儿?” 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女子几乎沦为男人的附属品,就连低贱的匠人活计,都没有女子从事。 那些歌舞大家,虽被称一句“大家”终究不过是男子的赏玩之物罢了。 这是事实,无人可反驳。 那驳斥谢勋的男子被噎住了,不知不觉坐下了。 “本世子也是偶然发现珠玉,重金相邀。没想到集我二人之力,竟然真地做出了一些成绩。” “除了纸甲打造术,东海百货的自行车、缝纫机、雪糕、肥皂……金大家都有参与研制。” 一句话立即把两人相遇的时间提前了好几个月,无形之中证明了,金帛金大家真的和那位前太子妃不是同一人。 当初在给金帛造户籍时,谢勋留了个心眼,入京的路引也存了底,无惧人查。 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平南公主胳膊搭在窗口,嘲讽地低笑,“若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谢世子认第二,无人敢做第一。” “你说她参与就参与?我们凭什么信你的话?”刘先生拉长脖子对台下喊。 谢勋仰头看了眼声源包厢。 为了配合那些身份比较高的人装逼,加上谢勋料定皇帝和太子等皇亲贵胄必来,包厢的窗口设置了视线障碍。包厢里的人在窗口能看见拍卖会全场,包厢外的人却看不见包厢里的情况。 不过,早在入场前,他已经知晓二楼包厢里都坐了哪些人? 看清那包厢名字后,谢勋暗暗冷笑:平南公主果然来者不善! 谢勋不动声色地嘿然一笑,“当然不只凭本世子空口白牙了。俗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 “好一句拉出来遛一遛!莫非谢世子打算让我们亲眼看金小姐做那些货品?” 这话是四皇子喊的,眉眼间全是坏笑,“不然让金小姐当众为咱们表演点水成冰如何?” 东海百货之所以能够霸占整个京城的雪糕和刨冰市场,全因东海百货有制冰绝招。传说,谢世子能点水成冰。 若非如此,东海百货的雪糕和刨冰怎么能卖得比市面上的冰块还便宜? 四皇子这样提议,是想白白学了东海百货的制冰绝招! 现场的人听了这话,顿时群起激动。 东海百货制冰绝招啊,谁不想学?就算学不会,见识一下也好啊! “表演点水成冰!” “我们要看她点水成冰!” …… 喊声地动山摇,几欲震塌房梁。 谢勋不急不躁,等那些人喊够了,才笑道,“赚钱绝招,怎么可能轻易示人?那位喊话的仁兄,你是当本世子是傻子吗?本世子往日虽然有些荒唐,却还不至于做这等傻事吧!” 说完,谢勋冲众人讥诮地挤眉弄眼。 现场哄堂大笑。 众人的贪婪被谢勋以诙谐幽默的方式揭穿,倒也没有太尴尬。 四皇子的脸却还是忍不住红了,气的。 “殿下,您还是莫要再出声为好。”有涯先生轻声劝诫,“小心谢世子记您仇,一会儿您拍配方时,故意刁难您。” 到底有涯先生还是为四皇子筹了千万两银子来拍配方。 没辙,四皇子一副你若不办,就是废物,以后我这里没你座位的架势,就算是有涯先生也只能委曲求全。 如今,他和余氏全靠四皇子,四皇子若不用他,余氏就将彻底被踢出夺嫡大战。 把余氏的库房搜刮了一番,又用手段弄了些,好不容易才凑足千万两银。若是因为四皇子作死触怒谢勋,结果却没能拍到配方,或是谢勋故意提高价格,有涯先生就要吐血了。 咕嘟,四皇子被吓得咽下了到喉咙里的话。 “先生说的对。” 那死纨绔心眼比针尖还细,惹怒了他,肯定在价格上做文章。 他没必要为了口舌之争伤银子,他也伤不起啊! 其他包厢里的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谢世子的便宜也是好占的? 只怕便宜没占着,反而蚀把米! 皇帝倒是想起哄一把,恶心一下谢勋,可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他一国之君,做这等事,被百姓知道了,有损皇家威严。 “暂且先忍一忍。”皇帝自我安慰。 不过,下面的观众席还是有人忍不住发问。这些人买观看票,不为配方,他们也买不起,他们只是鉴别金大家到底是不是谣言中的前太子妃,王锦绣! “那谢世子打算让我们看什么?” “别急嘛!这位兄台你年纪轻轻,要有耐性,否则会被小娘子嫌弃你性燥的~”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那个燥字,可以算是有些颜色的段子了,男人都懂。 谢勋看现场气氛够活跃了,就冲等候在旁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十余个丫鬟,或手捧,或抬着物品,鱼贯入场…… /92/92298/29645889.html 第351章 本世子有一宝贝 “那是什么?” “好像是水晶。” “还有琉璃?” “那些奇奇怪怪的机括,都是干什么用的?” “还有一幅画,不,是字?” …… 现场的人,不论是观众席上的,还是二楼包厢的,全都拉长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谢勋等东西摆放妥当后,再次开口,“在座的文人学子,平常可有看远处景物视线模糊看不清的困惑?” 虽然古代用的毛笔,字迹比现代的印刷字体大些,却架不住烛火昏暗,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多有患上近视眼的。 当然,现在的人并不会知道原因。近视就算在现代也不是吃药能治好的,要么戴眼镜,要么做视力矫正手术。 谢勋的话一落地,观众席上立即有许多人点头附和。 “是否有老人,看书时,越是凑近,越看不清?可是字迹太细小,不管如何放远放近都看不清?” “对!老夫就有这种感觉!” 一花甲老人站了起来,“谢世子是有办法治疗此种病症吗?” 谢勋摇头,“治病本世子不会。” 就在众人要唏嘘时,谢勋话锋一转,“不过,金大家和本世子研制出一宝贝,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老人惊喜地睁大眼,“真的?是什么?老夫买!多少钱老夫都买!” 有人忍不住撇嘴,“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富翁呢。” 认识这位老人的帮着解惑,“他是教童生的夫子,每天都要为学生批改课业,因为眼睛问题,看不清,时常被学生作弄,苦不堪言。谢世子若有宝贝,还请快快拿出来。” 当下之人虽多尊师重道,却架不住学生年幼,捣蛋淘气。若夫子眼神再不好,可不是要被作弄? “原来是位老夫子。”谢勋冲那老人拱手,“今日本世子就送老夫子一个宝贝,解决这个难题。不过,需要老夫子上台来验一下视力。” 那老夫子实在太急于想要能解决难题的宝贝,也不问何为“验视力”撩起袍角就上了台。 老夫子先被请到那幅奇奇怪怪的字前方不远处坐下,侍女先遮住老夫子的左眼,指着那些竖着、横着、正着、倒着的山字,一个个的询问“可看得清?开口冲哪边?” 老夫子一一作答。 然后是遮住右眼,重复来一次。 侍女又用尺子在老先生的眉眼间比划,众人只听那侍女口中称“瞳距六点一五”而在另一侧,那个被质疑到底是不是“王家小姐”的金大家在快速地书写着什么? “老先生,接下来金小姐要为您现场做眼镜。需要一会儿,请到这边喝茶等待。”侍女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夫子还有些蒙,却不敢多言,配合地去旁边坐下。 到底着急想要知道是否真像谢世子说的,有那能解决他视力难题的宝贝?老夫子没心思喝茶,拉长脖子往那位金大家的方向看去。 实际上,所有人此刻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帛。 金帛面不改色地穿上粗布围裙,坐在一个机括前。 三天来,她在实验室练习了不下千次,娴熟如吃饭喝水,即便被数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没有丝毫慌乱。 从托盘里取了一块水晶,放在那机括下,双脚同时踩动脚踏板,机括的砂轮转起来,快速地打磨着那块水晶。 金帛的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大家只能看见纤细的青葱玉指以他们看不清的速度转动着水晶和金帛额头上闪闪发亮的汗珠,专注严肃的面容…… 听着那机括哒哒哒转动声,看着金帛娴熟的动作,所有人都暗暗震惊不已。 先不说那打磨出来的水晶到底是否能解决老夫子的眼睛问题?单单是那娴熟的手法,已经让九成九的人相信,那个正在打磨水晶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是琅琊王氏的嫡长女! 砂轮转动的那般快,若不是平日里练习了成千上万次,如何能够做到? 那砂轮转速如此快,能打磨水晶的力道,女子纤细的手指都能切断了! 二楼包厢,有两人彻底迷惑了。 平南公主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这个?” 和所有人一样,哪怕她从没做过匠活,也能看得出来那活计有多危险!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女怎么可能会做这些? “莫非真是本宫误会了?” 平南公主仿若在梦中…… 皇帝脸部肌肉狰狞地抽动着,咬牙切齿地低叱,“竟敢骗朕!安顺,给朕查,朕要把那胆敢骗朕的混账剁碎了,喂狗!” 安顺默默为那个乱传消息的人点了根蜡烛。 皇帝最恨人欺君,那人要不得好死了! 只希望皇帝的怒火不要殃及他这条池鱼…… 还有两个人笑了,一为太子。 太子积压在心头的郁愤一扫而空,“本宫就说,那王锦绣放着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不做,会脑子发昏跑去做谢世子的外室小妾?原来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 如今,他头上终于不再发绿了…… 另一个在笑的人是王启恒,他在笑,眼眶却微微发红,惶然大悟般自言自语,“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 原来,他一直误会了锦娘! 看到台上的情形,他终于明白妹子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的什么? 台上,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机括停了。 金帛把打磨好的水晶放在清洗液中,一共两块,一模一样的形状,有眼尖的发现,厚度似乎略有不同。 金帛仔细先洗过手,才开始清洗那两块水晶。 侍女递上一个银质框架,金帛将那两块打磨好的水晶按进框架里。 做好这一切,金帛站起来,亲自捧着那“宝贝”到老夫子面前,“老先生,您戴上试试,看能否看清?” 老夫子还有些蒙,侍女上前,帮老夫子戴上水晶眼镜。 老夫子只觉眼前突然变的清晰,他甚至能看清侍女的每一根眼睫毛,他惊得“啊呀!”一声低呼,连连倒退,几乎摔倒,还好九碗眼疾手快扶住了人。 “周夫子,你怎么了?”台下有人站起来喊问。 “可是那水晶伤了你的眼睛?” “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能让坏了眼睛的病人重新看清楚的宝贝?老夫行医数十载,闻所未闻……” “周夫子,快摘下那东西,小心把你眼睛弄瞎咯~” …… 台下群起激愤,要不是忌惮谢世子和现场那些面容严肃的侍卫,早有人冲上台了…… /92/92298/29646935.html 第352章 玩脱了吧 二楼包厢里。 皇帝一腔怒火瞬间熄灭,甚至有了笑模样。 “总算有一件让朕舒心的事了。” 看谢勋吃瘪,他就龙心大悦。 安顺也暗暗松了口气,只有皇帝顺心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有好日子过。 “太清楚了!” 台上,老夫子突然大喊,又蹦又跳地,欢喜的跟个孩子般。 “我竟然能看清楚了!” “我能看清你的每一根眼睫毛!哈哈哈……”老夫子歪着头看侍女的眼睛,狂喜之下,竟然忘记了男女礼仪规矩。 观看席上那些站起来,为老夫子忧心忡忡的人都愣了愣。 他们没听错吧? 老夫子喊,他能看清那侍女的每一根眼睫毛? 年轻人还没什么感觉,年长的,长期被视线模糊困扰,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都能看见什么? 在家,老妻穿针,要他帮忙,他都做不到,更别说看清眼睫毛了! “真的假的?” 有人不信。 “不会是托儿吧?” …… 质疑声频起。 谢勋啪啪啪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是真是假,再来两个人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本世子今日大奉送!” “我来!” 一个穿着儒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谢勋看那人走路都要低头去看脚下,就知道肯定是个高度近视的,点头同意,“还剩一个名额!” “另外一个名额给老夫如何?” 二楼包厢里响起一把苍老的嗓音。 谢勋觉地有些耳熟,他寻声看去,那个包厢的帘子已经被撩起来。 “薛帝师!”谢勋嘴一咧,“有您来试用,再好不过。一国的帝师,应该不会有人再怀疑本世子作假找托了吧?” 现场的人纷纷摇头。 薛帝师是出了名的耿直,连皇帝都敢怼的大儒师。要说这世上还有谁不会为利益所动,薛帝师必然是第一人! 年轻学子和薛帝师都上了台,过程还是一样的,先测视力,然后等待金帛打磨水晶。 金帛这次连续打磨了四块儿水晶。 有眼尖的发现那四块儿水晶厚度都不同,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不一样厚,是做坏了吗?” 谢勋摇了摇十指,“非也非也。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树叶,这是生物生长的规律。我们的眼睛也是一样,随着常年用眼的习惯,两只眼睛的病情也有所差异。水晶镜片的厚度差异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所有人长哦一声。 这就类似于中医的对症下药,教习因材施教,大家都懂的。 金帛依旧亲自把两副眼镜递给薛帝师和那年轻学子。 薛帝师戴上眼镜后,激动得苍老发胖的身躯微微颤抖,“给,老夫,拿一册书卷来!” 侍女立即送上一册书,这是专门为试用水晶眼镜准备的,字体是最小的簪花小楷。 薛帝师一页页的翻看,拿书的手也抖得越凶,梦呓般自语,“竟然真地看清楚了!” 他爱读书,可是随着年纪增长,他两眼模糊,根本看不清书册那样小的字体。 京城之人都知道,去拜见薛帝师,不用带别的礼物,一本亲自抄写的特大号字体的书籍,最是受薛帝师欢迎。 只他作为帝师,并不会随意接见年轻学子,族中子弟虽多有孝敬,到底不好一直劳累小辈。小辈也不能完全猜透他的所思所想,许多他想看的书籍,没人送大,字版。 有了谢世子的这“眼镜”他就能随意看自己想看的书籍,不用再麻烦小辈学生,怎能不让他狂喜万分? 薛帝师看了足足一盏茶的书,才抬起头,感叹,“真是难得的宝贝啊!” 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谢世子,帮小老儿也来一个那宝贝!” “我也要!” “我也要!我出钱买!多少钱都行!” …… 二楼包厢,许多人头从窗口探出来,激动地大喊。 皇帝的身体都不由往窗外倾了倾,安顺提醒他,“皇上,小心露了身份!”他才靠回到官帽椅上。 世上竟然真有能解决老年人视野迷糊的宝贝? 他是皇帝,每月都有太医请平安脉,进行调理保养没错,可终究逃不过年老这一关,他的眼睛也有些不好使起来。 批折子变的越来越艰难,尤其遇到那字写的小的奏折,他只能叫年轻宫人念给他听。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时刻提醒他,他老了! 还有就是,暗卫送来的消息,经常是装在芦苇杆里,字更小。可这东西,只能他看,有时候真的很痛苦。 若真有宝贝能解决这个难题,他也想要! 哐~ 谢勋一锤砸在台上的那面锣上。他特意准备的,专门应付这种群起激动的场面。 “都安静一下!”谢勋跳上更高的台子,“本世子开的是拍卖会,不是货品订购会!大奉送已经结束,现场不会再做水晶眼镜了,你们喊也没用。” “啊~” 那些想要眼镜的人瞬间蔫了。 也有那实在想要水晶眼镜的,壮着胆子央求,“谢世子,您就行行好,给我做一副呗,价钱好商量!” 谢世子微微笑着,却坚决无情地摇头,“不行。不过呢,如果你们能安静地坐下,在拍卖会结束后,本世子就告诉你们如何买到看书神器,眼镜!” 眨眼间,现场好几万人安静地落针可闻。 谢勋暗暗翘起嘴角,这才乖嘛! 哐,他又用力砸了一下锣,放开嗓子吆喝起来,“下面本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出现了,那就是,看书神器,眼镜的制作秘诀!” 全场哗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发问。 “真的吗?” 这可是真宝贝啊! 年轻人需要,老人也需要,市场巨大啊! 实力商户立即看到了满满的商机。 谢勋无奈摊手,“本世子和金大家数夜不眠不休才研制出来的宝贝,原本是打算东海百货独家经营的。” “可是在北疆的十万死伤谢家军需要上亿两抚恤金,如今因为北戎和谈在即,皇上要整肃市容,本世子的两座矿被叫停。本世子只能把这新研制出来的宝贝拿出来拍卖咯。” “起拍价两千万两银!价高者得!” 谢勋的话音落地,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全场再次变的落针可闻。 两千万两! 这也太多了! 谢世子狮子大开口啊! …… 二楼包厢里,皇帝再次勾唇笑了,“死纨绔,这次玩脱了吧!” 今日来的商户手头都只准备了千万两银,就算以备万一多带些,也不可能多出一千万两来。 拍卖会白开咯! 真是龙心大悦啊…… /92/92298/29647554.html 第353章 价高者得 台上,金帛都忍不住低声问谢勋,“价格会否太高了些?” 两千万两原本是他们预计的成交价,如今却成了起拍价,弄不好,会鸡飞蛋打! 谢勋老神在在地摆摆手,“安心啦,你没看见那些商户急得眼睛都红了吗?” 商户要是觉地价高不值得,根本不会着急。急了,就证明他们想要,只是口袋的银子没带够而已。 “我出两千万两!” 二楼名为“聚财”的包厢里有人举起了竞拍牌。 全场震惊,目光唰地聚焦在那个举牌的人脸上。 皇帝也忍不住看向那人。 竟然真有人能出得起两千万两银! “那是谁啊?这么阔?” “他,你都不认识?盐商许五爷!” “盐商啊~怪不得如此阔……” 盐商有钱三岁孩童都知道,开口就是两千万两,不足为奇。 这下其他包厢里的商户都急了。 有人出价了! 看书神器制作秘诀要被人拍走了! 有那脾气急的甚至探头出包厢,吼起来,“老许,你他娘的一介盐商,不好好贩盐,跑这儿来嘚瑟个啥?” “老子想转行做正经买卖,不行啊!”许五粗声粗气地吼回去。 贩盐虽然赚得多,却真不是什么正经买卖,行商的人都知道,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事。 “周醋坛,你他娘的有钱就竞拍,没钱就把王八头缩回去!” 被许五爷叫做周醋坛的商户名叫周群,是晋商,因为家里有醋生意,他经常要去工坊巡视,身上总带着酸味儿,就得了个“醋坛”的诨号。 “诸位!”谢勋趁机插话,“此次拍卖会价高者得!都是生意人,大家和气生财,有钱就举牌,钱不够的,咱们就等下一个配方啊~” “读书神器还有人要加价吗?两千万两一次!” “等等……”周群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口,“谢世子,我想问个问题。这读书神器以后东海百货卖不卖?”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再次聚焦在谢勋身上,尤其那些商户,眼底转过多种情绪。 东海百货卖不卖眼镜这可太重要了!整个云朝近半富人都在京城,东海百货若是卖眼镜,将占去至少三成的市场。 “本世子承诺,东海百货三年之内不卖眼镜。” 商户们两眼精光大作。 三年时间听上去短,可新货奇货,吃的就是上市的第一个年头! “我出两千一百万两!”周群高高举起了竞价牌。 “周醋坛,你喊那么大声,你兜里的银子够不够啊?” 许五爷绷着脸,似乎有些不高兴有人比他出价高。 周群嘴角得意地翘起,“谢世子的场子,谁还敢欠钱不成?我既然举牌,自然是能拿得出来银子!” “老子不信!老子提前打听过,你他娘的就带了一千一百万两银票来拍卖会……谢世子,你先验一验他的银子够不够,免得被他骗了!” 哟,原来许五爷有备而来啊! 周群被许五爷的话惹怒了,面红耳赤的,对包厢里招了招手,“老子是没带那么多银子,可老子的好兄弟,他也带了一千一百万两,我们俩加起来,就是两千二百万两!” 话音没落,窗口多了个人。这人也是晋商穿着打扮。 “谢世子,您之前只说价高者得,可没说不能多人联合起来一起竞拍吧?”周群眉眼间都是奸滑之意。 谢勋装作有些懊恼地拍了下头,“这个本世子还真忘了。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是本世子的错误,那就不算你二人违规。不过,先说好,你二人事后要商议好市场分配,莫要打起来,否则就不美了。” 周群哈哈哈大笑,“读书神器是我们晋商的了……” “慢!” 名为“沧海”的包厢里,一个穿着儒袍的花甲老人探出头来,高高举起竞价牌,“老夫出两千五百万两!” “吴老,您怎么也来凑热闹?”周群苦了脸,“您一个开纸坊的,哪来那么多钱啊?” 吴老捻须一笑,“多亏你提醒了老夫,老夫确实银子不够,可是今儿我浙商来的多啊~” “我出三千万两银!” 又一人举了竞价牌,那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不好意思今天我福商也来了三人!” “我出三千一百万两!” 又一人举牌。 “我出三千两百万两!” …… 周群联合相熟商户竞拍的主意仿佛打开了那些人的新思路,二楼包厢之间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皇帝就眼睁睁看着那些商户一次次激动地举起竞价牌,价格不断攀升,皇帝忍无可忍地喝叱,“一群蠢货!” 如菜市场般热闹的竞价在经过一炷香的角逐后,终于由吴老为首的浙商以五千二百万两拍下。 “五千二百万两~”皇帝的脸部表情已经扭曲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那么高的价格,要多久才能赚回来? 都已经回宫了,皇帝胸膛还气得一鼓一鼓的。 才一个配方就得了五千二百万两,镇国公府岂不是很快就能凑够给北疆十万死伤将士的抚恤金? 拍卖会现场。 第一天的拍卖已经结束,看客和商户都已经离开,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 二楼的包厢里。 谢勋笑着拱手,“今日多谢两位援手。” 站在谢勋面前的竟然是盐商许五爷和醋坛周群! “镇国公府为北疆十万死伤将士不惜拍卖那般宝贝的制作秘诀,我等不过动动嘴,演演戏而已,何足挂齿啊!”许五爷拱手回礼。 周群也回礼,“是也是也。北疆一路南下最近的就是太原,若非谢家军浴血奋战,我们这些晋商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能帮上谢世子,周某不知道多开心。只是周某囊中羞涩,没有实力拍下东海百货的那些奇方,可惜可惜啊!” 一直到周群和许五爷都走没影了,金帛才反应过来,微微惊地看谢勋,“他们竟然是你找的托儿?” 谢勋咧嘴嘿嘿笑,“这种拍卖会,没托儿怎么能把价钱炒上去呢?” 尤其刚才他直接开口就是两千万两银,把商户们都给吓住了,若没托儿冒头打破僵局,拍卖会说不定就进行不下去了! “你就不怕万一没人追着他们两人加价吗?” 金帛觉地谢勋实在太行险了。万一没人加价,而许五爷和周群又根本没有足够的银子,岂非玩脱了? “确实蛮险的,下午这招不能再用了。” 托儿这种事,谢勋也就是占了个现场气氛够紧张嘈杂的先机而已,等到那些商户头脑冷静下来,必然会识破。 剩下的三个配方只怕再卖不上高价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将第一场的价格炒到最高,这样后面三个配方只要卖正常价格,抚恤金就凑足了…… /92/92298/29658165.html 第354章 抚恤金凑够了 之后两天的拍卖会,果然如谢勋料想的那样,商户们都变得谨慎,加上谢勋没再请托儿,拍卖会现场的气氛不再火爆,甚至于有观众提前离场。 幸好谢勋拿出来的那三样货品确实能赚大钱,倒也以超过一千万两银的价格被拍走,尤其粉底液,高达一千五百万两。 拍卖会结束后,谢勋单独留下了浙商吴老。 “对不住了,吴老。”谢勋躬身赔罪。 吴老在浙商之中声望很隆,才会有那般多的商户愿意跟着他参与竞拍,然而价格过高,只怕吴老要被其他商户埋怨。 “谢世子为国为民,就算用些手段又何妨?”吴老布满褶皱的眼弯成月牙,“作为云朝之民,老夫早有尽绵薄之力的想法,只怕有人不许……” 谢勋愕然地抬头,跟着了然地笑了。 吴老的意思他已经明白。皇帝不想镇国公府凑够抚恤金,若有人敢公然相助,必然会被皇帝记恨。 皇帝拿捏不住镇国公府,其他商户却轻轻松松。 谢勋再次躬身,“如此,本世子代北疆十万死伤将士谢过吴老和诸位仗义疏财的浙商了~” 看着吴老佝偻离去的背影,谢勋暗暗叹气。 多好的天下百姓啊,偏偏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是个疯子…… 东海百货的拍卖会虽然结束了,京城百姓却津津乐道了好些天,其一是五千二百万两雪花银拍下的看书神器制作秘诀,其二就是那位金大家! 金帛在拍卖会上显露的高超技艺,让京城百姓信服。如今京城百姓提到她,都称呼一声“金大家”京城百姓会认同金帛大家的身份,还因为拍卖会后发生了一件事。 读书神器,眼镜,被五个浙商一同拍下,拍卖会后,谢世子特意准许那五家浙商,每家派两个技艺高超的匠人去跟金帛学习镜片打磨术。 镜片因为需要根据客人的视力进行打磨,在没有现代计算机精确计算的情况下,这就极大地考验打磨之人的眼力和对数据的敏感度了。 那些匠人都是五家浙商家里最顶尖的,结果学了足足三天,还没学会,甚至磨坏了上百琉璃镜片。 虽然琉璃不如水晶那般昂贵,可能做眼镜的琉璃都是琉璃中的精品,闻听这消息的百姓都为谢世子肉疼。 谢世子又一次表现出了慷慨的气度,非但没生气,还给那些匠人延长了学习时间。 足足六日,那些匠人总算学会了,却磕磕绊绊地,一天只能制出两副眼镜。 这下子,愈发衬托出金帛的技艺高超。 听说,金大家和谢世子研制出眼镜总共才花了不到五日时间! “莫非真是本宫想错了?” 拍卖会过去已经六七日,平南公主依旧不能释怀金帛并非王锦绣这件事。 “本宫明明看见王郎和她眉来眼去……”平南公主懊恼地甩了甩头。 或许是回想那晚的场景太多次,她竟然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公主何不再去问问王侍郎?”刘先生也有些不甘心。 那么好的一颗棋子,尤其那金大家似乎知道东海百货所有奇货的配方,他愈发希望那位金大家就是王锦绣。 平南公主摆手,“不能问王郎。” 上次王启恒的拒绝,她清楚记得。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了,她不能一再挑战他的耐性,至少表面上不能。她不希望还没成亲入洞房,他们就离心离德,相互防备。 “等着吧,只要她是王锦绣,总会露出马脚的。慢慢来~” “公主,不好了!” 平南公主的贴身女侍卫急头白脸地跑进来,“安顺公公来了,说皇上召见您。” “召见就召见呗,至于急成这样吗……不对,宫里是不是出事儿了?”平南公主想到什么恐怖的事般,手里的茶杯微微颤抖。 那女侍卫苦着脸点头,“参与传递消息的宫人全被抓了!” 当啷,茶杯掉落在地。 平南公主脸都白了,“皇上召见,肯定是知道了消息是本宫特意泄露给他的!” 谣言非但没能损伤谢勋分毫,镇国公府还通过召开拍卖会凑够了抚恤金,皇帝怒极攻心之下,她进宫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皇帝确实一直憋着雷霆大火。 拍卖会,他预备了各种破坏的计划,可是都一一被谢勋四两拨千斤地扼杀在摇篮中。 十万死伤将士的抚恤金凑够了! 他再次输给了谢勋! 拍卖会结束的当晚,皇帝就吐了好大一口血。 皇帝气得吐血,却拿镇国公府和谢勋没辙,只能找那个假传消息给他的人。 要不是那假消息,拍卖会现场哪里会有那般多平民看客? 他的那些破坏计划八成是因为现场百姓太多才不能成功施行。 皇帝又岂能放过那个假传消息的人? 这人明摆着帮谢勋,帮镇国公府啊! “怎么办?刘先生,本宫该怎么办啊?” 平南公主急得团团转。 “公主,如今只能向王侍郎和司统领求救了!” 皇帝震怒之下,若无人去帮求情,只怕公主殿下有性命之忧! 帝后不和,皇帝不待见皇后,皇后和太子去都不行,王侍郎作为未婚夫,为平南公主求情理所应当,皇帝应该不会反感。 找司寇,则是因为司寇是皇帝的亲信,或可让皇帝平心静气地听他说几句话…… 统领府里。 司寇正在焦头烂额,背着手烦躁地徘徊不停。 做工精致的拔步床上,司文静直挺挺地躺着。 伺候司文静的丫鬟,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碗,哭求,“小姐,您就吃一口吧!” “我不吃,除非爹答应让我参加武举~”司文静已经气若游丝,嘴唇却闭地死死的。 司寇气得直叹气。 自从拍卖会回来,女儿就失了往日的活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回来的路上也不和他说话。 他本以为女儿是看谢勋心满意足,才心有不快,或许正在琢磨怎么搞谢勋一把? 直到三天前的晚上,女儿对他说,“爹,我要参加武举!” 司寇当时就把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参加武举?这不胡闹吗?不准去!” “女子怎么了?”司文静小嘴一噘老高,“那位金大家还是女子呢,不也做了‘大家’吗?我武艺那么好,凭什么不能参加武举?” “什么金大家,不过是个匠人而已!那姓金的一介孤女,自然可以随便抛头露面,不怕流言蜚语,可你是统领府的大小姐……别忘了,皇上责令你一月内成亲,如今可就剩下十来天了!” 女子怎么可能参加武举? 女儿这是魔怔了吗? 就不应该让她去什么拍卖会! 每次女儿见完谢勋,都要抽邪风…… /92/92298/29660627.html 第355章 不听道歉 女子参加武举,当众和男人斗个你死我活,她声誉还要不要了?还怎么嫁人? 司寇自然不会让女儿胡闹,可是女儿回到房间,就开始闹起绝食。 刚开始,司寇气上来,听到丫鬟汇报,怒叱,“爱吃不吃,饿死了,老夫正好清净!” 结果司文静真就水米未进,直挺挺地躺在拔步床上,哪怕饿得双眼发红,丫鬟捧着香喷喷的饭菜到床前,她也死死咬住牙关,就是不吃! “文文,这次武举事关和北戎的和谈,不是你能胡闹的,懂不懂?”司寇太阳穴青筋都气得暴起来。 真想狠狠揍这丫头一顿,可她已经饿得气若游丝,他一拳下去,就能结果了她的小命。 “老爷,平南公主府的人求见。” 门外管事禀奏。 “不见!”司寇此刻哪有心思见客。 “刘先生说,此事关系到平南公主的性命,请老爷一定拨冗见一面。” 这么严重?司寇惊愕地挑眉,眼角余光扫向拔步床,瞳孔微微一缩,有了主意。 他丢下一句,“好好服侍小姐。”就大步出了女儿的房间。 听见脚步声远去,躺着的司文静缓缓转头,跪着的丫鬟立即惊喜地睁大眼。 “小姐,您想吃了?”丫鬟舀了一勺燕窝粥就往司文静嘴边送去。 司文静偏头躲开了勺子,目光直勾勾地望向门外,“你,去打听一下,平南姐姐出什么事了?” 丫鬟有些犹豫,“小姐,老爷命奴婢在此伺候您。” “去!” 司文静两眼一瞪,那丫鬟再不敢忤逆,放下粥碗,疾步走了。 司文静等了会儿,丫鬟没回来,父亲司寇却来了。 司寇拉过一张官帽椅,颇为闲散地靠坐着,“文文,为父现在给你个选择,起来吃东西,为父进宫救平南公主,或者你继续在床上躺着,为父陪你在家里耗着,任由平南公主在宫里自生自灭。” 哼,不信你不紧张平南公主! 婚宴那晚,他虽然跟女儿讲了一些皇室阴暗的一面,到底没跟女儿说平南公主曾利用她的事。他怕女儿冲动行事,跑去质问平南公主,把局面闹僵了。 女儿是个讲义气的,肯定不会放任平南公主不管! 果然,司寇话刚说完,司文静就激动地瞪圆眼,“爹,您怎么能这样威胁女儿?那可是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和为父非亲非故,为父凭什么管她死活?” 这话并非虚言,平南公主是死是活,他真不在乎,尤其在平南公主利用了他女儿后,以前那点和平南王老一辈的面子情也荡然无存。 就算出手,他也只是为皇帝的利益考虑。平南公主是平南王仅存的儿女,她若出事,平南王必然对皇上心生恨意。 平南王和皇帝臣君离心是司寇不愿看到的。 这种事搁以前,根本不用他管,皇上极擅长平衡和驭人之术,否则也不能从先皇十余个成年皇子中脱颖而出。 不知道为何今年突然变的暴躁,这些日子他听到太多皇帝盛怒之下做过的糊涂事,他不由担心,皇帝一怒之下斩了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也真是作死! “怎么样,想好怎么选了吗?”司寇抱着胳膊问。 司文静委屈地噘着小嘴,“爹,我……” “看来平南公主的命没有胡闹重要。”司寇叹口气,“也罢,那就任由皇上杀……” “我吃还不行嘛!”司文静大声打断,却忍不住小声嘀咕,“您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为什么父亲不能像谢勋那样…… 想到这里,司文静抖了抖娇躯,她怎么想到那个臭纨绔了? 司寇亲眼看着司文静喝下一整碗燕窝粥,才在司文静的催促声中离开统领府,进宫。 他不着急因为他确定平南公主在见到他之前肯定会拖延进宫时间。 果然,远远地,他就看见平南公主磨磨蹭蹭地跟着安顺走在宫道上。 他故意加重脚步,让前面的人听见。 平南公主回头,看见司寇,暗暗松了口气。 她最终没让刘先生去通知王启恒。王启恒来,必然知道她做了什么,她不想那样。所以,这次进宫,她只有司寇一人为她说情。当然,路上她也试图贿赂安顺,帮她在皇帝面前求情。可安顺就跟条泥鳅般,滑不溜丢,不肯给句准话。 司寇原本还有些担心皇帝震怒之下他劝不住,正有些着急,没想到皇帝面容平静,看见平南公主甚至笑了,只不过,司寇听那笑声阴森森的。 “平南,没想到你进京不过月余,就已经和谢世子私交那般好了。如此,让你嫁给王启恒,是不是不妥啊?” 皇帝的口吻阴阳怪气的。 平南公主咚地双膝齐跪在地上,“伯父,平南错了!平南那样做并非为帮谢世子和镇国公府!平南是不想伯父被奸人蒙蔽,谁想竟然好心办坏事!平南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这般胆大妄为了!伯父息怒!” 平南公主咚咚咚地磕头不止。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怒急伤肝。”司寇也在旁边提醒。 皇帝斜眼觑了一下司寇,那一眼看地司寇心肝肺嗖嗖发凉。 皇帝不会连他一起猜疑了吧? 他有些后悔来救场了,早知道皇帝没被怒火冲昏头脑,他根本不会来。如今,还不知道皇帝在心底怎么猜疑他和平南公主呢? “朕不想听道歉。”皇帝靠在龙椅上,微眯缝着眼看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怔了怔,不想听道歉,那皇帝想听什么? “伯父想让平南如何?”平南公主含泪看皇帝。 皇帝右手在龙椅烫金的扶手上轻叩着,“镇国公府已经凑够了抚恤金,应该很快就会运往北疆……” 啊?平南公主已经明白皇帝的话什么意思了,正因为听懂了,她才万分惊愕。 “皇上要平南派人去劫抚恤金?” 皇帝半合着眼,遮掩眼底的情绪,“这是朕给你唯一的赎罪机会……司寇,你去点一些羽林卫帮平南。这件事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他绝不能让抚恤金运到北疆。他就要那十万死伤将士拿不到抚恤金! 他要那些人痛恨谢氏的无能! 他要让云朝的人知道,他才是天下之主,不为他所用的人,只有凄惨收场的结局! /92/92298/29679354.html 第356章 万无一失 谢勋确实一拿到银子就开始筹备运送事宜。 有些事情不宜拖,那么多银子放在镇国公府的库房,还要加大力度看护。不如早些运去北疆,发给那些死伤将士及其家属,反正都是要发的。 为了运送方便,谢勋把银子兑换成了金子,这样车队就不再庞大的吓人。 当天,车队出城时,引起万人空巷的围观。 运载金子的车辆都插着彩旗,镇国公府派了五十侍卫护送,谢尚书又向皇帝上折子,要求兵部派五百人一起押送。 皇帝欣然同意,他正发愁没人在车队里做内应呢。 不过折子被传到兵部,这件差事却被兵部尚书李赫抢去。 “这老小子办事我还挺放心的。”谢尚书对谢勋道。 镇国公府其实能派出更多人,别说五百,就是五千,也轻轻松松,只是那样会惹闲话。干脆跟兵部要人。 皇帝听说李赫接了折子,有些郁闷。 这老小子是个一根筋的,一心为云朝,不善阴谋阳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用其做兵部尚书。 可有一点,李赫是带兵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体恤下面的将士,尤其看重战后发的抚恤。曾经,李赫为了给死伤将士发抚恤还和户部尚书楚徽差点儿干起来,只因楚徽要把银子先用于修堤坝。 接到折子,李赫精挑细选了五百将士,严词叮嘱,“一定要保这批抚恤金完好无损地运到北疆。抚恤金在,人在,抚恤金丢,人亡!” 他又写信给沿途的地方大营,沿途策应,务必确保此次押送万无一失。 看着车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谢尚书轻声问站在身边的谢勋,“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放心啦,有李尚书的全力相助,要是还出事,那咱们云朝商户都要人人自危咯~”谢勋笑着冲李赫努努下巴,“是吧,尚书大人?” 李赫没回答,眉眼间萦绕着挥散不开的愁绪。 折子送到兵部时,听说皇上是打算让兵部员外郎张仓办这件事。张仓为人滑头,就是个汲汲钻营的家伙。皇帝把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这样一个人办,是想干什么? 他虽然不爱玩阴谋阳谋,却不代表不懂。 皇帝或许根本就不希望那些抚恤金成功运到北疆! 糊涂! 李赫都想当面呵斥皇帝:那十万将士虽名为谢家军,保护的却是云朝的百姓,云朝的疆土! 若让天下百姓知道,得多寒心? 可惜他不善言辞,没有三寸不之舌说服皇帝,只能把差事强行抢过来。 可是,他毕竟是臣子,皇帝要做的事情,他做的那些安排真能有用吗? 就在抚恤金押送车队离开京城不久,来京城参加拍卖会的商户也陆续离开了。 这些商户都或多或少从东海百货进了些货。 其中晋商周群买的最多。他买的是东海百货新出的酱油。 “周老板,你买那么多酱油干什么?”守门的官兵拉长脖子看浩浩荡荡,足足有百余辆的车队,上面装着的都是大桶。 酱油确实是很好的调味料,有了酱油,餐桌上的菜肴都多了些滋味儿。 可这也太多了! “我想趁北疆即将发抚恤金,多运些货去赚一笔。我倒是想买些别的,可我囊中羞涩,这酱油不值钱,也不怕沿途被山匪劫了。” “也是,北疆那边的百姓应该从来没吃过酱油炒的菜。你这些酱油说不定还真能大赚。” “那就借你吉言了。”周群往那官兵的手里塞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酱油怕跑味儿,麻烦军爷让下面的兄弟手脚轻些。” 那官兵收了银子,连说没问题…… 山间羊肠小道上,长长的车队蛇形地向前进。 这是个峡谷,两面山林茂密,沿途都是大黄土,只这一段路是这般地形。 天气炎热,所有人都挥汗如雨。 “刘校尉,要不休息一下吧?难得这里树多,阴凉。” 那刘校尉嘴唇都干的皲裂了,却坚决地摇头,“不,这里虽然阴凉,却危险~” 咻~ 刘校尉的话还没说完,空中突然箭响,嘟的一声直穿刘校尉的胸膛。 “敌袭!” 刘校尉毕竟是精锐,反应很快地侧身,才没被那箭洞穿心脏,拔剑大喊。 无数黑衣人从旁边的树林里蹿出来,出手就是杀招。 车队急行五六日,如今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双方一交手,车队的护卫就落了下风。 “保护抚恤金。金在人在!金丢人亡!” 这是临行前,尚书大人特意叮嘱的。 刘校尉的这一声喊振奋了车队的五六百护卫,纷纷拼命反击。 双方一时难分胜负,很快,山谷的上空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一战,从正午持续到日落,黑衣人犹如杀不完般,源源不断地蹿出来,车队护卫一个个倒下去…… 一黑衣人疾步跑上土坡,这里站着个穿黑斗篷的瘦高身影。 “主子,人都死了。已经补刀完毕,确定没有一个活口。” 黑斗篷点头,“金子呢?” “都在,一錠不少。” 黑斗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咱们的人呢?” 黑衣人眼底闪过伤痛,“死了九百人。不愧是精锐……” 近乎一倍的伤亡,他们损失惨重! “金子抢到手就行。” 黑斗篷跳下土坡,打开一个箱子,取出两錠金子,反复查看后,才丢回去。 “走吧。” “这里……”黑衣人不舍地看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黑斗篷叹口气,“没时间了,那边应该挡不住了。撤吧。” 转眼间,那些染血的车辆就被调转车头,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御书房。 哈哈哈,皇帝仰天大笑,“九千万两雪花银,就这样白白便宜了朕!” 皇帝面前,摆着一排排的木箱,箱盖打开,金元宝晃的人眼花缭乱。 “谢勋啊谢勋,你做梦都想不到,辛苦一场,结果却便宜了朕吧?” 皇帝从箱子里拿起一錠金元宝,对立着的平南公主点头,“这次你干的不错。回去好好休息吧。” 平南公主跪下谢恩后,离开了御书房。 “安顺,让内库的人来,清点入库。” 皇帝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么大一笔银子,安顺,你说朕做点儿什么好?对了,你去镇国公府看看,现在谢家大小老狐狸应该已经接到抚恤金被劫的消息。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想必,谢家那几只狐狸已经急疯了吧? /92/92298/29681009.html 第357章 智者千虑 安顺领着圣命出宫去镇国公府,正好撞上外出的谢勋。 谢勋愁眉深锁,一脸烦闷的样子。 “谢世子为何愁眉不展?可是知道了抚恤金被劫一事?” 谢勋佯作愕然地后仰头,“安公公怎么知道?莫非圣上接到了消息?真是烦死了,本世子耗费那么多精力,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抚恤金,就这样被人劫走了……” “不行,本世子必须把那些金子抢回来了!本世子这就进宫去跟皇上要虎符,本世子要带三万大军,踏平那一带的所有匪寨,不信找不出被劫的金子!” 谢勋发狠地磨着牙槽。 安顺暗暗发笑,劫走抚恤金的就是皇上,怎么可能给你虎符? “谢世子说的对,抚恤金必须追回来。只是近日皇上身体不适,刚才咱家出宫时,皇上刚喝完药睡下,恐怕不能召见谢世子。不然,谢世子去找兵部尚书李大人商量一二?” 让谢勋去找李赫是皇帝的主意。虽然李赫揽下差事是为公,无私心,可毕竟帮助了镇国公府,触怒了皇帝。 皇帝有意为难一下李赫。 不是为下面的将士,连忠君都忘了吗? 朕倒要看看你为了那些抚恤银子,敢不敢私自调动军队! 若李赫果真如此大胆,这个人皇帝也不打算留在朝堂了。 不听话的臣子,要来何用? 谢勋一副关心则乱地点头,“多谢安公公提点。事情紧急,多等一个时辰说不定那些金子就被匪徒给销赃了出去。” 似乎急了,对安顺拱了拱手,就自顾走了。 看见谢勋着急的样子,安顺觉地没必要再进镇国公府。谢尚书和谢老太爷不同,万一那两个人提议要见皇上,他这边反而不好搪塞。 安顺回宫后,把和谢勋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皇帝先是捻须大笑,跟着又疑惑地皱眉,“安顺,朕怎么觉地这件事做的太顺利了呢?” 谢家大小老三只狡猾的狐狸预料不到他会派人劫抚恤金? 安顺捡起一个金元宝,掂了掂,“不管如何,这金子总是实打实的真货。” 皇帝恢复了笑容,“你说的对。管谢家那三只狐狸怎么想,抚恤金确确实实在朕手里就行。” 这次,看镇国公府要如何再凑出九千万两雪花银来! “对了,你多派点儿人蹲在谢勋的私宅外面,看见那个金大家,给朕抓来!” 他早有了掳人的心思,只是怕掳人会提高谢勋的警惕,影响了劫抚恤金的计划。 “那个金大家如此人才,当为朕所用才对。” 可恨的谢氏,总是先他一步抢走了人才! 安顺唱了个肥喏。 最近谢世子注意力应该都会放在抚恤金上,他或许能找到空子? 谢勋火急火燎地跑去兵部。 兵部的人也接到了消息,李赫把自己关在衙房里,唉声叹气。 五百五十人,没有一个活口。 皇帝好狠的手段! 他百分百确定抚恤金就是皇帝派人劫走的。 所以听到谢勋说要调兵去剿匪时,李赫直接拒绝了。 “谢世子,军队是皇上的,没有皇上的允许,调动超过千数人,都是谋反,何况是三万人?谢世子莫非要为九百万两银子顶个谋反的大帽子?谢世子有胆子,老夫却还有妻儿老小,恕不奉陪!” 不顾谢勋在后面喂喂喂的喊,甚至是气急败坏的喝骂,李赫大步走了,只是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谢勋回到镇国公府,就直接去了正院书房。 “听说你今天在兵部把李赫那老家伙给骂了?”谢尚书眉飞色舞地问。 “不但骂了,还骂的特别难听。” “那老小子这次总算知道狗皇帝有多疯了。哎,要不是勋儿你早早地暗度陈仓,镇国公府不管派多少人,都保不住那些抚恤金。” “爹,你明天早朝上也演得像点儿,还要几天车队才能到北疆。” “放心吧。你爹我别的本事不敢拍胸脯称第一,在狗皇帝面前演戏绝对不再话下。” 谢尚书说着,有些担忧地凑近宝贝儿子,“狗皇帝那边应该不会发现端倪吧?” “不会。” 这点,谢勋有信心。 自此,京城百姓就看见谢世子一次次跑兵部,去烦扰兵部尚书李赫,要求他派兵剿匪,抢回抚恤金。 朝堂上,每日早朝,必然以谢尚书哭诉抚恤金凑得多么艰难,请求皇帝发兵剿匪开始,皇帝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哄着。 有那散朝后走地慢的,隐约听到皇帝畅快的大笑。 那官员不由奇怪,给北疆十万死伤将士的九千两抚恤银子丢了,皇上怎么还笑得如此开心? 莫非宫里有哪位娘娘怀了龙胎? 男人到中年,大概也只有老蚌怀珠能让一个男人笑得那样畅快了吧? 然后京城就开始谣传,皇帝老当益壮,有娘娘怀孕了。 皇帝听到这些谣言,无奈摇头,却也只是轻声呵斥了一句,“愚民!” 平南公主一直提起的心总算落了实地。 她回来后也在琢磨疑惑,怎么会如此顺利? 虽然她是以九百精锐的性命换取的这场胜利,可只是一场截杀,终究让她没办法放心。 刘先生也连说,其中应该有猫腻。 直到看见谢勋父子火急火燎,到处找人借兵的样子,她才确定,这次应该是谢氏大小狐狸漏算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古人诚不欺我也。” 刘先生摇着塵尾拿腔拿调地晃着脑袋…… 北疆。 在全城百姓的欢呼声中,一串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南城门。 那些驴车上载着一个个大桶,插着彩旗,旗上一个醒目的“谢”字。 谢三爷哈哈大笑着迎上去,“周老板,辛苦了!” 周群连说不敢,“能为北疆将士尽绵薄之力,是周某的荣幸。谢三爷,您快把抚恤金点一点,周某带着如此多的金子,一路上都不敢闭眼睡觉,真是累得很。” “好!我这就让人点金子!”谢三爷其实也有些迫不及待。 有了这些金子,那十万死伤的将士和家人未来就有了着落…… 北疆谢三爷大肆发放抚恤金给十万死伤将士的消息很快被探子用鹰信传回京城。 “你说什么?” 皇帝用力揪住那暗卫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人直接勒死了。 “怎么可能?那些金子如今正收在朕的内库里,谢三哪里来的银子?” 暗卫费劲地摇头,“奴才不知。鹰信上是如此写的。或许是消息有误~” “不,应该是真的。” 这次,皇帝反而信了。 他跌坐在龙椅上,“朕就说,谢家的大小老狐狸怎么会轻易就让朕得手?原来不过是暗度陈仓……那朕内库里的那些金子又是什么东西?” /92/92298/29683170.html 第358章 水消金 皇帝风卷残云般刮到内库。 看见皇帝脸上的阴云密布,内库的宫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内库门打开,皇帝直奔装抚恤金的那些箱子,暴力地踹开箱盖,拿起一錠金元宝,反复翻看,眉心皱成川字,“这明明就是金子的样子啊?” 怎么就是假的呢? “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皇帝把手里的金元宝丢给躬身站着的官员。 这人是户部专司收税银的官员,金银真假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 那官员拿着金元宝在手里掂了两下,就噗通跪在地上,“皇上,这是假的。” 果然是假的! 皇帝深吸了口气,“朕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臣心中有个猜测,不过,需要用水验证。” 皇帝拂袖,“拎两桶水来。” 水拎来了,那官员哗啦将一整桶水泼在装满金元宝的箱子里。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水泼在那些金元宝上,刺啦一声响,冒起袅袅气体,那满满一箱的金元宝就凭空消失了。 皇帝和安顺都看傻眼了。 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问。 “臣老师曾说过有一种矿石,形态肖似金子,几可以假乱真,名为水消金,却遇水而化,遇火而燃。没想到臣竟然真的见到了……” “水消金?”皇帝狠狠地拧眉,“世上怎会有如此矿石,朕怎么没听说过?” 这时,那个箱子里的金元宝已经全部化作气体,只留下空空如也的木箱。 皇帝暴怒地拎起一桶水,哗啦泼进第二个箱子里,然后是第三个……那些装满金元宝,金光闪闪,耀得人眼花的金子全都化作轻烟,消失无踪。 “哈哈哈……”皇帝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皇上~”安顺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帝却噗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现在眼前全是那些袅袅轻烟和空空如也的木箱,还有就是谢勋嘲讽的笑脸。 谢家那三只狐狸这几天应该私下里把肚皮都笑破了吧? 妄他还沾沾自喜赢了,原来不过是给人送笑料而已! 噗,皇帝又吐出一口血,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平南公主这几天右眼皮一直跳不停。 抚恤金劫的太过轻松,她心里本就不踏实,右眼皮这一跳,她忐忑不安得都夜不能寐。 这天,她刚吃了几口早饭,刘先生就急头白脸地跑进来。 男女有别,就算是幕僚,刘先生也是不能擅闯公主闺房的。 刘先生这般失态,平南公主莫名心惊肉跳起来。 “可是抚恤金出问题了?” 刘先生青白着脸,“北疆来信,谢三爷正在大肆给死伤将士发放抚恤金!” “果然如此!”平南公主扶额跌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了笑,“我就说,怎么会如此容易,原来如此……” 然而其实并不容易。 “九百精锐啊,就换来了一堆假货!” 皇帝下了死命令,她也不敢藏私,平南王府在北方的精锐探子几乎尽出。没了那些人,她在京城如失一臂。 然而就算这样,依旧没能完成皇帝交办的差事! “公主,现在怎么办?皇帝一定不会放过您的!” 要不是公主把假金子运回来,卸了皇帝的防备心,镇国公府也不会那般轻易就把抚恤金运到北疆。 北疆的人在信中说了,另外一路运送抚恤金的车队不过几十个护卫而已…… 皇宫里。 在五位太医的联合救治下,皇帝已经醒来,意识清明了。 太医退下,皇帝躺在龙床上,手扶在额头上,自语般问,“安顺,你说,平南公主是不是和谢勋联合起来诓骗朕?” 那样一支押送队,他只要随便派出百来人,就能轻松劫走抚恤金。 他却被那些该死的水消金迷住了眼睛,错失先机。 现在北疆的军民定然都在褒扬镇国公府和谢氏的仁义慷慨吧? 平南公主简直罪该万死! 皇帝深吸了三口气,才压下砍平南公主头的疯狂念头。 安顺瑟瑟发抖,这个问题他哪儿敢答啊? “平南公主应该不会做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吧?” 其实皇帝也觉地平南公主不至于帮着谢氏来搞他,平南王可是他的表弟……可万一呢?之前,他可是曾派人去抓平南王那个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生的宝贝孙子。 平南王因此对他心生恨意,偷偷投靠了镇国公府也未可知…… “安顺,拟旨:平南王几十年来为云朝鞠躬尽瘁,朕心甚慰。然则,平南王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掌管南疆军务,现卸其征南将军一职,由副将余忠接替,安心在封地养老弄孙吧。” 安顺惊愕地抬头,忍不住劝,“皇上,您要卸平南王的兵权吗?平南王可是您唯一的表弟啊~” 皇帝却只是挥了挥手,“去办吧。” 安顺爬起来,向外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问,“皇上,余忠才能有限,只怕压不住下面的人……” “你去办就是,哪里来那么多废话!”皇帝不耐烦地喝叱。 安顺再不敢多言,大步出了寝殿。 龙床上的皇帝轻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余忠会压不住? 他只是想看看,他的好表弟,平南王,到底有没有反心! 若是他还是昔日的好表弟,对他这个皇帝忠心耿耿,必然会先按照圣旨的意思,把三军交给余忠,然后入京来请罪。 他们少时在一起长大,表弟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或者几十年来的大权在握已经膨胀了他那个好表弟的野心,或是对他有了恨意,必然会阻挠余忠接管征南军,更不敢入京! 倘若是那样,征南军必然乱起来,到时候他也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治罪平南王。 他也不想这样,希望他的表弟不要让他失望才好,否则他真要头疼了…… 平南公主正忐忑不安,琢磨着怎么跟皇帝赔罪,就接到了消息,皇帝圣旨,要卸了平南王的征南将军一职。 五雷轰顶般,平南公主差点儿晕过去。 “皇帝要卸父王的兵权!皇帝果然疑心父王了!父王被我牵累了!” “不行,我必须进宫去跟皇帝说清楚!错儿是我犯的,要杀要剐都冲我来,父王的兵权绝对不能丢!” 平南公主急急命人套车,赶去皇宫,却被拒之门外,甚至没能进宫门。 “公主,皇上说了,您大婚在即,不宜四处乱走。婚礼前,就都在王府里备嫁,绣嫁衣吧。” “不,不!这位公公,求你,帮我跟皇上说,错是我犯的,与我父王无关……” “公主殿下,奴才就是个看门传话的,您跟奴才说这些没用啊!” 看守宫门的小太监摊了摊手,“公主与其在这里跟奴才纠缠,不如去找能帮忙的人吧,或许还有转机。” “对啊,公主殿下,不然您跟本世子说说看,本世子最是乐于助人了~” 谢勋摇着玉骨扇,笑得甚是骚包…… /92/92298/29696768.html 第359章 有事找本世子 官员卸任,文书第一时间就会下发到吏部。谢勋接到消息比平南公主还早。 他料定平南公主会来求皇帝,也猜测到皇帝必然会将其拒之宫门外。 谢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看好戏和落井下石踩一脚的机会。 “公主殿下,本世子听说皇上要卸平南王的兵权,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看看,本世子对你和平南王多好啊~”谢勋怪腔怪调地拉长着尾音。 谢勋的声音对于现在的平南公主来说,简直犹如魔音穿脑,顿时大怒,疾步冲上去,揪住谢勋的衣领。 “都是你害的!”平南公主咬牙切齿地。 “公主冷静点儿。”谢勋胳膊一伸,虚搭在平南公主的肩膀上。 远远看上去,仿佛两人感情很好地勾肩搭背般。谢勋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脑袋从宫门内探出来,看向他们这边。 谢勋虚拍两下平南公主的肩膀,“殿下,事已至此,着急无用,不然本世子找间茶楼,咱们慢慢聊?” “谁要跟你喝茶!你给本宫滚开!”平南公主伸手就要推搡谢勋,惊愕地发现却推不开,反倒是她自己,整条胳膊从肩膀开始发麻。 “殿下当真以为本世子想帮你?”谢勋笑嘻嘻地凑近,眼底全是嘲讽和冷意。 “平南王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拜你作死所致……以后你要是再敢对镇国公府和本世子的人伸手,平南王可就不只是被削兵权这么简单了。不信,公主继续作死~” 说完这话,谢勋收回了胳膊,这时,一个人大步冲了过来,急喊,“公主!”同时把平南公主扯了过去。 来人是王启恒。他是在刑部衙门接到的消息,当时正在和同僚看案卷,就来晚了一步。 看见谢勋和平南公主勾肩搭背地说着话,他急坏了。 倒不是怕平南公主和谢勋有私情,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大,他也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平南公主绝对不会弃自己而跟了谢勋。 多半是平南公主关心则乱加怒急攻心之下中了谢勋那小狐狸的圈套! “启恒!”平南公主又是惊又是喜,用力抓住王启恒的胳膊,“你带我进宫见皇上!” 皇帝不肯见她,应该会见王启恒,实在不行让王启恒找个借口,反正,她必须见到皇帝! “你别急,先跟我回去再说。”王启恒把平南公主抱在怀里,低声在耳边提醒,“皇上正在气头上,公主现在去只会更加触怒皇上,对王爷没有任何帮助。” 平南公主像被人浇了一桶凉水,顿时脑子冷静下来。 是啊,皇帝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如今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怎么可能收回? 看平南公主冷静下来,王启恒搂住人就走。他作为未婚夫,两人马上就要成亲了,亲近些倒是无妨。 谢勋在后面追着跑,“公主,有任何需要,记得派人去镇国公府找本世子。本世子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声情并茂的喊声,仿佛他真地很关心平南公主和平南王般。 王启恒终于忍不住停下步伐,转身冲谢勋拱手,“谢世子的好意,本官代公主心领了,可是不论是公主,还是平南王府,都受不起谢世子的好意。谢世子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那可不一定。王侍郎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随时可以化敌为友~” “谢世子说的对。只要镇国公府肯解散北疆的二十万谢家军,或许你我还有公主真有可能成为朋友。” 哟,反应挺快啊! 明白点出皇帝对谢家军的忌惮,还对皇帝表了忠心。 不愧是在官场混了十余年的老油子! “王侍郎,你虽然是公主的未婚夫,有些事,你还真代表不了平南王做决定……既然公主有王侍郎照顾了,本世子就告辞了。” 在平南公主忍无可忍,即将爆发之前,谢勋转身就走。 “他,好狠毒的心思!” 平南公主已经反应过来,知道谢勋的目的,恨的双眼通红。 “冷静。先回去再说。” 王启恒把怒急想去挠谢勋的平南公主拉回来…… 养心殿里。 “朕就知道平南王肯定和镇国公府有猫腻,咳咳咳……” “皇上,保重龙体啊~”安顺轻拍着皇帝的背部,帮皇帝顺气,“依奴才看,谢世子出现在宫门口,应该是不怀好意,故意拱火,并非真想帮平南王。” 真心为平南王好的话,应该像王启恒那样。 皇帝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谢勋有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文武百官口口声声喊着忠君爱国,实则在文武百官眼中,他只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或者身前身后名罢了。 满朝文武,随时可能因为利益反叛他这个皇帝! 这样想一想,皇帝就不寒而栗…… 平南王府。 王启恒亲手喂平南公主喝下一碗压惊茶。 “殿下,皇上圣旨已下,只有王爷乖乖交出兵权,再亲自入京跟皇上谢罪认错,才有可能扭转局面。” 这些话是王昆特意让人带给王启恒的。 一碗压惊茶下去,平南公主脑子彻底恢复了冷静。 “父王来京城,会不会有危险啊?” 她也知道王郎的话是最好的选择,可她担心性子越来越阴晴不定的皇帝会对父王不利。 “他们毕竟是表兄弟,没有天大的理由,皇帝应该不会对王爷不利的。” 平南公主却苦了脸,“你不懂,皇帝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伯父了。” 皇帝要是还顾念表兄弟的情义,就不会派人去掳她的侄儿,只为有道士说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的幼童能炼成长生不老丹! 这也是她打定主意提前选择一位皇子辅佐的原因。 皇帝已经越来越靠不住,她必须为平南王府另寻出路。 可惜,她似乎弄巧成拙了…… 镇国公府。 谢尚书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你说,平南王会乖乖入京请罪吗?” “不会。”谢勋有些懒散地落下一子。 如今他和便宜老爹下棋,已经能够轻松取胜,实话说,真没什么意思。便宜爹却极喜欢和他对弈,他只能吊儿郎当地应付两局。 “你怎么如此肯定?”谢尚书捏着棋子,两眼盯着棋盘,直皱眉。 宝贝儿子的棋艺越来越好了,时常让他有种前浪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感觉。 “自然是因为本世子不想让他入京咯~” 谢勋满脸坏笑。 原本他还没打算对平南王府动手,平南公主自己三番五次作死,偷鸡不成蚀把米,导致狗皇帝猜疑平南王府。 他岂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92/92298/29697893.html 第360章 别忘想了 王启恒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王宅。 父亲王昆已经等候在书房,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 平南王府对他们琅琊王氏太重要了,自古谋逆,手里没有兵权可不行! 宁可让嫡长子,未来的家主十年不娶,就是为了平南王手中的那十几万兵马。 原本,只要王启恒娶了平南公主,过几年,京城夺嫡大战有了结果,那时平南王年老,唯一的孙子又尚且年幼,少不得要把大权暂时交给平南公主,王氏也能趁机插手,收拢那十几万人。 没想到,京城夺嫡大战才刚刚拉开帷幕不久,平南公主就作死地牵累了平南王。 “怎么样,平南公主可答应说服平南王进京?” “公主答应写信回去可公主说,平南王疑心重,只怕她也劝不住。” 王昆听完,气得拂飞了几案上的茶杯。 “蠢货!” 如今皇帝还只是怀疑,可要是平南王不肯进京请罪,必然大祸临头。 王氏谋划十年的大计也打了水漂,王昆岂能不怒? “你继续劝平南公主,对其晓之以厉害,无论如何也要让平南王进京!” 不用王昆叮嘱,他也会这样做。平南王府绝不能出事! “以后你看着点儿平南公主,让她莫要再作死的去摸谢勋的老虎屁股。” 提到谢勋,王启恒第一次犹疑起来,“父亲,这场夺嫡大战,我们能赢吗?” 王昆皱眉,“怎么,你怕了?” “谢世子太厉害了。” 王启恒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他用十年的时间就坐上了刑部的第二把交椅,智计谋略可见一斑。 以前,他自认为天纵奇才,琅琊王氏在他的带领下,肯定能赢。可是从谢世子在百花宴上崭露头角,京城的局势就变的不可控,无论是四皇子派系、太子派、甚至连皇帝,都一败再败。 如今就连平南王也掉坑里了。 父亲叮嘱他一定要说服平南公主劝平南王进京请罪,难道谢氏不会捣乱? 想到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王启恒第一次对前路有些迷茫起来。 “你莫非想带着琅琊王氏去投靠谢氏?”王昆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儿子认为可以考虑。王氏和谢氏都是一流大门阀,我王氏又不掌兵,想必以谢世子的容人之量,来日七皇子登基,应该不会为难王氏。” 拍卖会让王启恒对谢勋有了新的认知。 连王氏女都敢委以重任,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如今三足鼎立,王氏若是倒戈支持七皇子,七皇子必胜! 这场夺嫡大战也能快些结束。 唯一损失的就是王氏那曹魏的野心,再无实现的可能。 他原本就无心做什么皇帝,不过想保住家族罢了。 王昆冷笑,“你倒戈,皇帝那边呢?或者你想暗度陈仓,明着帮太子,暗地里支持七皇子?别妄想了,行不通的。” “皇帝不是傻子,一次两次没发现,三次四次必然暴露。到时候王氏三面受敌,就算是谢氏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与其陷入那样的危局,不如搏一把,有锦娘在谢世子身边,你怕什么?” 王昆最后的话意味深长。 所有人都信了那位金大家并非王氏嫡女锦绣,可王昆是不会信的…… 拍卖会后,金帛就时常出入谢氏的各大工坊和铺面。 所有人都知道了,谢世子的那座私宅里住的并非什么抢来的漂亮小娘子,而是谢世子三顾茅庐请来的大匠,金帛小姐! 宅子外常有来拜师学艺的,有人一跪就是两三天,不吃不喝,不肯走,非要求得金帛收他为徒。 最后还是谢世子发怒,一个个给踹翻了,并发下话,“谁敢再骚扰金大家,全部送五城兵马司,以骚扰民女罪论处,吃一辈子牢饭!”这才消停了。 “世子爷,今日金小姐又遇袭了。我们的人一死两伤。” 谢勋一进私宅,负责保护金帛的暗卫小队长就上前汇报近日的情况。 “死了一个暗卫~”谢勋皱眉。 镇国公府的暗卫武艺高强,轻功了得,却连命都逃不得。 “狗皇帝这是非要掳到人才罢休啊!” “都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金帛满眼歉疚,“不然以后我还是别出了吧。” 拍卖会后,谢勋为了取信于京城百姓,提议金帛多去谢氏的工坊转转。然后金帛就开启了被掳之路,三次出去,有两次都会遭遇袭击。 谢勋早知道掳人的是谁?随着掳人失败的次数增多,贼人的武力值也越来越高,下手也越来越狠辣。 镇国公府死了一个人,谢勋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他上下打量金帛,虽然已经换了衣裳,他依旧能从她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大美人本就雪白的脸庞有些惨然。 这些天,大美人应该也被吓着了吧? 性子再冷静,到底是娇养的世家贵女,没见过血腥。 “那就不去了。对外宣布你劳累过度,病了。” 正好他也想让大美人歇一歇。 拍卖会前后,她不分昼夜的忙碌,他都有种自己是万恶的剥削者的感觉…… 养心殿里。 皇帝一脚踹翻面前的黑衣人,“废物!连个女人都掳不来!” 黑衣人本就受了重伤,被皇帝狠力一踹,噗的喷出好大一口鲜血,差点儿溅皇帝身上。 安顺赶紧上去,推搡黑衣人,“还不快退下!” 打算等皇帝踹死你吗? 黑衣人走了,皇帝的怒目扫向安顺,“这就是你训练出来的人?” 安顺暗暗叫苦,这一批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却还是失败了。只能说明,镇国公府的暗卫太强大了! “皇上,刚刚带队的人跟奴才说,镇国公府的那些暗卫人虽少,却似乎会某种阵法,个个都能以一敌十……”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青天白日,他总不可能派个五六百人出去掳人吧? 可镇国公府的那些暗卫,十个人,结阵后可敌百人,这让他怎么办嘛! 皇帝也知道掳人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太原那边情况如何?” 北疆的探子已经将谢勋暗度陈仓,让晋商周群运送抚恤金的消息传回来。 皇帝自然不会放过胆敢相助谢氏的人。谢氏他暂时撼动不了,一介商户,他还杀不得吗? 他要杀鸡儆猴,让云朝的百姓看清楚,相助乱臣贼子的下场! /92/92298/29707020.html 第361章 灵丹妙药 “皇上,太原那边有点儿情况,所以奴才派去的人暂时还没动手。” 皇帝不悦拧眉,“什么情况?” 安顺咽了口唾沫,“派去的人一番打听,发现晋商周群两月前坠马,把腿摔断了,一直在家中修养,从未离开过太原……” “怎么可能!朕在拍卖会亲眼看见了的。” “如果老奴没猜错,拍卖会的周群,应该是谢世子找人假扮的。” 皇帝瞳孔剧烈地紧缩着,猜疑的光芒迸射而出,过了一会儿,冷笑出声。 “好个谢勋。差点儿朕就中了他的阴谋诡计了~” 安顺暗暗松了口气,皇帝想明白其中厉害就行,他可以让太原的人撤回来了…… 太原,周家。 “东家,那些人应该不会再回来找咱们麻烦了吧?”管家望着前方绝尘而去的人马问。 周群重重吐出一口气,浑身都轻松下来。 还好谢世子早早的安排了一切,否则周家这次必然难逃皇帝毒手! “东家,您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那可是皇上~”管家想起东家做的那些事,就双股战战。 太危险了,搞不好就全族跟着掉脑袋! 周群也暗暗抹了把冷汗,脸上却笑了,“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危险又如何?都说商人逐利,没有羞耻心,没有良心,我周群却偏要做个良心商人,就算是皇权也别想打折我的脊梁骨!” 若还有这样的事,他照做不误! 再说,不是有谢世子嘛,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来也巧,他因为和对手耍鬼,两个月前假装摔断腿,其实暗暗去了外地查探市场,入京后,被谢世子找到,这才有了这一趟惊险之旅。 人活一世,能做成这样一件功在社稷的大事,他也不枉此生了,受点惊吓,又如何? 谢勋接到太原那边的消息后,总算放心了。 当初找到周群,他也是无奈之举。但凡镇国公府能有别的办法护送那九千万两抚恤金入北疆,他也不会让一介商户冒险。 士农工商,商户在皇权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拍卖会召开之前,他就派人去调查入京的商户,好不容易才找到正好是金蝉脱壳来京城的周群。 他原本还想着或许需要用些利益,才能动其心,甚至都打算舍出一件奇货的配方,没想到那周群竟然是个爱国商人,不用钱不用利,就爽快答应了。 这样一个人,他岂能让其遭了皇帝毒手? 一面,真周群从京城把抚恤金运送去北疆,另一面,谢勋的人易容成周群,在周家养伤,时不时露面,制造未曾外出的假象。 谢勋也是在赌,皇帝疑心重,听到周群摔断腿,从未外出的消息,必然怀疑谢勋有阴谋。 在太原百姓都认为周群没外出的情况下,皇帝的杀手非但不能以儆效尤,反而是在滥杀无辜,遭天下百姓和史书唾弃! 皇帝一心想在史书上留下明君的名声,自然会心生忌惮。周群和周家也就安全了…… 皇帝越发气闷了,感觉肚子不用吃东西,都总是鼓着的。 “朕就拿那死纨绔没辙了吗?” 安顺缩着脖子,当只安静的鹌鹑。 皇帝都拿谢世子没办法,他能有什么主意? “叫有涯来见朕。” 安顺欣然唱个肥喏。只要有人能帮皇帝顺毛消气,他是求之不得的…… 有涯先生经过几日的修养,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加上平南王出事,他心情大好。 平南王的十几万将士押在太子头上,有涯先生感觉呼吸都变的困难。 别看他在皇帝面前胸有成竹,又是忠勇侯,又是文远伯,其实他根本看不到四皇子胜出的希望。 太子本就名正言顺,武有征东候和平南王,文有屹立三朝的琅琊王氏和东宫一干属官。 四皇子呢?高家跌入尘埃,他和余氏也走向衰败,只一个裴家,独木难支。皇帝再扶持,难道还能公然把文武百官都推到四皇子派系里? 忠勇侯和文远伯那边还不知道能否答应联姻呢? 若是游说失败,他又去找谁? 失败的可能性很高的,京城的局势,只要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清楚,忠勇侯和文远伯为什么要卷入进一场九成会败的夺嫡大战中? 有涯先生愁得夜不能寐。 平南王被皇帝夺了兵权的消息对有涯先生来说,简直就是续命的灵丹妙药。 先不论平南王最后会怎样,有了这消息,他就有把握说服忠勇侯和文远伯! “看来先生这几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安顺笑着打趣。 有涯先生也不避讳,安顺是皇帝的亲信侍从,什么不知道? “最近老夫确实去一大心病啊!” “先生要尽快把握机会,过些日子说不定会生变。” “多谢公公提醒。”有涯先生冲安顺拱手道谢。 他明白安顺什么意思?皇帝并非真想夺了平南王的兵权,毕竟是皇帝相识于微末的唯一表弟,皇帝对平南王心底还是抱有几分不舍之情的。 再者,南疆那边刁民太多,时有作乱者,平南王几十年在南疆的威信已立。或许是平南王有意打压,他下面的副将都没什么名气,不堪大用。 就算要夺兵权,皇帝一时也找不到接替的人。 所以,只要平南王不谋逆造反,兵权迟早要落回平南王手中。 不过,有涯先生只需要这个缓冲的时间,他就能拉更多的人相助四皇子。等待兵权重回平南王之手,四皇子的实力也不再弱小。 再说,谢氏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兵权重回平南王的手中! 琅琊往氏谋划一场,说不定就是个打水漂的下场,还要赔上一个未来家主的婚姻。 越是这般想,有涯先生就越开怀,“这真是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平南王在京城的府邸。 司文静握住平南公主的手,“姐姐,你不要担心了。我爹说,只要王爷入京跟皇上赔个罪,就没事了。” 平南公主表面嗯嗯嗯地点头,心里却苦巴巴的。 还是那句话,父王只怕不敢相信皇帝! “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爹,让我去参加武举啊?” 司文静今天来,除了劝慰平南公主,也是有事相求。 平南公主拍拍司文静的手背,“文文,多事之秋,你就不要再胡闹了。皇上给你定下的期限只剩五天了。你可有了夫婿人选?” 提到夫婿,司文静就火起,鼓了鼓腮帮,“公主姐姐,我还有事要办。我先走了。” 平南公主自顾不暇,也懒得留人。 上了马车,赶车的丫鬟问,“小姐,现在去哪儿?回府吗?” 司文静懊恼地扯着软鞭,“不回去。我去……谢大纨绔的那栋私宅!” /92/92298/29707742.html 第362章 今天不找你 统领府的丫鬟吓得尖叫,“小姐,不能去!老爷特意叮嘱过的,您忘了?” “我没忘~”司文静不耐烦地皱了柳眉,“爹交代的是让我不要去找谢大纨绔麻烦,我今天不找他。” “啊?”丫鬟有听没懂。 去谢世子的私宅,不找谢世子? 再说,她们小姐不找谢世子的麻烦,这可能吗? 丫鬟不敢冒险,“小姐,您还是回去吧。” 噼啪,司文静暴躁地甩动软鞭,“本小姐说去就去!再多话,本小姐抽死你!” 见小姐生了大气,丫鬟不敢再忤逆,只能下令赶车,却悄悄派人回统领府去请司寇来。 不巧的是,今天司寇进宫了。 哪怕赶车的丫鬟把速度放到最慢,依旧还是到了谢世子私宅门前。 好巧不巧地,司文静下马车时,谢勋从宅子里出来,两人撞了个面对面。 看见谢勋,司文静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软鞭,美目圆瞪。 统领府的丫鬟暗暗叫苦不迭,出门没看黄历,让这两个冤家撞了个面对面! 谢勋风姿绰约地摇着玉骨扇走到司文静面前,痞笑,“司小姐这是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吗?都找到本世子的私宅来了?” 司文静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住冲上脑门的怒火,别过脸,“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哟,语气听上去还算平和啊,真难得! 谢勋暗暗在心底啧啧有声,“那你来找谁?” “我找金姑娘。”司文静依旧别着脸,甚至往后退,拉开和谢勋的距离。 谢勋听了这话反而皱了眉头,“你找她干什么?莫非,你也想掳她去,逼问那些配方的秘密?” 真是忍不下去了! 司文静嗖地转过脸,美目喷火地瞪着谢勋,一字一顿地,“本小姐对那些赚钱的玩意儿才不感兴趣呢!” 这话谢勋信。 司寇的独女,必然是锦衣玉食,银钱花用不尽,怎么会在意赚阿堵物的技艺? “那你找她干什么?你不说清楚,本世子是不会让你进这扇门的。”谢勋必须百分百保证司文静不会伤害金帛才行。 司文静泄气般吐口气,双肩无奈地垮塌着,“我就是找她聊一点,女儿家的心思。” “虾米?”谢勋瞳孔惊悚地瞠大。 司文静竟然还有女儿家的心思? “你敢笑话本小姐!”司文静绷了俏脸,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又想打架啊?来啊,本世子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 想想,也有一段时日未曾练功了,正好借这妞爽一把,这妞身材是真好…… “我今天不打你。” 司文静都快把头发丝点着的火气瞬间偃旗息鼓。 谢勋又是一惊,娘的,这火爆小辣椒今天抽什么邪风啊? “你让我见金姑娘一面,我保证不撒泼,不打人,也不闹事。”司文静咬了咬牙,“你要是让我见金姑娘,我答应以后再见你,都不打你了。” 娘的,本世子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谢勋暗暗翻白眼,却第三次被司文静给惊着了。 这个小辣椒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货色,什么时候会对人妥协?还是对她最痛恨的他? 莫非真有小心思要跟金帛谈?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女,青春期,有点儿想不通的烦恼,也很正常。 只是为啥要找金帛? 她们之前应该不认识吧? “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伤害她,你在旁边听也行。”司文静懊恼地跺了跺脚。 “这倒是不用。” 谢勋对女儿家的小心思可没什么兴趣。再说,只要司文静不突然动用蛮力,拼头脑,一万个司文静也斗不过金帛。 “算了,本世子今天就做回好人。你进去吧。” 司文静撒丫子就往门内跑。 统领府的丫鬟想跟着,被看门的守卫拦住。 “不想你们小姐出事,你们老实地在门口待着。”谢勋冷着脸警告。 那些仆从全都缩了缩肩膀。谢世子之前撂的狠话,她们可都记得呢。 小姐要是再乱闯,就对小姐不客气! 看那些仆从老实了,谢勋撩起袍角上了六轮车。 九碗忍不住问,“世子爷不留下来吗?万一司小姐是受人唆使来的……” “宅子里留够了保护的暗卫,应该无妨。” 还是那句话,不动武力,金帛能把司文静秒成渣渣。 再说,他不想掌控金帛太过。是人都不会喜欢被当做笼中鸟般管控,哪怕是为她好。早晚要让金帛自由交友。 小辣椒是个头脑简单的,给金帛开个头,他还蛮放心的。 “你派人盯着点儿司寇,司文静自己出来之前,别让他来打扰。” 既然小辣椒万年难遇的有了小女儿的心思,本世子就让她们两个姑娘家聊个够吧…… 私宅里。 金帛刚换下脏衣服,就听腊月说有人找她? “谢世子又回来了?”金帛一边洗脸,一边问。 这栋宅子一直都禁止客人来访的。 腊月嘟着嘴,摇了摇头,“不是。” 听口气,感觉有些奇怪,金帛丢了棉帕,抬头看腊月,“到底是谁?” “就是那个几次三番勾搭谢世子的司姑娘!” 啊?金帛怔了一瞬,“谢世子怎么放她进来了?谢世子呢?” 那姑娘来都是找谢勋打架的。 “世子爷已经走了。”腊月小嘴噘地高高的,“世子爷真是的,怎么能放那样的人进来,还让小姐您去招待她!” 金帛又是一怔,谢勋竟然让她招待司文静? 虽然不解,既然是谢勋交代的,金帛都会照做。 重新涂上把肤色显暗的粉底液,换上待客的衣裳,金帛出了房间。 腊月却忧心忡忡,不停嘀嘀咕咕,“小姐,那司姑娘那般暴力,会不会一语不合,就动鞭子抽您啊?” “你当谢世子想不到这点吗?” 实际上谢勋已经想到了,早早地让侍卫暂时没收司文静的鞭子和身上所有武器。 腊月听侍卫大哥汇报后,提起的心才落了地,却依旧不解,“世子爷为啥叫您招待她啊?” 小姐和那个司姑娘又不认识,世子爷莫非是让小姐劝说司姑娘,不要再纠缠于他? 腊月脑子里立即开始浮现各种话本子的狗血桥段。 要是这样的话,小姐是不是该好好打扮一下? 然而金帛已经进了待客厅。 听到脚步声,正百无聊赖看墙上的山水画的司文静转头。 “司姑娘~”金帛礼貌地打招呼。 司文静背着手,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金帛,“你是王锦绣吧。” 不是问句! 腊月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92/92298/29708663.html 第363章 司文静的疑惑 腊月悄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袖子,“小姐,她怎么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奴婢这就去告诉谢世子,绝不能让她走出这栋宅子!” 要是这位司姑娘把小姐的身份泄露出去,小姐危矣! 金帛安抚地拍拍腊月的胳膊,“镇定点儿,别让人看笑话。去门口守着。” 腊月被自家小姐的镇定自若感染,渐渐平静下来,退出了待客厅。 “司姑娘请坐。”金帛在主位坐下,礼貌地指向茶案对面。 “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司文静也被金帛的镇定自若微微惊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地她就应该这样。 没有点儿胆子,如何敢诈死逃婚,还来找声名狼藉的谢世子? 金帛不疾不徐地沏茶,给司文静倒了一杯,“司姑娘应该是从我在拍卖会上故意涂黑了皮肤揣测出来的吧?” 在私宅里,金帛没易容,司文静见过两次,金帛的一身亮眼的白肤,让司文静记忆深刻。拍卖会上,金帛却肤色暗沉,司文静便揣测怀疑起来。 “你为什么不继续否认?”司文静右手托腮,满眼疑惑。 她虽然怀疑的有理有据,金帛依旧可以用那些没有几年甚至十余年练习根本学不会的技艺来驳斥她。为什么直接承认了? “司姑娘对我又没有恶意,我为什么要否认?”金帛勾唇轻笑,这一笑犹如牡丹花开。 好漂亮啊!司文静在心底赞叹,也更加疑惑不解了。 “那死纨绔竟然放着你那么个大美人,不睡?” 大美人都送到嘴边了,却不吃,不符合谢勋好色的纨绔人设啊? 这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却不吃送到嘴边的大餐般。 “所谓大奸似忠,纨绔的外衣下,司姑娘觉地又会是什么呢?”金帛慢悠悠地饮着茶水。 司文静不屑地轻哼一声,“我管那死纨绔实际是个什么人?只要他姓谢,就是我司文静的敌人!” 虽然父亲近来跟她讲了许多皇室的阴暗面,刷新了她的认知,可忠于皇室是她根深蒂固的观念。谢氏是皇帝的敌人,也就是她司文静的敌人。 “司姑娘敢进敌人的地盘来喝茶,胆子也不小~” 司文静一噎,按理说,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对皇室的忠心,她都不应该和谢氏的人这样坐着喝茶。 “我,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怎么有勇气,做出那么胆大包天的事?” 这个问题困扰了司文静很多天。金帛和她不同,不,应该说王锦绣。琅琊王氏的嫡女,从小受《女戒》《女则》约束长大的,又长期被拘于内宅闺阁,哪里来如此大勇气? 在做这个决定时,她不会害怕,不担忧未来的生活吗? 哪怕是被娇宠的无法无天的司文静也知道一个女子要在外面讨生活,有多困难。所以,她虽然时常凶伺候她的丫鬟,但多数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更不会轻易赶丫鬟出府。 “是谢世子的诗给我勇气。”金帛望着窗外枝头上叽叽喳喳,自由自在的笑雀,目光悠长,“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好一个皆可抛!” 司文静大笑,笑着笑着眼中却有泪光在闪动…… 腊月正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谈话,一抹火红的身影突然蹿了出来,吓了她好大一跳。 司文静瞥了眼腊月,丢下一句,“放心,我不会泄露你家小姐的秘密的。”就扬长而去。 “小姐,那司姑娘能信吗?”腊月还有些不放心。 “司姑娘是个爽快的人,她既然说了,我信她能做到。” 金帛嘴角微勾,轻笑了一声,就埋头继续喝起茶来…… 谢勋接到消息,嘴角抽了抽,“那火爆小辣椒就跟金帛待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不是要聊女儿家的心思吗? 一盏茶的时间应该也就够自我介绍吧? “世子爷可要属下向暗卫打听她们说了什么?” 为了防备司文静突然动粗,镇国公府的暗卫有在附近保护。暗卫武艺高强,耳力好,应该能或多或少听到两人的谈话。 谢勋摇头,“算了。本世子还没偷听女孩子私事的怪癖。” 他可是谢氏未来的家主,要管的人和事多如牛毛,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关注,还不忙死? 只不过,他心底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火爆小辣椒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话,竟然不惜答应以后都不再打他,也要见到金帛? 第二天他去私宅时,金帛就为他解惑了。 “她就问你怎么有勇气逃婚?”谢勋惊愕地挑眉。 金帛点头,“司姑娘大概是遇到了需要莫大勇气才能去做的难事吧?” 谢勋用扇子顶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没想通司文静会有什么难事,需要鼓足勇气才能做的? “莫非她要抗婚?” 皇帝给司文静定下的选婿期限就要到了。虽然最近媒婆提供的小郎君比以前优质不少,可似乎还是不如司文静的意。 以司文静被宠坏的火爆脾性,肯定不愿意嫁给不喜欢的男子…… 两天后,京城发生了一件事,应证了谢勋的猜测。 羽林卫大统领司寇的独女,司文静,去姻缘庙求签,却得了个“注定孤独终老”的下下签。 这还不算完,求签回去后,司文静突然浑身出红疹,病情虽然很快控制住,却因为司文静耐不住痒,乱抓,挠破了疹子,脸上留下许多疤痕,毁容了! “你这又是闹的什么?”司寇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你实在不想成亲,大不了为父去御书房外面死跪求皇上,你干嘛毁自己的脸啊?你个傻丫头!” 看着女儿毁容的脸,司寇的心像被认捅了一刀般难受。 “你还弄什么注孤身的签文,难道你还打算一辈子不嫁人?” 司文静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女儿谢父亲体谅。那父亲就立马进宫吧!” 司寇进宫的路上都在叹气,养了这样一个女儿,他也是操碎了心。 皇帝已经听说了司文静出事,龙心大大的不快。 什么签文,什么红疹毁容,都只是忤逆他旨意的借口! 他没让司寇进御书房,司寇就跪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 有涯先生正好在御书房里禀事,见皇帝一脸气闷,躬身上前。 “皇上,司小姐抗婚,全因没有优质的小郎君,只要给一个如意郎君,想必司统领也不会再娇惯着女儿做忤逆之事了。” “嗯~”皇帝锐利如刀的目光扫向有涯先生…… /92/92298/29716568.html 第364章 完美的婚事 皇帝冷笑两声,意味儿深长地道,“怎么,你有优质小郎君介绍给司寇?” 有涯先生抬头,看着皇帝,“臣的嫡孙,余昂,才貌双全,配司小姐应该不算辱没。” 皇帝瞳孔猛缩了两下,寒光迸射。 有涯竟敢惦记羽林卫! 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这个皇帝有多重视羽林卫的兵权,决计不会让皇帝派系以外的官员娶那司文静。 “有涯,你好大的狗胆!” 皇帝浑身杀气腾腾地。 噗通,有涯先生双膝跪地,“皇上,臣这样做不完全是出于私心!臣的嫡孙女是嫁给了四皇子不假,可臣最忠心的一直是皇上啊!” “皇上,偌大的金銮殿,难道还有比臣更忠心的臣子吗?” 皇帝心思一动。 余氏是四儿子的妻族不假,可余氏有天大的把柄掌握在他手里,只要他在位一日,有涯和余氏就不敢做忤逆之事。 如此想来,司文静嫁给余氏子弟倒也不算坏事。 再者,忠于他的那些官员,根本没有各方面条件都优质的小郎君愿意娶司文静。看上了司寇权势的,司寇看不上,嫌七嫌八。司寇能看上的,大多是薛帝师那样的死硬派,根本不可能为了拉拢司寇而牺牲嫡子的婚姻。 反正他根本不在乎到底哪个儿子继位,只要不是谢贵妃生的老七就行。 不妨给老四加点儿筹码,也能让这场夺嫡大战更加精彩! 权衡利弊之后,皇帝缓和了神色,“起来吧。这桩婚事能不能成,还要看司寇。他对司文静的宠溺程度,有时候连朕都强逼不得。” “皇上,臣对臣的孙儿有信心。” 有涯先生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他赌对了! 听说司文静出事,他断定司寇必然会来找皇帝求情,他从中看到了机遇。 平南公主的婚事不成了,可是余昂已经回京,有涯先生焉能忍受鸡飞蛋打? 他必须给余昂再找一门好婚事。还有比娶羽林卫大统领司寇的女儿更好的吗? 虽然要冒着触怒皇帝的风险,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让皇帝相信,余氏子弟娶司文静并不会对龙椅造成威胁,这桩婚事就有九成的可能! 若能娶到司文静,余氏就有了兵权,未来不管皇帝再给四皇子派系塞任何的势力,都不会影响余氏在其中的地位…… 司寇跪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正发愁如何才能既不触怒皇帝,又能让皇帝收回成命,就看见一个穿着六品服制的年轻官员健步走来。 那官员看见司寇,冲司寇礼貌地点头微笑,司寇忍不住望着那个走进御书房的年轻官员暗暗嘀咕。 这是谁家的子弟?如此年轻就有了来御书房禀事的机会。 六品官在京城多如牛毛,别说单独来御书房,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司寇正疑惑,安顺出来了,“司统领,皇上宣你进去。” 司寇赶紧甩掉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踩着小碎步进御书房。 “你不是在替文文的婚事犯愁吗?你看他如何?”皇帝开门见山地指着余昂。 司寇一怔,怎么都没想到刚才对他笑的年轻官员竟然是皇帝为女儿选的夫婿! 这次,司寇愈发认真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实话说,真是不错。身高手长,也不是特别文弱,一表人才。 “不知这位公子是谁家子弟?” 选女婿最重要的是家世身份。 有涯先生笑着上前两步,“他是老夫的嫡孙,余昂。十八岁中进士,今年原本是要出外任做郡守的,听闻老夫病了,这才上表朝廷又留在京城了。如今是工部尚书身边的堂主事。” 六品的主事品级低微,可堂主事不同,他是帮尚书或侍郎整理文书的,弄好了,就是一部衙门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亲信,未来升迁必有其份,真正是前途光明。 还是嫡子! 这是司寇最心动的地方。以前媒人介绍的人,家世好些的,皆是庶子。虽然司寇明知道自己女儿不会主持中馈,却依旧想让女儿做一家主母,手握中馈大权。 “司统领放心,司小姐嫁进余家,老夫必把她当做亲孙女宠爱。”有涯先生继续加大游说力度,“昂儿他父亲是太学司业,为人谦和,太学学子人人皆知。其母性子温良,这两年身子不好,一直盼着儿媳妇进门,好帮她分担中馈的担子。” 暗含的意思是,司文静嫁进余家后,余夫人会立即放权。 虽然余氏是二流门阀,可司寇自己不过是个泥腿子起家。 这是一桩完美无缺的婚事啊! 司寇真的很心动。 “怎么样?”皇帝发问。 司寇差点儿就点头答应了,到底控制住心里的小激动,“皇上,文文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婚事的人选得她自己看过点头……” 皇帝脸拉得长长的,对司寇这种纵女的态度很是不满,可又不能强行赐婚。 司文静的爆脾气,万一手起刀落把人给砍了,怎么办? “不然臣让儿媳给司小姐下个帖子,邀司小姐赏花喝茶?”有涯先生突生一计。 司文静母亲早丧,若能让她感受到母爱的温暖,不信她不动心! 司寇也觉地这样正好。自古婆媳关系最难处好,先让女儿和余夫人相处试试,余夫人若果真是个温良的,他也能放心了…… 司文静巴巴地盼着父亲带好消息回来,结果却听父亲说余夫人请她赏花。 “她为什么请我赏花?辈分好像不对吧!”哪怕粗枝大叶如司文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爹,您实话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司文静凶巴巴地瞪着司寇。 司寇也不想骗女儿,就把在御书房发生的事粗略的说了。 “那余昂父亲看着真是不错,长相帅气,十八岁就中了进士,又是嫡子……” “我不同意!”司文静直接打断。 “这件事由不得你。明天你给老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余家做客!” 司寇这次也狠下了心,拂袖而去…… 谢勋接到消息,蹭着下巴撇嘴,“有涯老贼胆子真大,羽林卫都敢下手。” “不能让司文静嫁给余昂。”谢尚书皱着眉头分析,“羽林卫必须保持中立,对咱们才有利。狗皇帝也是老糊涂了,竟然听有涯老贼忽悠……” “亲爹,您就放心吧。”谢勋悠闲地摇着玉骨扇,“司文静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的。” 谢尚书眉尾高高挑起,眼里全是坏笑,“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已经拿下了那火爆小辣椒?” 额,谢勋满额头黑线,这位便宜老爹如今已经把他看作美人儿杀手了。 他认定司文静不会答应和余昂的婚事,全因他知道了一件事…… /92/92298/29717423.html 第365章 你想娶本小姐 翌日,司文静被司寇亲自盯着洗漱,化妆,换上见客的华服,赶往余家。 路上,谣言纷纷。 刚开始司寇没注意,忙着叮嘱女儿在余家做客时的注意事项了。 坐在外面的管事看见路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下,然后当即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谣言都在传皇上有意将我女儿嫁给余昂?今天是本统领去余府会亲家?”司寇不悦地皱眉。 虽然这是事实,司寇却不喜欢这种做法,若是婚事不成呢?岂非要损伤他女儿的声誉? “爹,谣言肯定是余家人传的,想坐实了这桩婚事!”司文静趁机说坏话。 司寇用力捏一下女儿皱着的鼻头,“你现在倒是机灵!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只要那个余昂是个好的。” 满朝文武,谁没有心机谋算? 尔虞我诈见的多了,司寇倒不怕这样的人家,有心机的才能存活更久,活的更好。 反倒是薛帝师那样的硬骨头,太容易得罪人。要不是他曾是皇帝的太傅,早被皇帝砍脑袋八百回了。 司寇并不想把女儿嫁入那样的人家。 关键是女儿要嫁的那个人如何? 余家人,以有涯先生为首,早早地等在了府门口。 余夫人见司文静下车,笑着迎上去,拉住司文静的手,就是一顿夸。 “瞧瞧这孩子生的真漂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司文静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一脸疑惑,“夫人,难道有人鼻子眼睛是黏在一起的吗?” 额,余夫人语塞。 司寇一巴掌轻拍在女儿的肩膀上,“没礼貌,还不给余夫人道歉!” 司文静不高兴地噘了嘴,“我哪儿说错了吗?为什么要道歉?” 司寇头疼地扶额,臭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 “无妨,司姑娘年纪小,好奇心重。我理解的。”余夫人宠溺地拍拍司文静的手背,“走吧,跟我进府,我为你做了莲藕甜糕,这时候吃最好。” 司文静又想回嘴,她刚吃饱,这个时间应该是她练武的时候,而不是吃东西,却挨了父亲一记警告的眼刀。 臭丫头,再敢没礼貌,看老夫回去怎么收拾你! 司文静只能任由余夫人牵着,两人一起进了余府大门。 “放心吧,我这儿媳妇很会照顾小娘子。”有涯先生安慰司寇道。 司寇看着司文静被余夫人牵着手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 再过不久,女儿就要嫁进别人家了…… 余府内院。 司文静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块莲藕糖糕,听对面端庄的贵妇人说着琴棋书画和中馈的杂事。 她平常从来不碰这些东西,根本插不上话,越听越无聊,忍不住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大哈欠。 余夫人看见对方打哈欠,才惊醒,对面的姑娘和她平日接触的大家小姐不一样,就转了话题,“听说,文文你从小丧母?” 司文静当啷把手里的糖糕丢在盘子里,拍拍手,“对啊。我出生时,娘亲就难产死了。” “那这些年你父亲真是辛苦了,又当爹又当娘的……要是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娘……” “余夫人,我想单独见一见余公子!”司文静站了起来。 “啊?”余夫人没反应过来。 哪有小娘子要求单独见一个男子的? “今天不是让我来和余公子相亲的吗?我总得和他说几句话,了解一下他的脾性吧?”司文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余夫人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压下想说教的冲动。 这个司文静比她女儿余妙还要跳脱,这要是做了儿媳妇,怎么得了? 可这桩婚事是家翁千叮万嘱一定要成的,她不敢丝毫破坏。 既然是司小姐强烈要求,那就让他们见上一见吧。她远远站着,就是。 余昂很快被叫了来。 刚在大门外,他们其实已经见过,因为男女有别,就没当街介绍。不过,余昂还蛮喜欢司文静的长相,虽然脸上有些痘印,却掩饰不住她美丽的五官。 听祖父说,那些痘印最多一年半载就能消掉,到时候司文静定然会是个亮花人眼的大美人! 能娶得如此美人,婚后应该会多有欢愉。 余昂自认为风度翩翩地拱手作揖,“小生见过司姑娘~” 司文静歪头,绕着余昂转了一圈,“就是你要娶本小姐?” 余昂转身向司文静,又是一揖,“正是。” “你为什么娶本小姐?” 当然是因为你父亲的兵权咯!余昂在心底答,表面却说的是,“小生听闻司姑娘是个洒脱爽朗,有侠义之风的女子。小生半生被拘在家里苦读,甚是羡慕那些能够快意恩仇的人。若姑娘肯嫁与小生,婚后也不用一直窝在家里,想出去游玩,都可。” “你倒是很上道~”司文静轻笑两声。 余昂暗暗得意,他就知道,司文静这种野惯了的,肯定不喜欢被人拘在内宅。 先哄着她,等嫁过来,再拘束她,到时候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夫为妻纲,由不得她不听话! “想做本小姐的夫婿,你必须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余昂笑问。 噼啪,司文静抽下腰间的软鞭,用力一抖,“受本小姐一百鞭,百鞭后,你要是还活着,还想娶本小姐的话,本小姐就答应这门婚事~”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软鞭就啪的一声,狠狠地抽在余昂的脸上。 余昂啊的一声惨叫,捂住脸,放下来时,满手的血,吓得他差点儿晕倒。 啪,第二鞭再次抽下,这次是抽在屁股上。余昂嗷地反手捂住屁股,又是一手粘稠。 啪,第三鞭子抽下,打在余昂的小腿上。余昂只觉双腿都麻木了。 啪,第四鞭…… 站在远处的余夫人被面前的一幕吓得脑子一阵发蒙,过了好一会儿才跑上前阻止。 “司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余夫人想抓住鞭子,司文静哪里会让她得逞,运起轻功纵到半空,又是啪啪两鞭,抽在余昂身上。 “还想不想娶本小姐了?” “娘啊,就命!”余昂哭嚎着躲到余夫人身后。 有涯先生和司寇疾步而来,就看见满身血污的余昂死死地抱着余夫人不肯撒手,嘴里喊着,“不娶了!就算给我一品大元,我也不娶了!” 娘啊,这哪里是母老虎,根本是母夜叉啊! 不过十几鞭就打得他皮开肉绽,一百鞭,他还有命吗? /92/92298/29718256.html 第366章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孽障,你在做什么!” 司寇扯住鞭尾,反手就是一巴掌要打司文静,胳膊却被有涯先生拉住。 “算了,孩子们闹着玩儿,不用放在心上。”有涯先生语调温和,脸上全无怒意。 司寇暗暗松了口气,他也没真想打司文静。女儿细皮嫩肉,打在女儿身,疼在老父亲心。可女儿把人家嫡孙打得皮开肉绽,满身血,他不意思意思,也太说不过去了。 “先生,真是对不住,改日我请先生喝酒赔罪。”司统领对有涯先生拱手。 “不,是老夫教孙无方,才惹怒了司姑娘。过两日,老夫带着不孝孙儿亲自登门道歉。” 司寇两眼一亮,带着余昂一起登门,有涯先生这话的意思是,婚事还能再谈? 实话说,他来过余府一趟,发现余家真是不错,诗书传家的门阀,不用担心子孙出现宠妾灭妻的荒唐事来。 余昂之前在他面前应答也是行云流水,不似以往见的那些书生,他稍微表情一变,就畏惧地缩了脖子。 女儿的火爆,做夫君的性子太弱了,只怕压不住……司寇的目光突然扫到瑟瑟发抖,攥着余夫人不松手,哭哭啼啼的余昂。 哎,余昂的胆子似乎还是不够大啊! “余公子没惹怒我,我这人就是这般,喜欢抽人鞭子,娶我的人……” “我不娶!我不要娶这个母夜叉!” 司文静的话还没说完,余昂就惊恐地喊起来。被打怕了,听到司文静的声音,他下意识就喊。 有涯先生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僵硬,“司统领,今日真是对不住……” 司寇连说无妨,又说改日一起喝酒,就拽着司文静走了。 客人一走,有涯先生瞬间阴沉了脸,“好个司文静,欺人太甚!” 竟然在余府,公然抽打余氏的滴孙,简直不把他放在眼底! 余夫人听见家翁的话,再也忍不住了,“父亲,那位司姑娘委实不是良配……” 余昂在旁边点头如捣蒜,“母夜叉,娶不得,娶不得!” “什么良配,恶配~”有涯先生不听余昂的声音还好,听到余昂的话,一脚踏在血人余昂背上,怒斥,“没用的蠢货!连个小娘子都哄不住!” “你给老夫滚下去养伤,三天后,跟老夫去统领府赔礼道歉。这司文静,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啊?”余昂双目惊恐地撑大,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司文静挥鞭子的恐怖场景,叫了声,“娘啊,救命!”吓得晕死过去…… 上了马车,司寇的脸也黑了下来,“你知道为父找一个余昂这样的优质小郎君有多不容易吗?你到底不满意什么?” “打几鞭子就哭地比女人还大声,算什么优质?”司文静不屑地嗤笑。 “余昂是文官,你要他怎么接你的鞭子?你那么喜欢冲人挥鞭子,我干脆给你找个武将算了!” 以前他不把武将考虑在内,是怕武将要外出打仗,一去三年五载,相隔两地,女儿岂非和守活寡无异? 女儿却完全不懂他拳拳老父亲的心,他也懒得再考虑太多了。 “我才不要嫁那些糙汉子呢!” 司文静撂下这样一句气死老父亲不偿命的话,就撒丫子跳下了马车…… 司寇辗转一夜,清晨起来,打完拳决定去再劝劝女儿,嫁给余昂,怎么也比嫁给武将强啊! 到了女儿院子,却没看见女儿。 “小姐呢?”司寇问司文静的丫鬟。 那丫鬟腿一哆嗦,噗通跪在地上,“小姐,她,她进宫去了!” “什么?”司寇惊愕地瞠目,“她进宫干什么?” “小姐说,她要自己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不等那丫鬟说完,司寇已经冲了出去。 下朝的时间,文武百官纷纷出宫,就看见宫门口跪着个火红的身影。 官员们不由好奇地问看守宫门的太监,“那小娘子是谁?怎么跪在宫门口?” 平民百姓根本不能接近宫门,就会被羽林卫赶走。所以,那小娘子必然身份不俗。 那太监还没回答,有涯先生先认出了是司文静,疾步走上去。 “文文姑娘,你怎么跪在这儿?” 司文静没理会有涯先生,姿势不动地继续跪着。 看守宫门的小太监只能替大家解惑。 “司小姐求见皇上。原因没说。” 一般人,没有皇帝召见,是不能进宫的。正常程序是,先往内务府递折子申请,皇帝同意了,就会宣召。至少要三五日,才能有回音。 司文静没那个耐性,她仗着父亲羽林卫大统领的身份,直接来宫门口跪着。 有涯先生耐着性子发问,“你有什么事,跟老夫说。老夫或许可以带你进宫去。” 司文静这次终于抬眼看有涯先生了,“先生还是不知道为好,我怕把先生气厥过去。” 听司文静这话,有涯先生就知道绝对没好事儿。 他一大把年纪了,对方又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他可不想被同僚看笑话。 围观的官员听到两人的对话,愈发好奇了,三五一群,四五一堆地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余家和统领府要结亲了吗?司小姐对有涯先生的态度可不太对啊~” “有涯先生怎么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莫非谣言是假的?” …… 御书房里。 皇帝刚换下朝服,就听安顺说司文静跪在宫门口,求召见。 “她要干什么?” 安顺摇头,“司小姐没说,只要见您。” 皇帝冷哼,“左右不过是为了婚事的问题。告诉她,不见。” 先是司寇,现在是司文静,这对父女到底要干什么?不是已经给了个余昂吗?难道还不满意? 安顺苦了脸,“司小姐说,皇上一日不见她,她就跪一日,三日不见,就跪三日……” “好大的狗胆,敢威胁朕!” 皇帝真想让人跪死算了,可又想到了司寇。如今平南王那边还不知道会怎样?他身边的可信之人越来越少,司寇这边不能再出事。 “算了,叫她来御书房吧。” 司寇火急火燎赶到宫门口时,司文静已经跟着安顺进宫去了。 皇帝板着脸看跪在下面的小娘子。 “司文静,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任由你胡闹?你可知道在宫门口撒泼,要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他已经听安顺汇报,在宫门口,司文静对有涯先生极其无礼冷漠,猜测司文静应该是不同意和余昂的婚事。 可这桩婚事,他很看好! 皇帝就想用残酷的刑法吓唬司文静,再威逼利诱一番,让其答应了婚事…… /92/92298/29725552.html 第367章 这女人够狠 “不就打板子五十嘛。等臣女说完要说的话,就去领罚。” 司文静语气镇定,仿佛完全不把五十板子放在眼里。 实际她也确实不怕那五十大板。一来她从小练武,抗打,二来,她有羽林卫大统领的父亲做靠山,料定宫里的人,都不敢真下狠手打她。 最终那五十板子也就是应应景而已,她怕毛啊? 皇帝暗暗头疼,不是说司文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看这样子,不傻嘛! “你要说什么?”皇帝语气硬邦邦的。 司文静向前膝行两步,“皇上,臣女虽然在宫门口撒泼,可臣女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这是对朕表忠心?皇帝虽然不相信一个小娘子的忠心,到底还是缓和了脸色,“然后呢?” 看皇帝神色趋于缓和,司文静胆子愈发大了。 “皇上,您要文文赶紧成亲,不就是怕文文和谢家人牵扯,或是嫁了不该嫁的人,影响了皇上的大计嘛。要是为这个,文文一辈子不嫁人,岂不是更好?” 啊?皇帝瞠目,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个正是适婚年龄的小娘子竟然扬言终生不嫁! “皇上,千万别听这孽障胡说八道!” 司寇急冲而入。 他本来在门外等着宣召,听到女儿的大放厥词,他再忍不住了。 “孽障,还不快跟皇上告罪!” 司文静倔强地别过脸,“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不要随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与其那样,不如终生不嫁!” 司寇急的白了脸,咚的跪下,额头触地,“皇上,文文疯了,您别信她的。” 皇帝缓缓地捻着短须。他在权衡司文静终生不嫁的利弊。司文静一直不嫁人似乎对他更有利。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司寇会为了女婿而背叛他这个皇帝。 虽说余氏已经是一条被驯服的狗,可还有一句话,狗急跳墙,到底不如干脆不给狗安上獠牙。 “司文静,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嫁给余昂和终生不嫁,你选哪个?” “嫁给余昂!” “终生不嫁!” 父女俩人异口同声。 “爹~”司文静的口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这是关系到女儿一辈子的大事,请爹让女儿自己做主!” 说完,司文静转向皇帝,“皇上,臣女从小野惯了,不想被婚姻困守在一方天地中,宁愿终生不嫁。希望皇上成全!” 司文静额头触地,行了大礼。 “好!朕便成全你。” 皇帝不看司寇惨白的脸色,挥手,“回去等消息吧。” 当天下午,就传出消息,皇家寺院的空悟大法师给司文静批命,言:司文静命中带地劫煞星,不得成婚,否则有碍国运。 噗,谢尚书惊喷了,“一个小娘子的婚事竟然影响国运?亏狗皇帝说的出口!” 谢勋也大为吃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司文静会用这种方式解决婚事的问题。 一句“成婚有碍国运”这辈子都没人敢娶司文静了。 “不愧是火爆小辣椒,对自己下手也如此狠!” 谢勋笑了笑,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司文静终生不嫁的消息传出,最难过和最开心的人都在余府。 自从听了有涯先生那袭“愿不愿意都要娶”的话,余昂眼前全是司文静冲他挥鞭子的幻象,几乎疯魔。有涯先生百般叱骂都无济于事。 听到消息,余昂仰天大笑足足一个时辰,疯病也好了,还喝下三大碗燕窝粥。 有涯先生整个人都陷在阴霾中。 又失败了! 难道余氏真要败落了吗? “父亲,忠勇侯和文远伯的回信到了。” 有涯先生的嫡长子,余峰,递上两封信。 有涯先生强打起精神看信。 “好个文远伯!”有涯先生暴躁地甩掉手里的信。 “文远伯不肯答应嫁女儿给四皇子?”余峰捡起那封信,看完,也皱了眉头,“这文远伯爷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文远伯在信中提出,除非有涯先生答应两件事,才肯和四皇子联姻,让在京城为官的子弟为四皇子所用。一是晋伯爵为侯爵,二是家封他为福建水军都督。 晋爵位,加食邑,虽然文远伯这些年没什么建树,有涯先生倒是能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皇帝同意。 兵权是皇帝最重视的,如今的福建水军都督还是皇帝的人,这要怎么搞? 有涯先生明白文远伯要福建兵权的原因。不就是想在福建做个土皇帝嘛! 皇帝正是防备福建的官员靠着海贸发展壮大,不听朝廷调令,福建的武将都是直接从京城调去的,且五年一换,每年还会派司寇去巡视。 文远伯狮子大开口,倒也不一定是对朝廷有二心,或许只是不想搅和进京城的浑水,才故意刁难。 “父亲,皇上不可能答应的。” 有涯先生烦躁地捏着鼻梁。这段时间真是倒霉透顶,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看来文远伯不可用了。”有涯先生幽幽叹口气,恢复了平静,“必须尽快另外找人替补进来。” 福建偏远,不好挟制,文远伯原本就不是好选择。有涯先生当初把他挑出来推荐给皇帝,不过是一时情急。 “如今看来,只有一人可用了。” “谁?” “五公主。” “父亲是想把吴兴沈氏拉进来?”余峰立即明白过来,两眼冒光,“父亲要和沈氏联姻?” 有涯先生摇头,“吴兴沈氏门第比咱们高,无论是嫁还是娶,嫡子女都不可能看上余家。沈氏庶女众多,却都不受宠,娶了也是无用。” “我打算让昂儿娶五公主,婚事定下,我再游说沈贤妃,邀请沈氏嫡女入京观礼。到时候我设计,让四皇子纳沈氏女为侧妃。” 若是普通世家子弟设计陷害沈氏嫡女,沈氏必看做奇耻大辱,打击报复。可要是皇子,沈氏多半会半推半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其实还有个人比四皇子更好,那就是裴佑安。裴佑安是西南候的嫡子,娶沈氏女倒也不算委屈,只是那样一来,裴家愈加壮大,对余氏大大不利。 有涯先生决定还是便宜四皇子。得了美人,四皇子还会感激他。 “父亲,昂儿尚了公主,仕途就断了。”余峰有点儿舍不得嫡子,“他可是咱们余家最杰出的子弟啊!” “要不是最杰出的子弟,你以为沈贤妃会同意这门婚事?” 有涯先生冷哼,“为了家族大业,别说嫡子,就是老夫自己,也是要脑袋,都会毫不犹豫砍下来!” 何况,经过平南公主和司文静的婚事,有涯先生看出来了,余昂并不似他以往认为的那般堪大用…… /92/92298/29726572.html 第368章 又一个胆大的女人 当天,有涯先生就进宫把自己的想法跟皇帝说了。 对皇帝来说,自然是拉越多的世家入夺嫡大战越好。 皇帝捻着胡须笑,“有涯啊有涯,你真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啊!” 连族中最杰出的子弟都舍了,只为帮他促成这场夺嫡大战。嗯,不错,他就需要这样的狗奴才。 “哼,好个文远伯,竟敢忤逆朕的意思!还想要染指兵权!”皇帝脸上阴云密布,“安顺,找些由头,把文远伯府在京城的子弟贬了官,由余家子弟顶缺。” 朝廷的教坊司流云楼可不是白开的,京城大半官员的把柄都握在皇帝手中,他想要贬几个官员,完全不在话下。 “有涯,你好好给朕办差,朕不会亏待你的。” 有涯先生连忙跪下谢恩。 赌对了! 五公主的真正用处可不仅仅是能拉吴兴沈氏入局,对有涯先生来说,更重要的是为了皇帝在看见余氏做出巨大牺牲后给的补偿。 他再添油加醋地禀报文远伯的忤逆,皇帝果然对文远伯生恨,要收拾文远伯府在京城的为官子弟。 用一个嫡子换十余个京城的官位,还能重获圣心,这笔买卖,他赚的盆满钵满! 谢勋接到消息,啧啧啧撇嘴,“有涯老贼还是这样能算计,下手也够狠。” “亲爹,那些官位咱们谢氏也抢几个,不能全便宜了有涯老贼。” “必须抢!”谢尚书在官位方面可是雁过拔毛的主儿,岂能放过大好机会? “只可怜了文远伯周家的那些子弟。” 被皇帝迁怒,遭遇群体贬官。 不过周家在京城的子弟也真是不争气,就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犯的还都是一贬到底,为庶民的大罪。 白白便宜了皇帝和有涯老贼。 “爹,周家的事提醒了我。咱们谢氏是不是该好好自查一下?” 这件事,谢勋早在族兄谢运出事后,就在琢磨了。只是若单单因为谢运的事,提出来,会打七老太爷的脸。 如今正好借文远伯周家的事,发起自查。 “若有那作奸犯科严重的,立马处理了,绝不能手软。” 谢氏绝不能给皇帝握住把柄。京城这边,有谢尚书和谢老太爷震慑,倒还好,可是有多少族中子弟在外任官?那些人是否作奸犯科?肯定有鞭长莫及的。 那些子弟或许在族中不甚起眼,可一旦祸起,就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能会危害到家族的毒瘤,必须毫不犹豫地砍掉! 谢尚书深以为然。 第二天,谢尚书就召集族中长老,商议自查大事。族中长老都支持自查,铲除族中的毒瘤。 谢氏忙着自查,朝廷也忙碌起来。 接到消息,戎族使团已经进了云朝地界,最多十日就能到达京城。 武举恩科也正式拉开帷幕。 此次武举是为了选出武艺高强者,应对戎族使团的刁难。戎族人善战,好战,多武者,宴席上免不了来一番武力角逐。负责谈判的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特别向皇帝上折子要求开武举恩科。 当然,不否认朝中的武将有趁机给家中子弟谋出路的嫌疑。 武将的孩子大多从武行,可京中没有战事,想要冒头太难,也就武举了。 多开一次武举,学武的子弟就多一次出头的机会。 成千上万的学武之人参与武举。兵部在京城之内搭了百余个擂台,进行淘汰制比赛。 古代娱乐节目少,都爱看热闹,哪怕是看那些武夫排队报名。 不过,这次的武举报名出了件让人啧啧称奇的事。 “队伍里怎么有个女人?” 看热闹等我百姓指着队伍中的一抹火红身影发问。 其实报名队伍的人早就炸锅了。 不管是民间还是江湖上,倒是有不少学武的女人,可参加武举的女人还从未有过! 队伍之中早有不满的,想要教训那个女人,却被同伴的一句话给吓得退回去。 “那是羽林卫大统领司寇的独女,你敢动她一下,司统领扒了你的皮!” 队伍中的赳赳武夫们这才忍气吞声,没敢动手。 负责报名的礼部官员却为难了,哭丧着脸,“司小姐,您这不是为难我嘛。女子不能参加科举的。” 牝鸡司晨,这怎么能行! 礼部的官员最是讲究祖宗礼法,怎么可能让女子混进科举中?武举也不行! “本小姐凭武艺报名,为什么就不行了?”司文静绷着俏脸,“本小姐就要报名!你给本小姐把名字写上!” 这是司文静想出来的办法。父亲不肯帮她报名,她就自己来排队。 “司小姐,我不给您报名,是为您好。”礼部官员压低嗓音,“司小姐,您和一帮武夫搅和,女儿家的声誉不要了?” 虽然司小姐被皇家寺庙的大法师批命终生不得嫁人,可女子的声誉还是要的啊! 队伍中有那耳力好,听见了礼部官员的话,就开始帮腔。 “对啊,司小姐,斗武场上,我们粗汉子都是打赤膊的,万一不小心搂搂抱抱了你,可怎么办啊?” “你又不能成亲,就只能被咱们白白占便宜咯~” 所有人哄然大笑,有那下流的,流里流气地上下打量司文静。 反正法不责众,那些人也越来越大胆。 “该不会是司大小姐想男人了吧?” “也对,一辈子不能成亲,可怜呢。” “适婚年龄,想男人也正常~” “司小姐,哥哥心疼你,不然哥哥牺牲一下,给你抱抱?” …… 调侃的话越来越下流不堪。 气得司文静大发雷霆,噼啪抖动鞭子就要打人。 “本小姐打死你们!” 司寇恰好这时候来了,抓住司文静的鞭子,把她拽出了拥挤嘈杂的队伍。 “你怎么又胡闹?”司寇青白着脸。 他听见了那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恨不得把那些人的嘴都打烂了,可是人太多,他一旦动手,必然犯众怒。 为女儿,他不怕犯众怒,可武举是朝廷大事,若因为女儿,耽误了,皇上震怒,女儿肯定逃不了受罚。 再说,小娘子怎么能参加武举呢? 那些人的话虽然下流不堪,却也说的对。斗武免不了身体相触,女儿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一个女人,声誉毁了,余生将举步维艰! 六轮车里,谢勋望着那对父女渐行渐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又是个想要挣脱命运束缚的胆大女子~” 金帛只是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司文静却要与天下男子争锋,这条路注定遍布荆棘…… /92/92298/29727641.html 第369章 武举(上) 自从武举报名当天,司文静被司寇拽走,京城百姓都再没看见过司大小姐来捣乱。 听说,司统领把她关起来了。 “这才对嘛。女人就该乖乖待在内宅。” “那样的母夜叉,放出来,不是害人嘛!” “终于还我武举安宁咯~” …… 京城百姓原本还在茶余饭后谈论一二,随着武举愈演愈烈,京城百姓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这次的武举让很多年轻人大放异彩,其中最亮眼的是裴佑安。 “世子爷,裴佑安已经赢了九十八场了。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他就成了这次武举的状元。”九碗满脸不忿地看着在擂台上不可一世的人。 哼,要是世子爷上去,两拳就能把那裴佑安给打飞咯! 裴佑安遭遇贬官后,一直在羽林卫做着普通侍卫,他如何甘心? 可官是皇帝下令贬的,他又不敢找人帮忙,只能憋着口气。碰上武举,他乐坏了。 每届的武状元,至少能封个正四品将官,到时候他就能翻身,和谢勋平起平坐了。 “在抽签上动了手脚而已。” 谢勋虽然没和裴佑安打过,看过几场比赛后,就清楚了裴佑安的实力。从战场上实战锻炼出来的,武艺确实不错,却远远还不足以当武状元。 几天来的比赛,明显抽签上做了手脚,安排给裴佑安的对手都是些花架子,或者真有实力,却被挟制住了,故意放水的。 赢上一百人,就能直接晋级最后的四人决赛。 砰,砰,擂台上,裴佑安轻松撂倒和他对打的两个对手。 “裴佑安已打败百人,直接晋级前四,参加明日的决赛!”礼部官员大声宣布。 台下百姓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裴佑安打假拳,可是他姿势摆的漂亮,观看的百姓并不知道实情啊! “裴将军威武!” “裴将军好帅啊!” “不愧是从战场练出来的铁血将军!” …… 裴佑安在围观百姓的赞扬声中,得意地跳下擂台,留下一抹帅气的背影。 这一招他是跟谢勋学的,他的冷傲,勾得看热闹的小娘子纷纷芳心暗许,大喊着要嫁给他。 走到没人的角落,裴佑安再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成功了! 只要在明天的决赛中再打败三人,他就是武状元了!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晋级决赛!”亲信侍卫狗腿地递上棉帕和茶水。 裴佑安用棉帕胡乱擦了两下汗水,就开口问,“那边打完了吗?晋级决赛的都有谁?可能说服?” 提到这件事,亲信侍卫脸上的神情变为苦巴巴的,“已经打完了,其中两个都还好,靠手段胜出而已。” 和他们少爷一样,官二代,论武艺,肯定打不过实战经验丰富的少爷。 “只有那个叫张彪的,南蛮子,所有手段都不好使,一心就要当武状元。” 裴佑安打擂台的这几天,裴家的仆从散落在各处,打听消息。 每届科举,多的是那种没有实力,却又想冒头,谋个官位的二世祖,少不得就要对那些有实力的人用手段了。很多真才实学者都败在了这些肮脏的手段上。可也不乏硬茬子,任尔手段用尽,就是不动心的。 张彪就是这样的人。 裴佑安曾看过一场张彪的比赛,那场面,比他在战场厮杀还恐怖,三拳就将对手打得胸骨粉断裂,要不是认输快,说不定命都没了。 偏偏张彪还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子…… “不管用什么办法,明天一定不能让他参加比赛!”裴佑安眼底闪过阴狠的戾芒。 既然威逼利诱都不行,那就干脆让他参加不了比赛! “世子爷,咱们要帮那个张彪吗?” 九碗有些想帮张彪,那样的实力才配做武状元。 谢勋也觉地裴佑安不配做武状元。就他那点武艺,或许连火爆小辣椒司文静都打不赢。这样的人做武状元,等到戎族人来了,不是坐等被打脸吗? “你安排吧。务必保证明天张彪出现在比赛现场。” 张彪的武艺确实不错,又是练硬功的,对付戎人正好。 九碗赶紧安排人去看护提点那张彪。可是夜里,九碗派去提点张彪的人回镇国公府,禀报说,张彪突然说要退出比赛,态度极其坚决。镇国公府的人劝说,还被张彪打伤了。 “可说明原因?”谢勋皱眉问。 能三拳打伤镇国公府的侍卫,那个张彪确实是个武艺了得的。 “是因为一个女子……” 张彪退出比赛的原因,用一句话形容,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气短。 他是个南蛮子,年初入京,盘缠用尽,却因为南蛮子的身份,又长的有些凶,京城没有人肯雇佣他。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最后竟然沦落到露宿街头,乞讨度日。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被乞丐传染了风寒,几乎病死。 这时,天上掉下来个人美心善的官家小姐,出银子把他送去医馆,救了他的性命。 从此,他就爱上了那位小姐,一心想娶其为妻。可两人身份云泥之别。 赶上朝廷开武举,他立马去报名。 他自知,以他的南蛮子身份,就算有了钱财或是当了小官,那小姐的父亲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他就想拿下武状元,求皇上赐婚,迎娶白富美。 皇上赐婚,那小姐的父亲,总不敢拒绝吧? 因此,几天的比赛下来,他都卯足了劲儿,任由人如何威逼利诱,都不为所动。 今晚,他回到客栈不久,有人送了封信来。写信的,竟然是那位官家小姐! 那小姐邀请张彪去她家中吃饭。张彪自然欣然前往。镇国公府的人怕张彪中奸计,也跟了去。 别的奸计倒是没有,席间,就是很俗套的美人计。 那位小姐的父亲说赏识张彪,要把女儿嫁给他。可是武将要随时听朝廷命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派去边疆打仗,岂非让他女儿守活寡? 要娶我女儿,就不能做武将! 那小姐的父亲承诺,婚后给张彪开一间茶楼。稳定又轻松,不比做那成天打打杀杀的武将强? 张彪一心想娶那小姐,如今不用考武状元就能抱得美人归,岂能不答应? 当即就请那小姐的父亲派人去找负责武举的官员,申请退赛。 镇国公府的人觉地这件事巧合的太过蹊跷,就劝张彪,事业为重。不管如何,先把武状元拿下,等当了官,地位提升,还愁娶不到美娇娘? 张彪打定主意退赛,娶妻,非但不听,还出手伤人。 谢勋听完一顿无语。那张彪明显中人奸计了。官宦之家,放着当官的女婿不要,要一个商户?还是倒贴本钱的那种? 只怕明日一过,张彪就会被人丢垃圾般赶出府门。 可那张彪如今被迷了心窍,劝也没用。 “世子爷,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那裴佑安当武状元?” 谢勋用扇子敲打着左手掌心,“明天决赛赛场再见机行事吧。” 谢家军已经树大招风,所以镇国公府并没有派人参加这届武举。 不过,裴佑安想当武状元,做梦吧! /92/92298/29733125.html 第370章 武举(中) 裴府。 “张彪真申请退赛了?”裴佑安激动地抓着来报信侍卫的衣襟。 侍卫点头如小鸡啄米,“是的。替换的人都定好了,也是个花架子。少爷,您明天赢定了!” 裴佑安双手用力拍一下,“好!” 跟着,又皱了眉头,“镇国公府的人没去捣乱吗?” 白天比赛结束后,裴佑安原本的打算是直接派人围殴张彪,双拳难敌四手,打十个能行,二十个,三十个呢?不信打不趴他! 跟着张彪的人却发现镇国公府的侍卫在保护张彪。裴佑安哪儿还敢下手? 他急得团团转,宫里已经做了四皇子侧妃的妹子传来消息,叮嘱他千万不要冒然行事,把原本一片大好的局面给搞砸锅了。 裴佑安冷静下来,召集所有的仆从,外出打听关于张彪的消息,事无巨细。 他就不信,一个人没有弱点! 只要抓住了其弱点,总能找到突破口。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张彪的弱点。 那张彪拒绝一切利诱,原来是为了娶官家小姐啊! 怪不得有人给其送各色美人,他皆不动心,还把那些美人赶了出去。 更让裴佑安高兴的是,救张彪的官家小姐,其父好巧不巧就是四皇子派系的官员! 他立马找到那官员,言明此事。一个六品主事,哪里敢拒绝裴佑安? “让厨房准备鹿血。” 裴佑安懒散地倒在软榻上,嘴角微勾,“叫雲娘来伺候本少爷。” 雲娘便是救张彪的官家小姐,庶出而已。长得确实漂亮,裴佑安一眼就看中。雲娘的父亲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开口将雲娘给裴佑安做妾。哄完张彪,雲娘就被送来了裴府。 侍卫微惊,忍不住劝,“少爷,明日还要比赛,不然还是早点儿歇着吧?” “混账,本少爷的事,也是你个奴才管得了的?”裴佑安一脚踹翻那侍卫。 “三个官二代,花架子,本少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全部打败。”裴佑安冷哼一声,“那个张彪,害得本少爷担惊受怕,本少爷就要折磨他的心上人,才能泄心头之恨!快去叫人来!” 侍卫再不敢忤逆。自从被贬官,少爷的脾气就变的异常暴躁,动辄得咎…… 武举决赛,皇帝也要亲临观赛,然后当众为头名状元授官。 因为决赛,甚至罢朝一日。 宫女为皇帝整理衣冠时,皇帝问安顺,“前四名都是些什么人?” 安顺报出了四个名字和大体情况。 皇帝皱眉,“怎么都出自羽林卫?” 羽林卫多官员子弟,那些子弟在羽林卫不过是为了混资历,真正有实力的没几个。皇帝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如今武举前四名竟然都出在羽林卫…… “混账!”皇帝怒叱,“那些混账就是这样办武举的?” 安顺暗暗苦笑。昨晚名单送来,他就教训了那个礼部官员。可这四个人是当着京城百姓胜出的,他也没辙。 只能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满朝堂的歪风邪气,真正有本事的人都被掩藏了。 “皇上,裴小将军武艺还是不错的……” “朕开武举恩科是为了选个武艺不错的人出来吗?”皇帝大怒,“朕是为了找个人应对容族的挑衅!” 自古和谈的宴席上,就没有缺过文斗武斗的。文斗,云朝不怕,随便抓一个文官出来,就能把蛮夷戎人打趴下,可是武斗,裴佑安哪里够用? “可事已至此……裴小将军还是四殿下的人,要能做了五城兵马司的正指挥,也能为您分忧不是?” 皇帝一压再压楚珏升官的折子,可他又没有借口提升别人,天天头疼。 开武举恩科,他既要选出高手应对戎族人,更要借此机会把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职位给占了。 武举状元做你楚大棒槌,一个靠阴封才爬上官位的二世祖的上峰,总该服气了吧? “只怕裴佑安不能服众。”皇帝是真担心。 “可这四人,也就裴小将军还好些……” “混账!”皇帝气得直磨牙。 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让人警告裴佑安,要是敢出岔子,朕砍了他脑袋!” 裴佑安听完宫人的警告,反而笑了。 皇帝特意派人来警告,看来是认可了他做这届武举的状元。 有了皇帝的认可,他还怕什么? 之前他就听到消息,说皇帝打算封武状元做五城兵马司的正指挥。 到时候,他就成了楚珏的上峰。看他怎么收拾那个毁了他和妹妹前程的大棒槌! “咝~”太过得意忘形,一不小心扯到腰背,裴佑安皱眉扶腰。 “少爷,您怎么了?”侍卫紧张地发问。 “没事。昨晚折腾的狠了些……” 昨晚鹿血喝的有点儿多了,那雲娘又实在漂亮的很,他一时没忍住,就折腾地狠了些,凌晨才睡下。 擂台上,那些对手虽然多为花架子和放水的,可是人数太多,他本就有些累,晚上又接着狂浪一番,清晨起来,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 “多喝两碗参汤,应该就无事了。” 反正比赛的事,他都做好安排了,就是去走走过场而已…… 武举最后的决赛,因为皇帝要亲临,擂台搭在行宫猎场,来观看的百姓都是经过挑选,核查身份的。 楚珏作为五城兵马司的二把手,和羽林卫一起担负治安大任。 他也知道了皇帝的意图,老大不高兴。 “勋哥,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他想要升别人的官,还把我使唤的团团转!”楚珏真想撂挑子。 谢勋暗暗腹诽:狗皇帝就这尿性,喜欢把所有人都当狗奴才使唤,还要你对他汪汪讨好地叫。 “放心吧,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位置除了你,谁坐,本世子就捅烂他的屁股。”谢勋安抚地拍拍发小的肩膀。 楚珏立即被喂了颗定心丸,一脸坏笑,“勋哥,你打算怎么收拾那个姓裴的?” 正说着,前方就响起喊声,“裴将军!裴将军!” “裴将军好帅啊!” “裴将军我要嫁给你!” …… 激动热烈的程度竟然不输给谢勋当初斗诗胜了高世清,得获京城第一才子头衔。 “瞧那骚包样儿,爷真想撸袖子上去跟那货干一架!” 楚珏原本是想报名参加武举的,被楚尚书阻止了。儿子几斤几两,他当爹的心知肚明。儿子也就能在谢世子的大树下嚣张罢了,凭真本事,干不过几个人。 可楚珏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还以为裴佑安连他都打不过。因此,他愈发气闷。 都怪家里的老头儿,要是让他报名武举,如今风光的不就是他了吗?勋哥也不用为武举的事情头疼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要是真报名参加武举,谢勋才要真头疼了。 “先让他得意一下吧。” 谢勋悠闲地摇着折扇。 只有被捧得越高,摔下来时,才更痛…… /92/92298/29733597.html 第371章 武举(下) 裴佑安是真得意。 瞧瞧他这呼声,今天不拿武状元都不顺应民心啊! 他扯高气昂地扫过现场所有人,然后看见了楚珏和谢勋,心里不由虚了一下。 谢勋应该不会搞破坏吧? 比赛就剩下四个人了,其他三人他都搞定了,皇帝也支持他……裴佑安强行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纵身跳上擂台。 皇帝在所有人的跪迎下进场,坐下。 礼部官员念完一段乏善可陈,对皇帝歌功颂德的话,比赛就开始了。 先是抽签,两两对战,胜出的两人争夺魁首状元之位。 裴佑安轻松就解决了对手,倒不是对方故意放水,实在是对方就是个纯粹的花架子,他想多打两个回合,都不行。 围观的百姓都激动地喊裴佑安的名字,什么威武,必胜,状元之才,山摇地动。 皇帝却黑了脸,“就这花架子,竟然进了武举前四!以后武举可以取消了!” 安顺赶紧给皇帝顺毛,“这人是顶替前面的人入围的,实力本就达不到入围要求,自然不是裴小将军的对手。” 皇帝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说取消武举,不过是气话。武举已经开设几十年,怎么可能取消? 只是看着闹剧般的决赛,皇帝真心很郁闷。 皇帝和安顺说话的时间,又一人胜出了。 前两名的对决在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中拉开帷幕。毕竟是最后的对决,两人都打地很用心,拳拳到肉,极具观赏性。 毫无意外,裴佑安胜出了,一招雷霆万钧腿,将对手踢飞了。 哐,礼部官员用力敲一下锣,大声宣布,“此次武举的魁首是裴佑安!” 裴佑安提起的心终于落了地,名分已定,五城兵马司正指挥是他的囊中物了。 楚珏,给本指挥等着,弄不死你! “慢着!” 场中一声娇叱。 “皇上,这些人打假拳!” 全场哗然,足足安静了三个数的时间,大家才看向喊话的人。 “是司家小姐!” 喊话的正是司文静。 自从在武举报名现场被父亲强行拽走,她就被父亲禁足在府里,还派了两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日夜看守,不准她出府门一步。 今天武举决赛,她苦苦央求父亲让她来见识一二。 司寇心想着都到了决赛,大局已定,女儿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就答应了。没想到女儿竟然又惹出祸来! “孽障,你胡说什么!”司寇怒目喝叱。 司文静没理会父亲,纵身跳下看台,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朝廷开武举,是为了选出武艺高强之人为国效命,若是有人靠打假拳胜出,就辜负了朝廷和皇上的一片心。尤其,此次恩科,是为了选出一人应对戎人的刁难,岂能让滥竽充数之辈占了魁首之位!” “臭女人,你说谁滥竽充数呢!”裴佑安再忍不住,怒声喝叱。 围观的百姓也为裴佑安喊冤。 “对啊,裴将军每一场比赛我们都亲眼见证,怎么就成打假拳了?” “司小姐,你莫要胡搅蛮缠,还是快快退下吧!” “是啊,小心触怒了裴将军,揍你!” 司文静腾地站起来,绷着脸,“本小姐正要领教一下这位武状元的身手!若是连本小姐都打不赢,可见之前就是打假拳,滥竽充数!” “文文,不准胡闹!”司寇跳下看台,伸手拽司文静。 皇帝也开口劝,“是啊,文文,拳脚无眼,可不是闹着玩的。快退下吧。” 皇帝原本就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般的比赛,要不是能把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位子占住,他早走了。 “本世子觉地司小姐的话还蛮有道理的。” 一把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谢勋跨步出列,躬身冲皇帝,“文举都要查舞弊作假,武举打假拳岂能轻易放过?” “我没打假拳!”裴佑安纵身跳上看台,一副要揍谢勋的样子。 九碗立即挺身上前,杀气腾腾地瞪裴佑安。 裴佑安自知打不过九碗,忍怒退后一大步。 “打不打假拳,你跟司小姐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本尚书附议!”谢尚书自然力挺宝贝儿子,“武举打假拳绝不能纵容,舞弊成风,以后朝廷还能通过科举选拔出真正的人才吗?” 这下,连围观百姓都不再为裴佑安帮腔了。 武举打假拳,文举就会舞弊,武举和文举是当下所有想要做官的人最重要的途径,哪家没有个寒窗苦读的? 谢尚书开口,谢派官员纷纷附议。 皇帝脸上阴云密布,恨不得撕碎了谢派所有人。可是对方言之凿凿,并无错处。 “皇上~”有涯先生躬身出列。 这个时候,是他发挥口才,舌战谢派众人,为君分忧的时候了。 他知道皇帝想趁机把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官位用自己的人占住,自然不会任由人推翻裴佑安武状元的身份。 “谢尚书的话虽然是一心为朝廷,可国有国法,武举比赛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每一场比赛都有成千上万的见证者。若有徇私舞弊,早闹起来了。至今都没人闹,可见比赛并无不妥之处。” “若每次科举,一有人提出不妥,就否定整场科举的成果,置监管科举的一干官员于何地?” 有涯先生的话提醒了负责此次武举的官员,一旦被认定徇私舞弊,这些人轻则罢官,重则砍头! “请皇上为臣做主!” “臣并未徇私!” “严惩生事之辈!” …… 负责此次武举的官员,除了谢派的,都跪在了皇帝面前,哭地比死了爹娘还凄惨。 皇帝心下一喜,还好有涯先生够机灵! 咳咳咳,皇帝右手虚握掩着嘴,准备就坡下驴,封赏裴佑安。 “皇上,臣觉地有涯先生这话不对。” 谢勋躬身出列,“打假拳又不一定是监考官的问题。有人买通了对手,让其故意放水。礼部和吏部的官员都是文人,不通武艺,被糊弄了,也是可能的。这是术业有专攻的问题,并非故意渎职。” 如此一来,摘除了大部分官员的罪责,也不会犯众怒了。 至于那些兵部的武将监考官,分明是故意徇私,本就该严惩! “再说,科举舞弊此等大事,不管会牵连多少人,都是应该严查不待的!” 说完这句话,谢勋站了起来,面向裴佑安,“你连个小娘子的挑战都不敢应,莫非真是靠打假拳入围的决赛?” “谁不敢应战了!”裴佑安下意识怒吼回去,“要打就打!别说一个小娘子,就是来十个百个,本将军也不怕!” /92/92298/29742271.html 第372章 酣战(上) 谢勋冲裴佑安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裴将军大气!” 有你这句傻话,一会儿司文静要是输了,他就能叫一帮小娘子去围殴丫的了。 “皇上,您看裴将军都应战了,您就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皇帝暗骂“蠢货”不止。谢勋分明是激将法,裴佑安个大傻子! 事已至此,皇帝也不好阻止,只能咬牙切齿地道,“裴佑安,那你就和司文静打一场吧!” 裴佑安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中了谢勋的激将法,心里恼恨,却也没办法。只能跳回到擂台,看向绷着脸的司文静。 哼,她一个身娇体软的小娘子,能有多高的武艺? 敢坏本将军的好事,看本将军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司文静也在看裴佑安,判断对方的武力值。 这次来武举决赛,她原本已经放弃了。她虽然自认为武艺高强,却不会自负到以为自己能够打赢武状元。她当初去报名,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武艺到底是什么水平? 毕竟平常陪她练武的,下到教习,上到父亲,都照顾她,怕伤了她。 在外面,虐的那些纨绔,大多不会武,或者是花拳绣腿。 几次三番被谢勋打得满地找牙,她对自己的武艺有了怀疑。或许,她并不如自己认为的那般武艺高强? 她决定找几个不会让她的人比一比,武举给了她机会。 不想,整个云朝的人都不同意她参加武举。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 可今天的决赛,让她看地很是心塞,入围决赛的三人,都是花架子嘛!尤其她听见谢勋说了一句话,“这些人的假拳打地可真好看!” 她瞬间炸裂。朝廷举办的科举,竟然有人打假拳,这让她怎么能忍? 她原本只想出言拆穿,又听谢勋感叹般说了一句话,“那裴佑安连司小辣椒都打不赢的货色,竟然做了武状元。改日戎族人来了,还不把云朝人的脸丢尽咯~” 这句话让司文静娇躯一震。要是她能当众打败裴佑安,岂不是就能证明参加武举的考生打假拳了? 她毫不犹豫跳出来,挑战裴佑安! 裴佑安的名头,司文静是知道的。这一个月里,父亲为她的婚事焦头烂额,文官没有合适的小郎君,父亲曾在饭桌上赌气地说,“实在不行,就嫁给裴佑安吧!他虽然是武将,有西南候在,皇帝应该不会派他去边疆领兵。他武艺又好,平常还能和文文你切磋。” 司寇越说越心动,就又说了不少裴佑安的好话,想打动司文静。 司文静也就知道了,裴佑安在西南曾立过不少军功,一身武艺是从战场的实战中练出来的。从他那些狠辣的招式,司文静也能窥得一二。 此刻,裴佑安因为被激怒,杀气腾腾,气场全开,这不由让实战经验匮乏的司文静微微寒了胆。 “别怕。” 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 “裴佑安就是只纸老虎,内虚。你只要耗上一段时间,准能把他打趴下。” 司文静两眼噌地一亮。父亲曾说过,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皮实,若遇到强敌,实在不行,就拖延着打,等到对方体力下降,她总能找到空子! 瞬间,司文静信心满满。有了信心,背脊挺直了,司文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 裴佑安发现司文静的变化,不由恼恨地瞪谢勋。 该死的家伙,到底跟臭娘们说了什么? 皇帝也不由担心起来,“安顺,你可听清,谢勋跟司文静说了什么?” 安顺摇头,“隔太远了。” 皇帝一阵气闷,“你去叮嘱那裴佑安,此战绝不能败,否则,朕贬他为庶民!” 安顺赶紧下看台,去警告裴佑安。 裴佑安浑身抖如筛糠。被皇帝贬为庶民,他这一生的仕途就彻底断了! 裴佑安瞳孔紧缩,眼底闪过阴翳的凶光,这一战,不论如何都要赢! 司文静看见了裴佑安眼底的凶光,不过,她已经不怕了。 司寇在一旁急得嗓子眼都冒烟了。 一边是独女,一边是皇帝的大计。他原本想劝女儿,随便打两下,就撤了,可也知道,以女儿的倔脾气,绝对不会听他的。 他武艺高强,耳力好,听见了安顺警告裴佑安的话,愈加忐忑难安。偏他不能上去叮嘱女儿,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皇帝猜疑,他故意破坏皇帝的大计! “司统领放心,司小姐必胜。”谢勋一巴掌拍在司寇的肩膀上。 司寇狠狠地磨牙,“都是你个祸害惹的!” 他一直就站在女儿身边,自然也听见了谢勋的那两句话。 要不是这祸害的话,他女儿会搞事情? 司寇真想拔刀,砍了谢勋,这样云朝就少了一大祸害。 “司统领,你有一个如此勇气可嘉的女儿,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谢勋撂下这句话,赶紧跑开,再留下去,说不定看台上会先上演一场大战。 擂台上,噼啪,司文静抽出了腰间的软鞭。 裴佑安也唰地拔出了佩剑,宝剑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冷光。不等礼部官员喊开始,裴佑安怒叱一声,就扑向了司文静。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一场别开生面,让人热血沸腾的正面交锋。 司文静竟然避开了裴佑安杀气腾腾的攻击,接连三招,司文静都躲开了,出鞭也多为防守。 围观的百姓自然唏嘘喝倒彩,“司小姐怕咯!落荒而逃!” 有懂行的武将啧啧赞,“好一招避其锋芒!没想到司小姐竟然还懂兵法!” “兵法?”不懂的人发问。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看见,三招后,裴将军的攻势缓下来了吗?” 擂台上,裴佑连刺三剑,却连司文静的衣角都没碰到,确实有些丧气。 司文静的鞭子比他的剑长,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司文静用九节软鞭,轻功又好,只要司文静不接招,他的剑真没办法碰到人。 怎么办? 皇帝可看着呢! 裴佑安不由急了。就在这时,司文静突然折身,软鞭噼啪一声攻来。 “来的好!”裴佑安大喜过望,提剑再次攻上去。 就在长剑要碰到软鞭时,软鞭再次缩了回去,然后就看到司文静对他勾了勾食指,嘴角含笑,眼露轻蔑。 裴佑安大怒,举剑刺出…… “小辣椒挺精明嘛!”谢勋捏着下巴啧啧,“还知道用激将法。瞧瞧把裴大傻子气得,头发丝都冒烟了。” “世子爷,您没发现司小姐的行为举止有些眼熟吗?” “嗯,是有点儿眼熟。啧,本世子在哪里看过呢?” “世子爷,您每次和司小姐打架,就是这样调戏人家的。”九碗吊着眼角看自家世子爷。 谢勋摸摸鼻子,长哦一声,“本世子说怎么这样眼熟……嗯,九碗,记得一会儿打完了,去跟司小姐讨学费。” 九碗满脸黑线…… /92/92298/29742824.html 第373章 酣战(下) 谢勋在看台上和九碗闲磕牙,擂台上打斗却变的激烈。 虽然司文静鞭长占优势,裴佑安不愧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连攻几十招都没能占到便宜之下,豁出去了,竟然徒手抓司文静的鞭尾。 自从两次因为被谢勋抓鞭尾而被打得满地找牙,司文静在软鞭尾加上了削铁如泥的钩刺,这也是裴佑安刚开始不抓软鞭尾的原因。 司文静一直躲避攻击,他无奈,只能对自己狠点儿,事关仕途,他不得不搏一把。 司文静毕竟是个女子,力量不如裴佑安,鞭尾被抓,立即被甩的满场乱撞。 砰砰砰……那场景,比被谢勋摔打还要惨烈。 谢勋摔司文静时,到底念其是个女子,留了情面的,裴佑安怒火攻心,只恨不得杀了司文静,下手自然狠辣非常。 看台上,司寇急得双眼通红,两手紧紧攥着。 谢勋也停下了和九碗打屁闲聊,眯缝着眼看擂台上两人打斗。 裴佑安豁出去左手被钩刺扎的鲜血淋漓后,局势就一面倒。 砰,司文静又一次被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噗,司文静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受了内伤啊! “司小姐,认输吧!”有观众出言相劝,“你一个女子,输给裴将军,没人会笑话你的!” “是啊,是啊,再打,你会死的!” …… 擂台上,司文静却腾地蹿了起来,右手抹掉嘴角的血渍,噼啪抖动软鞭,“再来!” 砰,不过交手两个回合,司文静再次被甩飞。 司寇激动地都站了起来,抬腿要跳下看台,却被谢勋拉住。 “司统领,你要相信你女儿,她能打赢!”谢勋大声说。 倒在擂台上的司文静头晕眼花,却听见了谢勋的话。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噌地再次蹿起来,甚至露出了轻蔑的笑。 哼,不就是被摔嘛,她之前被谢大纨绔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再来!”司文静纵到半空,挥出软鞭。 接下来的打斗,司文静虽然依旧被摔的惨烈,却很快就爬起来,每一次都是这般,仿佛那被人踩踏的野草,顽强地一次次挺直身躯,任尔再多人来踩。 “呀,裴将军体力有些不支了!”一人惊呼。 裴佑安脸色发白,手在微微发抖,腰背也微微弯下来。 早晨喝了两碗参汤,年纪轻,补回来不少,可是这场打斗已经持续一个多时辰,他昨晚耗空了体力的弱点渐渐呈现出来。他能感觉到腰背发软发酸。 此刻,裴佑安后悔死了昨晚那般发狠折腾雲娘。早知道今天会有这样一场酣战,他肯定听侍卫的话,早早睡下。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强撑着硬上,就在这时,前方响起娇叱,“看鞭!” 裴佑安下意识伸手去抓,打了那么多回合,他已经能够猜出司文静的鞭子会从哪个方向抽来,只要抓住了鞭尾,他就能将那个臭娘们再狠狠地摔在地上…… 咻~ 空中突然箭响,一支穿云箭直奔裴佑安的左胸而去。 那可是心脏的位置! 裴佑安赶紧侧身躲过,腰部却突然一紧,如被蟒缠住,一阵绞杀之力,他腰身本就虚了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起!” 一声娇叱,裴佑安被九节鞭裹缠着甩到半空,重重摔下…… 砰,咔嚓,裴佑安身躯狠狠砸在地上的刹那,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 “嗷!” 裴佑安痛叫一声,身躯抽动两下,似乎想要爬起来,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都没能成功。 噼啪,软鞭再次蛇行而来,裹缠住裴佑安在空中乱抓的胳膊,用力一拉,咔,右胳膊脱臼。 “啊!”裴佑安喊声如杀猪般。 司文静纵跳上去,一脚踩在裴佑安的肩膀上,“认输不?” 裴佑安抖动着身躯,想蹿起来,司文静脚下一个用力,咔,裴佑安左肩也脱臼了。 “认不认输?”司文静大喝。 裴佑安不想认输。 “两条胳膊都脱臼了,这还怎么打?”围观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这还是其次,以老夫几十年行医的经验,裴将军刚才那一摔,只怕伤到了脊椎骨啊……” 看台上,皇帝整张脸都绿了。 他也是学过武的,自然看得出来,裴佑安伤到了脊椎骨。脊椎骨犹如房屋的顶梁柱,这场打斗,裴佑安输定了! “回宫!”皇帝再看不下去,拂袖而起。 好好的武举决赛,闹成这般,他这个皇帝颜面尽失,难道要他留下来,看谢派那些乱臣贼子得意的样子? 皇帝挟怒拂袖而去,擂台上本就爬不起来的裴佑安也彻底泄了气,瘫在地上,痛叫出声。 真的好痛,尤其脊椎骨! 他怕自己脊椎骨断裂,落下残疾,以后他就要佝偻着身躯过下半辈子了。 “太医!”裴佑安嘶声大喊。 一场司文静对裴佑安的挑战,就这样结束了。 没人问,武状元是谁? 头名被个小娘子打得满地找牙,明摆着这届武举有人徇私舞弊! “彻查!”有人义愤填膺地振臂高呼。 “彻查!” “还我公正科举!” …… 百姓的怒呼山呼海啸,负责武举的官员都白了脸…… 銮驾上,皇帝脸上暴风骤雨在凝聚,出口的话却与武举毫无关系。 “人抓到了吗?” 安顺身躯颤了颤,“人还没回来……” “废物!” 咚,皇帝一脚狠踹在安顺身上,安顺仰倒在地,“这么好的机会,再失败,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皇帝一直没放弃掳金帛的念头。金帛掌握那么多奇货的配方,他怎么可能放弃? 可是谢勋把金帛住的私宅看得死死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又时常在附近巡逻,动静稍微大点,官兵很快就会赶去救场。附近的居民也会来围观。根本无从下手。 武举决赛,谢尚书和谢勋必然出席,镇国公府的暗卫也肯定多被调到决赛现场保护父子俩。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因为要负责决赛现场的治安,留在街上巡逻的人手也会变少,百姓更是倾巢而出围观比赛,这是劫人的好机会啊! 皇帝当即定下一箭双雕的计谋…… 谢勋的私宅,满地的尸体,一直从大门口延伸到内院金帛住的房间,地面的草都被鲜血染红了,血腥味儿刺鼻。 “我们的人死伤如何?” 谢勋踏过尸体,走进大门…… /92/92298/29743610.html 第374章 狗血 “多亏世子爷料事如神,我们的人一见情况不对,打开机关,就隐匿了。只看门的两个侍卫被砍杀,其他人都是轻伤。” 谢勋轻嗯一声,“人呢?” “被皇帝的人带走了。” 谢勋再次轻嗯一声,大步走进内院…… 皇宫,御书房。 安顺疾步而行,不等到御前,就大声喊,“皇上,人掳来了!” 谢天谢地,差事总算办成了! 皇帝激动地站起来,搓了搓双手,“人呢?” “已经在来御书房的路上了。”安顺抹了下额上的汗水。 刚才皇帝那一踹,差点踹断他的肋骨,可见皇帝多重视掳金帛的事。他亲自跑宫门口去等消息,接到消息,就立马跑回御书房报喜。 皇帝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虽然武举出了纰漏,若能掳来金帛,也是大胜! 制冰妙法、棉布、酱油……内库将会因为这些奇货被装满金银,他再不用为银子发愁了,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一抬两人小轿被抬进了御书房。负责掳人的暗卫首领跪在地上,禀报战损。 “奴才总算不辱使命,只是那宅子里机关重重,带去的人,死了九成……” “死了四百五十人!”安顺倒吸一口凉气。 “人在轿子里?”皇帝发问,他才不在乎到底死了多少人?他要的人,抓住就行。 看着闻风不动的轿帘,皇帝不悦地皱眉,“怎么没动静?” “奴才怕金姑娘叫唤,引人注意,就将其劈晕了。” 皇帝这才松开皱紧的眉心,迈步走近小轿,心情有些小小的激动。 谢大纨绔三顾茅庐才请到的人才就要归于他麾下了! 任尔再狡猾又如何,还不是为朕做嫁衣! 四百五十死士确实多了点儿,可是龙椅下从来都不缺尸骨。 金帛的那些秘技不仅能充盈他的内库,更重要的是啪啪啪打了谢勋和镇国公府的脸。他要让文武百官看清楚,凡是和他这个九五之尊作对的,都不会有好日子过。金帛不过是个开始! “奴才来……”安顺要伸手掀轿帘。 “不,朕来。” 谢勋三顾茅庐,才将人请出来,可见这位金大家是个有脾气的,他不妨也先演一演礼贤下士的戏码。毕竟此次劫人,应该吓着了她。 皇帝掀开轿帘,弯腰向轿子里看。朴素无华的衣裙,大概被掳之时,正在做匠活儿吧? 好好的一个小美人,偏偏琢磨匠活儿,也是奇怪。 拍卖会上,皇帝对金帛的印象是很深刻的。尽管因为做匠活儿,肤色暗沉,可是五官和身材都是极漂亮的,甚至因为做了普通女子不曾做过的事,皇帝莫名觉地金帛身上散发着某种让人心痒的风情,那样一双灵巧的手,要是在他龙躯上来回抚蹭,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儿吧? 他想将这位云朝独一无二的金大家收进后宫中!这也是他锲而不舍掳人的原因之一。 人是晕着的,皇帝只能钻进轿子,想把人抱出轿子,胳膊搂住了腰,皇帝暗暗一喜,好细的腰啊! 纤细却柔韧,果然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不同……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收紧胳膊,有些得意地抬头看向美人儿的脸…… “啊!” 安顺躬身站在皇帝身后,皇帝弯腰进轿子,不过几个数的时间,就听见皇帝惊叫一声,跌了出来。 “皇上,怎么了?”安顺弯腰去扶皇帝。 “快跑!” 砰~ 一声巨响,轿子从里面爆裂,鲜血如注般啪嚓,啪嚓……喷溅在皇帝的脸上、身上,打得他脸生疼,仿佛被人啪啪啪狠狠地扇了无数个耳光。 整个御书房都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儿,斑斑血迹,一片狼藉…… “安,顺,你办的好事!”皇帝咬牙切齿地咆哮。 安顺噗通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看着地上的血迹,脑子一阵阵发蒙。 轿子和人怎么突然炸了? “皇上,皇后娘娘和高贵妃娘娘在外面求见~”守门的小太监踩着小碎步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傻了,到喉咙里的话都吓的咽回去。 什么情况? 皇帝抹一把脸上的血污,露出来的脸色青白交加,“让她们滚蛋!” 御书房外,皇后和高贵妃正拉长脖子往里面看,就听见皇帝气急败坏的咆哮。 她们是听见有人抬了个美人进御书房,还不准看守宫门的人检查,才忍不住好奇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大美人,让皇帝如此重视? 他们倒不是怕皇帝宠幸新人,这宫里从来就不缺新人,她们只是想第一时间知道,新来的美人是哪家的?会否影响自己的利益? 现在的局势,变化万千,眨眼间就又变了,皇后和高贵妃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紧盯着御书房这边。 皇帝的咆哮,吓得皇后和高贵妃娇躯抖了抖,却愈加好奇了。 御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这般生气? 莫非是那美人不肯顺从,触怒了皇帝? 皇后撇了撇嘴,在心底腹诽:个老不休,都五十的人了,还整天往宫了抬美人,也不怕把身子搞坏了!也该有个硬茬子来打一打那老不休的脸了! 御书房里,皇帝如一个血人般站着,龙袍还在吧嗒吧嗒滴着血珠,要多狼狈多狼狈。 暗卫首领伸手沾了点地上的血渍,放在嘴里,品了品,“皇上,这不是人血,是狗血~” “闭嘴!”皇帝的脸部肌肉狰狞地抖动着。 狗血! 好个谢勋,竟然用狗血侮辱他! 谢勋的秘密实验室里。 哈哈哈…… 谢勋笑得前仰后合,“皇帝平生最喜欢杀狗,本世子就送他个狗血喷头,他应该很开心吧?” 哼,老虎不发威,当本世子是好性儿! 要不是怕机关失误,杀了狗皇帝,白白便宜了太子,他肯定在那具人偶里装点儿会伤害龙体的危险东东。 不错,被那些死士打晕带走的是他事先让妖月制作的人偶,露在外面的皮肤,用了猪皮,乍一看就跟真人一般无二。 那些死士在机关重重之下,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看。掳到人,就急忙带进宫,同样没时间看,等到皇帝亲自去看时,就被炸了满身的狗血! “你这样捉弄皇帝,皇帝肯定雷霆大怒,接下来,你的日子只怕要不好过。” 金帛有些为谢勋担心,毕竟皇帝是君,谢勋是臣,谢勋在身份上处于劣势。 “怕毛~”谢勋一派轻松。 皇帝身份是占优势没错,可本世子爷不会是吃素的,惹急了爷爷,爷爷再炸他一身猪血! /92/92298/29749567.html 第375章 后遗症 养心殿里。 皇帝躺在龙床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右手握拳梆梆梆重重敲打着床沿,嘴里不停咳嗽。 安顺跪在地上,缩着身躯,鹌鹑般,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彻底消失在皇帝面前。 皇帝已经洗过三遍花瓣浴,鼻间依旧能够嗅到刺鼻的狗血腥气。 “废物!废物!废物!” 每一句废物都犹如五雷轰在安顺的头上,头皮骇然阵阵发麻。 皇帝身边但凡有一个可以代替他的人,他脑袋早搬家了。即便没人代替他,皇帝依旧留着他,可他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差事办砸那么多次,皇帝只怕要另外提拔可用的宫人了。 不过,碰上谢世子,任尔是谁,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有时候安顺都想问问谢勋,你丫的究竟是不是人啊?十八岁的少年郎,心眼比他们这些活了几十岁的还多,还让不让他们这些前浪混了? “皇上,有涯先生求见。”安顺轻声禀奏。 有涯先生是他请来的,皇帝气成这般,再不来个劝慰的,安顺怕皇帝越想越气,失了冷静,砍他脑袋。 有涯先生真不想来触霉头,可安顺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你来干什么?”皇帝转头看有涯先生,表情不善。 莫非是听说了他被喷一身狗血的消息? 此刻,皇帝需要的并非安慰,他只想让那件事永远沉寂,最好谁都不知道。当时在御书房里的宫人,除了安顺,全被他斩了。 有涯怎么知道的?皇帝凶狠的目光如刀般射向安顺,安顺差点儿吓得晕厥。 “皇上,臣是为裴佑安来的……” “他还有脸叫你给他求情!”皇帝噌地坐起来,怒不可遏,然而心底其实暗暗松了口气。 听这话音,有涯并不知道他被喷狗血的糟心事…… 有涯先生自然是知道的,安顺跟他说了,只他老谋深算,知道皇帝必然不愿让人知道那般丢脸的糗事,这才假装不知,把裴佑安推出来。 “皇上,裴家还有用~” 有涯先生也不敢说太多,以皇帝的心智,也不用他说太多。 西南候手里的十几万兵力是谢家军的劲敌,裴佑安则是皇帝抓在手里的人质,若裴佑安成了废子,西南候只怕会随时失去控制。 “他武举作弊,这件事朕也袒护不得。” 皇帝自然知道留下裴佑安的好处,可民意难为,彻查之下,能保得住性命就不错了。 有涯先生也知道民意不可为,他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情已经求过,皇帝不允,他回去就有了交代。 “皇上,北戎使团日夜兼程,再有三日就能入京。” 这才是有涯先生用来给皇帝顺毛的好消息。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皇帝脸色都好了起来,“现在朕就等北戎人了!” 看皇帝神色稍霁,有涯先生胆子也大了些,询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皇上,五公主的婚事,贤妃娘娘有回复了吗?” 提到这件事,皇帝眉头又拧紧了,“余氏还有别的优秀子弟吗?” 啊?有涯先生惊愕地瞪大眼,余昂还不够杰出吗? “贤妃嫌弃余昂是个连番被平南公主和司文静拒婚的。” 沈贤妃就五公主一个女儿,疼惜如双目,自然想给女儿找个如意郎君。连番被拒婚的男子,能好到哪儿去? “皇上,余昂已经是最优秀的子弟了……” 余昂被拒婚,是非战之罪,皇帝知道的啊! 皇帝自然知道余昂被拒婚并非他本人的问题,只最近他自己都心浮气躁的,实在没耐性听贤妃絮絮叨叨,胡搅蛮缠。他也可以强行赐婚,只是那样贤妃母女必然每日来找他哭哭啼啼,到时候他该被烦死了。 “算了,这件事过几天再说。你让余昂准备一下,争取在和戎族人的大宴上好好表现,让五公主和贤妃看到他的才智。” 用实力打动贤妃,他再提婚事时,耳根也能清净些。 有涯先生明白皇帝的意思,自然连连称是…… 有涯先生出了宫,就直奔裴府,裴家人还等着他消息呢。 裴佑安的房间里,十余专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围着裴佑安会诊。 “究竟情况如何?都讨论两个多时辰了,到底能不能治,怎么治?你们倒是给句准话啊!”裴老太太有些失去耐性了。 她年纪大了,本来就不能熬夜,嫡孙又躺在床上痛叫,她心都揪起来。偏偏这些大夫,一直叽叽咕咕,就是不动手救人。 最终太医院的张太医被推出来跟裴老太太交涉,“老太太,裴小将军脊椎骨有一节粉碎性骨折,就算我们全力施救,只怕也要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张太医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实话,硬伤和内伤不同,硬伤的后遗症肉眼可见。 “裴小将军以后只怕都要佝偻腰了……” 这便是十几个大夫都不敢下手治疗的原因。裴小将军年纪轻轻,要是就佝偻腰,仕途怎么办? 他可是嫡子,还是武官! 当下之人多重外表,当初岳青山就因为长相丑陋,文章明明是状元之才,却硬是被黜落到低名次,何况武将? “不要!我不要变残疾!” 床上的裴佑安大喊,挣扎着要坐起来,“祖母救我!” 裴老太太拄着拐杖疾步上去,压住裴佑安,“我的祖宗,你现在可不能乱动啊!” “祖母,祖母,您让他们一定要治好孙儿!孙儿不要当残疾!孙儿还要当大将军!”裴佑安激动地拉住裴老太太的手。 “好好,祖母一定不会让你留下后遗症的。” 裴佑安这才逐渐平静下来,裴老太太眼神示意站在旁边的张太医:弄晕他! 张太医立即抽出银针,扎在裴佑安的穴位上,裴佑安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老太太,接下来~” “快施救吧。” “那后遗症~” “有后遗症就有后遗症吧,先保住性命。” 裴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房间,正好撞上大步进来的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听见了房间里的对话,暗暗松了口气,如此,裴家人就不会再求他去跟皇帝求情了。 “老太太,只怕您要早点儿写信给西南候,让大公子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裴佑安是废了,皇帝肯定会要求西南候另外送新的人质入京,裴家嫡长子早晚要来。 都是家族的老人,有涯先生也不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裴老太太仰头望月叹口气,不想这场夺嫡大战,才刚开始,就先搭进去一个嫡孙和嫡孙女,就连嫡长孙也要被卷进来。 “先生,谢世子这般厉害,咱们能有胜算吗?”裴老太太有些丧气。 “老太太放心,很快就有人来收拾谢世子了。” “是谁?” “戎族人。” 裴老太太两眼一亮,“果真?” 云朝人,哪怕是皇帝,也因为各种顾忌,不敢对谢勋下杀手,戎人就不同了…… /92/92298/29750877.html 第376章 谢加的选择 戎族人马上就要进京,最焦躁不安的要属谢尚书。 “父亲,戎族使团中有擅使毒的吗?”忧心的夜不能寐,谢尚书就跑来找谢老太爷了。 平常,他有不顺心的事儿,第一个想到的是宝贝嫡子谢勋,可是如今他心底担忧的事,不能跟宝贝儿子说。 谢老太爷手里掌握着谢氏最顶尖的消息组织,肯定早把戎族使团的人查了个底朝天。 谢老太爷轻笑一声,“哪个使团里会缺了擅毒的人?” 谢尚书当即白了脸,“那岂不是遭了?万一戎族人再对勋儿下毒……” 剩下的话,谢尚书说不下去了。只差最后一剂毒,谢勋就完全中了戎族巫毒,一月内必死,可恨的是,这么久来,集谢氏所有的力量,都没能找到解药。 每次想到这件事,谢尚书就急得团团转。难道果真天妒英才,慧极必伤? “稍安勿躁,勋儿是个大活人,对方擅毒又如何?以勋儿的鬼机灵,怎么可能任由人给他下毒?”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爹,要不把您手下的精锐多调些去保护勋儿呗~”谢尚书冲谢老太爷嘿嘿笑。 “原来是惦记老夫手里的人,你早说啊,磨磨唧唧的,耽误老夫的时间。”谢老太爷没好气地瞥嫡长子一眼。 “儿子不是怕爹您舍不得嘛~” 其实不是舍不得,而是掌握在前家主的那支精锐,祖宗有规定,只能在家族出现重大危机时,才能为非前家主之外的人所用。 “滚吧!” “嗳……等等,爹,您还没答应儿子呢!”谢尚书收回迈出的右脚。 “规矩就是规矩。”谢老太爷盘腿而坐,两目微合。 “可是~” “退下。”谢老太爷直接闭上了眼,捻珠念起经文来。 这是拒绝再交谈的意思了!谢尚书不满地绷着脸,叹口气,甩袖离开了禅房。 老爷子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你越是纠缠,越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反而可能会被骂一顿。 “两碗,老爷子应该不会看勋儿陷入危险,不管吧?” 站在清风院门口,谢尚书烦躁地抓了抓头,想折返回去,再找老爷子好好谈谈。 “放心吧,老爷,老太爷应该比您更心疼世子爷。” “你怎么知道?”谢尚书不信,谢老太爷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严父,寻仙问道后,脸上更是常年没什么表情变化,虽然慈眉善目的,却让人越发看不透其心思。 “隔辈亲啊!再说,世子爷天纵奇才,谢氏的人,没有不希望世子爷能长命百岁的。” “这可不一定。”谢尚书重重哼了一声,这家里就有一个人恨不得他的宝贝嫡子早点儿死。 这个人就是他的庶长子,谢加! 谢加最近很忙,因为后天,就是他成婚的日子,同时也有些焦头烂额。 这两天,他被皇帝召见了三次,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谢勋把那个金大家藏哪儿去了? 听说前儿,他二弟谢勋的私宅被人强闯,贼子中了机关陷阱,死了好几百人,鲜血把花园的草木都染红了。虽然皇帝不说,他也能猜到,在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敢搞出那么大动静的,只有皇帝! 谢加对皇帝掳人的行为表示理解。那么多奇货的配方,他要是有能力,肯定也要掳人。 那位金大家如此重要,二弟谢勋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其行踪?他可是马上就要娶裴家嫡女的人! 想起婚事,谢加皱眉,加快了步伐,他今天必须见到二弟谢勋。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谢勋愈发忙了,白天根本抓不着人影,晚上他又要进宫去上值,根本没机会见面。 谢勋刚换好衣裳,准备去见便宜老爹。今天,他原本在巡视工坊,便宜老爹派两碗去叫他,让他今天务必回来一趟。 自从皇帝掳金帛失败,为免皇帝怒急攻心发疯找金帛麻烦,他让金帛暂时躲在实验室里。正好他又有了新的想法,需要金帛进一步研究。 金帛不能外出,工坊那边就只能他亲自去了。这两天新货上市,虽然不是什么技术太高的东西,工坊的匠人谨慎惯了,做大货时,不敢下手,需要他亲自在场。 还有之前购买了眼镜和粉底液配方的商户,在开店过程中遇到不少麻烦,要他帮忙解惑。作为一个良心商人,他自然要把售后做好了。 结果,他忙地脚打后脑勺,好几天都没陪便宜老爹下棋闲磕牙了。 正要往外走,就看见谢加迎面大步而来。 “二弟,总算逮到你了!”谢加烦闷地吐出一口浊气。 “怎么,大哥有事找我?”谢勋摇着玉骨扇,微微一笑。 “后天就要大婚了,你到底有没有打算?”谢加对二弟谢勋这种悠闲的态度很是不满意,“之前不是你说,会帮我安排好一切吗?” 谢勋挑眉,“大哥终于考虑好了?” “我……”谢勋咬了咬牙,“我想只做谢家人。可我要是娶了裴家女,就算以后我大义灭亲,手刃了裴三娘,肯定还是会有那不理解我的……我想清清白白做个谢家人。” 哟,干了那多吃里扒外的事,却还想清清白白地做个谢家人!这脸皮城墙做的吧? 谢加也知道自己有些无耻,可要他为家族牺牲,他真做不到。长到那么大,父亲不曾关心过他,镇国公府也就给了他口饭吃,他凭什么为镇国公府丢掉声誉和仕途,做奸细内应?对方可是皇帝,稍有大意,就会掉脑袋。 他不干! “现在你面前就两条路:娶裴三娘,从此做内应,帮助家族打赢夺嫡之战。等七皇子当了皇帝,到时候自然有高官厚禄。” “太久了!”谢加没这样的耐性。 做内应,就要背叛皇帝,皇帝岂能饶他? 就算有镇国公府护着,官肯定是做不成了。谁知道皇帝还能活多久?皇帝一天不死,七皇子就不敢启用他,万一皇帝活到七老八十,他岂不是要等到胡子都白了?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条路了,想办法搅黄婚事,不过带刀卫你肯定做不成了。去北疆,跟着三叔干吧。” 谢加两眼噌的大亮。 北疆战事停了,正是百废待举的时候,他展现才华的好机会! 还有那二十万谢家军…… “我选第二条路!”谢加掷地有声,“我这就回去装病。” 说完,撒丫子就跑了。 “世子爷,属下感觉大少爷选择去北疆,不怀好意。” “随便他吧。” 谢勋对便宜大哥的那点儿坏心思混不在意。他用屁股想都知道便宜大哥想干什么? 身为家主,就注定了要泡在阴谋诡计的汪洋大海里,要是连这点儿小事就怕了,还如何驭人? 何况,他现在有更关注的大事,“查清楚了?那人真在戎族使团里?” /92/92298/29758510.html 第377章 能吃吗 提到那个人,九碗就忍不住皱眉,“属下这就出京,把人杀了。” 谢勋用扇子轻敲一下九碗的肩膀,“少年,咱们是礼仪之邦,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呢?小心吓坏了小娘子,娶不到老婆~” “世子爷,那女人跟着使团来京城,肯定要阴谋害您!” 他们说的人,就是曾给谢勋下巫毒,流云楼的花魁,谢勋一直想抓,却就是抓不住的戎族探子头领,怜月。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祸害入京? “想阴谋害本世子是肯定的,她进京,对本世子来说,何尝不是个机会。” 戎族巫毒解药难寻,就连谢老太爷都束手无策。谢勋虽然脸上泰然自若,其实心里并没有那么淡定。 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会想死?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巫毒是怜月给他下的,她肯定知道解法。 那日,她被武艺高强的黑衣人救走,从此就失了踪迹。 没想到转身就混进了戎族使团里,来云朝和谈。 “她现在什么身份?” “居次。” 戎族的居次就是云朝的公主。 谢勋挑眉,轻笑,“没想到她在北戎竟然还是个公主!这次她来云朝,该不会是要和亲吧?” 这是和谈的标配,怜月又长的那么漂亮,只是不知道狗皇帝,吃不吃得消这样一朵食人花? 谢尚书也得到了怜月就在使团队伍中的消息,才特意叫谢勋回来。他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等那个女人进了京城,为父就派人去掳人。” 不论损失多惨重,他都必须把人抓来,逼问出解毒之法。 便宜老爹又在秀霸气了! “亲爹,怜月现在身份是来和谈的戎族公主,小心破坏了和谈。” 北疆战事好不容易停歇,谢勋可不想便宜爹冒然行事,再挑起战端。或是被戎族人抓住把柄,趁机狮子大开口。 “那你怎么办?” “山人自有妙计。您就放心吧。” 他想要解药的心一点儿不比便宜老爹少。只是,万事要在不破坏北疆太平的大局之下。 谢尚书看宝贝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乱出主意。 他其实也觉地自己的想法有些冒失,只是事关宝贝儿子,他没办法考虑那么周全。 还是那句话,他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让他的宝贝儿子好好活着吗? 至于事后,谢氏那么多人,总能摆平的。 “我听两碗说,你决定让加哥儿去北疆找你三叔?” 镇国公府里发生的事,就没有能逃得过谢尚书这个当家人鹰眼的。尤其事关世子爷,下面的暗卫自然立马跟谢尚书禀报。 “我不赞成你让他去北疆,二十万谢家军可都在北疆……” 万一谢加掌握了那二十万谢家军,用兵权威胁谢勋让出家主之位怎么办? 这也是谢加躺在罗汉床上,心心念念在琢磨的事。 北疆的未来再次勾起了他的野心。 谢勋在阴谋算计上确实远远超过他,可是领兵的能力呢?他可是文武兼修的,昔年在书院,兵法书他看了好几箩筐。虽然北疆如今没有战事,也正因为没有战事,他才会对北疆充满向往。 刀剑无眼,上了战场,谁知道能不能有命回来? 还是太平年月好。只要他统兵的能力被三叔认可,再和将士打好关系,那二十万谢家军就是他的囊中物! 手里有兵,到时候他再对京城的谢勋来一招反杀……不怕谢氏没人支持他当家主! 谢加越想越起劲儿恨不得立马能启程去北疆。 “少爷,大夫马上就要来了!”亲信小厮急奔进来,“少爷,您快把世子爷给您的药吃了吧。” 谢加右手下意识攥紧,手心里有一颗紫色药丸,是二弟谢勋派人给他送来的。 二弟的原话是,“皇帝闻讯肯定会派太医来验看,你的病必须搞的真点儿。” “这药,不会把本少爷吃死了吧?”谢加有些犹豫。 二弟谢勋那样阴险的一个人,连有涯先生和皇帝都干不过他,会料想不到他去了北疆会有什么隐患? 所以,这颗药丸,他攥在手心半个多时辰了,一直没敢吃下去。 “应该不会吧。”小厮倒了碗温水,递到谢加面前,“少爷,世子爷说的对,您只是假装,骗不过去的。” 谢加如刀般冰冷锋利的目光扫向亲信小厮,“你是不是偷偷投靠了谢勋?” 小厮咚的跪在地上,“少爷,小人没有!再说世子身边能人那么多,哪里会看得上小人?” 这话谢加信,倒不是小厮说的谢勋看不上他,而是谢勋要真想杀他,根本不用买通他的亲信小厮,多的是人愿意效劳。 谢加闭了闭眼,把药丸用力丢进嘴里,咕嘟咕嘟灌下两口水……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给那些即将作为裴三娘的陪嫁仆从,混进镇国公府的探子训话。 一波三折,终于要能破开镇国公府的铜墙铁壁! 皇帝心情大好。 “皇上~”安顺急急奔进来,“出事了!” 皇帝现在最不能听的就是“出事了”三个字,一听见,他背脊发紧,心跳加速,血液逆流。 “皇上,谢加出事儿了!” 皇帝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自嘲地喃喃,“朕就知道,谢家那几只狐狸不会乖乖引颈待戮!说吧,那个废物怎么了?” “病了。” “太医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安顺现在哪里还敢把一知半解的事情禀奏给皇帝? “什么病?”看安顺的表情,皇帝觉地病应该很严重,“之前人不是还好好的吗?突发急症?” 安顺摇头,表情有些古怪,“谢加得的是那方面的病,听说是助兴的药吃多了……太医说,这辈子应该都不能再睡女人了。” “不就是变成太监嘛,朕当什么大病。你去镇国公府告诉谢加,婚事继续。” 皇帝轻吐出一口气。 朕要利用这桩婚事,别说是变成太监,就是人死了,裴三娘也必须捧着牌位嫁进镇国公府! “谣言已经在京城之内传开了……”安顺小心地偷瞥一眼皇帝。 砰,皇帝扫落了御桌上的东西,厉声喝叱,“好个谢加!” 人才病,消息就在京城之内传开,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皇上,如今该怎么办?婚事还要继续吗?” 谢加变成太监的消息传开,婚事再继续,皇帝就成了乱点鸳鸯谱。 皇帝没说话,阴沉着脸,暴风雨的前奏…… /92/92298/29759434.html 第378章 好好念经 裴府。 哇……裴三娘趴在裴老太太的腿上,大声嚎哭,“祖母,我不要嫁给太监!祖母救孙女!” 裴三娘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就等明天抬去镇国公,结果却传出这样的消息。 本来就是庶子,她一个嫡女,已经是低嫁,看在谢加皮相还算不错的份儿上,家里人又逼着她,皇帝赐婚,裴三娘也就咬牙认了。 如今,人竟然病成了太监,这让她怎么忍? 叫她嫁过去,守活寡吗? 不能人道,也就不会有子嗣,更不可能染指世子位,她这辈子都没了盼头。 “母亲,三儿实在可怜,要不……”裴夫人忍不住为女儿求情。 “守活寡,你也必须嫁过去!” 大门口的方向,响起拐杖重重敲打地面的嘚嘚声。 裴三娘愤恨地转头,“二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混账话?我可是你亲妹子!” 来人是裴佑安,在十几个大夫的合力治疗之下,他已经能下地走了,却也落了后遗症。他再直不起腰,甚至必须拄拐。 自从发现自己余生都要拄拐,他把一口钢牙咬碎了大半,发誓要报仇! 妹子的陪嫁仆从,他也专门挑了人,不过,他要让那人做的,并非打探消息! 不想,他刚睡了一觉,就听说谢加吃药过多,变成太监了。 他了解自家三妹的性子,肯定会大闹一场,不肯嫁。 “你和谢加的婚事乃是皇帝赐婚,祖母也没辙。” 裴老太太这时才终于开口,却是附和裴佑安的话,“圣命难为,祖母也没办法。不过,祖母答应你,等四皇子继位,定然让你蹬了那太监,返回家来。” 这意思就是要她为家族利益牺牲了!裴三娘失望地跌坐在地。 呵,等四皇子继位,那时她人都熬老了,还能嫁得什么好人家? 虽然从小就知道像她这样的嫡女,早晚会为家族的利益,牺牲婚姻,就像姐姐一样,堂堂嫡长女,却沦为四皇子的妾侍。可姐姐好歹嫁的是皇子,未来可期。她呢,嫁给一个太监! 裴三娘感觉自己的人生未来一片黑暗,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镇国公府,有一个人晕了才醒。 谢加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哆嗦,“大夫真说我,不能,睡女子了?” 亲信小厮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嘴里阵阵发苦:世子爷诶,您这也太损了吧! “我就知道,那个阴险的家伙不会那么好心!”谢加梆梆梆撒气地狠狠捶打着床板,“谢勋呢!叫他来!” “大哥找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勋摇着装逼利器玉骨折扇,风度翩翩地掀帘而进。 “你总算来了!我杀了你~”谢加叫嚣着,就往谢勋扑过去。不过他刚醒,手脚发软,反而往床下摔。 谢勋一手捞住谢加的胳膊,把他往罗汉床上一推,谢加就仰躺了回去,大口喘着粗气,骂骂咧咧。 “混蛋!我杀了你!” “大哥要找我拼命,可是因为变太监的事?” “废话!”谢加狠狠地磨牙。 “放心了,是假的。” “啊?”谢加惊愕地瞪大眼,“怎么可能,太医院院正都亲口说了……嗝~” 谢勋懒得听便宜大哥叽叽歪歪,直接往他嘴里塞了颗药。 “什么东西?”谢加歪嘴斜眼喝问。 “让你能大展雄风三天三夜不停歇的神药。” “三天三夜……”谢加正想喝骂,他不信,就感觉身体突然热起来。这种感觉他自从收了紫霄做通房丫头,就再熟悉不过。 他真没变成太监! “这是怎么回事?” 谢勋眨了眨眼没说话。 “吴院正是咱们的人!”谢加激动地坐起来,跟着黑了脸,“既然这样,干嘛还要让我吃那药?” 吓得他当着那些太医的面,哭得稀里哗啦,好丢脸…… “你故意捉弄我!”谢加义愤填膺地指着谢勋的鼻子。 “以防万一而已,来的太医又不止吴院正一人。” 这话谢加没办法反驳,确实来了五个太医。 安顺谨慎,知道太医院里有谢派的人,可他不知道具体是谁,就多点了几个太医一起来。 “不过只这样,恐怕还不够。” “那还要怎样?” 他成了太监的谣言都传得满城风雨,莫非皇帝还要继续婚事?不怕京城百姓戳他脊梁骨吗? 谢勋冷笑,“刚才我接到消息,安顺带着一车的珠宝首饰去给裴三娘添妆了。” 谢加啊呀一声惨叫,“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不顾舆论,要继续这桩婚事。 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破开,所有人都陷入在夺嫡的漩涡中,谢勋并不再需要谢加和裴三娘的婚事。相反裴三娘嫁进来,会给谢勋添麻烦,虽然麻烦不难解决,可谢勋现在就不想让皇帝如意。 多事之秋,戎族使团马上就要进京,他必须确保镇国公府内部平静无波。 “一会儿你去皇觉寺找宏通法师,让他为你剃度。”谢勋把一封信递给谢加。 “出家?不,我不出家!”谢加头摇成拨浪鼓。 “最多一年半载,等到没人关注你了,你就可以借口外出云游,还俗离开皇觉寺了。” 可是一年半载后再去北疆,他能发挥的余地就变小了! 这话,谢加不敢说出来,只能绷着脸,“我不想出家。” “大哥,你想好哦,一年半载换清清白白谢家人身份……再说,皇帝已经知道你这条狗背叛了他,就算你改变主意,娶了裴三娘,皇帝也不可能待见你,到时候你可是腹背受敌哦~” “你,阴我!”谢加抓住谢勋狐狸尾巴般,怒目圆瞪,“你根本不想我去北疆,对不对?” 谢勋确实阴谋算计了谢加。那丸药,只是为了让皇帝看清谢加彻底背叛的事实,从而让他有了将谢加逼的得进退维谷的机会。 事到如今,谢加只有按照他的意思,去皇觉寺出家一途! 兵权就是拳头,在这个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的时空,谢勋又怎么可能让明显图谋不轨的便宜大哥染指兵权? “大哥,我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又怎么可能让一个祸起萧墙的隐患存在呢?”谢勋站了起来,“大哥,接下来就在庙里好好念经吧。” 在皇觉寺念一年半载的经,谢加要是还不能清除贪念和对谢氏家主的野心,那么还俗后,他依旧不会给他去北疆的机会! /92/92298/29760277.html 第379章 故人来 安顺刚给裴三娘送完添妆,返回皇宫,就接到消息:谢加知道自己成了太监,万念俱灰,在皇觉寺剃度出家了! “娘的!”安顺再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招太狠了! 人死了,还可以抱着牌位嫁进镇国公府,算是守贞的典范,人出家了,这要怎么搞? 安顺都有种逃出宫的念头,他简直不敢想象皇帝知道消息后的反应。 不然,让其他人去触皇帝这个霉头吧! 他叫来新收的干儿子,“你去把消息禀报给皇上,咱家还有事要去内宫一趟。” 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往御书房而去,安顺低声念了句佛。 死道友不死贫道,弱肉强食,怪不得咱家心狠了! 安顺在内宫转了一圈,才去御书房。他踏进去时,从里面抬出来一具尸体,正是他那个来传消息的干儿子。脑袋都被砸裂了,满脸血污,面目狰狞。安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还好不是他来禀报消息,否则变成尸体的就是他! “安顺,你回来的正好,带上人,去皇觉寺,给朕把谢加砍了!”皇帝满眼阴翳,“人死了,裴三娘就能捧牌位嫁进镇国公府了!” “皇上,京城百姓都知道谢加出家了,这时候……” 皇帝要吃人般凶狠的目光扫来,安顺缩了缩脖子,“皇上,现在下杀手也无济于事了。” 砰~ 一块砚台狠狠砸在了安顺头上,安顺被砸得仰倒在地上…… 谢加皇觉寺出家,最开心的莫过于谢尚书。 “祸起萧墙的隐患终于清除了。”谢尚书双手合十拜了拜。 谢老太爷没好气地瞥一眼大儿子,“现在总该相信勋儿了吧?” 昨天,听说谢勋要把谢加送去北疆,谢尚书不敢在谢勋耳边磨叽,却忍不住来清风院跟谢老太爷嘀咕,“父亲,勋儿是不是太妇人之仁了点儿?” 做家主的人,可不能心慈手软,必须杀伐果断。 还有一件事让谢尚书尤为担心,他怕嫡子最近几个月赢的太容易,得意忘形,开始轻敌。他来找老太爷,是想老太爷提点提点嫡孙。 “得罪人的话,你自个儿不说,叫老夫说?你可真是老夫的孝顺儿子啊!”谢老太爷黑了脸。 慈父你做了,恶人让他这个祖父当? 结果,谢尚书被谢老太爷一句夹着劲风的“滚”字给轰出的清风院。 “勋儿不是个没成算的。戎族人的事,你就放心让他自己处理吧。”谢老太爷丢开手里的信纸,“皇帝最近肝火旺盛,连安顺都趁机躲开了,你让咱们的人注意点儿,别在这个时候犯傻冒头。” 安顺挨了皇帝一砚台,额头被砸破了,告假修养。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养病不在,这个时候下面少不得想要冒头露脸的。 “父亲放心,我已经叮嘱过了。”谢尚书并不担心宫里的人,“爹,上次我跟您说的,调几个您手底下的人暗中保护勋儿,您再考虑考虑呗~” 说着,竟然拉了拉谢老太爷的袖子。快五十的人,做这样的动作,是极不符合身份的,可见他是真的为嫡子的安危忧心忡忡。 谢老太爷轻叹口气,“已经让人去了。” 他怎么可能因为祖宗规矩,枉顾唯一嫡孙的安危?谢氏祖辈留下那支精锐,不就是为了护佑家族吗?他又岂会拘泥于祖宗礼法? 安顺借口养病躲开了两天,第三天,他早早就穿戴整齐去了养心殿。 两天时间,御书房里一共抬出去了十具尸体,可见这两天皇帝有多心烦气躁。 皇帝正在洗漱,看见安顺,冷哼一声,“老狗,舍得回来了?” 皇帝口气温和,可见心情不错。 今天戎族使团进京,皇帝自然龙心大悦! 收拾谢勋的人到了! 安顺躬身舔着脸笑,“今天戎族使团进京,事务繁杂,听闻皇上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老奴就是爬也要爬来的。” 皇帝轻哼一声,挥挥手,“去吧,把使团的差事办好了,朕便既往不咎。” 这两天,杀了十余宫人,皇帝也发现,还是安顺这条老狗用的更顺手。大事不说,端茶倒水磨墨一类的小事,安顺也做的更合皇帝心意。那些新人,一来不了解皇帝的脾性嗜好,二来胆子小,一见皇帝皱眉,就先吓得哆哆嗦嗦,活儿愈发做不好…… 戎族使团入京,最忙的就是楚珏。 “娘的,戎族混账要是敢在京城搞小动作,本指挥见一个砍一个。”楚珏被最近的紧张气氛弄的都有点儿神经质了。 所有人都知道戎族使团进京肯定会搞事情,皇帝还特别把他叫去御书房叮嘱一番。名义上是叮嘱,其实就是恐吓。 言语间都在劝楚珏,你不行的,还是早点儿卸甲归田回去继续花天酒地吧! 他一个真纨绔,要不是憋着口气,誓要帮勋哥把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位置抢到,他早撂挑子了。 “勋哥,皇上怎么把你也叫来迎接使团了?” 谢勋是御前带刀侍卫,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城门口迎接使团吧? 皇帝不但派谢勋来,还让他站在最前排。 “还不是想看本世子的笑话。”谢勋嘲讽地轻嗤一声。 皇帝的心思很好猜,给他下巫毒的怜月摇身一变,成了戎族公主,谢勋眼见仇人在面前,却不能动手,心里憋屈不?难受不? 皇帝只要想到谢勋吃瘪的样子,就龙心大悦,恨不得亲自来城门接人。然而他是九五之尊,不能自降身份,就派安顺紧盯着谢勋,回去把谢勋吃瘪的样子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 可惜,谢勋注定会让皇帝失望。 谢勋看见摇身变成公主的怜月,非但没生气恼恨,反而哈哈哈大笑着迎上去,“好久不见了,真是想念的很啊!” 说着伸手就要拉怜月的纤纤玉手,一只手掌啪的拍开了谢勋的咸猪手。 “大胆,竟敢对我们的蓝月公主无礼!”怜月的贴身侍女怒目圆瞪谢勋。 谢勋摸摸鼻子,脸上依旧笑着,“本世子习惯了,以前一见面,都是搂搂抱抱的……” 站在谢勋后面的各部官员都忍不住笑。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谢世子是怜月,现在的戎族蓝月公主,唯一的入幕之宾。 “蓝月,你更漂亮了,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呗~”谢勋不停对蓝月挤眉弄眼,满是暗示和暧昧。 蓝月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个死纨绔,还是这般不着调。 “好啊,地点本公主来定,谢世子可敢?”蓝月盈盈一笑。 真他娘的漂亮! 谢勋在心底啧啧两声,“敢!大美人公主盛情相邀,就是要本世子的老命,本世子也好敢啊~” 怪腔怪掉地拉长尾音,云朝的官员又是一阵噗嗤噗嗤喷笑…… /92/92298/29770080.html 第380章 公主 回见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谢世子吧?” 一把浑厚的嗓音插话。 谢勋微惊地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这人谢勋早就注意到了,身材高大威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力量的气息。这是戎族人标准的长相,使团的男子,除了年迈的,多是这样,无甚好奇怪的。让谢勋注意的,是这人眼底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狠辣。 戎族人好战,兄弟之间都能杀得片甲不留,而且是摆在明面上的。这是戎族生存的法则,弱肉强食,只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做大汗。 这人能够活地如此恣意,可见其在戎族的绝对地位。 “对啊,本世子就是谢勋。”谢勋咧嘴笑,“这位是?” “呼延逐鹿。” 逐鹿?谢勋暗暗皱眉,这戎族混账莫非想逐鹿中原? 还有他一口顺溜的汉话,可见平常没少花心思学习。 这样一个野心家,会同云朝停战和谈? 谢勋心里转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原来是逐鹿王子,久闻大名啊!” 呼延逐鹿的名头,谢勋其实是最近才听过的。以前的原主,连镇国公府的一亩三分地都调弄不明白,更别说打听北戎的人和事了。芯子换了后,谢勋每天忙着赚钱,也没时间管这些事。 直到北戎使团要进京,谢勋才对北戎做了一番了解。 呼延逐鹿是北戎大汗第二子,最是骁勇善战,心狠手辣,听说大汗的长子就是被他干掉的。北疆战事,北戎十次征战,十次都有他,谢三爷曾多次设伏,都没能杀了他。 “逐鹿王子,你杀了那么多云朝人,还敢来云朝京城,就不怕命丧于此吗?”谢勋笑眯眯地问。 负责招待戎族使团的云朝官员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世子这话暗示性太强了! 呼延逐鹿目中戾气闪了闪,哈哈大笑,“云朝是礼仪之邦,我这次来又是和谈的,云朝的人应该不会这样不顾大局吧?” “懂大局的,自然会顾全大局,可是小老百姓,目光短浅,尤其那亲人死在北疆的。俗话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谁也挡不住人为父或是为子报仇啊……所以,王子最好不要乱走,就呆在礼部安排的驿馆。那里重兵把守,应当无碍。” 这样的强敌,要是在战场,谢勋绝对想方设法将其砍了。 这混蛋要是乖乖窝在驿馆就算了,敢出来搞幺蛾子,谢勋绝对会下狠手! 不能杀,就把他给废了。 呼延逐鹿感受到了谢勋对自己的杀气,当即拧了眉头。 气氛凝滞住。 鸿胪寺卿赶紧上前打圆场,“逐鹿王子和蓝月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去驿馆休息,晚上宫里备了洗尘宴,到时候逐鹿王子再和谢世子把酒言欢。” 听到洗尘宴,呼延逐鹿两眼一亮,“好啊,到时候定然和谢世子不醉不归。” 使团队伍进了城门,被簇拥着到驿馆。 谢勋伸胳膊拦住蓝月公主,“小怜怜,哦,不,是公主殿下,咱们俩啥时候单聊啊?” 前方,已经进了驿馆的呼延逐鹿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谢勋和蓝月公主。 “过两天吧。最近赶路有点儿累。”蓝月公主用了好大力气,才压住要扇上去的右手。 小怜怜,这么恶心的称呼,以前在流云楼时,他都没叫过。 “也对。女孩子是要多多休息,才能把皮肤养的水水嫩嫩的。对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东海百货又出了些护肤的新品膏子,一会儿本世子让人给你送来,等着!” 谢勋食指轻点一下蓝月公主的鼻头,眼里全是宠溺的笑意。 蓝月公主的侍女又要呵斥谢勋,可是谢勋丢下一句“公主殿下好好休息,晚宴再见!”就挥手走了。 “你果真要单独约见他?” 呼延逐鹿满脸不悦地盯着蓝月公主,“你不是说,你和他都是逢场作戏吗?你骗本王子?” 蓝月公主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瞬间变的冰冷,“我什么时候跟大哥说过这些话了?” “我听你跟父汗说的!” “大哥也说了,我是跟父汗说的,和大哥有什么关系?”蓝月公主转身就走。 呼延逐鹿大步追上去,伸胳膊拦住去路,“蓝月,你还要揣着明白当糊涂到什么时候?本王子喜欢你,等从云朝回去,本王子就跟父汗说,娶你做夫人。” “那也要等回去了再说。”蓝月公主绕过呼延逐鹿,大步离开。 呼延逐鹿望着蓝月窈窕背影,对着地上狠啐一口,“呸,不过是个拖油瓶,还敢跟本王子拿乔。惹怒了本王子,连你那个娘们唧唧的弟弟一起杀了!” “王子,这里是云朝驿馆,小心言多必失。” 一头发胡子皆白,穿着云朝儒袍的老人低声劝。 “刘相,不是本王子想口出恶言,实在是那女人惹得本王子没了耐性。” “女人而已。只要攻下云朝这个花花世界,娇软水嫩的云朝美人要多少有多少。” 呼延逐鹿之所以会这样喜欢蓝月,全因蓝月那股和草原女人不一样的气质和水嫩白的发亮的皮肤。 呼延逐鹿神色平静下来,“刘相说的对,大事要紧。等回了北戎,本王子再收拾她!” 六轮车里。 楚珏眼露担忧,“勋哥,你今天这样高调撩怜月,会不会造成误会啊?如今怜月可是戎族公主。” 万一被百姓误会谢勋和戎族公主私通勾连,可就是给皇帝递刀子了。 “你以为本世子缩手缩脚,假装和怜月不熟,就能消停了?”谢勋懒散地靠在引枕上,悠闲地摇着折扇。 “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今天本世子怂了,戎族人就会知道本世子怕被人误会,那才是真地把刀子递人手里了。” “九碗,本世子让你传的谣言,传得如何了?” “禀世子爷,现在百姓都在传,谢世子为了拿到解药,跟戎族公主虚与委蛇,不惜上美男计。” 哈哈哈,楚珏大笑,“勋哥,你这招好。如此一来,百姓就知道你和怜月见面的原因了,再不会误会。” 百姓不误会了,听到传言的皇帝却急了。 “绝不能让谢勋和那蓝月公主单独见面!” 他怎么忘了危险与机会是并存的,与蓝月公主单独见面,可能会被下最后一剂药,却也是逼问蓝月公主说出解毒之法的好机会! /92/92298/29770930.html 第381章 不怀好意 谢尚书也不同意谢勋单独见怜月。 “那个女人太过狡猾奸诈,又长了个漂亮脸蛋儿……为父实在不放心。” “亲爹~”谢勋哥俩好地勾过便宜老爹的脖子,“您想提醒儿子不要色令智昏,就直说,干嘛来这些弯弯绕?” 没错,他之前确实被那女人的演技骗了。不过,仅此一次,他再不会犯那样的错误。再犯,他小命就丢了。何况,怜月长的漂亮没错,可美人儿,他见的少吗? 清冷如金帛、可爱甜美如楚瑜、娇俏如余妙、妖娆如妖月,哪个不是绝色大美人,他什么时候见色失智了? 之前他会着了怜月的道儿,不过刚穿来,轻敌疏忽所致。如今对方的身份都亮明白了,他要是还能掉坑里,就是活该! 谢尚书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嘴前假咳两声,“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为父可没那样想你。” “知道,亲爹最信任儿子了。” 便宜老爹自然是相信他的,否则也不会把家族的大事小情都交给他处理。这样问,应当是关心则乱。 “爹,色字头上一把刀,儿子都记着呢。”谢勋勾着便宜老爹的脖子往宫门走去。 今晚皇宫设洗尘宴款待戎族使团,谢勋父子都在出席的官员之列。 刚走不几步,就遇上了楚徽一家人。 楚瑜已经有些天没见谢勋,忍不住上前,甜甜地轻唤,“世子哥哥,好久不见。” 真甜! 一声世子哥哥叫的谢勋犹如吃下一个特甜的蜜桃般,嘴里都是满口的桃子香,看向楚瑜的目光不由带了些热度。 “瑜妹妹可好?” 楚瑜感受到谢勋目光中的火热,微微红了俏脸,“我很好,只是有些担心世子哥哥……” 这些话,大家闺秀是不该说的,不合规矩。谢勋身边先是余妙,接着是王锦绣,两人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楚瑜有了危机感。 虽然金帛在拍卖会上显露的技艺让京城百姓相信她并非王锦绣,可楚瑜知道,金帛就是王锦绣! 正因为金帛是王锦绣,愈发让楚瑜忐忑。 王锦绣死遁逃婚到世子哥哥身边也就是月余吧?竟然学成那样高超的技艺,可见其聪慧睿智。 尽管金帛在她面前明示过,对世子哥哥并无情意,可两人时常在一处,难免日久生情,而她却要三年后才能嫁给世子哥哥……十七岁的少女不由心生忐忑。 “世子哥哥,以后我能去东海百货找你吗?” “当然可以~” 大美人未婚妻要来找自己约会,谢勋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虽然他已经接受了要为家族利益联姻,也认同了楚瑜未婚妻的身份,可他毕竟是现代人的芯子,还是希望两人在成亲前,多培养培养感情。 以前,顾念着楚瑜大家闺秀的身份,他才没主动去找她。如今小美人都先迈出一步了,他又岂会拒绝? 得到想要的答案,楚瑜松了口气,愈发亲近地凑上前,“世子哥哥,我听父亲说,一会儿的洗尘宴上,戎族人可能会刁难你。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看着小美人一脸担忧的样子,谢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美人可爱的翘鼻头,“放心吧,本世子专治各种阴谋诡计……”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背如有芒刺,谢勋皱眉回头。 谁他娘的敢用这样的目光看本世子? 万一吓到本世子的小美人,怎么办? 迎面行来一群穿着异族华服的男女,走在最前面的是呼延逐鹿,正是他用找死不看日子的目光盯着谢勋看。 “谢世子,又见面了!”呼延逐鹿健步到谢勋面前,目光却直勾勾地看着楚瑜,“这位美人是……” 楚瑜登时板了脸,这人的目光太过无礼! 原本按照礼仪,她应该纳福自我介绍,可她被这个人的无礼惹恼了,不打算搭理这人,哪怕已经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 谢勋看出楚瑜的不快,自然不会给呼延逐鹿好脸色,“她啊,你叫她一声老娘就行。” “老,娘?”呼延逐鹿愕然地皱眉,“这名字怎么有些怪?” 谢勋用胳膊肘轻捅一下楚瑜的纤腰,“瑜妹妹,有人叫你娘呢,还不快答应。认下这个大儿子,以后他要是再敢挑起战乱,你这个做娘的,就拿大棒子到阵前打断他的腿~” 噗嗤,楚瑜再绷不住,笑出声。 呼延逐鹿这才明白自己被谢勋耍了,双手捏地咔吧咔吧响,“你敢戏弄本王子!” “干什么,想打架啊?”谢勋昂着下巴,“这里是云朝,逐鹿王子确定要和本世子打架?” 谢勋这边一说要打架,镇国公府的侍卫呼啦全围上来,二十多人,全都杀气腾腾的。 “打不得,打不得啊!” 鸿胪寺卿小跑着上来,暗暗叫苦不停。他不过是去嘘嘘一下,这两位爷怎么就闹僵了啊? “谢世子,逐鹿王子,宫宴时辰就要到了,还是快进宫吧。”鸿胪寺卿讨好地陪着笑脸。 谢勋没看鸿胪寺卿,依旧冷眼睥睨着呼延逐鹿,“逐鹿王子,看在你是外邦人的份儿上,今天本世子就提醒你一下。我云朝的女子,男人是不能随便乱看的,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人挖眼珠,砍脑袋。” “你威胁我?”呼延逐鹿涨红了脸,浑身的肌肉贲张,怒目圆瞪着谢勋。 谢勋瞪回去,比眼睛大,本世子还没输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厮杀交战,其中的刀枪剑戟犹如实质。 鸿胪寺卿的额上不住冒着冷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两位爷,他一个都惹不起啊! “王子,该进宫了。” 一把轻柔若水的嗓音响起,呼延逐鹿袖子被纤纤玉指扯了扯,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战。 谢勋歪头轻笑,“蓝月公主也来了啊~” 哼,明明一直站在那里,却等到现在才上前,分明不怀好意! 楚瑜听见谢勋的话,不由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蓝月公主就是流云楼的怜月,楚瑜是知道的。 就是这个女人给世子哥哥下的巫毒! “蓝月公主,久仰!”楚瑜冲蓝月公主曲膝纳福。 蓝月公主回礼,“一直听闻楚小姐和谢世子情投意合,原来都是真的。” 呼延逐鹿眼中一闪而逝过算计的光芒。 刚才听谢勋叫“瑜妹妹”他还以为这个小美人是谢勋的妹妹呢,原来是谢勋的小情人啊! 草原上的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掠夺,尤其敌人的财物和女人。 这个小美人,他要定了! 谢勋立即发现呼延逐鹿眼神的变化,暗暗皱眉:蓝月的那些话分明在挑拨呼延逐鹿对楚瑜的掠夺之心! 娘的,就知道这美人狐不安好心…… /92/92298/29780518.html 第382章 正餐来了 鸿胪寺卿在旁边,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娘的,一个戎族王子还不够,一脸无害的公主也来插一脚,这是不打算顺顺当当进宫赴宴了吗? “谢世子,宫宴要迟到了,要不,您先走着?” 蛮子说不通,鸿胪寺卿只能央求谢勋。 同朝为官,好歹给点儿面子呗! 谢勋虽然很想把呼延逐鹿的头打爆,对方不先动手,他不好下令群殴,干脆给鸿胪寺卿个面子。 谢勋搂过楚瑜的腰,两人肩并肩离开。 楚瑜被谢勋抱着,浑身暖暖的,俏脸绯红,“世子哥哥,我不怕的。” “世子哥哥知道你胆子大。” 能帮楚尚书打理生意的人,又怎么会是怂包? 楚瑜看着可爱甜美,却绝对不是个傻白甜,否则怎么可能让楚家的生意年年保持盈利? “世子哥哥就是想保护你。” 自己的女人要是都护不住,何谈带领家族发展壮大? 分开前,楚瑜垫脚在谢勋的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下,“世子哥哥,我等着你三年后娶我!” 一直到小美人跑远了,谢勋的鼻腔嘴里还充斥着淡淡的蜜桃清香…… 另外一边,呼延逐鹿沉着脸,“蓝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花样?想让我去帮你解决了谢世子的小情人,你好钻空子?” 蓝月公主轻笑,“难道大哥不想要楚瑜?要是这样,大哥只当我没说过……” “慢!”呼延逐鹿拉住蓝月的胳膊,砸了下嘴,“你有办法让我得到那个姓楚的小美人?” 就知道他想要楚瑜! 草原上的男人,就是狼,没有不好色的,尤其呼延逐鹿这种精力旺盛的,一天都缺不得女人。见了楚瑜那样的绝色美人,又是谢勋的小情人,焉能不动心思? “想要美人,接下来的时间,你都必须听我的。” “这不可能!”呼延逐鹿绝不可能放弃对使团的掌控权。 在王庭时,两人就为此相争过,父汗到底还是更相信他这个血亲儿子。 没想到都进了云朝皇宫,蓝月还没死心。 不过也是,蓝月曾凭一人之力,在云朝京城组建了一支密探队伍,想要驯服她,可没那么容易。 呼延逐鹿不由想起父汗的话,“蓝月是草原上最厉害的胭脂马,你想要她,必须靠你自己。” “楚瑜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休想染指使团的主控权!” 他好色没错,可他不会被女色冲昏了头脑。 “公主,现在该怎么办?”呼延逐鹿走远后,蓝月的侍女轻声问。 一路上,公主都在想办法抢夺掌控权,却都没找到机会。 “没事,今天才进京,我们还有时间。” 呼延逐鹿这边,蓝月不太担心,她了解呼延逐鹿,总能找到机会。她担心的是谢勋,那个男人让她越来越捉摸不透,她怕没办法完成大汗交代的任务…… 皇帝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太医的调理,洗尘宴上,皇帝精神瞿烁,笑声洪亮。 皇后也打扮的雍容华贵。不过,她和太子对这次和谈都兴致缺缺。北疆停战,谢氏没了北疆战事的牵制,大大地对他们母子不利。因此,太子还特别召见了王启恒,询问应对事宜。 太子甚至恶毒地想过搅黄这次和谈,让北疆重燃战火。战火起,谢勋家军必然要钱要粮要军备,皇帝近来尝到了让镇国公府自己解决谢家军各种物资的甜头,肯定会继续如此。到时候,谢勋忙着赚钱,也就没时间来祸害他们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太子也只敢在心里意淫一下。他搞砸了和谈,消息泄露出去,他就是挑起战火的罪魁祸首,到时候朝中御史口诛笔伐,百姓的口水能把他淹死。 四皇子恰好相反。 有涯先生跟他说过一句话,“戎族使团是来杀谢勋的。” 能杀谢勋! 四皇子听完这句话,兴奋地原地蹦起来。 真是太好了! 被谢勋阴谋算计了那么多次,四皇子恨谢勋入骨,哪怕是戎族人,只要能帮他杀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都能将其待若上宾。 皇帝宣布开宴不久,四皇子就和呼延逐鹿推杯换盏,聊得很是投缘。 呼延逐鹿被四皇子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暗想,这位云朝皇子莫非是个傻的,连敌我都分不清了? “勋哥,四皇子到底要干什么?他那亲近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呼延狗熊是亲兄弟呢。” 楚珏因为要维护治安,比谢勋等人稍晚了些进宫,听说呼延逐鹿竟然觊觎楚瑜,差点儿拔刀去砍呼延逐鹿。虽然被谢勋拦住,却给呼延逐鹿取了个“狗熊”的外号泄愤。 “认贼作父,听说过没?有奶就是娘,听说过没?” 这两句话形容四皇子,再贴切不过。 虽然为了和谈成功,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对戎族使团礼遇有加,却都是不卑不亢的,哪里像四皇子这样,就差伸舌头舔呼延逐鹿的靴子了。 戎族使团到底能给四皇子什么好处? 谢勋转动着酒杯沉思。 “皇上~” 呼延逐鹿哒的一声把酒杯搁在桌案上,站起来冲皇帝拱手,“舞姬虽漂亮,可是对本王子这样的粗人来说,实在无趣。” 舞姬是真漂亮,舞蹈也很好看,可是对于只想把美人搂在怀里,狠狠亵玩的北戎人来说,看漂亮舞姬扭腰摆臀地跳舞,就是折磨。这话,呼延逐鹿自然不能说。 “哦,那王子想看什么表演?”皇帝感兴趣地挑眉。 “在北戎,宴会上都会有摔跤比赛,看得人热血沸腾。今晚本王子喝了不少酒,热血涌上来,想找人比划比划。不知道皇上可否允许?” “这有何难?我云朝虽不似北戎那般人人擅骑射,找几个学武之人与王子切磋一二,还是有的。” 说着,皇帝转向坐着的司寇,介绍道,“这位是我云朝羽林卫的大统领……” “本王子不要别人!”呼延逐鹿挥手打断。 皇帝似乎没料到,惊问,“那王子要和谁比划?” 呼延逐鹿的目光在殿内逡巡一周,最终定格在谢勋身上。 得,正餐上来了! 谢勋摇了摇杯中的酒液,冷笑两声。 不愧是北蛮子,人都是先文后武,他直接越过了文比。 “本王子要和谢世子摔跤!” 摔你妈啊! 谢勋在暗骂不停。 皇帝似乎有些为难,“谢世子不会武艺,王子要不另外选一个人?” “不会武……” “逐鹿王子要和本世子比试,没问题!” 谢勋当啷把酒杯甩在桌案上,“不过,王子在北戎大宴小宴都摔跤,应该玩腻了吧?今儿咱们比个新鲜的吧。” “你想比什么?”皇帝心底警铃大作。 他还指望呼延逐鹿三拳把谢大纨绔打死呢! /92/92298/29781249.html 第383章 比试(上) 皇帝虽然知道宫宴上,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文武百官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谢勋被呼延逐鹿打死。可能看谢勋被狠虐一把,也很解气啊! “谢世子,不准胡闹~”皇帝威严地警告,“逐鹿王子可是我云朝的贵客。” “是,皇上。”谢勋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当着外族人在场,他还是要稍微给皇帝点儿面子的。 皇帝见谢勋这副乖觉的样子,反而不好再出言苛责。 “逐鹿王子,为了表达对你和北戎的重视,今天咱们俩就来比试呼风唤雨吧!” 啥? 所有人都大张着嘴,很久都没合上。全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呼延逐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发问,“谢世子,你刚才说要比什么?” “呼风唤雨!”谢勋掷地有声。 全场哗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勋。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找回声音,“谢世子,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在胡闹!” 呼风唤雨,那是神术,他一介纨绔,怎么可能会? 谢勋严肃脸,“皇上,臣真没胡闹。逐鹿王子要比试,自然要比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技艺嘛。是吧,逐鹿王子~” 呼延逐鹿脑子还处在有些发蒙的状态,刘相轻扯了两下他的袖子,才回过神,眉心却拧地死紧。 “谢世子果真能呼风唤雨?” “王子就说敢不敢和本世子比吧。”谢勋抱着胳膊,下巴微昂。 呼延逐鹿眯着眼审视谢勋,心底思绪潮涌:这人难道真能呼风唤雨? 不可能! 从来没听说过人力可以控制风雨,就连族里的巫神都不行,何况是谢勋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不对! 呼延逐鹿的瞳孔紧缩,对面的少年虽然一副倨傲目中无人的样子,可是他抱着的两条胳膊,姿势有些发僵发硬,这是紧张的表现! 如果谢勋真能呼风唤雨,他紧张什么? 莫非是骗他的?为的是让他主动放弃比试? 呼延逐鹿暗暗吐出一口气,脸色恢复了平静,“本王子不会呼风唤雨。” 谢勋撇撇嘴,绷着的脸部肌肉却松弛下来,“连呼风唤雨都不会,还敢挑战本世子。没意思,本世子不和你玩了~” 说着,就要坐会去。 “慢着~”呼延逐鹿拿腔拿调地拉长着尾音,“要是谢世子果真能呼风唤雨,本王子愿意认输,并让出贝尔草原给云朝,如何?” 全场再次哗然。 戎族使团的人全都皱眉看向呼延逐鹿,刘相甚至低声提醒,“王子,不可!” 贝尔草原是临近北疆的一片绿洲,水草丰茂,养活了北戎至少一成部族。 王子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承诺出让呢? 鸿胪寺和礼部负责谈判的官员都两眼冒光,要是不用上谈判桌扯皮,就能拿到贝尔草原,他们的任务岂不是完成了大半? 更重要的是,有了贝尔草原,云朝的布防线就能向北戎推至少百里,这是利国利民的千秋大功劳啊! 差一点儿,鸿胪寺卿就激动地站起来喊,“谢世子,和他比!”目光却扫到紧抱着胳膊的谢勋。 谢勋的脸色微微的泛白,这表情,不像是想应战的啊? 也对,呼风唤雨的神术,他一个十八少年郎,怎么可能会? 云朝官员都压下了贪婪,唉声叹气地坐回到席位上。 呼延逐鹿看见云朝官员的神情变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明白过来,谢世子说出那样惊人的话,不过是想吓退呼延逐鹿罢了。 有那嘴快的,开始劝,“还是比摔跤吧!摔跤也挺高大上的。” “不!”呼延逐鹿连摇三下食指,“摔跤哪里比得上呼风唤雨啊!本王子就要看谢世子表演呼风唤雨的神术!” 说完,右手撑在谢勋面前的桌案上,挑衅地歪头看谢勋,“怎么样,谢世子可敢?” 谢勋抿了抿嘴才开口,声音却有些干涩,“王子果真要拿贝尔草原和本世子赌?王子还是先问问使团其他人吧,万一真输了贝尔草原,到时候使团其他人不认账,怎么办?” 呵,还在跟他装呢!呼延逐鹿暗暗冷笑,“不用问其他人,本王子说了就算。谢世子要是担心,本王子可以立下字据。” “王子要不还是问问使团其他人吧……” “来啊,上纸笔!”呼延逐鹿挥手下令。 很快就有宫人送上笔墨纸砚,呼延逐鹿刷刷开始写赌约,写到一半抬头,看谢勋,“你们云朝人总说礼尚往来,本王子拿出了贝尔草原,谢世子是不是也该拿出点儿东西做赌注?” “王子想要什么?” 谢勋的声音有些发飘。 皇帝立即听出谢勋没有把握,赶紧开口,“谢世子只是四品官,无权代表我云朝做任何决定。” 谢勋登时红了脸。 “本王子也不为难谢世子。”呼延逐鹿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本王子甚至不用谢世子手里的那些宝贝疙瘩秘技。本王子只要谢世子的未婚妻……要是谢世子唤不出风雨,那么谢世子的未婚妻,楚瑜,楚小姐就给本王子当侍妾,如何?” 砰,楚珏先爆发了,脚踏在桌案上,撸袖子就扑向呼延逐鹿,“北蛮子,你他娘的胡咧咧什么狗屁玩意儿!” “大胆!”皇帝厉声喝斥,“如此庄重场合,岂有你一个小小副指挥使说话的份儿!给朕滚回去!” 立即有羽林卫上去,架住楚珏的胳膊,将他押回到席位上。 楚珏被皇帝喝骂,脑子清醒了些,不再犟着去打呼延逐鹿,却依旧一脸愤懑。 皇帝又凶狠地瞪了眼楚珏,才转向呼延逐鹿,“逐鹿王子,没被惊着吧?” 呼延逐鹿自然连说没事儿,还笑了,“说来,这位楚指挥还是本王子未来的大舅子呢~” “北蛮子,你他娘的喊谁大舅子呢!”楚珏又要暴起,却被羽林卫死死压制住。 比试还没开始,大舅子都先叫了,看来逐鹿王子胸有成竹啊! “逐鹿王子~”皇帝再次温和地看向呼延逐鹿,“你应该是在进城时听见谣言,才误会了。楚家大小姐并非谢世子的未婚妻……” “本王子不管!”呼延逐鹿粗鲁地挥手打断,“本王子从来都是一言既出,快马一鞭。说用楚瑜小姐做赌注,就是她!怎么样,谢世子可敢答应?” “逐鹿王子,谢世子没资格用楚小姐做赌注……”皇帝似乎还想帮谢勋打圆场。 呼延逐鹿却不再理会皇帝,只挑衅地看谢勋,“谢世子到底是赌,还是不赌?若是不敢赌,本王子也不为难,只要谢世子趴下,从本王子的胯下爬三圈,就行。” 堂堂一品镇国公府的世子,谢氏的未来家主,竟然像狗一样,钻北戎皇子的裤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置北疆二十万谢家军于何地? /92/92298/29789757.html 第384章 比试(中) 北蛮子,何敢! 谢派的官员全都沉了脸,谢尚书要不是被老友楚徽压着,已经冲上去扇那呼延逐鹿了。 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也都皱了眉头。 逐鹿王子这样羞辱谢世子,太无礼了! 皇帝脸上也是龙心不悦的样子,心底却笑开了。 不管谢勋是咽不下那口气,用楚瑜做赌注,还是认输钻呼延逐鹿的裤裆,他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用楚瑜做赌注,谢勋必输的情况下,楚瑜给呼延逐鹿做了侍妾,非但啪啪啪打了谢氏和楚家的脸,楚瑜嫁去北戎,以后他就有正当理由边缘化楚徽父子了。 谢勋认输钻裤裆,谢氏将因为有这样的软蛋继承人而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到时候,他在用些手腕,谢氏内乱就在眼前。 谢勋进退维谷,皇帝焉能不高兴? 最紧张的莫过于楚家人。 楚瑜一张俏脸雪白,双手用力抠紧。 她既想帮世子哥哥,又怕世子哥哥真的答应。万一世子哥哥输了……她不想嫁给除了世子哥哥以外的任何男人! 楚珏急得直扭动身躯,差点儿和压制他的羽林卫干起来。 作为父亲的楚徽,满脸凶色,欲杀人般。 谢尚书暗暗为宝贝儿子担心。 这他娘的要怎么选? 若呼延逐鹿要的是谢氏的女儿,谢尚书肯定毫不犹豫答应,因为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宝贝儿子。可这赌注是楚瑜,就像皇帝说的,谢氏没有资格拿楚瑜当赌注啊! “本世子,应战!” 谢勋掷地有声,缓缓站起来,背脊挺得笔直,嘴角缓慢地勾起,整个人的面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逐鹿王子,希望一会儿你也能这样一口吐沫一口丁。” 扯过呼延逐鹿捏在手里的赌约,捞起狼毫,刷刷将剩下的半部分写完,啪的把赌约重重拍在呼延逐鹿的脑门上。 “赌,本世子从来就没怕过。” “谢世子,你好像没资格拿楚小姐当赌注~”皇帝无限拉长着尾音,看向女宾席上的楚瑜,“楚瑜,你要是不肯的话。朕可以作废谢世子写的那份赌约。” 楚家人,尤其楚夫人,都松了口气,希冀地望向楚瑜。作为母亲,楚夫人自然不希望女儿给人做赌注,无论输赢,都影响女儿家的声誉。要是输了,更惨,要嫁去北戎,这辈子可能都回不来了。 楚瑜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站起来,先向皇帝曲膝纳福,“谢皇上体恤,臣女感激不尽。臣女认真想过了,臣女愿意当谢世子的赌注!” 声音铿锵有力,语气坚定。 说完,楚瑜转向谢勋,“世子哥哥,我相信你。你尽管去做吧!” 没有丝毫懊恼和怨怼,全然的信任。 谢勋开心地笑了,走上去,轻抚两下小美人的鬓角,“等着。” “嗯!”楚瑜重重点头,娇羞地垂下脸。 世子哥哥还是第一次公然和她亲近,经此一事,他们的关系算是彻底确定了。 谢勋暗暗松了口气。他其实还挺担心楚瑜会怪他。 若他输了,楚瑜就要跟着去蛮夷之地,还是给蛮子做侍妾,这对一个世家贵女来说,简直是噩梦。 真是个大胆的妞! 嗯,不错,有谢氏未来当家主母的气势。 “皇上,诸位臣工,稍等,本世子去略作些准备。” 谢勋拱了拱手,就大步离开。 直到谢勋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众人才反应过来,开始议论纷纷。 “谢世子看上去信心十足啊,莫非他真能呼风唤雨?” 不少人都被谢勋那霸气的背影震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不可能,那可是呼风唤雨,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还有人开玩笑地问钦天监监正,“张监正,你能呼风唤雨吗?” 张监正连连摆手,“我哪儿会这个啊!” 当下的阴阳术,也就能测个吉凶而已,还不是每次都准。 他要有呼风唤雨的能耐,还会窝在钦天监,每月领那点儿微薄的俸禄? 呼延逐鹿原本也被谢勋的气势所慑,心底开始忐忑,听完张监正的话,暗暗松了口气,端起酒杯,遥祝皇帝。 皇帝也被张监正的话喂了颗定心丸。 呵,世上哪里有人能够呼风唤雨? 谢勋那死纨绔肯定在装相! 楚尚书都忍不住悄声问谢尚书,“谢世子真能呼风唤雨?” 谢尚书也不知道宝贝儿子能否呼风唤雨,儿子事先没跟他说过啊!儿子只说有办法应对戎族人的发难,让他放心。 洗尘宴前,他们最怕的是戎族要求和谢勋比武。怜月知道谢勋武艺高强,戎族派出来比试的人肯定是个高手,而谢勋又不能在皇帝面前显露武艺,岂不是要白白挨打?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谢勋那些把戏可糊弄不过去,肯定要露身手。谢尚书在入宫前,心是一直提着,又不好问,显得他不信任儿子般。 没想到儿子的解决办法竟然这般惊世骇俗! 呼风唤雨,这可是神仙才会的法术啊~ 楚徽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谁猜不到楚徽问了谢尚书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聚焦在谢尚书身上。 谢尚书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绝对不会泄了宝贝儿子的底气,下巴高高地昂起,“老夫的儿子天纵奇才,会的东西多着呢!呼风唤雨而已,根本不算事!” 嘁~ 有那不信的,怼谢尚书,“谢尚书,您是没听见张监正的话吗,还敢说大话,不怕一会儿把您的脸给打肿咯~” 谢尚书鼻孔冲天地哼一声,“他张没用办不到的事,老夫的儿子就一定不能吗?之前还没人相信纸能做成铠甲呢,点水成冰的神技,你们忘记了?” 那个怼谢尚书的官员咕嘟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 “是也是也。谢世子可是会神术的转世财神!” 谢派官员纷纷帮腔。 “想想看书神器!” “还有棉布!” …… 云朝的官员越是数东海百货做出来的奇货,越对谢勋接下来的呼风唤雨术信心满满。 这下,轮到呼延逐鹿白了脸。 不会吧,那谢勋难道真能呼风唤雨? 他不由想起刚才谢勋傲然离去的霸气背影,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蓝月~” 心里没底,呼延逐鹿求救地看向曾在云朝京城潜伏十余年的蓝月公主。 蓝月公主微合着眼,轻骂了一句,“蠢货。” 谢勋是什么人? 那是个比狐狸还狡猾奸诈的,会做没把握的事? 从谢勋站起来的那一刻,呼延逐鹿就已经掉进了谢勋给他挖的大坑里。抱臂的姿势发僵发硬是假,劝呼延逐鹿跟使团的人商量,更是假,呼延逐鹿的反应都在谢勋的算计之中! 不过,她没提醒呼延逐鹿。 一来,当时呼延逐鹿那时正志得意满,她开口劝,非但捞不着好,反而会触怒呼延逐鹿。二则,她要的就是呼延逐鹿犯错,越大的错儿越好,这样,她就能趁机把使团的掌控权抢过来。 大汗派刘相来,可不只是为规劝呼延逐鹿,更为监督。 呼延逐鹿在第一天就把贝尔草原弄丢了。刘相还会继续让呼延逐鹿做掌舵人吗? /92/92298/29790477.html 第385章 比试(下) 呼延逐鹿听完蓝月公主的那句“蠢货”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上当了! 该死的! 皇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招来安顺,“去,看看那死纨绔在捣鼓什么?” 不管他在捣鼓什么,都给朕破坏了! 哪怕是能得到贝尔草原,皇帝依旧希望谢勋输! 土地他可以让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在谈判桌上扯皮搞来,实在搞不到,就重燃战火,反正死的是那二十万谢家军。 安顺躬身颔首,正要走,门口的方向传来脚步声。 谢勋回来了。 安顺暗暗吁了口气。现在,他最不想办的就是事关谢世子的差事,因为每次都会办砸。 他实在不想再触霉头了! 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谢勋穿着一身道袍,右手执一把剑,剑鞘锈迹斑驳。 十八岁的少年郎,换了一身道袍后,竟然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云淡风轻来。 “皇上,臣要开始呼风唤雨了。” “这就开始?”皇帝错愕,“就你一人?” 再加一把生锈的破剑? 谢勋严肃地点头,“臣一人足以。哦,对了,逐鹿王子,你要不要去外面看看天,可否有下雨?免得一会儿说本世子作弊。” 呼延逐鹿青白着脸,没说话。 皇帝却派安顺去殿外认真查看了一下。 “禀皇上,京城上空,月高悬,只有微风。” 呼延逐鹿的眼中亮光闪了闪,月高悬,风也只是微风,根本不是要下雨的预兆嘛! “嗯,不错,这样才能显示出本世子的才能。” 一句话,让呼延逐鹿的脸色再次变得灰白。 云朝的官员忍不住小声议论。 “谢世子好稳啊!” “看来真能唤出风雨!” “那真是太好了。” “贝尔草原就要是咱们云朝的了!” …… 呼延逐鹿的神情用狰狞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谢勋依旧云淡风轻的,看都不看满殿的人,唰地拔出生锈的剑。拔出来的剑比剑鞘锈的更加严重,拔出来时,还扑簇簇地往下掉锈渣。 云朝的官员都暗暗扶额。 谢世子怎么不弄把好点儿的剑! 就算不用宝剑,好歹弄把不生锈的嘛! 这不是丢我云朝人的脸吗? 谢尚书也暗暗吐槽,嘴上却帮着宝贝儿子找借口,“这是上古法器,一帮没见识的蠢货。” 一语惊醒梦中人,云朝的官员连连长哦。 原来是法器啊! 也对,呼风唤雨这种神术,自然少不了上古法器 谢勋依旧一脸淡然,随便挑了个步法,就开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跳起来,身体随着步伐晃悠甩动,嘴里念念有词,“八方水土,听吾调遣,天灵灵,地灵灵……” 跳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谢勋脚下一促,身体剧烈地晃动几下,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纸,也没见他用火折子,黄纸莫名就烧起来。 在那黄纸烧成灰烬之前,谢勋将其丢进了事先准备的茶杯中。待纸灰落入茶杯后,谢勋嘴里又念念有词起来。 “风!起风了!” 突然有人惊呼。 众人转头看向大殿门口的方向,果然看见帐幔被吹起来,不过转眼的时间,风势加大,有呼呼之声。 这时,谢勋停止了念咒,端起茶碗,仰头一口饮下,却没吞咽,而是噗的一声,全喷在了那生锈的法器上,然后就听谢勋大喝,“风已起,雨还不速来!” 噼啪~ 轰隆~ 大殿外,电闪雷鸣。 哗啦,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下。 正行走的宫人,全无准备,转眼就被淋得湿透。 钦天监的官员全都白了脸。 他们是专司观天象,预测风雨的,他们之前曾跟皇帝上过折子,言:这两天都是大晴天。 如今却大雨倾盆,这……莫非真是谢世子召唤来的? 皇帝藏在宽袖底下的手微微颤抖,惊吓的。 谢勋竟然真地召唤出了风雨! 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怎么会有能呼风唤雨的人? 皇帝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恐惧。 谢勋又执剑跳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道,“这雨大约持续一个时辰。雨过,月便会出来。到那时,大家再离宫吧。”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呆了。 若说召唤风雨,还可能是提前测算,连雨会持续多长时间都知道,只有神术才能做到! “哈哈哈,勋儿,你真是太厉害了!” 谢尚书再忍不住,大笑着离席,上去抱住宝贝儿子。 谢勋等便宜老爹撒欢够了,才推开便宜老爹,看向呼延逐鹿,“逐鹿王子,你输了。贝尔草原是我云朝的了。” 云朝的官员顿时欢声一片。 “贝尔草原终于是我们云朝的了!” 汉人王朝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几百年来,都没能把贝尔草原从北戎人的手里抢过来。 今天,云朝却做到了! 今晚,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将名垂青史! 呼延逐鹿犹如五雷轰顶,差点儿晕过去。此情此景,他晕过去其实更好,可惜他身强体壮,晕不了。 谢勋伸手到呼延逐鹿面前,“请逐鹿王子交出信物,我云朝官员好去接管贝尔草原。” 呼延逐鹿上下牙齿狠狠地咬着,牙龈硬生生被挤出血来,猩红的双眼瞪着谢勋,一动不动。 谢勋不耐烦地抖了抖手掌,“怎么,逐鹿王子打算食言而肥吗?也行,本世子一会儿就让谢氏的印刷工坊把王子写的赌约印上几百万份,云朝和北戎天女散花般发放。让天下人都看看来自北戎的狗杂种呼延逐鹿王子……” “给你!” 一颗狼牙被砸在了谢勋的怀里。 呼延逐鹿拂袖而去,全然不顾殿外滂沱大雨。 戎族使团见状,刘相跟皇帝告罪一声,“皇上恕罪,王子身有不适,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拜见皇上。” 撂下这句话,戎族使团风卷残云般离去。 皇帝假惺惺地褒奖了谢勋一句,“谢世子今晚表现不错。”就下令宴会结束,起驾离去,一句没过问贝尔草原的事。 皇帝回到养心殿,砸碎了所有的瓷器。 “混账!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叫张没用那个废物滚来见朕!” 钦天监监正全名张用,其父为其取名“用”是要他做个有用之人,今晚却连续被人喊了两次没用。 张用进了养心殿,就噗通跪在地上,“臣该死!” 他知道皇帝为什么叫他滚来。 “你不是说这两天万里无云吗?”皇帝喝问。 张用表情都能拧出苦瓜水来,“臣确实算得无雨,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雨……” “你的意思是说,那谢勋真能呼风唤雨?”皇帝表情狰狞。 张用哪儿敢点头? “世人都是肉体凡胎,哪里会那般神仙之术?多半是谢世子通晓更精确地阴阳测算之术~” “好!” 只要谢勋不是真能呼风唤雨就行。 “你滚回去,给朕好好地算,算出一个日子,确保那天绝不会下雨。这次算准了,否则,朕剁碎了你。” 张用几乎是屁滚尿流地爬出养心殿。 “安顺~” 安顺躬身上前。 “你去一趟驿馆,把刚才张用的话告诉逐鹿王子。” 安顺惊愕地抬头,“皇上,您是想……贝尔草原,您不要了吗?” 皇帝沉声冷哼,冷酷又残忍,“又不是朕的功勋,要来干什么!” /92/92298/29799007.html 第386章 交钱吧 呼延逐鹿挟怒回到驿馆,沿途踹烂了所有能踹的东西。树木、花草、石墩、凉亭、院门…… “该死的!” 砰,呼延逐鹿一拳砸在柱身上,一人展臂才能抱住的大柱子,咔吧断裂。 “王子,你怎么能把信物给云朝人呢!” 刘相眉心拧得都打结了。 “贝尔草原必须拿回来!绝不能落入云朝人手中!” 提到贝尔草原,呼延逐鹿就气血冲脑,砰砰,又是两拳狠砸在柱子上,整栋房屋都发出即将垮塌的嘎嘎声。 “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给啊!” 他要是不给,那该死的谢勋就要把赌约到处散发。 那赌约他看过,末尾写着,他和谢勋两个人,谁要是食言而肥,就是王八蛋!狗杂种! 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王子,是面子重要,还是赖以生存的土地重要?” 北戎部族逐水草而居,水草丰茂之地就是北戎的命脉,几百年来,北戎死了多少人,才将贝尔草原死死地抓在手中。 王子竟然拱手送人了! “王子,你可想过,大汗和族人知道你竟然用贝尔草原换一个女人,将会是什么后果吗?” 戎族崇尚强者为尊,那种被美色迷得昏头转向,置部族于不顾的人,将会被族人唾弃,更别说做首领了。 呼延逐鹿当头一棒,背心都冒出冷汗来。 他一时自负轻敌,竟然将自己陷入这样不利的局面! “刘相可有办法帮我从云朝人手里拿回贝尔草原?” 刘相表情凝重地摇头,“没有。” 贝尔草原是逐鹿王子在众目睽睽下输给谢世子的,国之土地,谢世子也不会据为己有,必然已经上交朝廷。 云朝皇帝怎么可能拱手送回? 逐鹿王子总不能向云朝皇帝发起挑战吧! “蓝月呢,她肯定有办法!”呼延逐鹿背着手徘徊,“来人,去把蓝月叫来!” 贱人,在宴会上竟然眼睁睁看他被谢勋阴谋算计!呼延逐鹿恨不得把蓝月吃了。 偏偏这件事他不敢和刘相说,说出去,虽然能让使团的人看清蓝月的私心,也显露了他的愚蠢,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偏院里。 “公主,您要出手吗?”侍女问。 蓝月公主嘲讽地轻笑一声,“出手干什么?帮呼延逐鹿那个蠢货吗?” “公主,不好了,宫里的安公公来了!” 一侍女疾步奔进来。 蓝月公主拧眉,“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安公公一来,就去见二王子了。” 蓝月公主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公主,您不去二王子那边看看吗?” “不去。” 蓝月公主丢掉手里的棉帕,在软榻上坐下,开始翻阅放在桌案的书信。 呼延逐鹿肯定恨极了她,她才不去触霉头呢…… 驿馆正院里。 安顺已经走了。呼延逐鹿和刘相大眼瞪小眼。 “刘相,那太监的话可信吗?” 领教过云朝人的阴险,呼延逐鹿已经不敢轻易做判断,事关贝尔草原。贝尔草原真丢了,他就是北戎的罪人,后果严重,他不得不万分谨慎。 “云朝皇帝竟然不要贝尔草原?”呼延逐鹿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刘相一下下地捻着花白的胡须,自言自语,“来云朝之前,老夫就曾听闻,云朝皇帝猜忌谢氏,恨不得将谢氏阖族的脑袋砍了。难道都是真的?” 云朝皇帝恨谢氏到连谢世子弟夺得的土地都不要? 这也是呼延逐鹿不敢置信的地方。作为上位者,怎么会做这样失智的事情? 虽然难以置信,可那位安公公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啊! 哈哈哈,刘相大笑,“王子,您的机会来了!” 呼延逐鹿也激动起来,“你觉地那太监的话可信?” “可不可信又如何,只是再挑战一次,王子又没有任何损失。” 呼延逐鹿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说的对!明天我就去金銮殿,对那谢勋发难!” 咔吧咔吧~ “王子,刘相,快出来,房要塌了!” 门外侍卫的话还没喊完,横梁就咔嚓一声,断裂,整栋房屋垮了一半。呼延逐鹿和刘相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还没站好,房屋就轰的一声,全部垮塌。 “这云朝的房屋怎么如此羸弱?”呼延逐鹿皱眉看面前的断壁残垣。 “是王子你刚才太暴力了。”刘相忍不住嗔怪,“王子,这里不是北戎,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 在北戎,都是帐篷,就算垮塌,柱子不大,人最多被压伤,这云朝的房屋垮塌,可是会砸死人的。 他一把年纪,可经不住那些大柱子和瓦片! 刚才房梁塌下来时,他心脏病差点儿吓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驿丞疾步跑进来,“我刚才怎么听到房屋垮塌的响声?” “这……”驿丞惊呆地看着面前的垮塌现场,“逐鹿王子,你拆房子啊?” 呼延逐鹿涨红了脸,“你们云朝怎么搞的,竟然给本王子住这种豆腐渣般的房子?想谋害本王子吗?” 哟,还想倒打一耙! 驿丞暗啐一大口唾沫,绷了脸,“逐鹿王子,这驿馆才翻新加固过,一应用材都有记录可查,绝不是王子说的豆腐渣工程……再者,有侍从看见王子一路上都在打砸踹,这栋房屋应该是被王子打塌的……” “行了,本王子赔你就是!”呼延逐鹿暴躁地打断。 不就是一栋破房子嘛! 驿丞嘴一咧,“好嘞!一共两千五百三十八万两雪花银,交钱吧,王子殿下。” “什么?两千五百万两!” 呼延逐鹿瞪圆了眼…… 噗,谢尚书喷了。 “一栋三间瓦房而已,你竟然要价两千五百万两?” “错了,爹,是两千五百三十八万两。”谢勋一脸坏笑,“这下,呼延逐鹿要赔得当裤子咯。” 北戎没有银矿,所有的金银都是从云朝掠夺的,能有多少?北戎可汗又能给使团带多少银钱进云朝? 那些戎人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京城有他这样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在吧? 驿馆里,驿丞把一沓厚厚的账簿递到刘相面前。 “驿馆里的一应物品全都是新换的。红玉屏风是东海百货的镇店之宝,价值百万两、紫檀罗汉床是东海百货的顶级尖货,价值五十万两、墙上的白银穿衣镜,是东海百货定制限量款,价值十万两……还有顶梁柱,是从泰山运回来的雷劈木,辟邪上品,价值三百万两银。加起来一共是五千万两,本官还是看逐鹿王子是贵宾的份儿上,给王子折了又折……” 听着驿丞的嘴不停地叭叭,呼延逐鹿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疼。 这么大笔银子,让他上哪儿弄去? /92/92298/29799008.html 第387章 食言而肥 驿丞才不管呼延逐鹿赔不赔得起,留下厚厚一沓账簿,就走了。 呼延逐鹿和刘相大眼瞪小眼,焦头烂额。 大话说出去了,该怎么办? “王子,这银子,咱们不能赔,也赔不起。” 银子使团带了一些,是用于来回路上花销的,数目对于需要赔偿的金额来说,只够零头。 那些小钱拿出来,反而会大大的丢脸。 呼延逐鹿右手握拳轻敲额头,满脸郁愤,“云朝人生活怎么这样奢靡?” 早知道房间里的东西那么值钱,他就不会嘴快地说赔偿了。 “刘相,那驿丞会不会是在敲诈咱们?”呼延逐鹿觉地那些东西的价格虚高。 刘相没说话,而是让人去把那些东西的碎片捡来一些。 一一看过后,刘相眉心紧皱。 “怎么样?”呼延逐鹿凑上去急问,“可抓到把柄了?” 鉴赏宝物方面,他远远比不上研究了汉文化几十年的刘相。 “这些东西确实是无价之宝。”刘相把一小块儿玻璃镜递给呼延逐鹿,“王子可曾见过如此清晰的镜子?” 下午时,因为初来乍到,一番安顿洗漱,就到了进宫的时辰,刘相没来得及细看呼延逐鹿房间里的东西。 仔细看过后,刘相忍不住感叹,“那位谢世子果然是个厉害的!” 在北戎时,他曾见过蓝月公主带回去的琉璃杯和肥皂。琉璃器皿虽珍贵,北戎也是有的,肥皂这种东西,对于整天吃肉,浑身上下总是油腻腻的北戎人来说,没什么大用。因此,在北戎时,他对蓝月公主说的那些奇货并不太上心。 “这些东西,若贩卖到北戎、西域各国,价格只怕远远超过这账簿上登记的。” 尤其西域诸国,很多产金银的大国,富得流油,只要能给他们好货,奇货,金银有的是。 刘相捻了捻须,目中锐芒闪烁,“王子,那两千五百万,咱们赔了!” “可咱们没银子。” “我有办法。” 刘相没说怎么弄到银子,呼延逐鹿也不问。在北戎,大汗最不信任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因为儿子生来就是要将他踹下汗位的敌人。云朝有很多北戎的密探组织,这些都是父汗的依仗,不会让他染指…… 翌日早朝。 北戎使团觐见。使者先向皇帝表达希望两国能够和平相处的愿望,然后是皇帝叮嘱一番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要好好招待使团,完成此次和谈。 “皇上~”呼延逐鹿跨步出列,冲龙椅上的皇帝拱手,“本王子不服!” 皇帝挑眉,“王子有何不服?” “昨晚的比试,谢世子使诈!”呼延逐鹿满脸愤懑,“听闻云朝人在赌桌上要是有人出千,要被剁手。本王子一片诚意而来,谢世子却诓骗本王子,诈走了贝尔草原,简直欺人太甚!” “王子说我儿子使诈,可有证据?” 站在百官之首的谢尚书毫不犹豫驳斥,“整个云朝的人都知道,老夫的儿子,谢勋,是最实诚的人。王子这样诬陷老夫的儿子,可别怪老夫怼你啊~” 听到谢尚书那句“最实诚的人”金銮殿里的人至少半数的人暗暗嘁了一声。 谢世子实诚?这世上就没有阴险奸诈之人了! 皇帝牙齿疼得尤其厉害,恨不得喝骂谢尚书,“你他娘的能要点脸吗?” 谢尚书现在已经彻底豁出去,光明正大的护犊子,反正狗皇帝已经知道他最疼的并非庶长子谢加,而是唯一的嫡子谢勋。 原本也是皇帝脑子秀逗了,他一个簪缨世家的家主,怎么可能宠庶灭嫡?当然,也是宝贝嫡子的演技太高超,才能把狗皇帝耍的团团转。 反正谁都不准当着老夫的面说老夫的宝贝嫡子不好! 皇帝心里被谢尚书的有恃无恐气得直磨后牙槽,脸上却装作护犊子地附和,“对啊,逐鹿王子,你可不能随便诬陷我云朝之人。” “本王子原本不懂,昨晚回去后,听人说,你们汉人有一门技艺,叫阴阳测算术,能预先测算晴雨。昨晚的那场大雨,并非谢世子召唤来的!” “皇上~”谢尚书躬身向皇帝,“臣可以担保,昨晚那场大雨绝对是吾儿召唤来的。他根本不会什么阴阳测算之术。” “本王子不管!”呼延逐鹿暴躁地挥手,“除非谢世子今天当众再表演一次呼风唤雨,否则本王子就不服,你们必须把本王子的信物归还给本王子!” 钦天监测算一番后,发现今天就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尤其早晨,绝对不可能下雨。于是,皇帝就让安顺去驿馆告诉呼延逐鹿,在早朝时发难。 “王子要是后悔用贝尔草原做赌注,直说嘛,扯什么老夫的儿子使诈!”谢尚书嘲讽地轻笑两声,“没想到你们戎人这样输不起。” “皇上,北戎连堂堂王子都这样出尔反尔,臣开始忧心与其和谈的必要性!” 谢尚书这话立马把小事化大,却又十分有道理。 一国王子说话都跟放屁般,信物已经给了,尚且反悔,更何况是一纸协议?岂非随时都可以撕毁? “臣附议!”作为谢氏的拥趸着,楚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帮腔,“古话说,愿赌服输,输了就得认栽!”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文武百官纷纷出列附和。 “不谈了!” “谈了也是浪费表情。” “让他们滚!不守信用的蛮子!” …… “本王子什么时候说要出尔反尔了?”呼延逐鹿涨红脸,“本王子只是要再看谢世子召唤一次风雨,确保本王子没被欺骗。这都不行吗?亏你们云朝自称礼仪之邦,难道就只会使诈,骗人吗?” 北戎使团也闹了起来。 “你们敢骗我们王子!” “不谈就不谈!” “我们走!” 北戎使团中的武人都迈步要走。 “好了。”皇帝沉了声音,表情似有不悦,“都别闹了!” 金銮殿果然安静下来。 皇帝先看向北戎使团,“逐鹿王子,是你先出尔反尔,也怪不得我云朝官员无礼……” 在呼延逐鹿说话前,皇帝又转向谢尚书,“谢爱卿,朕知道你爱子心切,可这是两国邦交,要以诚相待,容不得丝毫的弄虚作假。” 娘的,你和敌国讲以诚相待?狗皇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大便吗?谢尚书真想啐皇帝一脸吐沫。 “逐鹿王子,是不是只要谢世子再表演一次呼风唤雨,你便死心了?” “本王子以我北戎数百万族人发誓,若再食言,阖族覆灭!”呼延逐鹿装模作样地举手指天。 “好。”皇帝右手轻拍龙椅扶手,“宣谢世子觐见,当众召风唤雨!” 呼延逐鹿两眼亮光大作。云朝皇帝果然站在他这边! 谢尚书藏在宽袖下的手暗暗攥紧。 遭了!那位算子先生说过,近日唯一绝无可能下雨的就是今天…… /92/92298/29799845.html 第388章 听天命 谢勋刚睡醒,九碗就急急跑进来。 “世子爷,安公公来了,说皇帝召您进宫!” 九碗满面仓皇,汗都急出来。 “世子爷,皇帝这个时候召见您,不会是为您的担心的事吧?” 谢勋撑个大懒腰,拿起紫菱准备好的热帕子,在脸上用力揉搓几下。 “果然是狗皇帝~” “世子爷,要不您装病吧?好歹把今天给躲过去。” 谢勋早料到呼延逐鹿不会甘心认输,肯定还要再发难。原本,事情不会这样麻烦,呼延逐鹿的赌注下的太大。贝尔草原啊,几百年来,两国不知多少人为此地抛头颅洒热血,换作他,也会绞尽脑汁拿回去。 从洗尘宴回来,谢勋就去找了那位算子先生。 算子先生千叮万嘱,近日,唯一不可能下雨的就是今天! 呼风唤雨,谢勋哪里会这种高级东西? 现代的科技倒是能人工降雨。碘化银和高炮,凭谢勋和金帛的研究能力,捣鼓个一年半载,倒是有可能搞出来,可哪有时间啊? 谢勋会想到用“呼风唤雨”吓唬戎族使团,也是因为谢老太爷这次回来带了个通晓阴阳术的大算子。 阴阳测算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预测晴雨。谢勋见到那位大算子先生,当即心生此计。 不愧是大算子,测算出连钦天监都没能预测到的大暴雨,帮他演绎了一场大戏。 可那位大算子先生终究是人,只能预测,无力改变天气。 谢勋听完大算子先生的话,当即皱了眉头。钦天监的人虽然不如大算子先生,却应该也能算出绝不会下雨的日子。 谢尚书提议谢勋称病,好歹躲过今天。 谢老太爷和谢勋无奈苦笑。 皇帝那狗脾气,会因为你称病,就放过你? 还有虎视眈眈的戎族人! “谢世子~” 谢勋正对着镜子扎腰带,院子里就响起安顺的喊声,几个数的时间,安顺就出现在房门口,后面跟着满脸不快的紫菱。 紫菱见过安顺,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不敢强加阻拦,却忍不住小声挤兑。 “都说了,世子爷没病,正洗漱呢,公公就是不信!” 谢勋疑惑地皱眉,“安公公怎么进来了?是奉茶的仆从招待不周吗?” 客人都是应该在前厅等着的,安顺强行闯进内院的行为,很是无礼。 安顺陪着笑脸,“皇上急召,咱家看谢世子一直没出来,担心谢世子身体有恙……” “谁说本世子生病了?”谢勋佯作不悦,“如今戎族使团在京,本世子作为云朝的肱骨之臣,怎么能生病呢?就算病入膏肓,只要朝廷和百姓需要,也必须爬起来,硬上!” 安顺笑容微僵,谢世子这话分明在含沙射影皇帝。皇帝曾说,谢勋那呼风唤雨的把戏要真是骗人的,今天肯定会装病逃避。这也是他硬闯进来的原因。 无论谢勋是装病还是装死,他都必须把人拖进宫去! 看见谢勋穿戴整齐,安顺松了口气之余,又暗暗奇怪。 以谢世子的狡猾奸诈,肯定早料到皇帝会召见,他难道不怕吗? 还是张监正又测算错了? “进了宫,不知道要忙活多久?本世子还没用早膳呢,安公公可否通融一下,让本世子吃点儿东西?” 谢勋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肚子,好巧不巧地,肚子咕嘟咕嘟叫了两声。 安顺想不通融都不行了。 “谢世子请快些,皇上和戎族使团都还等着呢。” “放心,本世子知道轻重。” 谢勋在餐桌前坐下,紫菱赶紧叫丫鬟上早膳。 粥品、小菜、蛋糕、甜点,乳品……摆了满满一桌,安顺数了数,好家伙,三十六样! 世家之人吃饭,讲究细嚼慢咽,就算每样只吃一筷子,也要小半个时辰。安顺的脸成了苦瓜。 谢勋才不管安顺什么表情,细嚼慢咽,要多慢多慢,期间,还让九碗去厨房帮他拿了两次汤水。 “安公公也知道,本世子曾中过戎族巫毒,大夫给本世子开了养生方子,每天早晨必须喝一盅参汤,一盅燕窝,还必须是热腾腾的。这么热,怎么喝嘛!” 谢勋嫌弃地把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参汤搁在桌上,“至少也要等烫嘴了才能喝啊!” 安顺快哭了,“谢世子,皇上和文武百官还等着呢~” “哦,好,好!安公公,你别急。紫菱,来给本世子吹凉了。”谢勋夹起一只虾饺,丢进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 安顺差点儿爆粗口。娘的,我看你能吃多久?不怕把你的肚子撑爆了,你继续胡吃海塞吧!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下雨! 像安顺腹诽的,一顿饭,再细嚼慢咽,也拖延不了多久。半个时辰后,谢勋放下筷子,用盐水漱过口,就整了整衣裳,跟安顺出了冲浪阁。 “世子爷,这样真能行吗?” 进宫前,九碗忍不住悄声问自家世子爷。 谢勋叹口气,“听天由命吧。” 人工降雨这种事,在没有十足的科技支持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金銮殿内。 呼延逐鹿等的失去了耐性,开口嘲讽,“这么久还没来,莫非谢世子怕了?想做缩头乌龟?” “你才是缩头乌龟,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谢尚书毫不犹豫怼回去,“逐鹿王子是外邦人,不晓得我云朝世家之人的生活,无论是吃饭,还是穿衣,都是极精细讲究的,捣鼓一两个时辰才出门再正常不过。” 这话分明暗讽北戎人活的粗陋。 偏偏在场的云朝官员都纷纷点头附和。这些人多为世家人,就算曾是寒门子弟,当了官后,平日里也都是按照世家规矩生活。 世家子出门,要沐浴,洁面,衣裳要熏香,有的甚至还要涂脂抹粉,没有一两个时辰,真搞不定。 这话,就算皇帝也不能斥责谢尚书,谁让他突然召见呢?总不能叫谢勋衣衫不整,不修边幅地来见外邦人吧? 好在,呼延逐鹿和戎族人要爆发之前,谢勋来了。 “你可算来了!” 呼延逐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大喝,“本王子怀疑你昨晚使诈哄骗本王子,今天你必须再给本王子召唤一次风雨,否则就算你输!贝尔草原必须还给本王子,还有楚……” 在那个楚字吐到一半的时候,谢勋杀人的目光唰地射向呼延逐鹿,其中的杀气犹如实质,呼延逐鹿甚至感觉脖子传来割裂的痛感,咕嘟一声,剩下的话和着口水咽了回去…… /92/92298/29807604.html 第389章 谢世子耍赖 听到呼延逐鹿嘴里吐出“楚”字,谢勋是真想杀了这个北蛮子。 还敢觊觎本世子的女人! 洗尘宴上,他会答应,因为呼延逐鹿的赌注是贝尔草原,更重要的是,他想公开他和楚瑜的关系。谶言的关系,他三年内都不能成亲或定亲,而接下来的日子,他却要和楚瑜时常见面。 偷偷摸摸反而对楚瑜不好,洗尘宴上,呼延逐鹿一句“未婚妻”恰好给了他机会。 如今,京城百姓都在传,谢世子为未婚妻怒发冲冠,呼风唤雨,打败北戎蛮子。 洗尘宴上,谢勋需要正名,就顺坡下驴,其他时间,谁敢动他的女人,分分钟砍了,毁尸灭迹。 “原来皇上火急火燎地召见臣,是因为逐鹿王子出尔反尔啊~”谢勋嘲讽地拉长着尾音,“逐鹿王子,你们北戎人都这样输不起吗?” “当然不是!”呼延逐鹿粗声喊,“本王子只是不想被人使诈哄骗……” “什么叫骗?你和本世子约定比试呼风唤雨,你管本世子是怎么做到的?你做不到,本世子做到了,就是你输。何来使诈?” “就是!”谢尚书出言帮腔,“有本事,王子你也召唤风雨啊~只要王子今天能唤来一场大雨,我们父子一起认输,钻你裤裆!” 谢尚书这话是想把难题推给呼延逐鹿。 呼延逐鹿明知道今天不会下雨,怎么可能答应? “本王子从没说过自己能呼风唤雨。本王子今天只想看谢世子再召唤一次风雨。本王子可以承诺,今天只要谢世子能召来一场雨,本王子此生绝不再提这件事!” 得,又把难题甩回来了!谢尚书暗暗腹诽:连他们父子俩一起钻裤裆的鱼饵都没能激得他答应,看来也是早知道今天不会下雨! 谢尚书暗暗着急,眼神询问宝贝儿子:儿子诶,这下怎么办? 放心吧!谢勋递给便宜老爹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尚书眼底闪过喜色:你想到办法了? 谢勋颔首。 虽然不一定成功,却值得一搏。 “逐鹿王子,你这次可要说话算话……不行,本世子不敢相信你了。你必须给本世子一个大把柄,以防王子再食言而肥。” “你!”呼延逐鹿气得指向谢勋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爆发。 刘相疾步上去,拉了拉呼延逐鹿的袖子,“王子,谢世子在故意激怒你。” 呼延逐鹿满腹怒火瞬间熄灭,哼笑:谢勋肯定是早知道今天不可能下雨,才故意激怒他。只要他动手,谢勋必然倒地上装受伤! 他怎么可能给谢勋躲避的机会? 想明白后,呼延逐鹿笑着道,“行。只要谢世子肯在今天让本王子再见识一次你那神乎其神的风雨召唤术,谢世子要什么把柄都可以。” 谢勋捏着下巴,歪头扫视一圈戎族使团的所有人,最终目光定格在刘相身上,“这样吧,如果本世子今天赢了,在北戎部族彻底搬离贝尔草原,云朝驻军完成交接之前,这位刘大人必须留在我镇国公府做人质,如何?” 这个叫刘襄的人,自称是北戎的大都尉,官级也就最多相当于云朝六部的侍郎,据谢勋调查,刘襄在北戎实际是丞相,北戎大汗亲信中的亲信。 这可是个宝贝啊! 一颗真言丹下去,不知道能问出多少关于北戎的秘辛? 谢勋早就眼馋这个老头儿了。 刘相被谢勋看地浑身发毛,活了一大把年纪,他竟然有种小媳妇被登徒子看上的瑟瑟感。 他和大汗都不会天真地以为换个名字和官位,就能彻底隐藏他的身份。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云朝竟然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还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方式。 呼延逐鹿没答应,也不敢答应。刘相是父汗的亲信,去留岂是他能做主决定的? “怎么,用一个小小的都尉换重新拿回贝尔草原的机会,这么划算的买卖,你们都不要吗?不要算了,本世子还懒得奉陪呢……” “我答应你!” 说话的是刘相,他跨步到谢勋面前,“谢世子,本官说话算话。” 谢勋缓慢地咧嘴,一巴掌拍在刘相的肩膀上,哈哈大笑,“好!刘大人放心,本世子一定会让府里的人好好招待刘大人的!” 到时候,先来个十八酷刑,再给他喂真言丹。 这货虽然姓刘,穿儒袍,却是十足的北戎蛮子。他取个汉名,只是为了彰显自己要入主中原的决心而已。北疆战事,排兵布阵大多是这货的手笔。 谢勋作为北疆二十万谢家军的未来家主,自然要好好招待这位刘相咯! 莫名地,刘相感觉背脊发凉,大夏天出一身冷汗。 这位谢世子的目光好邪恶啊! “谢世子,本王子加大了赌注,你是不是也该再加?”呼延逐鹿瞪眼问。 谢勋两手一摊,“不加。本世子非但不加赌注,本世子的未婚妻,楚瑜,也要收回。” “你耍赖!” 谢勋晃晃脑袋,一脸痞相,“本世子耍赖又如何,王子可以不答应……” “行,本王子不要那些赌注了!”呼延逐鹿强抑怒火,“谢世子请开始吧!” “还要等一下。” 谢勋躬身向皇帝,“皇上,逐鹿王子是因为想要拿回贝尔草原,才提出要臣再召唤一场雨。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臣纵然有呼风唤雨之能,却架不住万一……倘若臣没能成功,非战之罪,还请皇上将原本由臣比试赢来的贝尔草原还给逐鹿王子,免得他再娘们唧唧地找这个哭,找那个哭,影响和谈大事。” 噗嗤,云朝的官员都笑喷了。 呼延逐鹿一张脸红成猪肝,他哪里跟人哭了?是云朝皇帝先派人来联络的他,好不好! 金銮殿上,那些善于琢磨的云朝官员却开始揣摩起来,谢世子这样说,莫非逐鹿王子曾跟皇上哭诉过? 今日,看似是皇上无奈顺从了逐鹿王子的意思,可皇上就算不答应,戎人也不敢怎样,是戎人出尔反尔,不占理! 越是回想皇帝刚才下令宣召谢世子的情形,那些官员惊愕地意识到,皇帝似乎是站在逐鹿王子那边的! 皇帝将臣子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恨得宽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 该死的,竟然当众揭穿了他的心思! 谢勋冷笑,你他娘的做了昏君的脏事儿,还想让本世子帮你遮掩? 又当又立,呵,把你丫的美出鼻涕泡了! /92/92298/29808598.html 第390章 五成把握 皇帝气地浑身哆嗦,却骂不得,打不得。 正如谢勋说的,贝尔草原是谢勋赢来的,他要是输了,还回去,理所应当。再者,二次比试,本来就是他心之所想。 也罢,看在马上就能让这个死纨绔丢大人的份儿上,他暂且忍下! 皇帝右手虚握做拳,挡在嘴前,假咳两声,“既然贝尔草原是谢爱卿赢来的,输了,还回去,也属应当。谢爱卿快开始召雨吧。再等下去,诸位臣工和使者该饿了。” “皇上~”谢勋躬身,“既然大家都饿了,那不如先吃朝食吧。今天的召雨,臣需要做的准备时间略长……” “这是为何?”呼延逐鹿趁机发难,“昨晚,谢世子准备加召雨,也没超过半个时辰,今天为何要等?” 谢勋吊着眼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呼延逐鹿。 “逐鹿王子,你汉话说的这么流利,应该听过一句话‘世易时移,因材施教’昨晚的风、云、各种环境能和今天的一样吗?说句邪乎的话,雷公电母这个时间,说不定还没起身呢,本世子要请两位神仙帮忙,不得多做点儿事情啊?” 噗嗤,云朝的官员再次笑喷了。就连戎族使团的人都抿紧了嘴角,压制笑意。 “算了。”刘相轻推呼延逐鹿的胳膊,“王子,斗嘴,你赢不了。” 呼延逐鹿整张脸连着脖子都成了猪肝色。在北戎,他的口才明明很好的,可遇上这个谢世子,他就处处受挫,气得他肝儿疼。 刚入秋的季节,天气爽朗,皇帝就下令在金銮殿外设下宴席,众人一边吃喝,一边看谢勋召雨。 一离开金銮殿,谢勋就先跑去恭房了。 早餐灌了一肚子的汤汤水水,有些涨肚。 “勋儿~” 谢勋刚从恭房出来,就被谢尚书捉住了胳膊。 “勋儿,你有把握吗?” 谢勋两手一摊,“没有。” “啊?”谢尚书惊愕地张大嘴,“那贝尔草原岂不是要还给呼延狗熊?” “还就还呗,皇帝都不在意,咱们父子替他急什么?” 之前他想要贝尔草原,是看在利国利民的份儿上,狗皇帝要发疯,他又不是神仙,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是苦了北疆百姓,白白丢掉百余里的纵深防御线。 这就是俗话说的,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有这样一个皇帝,云朝百姓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咔吧~ 有人踩断了树枝。 谢勋举手示意便宜爹莫要再说话,一个纵跳,越过路边的灌木丛,右脚同时踹出…… “啊!” 一宫装女子跌坐在地,黝黑的大眼睛满是惊慌,“不要,杀我……” “五公主?”谢勋皱眉,收回右脚。 虽然没踹实,却在五公主的衣裙上留下好大个灰扑扑的脚印,仿佛一只雪白毛绒的兔子被人盖了印章。 “五公主为何躲在树丛后,偷听?皇上派你来的?” “不是!”五公主连连摇手,雪白的贝齿紧张地咬着粉唇,“我是来给母妃摘花的,母妃最喜欢这边的黄菊……” 五公主扶起腿边翻倒的竹篮,里面已经装满了黄菊,那些黄菊这条路上两边的灌木丛里确实长了不少。 谢勋却不信,无论沈贤妃,还是五公主,都是有宠的,摘花这种小事,怎么可能轮到五公主亲自动手? 不过,谢勋相信一点,五公主在这里,应该不是皇帝指使。 五公主是沈贤妃的独女,珍视如双目,又因为是个不长不幼的公主,沈贤妃将其教养的不谙世事,简直就是个傻白甜。皇帝脑子坏掉了,才会派这样一只傻乎乎的小白兔来跟踪他。 “公主刚才听到了什么?” 五公主把头摇得如拨浪鼓,“我什么都没听到。谢世子放心。” 谢勋满意地嗯一声。能听出他话里的机锋,倒是不似传言中的那般傻白甜嘛! “公主,刚才得罪了。” 谢勋躬身行礼后,就走了。 他不想和宫里的女人有牵扯,尤其公主。 一直到谢勋父子走远了,五公主才从地上爬起来,把黄菊一朵朵捡起来,放进竹篮里。 “公主,总算找到您了!” 一小宫女急色匆匆地跑过来,拍打着心口,“公主,您怎么跑金銮殿来了?” 虽然公主的限制比妃嫔少些,却也不能无召跑来金銮殿,尤其今天文武百官和北戎使团都在。 “我原本是来……现在不用了。回去吧。” 五公主回头看了眼金銮殿的方向,摇了摇头,挎着竹篮往内宫而去…… 另外一边,谢尚书还有些不甘心,“勋儿,你真没把握弄出一场雨来?在金銮殿里,你不是胸有成竹吗?” “其实也不算全无把握,五成把握吧。” “五成把握,你就敢赌?” “五成把握很高了。”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胜利,剩下的全看天意了。 他既然能够穿越来这里,老天爷应该会给几分薄面吧? 谢勋打发了便宜老爹,就换上道袍,拿着那把所谓上古法器的锈剑去见皇帝。 他佯装掐指算了会儿,躬身对皇帝道,“皇上,臣算出今日若想下雨,必须祭祀火神。” 从古自今,求雨的巫者多会祭祀各路神仙,这不足为奇。 皇帝甚至带着些兴味儿发问,“哦,谢世子要如何祭祀火神?” “需在内、外宫燃起九九八百一十堆火,每一堆柴薪必须摞成两人高,吏部尚书衙房大小,还要在宫内宫外摆放万余棵至少三年以上的植株。” “火堆倒是好办,大不了把御膳房的储备柴火都拿出来。只是这两万余棵植株,一时难以凑齐……”皇帝眉心渐渐皱紧。 莫非这是谢勋拖延时间的推辞? 燃烧火堆祭祀火神倒是听闻过,摆放植株,闻所未闻。 “植株的事情,臣已经让府里的人提前去采买了。此刻,所需植株应该已经送到宫门口了。即将摆放在宫内的万余棵植株,还请皇上派太医去检查一番,确定安全无虞,再让人搬进来。” 皇帝、呼延逐鹿、刘相都暗暗心惊。 竟然提前做了准备,莫非谢勋真有把握召来一场雨? 皇帝杀人般的目光扫向钦天监监正,张用。 张监正缩了缩脖子,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 /92/92298/29816286.html 第391章 给点面子呗 “皇上,臣这个召雨的法子可能会有些热,请皇上提前让人摆上冰盆。” 皇宫内外燃起那么多火堆,焉能不热?到时整个皇宫都如被炙烤,可煎鸡蛋。 火起后的情形,有脑袋的人都能想象出来。皇帝下令将宫内所有的储冰都搬了出来,谢勋仍觉不够,主动提出将东海百货的存冰运进宫来。 “皇上~” “还有何事?”皇帝有些失去耐性了。 “今日原本主火,无雨,臣强求,需要坐禅念咒,令火神撤去,水神出。期间不能受到任何打扰,否则前功尽弃。若是有人存心搅扰,可不能算臣输。” 特意说这话,只因谢勋也不知道他的法子什么时候才能奏效,只能尽量拖延。 “放心,朕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了你。”皇帝不耐烦地挥手,“快快开始吧。” 询问过各方面的准备情况,确保万无一失后,谢勋开始做法。同洗尘宴上召雨一样,谢勋先胡乱跳一段无厘头的舞,然后喷符水在锈剑上,大喝一声,“点火,敬神!” 皇宫内外同时点火。 火起后,谢勋就盘腿坐在了高台上,微合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远远看去,仿若入定坐禅的僧人,颇有些神圣的意味儿。 若是有人凑近,就会听见他嘴里不停念的是,“老天爷,给点面子呗!这狗屁时空真是太难混了……” 随着柴薪燃烧,整座皇宫犹如炉子般,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热的发慌,恨不得脱了厚重的官袍。可在宫里,官员必须保持衣冠整齐。 最后是戎族使团的人实在受不住,奏请,“皇上,太热了,请允许我们解衣。” 戎族人平素在穿着打扮上本就不怎么讲究,夏天几乎都打赤膊,能忍到现在已经很给面子了。 皇帝知道戎人的习性,再看云朝的官员,一个个脸膛绯红,坐立难安。皇帝的状态其实不比其他人,龙袍也很厚实。只是他必须保持九五之尊的威严,强忍住了而已。 戎人站出来,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来人,上夏衣。” 安顺特意让内务府挑了最薄的绸袍,什么中衣中裤,通通省了。就是这般,也不过又挨了一个时辰,众人热得直抖衣领。 这已经是最薄的衣裳了,总不能打赤膊吧? 武官还行,文官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成何体统! “皇上,不行,太热了!”呼延逐鹿撒气地掷掉手里的棉帕,“把火堆灭了吧。” 皇帝也热得想打人,却记得谢勋的话,“逐鹿王子是打算认输吗?” 呼延逐鹿一噎,他怎么可能认输! 那不是便宜了谢勋! 想到谢勋,逐鹿王子就狠狠地皱眉。 现场所有人都热得快冒烟了,坐在高台上的谢勋却仿佛置身世外之地,全然感觉不到炙烤,虽然也出汗,却纹丝不动,无知无觉般。 有人忍不住好奇,“谢世子不热吗?” “看样子应该是吧。” “谢世子已经入定,超然物外,自然不觉地热了。” …… 呼延逐鹿和刘相心抖了一下。 莫非那谢勋真能与神仙沟通? 皇帝的心也漏了两拍,不会吧,那个死纨绔,会神术,这怎么可能! 若非如此热成这样,为何独独他一人感觉不到? 高台上的谢勋实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超然物外。他身上的道袍看似和昨晚洗尘宴的一模一样,实际是经过改良的,薄如蝉翼。纵然如此,他依旧热得想发疯,可为了大事,他只能强忍,纹丝不动地坐着。 后宫中,一干妃嫔、皇子、公主都热得直接躺在冰块上。 可气温实在太高,冰块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全化了。 所有人都在责骂谢勋,皇后甚至派人要去灭火堆,可那谢宫人走到一半,就热晕过去了。 还好东海百货送了足够的冰块进宫,否则宫里的贵人主子指不定要热晕多少? 宫里宫外的花草树木,肉眼可见地蔫了,叶片耷拉下来…… “乌云!” 一官员惊喜地大喊。 一小团乌云陡然出现在皇宫上空。 “乌云在扩大!” 那团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地扩大加厚。 “要下雨了!” 有人再忍不住,激动地拍手。 只要下雨,淋灭那些火堆,这场酷热就能结束了…… 轰隆~ 一声雷响,天空开始掉下雨点。 “雨,下雨了!”谢尚书激动地跳起来,手舞足蹈。 勋儿做到了! 高台上,谢勋仰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老天爷果然照顾我这个穿越人!” 哈哈哈……谢勋再控制不住,仰天大笑。 台下,却有人狰狞着脸,拂袖而去…… 这场雨只下了半个时辰,雨量却很大,弄得排水极好的宫道都积水了。 云朝的人都在为谢世子的胜利和贝尔草原归于云朝版图而庆祝,皇帝却在回到养心殿时,跌了一跤,晕厥过去。 “皇上这是怒急攻心所致。” 太医拔掉皇帝穴位上的最后一根银针。 皇帝呼出一口气,睁开眼。 “皇上,您再不能这样大动肝火了,如此下去,只怕要……” “滚!”皇帝暴躁地咆哮。 太医吓得拎起药箱,屁滚尿流地跑出养心殿。 宫人都缩了缩鼻子,鹌鹑般,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静态景。 安顺硬着头皮凑上去,“皇上,您还好吗?” “张用呢?他不是说今天肯定不会下雨吗?”皇帝怒叱,“刚才那场雨是怎么回事?” 张用自知犯错,早早地带着钦天监的人,不顾大雨,跪在养心殿外,听到皇帝怒喝,赶紧连滚带爬地进来,咚咚磕头,“皇上饶命!” “除了求饶,你们这些蠢货还能不能有点儿用!还有脸求饶!”皇帝捞起玉石枕头,就砸过去。 咚,张用被玉枕砸中头,歪倒在地,头部流血。 “说话!”皇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张用回话,暴风骤雨在凝聚。 安顺赶紧眼神示意宫人上去查看。 “皇上,张监正死了。”宫人瑟瑟发抖。 安顺紧步上去,发现张用满头血污,两眼瞠大,没了呼吸。 人竟然被皇帝活生生砸死了! 这样也好,人死了,皇帝应该就不会再牵连张用的家人了。 “果然是废物!”皇帝坐起来,满脸暴躁,“你去问钦天监那帮废物,可有知道这场雨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能答者活,不知的,拖出去斩了。” 皇帝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虐情绪,多次惨败,只有杀他个人头滚滚,才能将这口郁气发泄出去…… /92/92298/29816287.html 第392章 神术 皇帝刚下完令,就有宫人急急奔进来。 安顺低声喝斥,“没眼色的东西,想找死吗?” “皇上,薛帝师带着文武百官跪在殿外,替钦天监的人求情。” “那老匹夫怎么来了?”皇帝头疼地扶额。 别人还好,让薛老匹夫知道他滥杀无辜,接下来他别想再有安宁日子。 薛帝师在士林中的威望整个云朝排名第一,朝中多有他的门生故旧,又曾是他的老师,打不得,更杀不得,就连骂,都要注意语气,要是把老家伙的心脏病吓出来,一命呜呼,他就成了气死老师的昏君。 偏偏那老匹夫特别喜欢碎碎念,你不纠正错误,他能磨叽得你想拔刀砍他脑袋。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安顺真不想出声,却不得不问。 薛帝师的臭脾气他也知道,皇帝不饶了钦天监的人,就会一直拧着不走。 “肯定是谢勋!” 皇帝一拳重重砸在床沿…… 薛帝师确实是谢勋找来的。钦天监还有谢派的人,他不能任由那些人受牵连,丢脑袋。 薛帝师虽然是皇帝的人,听说是为钦天监的一干官员求情,立马答应了。 已逾古稀的老人,带头跪在养心殿外。皇帝除非疯透了,否则就不会执意杀钦天监的人。 正如谢勋所料,他刚回到镇国公府,暗卫就来报,钦天监的人除了张用,都保下来了。 命虽然保住了,皇帝却下令,必须尽快弄明白谢勋到底是如何在钦天监测算必然无雨的情况下,硬生生召来一场大雨?否则就全体卷铺盖滚回家吃自己! 测算晴雨是钦天监的职责,薛帝师也没辙。 “勋儿,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谢尚书早想问了,只宝贝儿子一上六轮车,就昏了过去,被热晕的。 中途人虽然醒了,谢尚书却舍不得宝贝儿子劳神。 “谢世子大智慧啊!” 前方,一穿着道袍的老人笑看着谢勋。 “算子先生怎么来了?”谢勋赶紧迎上去。 古代的炼丹术,谢勋研究过,其实就是搞化学研究。这位算子先生是个厉害的,掌握着当下最顶尖的格物之术和阴阳术,谢氏以后少不得要与其打交道,必须好好笼络。 算子先生一甩浮尘,“今日这场大雨,让老道我大开眼界啊!原来谢世子竟然精通阴阳之术。” 谢勋连连摆手,“本世子可不通晓什么阴阳术,本世子能召来这场大雨,不过是侥幸罢了。” 早晨,安顺强闯进冲浪阁,谢勋在餐桌上急中生智,想起在现代的一堂地理课。讲的是水循环,课堂上,同学们都没精打采的,老师就讲了个三国的故事。 司马懿被诸葛亮设计引进了绝地谷,燃起山火,想用大火烧死魏国军队,就在司马懿父子哭天拜地,以为要命丧绝地谷时,突然天降大雨浇灭了山火,司马懿成功逃脱,最终完成一统。 世人读到这个篇章,多有为诸葛亮惋叹,天不灭司马! 地理老师说,这场大雨其实是大火引起的对流雨。用气象学解释则是:大火形成的空气热对流运动把林草中的水汽带到高空,富含水汽的热空气在上升中降温,水汽凝结成水滴降落,引发了一次对流雨,才把山火浇灭了。 也就是说,只要有大火和足够的水汽,就可能弄出一场对流雨! 情况紧急,谢勋只能拿来赌一把。 谢勋不知绝地谷有多少树木花草,宫里的那些肯定不够,谢勋就让九碗提前收购花草树木,又往宫里多多送冰块儿,以确保水汽充足。 除了皇宫内外的一千六百多火堆,谢勋还让九碗向城中居民大量订购饭食。城中几十万户人家一起做饭,燃烧柴薪,加速水汽蒸腾。 “为了这场雨,本世子足足花费了五百万两雪花银~”谢勋一脸肉疼。 花草树木和冰块不值什么,关键是向百姓订购饭食,买的少了,人根本不给做,或是转手交给饭馆,就达不到效果了。 算子先生却哈哈大笑,“谢世子兵不血刃就从凶悍的北戎人手中拿到了贝尔草原,这是要被载入史册的大功勋啊!” “本世子才不管什么史册,本世子只是为北疆的谢家军和百姓。有了贝尔草原这块战略纵深地做缓冲,再起战事,北疆的百姓就能多些撤离的时间。” 当然,他豁出去,也是为了狠狠搞戎族使团和狗皇帝一把。 这种天气现象说白了浅显易懂,可当下根本没人知晓。北戎人和狗皇帝肯定被唬了一大跳,还以为他真能呼风唤雨呢! 呼延逐鹿确实被惊呆了,才会什么都没说,直接拂袖离开皇宫。 和一个能呼风唤雨的人对上,你能捞到好处? 刘相布满皱纹的眼闭着,手微微颤抖。 他们输了! 不仅贝尔草原彻底归于云朝,等到使团离京时,他还必须按照约定去镇国公府做人质! 镇国公府的人会如何招待他这个北戎大汗的亲信?扒皮?抽筋?还是被做成人彘? 想到那些画面,刘相背脊阵阵发凉,有种想立马逃出云朝京城的冲动。 “贝尔草原不能让与云朝人。刘相也必须和使团一起返回北戎。”蓝月负手走进大厅。 “你来干什么?”呼延逐鹿狠狠地皱眉。 看见蓝月,呼延逐鹿就想到蓝月在洗尘宴上的冷眼旁观,他恨不得把蓝月吃了。 “事后诸葛,有屁用!” “若不让王子大败一回,王子又怎么肯平心静气地听我说话?” 蓝月拎起茶壶,倒了两杯,分别推到呼延逐鹿和刘相面前,“才第一回合而已,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云朝人常说一句话,笑到最后,才是真笑。王子和刘相不必因为一时的得失而丧气。” 呼延逐鹿的情绪依旧不高,“我们面对的是会神术,能呼风唤雨的人,怎么赢?” 呵,蓝月轻笑一声,“王子还真相信那谢勋能呼风唤雨啊?” 咦?呼延逐鹿和刘相同时惊愕地抬头。 “你知道谢勋能召雨的秘密?”呼延逐鹿激动地伸手要握蓝月的手。 蓝月佯装端茶杯避开了,“谢勋到底为什么能呼风唤雨,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不会神术。” “蓝月公主说的对。”刘相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他本就工于心计,善于观察,经蓝月提醒,立即发现不对劲。 “若是神术,应该无需做那么多事。又是生火堆,又是摆放植株……” “我有主意了!” 呼延逐鹿两眼冒光,上身激动地前倾,“既然不是神术,岂不是说这个召雨的法子,谁都可以用?本皇子也用此法召来一场大雨,拆穿谢勋的诡计,到时候我们就有正当理由讨回贝尔草原了!” /92/92298/29817521.html 第393章 和谈(上) 蓝月摇头,“不可。” “为什么不行?”呼延逐鹿不满地瞪蓝月,“刚才不是你说谢勋的召雨术不是神术吗?” “虽然不是神术,可谢勋诡计多端,他到底做了多少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只拿浮于表面的东西照猫画虎,万一再失败,怎么办?” 呼延逐鹿顿时呼吸一短,丧气地跌坐回椅子上。 他再输不起了! 刘相捻须点头,“公主说的对。再出手必须一击即中。公主可有什么法子,请快快说出来。” “我可以说出来,但是在此之前,王子必须答应,接下来使团在云朝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听我指挥。” “不可能!”呼延逐鹿毫不犹豫拒绝,“我北戎勇士,怎么可能听你一个女人调遣!” 北戎虽然不像云朝,要求女子讲究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男子仍旧才是站在主导地位的。蓝月虽得北戎大汗赏识,也不过能做个躲在暗处的密探头领。 何况呼延逐鹿一直把蓝月看成猎物,他又怎会容忍猎物爬到他头上? 蓝月登时白了脸,怒目瞪视呼延逐鹿。 眼见两人对峙,刘相赶忙打圆场,“蓝月公主,王子的话虽有些难听,却也是实话。公主一直在云朝潜伏,王庭的人都不了解公主,就算给了公主指挥权,只怕也不能服众。大家都是为了北戎,公主尽管说出计策,等回了北戎,我一定在大汗面前为公主美言,提升公主为护国居次,如何?” 居次前面加上护国两字,就不再是普通公主,可以组建自己的军队。从暗地里的密探首领,转到明面上来,刘相也算是给了蓝月甜头。 蓝月这才缓了神色,“刘相明鉴,我并非贪图权势,我是怕没有指挥权,王子脾气上来,会坏事。” “贱人,你说什么!”呼延逐鹿愤而拍桌,撸袖子就要去抓蓝月。 刘相赶紧拉住呼延逐鹿,“王子,冷静。把贝尔草原要回来最重要。” 呼延逐鹿胸膛剧烈起伏着,深吸了三大口气,才再次跌坐回椅子上,却别过脸不看蓝月。 “公主,请说吧。我会劝王子压制脾气,全力配合你。” “好,我就信刘相一回。”蓝月状似无奈地轻叹,“我的计划是……” 半个时辰后,蓝月离开了。 “公主,刘相不帮您,怎么办?”侍女有些替蓝月公主着急,“拿不到指挥权,这趟出使,您就没办法领头功。” “别急。还有时间。”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蓝月并不着急,何况她抢夺指挥权,可不仅仅是为了争功劳…… 钦天监的人到底没能弄明白谢勋究竟是怎么在分明不可能下雨的情况下召来一场大雨?皇帝震怒,贬了钦天监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 钦天监的官员被贬,皇帝心里的郁愤非但没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最终他把怒火发泄在了后宫妃嫔身上。 从养心殿里抬出一具具尸体,全是新进宫的妃嫔。 “干爹,已经是第五个了。”小太监递上一沓银票给安顺,“那些妃嫔都来求儿子,还有两个看见儿子进门,直接吓得晕死过去。皇上这边还在翻牌子……” 哪怕是被断了根,心里有些扭曲的太监,也不忍心起来。 那些妃嫔的死状太惨了! 安顺幽幽叹口气,“把银票退回去,告诉那些娘娘,这次,只能自求多福了。你也把贪心收一收,小心惹祸上身。” 皇帝没把怒火撒在他们这些宫人身上,安顺觉地已经是万幸。 至于那些妃嫔,他同情不起! 皇帝在养心殿里折腾时,两国和谈开始了在谈判桌上激烈地扯皮。 戎人丢了贝尔草原,在谈判桌上卯足了劲冲云朝的城池使力,云朝的官员自然不肯答应,双方吐沫横飞,剑拔弩张,甚至差点儿打起来。 双方吵嚷了三天,都僵持不下,最后,呼延逐鹿提出,“来一次公平的比试,只要云朝人能赢,北戎非但不会索要一城一池,还奉上千匹优质种马。” “又是比试!”谢勋嗤笑摇头,“若是云朝人输了呢?戎人要什么?” “归还贝尔草原,割北疆三镇给北戎。” 五城兵马司因为要负责和谈时的治安工作,楚珏总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楚珏一拳重重捶在桌面上,“那些蛮子威胁说,云朝要是不答应比试,就不谈了,直接返回北戎,再起战事。他娘的,打就打,北疆有二十万谢家军在,谁怕谁啊!” 谢勋眉心狠狠地皱了一下。 戎人如此强硬,全因兵力没有受到致命的重创。北戎还有再起战事的能力,北疆谢家军虽号称二十万,可就三叔送回来的需要发放抚恤金的名单,战损了至少六七万人,那些将士要么死了,要么重伤不能再上战场。 北疆连年战争,百姓大多逃难离开,招募新兵困难。反观北戎,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随时迁移,招兵远比北疆容易得多。 或许这就是便宜三叔明知道北戎停战有猫腻,依旧上报朝廷的原因。北疆和谢家军都需要一段时间修养生息,重整旗鼓。 “戎人要比什么?打架吗?”谢勋问。 楚珏点头又摇头,“这次戎人提出的比试方式有些怪,叫什么真人象棋?” “什么东东?”谢勋嘴角抽了两下,“北戎蛮子怎么玩上云朝象棋了?” 象棋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了,不过,多为民间百姓娱乐,世家之人更喜欢围棋。 “具体怎么比,我没听懂。”楚珏懊恼地挠了挠头,他平素最不喜欢需要动脑子的娱乐游戏,不知道象棋的规则,就算听见那些人吵嚷,也没听懂。 不过,九碗很快送来了“真人象棋”的比塞规则。林林总总写了好几张纸,谢勋总结就是:以真人做棋子,套个象棋规则的壳子,生死厮杀! “怎么厮杀?规则又是什么?”楚珏好奇地问。 谢勋正要给发小解释,九碗疾步进来。 “世子爷,安顺来了。” 这段时间安顺出现准没好事,谢勋和楚珏都沉了脸。 “勋哥,不会是狗皇帝又要召见你吧?” “应该不是。” 狗皇帝十二个时辰弄死了十个妃嫔,自己也被掏空,卧床不起,都已经罢朝三天了。再说,被谢勋气吐血那么多次,皇帝脑子坏掉,才会在病中召见谢勋。 “谢世子放心,这次是好事儿。”安顺举着一份圣旨,笑眯眯地走进来。 本世子信你的话才怪! “谢世子,您被皇上封为真人象棋云朝代表队的总队长了,为我云朝争光,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安顺笑地见牙不见眼。 好你妈啊! 这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破差事! 谢勋差点儿爆粗口…… /92/92298/29818492.html 第394章 和谈(中) “勋哥,真人象棋大比算我一个呗。” 楚珏嘿笑着撞了下谢勋的肩膀。 他做梦都想和戎人狠狠地干一架。 娘的,呼延狗熊,竟敢舔着脸要他妹子做小妾,打不死丫的! 谢勋烦躁地抓了抓头,“兄弟,你能不能别闹?你可是楚家唯一的嫡子,有个好歹,楚尚书还不哭死?” “我看勋哥你是怕我妹子找你哭吧?”楚珏讥诮地挤眉弄眼,“放心吧,我武功那么好,打那些北蛮子,肯定没问题。” 老子怕的就是你这没自知之明的样子! 楚珏别的方面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涉及到武力值,就跟被人把眼睛蒙上了般,盲目自大。 “想加入真人象棋队啊?”谢勋似笑非笑地睨着发小。 楚珏用力点头,“做梦都想。” “先打败司文静再说。” 戎族使团来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武力值极高的,楚珏这种三脚猫假把式,上去就是送人头。 楚珏顿时委屈了,“勋哥,你不同意就直说嘛,提那只母老虎干什么?” 司老虎就是京城所有纨绔的噩梦,尤其楚珏这种自认为武艺高强,却在司文静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的,简直是谈虎色变。 “谢勋呢?叫他出来!” 楼下突然响起熟悉的娇叱声。 楚珏嘴角一抽,下意识夹紧两腿,“娘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谢勋赏给楚珏一个白眼,“瞧你这怂样儿。” “给本小姐让开,不然本小姐抽你了!” 噼啪,一声鞭响。 应是镇国公府的侍卫阻拦司文静,激怒了母老虎。 听到那熟悉的鞭响,楚珏拔腿就跑,“勋哥,我先走了。” 谢勋无语摇头,“这样还想加入真人象棋队?” 刚跑出门的楚珏听见了,转身,一脸暧昧地冲谢勋挤做怪相,“勋哥,不是兄弟不讲义气,我知道,勋哥你已经把司老虎给驯服了,她在你面前,就是一只咩咩羊。我就不打扰勋哥的好事儿了~” 完了,还添上一句,“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妹子的。勋哥,你好好玩儿~” “去你娘的~”谢勋一脚踹向发小。 楚珏哈哈大笑,撒腿跑走了,在楼下撞上绷着俏脸,一副本小姐很不高兴,要抽人的司文静,顿时缩成一只鹌鹑,指了指楼上,“司小姐,勋哥在等你呢。” 可是他的话不能代表谢勋,镇国公府的侍卫依旧不肯放行,司文静眼底顿时凶光大作,楚珏腿都有些发软。 谢勋实在看不过去,“让司小姐上来吧。” 镇国公府的侍卫这才侧身让开,司文静几个纵跳就上了二楼。 “小心点儿,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很贵的,弄坏了,本世子要你照价赔偿。” 他最近可是穷的很,经不住这火爆小辣椒瞎折腾。 司文静不屑地嘁一声,“赔就赔,本小姐会差你这点儿银子?” “听这话,莫非司小姐今天来,是专门给本世子送银子的?那你随意,打砸完了,本世子再来跟你算账。” 谢勋摇着折扇,就要跨步出去,胳膊却被一只柔纤拉住。 “你不准走。” 谢勋无奈转头,看向霸道小姐,“请问司小姐还有何贵干?” “我听说皇上封你做了真人象棋队的总队长?” “嗯。”谢勋挑眉,“你不会是想加入象棋队吧?” 从这妞去武举现场报名的行为,谢勋觉地可能性很大。 司文静脸上第一次有了紧张的神色,“可以吗?” “不行。”谢勋不假思索,吊着眼角瞥司文静,“大小姐,你可是司统领的独女,要是被戎人杀了,司统领还不跟本世子拼命啊?” 他虽然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却不会为了成全司文静而平白树敌。 司寇宠这个独女入骨,司文静被杀,司寇说不定会疯,他可不想被个武艺高强的疯子缠上。 司文静满脸失望,“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都能帮王锦绣,为什么不能帮我?” 这个时候提王锦绣? 谢勋皱眉,“司小姐是在威胁本世子吗?” 司文静眼中涌动着某种矛盾的情绪,挣扎了好一会儿,双肩丧气地垮下,“我答应过王小姐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就不会食言。” 哟,这妞还挺讲信用! 要不是和戎族的这场比试事关重大,又是生死殊斗,谢勋都想给她开方便之门了。 “我只是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一个个都阻止我呢?”司文静耷拉着脑袋。 谢勋刚开始没注意,听到吧嗒一声,才发现,司小辣椒竟然哭了。 哇靠,本世子没看错吧? 暴躁小辣椒在哭! 司文静掉了会儿金豆子,有些愤愤地抬头,瞪谢勋,“你为什么厚此薄彼?是因为我没有王锦绣漂亮吗?” 长相上,司文静和王锦绣根本没有可比性,因为完全是不同的类型,都是大美人。性子上,王锦绣可讨喜多了。 王锦绣看似清冷,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司文静呢,那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和她在一起,时刻都要提高警惕,预备着她炸了,要么跑,要么将其打倒。 “司小姐,你好像忘了件事,本世子没有理由帮你~”谢勋拿腔拿调地拉长尾音,“咱们两家可是敌对关系哦~” “那你之前还说喜欢我?”司文静粉唇撅地高高的。 “都说了是之前,你父亲死活不同意,本世子只能收回对你的喜欢咯呜……” 谢勋的嘴突然被绵软馨香的红唇堵住。 额,两人都愣了一瞬。 “你干嘛?”谢勋推开司文静,用袖子擦了擦嘴。 司寇女儿的便宜可不是能随便占的,必须快点儿抹掉痕迹,抹了一把,发现袖子上并没有红色的口脂,谢勋暗暗松了口气。 “我答应你!”司文静攥着小拳头喊,“只要你能让我加入真人象棋队,我答应给你做外室……不过,要悄悄的,不可让人知道。” 噗,谢勋把刚喝下去的茶水都喷出来了,愕然转头,看怪物般看司文静,“司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给他做外室,还悄悄来往?这妞得多肥的胆子? 司文静俏脸上难得地多了抹红云,上齿用力咬了咬唇瓣,“你现在总可以答应了吧?” “不行。”谢勋依旧不假思索地摇头。 “为何?” 司文静突然扑上去。 咚~ 谢勋被司文静压在了软榻上。 司文静双臂撑在谢勋身侧,双颊绯红,呼吸急促,豁出去般咬了咬牙,“你是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饭?好,我答应你,现在就来!” 右手袭上谢勋的腰,就开始乱扯起来…… /92/92298/29825342.html 第395章 和谈(下) 娘啊,这什么情况? 谢勋无语扶额,他竟然在封建社会,被一个小娘子反压在榻上! “司小姐,你冷静点儿~” 谢勋捉住那企图扯开他腰带的小手,苦口婆心地劝,“司小姐,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传出去,你要被浸猪笼的。” “谁跟你闹着玩儿了?”司文静没好气地白谢勋一眼。 她根本不怕猪笼威胁,有父亲在,谁敢拉她去浸猪笼?父亲不一刀砍死那人! 司文静用力挣脱着手,挣不开,就俯头,嘟嘴去亲谢勋,一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架势。 艹啊!谢勋满脸暴躁地躲避着。 这份美人恩,他可消受不起。就算他不怕司寇,这个火爆小妞可难缠的很,他要是果真占了她便宜,不办事,她能缠得你想拔刀砍人。 见谢勋一直躲避,亲不到人,司文静怒了,双手捧着谢勋的头,摁住,重重向谢勋的嘴吻去。 艹! 眼看就要被吻上,谢勋再忍不下去,握住司文静的两个肩膀,运气将其搡开。 咚,毫无防备之下,司文静被推得倒在榻上,打了个滚儿,后脑勺撞在墙上。 谢勋也不担心,这妞皮实着呢。 虽然不得章法,腰带却还是被司文静扯开了,谢勋胡乱系好腰带,板着脸看向揉着后脑勺坐起来的司文静。 “司小姐,本世子严肃警告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本世子会生气的!” 司文静涨红了脸,“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是喜欢我吗?” “现在不喜欢了,听明白了吗?” 娘的,这种事,就因为他是男人,就不应该生气吗? 凡事都讲究你情我愿,她以为强行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他就会任由她驱使了? “你~”司文静指着谢勋的鼻子,恼恨地甩手,“你好的很!” 咚的从榻上跳下地,司文静高高地昂着下巴,又是那副火爆小辣椒倨傲的样子,“不喜欢就不喜欢,本小姐还讨厌你呢!亲你这样的臭纨绔,本小姐不知道多恶心!” 说完,一阵风般刮出了待客室。 谢勋懊恼地踹了一脚桌案。 艹,都是狗皇帝惹的! 先是楚大棒槌,现在又来个火爆小辣椒,之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人? 这场真人象棋大比是朝廷的大事,肯定不能全用谢氏的人,这样一来,就可能出现很多岔子。 这个总队长根本就是他娘的大麻烦! 楚府。 楚珏疾步跑进楚尚书的卧房,大喊,“父亲,帮我请个厉害的……” 啪,一块玉佩砸在了楚珏的脸上。 “滚!” 晃荡的床帐里传出暴躁的咆哮。 楚珏这才发现自己闯进来的时间不对。因为和谈的关系,五城兵马司加强戒备,每天楚珏都要忙到宵禁才能回来。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睡下了。楚尚书虽然人到中年,时不时还是会叫小妾来伺候。今晚,他恰好来了兴致,正和美妾腻歪,棒槌儿子却闯进来,让他一肚子的火气只能憋着。 楚珏拉长脖子对帐幔里轻声道,“父亲,儿子有话要跟您说。您出来一下呗?” “滚!” 楚尚书的声音已经不是一般暴躁了。 楚珏赶紧离开卧房,免得再被砸,却在门口时,拉长脖子回看,“爹,您快点儿啊!” 楚尚书灭子的心都有了,他忙里偷闲好不容易享受一次,咋就那么难呢? 等了一会儿,楚尚书才黑着脸走出来,没好气地喝问,“你到底什么事儿?” 个没眼色的棒槌! “你在衙门也这样没眼力见吗?” “爹,今晚的事,你不能怪儿子。谁叫您一没拴门,二没熄灯呢?” 楚尚书一噎。睡觉,自然是要栓门熄灯的。只不过今晚那小妾妖娇了些,勾得他火起,一时忘了,直接把人抱榻上……这似乎确实不能怪儿子没眼力见。 “爹,您都这把年纪了,还性急啊?” 咳咳咳,楚尚书右手握拳,虚掩在嘴前,一脚踹在棒槌儿子的屁股上,“你他娘的大晚上找老子到底什么破事儿?” 楚珏摸了摸根本就不疼的屁股,“爹,我想要个厉害的武术师傅,还要厉害的武功秘籍!” “我看你是想讨打!”楚尚书抬脚就又踹了过去,“五城兵马司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你还跟老子搞这些幺蛾子,想作死吗?” “不是,爹!我想加入真人象棋队,可是勋哥嫌我武艺差,不肯收。”楚珏委屈地望着楚尚书。 楚尚书拧眉,“你说什么?加入真人象棋队,就你?” “爹,您也看不起儿子~”楚珏更委屈了,“勋哥一招半式都不会,都能当总队长,我好歹是练过的,做个队员,怎么了?” “爹,你就帮帮我吧。我也不是为了去玩的,我想为妹妹报仇,还想保护勋哥。” 楚珏用力摇着楚尚书的胳膊,“这次大比是朝廷的事,队员肯定不会只是谢氏的人,到时候说不定会混入多少居心叵测的人呢。我得去帮勋哥盯着那些家伙~” 楚尚书愕然地挑眉,“你还能想到这些,行啊,又长进了。” 楚珏傲然地抬高下巴,“我可是跟着勋哥混的,必须长进啊!” “爹~”楚珏两手握拳,殷勤地为楚尚书捶着肩膀,“您就答应我吧。给我找几本快速提升的武功秘籍,再帮我劝劝勋哥,把我的名字加在队员名单里。”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儿子虽然长进了,武艺方面,楚尚书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让这样的花架子做队员,不是给谢世子添麻烦吗? “你给老子好好把你的差事当好了,要是让人抓到你插科打诨,老子没收你的小金库,一文钱都不给你!” 楚尚书拂袖回房,砰的关门,上栓,吹灯,杜绝棒槌儿子再找他磨叽。 楚珏还想敲门,里面却传出床榻摇动的吱嘎声。 楚珏嘴角好一顿抽,“娘的,这个年纪,火力还这么旺,啧啧啧……” 卧房里,楚尚书坐在床上,拉长脖子往外看,听到脚步声远去,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绝不能答应棒槌儿子! 真人象棋大比可是要玩命的! 镇国公府。 谢勋正对着一张名单犯愁。 这张名单是安顺下午送来的,皇帝让他从这张名单上挑选队员。 “什么歪瓜裂枣!”谢勋生气地将笔掷在地上。 纨绔帮那些公子哥儿的名字几乎都在上面,安顺还美其名曰,皇帝体恤他或许想用熟悉的人。 更让他恼火的是,竟然还有楚珏和司文静的名字! “他娘的,狗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嫌云朝输得不够快吗? 靠,真他娘的想撂挑子不干! “勋儿,不然你装病吧。”谢尚书被名单气得以佛升天,二佛出世,“这破队长当不得。” “楚珏的大名都在这张单子上了,我不当队长,难道等着看楚珏被戎人杀?” 谢勋冷嘲地嗤笑。 狗皇帝分明想趁这个机会把楚珏一起收拾了。他当总队长,楚珏或还可保住性命,换成任何人,楚珏必死无疑! /92/92298/29827582.html 第396章 谢世子犯愁 “可这份名单里根本没几个可用的人啊!”谢尚书气得砰砰砰拍桌。 名单里不少武艺高强的人,兵部的、羽林卫的、还有附近大营的将领,乍一看,配置挺好。细究后,就会发现,这些武艺高强之人全都不是谢派的。 这些人做队员,武力值有了,却绝对不会听谢勋指挥! 剩下纨绔帮的公子哥儿倒是唯谢勋马首是瞻,却都是软脚虾,见了戎人的真刀真枪,都能吓尿了。 这样看来,楚珏和司文静反倒是最合适的! “狗皇帝怎么把司文静也放在名单上?这不胡闹嘛!” 司文静的事情,安顺解释过,戎人提出,每队的帅/将由女子担任,为的是增加难度。 女子多武艺不精,这样一来,其他人除了进攻,还要分出精力保护将/帅,确实增加了难度。 安顺还指着司文静的名字调侃,“谢世子,您要好好保护司小姐哦,千万别让司小姐受伤了,否则司统领会心疼的。” 司文静不能嫁人,皇帝现在也放心用其来恶心谢勋。 谢勋心里都能拧出苦瓜水来,这要怎么搞? “狗皇帝不会是想输吧?”谢尚书拧眉,“北疆三镇,他不要了?” 贝尔草原是谢勋从呼延逐鹿手里赢来的,狗皇帝不想要,谢尚书理解,可要是连北疆三镇都弃之不顾,谢尚书就想造反了! “想输倒是不至于。”谢勋手指在兵部侍郎周达的名字上点了点,“皇帝要真想输,就不会放这样一个人。” 周达虽是兵部侍郎,却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武艺高强,据说和司寇不相上下。 戎人为了公平,特意提出,参与大比的人,不得超过四十岁。京城之中,四十岁以下武艺最高的,明面上就属周达。 更重要的是,周达在兵部打混十余年,允武允文,有统帅之能。 因为周达的武艺,无论谁做这个总队长,都不会弃掉周达。可一旦选了周达,真人象棋队的实际指挥权就不在谢勋手里了! 皇宫,养心殿里。 皇帝披衣靠坐在龙床上,脸露愁绪,“安顺,谢勋应该会选周达吧?” 安顺暗想,谢世子的心思,他哪里猜得到? “应该会吧。” “早知道,朕就应该直接把十六个人定下来。” 这样他就不用辗转反侧了。 他是不想做的太明显,给谢派攻讦他的机会。可人员一天不定下来,他就坐立难安。 “戎人也真是的,竟然妄想要北疆三镇!” 他是曾为了打压谢氏,勾连戎人,却不打算公然丢掉城池。身为皇帝,在京城,却被敌人兵不血刃地夺走三座重镇,他这个九五至尊脸面何存? 所以,这场大比,在杀掉谢勋和楚珏的基础上,必须至少保证和棋! 周达就是他安排进真人象棋队的关键。 “安顺,明天宫门开了,你就去镇国公府问问谢勋,定下人选了没?” 这样熬着,皇帝真心受不了…… 清晨。 “哈哈哈,勋哥!” 楚珏大笑着冲进谢勋的卧房,后面跟着想拦,却拦不住,只能嘟嘴跺脚的紫菱。 谢勋正睡地迷迷糊糊,胳膊就被重重地推了一下。 “别淘气,紫菱,自己外边玩儿去~”谢勋翻个身,就要继续睡。 “勋哥,我是楚珏。醒醒!”楚珏抓住被子一角,直接掀开。 紫菱在后面哇哇大叫,“楚公子,您这样,世子爷会着凉的!” “起来就不会着凉了~”楚珏一拳打在谢勋的胸膛上。 谢勋这下想继续睡都不行了。 “楚大棒槌,你干嘛啊?”谢勋最烦人打扰他睡觉了,起床气冒出来,神情有些凶。 楚珏反而笑了,“勋哥,你终于醒了!嘿嘿,这下,你必须选我。要是敢不选我,我就告诉我妹子,说你欺负我,等你们成婚了,洞房花烛夜,不让你上榻~” 额,谢勋无语翻白眼。 大棒槌这到底是坑他呢,还是坑楚瑜? 新婚夜,新郎官不睡新娘,除非新娘突然来月事,否则都会被视为奇耻大辱。 谢勋懒散地坐起来,打个大哈欠,“你他娘的大清早跑来打扰本世子睡觉,就是为这点儿破事?” “这可不是破事!”楚珏脖子一昂,“狗皇帝能给勋哥你什么好货色,选那些居心叵测的,还不如选我。对吧,勋哥~” 楚珏讨好地给谢勋揉捏着肩膀。 “娘的,爪子拿开,恶心死了。”谢勋拂开楚大棒槌的手,抻着懒腰下了地。 紫菱赶紧递上一杯漱口水。 谢勋刚接过漱口水,九碗就进来了。 “世子爷,安顺来了,说是替皇帝问您,队员选好了吗?” 提到队员名单,谢勋就火气上扬,“告诉他,选队员这么重要的事,本世子怎么可能轻易决定,至少要三天!” “三天?”安顺苦了脸,“这会不会太久了点儿?七天后可就要大比了。” 选人就花掉三天,训练的时间能够吗? 关键皇帝熬不了这么久啊! 安顺心里急得如煮开的沸水,“要不,还是咱家去当面劝劝谢世子吧。” “世子爷说了,他对名单上的人都不了解,和戎人的比试关系到北疆三镇,他必须调查一下那些人,确定不是戎人的探子,才能开始选人。” 这下,安顺没了劝谢勋的理由。 人家调查是否戎人探子,这很合理啊! “那也不用三天吧?” “世子爷还说了,他会尽快的。三天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遇到突发情况,能快的话,世子爷自然也想多些训练的时间。” 安顺彻底没话好说了,只能白着脸离开。 皇帝肯定不满意这样的答复,可谢世子话说的滴水不漏,他也没辙啊! 冲浪阁里。 谢勋吊着眼角看楚珏,“想加入象棋队?” 楚珏嗯嗯嗯点头如捣蒜。 “打赢了司老虎,再说。” 楚珏一张笑脸顿时变成苦瓜,“勋哥,换个人行不?我一个大男人,和小娘子打架,太掉面了。” “那行,你要是能在九碗手底下走十招,不趴下,本世子就答应你。” 楚珏腾地蹦起来,就冲九碗吆喝,“走,跟本指挥去外面练练!” 看着楚珏和九碗出去,谢勋咚的一声仰倒在榻上,“耳根终于清静了。紫菱丫头,来,给爷捏捏,肩膀好酸啊~” 紫菱赶紧坐在榻沿,卖力地为自家世子爷揉肩,小嘴忍不住心疼的抱怨,“谁让世子爷您昨夜忙到那么晚!” 昨晚看着那份名单,谢勋那个愁啊,辞了便宜老爹,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埋头苦思。 不想不行啊,难道坐等被人杀,或是输了比试? 他堂堂谢氏未来的家主,怎么能输给北蛮子? 一直琢磨到天泛出鱼肚白,他才走出书房。 “世子爷,名单您不是早都定好了吗?” “嘘!”谢勋紧张地看了下院子的方向,“小心别让楚大棒槌听见了。” 名单他确实已经定下了。 准备时间总共就七天,他要真用三天选人,他就是云朝最大的大棒槌! 他跟安顺那样说,是故意恶心皇帝。 哼,想害爷爷,爷爷先让你尝够了夜不能寐的滋味儿! /92/92298/29827583.html 第397章 马前卒 院子里,楚珏一手叉腰,一手握住九碗的胳膊,气喘吁吁,“九碗兄弟,先停一下。” 小心地看了眼卧房的方向,楚珏压低嗓音,“你给本指挥放点儿水,本指挥请你去万春楼,姑娘随便你玩个够,怎么样?” 九碗嘴角狠抽了两下,这位楚大少爷还真是如世子爷说的,打不赢,肯定求他放水。 “小人从不逛花楼~” “别介啊,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都没火要发吗?” 楚珏满含暗示的目光下移,痞笑,“你小子不会还是童子身吧?这可不行,憋久了,会废的。这件事就包在本指挥身上了,一定帮你挑个顶顶漂亮的。一会儿,本指挥说话,你点头就行。拜托了啊!” 楚珏双手合十冲九碗拜了拜,就两手扶着要,跌跌撞撞地扑进房间,“勋哥,我顶住九碗兄弟的十招了,他都没能把我打伤,嘿嘿……对吧,九碗兄弟?” 九碗面无表情地看楚珏一眼,没说话。 拜托了!楚珏不停地挤眉弄眼,快哭了。 九碗这才轻嗯了一声。 “看吧,九碗兄弟都承认了~”楚珏用力推搡谢勋的胳膊,“勋哥,你必须说话算话,让我加入象棋队!” 谢勋拂开楚大棒槌的手,“真人象棋可是要拿脑袋拼的,你爹同意了吗?你就跑来本世子这里瞎折腾?” “我爹当然不赞成了,我可以先斩后奏嘛。等名单公布于众,我爹最多操大棒子追着我撵一条街撒气而已。”楚珏嘿嘿坏笑,“他总不能打断我的腿吧?那样,命虽然保住了,可我也没办法当家主了啊!” 高门世家的继承人,也有瘸子,却都是不得已为之,因为身体上的残缺,就必须有超凡的才智。像楚珏这样的,即便是唯一的嫡子,还要捞个差不多的官位,才能服众,更何况是变成瘸子? “你小子挺精明嘛~”谢勋无语地撇嘴。 纨绔帮的公子哥儿其实不笨,只是家境殷实,都懒得动脑子,久而久之,说话做事都显得不着调,甚至蠢笨。 “行啊,那么想去送死,本世子成全你。”谢勋一脚将楚珏踹下软榻,“你再去问问纨绔帮的兄弟,还有没有想送死的?一次性解决了,免得再来缠本世子。” “好嘞!”楚珏撒腿就往外走,生怕谢勋反悔般。 站在清晨的凉风中,楚珏不由犯嘀咕,“勋哥连纨绔帮的那些怂货都要,为啥偏偏为难我啊?” 九碗也奇怪,“世子爷分明早就打算让楚少爷加入,为什么还要为难他?” 谢勋躺着做了两个踢腿运动,“做戏要做全套。” 他让九碗告诉安顺,他要用三天时间选人,总要演一场选人的戏码满足那些人的好奇心嘛。 楚珏屁颠屁颠儿地把纨绔帮的哥们儿约出来,傲娇地宣布他已经加入了真人象棋队! 原本他只是想显摆显摆,在他的心里,这些怂包,肯定没人敢报名,没想到,竟然有五个人,私下里找他,说要加入象棋队。 楚珏愕然地看着对面的五人,“孙二,刘么,许签子……你们脑子没坏吧?这次可是和戎人拼命!你们不怕死吗?” 纨绔帮的公子哥儿私底下都互相叫外号,也就帮主谢勋,所有人都世子爷世子爷的叫,楚珏还有个大棒槌的诨号呢。 许签子上前一步,挠了挠头,“我知道要和戎人玩命,可我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最近,我爹越来越昏聩,竟然被姨娘拿捏住,要把家业传给我的庶弟。我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弄个官儿当,我这个嫡子,就要被姨娘和庶弟妹挤得连站脚的地儿都没了。” “我家虽然没有庶子和我争,可我爹前段时间受族人牵连,被贬官了,我作为未来的家主,是时候承担起支应门庭的大任了。”孙儿一脸苦相,“可我什么都不懂,只会吃喝玩乐,废人一个。听说谢世子被皇上认命为真人象棋队的总队长,就想着跟勋哥干一把。打败了北蛮子,皇上应该能赏个官位吧?” “我是有喜欢的小娘子了,可人家嫌我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 …… 反正五人,都有自己必须要跟着谢勋干一票的不得已。 楚珏只能一一把这五人的相求转述给谢勋。 “勋哥,这些人应该不行吧?孙二看上去高高壮壮的,却连清倌小娘子都抱不起来,胳膊百斤力气都没有。许签子,那瘦竹竿的身板,风吹都能倒了。还有刘幺,娘们唧唧的……” 楚珏将五个自荐的纨绔帮兄弟全贬了一遍,越说越觉地这些人都只能拖后腿。 “听着确实会拉夸整队的战斗力,那就都收了吧!” 嗯,楚珏点头,跟着惊悚地瞪眼张嘴,“勋哥,你刚才是不是说错了?” “没说错。”谢勋哒的合上折扇,做贼般看了看四周,凑近楚珏,“这些人战斗力确实不行,却有一样用处,可以做马前卒、肉盾……” “啊?”楚珏受到了十二万分的惊吓。 他虽然没去过战场,却也知道马前卒、肉盾是什么? “勋哥,他们可都是纨绔帮的兄弟~”楚珏忍不住替那无人说情,“不然,我去回绝他们算了。” 好歹是一起玩了几年的,楚珏有些不忍心。 “别啊!”谢勋揪住楚珏的胳膊,眉眼冲包厢外挤了挤。 楚珏斜眼看向包厢门口。阳光下,布帘上透着个人影。楚珏激动地指着那人影,无声地问,“是敌方的探子吗?” 谢勋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北蛮子厉害着呢,要是没有肉盾和马前卒,咱们根本打不赢。只有用马前卒拖住那些北蛮子,咱们才能暗度陈仓去抓他们的主帅!” 楚珏已经领会了谢勋的用意,赶忙顺着他的话附和,“勋哥说的也对。战场无父子,何况是一起吃喝玩乐的酒肉兄弟。” “这就对了!”谢勋满意地拍拍楚珏的肩膀,“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否则咱们就没有肉盾和马前卒了。” “放心,勋哥!” 楚珏用力捶两下胸膛,“我口风紧着呢!嘻嘻,要是这次打败了北蛮子,皇上应该能给我升官了吧?” “立那么大功,还不给你升官,天下百姓都该为你情愿了。” 楚珏哈哈哈大笑,眼角余光却瞟向帘子上映着的那道人影。 “勋哥,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帮傻子!” 帘子上的人影登时消失了,走廊里传来踮着脚尖离去的脚步声。 楚珏纵跳到谢勋身边,咧嘴笑,“勋哥,你刚才那什么肉盾、马前卒的话,是假的吧?” 谢勋哒的打开折扇,“不是啊。象棋队是真的需要马前卒和肉盾。” “啊?”楚珏吓得跌坐在地…… /92/92298/29834982.html 第398章 他究竟想干什么 楚珏哀求地扒住谢勋的胳膊,“勋哥,饶了那帮怂货吧。” 大家都是纨绔,一起泡小娘子,逛花楼过,楚珏实在不忍心。 谢勋没好气地白发小一眼,“本世子有说让他们做马前卒了吗?” 咦?楚珏一愣,跟着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勋哥你那么讲义气的人,怎么会害纨绔帮的兄弟呢?” “那可不一定,本世子又不是圣人,你丫的别把本世子看得太高了。”谢勋用折扇轻磕一下发小的后脑勺。 楚珏贼笑着凑近,“勋哥,做肉盾和马前卒的人是谁啊?” “本世子还没想好。” “我知道,这是机密,不能泄露。”楚珏虚打一下嘴巴,奸笑,“不知道谁是那个倒霉蛋?嘿嘿……” 云朝象棋队会有马前卒和肉盾的消息当天就悄悄传开了。 那些名字在列的人都瑟瑟发抖。 谁都不愿意做那送死的马前卒! 尤其纨绔帮跟楚珏自荐的五个人,都吓尿了,悄悄找到楚珏,询问是否帮他们报上了名? 其实他们最想问的是,“谢世子不会真想让咱们当马前卒吧?” 楚珏轻嗤一声,“你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加入象棋队,可不就是直接被人砍死的份儿?这种事,还需要勋哥来说?” 五个人瞬间蔫头耷脑,如泄气的皮球。 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加入真人象棋队,不过是想蹭谢世子的好运气,根本没想出力。 孙二壮着胆子抬头,“不是说谢世子会神术吗?到时候,谢世子直接给北蛮子来一招神术……” “神你娘啊,我看你要变成神经病了!”楚珏狠戳孙二的额头,冷哼,“勋哥是能呼风唤雨,可大雨能把北蛮子打败吗?” 那些北戎人一看就是经常在战场上厮杀的。号角起,两军一旦开战,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不鸣金,就不会停。 风雨对那些身经百战的北戎人根本就没有杀伤力! “那我还是不加入了。”孙二第一个缩了脖子。 刘幺也打了退堂鼓,“我也不加入了。” 许签子咕嘟咽了口吐沫,没说话,眼底的恐惧却已经说明了他的决定。 “都他娘的滚蛋!”楚珏一脸嫌弃,“勋哥早就说过,你们这些怂包,不过是想在象棋队里混日子,不要也罢!哎,原本还以为纨绔帮的人虽然没脑子,好歹骨头是硬的,原来就是一帮软蛋,算本指挥看错人了!还想当官,啧啧啧……” 楚珏拂袖就走。 “慢!” 刘签子跨前一步,犹豫地支吾,“那个,我想再考虑一下。” 孙二暗暗扯刘签子的袖子,气声喝问,“你还考虑什么?去给人做马前卒吗?不要小命了?” 刘签子顿时气短两分,脖子都缩了回去。 楚珏嘲讽地哼笑,“就你这熊样,还想把继承人的位置抢回来,做梦吧!” “我不想了!”刘签子脖子一梗,大喊,“我决定跟着谢世子干一票!他娘的,不就是马前卒嘛,我相信谢世子肯定有办法保住我的性命!” 隔壁包厢里。 谢挑高眉毛,哟,没想到刘签子平常一副娘们唧唧的样子,关键时刻,还挺爷们! 一壁之隔,楚珏抱着胳膊问,“刘签子,你想清楚,名字报上去可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刘签子重重点头,“想清楚了。娘的,老子这辈子就搏这一把了!事成,当大官,当家主,败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反正这些年,老子花天酒地,也享受过了!” “签子,你真不怕死啊?”孙二不敢置信地看刘签子。 刘签子之所以得这样一个诨号,可不仅仅是他在花楼,时常被粉头笑话,最主要的是他贪生怕事,跟个小娘子似的。平常,纨绔帮的人打架,刘签子从来不敢帮手,只在旁边看。 “有谢世子在,我又不一定会死,搏一把,好歹还有个盼头。”刘签子无奈叹气,“那个家,我再不搏一把,说不定哪天我就被赶上大街,做要饭花子了!” “你家情况这么严重了吗?”孙二惊问。 “你家难道不是一样?我听说,你父亲被贬官后,你的几个叔叔就怂恿族老,要换家主……你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 孙二已经加冠,早该独当一面,可孙二总觉地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早晚能靠着恩封出仕,没想到他爹却受牵连被贬官,恩封也没了。 “不然,你也跟着谢世子搏一把吧?”刘签子反扯孙二的胳膊,“谢世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区区北蛮子,还不需要咱们这些人给他做肉盾。” 啪,楚珏打了个响指,“不错嘛,签子,越来越有脑子了!” 刘签子憨笑,“我这也是突然灵机一动。” 孙二激动抓住楚珏的手,“你刚才的话,是吓唬我们的,对不对?” “什么吓唬,哼~”楚珏没好气地白孙二,“你们弱是真的吧?你们抗不住北蛮子的一刀,是真的吧?” “可正因为我们太弱,上去就被人杀死了,根本起不到拖延时间的作用啊?”刘么恍然大悟地拍一下脑袋,“真要拖延时间,暗度陈仓,也应该找那武艺高强,能拦住北蛮子的啊!” 另外两个一直默默站着,不发一语的纨绔两眼噌地亮光大作…… “楚指挥,世子爷让您带五位少爷去隔壁。” 九碗突然出现在走廊上,五个纨绔公子哥儿都惊讶地张大嘴。 “谢世子在隔壁?” 楚珏一人给个重重的暴栗,“还不走,打算让勋哥等你们吗?” 几人连忙小跑着向隔壁的包厢…… 皇宫,御书房。 皇帝眉心紧拧,“有涯,谢勋真会用那些纨绔做马前卒、肉盾吗?” 有涯先生摇头,“不会。那些纨绔连北戎人一招都挡不住,怎么拖延时间?难道做尸体肉盾吗?” 当众用尸体做肉盾,就算是谢勋,应该也做不出来吧? “那谢勋收那些纨绔进象棋队,是要做什么?凑人数吗?”皇帝越想越觉地无厘头。 还一收就是五个,加上楚珏和司文静,十六人的象棋队,就有七个,不,还要加上谢勋,一共八个废物! 这局棋还有可能赢吗? 按照皇帝的想法,谢勋最多选个楚珏,或者连楚珏都不用,司文静又会些武艺,就一个谢勋拉夸,剩下的十四个高手,只要高达布局得当,跟北戎人打个平手,应该不太难。 不想,谢勋一出手,就把大好局面给彻底毁了! 皇帝手心都不由冒出冷汗来。 “谢勋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 “叫他滚来见朕!” /92/92298/29835300.html 第399章 得意的笑 安顺找到谢勋时,发现谢勋喝得酩酊大醉,连人都辨不清。 镇国公府的人给谢勋灌下一碗醒酒汤后,倒是能认出安顺了,却还是满口醉话,勾着安顺的脖子,问,“你有女儿吗?你长的挺好,女儿肯定漂亮,把你女儿给本世子做外室呗?” 安顺差点儿爆粗口,娘的,谢世子这是杀人诛心啊! 咱家要是有能力生儿育女,女儿全他娘的给你做外室都行! “你们世子怎么喝成这样?”安顺责问九碗。 “世子爷说他心里苦,只有用烈酒麻醉自己,才能忘记自己马上就要经历人生中最大的惨败。” 额,安顺满脸黑线。 谢世子这是认定会输给北戎人了? 九碗看了看趴在桌案上,胡言乱语的谢勋,冲安顺拱手,“安公会公,您能否帮世子爷向皇上求求情,撤了世子爷总队长的职务?世子爷说了,要什么,您随便提!” 这话安顺哪儿敢应啊?连连摆手,“金口玉言,圣旨都下了,怎么可能撤?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快找轿子来抬你们世子爷,进宫面圣!” 因为谢勋酒醉,安顺特准两个镇国公府的侍卫跟随。 他这是为了避嫌,万一酒醉的谢世子途中出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 皇帝的意思,是要谢勋当众死在戎人手上,否则今晚倒是个好机会。随便制造个意外,虽然事后可能会有些麻烦,到底是帮皇帝除去了一大祸患。 皇帝见到喝醉的谢勋,当即血气冲脑,砰砰砰拍桌,“他还有脸喝酒!” 安顺只能把九碗那番话跟皇帝说了。 皇帝沉眉,看了眼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布满皱纹的眼睛里全是疑惑和不信,比狐狸还狡猾的谢勋,会就这样轻易认输? 怎么可能! 有涯先生走上去,轻摇谢勋,“谢世子,和北戎人的大比,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谢勋睁着朦胧醉眼歪头看有涯先生,“嘿嘿,本世子认得你,你就是那个表面道貌岸然,实际阴险狡诈,醉心名利的有涯老贼,嗝……” 有涯先生登时老脸臊红。他还从未被人当众这样揭穿过,恨不得给谢勋一巴掌。 安顺赶紧上去打圆场。 别看谢世子醉了,有涯先生要真敢打谢世子,到时候,爱记仇又睚眦必报的谢世子,说不定会连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都记恨上,统统没好果子吃。 “谢世子,皇上问您,究竟为什么选那么多纨绔公子哥儿进象棋队?这不等于直接认输吗?” 嗝,谢勋连打了两个酒嗝,才醉眼朦胧地看向皇帝,“皇上,不是臣想认输,嗝,实在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混账!”皇帝怒叱,“朕给了你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人,你敢说无米?” “高手确实有,可高手不是皇上您的人,就是四皇子的,哦,还有太子的人,根本不会听臣的话啊?臣这个总队长,当着实在无趣!” “大胆!”皇帝抓起砚台就砸向谢勋。 也不知道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凑巧,谢勋明明醉得脚都站不稳了,却在砚台砸过去的时候,侧身躲开了。 皇帝目眦欲裂,“你装醉?” “什么装醉?臣本来就没醉啊,臣清醒的很,嘿嘿……” 皇帝的神情这才缓和了稍许。喝醉的人都不肯承认自己醉了。 “来人,用冰水泼醒!” 这样的醉鬼,实在没办法问话。 再任由谢勋醉言醉语下去,他和谢氏的君臣不和以及他的那些龌龊心思都要被摆到台面上了。 噗,一桶冰水泼出,谢勋妈呀一声大叫,跳开了,冰水只沾了他的袍角一小块儿,他却哇哇大叫,“好冷啊,谁他娘的泼本世子冰水?不想活了!” 奉命泼冰水的小太监瑟瑟发抖。 “谢世子醒了?”安顺凑上去,笑问。 谢勋拍了拍袍子上的水珠,点头,“被那冰水吓醒了!本世子长那么大,还从没人敢用冰水泼本世子……” “行了!”皇帝不耐烦地喝斥,心口像被压了块儿大石头,堵得难受。 该死的纨绔,果然装醉! 皇帝恨不得立即命人将谢勋拖出去砍头,一了百了。 “皇上,臣不想做劳什子的总队长,你贬臣的官吧!”谢勋躬身请命。 “为何?”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他娘的,你可别再跟朕说刚才那些派系的话,否则朕真地要憋不住了! “臣没能力打赢一场必输的仗,太丢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接手。” “混账!朕圣旨都下了,你现在才来辞官,当初你就别接圣旨啊!”皇帝啪啪啪地拍桌,原本是想砸砚台的,可惜已经砸完了。 “臣接后悔了。求皇上收回成命。” “不行。圣旨绝无可能收回!”皇帝吐出一口气,“最多朕给一支金牌令箭,若有人敢不听你调遣,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臣生病了!病得要死了……” “不准病!”皇帝挥手,“安顺,把金牌令箭给他,让他滚蛋!” 再跟这死纨绔聊下去,他只怕又要吐血了。 艹,竟然站着跟他说病得要死了,这个欺君的混账!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提醒他,让谢勋死在戎人的手上,对他才最有力,他真地会控制不住想要拔刀砍了那个明目张胆欺君的混账。 安顺见皇帝被气得肚子都胀大了一圈,胸膛不停起伏,把金牌令箭塞进谢勋的手里,就将谢勋拽出了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外,谢勋高高地抛玩两下金牌令箭,吹了声口哨,歪头冲安顺笑,“公公,一会儿记得帮本世子向皇上谢恩。有了这令牌,本世子就可以随意处置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了。”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呀什么东西……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谢勋哼着小曲渐行渐远。 安顺暗暗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娘啊,谢世子刚才那样借酒撒疯,莫非就是为了骗皇帝给他金牌令箭? 知道实情的皇帝,喉咙一甜,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好个谢勋,又欺君! 御书房顿时乱作一团。 有涯先生满面愁绪地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就下令,“去驿馆。” 京城之中只有一座驿馆,分属鸿胪寺监管,专供番邦使者暂住,如今北戎使团住在那儿…… /92/92298/29835846.html 第400章 肯定有阴谋 “有涯老贼去驿馆了?” 谢勋眉心微皱,“见了谁?” “呼延逐鹿和刘相。” “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问些吃住好不好,习不习惯,还有真人象棋比试的准备情况。呼延逐鹿还误会他是去替世子爷您探消息的。呼延逐鹿和刘相警惕的很,什么都没透露。”九碗挠了挠头,“世子爷,有涯老贼会否是受皇帝之命,去戎人那里探口风的?” 谢勋斜眼瞥九碗,“你觉地狗皇帝能改掉吃屎的习惯?” 要说狗皇帝为了能让他赢得比试而派有涯老贼去戎人那边试探,打死谢勋都不信。再说,他前脚离开御书房,后脚皇帝就吐血昏迷了,听说现在还没醒,怎么授意有涯老贼? 话说,狗皇帝的身体还真是差,不过是被他气一气,就一个劲儿的吐血,不会是患了太医也检查不出的重病吧? “有涯老贼去找北蛮子必然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谢勋捏着下巴来回走了两圈,“再问问驿馆里的人,有涯老贼进出驿馆的时候有没有接触其他人?出恭或是路上偶遇撞上也算。” 当初在避暑山庄,他去见王启恒,王锦绣的丫鬟腊月不是就曾假装撞上他,往他手里塞东西吗? 驿馆里。 呼延逐鹿和刘相也在疑惑,那个太子太傅来找他们,到底什么目的? 太子太傅既不属于礼部,也非鸿胪寺官员,按理说不应该和使团有交集。对方倒是给出了理由,云朝太子对这次和谈甚是关心,特意派他来问候探望。 刘相所知,有涯先生乃是四皇子的爷丈,在太子面前,也不过人在曹营心在汉,太子怎么会派给他这样的差事? “算了,左右不过是问些没用的。咱们也没泄露什么机密。”呼延逐鹿右胳膊压在桌上,凑近刘相,“召雨的事情打听的如何了?” 呼延逐鹿始终不相信谢勋能呼风唤雨,弄不清楚,他始终抓心挠肝的。 “打听清楚了,探子说,谢世子为召雨,花费五百万两银。” “啊?”提到银子,呼延逐鹿就牙疼。 “云朝的物价怎么如此高?” 动辄几百上千万两银。他现在都不敢乱碰房间里的那些摆件,生怕碰坏了,要高价赔偿。若不是怕自降身份,他都想让驿丞把房里的东西统统搬走。 刘相虽然帮他把之前那两千五百万两银的窟窿给堵了,再闹出亏空,刘相就不一定再帮他擦屁股了。刘相说过,他打算从东海百货进些货带回北戎去,银子本就紧张。 “王子,召雨的事,你还是放下吧。” 刘相先把五百万两拎出来说,就是想吓退呼延逐鹿,“反正只要咱们赢了真人象棋,就能拿回贝尔草原,还有北疆三镇,这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刘相这话是在明着责备呼延逐鹿不顾大局了。 呼延逐鹿涨红了脸,“我揪着召雨这件事不放,也是为比试。蓝月说她有办法赢,可云朝的总队长是谢勋。他万一真会神术,怎么办?我们的勇士就算人间最强,也是打不赢神仙啊!” 刘相瞳孔紧缩了一下,缓慢地捻须,“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老夫这就去找蓝月公主问问。” 呼延逐鹿没跟去,他不想看蓝月那个贱人耀武扬威。 哼,贱人做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呼延珪那臭小子嘛! 刘相应该也明白,才否决了蓝月之前的要求,而用护国居次搪塞。在北戎,只有被那汗女迷昏了头的父汗才会对呼延珪姐弟另眼相看,就算如此,呼延珪也绝不可能继承汗位,因为北戎各部的头领绝不会允许拥有一半汉人血脉的人骑在他们的头上! 这也是呼延逐鹿一直留着呼延珪的原因。反正又威胁不到他,相反呼延珪活着,他就多了个挟制蓝月的人质,那个汉人贱妇也能继续迷惑父汗,让父汗懒于政务。 刘相去找蓝月公主时,公主正好在沐浴,所以他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蓝月公主。 “公主,真人象棋的比试,你到底有几分把握?”刘相表情凝重,“还有那谢世子,你可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这次的比试将是我们拿回贝尔草原最后的机会,不容有失。” 刘相虽然从来都不信谢勋会神术,谢勋既然能捣鼓出那样多奇货异事,其手段和智谋,不由让他心底发怵。 蓝月右手在桌面上轻叩,“原本我有八成把握,可是刚才我听说一件事,谢勋从云朝皇帝手里骗走了金牌令箭。” “谢勋有了金牌令箭,整个象棋队的人都要听他调遣,否则杀无赦。” “不是说他选了五个没用的废物纨绔公子哥儿吗?” 如今,京城人人皆知谢勋首先选了五个纨绔帮的公子哥儿进象棋队,还有谢世子打算用纨绔公子哥儿做肉盾和马前卒的消息。 “刘相要是信了那些人只是肉盾、马前卒,又怎么会急色匆匆来找我?” 刘相叹息地深呼出一口气,“老夫根本不信那谢世子会做这种蠢事……可老夫怎么都想不明白,他究竟要怎么用那些废物对付我北戎勇士?” 其实不仅戎人疑惑不解,纨绔帮的五人也在抓心挠肝的好奇,甚至凑到一起,再次找上楚珏。 虽说已经吃下称砣铁了心地跟着谢世子干,事关身家性命,几人还是想知道谢世子究竟想让他们怎么做? “你们来的正好。”楚珏招手,示意五人快上车。 等五人进了六轮车,楚珏对骑车的侍卫下令,“去谢世子的私宅。” “是那栋死了几百人的私宅吗?”刘签子眼底闪过恐惧。 武举决赛那天,谢世子的私宅遭了土匪,不过那些土匪不走运,触发了谢世子事先布下的陷阱机关,全死翘翘了。据说,血都流到街上去了,汇成小溪般,用石灰水清洗了十几遍,还能闻到血腥气。 “听人说,那宅子到了晚上就有声音……好多街坊邻居都搬走了。”刘幺抱着胳膊,缩了缩脖子。 “瞧你们这怂样儿!”楚珏嫌弃地翻个白眼,“勋哥让我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都不要回去了,去那栋私宅进行封闭式训练。” “啊?”五人异口同声惊呼,“不行啊,我怕!” “怕你娘啊怕!你们马上就要和北蛮子拼命了,却连一栋死过人的宅子都不敢住,见了北蛮子的屠刀,还不直接吓尿裤子啊?” 楚珏一脚狠踹向对面的人,暗想:还是勋哥想的周到,这帮怂包就得好好练练胆子! /92/92298/29844897.html 第401章 天时地利人和 五个纨绔公子哥儿瑟缩着肩膀,跟着楚珏进了谢勋的私宅。 “楚大棒槌,你不怕吗?”孙二搓着胳膊问。 楚珏下巴一抬,“老子在五城兵马司,抓戎族探子,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会怕这个?” 楚珏刚开始去五城兵马司的时候其实也怕。他以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打群架,也从来没弄死过人。自从谢勋拉着他跑了一趟西市,他的胆子就练出来了。 娘的,勋哥一个不会武的人,都不怕,他却腿软,脸还要不要? 所以,听说有戎人,他第一个冲进去,闭着眼睛,就是一顿胡砍。后来被勋哥扯出来,他还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这话,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太丢脸! 五个纨绔都竖起大拇指,狗腿地奉承,“楚哥真厉害!” “那是,老子可是要做正指挥的人,能不厉害吗?”楚珏神气地昂着下巴。 “楚哥,要是咱们打败了北蛮子,皇上会封给咱们几品官啊?”这是刘签子最关心的。 提到升官,楚珏嘴里就有些发苦。他虽然不知道狗皇帝对这次的比试是怎么个想法,可这帮兄弟是勋哥带出来的,皇帝能待见?做梦吧! “皇上会赏什么,老子不知道,可老子相信,勋哥绝对不会亏待咱们的。” 以勋哥护犊子的脾性,肯定重重有赏!这点,楚珏信心十足。 五个纨绔纷纷点头如捣蒜。 楚大棒槌过去和他们一样,都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真纨绔,跟着谢世子干了才半年,就官升几级,他们家的关系虽然和楚、谢两家的老交情不能比,他们却是和谢世子一起玩过命打北蛮子的,谢世子肯定亏待不了他们! 五人顿时干劲十足,连对宅子的害怕都忘了…… 拿到金牌令箭的第二天,谢勋就向皇帝呈交了名单。 一共二十人,四个替补人员,以备有人出现突发情况,不能上场。 皇帝昏迷了大半宿,鸡鸣才苏醒过来,听说谢勋呈上名单,差点儿又被气吐血。 “那混账不是跟你说要三天时间调查吗?”皇帝杀人般的目光扫向安顺。 安顺心里苦得都能拧出苦瓜水,娘的,每次都被谢世子殃及池鱼! “这都选的什么人!”皇帝将折子掷在地上,“周达、刘勇、杨浩……一个都没选,那混账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要是谢世子输了比试,似乎也还好吧~”安顺偷瞟着皇帝的神色试探。 皇帝唰地转头,瞳孔紧缩了几下,最终仰靠在软枕上,叹息般自语,“你说的也对,朕已经把这场比试交给了谢勋,就算输,也与朕无关,将来史书上要受口诛笔伐的,是谢氏和谢勋,而非朕。” 至于北疆三镇……一将功成万骨枯,龙椅下从来都不缺枯骨。要是能用北疆三镇换得谢氏彻底瓦解,似乎也不错。 “安顺,拟旨。朕用人不疑,既已赐予谢勋金牌令箭,真人象棋大比就全权交给谢勋了。若是惜败,谢勋作为主帅,便自刎以谢天下吧。” 哼,敢欺君,朕弄不死你! 接到圣旨的谢尚书,一句狗曰的皇帝差点儿爆出来。 安顺一走,圣旨就被谢尚书狠狠掷在地上,“真他娘的想反了那狗皇帝!” “慎言。”谢老太爷赏给大儿子半个白眼,“这话你在老夫这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可别胡咧咧。” “爹,你也不看看狗皇帝写的什么?他这是要杀咱们勋儿!” “皇帝不是一直都想杀我们吗?” “爹~”谢尚书激动地跪到谢老太爷面前,眼里光芒闪动,“不然,咱们,反了吧?让三弟带着二十万谢家军跟着咱们一起干……勋儿那么聪明,肯定能……” “能什么?”谢尚书沉声打断,以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喝斥,“我看你是想死!” 谢尚书不服气地小声反驳,“试都没试过,爹您怎么就知道一定会败?” “天时地利人和,学过没?”谢老太爷厉色地剜一眼志大才疏的儿子。 “如今天下太平,你却要带着北疆二十万谢家军谋逆,犯了众怒,你以为你会有什么结果?” 谢老太爷幽幽叹出一口气,“如今天时人和尚且站在皇家这边,无论你有多大的愤怒,都得给老夫憋着。勋儿胸有成算,他既然敢接下圣旨,就绝不会让皇帝得逞。你这个做父亲的,莫要急躁坏了勋儿的大事。” 谢尚书顿时蔫了。他能坐稳吏部尚书的位置,也不是盖的。只是皇帝明摆着要杀他的宝贝儿子,他才乱了章法。被老父亲一提醒,他也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天下百姓依旧尊崇皇室,其他人,无论是谁,谋逆,都不会有好结果。 “滚回去好好反省。”谢老太爷拂袖赶人。 谢尚书蔫头耷脑地离开了禅房。 他前脚走,算子先生就进了禅房。 “谢老考虑的如何?”算子先生躬身问。 谢老太爷摇头,“不行。至少三年内都不可能。” 算子先生哈哈大笑,“可就老夫的掐算,那件事只怕最多不过一年,谢老为何不早做打算呢?” “先生的阴阳测算术,老夫是信的,可老夫绝不会拿天下百姓的安稳生活和谢氏阖族的性命做赌注。先生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来日,若真有需要先生的时候,老夫自会让勋儿去昆仑山请先生。” 算子先生再次哈哈大笑,“好!那老夫就先回昆仑山。” 也不道别,算子先生转身就走。 谢老太爷站在窗口,望着算子先生离开的背影,过了很久,才轻唤,“长青。” 一道人影嗖的出现在禅房里,犹如一阵轻风,让人无知无觉,“长青见过主子。” 谢老太爷没动,也不说话,似乎在纠结,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眼底却再没了犹豫不决。 “你挑些人去……” 长青眼底一闪而逝过惊讶,跟着唱了声喏,转眼就消失在了禅房里…… 谢勋在私宅里,刚给几个纨绔讲完训练的事宜,侍卫就来报,算子先生在门口等着见他。 算子先生可是他重点要拉拢的人,谢勋不高兴地皱眉,“怎么让人在门口等?请进来奉茶啊,这么简单的礼节,都忘了?” 谢勋还以为这些侍卫跟着他久了,就变的目中无人起来。 “算子先生不肯进来,说着急出城,和世子爷说几句话就走。” 谢勋赶紧扯过外袍披上,疾步而出。 “算子先生,怎么就要走了?” 算子先生微微笑,“时机未到,自然要走。” “啊?什么时机?” 算子先生再次笑了,“谢世子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撂下这句话,算子先生就走了,弄得谢勋一头雾水。 /92/92298/29845331.html 第402章 顶级绝密 谢勋挠了挠头,“高人说话都是这样高深莫测吗?” 听了也不懂。 算了,还是回去继续训练那些纨绔公子哥儿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真人象棋大比。狗皇帝可是把他的脑袋都押上了。 为了杀他,皇帝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死纨绔,站住。” 背后突然响起娇叱。 谢勋暗暗翻个大白眼,这位姑奶奶咋又来了? 十分缓慢地转身,谢勋撇着嘴看站在台阶下,一脸愤懑的火爆美人儿,“司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司文静鼓了鼓腮帮,发生过那样的事,即便是火爆小辣椒,再见也觉地有些难堪。 “本小姐听说你在这里搞什么训练,本小姐也是象棋队的队员,为什么不叫本小姐?” 那天在东海百货的待客室被谢勋拒绝,司文静回府里,狠狠地哭了一通。 死纨绔,她都放弃羞耻心自荐枕席了,他竟然还拒绝她! 真想抽死他,偏偏她之前承诺,以后都不再打他了。一口郁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去,她把自己气哭了。 没想到,下午就接到消息,皇上选她做真人象棋队的将/帅!她一蹦老高。 父亲却愁坏了,想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被她阻止了。 她的理由是,“就算是北蛮子应该也不会杀女人。” 规则也写了,只要擒住对方的将/帅,就算赢。 “皇上选女儿,应该也是没辙了。会武的女子太少,总不能让平南公主上场吧?” 京城之中,会武的世家贵女屈指可数,而司文静的武艺是最好的。北戎出战的是蓝月公主,云朝总不能用个江湖草莽吧?身份太不匹配。 司寇被劝住了。 其实,圣旨已下,就算司寇去哭求,皇帝也不可能收回成名,最多安慰几句,会让云朝队员保护好司文静罢了。 然后,司文静就开始好奇,谢大纨绔会选哪些人做队员? 结果却等来他选了六个纨绔公子哥儿! 楚珏还好,毕竟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有武艺傍身,其余那五个,司文静一调查,冷汗都冒出来。 “死纨绔这是要干什么?直接认输吗?” 她可不想输给北蛮子! 司文静急得团团转。跟着还有更劲爆的消息,谢世子选的队员,没有一个是绝顶高手。这下司文静直接炸毛了。 又闻谢世子将六个纨绔队员拘在私宅里特别训练,司文静再忍不住,跑来私宅找谢勋。 谢勋抱着胳膊,查看着指甲修剪的弧度,“司小姐想参加训练?” “必须参加。”司文静板着脸道。 “本世子的训练方式是顶级机密,司小姐的脚一旦踏进这扇门,在大比之前,都不能迈出去。” “要住在这里?”司文静有些犹豫。 父亲肯定不答应。她一个女子,同一帮纨绔公子哥儿住在一起,声誉何存? 司文静吞了口吐沫,“我可否回去住?” “不行。”谢勋冷酷地摇头,“万一你泄密,怎么办?这场比试可是关系到本世子的项上人头,容不得半分差池。” “本小姐发誓谁都不告诉,不就行了?本小姐的信誉,你知道的。” 王锦绣的秘密,她不是一直保守的很好吗? “不行!” 司文静确实能做到不说,可她没有防人之心,说不定被人套了话,还不自知。 训练的事情可和金帛的秘密不同。金帛已经用实力打消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猜疑,就算司文静把秘密说出去,也不会几个人信。 “要么住在这里,要么请回,六天后,直接赛场见……” “住就住!”司文静痛下决心,转头吩咐侍女,“你回去告诉我爹,本小姐要训练,不回家了。” 侍女瑟瑟发抖,“小姐,不行啊!” 这话传回去,她们还有命在吗? 侍女死死扒住司文静的胳膊,苦苦哀求,“小姐,您想想奴婢们,这话带回去,奴婢们的小命就没了啊~” 这话司文静信。父亲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声誉,而在这里住上几宿后,她的声誉肯定荡然无存。 “司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别让司统领为难了。”谢勋丢下这句话,就跨过门槛,下令侍卫关门。 “慢!”司文静大声阻止,“等等。” 司文静伸手进袖袋,掏出一沓银票,塞进侍女的手中,“你们别回统领府了,先出城,找个地方躲起来。大比后,要是云朝赢了,你们就回来,若云朝输了,你们就带着这些银票,各自逃命去吧。” “小姐,这不行的。”侍女哭着摇头。 司文静脸一板,“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那好,我跟你们回去,可是一到府里,我立马把你们卖了。” 侍女扒着司文静胳膊的手不由一松。 忤逆小姐,回去就会被卖,带着银票离开,还有回到统领府的机会。怎么选,只要有脑子,都不会错。 “小姐,您要小心。千万别受伤。” 司文静挥挥手,“放心吧,本小姐会照顾好自己。” 侍女还有些不放心,小声提醒,“您还要注意,别被那些纨绔公子哥儿占便宜。” “谁敢?本小姐抽不死他!”司文静噼啪抖动软鞭。 侍女立即信了,纨绔帮的那些公子哥儿,对她们家小姐都谈之色变。 纨绔帮帮主谢世子除外。反倒是她们小姐,每次碰到谢世子,都弄得一身伤,上次回去还哭了。 伺候小姐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小姐哭。以前小姐哭,都是在跟老爷耍鬼罢了,眼泪很多时候都是用辣椒水刺激出来的。 “小姐,您尤其要防着谢世子。” 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哎呀,知道了。”司文静不耐烦地挥手,她最不喜欢这样磨磨唧唧的叮嘱了。 挥别侍女,司文静纵身跳进宅门。 大门砰地合上。 谢勋嘴角微勾,就知道这妞会不顾一切地跟来。 其实他一直在犯愁,怎么才能把司文静弄来参加训练。 司文静虽然忠于皇室,却又不同,她有一颗对云朝的赤子之心,绝不能忍受云朝败给北蛮子,哪怕是皇帝授意。 可用! 在谢勋将司文静拖进训练之前,皇帝应该也不会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 这栋宅子现在被镇国公府的明、暗卫严密把守,人一旦进来,陌生蚊子都别想飞进来。 完全不用担心泄密。 “到底要怎么训练?”司文静话还没落地,集体呕吐声就从内院传来。 “不行,好晕啊!” “我也不行了!” “世子爷,饶了我们吧!” …… 司文静右脚点地,纵跳上墙头,然后,她惊呆地瞪圆了眼。 这是什么鬼训练方式? /92/92298/29851310.html 第403章 训练(上) 司文静在练武方面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奇特的训练方式。 院子里,六个人被绑着草席和木棍,在地上快速地滚动,还有一群侍卫拿鞭子抽动,加速滚动。 六人全都吐了,即便这样,那些侍卫都没停下。 谢勋跳上墙头,站在司文静身边,“未来的几天,司小姐也要这样滚来滚去地训练,可怕?” 司文静吞了口吐沫,她想帅气地答不怕,心底却有些瑟瑟。她不怕累,甚至不怕受伤,可这样的训练方式太脏了! 地上都是六人的呕吐物,还在滚,仿佛要滚到天荒地老般。 “这种训练有何作用?能提升这些纨绔的武艺?” “不能。” “那有何用?” “六天后,司小姐自然就知道了。”谢勋跳下墙头,拍手喊,“坚持住,还有一个时辰。” “还有一个时辰?”楚珏哇地吐出一大滩酸水。 吃的食物全吐出来,现在都开始吐苦胆水了。 “加快速度!”谢勋递给负责监督训练的侍卫一个眼神。 执鞭的侍卫立即挥舞鞭子,鞭子抽打在人身上,不痛,只会加快滚动速度。 院子里一片哇哇呕吐声,臭气熏天。 司文静忍不住用袖子遮住口鼻,小声问,“我能不能单独训练?” 既然已经决定住在这里,她就豁出去,不要声誉了。她受不住的是脏污的环境。 “小小呕吐物,司大小姐就受不了了?等到赛场,地上、空中飘洒的都是同伴的鲜血,一呼吸,同伴的血液就顺着气流钻进口鼻……” 呕~ 司文静吐了。 吐了好一会儿,司文静才停下来,眼睛却冒精光,“你这样训练他们,是为了让他们适应脏污的环境?” 谢勋点头,又摇头,“还为让他们知道如何在被打倒的情况下求生。” 这只是初级训练,后面还有中级、高级、终极,等到六天训练结束,他要让这些纨绔公子哥儿变成摔打不死的橡皮人! 司文静抹了把嘴角,“本小姐就在这里训练。也给本小姐绑上!” 果决的神情,风姿飒爽。 谢勋笑了,果然没看错这妞。 司文静原本是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人保护的角色,一旦她动起来,将会成为绝杀! 蓝月不会武,谢勋白百分百确定。当所有的队员都被缠住,需要帅对将时,司文静就成了棋局的关键。 所以,谢勋从一开始就在琢磨怎么用司文静?可她的身份特殊,他要是主动跑去统领府要人,司寇非但不准,还会把他打出来,适得其反。 还好司文静自己送上门,否则谢勋就有的头疼了。 司文静加入训练,惊呆六个纨绔,甚至压过了眩晕感,一个个瞪圆眼看司文静。 司文静刚开始还能瞪回去,可当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头晕眼花,用了最后一丝理智,才压住狂吐的冲动。 到底是小娘子,不想太丢脸。 谢勋看在司文静第一天参加训练的份儿上,略微照顾了一下,没让侍卫用鞭子抽打她加速,甚至控制了滚动的方向,避免她和其他人撞在一起。 滚完,休息一盏差的时间,又接着练习第二个项目,然后是第三项……全都是司文静闻所未闻的。 训练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谢勋才拍手宣布,“都去沐浴吧,半个时辰后开饭。” 没有欢呼声,所有人都瘫在地上。 谢勋眼神示意侍卫将六个纨绔拎去浴房。 “我怎么办?” 司文静毕竟是常年练武的人,虽然训练方式奇怪,还是比那些纨绔恢复的快。 “你当然也去沐浴啊~”谢勋怪腔怪调地拉长尾音,“或者你想这样脏兮兮的去吃饭?” “不。”司文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么脏,怎么吃得下? 谢勋坏笑着蠕动腮帮,“那你就只能等那些家伙洗完,再进去了。不过,他们瘫成那样,这一泡,没有半个时辰,应该出不来。” 半个时辰后,就开饭了! “哦,对了,饭后还有训练。” 司文静勃然大怒,“你故意捉弄本小姐?” 谢勋一脸无辜,“你这话可冤枉本世子了。你突然加入训练,本世子没准备女队员合用的东西,很正常啊~” 绝不能让这妞知道他早就在打她的主意! 这妞虽然大咧咧的,可不笨,甚至有些鬼机灵。要是让她知道,她对棋局的重要性,肯定反过来拿捏他。 司文静没办法反驳谢勋的话。确实是她突然出现,谢勋没想到也正常。 司文静看着浑身的脏污,心里有些委屈。 难道要这样去吃饭? 不吃饭,之后还有训练,饿着肚子吗? 又有点儿想哭了。 已经第二次被谢勋弄的委屈得想哭。 “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本世子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司文静挑眉。 “怎么,不敢?” 司文静下巴一抬,“哼,这世上还没有本小姐不敢去的地方!“ “那还不跟上。”谢勋转身就走。 司文静拖着疲惫的双腿跟在谢勋身后。 穿过两个院门,谢勋就进了一间布置得有些艳俗的房间。满眼的红色,犹如新房般,其中的糜艳之气还是让司文静的心漏了一拍。 “这是什么地方?”司文静手抓着门扉,不肯再跟了。 谢勋坐在床沿,歪头看司文静,“你都要和本世子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怕这个?” 提起在东海百货待客室里发生的糗事,司文静登时绯红了俏脸,“那是我有所求,我现在又没事情求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快点说,不然本小姐抽你了啊!” 咔咔咔,房间里突然响起机括声。 司文静惊愕地看裂开的墙壁,“密室?” “是密道。” 谢勋率先钻进密道,没看站在门口的司文静。 那妞胆子大的很,都敢自荐枕席了,还会怕这个? 她要真连地道都不敢下,那他就该重新考虑排兵布阵的问题了。 果然,不过三个数的时间,身后就响起脚步声,虽然带着些谨慎和小心翼翼,却没有迟疑。 小心谨慎好啊,谢勋就怕司小辣椒莽过了头,那样容易轻敌。战场上,很多时候弱胜了强,都是因为强的人盲目自大。 “司小姐就不怕本世子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对你上下其手?”谢勋佯装邪笑两声。 司文静赏给谢勋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哼,连她自荐都无动于衷,她会信他想对她图谋不轨? 还想吓唬本小姐!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本世子正常的花样玩太多,养出了怪癖,就喜欢在这种黑暗又狭窄的地道里~” 谢勋嘿嘿狞笑,活像一匹要扑向小绵羊的饿狼…… /92/92298/29851914.html 第404章 训练(中) “司姑娘不要信谢世子的胡言乱语。” 咔,前方的门开了,金帛出现在地道口。 谢勋嗔怪地自语,“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出声吗?” 瞧瞧,火爆小辣椒都被他的话吓得白了脸。看样子,小辣椒信了他的胡诌。 司文静确实信了。毕竟谢勋之前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有些怪癖也属正常。 这地道又窄又长,谢勋武艺又比她高,要真对她起了坏心思,她根本逃不掉。 金帛没理谢勋,轻移莲步到司文静面前,拉了司文静的胳膊就走,“我已经让丫鬟为姑娘准备好一应物品。快去沐浴,用饭吧。” 司文静惊愕地睁大眼,“你知道我会来?” 她不由看向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的谢勋,有些不太确定,“你让王小姐准备的?” “不然呢?”谢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真让你跟那些纨绔公子哥儿用一个浴房啊?” 司文静没想到谢勋会这般贴心,一时语塞。 “饭后再休息一个时辰,就回去训练。别迟到,要惩罚的。” 丢下这句话,谢勋转身,背对着两人挥挥手,走了。 一直到谢勋的身影消失在地道里,司文静才反应过来,还有些不敢置信,“那死纨绔会这样好心?” “谢世子可不止做了这些。” “他还做了什么?”司文静大步追上金帛。 金帛顿住脚步,“司姑娘是突然决定参加封闭训练的吧?” “你可曾考虑过,六天的封闭训练后,你的声誉问题?” 提到声誉,司文静青白了脸,赌气地嘀咕,“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声誉毁就毁吧。” 金帛轻笑一声,“你是象棋队的队员,谢世子怎么可能让你声誉尽毁?” 统领府。 司寇从宫里下值回来,第一件事就问管家,“小姐今日可曾出府?” 管家不敢隐瞒,“去了趟谢世子的私宅,不过已经回来。” “可有受伤?” 女儿去找谢勋,十次有八次都会打起来。 “未曾。” 虽然听说女儿没受伤,司寇还是决定去看看女儿。 进了女儿的院子,司寇不由皱眉,“伺候的丫鬟呢?” 他给女儿配了十余个丫鬟,旁的就算了,四个会武的贴身丫鬟,只负责保护女儿,今天却也一个没见着。 “小姐说让她们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司寇没问办的什么事,因为前方,司文静掀帘而出。他挥手让管家退下。 女儿大了,男仆最好不要再进女儿的院子。 “听说你今天去找谢世子了?” 司寇背着右手走向司文静,就在三步远的地方,司寇突然出手,狠劈向司文静,恫吓,“大胆贼子,敢冒充我女儿!” “司文静”偏头躲开了司寇的手刀,“司统领不想知道司姑娘现在哪儿吗?” 司寇攻势一顿,微眯着的眼冷光迸射,“你们劫了文文?你们敢伤她半个汗毛,老夫剁碎了你们!” “司文静”嘲讽地轻嗤,“我家世子爷才懒得劫人呢。” 司寇微惊,“你是谢世子的人?” “实话告诉你吧。司小姐今天去找我家世子爷,非要参加在私宅进行的封闭训练。我家世子爷拧不过,就同意了。为司小姐的声誉考虑,才让我易容成司小姐,装作人已经回到统领府。” “谢世子的私宅?”司寇沉眉,“那岂不是和六个纨绔一起训练?” “放心吧,我家谢世子不会让司小姐有恙的。” 司寇哪里能放心? “不行,老夫现在就去领人。” 司寇转身就走。 绝不能让女儿和谢世子,还有那帮纨绔公子哥儿搅和在一起! “司统领,司小姐什么性子,您应该知道。她连侍女都打发出京城了,可见她是吃下称砣铁了心。我家世子爷让我给您带句话,‘您养育了司小姐十余年,却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啧啧啧,可怜,可叹!’” 司寇杀人般的目光扫向“司文静”怒喝,“你说什么?老夫不了解文文?” “若了解,你就不会阻止她参加封闭训练。我家世子爷都已经帮你解决了后顾之忧,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文文是女子!” 司寇感觉自己要疯了。女儿有多倔,他当然知道。他甚至怀疑自己去谢勋的私宅,能否将人带回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不管如何,哪怕将女儿打伤,也要把人带回来。谢世子的那句话震惊了他,他不了解女儿? 或许吧,就像他搞不懂女儿为什么要去掺和武举? 他一直为女儿的声誉和终生大事忧心忡忡,以至于女儿每次做出挑战世俗的事,他就忍不住发火,喝斥,父女俩甚至没办法好好说话。 “我家世子爷还说,‘司小姐已经不会嫁人了,何不让她做些高兴的事呢?’” “司文静”手在脸上揉搓几下,当即换了副面容,又脱下外裳,“话已经带到,我该走了。” “不准走。”司寇捉住对方的胳膊,“你必须留下来做人质!” 他不放心谢勋,有人质在手,安心点儿。六天后,女儿若是少一根头发,他就杀了这个送信的。 假司文静翻个白眼,“世子爷早猜到你会这样。行吧,我就在统领府住几天。不过,你们统领府可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假司文静挣开司寇的手,转身进了司文静的卧房。 司寇在院子里徘徊了好几圈,才离开。 听着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假司文静冲着门口的方向做了个怪相,“呵,还怕世子爷对你女儿不利呢,我才要担心好不好!” 世子爷又白又香,不知道多招小娘子喜欢。 唉,假司文静叹口气,“要是我也能和世子爷朝夕相处就好了~” 私宅里。 六个纨绔公子哥儿捧着碗,霹雳扑隆猛扒,完全没人记起世家子弟的用餐礼仪。 扒拉完三大碗饭,楚珏才打了个饱嗝,疑惑地四顾,“怎么不见司老虎?” 提起司文静,其他五个纨绔也都停下了炫饭的动作,好奇地望着谢勋。 “怎么,你们很想和火爆小辣椒一起吃饭?看着她,比较下饭?”谢勋轻啜一口香茶。 几个纨绔不约而同地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可不敢和她同桌吃饭。”孙二也曾被司文静抽过鞭子,提司老虎色变,就算司老虎再漂亮,也下不去饭。 其他四个纨绔虽然没被抽过鞭子,却见过司文静抽别人,也都不想和司文静同桌。 “勋哥,真要让司老虎和咱们一起训练啊?”楚珏问。 谢勋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我就有点儿担心,她毕竟是女的,和咱们在一起混,会不会有碍声誉?” “哟,你小子还知道关心小娘子的声誉?” 谢勋哒的放下茶杯,神情一肃,“既然知道人家是女子,这六天把你们的邪恶心思都给本世子收起来。惹出事来,本世子阉了他!” 别以为楚珏问那些话是好心,不过在试探他。他也曾是纨绔,熟透了这些人的邪恶心思,肯定都在琢磨怎么报复司文静?碍于他这个总教头,还不敢动手。他只要稍微松口,司文静就惨了。 司文静再武艺高强,也架不住这帮纨绔歪心思多…… /92/92298/29859296.html 第405章 训练(下) 谢勋可不会让校园霸凌的事情出现在这六天的训练之中。 楚珏缩了缩脖子。 糟糕,小心思被识破了! “勋哥,就是小小的教训一下,也不行吗?”楚珏不死心,讨好地赔笑。 砰,谢勋重重拍桌,“本世子看你们是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都要和北蛮子拼命了,还在这里惦记那点小仇小恨!” 六人都愧疚地垂下了头。 刚才在浴室,他们确实商量过,要狠狠地教训一下司文静,给纨绔帮长长脸面。 “想死,你们继续搞内讧!” “休息取消,全部给老子去做引体向上,老子不喊停,你们谁都不准下来,否则打断腿!” 谢勋一脚踹翻桌案,杯盘碗筷乒乒乓乓滚落,汤水溅得六个纨绔狼狈不堪。 六人不敢有丝毫怨言,乖乖去训练场…… 司文静回来时,就看见六个纨绔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她好奇地问谢勋,“不是刚休息过吗?” “哦,他们觉悟高,提前开始训练。” “也对,他们太弱了,是得加大训练强度。” 瘫在地上的六人叫苦不迭…… 私宅外,京城所有人都在好奇,谢世子究竟怎么训练那些纨绔? 养心殿里。 皇帝眉心紧锁,“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吗?” 安顺苦着脸摇头,“派了三拨人,连院墙都没能进去,就被杀了。” “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皇帝很不喜欢这种一切不在掌控中的感觉。 安顺垂着头,一声不吭。 谢世子的那栋私宅,他反正是没辙了。去一个死一个,他手底下的暗卫都快死光了。 皇帝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往那栋宅子里送人头。暗卫培养至少需要三年五载,能用的都赔光了,新人又还没培养起来,青黄不接最要命。 “你派人去提醒提醒剩下的队员。” 至于怎么提醒,安顺心明镜。 皇帝这是不想让谢勋赢,谢勋那边钻不了空子,就只能在剩下的那些队员身上下功夫。 其实,不用皇帝提醒,已经有人给那些队员下了命令。 自从皇帝那封“若惜败,谢世子自刎以谢天下”的圣旨发下去,太子和四皇子派系就活络起来。 能弄死谢勋哦! 想到谢勋自刎谢罪的场面,太子和四皇子血液都在沸腾。两人当即暗中派人去叮嘱属于自己派系的队员:此战,只准败,不准胜! 私宅。 谢勋一边写写画画,一边问,“那些队员都什么反应?” “只有三人在传口谕的太监走后怒骂皇帝昏君。” “都是谁?” “张虎、徐义、周立。” 谢勋松了口气,“有这三人,本世子再无忧矣。” 迟迟不叫其他队员来参加封闭训练,谢勋就是在等这一刻。 剩下的十二个队员,谢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心中对国家百姓还存有一份责任感的。不过,那些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会否为了百姓和国家忤逆皇帝和自己的主子,还需要考察。 果然,他先把六个纨绔关起来进行封闭训练,皇帝打探不到丝毫消息的情况下,急昏头,派人去警告那些队员。 这两天,谢勋完全不搭理剩下的十二个队员,皇帝应该以为谢勋不打算用那些人,不至于让那些人演戏。 “你一会儿去把那三个队员带来。” 事不宜迟,越早训练,胜算越大…… 翌日清晨,皇帝听说谢世子连夜带走了三个队员去私宅,才惊觉自己又中了谢勋的奸计,气得踹死了服侍他穿戴的宫女。 皇帝如此暴虐,伺候的宫人都惊惧不已,甚至私下里走门路,想要调去别处。 私宅里。 张虎、徐义、周立疑惑地看谢勋。 “为何只有我们三人?” 不是说还有六个纨绔公子哥儿吗? 谢勋微笑,“你们三人是高手,训练方式自然和他们不同。先分开训练,三天后再合在一起。” 实际是谢勋还要再考察考察这三人。虽说用人不疑,事关重大,他不敢丝毫大意。 他的计谋虽然瞒过了狗皇帝,却还有王昆和有涯老贼,这两人可是老奸巨猾的很。 京城王宅。 主院书房里,王昆跪坐在茶案前,“可有消息?” 王启恒摇头,“私宅防守太严密,我们的人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和张虎接上头。” “实在没办法递出消息也无妨。反正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 “父亲~”王启恒痛下决心般咬了咬牙,“儿子觉地,不应该破坏比赛。谢世子输了,虽然对我们有利,却会害了北疆三镇的百姓。父亲不是常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吗?若来日被人揭穿是我王氏破坏了大比,王氏必然大失民心。” 王昆非但没因为儿子的忤逆而发怒,反倒是笑了。 “终于忍不住了?” “你果真是因为担心王氏失去民心而反对这件事?”王昆盯着嫡长子的眼睛,“要是因为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张虎一直都是皇帝的人,就算被人发现是他破坏了比赛,失去民心的也只会皇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混账!”王昆怒叱,“我看你是忘了我王氏的大计!” 王昆端起桌案上的茶,噗的用力泼在嫡长子脸上,“现在清醒了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可是要行魏武之事的人,怎么能如此妇人之仁!” “真人象棋大比是我们铲除谢勋,削弱谢氏的最好机会。错过了这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下一店。还是你仍旧惦记着投奔谢氏?” 王启恒满脸茶水和茶叶,却不敢太手抹擦。 父亲这次生了大气。 确实是他妇人之仁了。 谢勋太厉害,有谢勋领导谢氏一日,皇帝、太子和四皇子三派全捆在一起,都不一定干得过。 这样的认知,在谢勋两次召雨成功后,王昆的感受尤为强烈。 谢勋那个少年郎不仅才智谋略超凡,还颇有时运。得时运的人是最恐怖的,因为纵观史今,这样的人最后多会成就一番大业。 “谢勋必须死。他不死,死的就是你、我,还有整个琅琊王氏。你可明白?” 王启恒静默不语。 父亲的话,他明白。正因为明白,他之前才会按照父亲说的去做。可他终究有些不忍心。 真人象棋大比云朝若败,北疆三镇,几十万百姓都将惨遭戎人践踏蹂躏。他只要想到那些惨烈的画面,就心有不安。这两日,他每晚都做噩梦。 还有谢勋,他把妹子照顾的很好,可王氏却要那样害他……妹子若知道王氏为了夺嫡,用如此肮脏的手段,必然对家族大为失望吧? /92/92298/29859777.html 第406章 棋局(一) 私宅。 “竟然是张虎?”谢勋眼底闪过惊愕。 当初谢勋第一个从名单里挑选出来的就是张虎,因为张虎是北疆人,父母都死在戎人的铁蹄下。 九碗吐出一大口气,“还好世子爷您早做了准备,否则让那样的臭老鼠混在队伍里,肯定坏大事。世子爷,要把他丢出去吗?” “不。”谢勋举手阻止,“找个机会,弄残,将人关起来。” 送不出消息,张虎的主子会以为他仍旧在训练,就不会再妄动。 “你去试探一下这六人,差不多的话,就把人带来吧。”谢勋手指在名单上点了点。 有过一次识人失败的经历,谢勋决定再给其他人一次机会。 大奸似忠,大智若愚,剩下的人或许还有可用之人。 他也需要更多的后备队员。大不了将那些考察不合格的,统统打成重伤,关起来…… 又有六个队员被谢世子带去了私宅,进行封闭训练,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那六个队员的主子心思又活络起来,可是任由他们怎么派人去接头,都没办法打探到丝毫的消息。 这些人的举动都被戎人探子禀报给了呼延逐鹿。 呼延逐鹿拍手大笑,“原来云朝人心这么不齐啊!都想着弄死谢勋,哈哈哈……这下,咱们必胜无疑了。” 刘相提起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谢勋再厉害,也架不住八个叛徒啊! “王子,云朝皇室如此短视,我北戎必能入主中原!” “刘相说的对。”呼延逐鹿大为开怀,“谢家军再厉害又如何,他们的皇帝是个昏君,哈哈哈……我立马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汗。” 刘相捻须点头,“虽然云朝人自己起了内讧,我们的勇士还是不能松懈。谢勋可是诡计多端的很。” 呼延逐鹿丕地变脸,“训练的事情刘相不是全权交给蓝月了吗?” “可王子您是主力,那些勇士也都听从您的命令。” 呼延逐鹿这才缓了神色,翘着二郎腿,“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应该交给我。” 害得他这几天被蓝月那贱人呼来喝去,大失脸面。要不是刘相左一句大局,右一句拿回贝尔草原最重要,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呼延逐鹿觉地自己被个女人指挥来指挥去,大大的丢脸,蓝月此刻也正在焦头烂额。 呼延逐鹿无疑是北戎一等一的勇士,他的战斗力没得说,却因为身份,不肯听令行事。蓝月稍微口气不对,呼延逐鹿就给队员打眼色,消极怠工。 原定的阵法,已经过去三天,队员连站位都没记清楚。 蓝月烦躁地捏着眉心,唉声叹气。 “公主,不然您去哄哄逐鹿王子?”侍女递上一杯热茶,“王子本就对您有意,您若使美人计,肯定能将王子哄得团团转。” 蓝月柳眉拧紧,沉吟不过半晌,就摇头否决了,“他一靠近,我就心烦气躁,实在没办法对他温柔小意。” 实际是,蓝月自从大败回北戎,就开始厌恶男人,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奇妙,一度让她很是恐慌。她是密探首领,美色是她最强的武器,可她却不能用了。这就像铁匠不能打铁,士兵见到血就晕,她成了个废物密探! 都是谢勋惹的! 虽然这情绪来的莫名奇妙,蓝月却知道,根源在谢勋。 在流云楼潜伏多年,她虽然用美色迷惑那些男人,却从未有人能真正近她的身。谢勋是第一个,却给她留下了十分恶劣的印象。 “谢世子那边可有回音?” “谢世子答应和您明天在欣悦茶楼见面。”侍女有些不解,“不是说谢世子在忙于训练吗,为何公主您一递帖子,他就答应赴约?” 蓝月也有些惊讶。她让侍女去送帖子,也只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并未报太大希望。谢勋表面看似纨绔不着调,实际最顾大局,绝不会因私废公。 “难道是因为巫毒?” 蓝月摇头,“不知道。” 她不想先入为主。 不管谢勋因为什么答应赴约,她都不会让其得逞! 谢勋此刻也在揣测蓝月约他的原因。 “其实不难猜。要么为打听本世子的训练方式,要么就是想在大比之前给本世子把最后一剂毒给下了。” “世子爷千万小心!” 九碗不放心世子爷和蓝月见面,可只有见面,才能弄到巫毒的解药。 谢勋还蛮期待和蓝月单独见面的。 揭穿了真实身份后,还是第一次他和她单独面对面。 看着对面挺直腰背跪坐着的大美人,谢勋心微微发痒。 “怜月,本世子做梦也没想到,还能和你这样安然无事地面对面坐着喝茶。” 蓝月柳眉微皱,“我叫蓝月。” “本世子还是喜欢叫你怜月,因为,这个名字让本世子想起你我过往那些美好的记忆。那时,本世子把你抱在怀里,压在床上……” “住嘴!”蓝月懊恼地喝斥。 谢勋嘴角高高地翘起,果然,她一直记恨当初他对她做的那些亲近之事。 “为什么要住嘴?”谢勋高高地挑眉,语气暧昧,“莫非你也对那些美好的画面记忆深刻?也是,本世子玉树临风,又对你百般温柔,也是你太甜美了。脸蛋嫩,小嘴甜,身子更……” 蓝月明显听见包厢里响起吸气声和憋笑声,顿时大怒,“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当啷,蓝月将茶杯砸在一个镇国公府侍卫的身上。 谢勋不赞同地摇头,“怜月,几月不见而已,你脾气怎么暴躁了?以前你可是很温柔小意的,不管本世子如何折腾,你都只是小猫般轻呓~” “闭嘴!我叫你闭嘴!”蓝月低咆,手在桌上梆梆棒捶了三下,“其他人都给本公主滚出去!”说完,眼刀先扫向自己的侍女。 北戎的侍女虽然担心,可看主子如此气恼,而谢世子又一直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委实不好让她们听,就都躬身离开了。 九碗也带了镇国公府的侍卫退出包厢。 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蓝月和谢勋。 包厢门关上后,蓝月一改之前懊恼愤怒的神情,美目清冷地看谢勋。 “谢世子,现在你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啪,谢勋打了个响指,“不愧是本世子做梦都想逮住的黑斗篷!” 他一开口,她就明白了他是想清场,才故意说那些调戏的话。 就他所知,蓝月虽是北戎公主,其实是个十足的汉人。北戎人,至少呼延逐鹿肯定不会全然信任她,少不得在她身边安插探子。今日她带来了十余个护卫,焉能没有探子? 想必蓝月也是为了赶走那些探子,才配合他。 “不过,怜月你真想错了,本世子刚才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话音还没落地,谢勋突然上身前倾,越过桌面,搂住蓝月公主,俯头,亲了上去…… /92/92298/29860201.html 第407章 棋局(二) 蓝月张嘴就要喝骂“流氓!”咕嘟,一粒药丸滚进喉咙里。她下意识想吐出来,却被顶了回来,下巴还被高高抬起。 她第一次发现,谢勋的手劲儿竟然如此大,完全不容她反抗。 咳咳咳,蓝月拼命咳嗽,逼得眼泪都流出来,却也没能将那颗药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蓝月怒目圆瞪。 谢勋右手依旧紧紧地搂着人,左手食指压住蓝月的嘴唇,“嘘,别那么大声,小心被人误会。东海百货新研制出来的糖果而已,本世子惦记你喜欢吃甜的,就拿来给你尝尝。怎么样,甜不甜?” 我信你才怪! 蓝月美目怒瞪,剧烈地扭动身子,想要挣脱谢勋的掌控,“你放开我~” 声音是压低了的,可见怕被外面的人误会。 她一个汉女,在北戎讨生活应该也不容易吧? “明明是汉人,为何跑去北戎当劳什子的公主?”谢勋手指轻轻磨蹭着蓝月的鬓发。 蓝月真想一口啐在谢勋脸上,该死的登徒子,还敢占她便宜! 怒极之下,她反而笑了,如花绽放,“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为何药效还没发作吗?刚才我吃的,就是传说中谢世子首创的能让人吐真言的秘药吧?” 嘿,被这妞发现了! 谢勋用暧昧轻佻的语言激得蓝月遣走护卫,可不是为了和她腻歪。他趁对方没防备先发制人,强喂下真言丹。 这真言丹,几个月来,百试百灵,还从未失手。 他搂着人不放,也是为了方便药效发作后审问解巫毒之法。 原来,这妞刚才的惊惧仓惶都是装的! 谢勋的确好奇,“为何效力没发作,公主殿下可愿做个好人,为本世子解惑?” 蓝月呵呵笑两声,竟然有种荼蘼妖艳的意味儿,“想知道?拿封闭训练的秘密换啊~” “那还是算了吧。”谢勋摆摆手,“有句古话说的好,秘密造就了女人。你们女人的秘密,男人还是不要随便打听的好。” 谢勋松开搂在蓝月腰上的胳膊,坐了回去,正襟危坐,脸上也没了刚才的调笑暧昧,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蓝月的臆想。 伪君子!蓝月暗暗磨牙。 从云朝到北戎,也就他敢这样占她便宜,要不是打不过他,她早出手痛扁他一顿。 “谢世子不担心我把你武艺高强的秘密宣扬出去?云朝皇帝要是知道你欺君,会如何?” 谢勋哒的打开装逼利器,悠闲地摇了摇,“你不会的~” 既然之前她没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现在也不会。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帮你保守秘密?” 因为你有阴谋呗! 谢勋不会问是什么阴谋,那个据九碗说武艺堪比江湖排名第一的九霄老人的黑衣人,让谢勋意识到,这个女人的身份应该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蓝月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迷雾,让谢勋窥探不清。 她为他隐瞒,应该是有大阴谋。既然是大阴谋,又怎么可能告诉他? “比起这个,本世子更感兴趣的是,你这次来京城,打不打算给本世子下第三剂药?” 蓝月轻笑,“谢世子这是害怕了?” “怕,蝼蚁尚且偷生,本世子岂能免俗?”谢勋嘴一咧,神情立即变得不正经起来,“看在咱们的旧情份儿上,怜月乖乖,你就饶了本世子吧,啊~” 无耻混蛋! 蓝月藏在宽袖下的手用力攥紧,这个混账总是能够轻易将她身为密探的涵养击碎。 “你要是再说这些恶心的话,本公主立马把第三剂药给你下了。” “这么说,你原本不打算下手咯?”谢勋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又被这混蛋套出真话了!蓝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嗯,身材不错。这也是之前在流云楼时,他总忍不住多宠她些的原因。 长的漂亮,身材又好,这样的大美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看着她一呼一吸,深喘,谢勋的手都有些发痒,丹田里的真气也在骚动。 可惜啊,现在这妞已经不是能够任由他随便拉进怀里,搂着练功的咯,啧啧啧,手真的很痒…… 半个时辰后,蓝月怒冲冲离开了茶楼。 侍女在后面追着问,“公主,可套出封闭训练的秘密?” “没有。”蓝月撒气般重重踏在马凳上,钻进马车,将帘子甩的哗啦作响。 “谢世子给公主气受了?”侍女试探地问。 蓝月脑子里立即浮现刚才在包厢里的情形。 那混蛋何止给了她气受,聊了半个时辰,她非但一句话没套出来,反而差点儿被他把老底给掀了。这人说话就跟在转迷宫般,情绪、表情、一言一语全都藏着坑,让人防不胜防……蓝月重重捶打一下软枕。 不愧是能将皇帝、有涯先生、琅琊王氏玩得团团转的人! 这次是她轻敌了。 一番发泄后,蓝月恢复了冷静,端正坐好,又变回了高傲的公主。 “公主,您回去,只怕逐鹿王子和刘相会问您。”侍女眼露担忧。 公主要是说什么都没打听到,逐鹿王子和刘相非但不会信,反而可能怀疑公主故意隐瞒,愈发不信任公主。 公主汉人的身份在北戎本来就被诸多猜忌。要不是阏氏哄住了大汗,公主应该如北戎其他女子般,牧马放羊呢。 马车刚进驿馆,就有侍卫来请蓝月,说呼延逐鹿要见她。 蓝月倒不担心没话哄骗呼延逐鹿和刘相。刘相虽然老谋深算,到底是北戎人,对云朝文化的了解都只浮于表面。 啪~ 蓝月刚跨进大厅,就有巴掌狠狠扇过来,侍女挺身上前,那巴掌落在了侍女脸上,当即打得侍女嘴角破裂,左颊高高隆起。 “贱人!”呼延逐鹿怒骂。 他的探子先回到了驿馆,将在茶楼发生的事一一禀报。 蓝月之前在云朝做密探首领,用美色迷惑男人,打探消息,他尚且能忍受。北戎人因为部落之间经常相互劫掠厮杀,女人被抢来夺去,时常易主,贞洁观念并不强。 可如今,她以北戎公主的身份出使云朝,竟然还敢和谢勋勾勾搭搭,置他的脸面于何地? 北戎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她有意,她也心知肚明,她这样做,是在挑战他的耐性吗? 早知道,就应该在北戎时把这个贱人给办了! 蓝月神情冷得能冻死人,“大哥这是做什么?什娜可是父汗赐给我的,打伤了,回去,你可是会被父汗责骂的。” 这是递了个台阶给呼延逐鹿,也是在警告。 什娜可不是一般的侍女,她原本是部族首领的女儿,在部族劫掠中,她父亲被杀,才被带入王庭做了侍女。原本什娜被大汗看上,准备收用,却被蓝月的母亲几句话,硬生生将其赐给了蓝月做侍女。 蓝月这话是在警告呼延逐鹿,她蓝月在北戎可不是没有依仗的浮萍。 最好给她放尊重点! /92/92298/29864453.html 第408章 棋局(三) 呼延逐鹿大口地喘着粗气。 贱人,竟敢恐吓他! 偏偏他还真不敢再轻举妄动。那个汉女阏氏不是一般的厉害,将他父汗哄得神魂颠倒。 有时候他真弄不明白,明明已经四十多了,又是在北戎那样恶劣的环境下,那汉女是如何保持几十年如一日的妖娆美艳?就连十几岁的少女都不如她得宠! 呼延逐鹿重重哼一声,“等回北戎,我会将你的一言一行禀报父汗知道。” 蓝月知道这不过是呼延逐鹿觉地没脸,吓唬她而已。 这种小事,对于母亲来说,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呼延逐鹿打小报告,根本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蓝月转身就走。 呼延逐鹿忍不住喊,“你去哪里?你还没告诉本王子,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蓝月脚步没停,“消息的事我会跟刘相细说。” 早知道只是呼延逐鹿叫她,她就不来了。 她可不想和这头饿狼独处一室。呼延逐鹿看她时,眼里的邪念和觊觎让她觉地恶心。 “公主,不然,想办法把二王子给……”什娜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蓝月拧眉,目光幽冷地扫向什娜,“我知道你一直想杀了呼延逐鹿为你父母报仇,我也想他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要自作主张。” 什娜的父母都死在呼延逐鹿手上,做梦都想杀了呼延逐鹿。要不是她一直弹压着,什娜早去找呼延逐鹿拼命了。 “奴婢杀他,并非只是为了报仇。” “那也不准轻举妄动。” 蓝月厉色地警告…… 私宅。 谢勋右手支颌,歪头沉吟,“府里可曾详细调查过那个汉女阏氏?” “有。” 这么厉害的妖妃,镇国公府的消息组织怎么可能放过? 看完调查结果,谢勋更迷惑了。 蓝月的母亲,北戎大汗盛宠十余年的妖妃,只是个普通的北疆三镇姑娘。十五年前,被戎人掳出关,身边还带着两岁的蓝月。北戎大汗却对她一见钟情,封为阏氏,从此荣宠不衰。 “那么漂亮一个人,之前在北疆时,怎么会没有留下一些香艳的传闻?” 九碗笑喷,“世子爷原来在疑惑这个~属下仔细看过,消息上称,那妖妃所在的村子,被北蛮子给屠了,就没留下什么传闻。” 古代的村子地广人稀,尤其北疆,村与村之间相隔甚远,没人知道邻村的事儿和人,倒也正常。 谢勋就把这件事抛开了。现在的重中之重是真人象棋大赛。 “那帮纨绔如何了?” 到底是身娇肉贵的纨绔,平常连水桶都没拎过,连续几天高强度的训练,身体终是吃不消,都累病了。 楚珏情况稍微好点儿,却也趴在床上,下不来地。 “喝下三大碗参汤,再加上按摩,已经有两人能够下地了。” 谢勋吁了口气,他还真怕那些纨绔娇气,一躺不起。他可就大大的麻烦了! 谢勋进房间时,楚珏已经能下地溜达了,正打趣同样能下地的刘签子。 “没想到啊,你平常娘们唧唧的,还挺能吃苦。” 其余四个纨绔都还在床上挺尸。 为了培养默契,谢勋安排六人住在一个房间,睡大通铺。 趴在床上,正享受按摩的四人都红了脸。 论身材和性格,刘签子都是他们之中最不起眼的。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谢勋问。 “能!” 六人异口同声。 谢勋点头,没松劲就行。 “再坚持几天,等到打完北蛮子,本世子请客,京城的花楼随便你们挑。” “勋哥,我要去万春楼。”楚珏嘿嘿笑,“听说万春楼来了个新花魁,倾国倾城之色,我都惦记好些天了。” 这两个月,因为皇帝压着他升官的折子不发,他一直在考察期,家里的老头耳提面命,不准他去胡混。其实不用老头唠叨,他也不敢乱走。 不怕碰上戎人探子啊? “行啊!只要你们活着走出赛场,别说一个花魁,就是百个千个,只要你们的腰挺得住,本世子全包。” “真的吗?” 一听谢世子请客,花娘随便选,几个纨绔全都来了精神。 “要不要本世子先把银票压在你们的枕头下啊?” 谢勋作势伸手进袖袋套银票,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低迷之气瞬间一扫而空…… 从几个纨绔住的院子出来,谢勋就往外院走去。 外院,那些武艺高强的队员正在训练。 “那边如何?总共留下了几个?” “还剩四人。” 谢勋笑了,“意外收获啊!” 他预计的是三人就够,没想到还多一个。 这下,他赢定了! 时间过的飞快,七天的备战时间,晃眼就过。 京城的百姓盼来了让他们惊心动魄的两国真人象棋大战。 天刚泛出鱼肚白,谢勋的私宅门口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 “门开了!” “哇,我们的队员好精神啊!” “看,谢世子!” “咦,怎么只有十二个队员?” “象棋不是有十六个子儿吗?” …… 有那压不住好奇心的,大声喊问,“谢世子,怎么少了四个队员?” 谢勋下巴一昂,“小小北蛮子而已,我云朝象棋队让他们四个队员,依旧能完胜!” 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 象棋队都走远了,围观的百姓才想起拔腿追赶。 “谢世子好自信啊!” “少年人,够胆色!” 百姓纷纷举起大拇指夸赞。 老年人却忍不住担心,“小心轻敌,一败涂地。” 呸,有妇人冲那说丧气话的人狠啐,“谢世子可是‘财神’在世,能呼风唤雨的,他说必胜,就一定赢!” 谢世子只带了十二个队员参加真人象棋大战的消息随风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全城哗然。 皇帝甚至问安顺,“朕没听错吧?谢勋总共只用了四个高手队员?” “是的,皇上。” “他这是找死啊~”皇帝笑了,“到底是少年人,连番得胜,就自负起来。” 也有人没笑。 第一个笑不出来的是王昆,因为他发现,云朝象棋队中,没有张虎。 “应该是谢世子识破了。”王启恒轻叹,“我们早该想到,谢世子那样奸诈的人,怎么会轻易中计?” 现在好了,不用再纠结。 还有一人表情凝重,那就是蓝月。 七天时间,在刘相的规劝下,呼延逐鹿到底还是配合了蓝月,将她的阵法练地十分娴熟。 最后一次训练时,她信心满满。可听到谢勋竟然只带了十二个队员比赛,她瞬间心生警惕。 “谢勋绝不是盲目自负的人!” “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呼延逐鹿不耐烦地挥手,“就算他再诡计多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死的份儿!” 比武力,呼延逐鹿信心满满。 今天,他要当着云朝百姓,将谢勋狠狠打败,以雪前耻! /92/92298/29864454.html 第409章 棋局(四) 比赛现场,皇帝到得比队员还早。 马上就能杀了谢勋,他兴奋啊! “来了,谢世子带着队员来了!”有官员激动地喊。 最激动得莫过于谢尚书。 昨晚他倒是见过宝贝儿子一面,可是因为儿子太忙,只说了几句话。训练的事是机密,他也怕自己不小心露了口风,耽误宝贝儿子的大事,都不问。可他一直为儿子提心吊胆,尤其听说只有十二个队员,更加忧心忡忡了。偏偏宝贝儿子立下规矩,在大战结束之前,队员谁也不能见家人。 一队穿着红黑劲装的精神小伙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赛场中央走来。外围响起百姓震天的呼喊声。 “谢世子威武!” “云朝威武!” “大云必胜!” …… 可见百姓有多期待云朝能赢。 皇帝心底微微感觉愧疚,这场大战,要让天下百姓失望了,这都是朕的造成的……看见谢勋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时,皇帝心底的愧疚瞬间湮灭。 皇权大业不容妇人之仁! 皇帝假笑着看谢勋,“谢世子,看你的样子,信心十足啊……其他队员,咦,他们怎么都蒙着眼睛?” 之前队伍走的整齐划一,就没人注意,皇帝话一出口,大家才发现,跟在谢勋背后的十一个队员眼睛上全都蒙着眼罩,仔细看,耳朵里还塞了棉花。 “谢世子,这是怎么回事?”皇帝代众人发问。 谢勋躬身,“启禀皇上,这是为了避免队员受到外界无谓的干扰~” 谢勋这话透着浓重的机锋。 不仅是眼罩,听说,谢世子还下令任何人不得在赛前接触队员,又在赛场边上准备了临时恭房和茶水间,伺候的人也都是镇国公府的亲信。 这是怕队员在赛前被人鼓动或是威胁啊! 皇帝顿时黑了脸。实际上,他确实打着这样的算盘,还派人去安排了。 那些高手队员,他已经派人警告过,该听话的,应该不会忤逆。只有那些纨绔,因为早早被谢勋拉去封闭训练,他没能派人去接触。不过,他是不会放过那些纨绔的。 只有被信任之人背叛,才是最戳人心窝的。 他就是要告诉谢勋,他才是云朝的皇帝,只要他想,所有人都会为他效命! 孙二不是因为父亲被贬官而参加象棋队吗?他就用官位去威胁孙二的父亲。 那个刘签子不是因为家里庶弟和他争位才舍命跟谢勋干吗?他就承诺,只要他输了比赛,让他做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 还有刘幼,不是为了娶心仪的女子吗?他就派人抓了那小娘子。 还有那个谁…… 反正五个纨绔,他都布局好了,那些纨绔公子哥儿的亲人就等着赛前见面,游说那些纨绔临阵倒戈,给谢勋致命一击。 没想到,谢勋直接杜绝亲人相见,还把那些人的眼遮住,耳朵塞住,让这些人变成瞎子,聋子! 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安排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皇帝气得想挠墙,脸上却还要装作赞同地点头,“是要谨慎点儿。” 谢勋这样公然说出来,他还能怎么办? 现场的文武大臣都是有脑子的,岂不知谢勋在暗示什么? 此次和戎人的比试关系北疆三镇和贝尔草原,作为皇帝,他可以暗中动手脚,明面上绝不能漏出一丝一毫希望谢勋输的端倪。 皇帝有些兴味索然地宣布比试可以开始了。 谢勋又要求北戎使团派代表当众签下正式的国书,以免有人比试输了,耍赖。 呼延逐鹿刚开始是不愿意的,他的信心被谢勋胸有成竹的气势和一连串的安排搞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签下国书,就再不能反悔了。 谢勋斜眼瞅呼延逐鹿,“莫非王子真打算耍赖?若是这样,家家酒比试本世子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耍!” “谁说本王子要耍赖了!”呼延逐鹿脸涨红成猪肝色,“不就是国书嘛,本王子签了。” 提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又按了手印。 谢勋又让刘相和蓝月公主也签字画押。 云朝这边则是皇帝、鸿胪寺卿和谢勋签子。 “国书已经签订,希望赛后再无人耍赖,否则,别怪我云朝不念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敢耍赖,直接押诸位到北疆城楼上,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谢世子说的对!” 有百姓拍手叫好。 “这些北蛮子信用太差,明明都把贝尔草原输给我们谢世子了,还敢三番五次地耍赖拿出来做赌注。嘁,不要脸!” 有百姓甚至对着戎人使团吐口水。 戎人使团不敢吭声。贝尔草原这件事上,确实是他们北戎两次三番耍无赖。被云朝人骂,活该。 皇帝阴沉脸。那些百姓的话无异于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因为戎人之所以能出尔反尔,有他的纵容。百姓愚昧,不明就里,二次召雨时,文武百官却都在金銮殿上。 “好了,还是快快比试吧。”皇帝沉了声调,“有国书在,想必逐鹿王子和蓝月公主都不会再耍赖。” 百姓还以为皇帝也是因为想起戎人的两次出尔反尔龙心不悦,还劝慰皇帝。 “皇上放心,谢世子是财神在世,肯定能赢!” “贝尔草原既然已经被谢世子收入囊中,北蛮子就别想再拿回去!” “谢世子必胜!云朝必胜!” …… 皇帝差点儿没忍住,喝叱那些愚民闭嘴。这些话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讽刺。 比试开始前,双方队员都暂且回各自的休息室,换衣,拿武器。 休息室也是临时搭建的,就在赛场旁边。 谢勋这边,十二个队员,肩搭着肩,围成一个圈。 “兄弟们,怕吗?”谢勋问。 楚珏率先摇头,“不怕。不就是北蛮子嘛,怕毛啊!再说,勋哥你不是都准备好了一切吗?” 说完还冲其他人讥诮地挤眉弄眼,“他娘的,今天你们都不准给勋哥掉链子,否则老子阉了你们!” 其他人都哈哈哈大笑,大战的凝重瞬间没了,气氛变得轻松。 “云朝必胜!”谢勋伸出右手。 楚珏立即搭上右手,跟着是孙二,第四个……最后是司文静。 谢勋将左手搭在司文静的手背上,用力往下压甩,十二个队员整齐划一地大喊,“云朝必胜!” 做完赛前最后的动员,谢勋下令各自去换衣,拿装备。 司文静却站着不动。 谢勋勾唇笑,“怎么,你怕了?” “当然不是!”司文静绷着小脸,美目里闪动着不确定的情绪,“我真的能行吗?” 十二个队员,他却把最关键的任务交给了她! 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耽误了大事。 谢勋轻拍一下火爆小辣椒的肩膀,“本世子会看错人吗?当初打裴佑安时,你可有十足把握?” 司文静美目亮光大作,对啊,当初对战裴佑安,她何曾想过真能赢? “本世子相信你,为了云朝,你能做到。”谢勋郑重地冲司文静点头。 把大任交给司文静,他也是没办法了,可他相信,以她的韧劲,绝对没问题! /92/92298/29871431.html 第410章 棋局(五) 按照象棋规则,双方各十六人。 五个卒,武器装备没有任何限制,只能前进,不可后退。充当马的两个队员,必须骑在马上,马死,子废。两个车,可满场跑,是一队的主力。充当炮(当下称射)的队员,武器为箭或弩,可远程攻击。两个相,只能在自己的阵地活动。两个士在老营保护将/帅。擒住敌方将/帅者胜,比试结束。 因为将/帅是武艺相对较弱的女子担当,防守和进攻同样重要。云朝这边却少了四个队员,别看百姓拥护谢世子,喊声震天响,其实很多人都为谢世子捏一把冷汗。 尤其在北戎整装而出,那嗜血的气势,就连原来盲目相信谢世子的人都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北蛮子弓马骑射都是强项,咱们又少了四个队员,真能胜吗?” “或许这次谢世子是过度自负了。” “好怕输啊!” “皇上明明给些世子选了很多高手,谢世子却不用。云朝若是输了,都是谢世子和谢氏的罪过。” “可怜北疆三镇的百姓,要为谢世子的轻敌吃苦头了。” …… 比试现场开始有质疑的声音响起。 皇帝听见,暗暗和安顺交换了个眼神。 嗯,总算让他逮到机会制造舆论了。刚才百姓和文武百官一面倒拥护谢勋的场面把皇帝膈应坏了。 “出来了!出来了!” “谢世子怎么就穿了纸甲?” 有人失望地叹气,“太轻狂!镇国公府出的纸甲虽好,可北蛮子也穿了,这样一来,谢世子不占优势啊!” 还以为谢世子会在装备上有所创新呢。云朝百姓看见谢世出场的刹那,大感失望。 北戎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谢勋没能折腾出新花样就好。 “先别叹气,快看其他队员,都穿着重甲呢!” 只有前面五个队员穿着纸甲,后面的队员全踏着咚咚咚……沉重的步伐,缓慢地向前移动。 重甲早在魏晋时期就已经有了。重甲骑兵一直都是冷兵器时代战场的杀手锏。谢勋做了改进,此重甲厚度是普通重甲的五倍,上下一体,一旦从里面锁上机括,外面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任而千斤力气,手执削铁如泥的宝刀,不连续砍上千刀,刀刃休想碰到铠甲里的人。 这是谢勋为六个战五渣纨绔造的保命神器。他说过要保住几个纨绔的命,就绝不会食言。 司文静的铠甲更是重达五万斤,只能用轮车推出来。 北戎人白了脸,呼延逐鹿手指着谢勋,“你们这是作弊!” 他已经看出来那些重甲有多难破开。破不开甲,何谈抓住主帅? 谢勋手一摊,“规则写的明明白白,铠甲自选。总不能因为本世子比你们财大气粗,就算作违规吧?” “就是,我们谢财神就是钱多!” “哦,北蛮子怂了!” “不会又要耍赖吧?难道还没开始比就要耍赖?” 嘘声一片。 北戎也有重甲骑兵,只是重甲笨重,只适合战场远距离冲杀,所以刘相和蓝月就弃了,而用云朝的纸甲。 刘相和蓝月都没想到,谢勋会给队员造出如此重甲来。 “谁说我北戎准备耍赖了!”呼延逐鹿对着云朝队员的方向狠啐了一口,“穿重甲又如何,等本王子杀光你们这五个穿纸甲的,再慢慢收拾那些重甲不迟~” 云朝百姓都白了脸。北蛮子说的似乎也对,重甲不好破开,可咱们能移动的队员只有五人,其中谢世子还是个不会武的,怎么想,还是北蛮子胜算更大些。 有人甚至为谢勋担心起来,“谢世子,你怎么不弄副重甲穿啊?” 皇帝也暗暗纳闷,虽然谢勋是总队长,可他不会武啊?不穿重甲,不怕被戎人砍成两截吗? 看着谢勋身上单薄的纸甲,云朝百姓的心都揪了起来。谢派官员也忍不住眼神询问谢尚书,究竟怎么回事? 面子重要,却比不过命啊! “哦?那本世子就静待逐鹿王子来杀本世子咯~”谢勋手中长剑一横,右手举起,挥下,“列阵!” “喝!” 随着十二名队员整齐划一地大喝,队员按照象棋开局排列好。 “重甲队员中竟然有两个射手!” “可是怎么没看见射手的弓或弩啊?” 咚~ 比试开始的鼓声擂响。比试现场顿时杀气冲天,全然不输真正的战场。 场外观看的人全屏住了呼吸。 同为车的呼延逐鹿挥着就弯刀直取谢勋而来,“受死吧!” 擒贼先擒王,杀了谢勋这个总队长,便能让云朝队员阵脚大乱。 呼延逐鹿在北戎是第一勇士,对于杀一个云朝世家公子哥儿,他信心十足。 谢勋岔开腿站在原地,动都不动,甚至眉眼带笑地看着杀气腾腾袭来的呼延逐鹿,淡定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呼延逐鹿放在眼里。呼延逐鹿气得两眼瞪圆。 嗤~ 一溜水柱喷向呼延逐鹿,毫无防备之下,呼延逐鹿大睁的眼被呲了个正着,登时感觉两眼刺痛难忍,赶紧闭眼。 嗤嗤嗤……北戎其他攻上前的队员凡是大睁眼睛的,纷纷中招。 “是射手!” “那重甲竟然安装了机括!” 嗖嗖嗖…… 弩箭射出。 两个武艺稍差的北戎队员当即中箭倒地。 这么不堪一击吗?谢勋愕然地看那两个倒在血泊中的北蛮子。 楚大棒槌和孙二的准头不错嘛! 队员都穿了甲胄,唯一的空子就是脖颈。 呼延逐鹿听到己方队员到底,知道自己中计,连连后退,大喝,“约定过不能用毒,你违规!” 北戎的毒术不如云朝,怕一上来,全队中毒身亡,特意提出不可用毒。 “谁说本世子用毒了。这水不过是加了些茱茱萸。茱萸是我云朝家家户户都有的调味料,可不算毒药。”谢勋坏笑,“或者在北戎,百姓都将茱萸当做毒药,避而不用?” 这就是在嘲笑北戎人荒蛮连茱萸都没吃过。事实当然不是,寒冷的北戎,也喜欢茱萸的辛辣,尤其贵族,茱萸是不可缺少的调味料。 “快备茱萸水!”一听不是毒,呼延逐鹿立即改变策略。 才开始,己方队员就被云朝人用茱萸水伤了眼睛,局势大大的不妙。 戎人因考虑到谢勋诡计多端,花样頻出,特意提出,比试期间,可以随意加装备,只要不中断比试就行。 要不是谢勋的重甲是镇国公府特制的,市面上买不到,戎人都会提议更换了甲胄,再开比。 “尽管准备~”谢勋怪声怪调地,“只不过,逐鹿王子要让下面的人快些,因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谢勋右脚在地上轻点,纵上半空,仰头,双臂一震,赛场上空顿时狂风席卷…… wap. /92/92298/29877468.html 第411章 棋局(六) “谢世子这是要开始呼风唤雨了吗?” 有百姓惊问。 狂风大作,正是暴风骤雨的前奏。 “傻子,那是内力气旋。” “好强的内力!” 看台上,有武将惊呼。 全场目瞪口呆。 “他什么时候会武了?”皇帝第一个发问。 回应皇帝的是砰砰砰,连续三掌,打在北戎人的阵地上。戎人的阵地如遭惊雷,十六个队员竟被打得乱飞上半空。 观看台上,吧嗒吧嗒全是下巴惊掉在地的响声。 “谢世子好厉害啊!” “这武艺,九霄老人也不一定比得上吧?” …… 呼延逐鹿又惊又惧,他怎么都没想到,谢勋竟然会武,还如此高强! 只三掌,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不过,他是擅长战斗的恶狼,绝不会因为对手突然变强,就退缩。 “冷静,相、士和我负责拖住他,剩下的人全力向前攻!”呼延逐鹿怒吼下令。 谢勋厉害又如何,他只一人,两只拳头,他们却有十五个高手。只要能把云朝的其他队员杀了,再来合围谢勋。 “想拖住本世子,好啊~”立在半空中的谢勋,一个倒栽,直奔呼延逐鹿而去。 呼延逐鹿顿觉极强压魄力,想躲开,身体却犹如被梦魇缠住,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砰,谢勋一掌将人拍在地上。 呼延逐鹿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置。 谢勋正想再拍一掌,北戎的两个相和士攻了过来。呼延逐鹿趁谢勋格挡之计,骨碌碌滚出了战圈,捂着胸膛,连喘三大口气,才稳住了血气。 “王子,你没事吧?”蓝月急问。 呼延逐鹿杀人般的目光扫过去,“连谢勋会武都不知道,你之前在云朝都干什么吃了?” 蓝月俏脸一白。 砰,砰,谢勋找到空子,将北戎的相和士拍飞,提气再次杀向呼延逐鹿。 呼延逐鹿内力虽逊于谢勋,实战经验丰富,凭着快、狠、猛的招式,和不要命的打法,竟然挡住了谢勋的攻击,再加上两相和士,缠住谢勋,搞得他完全没办法回顾己方营地。 北戎的十个队员冲进了云朝的阵地。十对四,本来武艺就相差不多,虽有六个重甲队员相护,重甲移动困难,灵活度差,北戎队员追着云朝四个穿纸甲的队员狂殴。 很快,云朝的四个队员被打得抱头鼠窜。连六个重甲队员都被踹倒在地,叽里咕噜的在地上滚着,被北戎队员咔咔咔一顿乱砍,毫无还手之力。 北戎阵地这边,谢勋也被呼延逐鹿用套马索缚住,攻势受限。 看台上,云朝人的心全都揪起来,甚至有人开始抱怨。 “都怪谢世子,要是挑满了队员,也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 “这下完了。” …… 呼延逐鹿哈哈大笑,“就这,还想赢本王子?” “别管那些废物,去抓主帅!” 抓住主帅,他们就赢了。 正砍得不亦乐乎的十个北戎队员当即吆喝着向老营杀去。 呼延逐鹿还想奚落谢勋几句,就看见谢勋嘴角缓慢地翘出一抹阴险的笑。 呼延逐鹿当头棒喝,大喊,“撤回来!” 咔咔咔…… 云朝的阵地上响起机括启动的响声,六个原本倒在地上的重甲队员刷地站了起来。 嗖嗖嗖~ 无数丝状线条从主帅重甲的手部喷射而出,急速在空中结成网。 北戎队员想撤,六个重甲队员排成一排,拦住了去路。 当,巨网当头罩下,将那些冲进老营的北戎队员全困在了里面。 有北戎队员试图破开那网,一刀下去,叮,刀刃反而被砍缺了。 “是软猬甲!”北戎队员惊呼。 北戎队员背心都凉了。 咔咔咔~ 主帅重甲再次响起机括启动的响声。 “不好,阻止它!” 北戎队员举刀扑向主帅,嗖嗖嗖……无数弩箭从重甲的嘴里喷出,箭矢如蝗,北戎队员当即倒下大半。 不过,还是有三四个队员冲到了主帅面前。这些队员发现主帅重甲的嘴里能喷弩箭,就以为这是空子,全都刺向重甲的嘴部。咔,重甲的胸膛突然裂开,biubiubiu……无数飞镖射出,穿透北戎队员的腹部,老营里顿时哀嚎一片,血肉翻飞。 如此骤变,对看台上的人来说,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些抱怨的声音甚至还没落地。 呼延逐鹿双目猩红,怒叱,“你刚才故意示弱?” 谢勋轻哼,“蛮子就是蛮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运气,闭目,双臂用力一挣,突,缚在他身上的套马索断裂。 “我杀了你!”呼延逐鹿举刀就往谢勋头上砍去。 谢勋急退躲开。 “一起上,杀了他!”呼延逐鹿刀尖指着谢勋厉喝。 现在唯有尽快解决谢勋,他才能抽身去救中圈套的队员。 谢勋冷笑,“杀本世子?当本世子手底下的队员是闲的吗?” 他右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咚咚咚,从云朝阵地上跑来六个重甲队员。 “速度好快啊!” “原来重甲队员能跑啊?” 全场皆惊。 “剩下的,你们来吧。本世子累了。”谢勋做了个上的手势,就急速往后退去。 轮到重甲表演了! 重甲队员,尤其那五个纨绔,都想靠着这场比试出仕,必须让其当众立下大功,才能逼得皇帝给其重赏。 五对六,呼延逐鹿并没有慌了手脚,“踹翻他们!” 这些重甲砍不破,只能将其踹翻在地,再用绳索将其套住。 戎人经常套牛羊,这种事情,他们娴熟。一听,就明白呼延逐鹿的意思。 咚咚咚,重甲被踹翻在地。然而,在北戎队员准备用套马索将重甲捆起来时,倒地的重甲突然滚起来,骨碌碌,速度之快,几个北戎队员必须纵上半空,才能避免被重甲撞上。然而,随着云朝重甲队员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北戎队员有那来不及跃起的,咔嚓,小腿被重甲撞骨折了。 呼延逐鹿目眦欲裂,连连大喝,“后退,后退!” 然而他们被重甲队员团团围住。 “我怎么感觉重甲队员滚动的方向暗含了阵法呢?” 看台上有武将迷惑地挠头。 咚,有重甲队员站了起来,嘟,一支弩箭射出,穿透了呼延逐鹿的左肩。得亏他反应快,侧身,否则那弩箭穿透的就是他的心脏! 呼延逐鹿心都抖了一下。在北疆,参与那么多场大战,他还是第一次差点儿被人命中心脏。 咚,又一重甲站起来,弩箭在包围圈里穿射,呼延逐鹿等人如兔子般乱蹦乱跳不停。 “冲出去!”呼延逐鹿咆哮。 “想的美~”正好经过的谢勋凉凉地瞥呼延逐鹿一眼。 “不好,他要去抓主帅!”呼延逐鹿大喊,“阻止他!” 然而阵地上已经没有队员相应,所有队员都被困住。 谢勋微笑着向北戎老营里的蓝月扑去,“怜月小乖乖,本世子来了~” wap. /92/92298/29882217.html 第412章 棋局(七) 谢勋笑地骚气十足。 蓝月也在笑,“谢世子终于不装了?” “不装了。” 在茶楼,听过蓝月那番话后,谢勋决定不装了。一来,这场比试,他是主力,必须率先打出气势,才能给队员信心。二则,有把柄被敌人握住的感觉,谢勋很不爽。 反正狗皇帝也一直在琢磨着杀他,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狗皇帝现在应该已经气得要内出血了吧? 龙椅上,皇帝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将涌到喉咙的老血压制回去。 他想到了高峰。 原来,高峰没背叛他,诓骗他的是谢勋! 他被骗的好苦。高峰武艺高强,做事谨慎,是他的左膀右臂,却被他杀了,还是以那样残酷的方式。如今,他手底下的那些狗奴才们,应该也想起了高峰,都在瑟瑟发抖吧? 赛场上。 蓝月笑颜如花,“谢世子不是来抓我的吗,怎么不上前来?” “本世子怕被你这朵食人花吃了。”谢勋在老营外站住了。 都知道主帅被抓,比试就输了。呼延逐鹿还是带走了所有的队员,可见他相信蓝月有能力自保。就像谢勋为主帅打造了重达五万斤的机括甲。 蓝月不会武,要如何自保? 要么毒,要么机关暗算。毒被禁用,只剩下机关暗算了。蓝月大美人还穿着宽大无比的斗篷…… 北戎的机关术虽比不上云朝,还是有的,尤其蓝月曾在云朝潜伏十余年,会不眼馋云朝的机关术?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吧。”蓝月迈步上前。 谢勋连声说好,却在蓝月迈出右脚时,凝聚真气于双掌,对着蓝月连续击出。 哔哔哔……无数暗器被掌风拍飞,有飞镖、飞刀、飞叉、飞铙、飞刺……还有银针,上百种暗器,漫天飞舞,如暴雨般落下,前方的天空都被那些暗器遮挡得暗了。 就在那些暗器漫天乱飞时,谢勋在腰带上一抽,噼啪,抖出一根九节软鞭! 噼啪,软鞭蛇形进暗器暴雨中心,谢勋右手用力一拽,一个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就被拽了出来,落入谢勋的臂弯里。 谢勋搂住人,扯下斗篷的帽子,赫然是美目圆瞪的大美人蓝月,而那斗篷,里层竟然是金丝软甲,怪不得她在暗器风暴中心,依旧能安然无恙。 “怜月小乖乖,本世子捉到你咯哦~” 在私宅封闭训练的六天里,谢勋跟司文静学会了九节鞭。谢勋料定北蛮子肯定会设下机关保护主帅,北蛮子的老营不可轻入。软鞭灵活,练好了,如臂指使,非常适合隔空取物。 原本谢勋是打算自己找鞭法书学的,不知道火爆小辣椒哪根筋搭错了,看见他练鞭,竟然主动指导。鞭法上,司文静集众家所长,对谢勋帮助甚大,否则他也不能于暗器暴雨中,精准的将人缠住。 “抓住北蛮子的主帅了!” “我们赢了!” 全场响起震天动地的欢呼。 前方的阵地上,咚,呼延逐鹿一惊之下,反应稍慢,就被云朝重甲队员的弩箭射穿了腹部,仰头倒在地上血泊中…… 看台上,皇帝嘴角狰狞地抽动着。虽然早在主帅重甲打开机括的刹那,他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看见谢勋带着队员,满场跑地欢呼庆祝,他几乎要压制不住冲上脑的老血。 “皇上,小心龙体~”安顺小声提醒。 谢勋带着队员撒欢跑够了,才重新列队,来到皇帝面前,“皇上,我们赢了!” 皇帝的笑狰狞的可怕,“朕看见了。你和你的队员们为我云朝立下不世功勋,朕重重有赏……” “皇上打算赏赐他们什么?”谢勋好奇地抬头看皇帝,“这些队员,要么是低品级的校尉,要么就是白身。不然,皇上给他们升升官吧,也好激励他们更加努力为朝廷和百姓效力。” 咕嘟,皇帝喉咙里的老血在翻涌。 该死的,竟然当众要他赏官! “臣附议!”谢尚书第一个站出来挺宝贝儿子,“贝尔草原几百年终归于我云朝,都是这些队员的功劳。如此功勋,无异于战胜了十万铁骑。” 他是百官之首,掌管吏部,他开口,其他官员纷纷出列附议。 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起哄,“赏官!赏官!” 所有队员都两眼冒光地看向皇帝。 皇帝心里那个气啊,可这份功勋太大,百姓又呼声震天,让他想糊弄过去都不行。 “校尉者提升为正五品,白身者,赏从五品官身。具体赏什么官职,就交给谢尚书吧。”皇帝才不想费脑子想赏赐这些人什么官位呢! “诸卿激战定然疲乏不堪,都散了吧。三日后,宫中设宴,为诸卿庆功。” 丢下这句话,皇帝拂袖就走。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想杀人。 又一场谋划付诸东流! 北戎使团这边,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你不是说有九成把握取胜吗?现在怎么说,啊!”呼延逐鹿冲着蓝月怒咆,却不小心扯到伤口,连连咳嗽,每咳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 蓝月一张脸煞白如纸,“我也没料到谢世子竟然会武……再说,这场大败,还要怪王子你不按我们之前训练的来~” 按照训练的计划,呼延逐鹿应该带着队员去冲杀云朝的阵地,可是谢勋陡然显露武艺,让呼延逐鹿忘记了一切,留在了己方阵地。若呼延逐鹿带队员冲进云朝人的老营,再按照他们练习的阵法来,根本不会败得如此快,如此惨。 “我不拦阻谢勋,你这个没用的贱人岂不是更早就被他抓住了?”呼延逐鹿不承认自己的失误,“说来说去,就是你布局不周密,噗~” 如注的鲜血从呼延逐鹿的嘴里喷射而出,他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北戎使团的人连声喊,“王子!”手忙脚乱地将人抬进临时休息室,又叫来北戎自己的大夫。 “王子本就受了严重的内、外伤,再加上怒急攻心……”大夫摇头叹气,“伤太重,就算好了,也不能再动武。” “什么!”恰好醒来的呼延逐鹿怒喝,伸手就要揪大夫的衣襟。 在北戎,强者为尊,他若不能动武,要如何做头狼? “王子,你不要激动,这样不利于养伤。”大夫苦口婆心地劝。 呼延逐鹿哪里冷静的下来,揪住大夫的衣襟,厉声恐吓其必须治好他。 刘相什么话都没说,眼神示意蓝月跟他出休息室。 刘相阴沉着脸,目光犀利,“蓝月公主,你是故意输掉这场比试的吧?” 蓝月心一抖…… wap. /92/92298/29883097.html 第413章 游戏而已 比试过程,刘相不错眼地从头看到尾,当时就觉地情况不对。所以,刚才呼延逐鹿和蓝月公主争执时,他不发一语。 “比试时,公主分明有机会提醒王子不要管谢世子。留下两个相和两个士,也能阻挡谢世子一阵,公主却不吭声,这是为何?” “我当时也被谢勋突然显露的高强武艺弄懵了。”蓝月话锋一转,“二王子如今伤成这样,北戎的局势恐怕要变,刘相还是早些写信给大汗吧。” 北戎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呼延逐鹿因为是北戎第一勇士,手段狠辣,身边才会聚集数十个部族,可现在他已经成了废人,那些部族必然另外寻找主子。 想到北戎即将发生的变故,刘相眉心狠狠地拧紧,“公主,你可知道大汗为何派我们来云朝?” “当然知道。”蓝月微微一笑,饱含深意,“不过是游戏,输了又如何?” 刘相轻叹口气,“也罢。汗位传给一个有勇无谋之人,终究不是我北戎之福。” 再勇猛,也只能为将。大汗也曾跟他说过,二王子缺乏心机,有如此一个汗位继承人对想要逐鹿中原的北戎来说,并无裨益。 “就让那些云朝人高兴几天吧。” 刘相目光拉长,前方,云朝百姓正围着十二个队员欢呼,庆祝胜利。 百姓实在太激动,掀呐喊欢呼不够,竟然将队员抛上了半空。 司文静要不是被司寇及时拉开,也会被百姓抛起来。 站在外围,她满脸激动,不停拉扯司寇的袖子,“爹,我做到了!在开启机括时,我一点儿错都没犯!” 这场比试,最关键的就是司文静的那致命一击,放倒十个北戎队员,给呼延逐鹿等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导致他们心生恐惧,才会在被重甲队员围殴时,明明战斗力悬殊不大,却败下阵来。 倘若六个重甲队员一开始就围殴那十个北戎队员,虽有阵法加持,六个重甲队员毕竟战斗力不行,而北戎的十个队员气势正盛,鹿死谁手,真不好说。谢世子正是看透了这点,才来一招示弱诱敌深入。 司寇怜爱地轻抚女儿的发顶,“玩尽兴了?以后应该能够安心呆在府里了吧?” 司文静一愣,转头看父亲,才发现父亲的脸上并无喜色,“爹,云朝赢了,您不高兴吗?” “云朝能赢,作为云朝人,为父自然开心,可作为皇上的信臣……”后面的话司寇掐断了。 孩子,你帮了谢世子,却触怒了皇帝啊! 皇帝的谋划,司寇是知道的。皇帝一大早来,就是想看谢世子输,好砍谢世子的头,却见证了一场旷古烁今的胜利,这让皇帝情何以堪? 皇帝拿谢世子没辙,其他人呢? 只怕一个个都没好下场。 “跟为父回去吧。”司寇百感交集,实在没心情庆祝这场胜利。 “爹,我想跟谢勋说一声,他毕竟是我的队长。”司文静不想走,大家那么高兴,听说,还有庆祝会呢。 “你要是再去找谢勋,为父立马把你送回安南老家,再不接入京!”司寇满面坚决。 司文静一震,父亲还从没用这件事吓唬过她。安南老家只有几十亩祭田,一些老仆,亲戚也多是远方的穷亲戚,条件艰苦。在那里生活,无异于被流放。身为慈父,又怎么会忍心将独女流放穷苦之地? 她意识到这次她犯的错似乎有些大,再不敢忤逆父亲,乖乖被父亲扯离人群,只忍不住一再回头,看那些被抛起来,哈哈大笑的队员…… 玩闹了半个时辰,谢勋就找借口,带着队员去了休息室。 “勋哥,今晚怎么庆祝啊?”楚珏用胳膊肘捅谢勋,眼里全是暧昧的暗示。 其他队员也都或竖起耳朵偷听,或转头,两眼冒光地看谢勋。 谢勋在众人的盼望中,高声喊,“去万春楼!美酒随便喝,花娘随便叫!” 六个纨绔,衣服都没穿好,就噢噢噢绕着圈欢呼。连那四个高手队员,也脸露喜色。 “咦,怎么不见司老虎?”楚珏发现少了个人。 谢勋随意道,“人家好歹是姑娘家,打了那么久,浑身臭汗,肯定受不住回去沐浴熏香了。” 楚珏赞同地点头,“司老虎不在也好,免得听说咱们去逛花楼,抽咱们鞭子~” 其他纨绔连连点头附和。虽然这六天一起训练,大家熟了些,还是有些怕喜欢乱抽纨绔鞭子的司老虎。 谢勋说去就去,六天的封闭训练,他也被闷坏了。他提前让九碗包下整个万春楼。等他们出现在万春楼大门口时,十一个队员几乎被环肥燕瘦的姑娘们淹没了。 用脑袋拼了一场,这些人都继续发泄。包厢里,吹拉弹唱,几个纨绔搂着花娘载歌载舞,很快场面就变地没眼看了,糜烂不堪。 谢勋半依着软枕,上下两个花娘,不停地给他掐捏着,还有一个殷勤地喂他吃着各种时令水果和美酒,舒适得他几乎昏昏欲睡。 “世子爷,您要不要去奴家的房间?”藕香娇羞地偷看谢勋。 谢勋在京城名声太隆,哪怕谢勋只“睡”了藕香一回,后来再没来过,鸨娘也没逼着藕香接其他客人。今日,谢勋好不容来了,鸨娘自然三申五令藕香,一定要把谢勋笼络住。 刚才藕香就一个劲儿往谢勋身上腻歪,竟比初见时放开了很多。谢勋伸胳膊勾住藕香的脖子,凑上去就在她粉白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邪笑,“就那么想爷啊?” 藕香羞得歪倒进谢勋怀里,却轻推谢勋,“世子爷好坏啊~” 谢勋捏捏小美人的鼻头,“爷还有更坏的,走,去你房间,爷坏给你看~” 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谢勋被藕香搀扶着出了包厢。 其他人见状,也不在包厢里胡闹了,搂住相中的姑娘,三三两两地各自去了姑娘的房间。 “世子爷,今晚让藕香好好伺候您吧?”藕香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勋,眼底的暗示谢勋一读就懂。 上次“假睡”,小美人这次想玩真的。 他没来光顾的这段日子,小美人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 谢勋还没回答,一条黑影穿窗而入,藕香听到动静,惊愕地回头,脖子却突然一疼,晕倒在地…… wap. /92/92298/29887561.html 第414章 火起 谢勋撩袍坐下,倒了一杯凉茶,仰脖饮尽,才转头看九碗,“来了多少人?” “五百。” “手真狠啊~”谢勋冷笑两声。 “世子爷,是现在去通知楚少爷等人吗?” 谢勋摇头,“再等等,让他们再享受享受吧。否则爷的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花楼为了营造气氛,房间的隔音都不太好,动静稍微大点儿,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谢勋一直等男女笑闹声逐渐平息,才下令,“动手吧。” 装潢媚俗的房间里,楚珏正搂着艳丽的花娘,忙活不停,嗖的一声响,花娘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什么人?”楚珏跳起来的同时,重拳挥出。 六天的封闭训练,他的武艺提高不少,耳力也变好。 “楚少爷,是小人。” 楚珏的攻势一顿,愕然地睁大眼,“九碗?你怎么来了?” “这里有危险,楚少爷快跟小人走。” 楚珏也不多问,提上裤子就走。 九碗带着楚珏从窗户跳出,来到万春楼后院的一个房间。其他人也到了,一个个衣衫不整,面有疑惑。 谢勋环视众人一圈,“玩的如何?” 楚珏挠挠头,“正起劲儿呢,就被勋哥你拎来了。” 其他人暗暗点头附和。实在是六天的封闭训练,把大家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谢勋一脚踹过去,“要不要爷把你丢回去继续快活啊?” 四个高手队员却表情凝重。 “世子爷,是不是皇上要杀我们?” 此话犹如五雷轰在众人头顶,六个纨绔腿都吓软了。 “皇上,要杀我们?”孙二声音抖啊抖。 这些纨绔公子哥儿平常一心吃喝玩乐,欺男霸女,家中的老人也不敢将朝中大事跟他们说,对谢氏和皇帝之间的弯弯绕绕知之不深。 乍听之下,纷纷手足无措。 他们都还想着升官发财呢! 楚珏吓得酒都醒了,凑近谢勋问,“皇帝真要杀我们?” “不然呢,留你们继续碍他眼?”谢勋没好气地赏给发小一记白眼。 楚珏知道皇帝不会待见他们这些人,只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就下手。 “皇上应该是想嫁祸给戎人。”许签子手支着下颌沉吟,“戎人新败,他们的二王子又成了废人,一怒之下,杀人报仇~” 谢勋惊喜地挑眉,哟,这个许签子不错哦,娘们唧唧的,却有勇有谋啊! 皇宫,养心殿里。 皇帝靠坐在龙床上,脸上涌动着焦躁的情绪。 “安顺,这次应该能成吧?” 安顺可不敢给肯定的答案,“温柔乡,英雄冢,何况是一帮纨绔……至今,传回来的消息显示,那些人都没离开万春楼。五百射手,将万春楼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好!”皇帝重重拍了一下腿,“若能杀了谢勋,朕重重有赏!” 安顺嘴里阵阵发苦。 真心不敢奢望皇帝的重赏,对方可是诡计多端到邪性的谢世子,难道料不到皇帝会来一招嫁祸杀人? 按照安顺的意思,徐徐图之,今儿杀这个,明日杀那个,慢慢来,还不会引人怀疑。偏皇帝心急,听说谢勋带着十个队员去万春楼大肆庆祝,就忍不住下了杀令。 说来说去,皇帝还是太想弄死谢勋了。按照他的计划,谢勋必然是最后一个死的。杀谢勋这件事上,皇帝已经近乎疯魔,连一个微小的机会都不愿意错过。 城西,花楼一条街。 整条街都是花楼,其中又以万春楼最大,灯火通明,窗户纸上映着客人正在逍遥快活的身影,女子的娇笑不时传出来。 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猫腰埋伏着一裙黑衣人。一人疾奔上去,躬身跟站在队首的黑衣人禀报,“校尉,万事齐备。” “动手!”为首的黑人挥手下令。 咻,空中燃起响箭。 几乎是在响箭升空的同时,数千火箭射出,直奔万春楼而去。 入秋后,天干物燥,加上花楼多帐幔、棉被,易燃,转眼万春楼二楼就陷入一片火海。惊叫声划破京城的夜,二楼人影四处逃窜,乱成一团。 也不知道万春楼一楼放了什么东西,一楼也燃起来,火势比二楼还大,人根本跑不下去,只能在二楼乱窜,甚至有人打开窗户,往下跳。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纵跳到窗口,挥剑就往那些想要跳窗的人砍去。那些人下手之狠,一刀就将人砍成两截,吓得想跳窗的人赶紧关窗,可关了窗户,背后又是火海一片,万春楼里,惨叫连连,犹如一片鬼蜮。 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里。 “怎么样,吴妈妈,还抱着一线侥幸吗?”谢勋悠闲地品啜着香茶。 吴妈妈是万春楼的老板,此刻她双腿抖如筛糠,差点儿晕厥过去。 按照谢尚书的意思,不打算救万春楼的粉头,用一座万春楼,数百人的性命,说服力更大。 谢勋终究不想双手沾上如此多无辜者的鲜血。古代的粉头,很多都是自小被人贩子拐骗卖入花楼,本来就够惨了,再用这些人做踏脚石,手段太阴毒了。 “考虑的怎么样?本世子耐性有限,数到三,你要是……” “我答应!”吴妈妈激动地大喊,“我愿意放那些姑娘自由!” 吴妈妈哆哆嗦嗦地伸手进袖袋,拉出厚厚一沓陈旧的纸张,恭恭敬敬地递到谢勋面前,“这些是那些姑娘的身契。” 谢勋随便翻看几张后,就丢给了九碗,“可能会有那不愿从良的,就由你带出京城吧。” 有些粉头做的太久,已经习惯了做皮相生意,就算发给平民户籍,转头肯定又跑去花楼干老本行,还不如让吴妈妈带出京城。吴妈妈也有了赚钱的营生,不至于铤而走险。 虽然他只需要最多七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到底想更保险点儿。 吴妈妈千恩万谢,磕头不止。 处理完这边,谢勋提步离开,转身就进了隔壁的包厢。 这间包厢里,站着十个面色惨白的男人,刚入秋的季节,出了浑身的冷汗,一个个都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那片火海。 要不是谢世子及时将他们带离万春楼,此刻在火海中进退不得的就是他们! “怎么,都吓破胆了?”谢勋哒的一声大力地合上折扇。 “谢世子,火里那些人,还有那些被砍的,都是什么人?” 问话的是周立,高手队员之一。 谢勋瞥了一下周立。整个包厢里,就他还能想起那些替他们留在万春楼里演戏的人。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都好奇地看谢勋。 “放心吧,那些还在火里的,要么是我镇国公府的侍卫,要么就是从乱葬岗找来的尸首。” 这场戏终究需要一些尸体才真实,谢勋不想用活人,就只能用尸体咯。等这场戏演完了,那些尸首也会被好好安葬…… wap. /92/92298/29889204.html 第415章 哭一哭 轰隆,万春楼被烧垮塌了。 幸运的是万春楼是独立的,风小,火势没乱窜。 整条街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也赶了来。 “尸体找到了吗?” 黑衣校尉问躬身站着的属下。 那属下摇头,递上一把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折扇,“火势太大,尸体太多,官兵又来了……只找到谢世子常用的玉骨折扇。“ 黑衣校尉脸露不满,“必须确认尸体!” “可是现在咱们的人已经进不去了~” 前方,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已经将烧垮的万春楼团团围住。火还在烧,如今进去,太打眼了。 黑衣校尉稍微掂量后,做了决定,“留下几个人,等火势灭了,混进去确认一下。其他人,撤。” 人太多,被发现就坏事了。不过,他不敢拿着这把破扇子回去复命。之前因为杀谢勋的事,死了那么多暗卫,他可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 不远处的阁楼里。 谢勋右手支着下颌,“还挺有脑子。那就派两个人去哭一哭吧。” 哼,狗皇帝,做下如此狠辣的恶事,必须燎了他的狗爪子! 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衙役的齐心合力,半个时辰后,大火总算被扑灭了。 现场充斥着刺鼻的肉焦味儿,黑乎乎的尸体也露出来,好多围观的人都吐了。 “世子爷!” 一老管家带着几个仆役哭喊着冲破官兵的阻拦,跑向那些烧焦的尸体。 “咦,那不是镇国公府的管家吗?” 镇国公府的管家在京城半数人都脸熟,尤其东海百货开业后。 京兆尹听见这话,心突地跳了跳,抓住老管家,惊问,“谢世子在里面?” 老管家涕泪纵横,“对啊,今天晚上我们世子爷在万春楼宴请十位象棋队队员……大人,您放开小人,小人要去找世子爷。世子爷要是出事儿,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别想活了~” “世子爷,啊,世子爷!” 前方,一片焦黑废墟中,镇国公府的仆从抱着一具尸体哭的昏天黑地。 “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老管家疾步扑上去,一把年纪,竟然比京兆尹还快。 京兆尹也紧忙跟上。他是京城的父母官,若谢世子真死了,谢尚书肯定怪他监管不力,官位不保都是轻的。 尸体被烧得黑黢黢的,根本没法辨认。 “你们确定吗?别搞错了。” 抱着尸体的仆从抽噎着摊开手,掌心躺着一块儿金牌。 看清那金牌,京兆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晕过去。 皇帝为真人象棋大赛赐给谢世子的金牌令箭! 这种要命的东西,根本不会离身。 “少爷,有人看见我家少爷吗?”楚府的管家也带着仆从来了。 不一会儿,十个队员的家人都赶来了,在废墟中,慌乱地翻找着尸体。哭嚎声震天响。 昏暗的街道里。 黑衣校尉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把差事办成了!” 最终因为不放心,黑衣校尉留了下来。 他刚才易容成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跟着混进废墟,确定镇国公府仆从手里拿着的就是皇帝御赐的金牌令箭…… 皇帝轻抚着手里的扇骨架,不顾上面的污渍弄脏了他的双手,狂喜地哈哈大笑,“谢勋终于死了!” 笑了三声,又戛然而止,喝问,“你确定吗?别又让朕白高兴一场!” 黑衣校尉虎躯畏惧地抖了抖,下意识就想说不确定,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又想起那块金牌令箭,就珍重地点头,“臣确定。” 皇帝长吁一口气,丢开手里的破扇子,“办的好。去领赏吧。” 黑衣校尉磕头谢恩后退下了。 安顺凑上前,“皇上,戎人受如此大的诬陷,只怕会闹起来。” 皇帝没所谓地挥挥手,“让鸿胪寺和礼部的人去安抚一二,实在不行,就给他们点儿甜头。赶紧把人打发回北戎吧。” 原本,北戎使团此次进京,他也没抱太大希望能从中牟利,能杀掉谢勋和楚珏,就是他最大的胜利。 连楚珏也被干掉了,意外收获啊! 司寇听到谢世子和十个队员在万春楼被烧死的消息,当即出了一背的冷汗。 司文静也听说了消息,脚步慌乱地跑来找司寇,“爹,我听说谢勋他们被戎人烧死了,消息是真的吗?” “现在你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了吧?” 司文静拔腿就往外奔,“我去杀了那帮北蛮子!” “你疯了?”司寇急忙将女儿扯回来,“你一个人去,能顶什么用?” “那爹你和我一起去!”司文静攥紧手里的鞭子,贝齿紧咬,眼底全是恨意。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谢勋,恨不得杀了他吗?他现在死了,不是正好?” 司文静一怔。 不错,要是在六天前,听说谢勋被人杀了,她肯定拍手称快。 “那是以前,现在他是和我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北蛮子敢杀我兄弟,我必须报仇!”司文静鼓瞪着眼睛,反摇司寇的胳膊,“爹,你就和女儿一起去吧?把羽林卫的人也叫上,不杀光那些北蛮子,谁也不准停手!” 司寇闭眼轻叹口气,女儿如此倔强,该如何是好? “火不是戎人放的。”司寇还是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司文静柳眉倒竖,“那是谁……皇上?” 司寇冷凝着脸,没说话。 司文静连连倒退,她被骇着了,不敢置信地摇头,“怎么可能是皇上?他难道不想云朝赢吗?” 司寇冷笑,“皇上更想让谢勋自刎。” 咚,司文静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司寇走上去,握住女儿冰凉的手,“现在,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 “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 “不!”司文静蹦起来,“我不信。我要去亲口问皇上!” “你这是去送死!”司寇厉声大喝,“你想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去吧,去给谢世子和那些队员讨回公道。” 司文静再次跌回椅子上,眼泪呼啦流出来,“怎么会这样?皇上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在为云朝立功啊!” “功高震主听说过吗?皇帝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岂能允许有人的功勋盖过自己?谢世子的功劳越大,皇帝越想杀他。那些队员死了也好,就不会牵连家人了。文文,你太单纯,以后还是莫要再搅和这些事情的好。” 谢勋死了,皇帝对象棋队的恨意应该会减少些,女儿也就安全了。 wap. /92/92298/29892845.html 第416章 都在等消息 这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镇国公府给出确切消息。甚至于有人派仆从彻夜守在镇国公府门外,只等镇国公府挂出白灯笼,好回去报喜。 镇国公府里隐隐传出哭声,进出的仆从都伤心欲绝,跟死了亲爹般。 自从东海百货开业以来,镇国公府的仆从月例银子都翻了好几翻,对他们来说,谢世子可不就是赏他们饭碗的亲爹? 谢氏的族老甚至连夜互相敲门,携手来找谢尚书,就为了确认未来家主继承人的死讯是真是假? 镇国公府内院,有人骚动了。 几个生了庶子的妾氏都蠢蠢欲动,纷纷派出自己的儿子,去外院打听消息。 “娘,您怎么也盼着二个死啊?”谢勤烦躁地推开亲娘搭在肩膀上的手。 “以前你前面有嫡有长,娘当然不敢奢望。可是现在,嫡出的死了,庶长子又做了大和尚,剩下的庶子里,就勤儿你最出挑,自然要争上一争。”谢勤的亲娘许氏想到儿子的大好前程,就忍不住笑。 谢勤忍不住泼冷水,“二个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死。” 许氏正要反驳,又听儿子道,“就算二个真死了,我也不会去争那劳什子世子位!” “我也不许其他人争!”谢勤拂袖而走。 在他的心里,只有二哥那样德才兼备的人,才配做镇国公府的世子,谢氏的未来家主,其他人,敢觊觎大位,他就使绊子! 再者,他始终不信二哥死了。二哥可是把皇帝、有涯先生和琅琊王氏都玩得团团转的诡诈之人,身边又有镇国公府无数暗卫保护,会中北蛮子的奸计? 这样想的不止谢勤。 王昆为此,第一次彻夜不眠等消息。也是第一次,他的心境没办法平静。 “儿子认为谢勋肯定是诈死。父亲还是睡吧。”王启恒和谢勋交手多次,太了解其诡诈的手段,会中皇帝的奸计才怪。父亲太希望谢勋死,才会抱一线希望,不眠不休地坐等消息。 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昆倏地站起来,疾步迎上去,“查的如何?” 管家摇头,“十一个队员的尸体都被领走了,我们的人没能接触。不过,仵作说,那些花娘的尸体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王启恒问。 “至少十余具尸体上发现了腐肉。” “这就对了!”王启恒两手激动地相击,“人早就被调包了。” 活人身上怎么会有腐肉?还是做皮相生意的粉头? 王昆失望地回了房间,坐下后,神情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谢世子如此兴师动众,他要干什么?” 王启恒摇头,“儿子也猜不准。” 谢世子经常不按牌理出牌,乱猜只会错下判断。 “要揭穿这件事吗?” 纠结这件事的,还有京兆尹。 京兆府的仵作也看出了问题,因涉及谢世子,不敢声张,悄悄禀报了京兆尹。 京兆尹能坐稳京兆尹的位置,也不是盖的,立即想到,这必然是谢世子布下的一个局。 要上奏皇帝吗? 万一破坏了谢世子的计划,他吃不完兜着走。 可不上报,皇帝追究起来,他乌纱不保。 还有纵火的贼子,到底是北蛮子,还是……想到那个可能,京兆尹太阳穴突突突急跳起来。 “哎呀,本官头好痛啊~”京兆尹抱着脑袋大喊,“来人,叫大夫!本官大概要中风了~” 仆从听说大人要中风,顿时慌了手脚。 刚刚从衙署出来的仵作听说京兆尹头痛到要中风,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好不容易恢复了力气,他撒腿就跑。 娘啊,连大人都要装病避祸,这件事只怕大条了,他也必须装病才行! 还有一人不相信谢勋就这样死了,那就是有涯先生。 他自从听到消息,就没再回去睡,焦急地等消息。 他本意要派人去现场验尸,可惜楚珏的案子后,王启恒对刑部的人员进行了大清算,他的人要么被调任,要么被发配到底层,谢世子被烧死这样的大案,根本插不进手。 他就派人去京兆府打探消息。 “怎么样?有疑点吗?”有涯先生问信仆。 信仆摇头,“京兆尹突发疾病,听说似乎要中风,已经昏迷了。” “那负责验尸的仵作呢?” 信仆再次摇头,“那仵作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破了头,也在昏迷中。” “怎么如此巧?”有涯先生皱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那些尸体吗?” 信仆摇头,“京兆府和刑部的仵作刚验完尸,镇国公府和楚府的人就到了,说是要保护现场,让百姓看看北蛮子的恶行。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起哄,不让带走尸首。还有那性子暴的,已经打去驿馆了。” “一帮愚民。”有涯先生没时间管那些愚民做了什么,走到桌案前,刷刷写下一封信,递给信仆,“亲手交给王侍郎。” 京兆尹那边打听不到消息,只能去问王启恒。 王启恒看着有涯先生的信,直皱眉,“父亲,要告诉有涯老贼真相吗?” “看看再说吧。” 情况还不明朗,王昆不想下注。琅琊王氏究竟是拆穿,还是帮谢世子,全看谢世子要做的事,是否对王氏有利? “听说京兆尹和仵作相继重病。”王启恒嘲讽地摇头,“这位代大人还真狡猾。” 这个时候,装病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明天儿子也告病吧。” 法不责众,就算皇帝发现他们欺君,也不能如何,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人之常情,皇帝知道了,也只能暗恼而已。 养心殿。 皇帝也在焦躁不安。 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皇帝脑子逐渐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谢勋的死,还需要再确定一些细节。 “刑部和京兆府的折子送来了吗?” 安顺摇头,“派出去的人说,京兆尹突发疾病昏迷了。刑部那边因为王侍郎没去衙署,暂时还没折子送来。” “混账!”皇帝怒捶床沿,“一个个都是乱臣贼子!” “皇上,会不会是他们都看出是皇上您的手笔,才不敢伸手?” 皇帝阴沉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驿馆那边呢?” “有不少百姓跟着奴才派去的人打上驿馆的门了。” 皇帝轻嗯一声,“注意,不要伤了那帮北蛮子。” 他想趁机赶走北蛮子,可要是打伤人,北蛮子肯定狮子大开口,他这边反而为难。 安顺正想说,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一个小太监疾步进来,“皇上,不好了!北戎使者被百姓追打,逃到宫门口,嚷嚷着要见皇上。” wap. /92/92298/29893790.html 第417章 昏君 宫门口,乱作一团。 北戎使团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有的脸和头还在流血,狼狈不堪。 “你们的皇帝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这到底怎么回事?”刘相目眦欲裂。 他在逃跑的时候,腰被人踹了一脚。一介文官,哪里受的住?要不是呼延逐鹿成了废人,不顶用,蓝月公主又是个女人,说话份量不够,他也想找副担架躺下。 被羽林卫拦阻的云朝百姓听见这话,瞬间炸毛。 “交代个毛啊!北蛮子公然在京城放火杀人,剁碎了他们都不过分!” “对,冲啊,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报仇!” “报仇!” 喊声震耳欲聋,群起激愤地往前冲,羽林卫差点儿被撞翻在地。吓得北戎使团的人都白了脸。 刘相脑子阵阵发蒙,“究竟是谁这样害我们?” 刚开始他也怀疑是逐鹿王子,被打成废人,以逐鹿王子的脾气,肯定会杀人报仇。可逐鹿王子再三发誓,不是他做的。他询问过,使团的勇士今晚都没外出。 他原本想用这个情况来自证清白,云朝百姓群起激愤,根本不听,几句话,打起来。 使团的人大多会武,也够勇猛,却架不住那些刁民人多啊! 百对一,甚至是二百对一,再厉害,也被打得抱头鼠窜。 情急之下,他想到来找云朝皇帝。既然不是他们这边的问题,就是云朝人自己内乱狗咬狗。 “公主你知道是谁吗?” 蓝月轻笑一声,“偌大的云朝,刘相觉地还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杀谢氏未来的家主?” “你是说,云朝皇帝!”刘相瞠目结舌。 云朝皇帝也太嫉贤妒能了。不过,这对北容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等见了云朝皇帝,老夫必要咬下他一口肉来才行!”刘相微眯着的眼迸射出贪婪的锐芒。 竟敢让北戎替他背锅! 他不会揭穿皇帝。一来,他们作为外邦人,就算拿出证据,云朝百姓也不会信;再者,北戎和云朝本来就互为敌国,他们背一回锅又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此刻,刘相甚至有些后悔,应该晚点儿来打扰云朝皇帝,伤亡再重些,他就有更多筹码和云朝皇帝谈判。 城中一座三层小楼里。 “勋哥,北蛮子被打那么狼狈,不会有麻烦吧?”楚珏问。 谢勋哗啦啦给自己倒了杯醇酒,享受地啜一口,“麻烦大了,不过,头疼的又不是本世子和你们。” 楚珏这才笑了,端起一杯酒,轻磕谢勋的,“勋哥,来,为狗皇帝头疼干杯!” 皇帝此刻头疼欲裂,坐在御书房,不知道该怎么办? 戎人吃了那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让你注意,千万别伤到人吗?” 安顺咚的双膝跪地,额上全是冷汗,“老奴千叮万嘱过,局面突然就失控了……皇上,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 皇帝猛抽一口凉气,“你是说镇国公府?” “谢尚书那样看重唯一的嫡子,能没有怨?” 为保小命,安顺只能用镇国公府转移皇帝的怒火。这话本就顺理成章,谢尚书肯定能想到,烧死谢世子的并非戎人。 “皇上,如今,平息戎人的愤怒要紧。” 皇帝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朕不知道要尽快平息北蛮子的怒火?朕拿什么去灭火?” 戎人能看上的,无外乎钱财和土地,国库空虚,他总不能割让城池吧? “皇上,不好了!”负责去宫门查探情况的太监急头白脸地跑进来,“北戎使者威胁说,再不让他们进来,就群体自刎在宫门口。” 这样一来,和谈就彻底破裂了。 虽然皇帝对这次和谈没抱什么期许,却不能让北蛮子这样公然死在宫门口。 “放人进来吧。”皇帝无奈拂袖。 再难,终究还是要面对。 传旨太监离开后,皇帝皱眉问安顺,“确定谢勋和楚珏都死了?” 安顺嘴里发苦,他真不敢确定,骑虎难下,他只能点头,“长空是这样禀报的。” 长空是那个带队去火烧万春楼的校尉,他带回来谢勋已死的消息。 安顺特意将“长空”两个字咬地极重,暗暗希望皇帝记住,就算谢世子突然又活了,也非他的过错。 哎,心脏病都要被谢世子折腾出来。 北戎使团以刘相为首踏着愤怒的步伐进御书房。 皇帝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座椅。刘相一坐下,就重重拍桌,“竟然让我们北戎为皇上你背黑锅,太过分了吧!” 刘相腰痛,想速战速决,一见面就直接戳破。 皇帝早知道这个自称都尉的老头儿是北戎丞相,不敢怠慢,“刘相言重了。今日之失,纯属巧合。” “老夫不管什么巧不巧合,皇上你直接说要怎么补偿吧?这次和谈的结果,大汗必然不满意,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来。我北戎的官员可不是都一团和气的,重燃战火,顷刻之间!” 刘相语气中的威胁搞得皇帝气血翻涌。 这帮北蛮子! 以为朕怕打仗吗?把北疆的谢家军全打光了,才好呢! 这些话,皇帝不能说,更不能让和谈因为他的阴谋诡计而破裂,那样他就成了青史上的罪人。 皇帝假笑两声,“刘相莫要激动,两国邦交,可不能这么急躁。来啊,上茶。喝点儿清热的凉茶,冷静冷静,慢慢谈。” 刘相虽然想立马解决,也知道事关重大,云朝皇帝必然不肯轻易如了他的愿…… 阁楼里。 楚珏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谢勋手支着下颌,目光悠长地看向窗外的夜色,他在等消息。 别看他跟楚珏说地洒脱,他其实忧心忡忡,怕狗皇帝出昏招,将北疆百姓如刍狗敢丢给北蛮子蹂躏。 九碗推门而入,看了眼躺在榻上睡死过去的楚珏,凑到谢勋耳边低声禀报。 “戎人和皇帝达成了协议:一、归还呼延逐鹿的信物狼牙。二、赔偿五百万两雪花银。三、云朝嫁一位公主给北戎可汗做阏氏。四、入冬后,放北戎军队进北二镇劫掠一次……” “昏君!”谢勋拍桌而起。 北二镇地处关内,皇帝却答应让北戎军队劫掠,莫非他要悄悄给北蛮子打开关口? 北疆三镇虽然集中了谢家军大半的兵力,可若是有人开门揖盗,必将有一场惨烈的大战。 “昏君简直是疯狗!” 狗皇帝这是想一石二鸟,既如了北戎使团的意,又能削弱谢家军。可北二镇的百姓呢? 谢勋真想立马冲进皇宫,啪啪啪给狗皇帝几巴掌…… wap. /92/92298/29897909.html 第418章 皇帝造孽 谢老太爷听了戎人的四项要求,怒而摔杯。 “北疆只怕又要再燃战火了。”谢老太爷幽幽一叹。 老爷子最见不得百姓受苦。 谢勋不后悔,就算没有火烧万春楼的事,北蛮子也会找其他借口,逼皇帝答应这些要求。北蛮子千里迢迢来云朝京城,可不是为打一顿嘴仗,再丢了贝尔草原。 与其等北蛮子憋坏水,搅扰京城百姓,不如早早将其赶走。 翌日早朝,皇帝当众宣布谈判结果,隐瞒了退还狼牙和允许北戎人进北二镇劫掠,只提五百万两补偿银子和嫁公主和亲。 北戎丢了贝尔草原,云朝补偿五百万两银,云朝占尽便宜。公主和亲自古有之。文武百官甚至没太大反应,就通过了。 朝会上唯一争论的就是和亲人选。 戎人要货真价实的公主。 数来数去,适龄的公主,只有五公主。 皇帝登时头疼。 五公主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若去和亲,再找不到另外合适的公主来嫁给余昂。 他询问臣工,可有办法? 历史上倒是不少用美貌宫女或是臣女冒充公主去和亲的,可如今北戎使团就在京城,用假货糊弄人,万一触怒北蛮子,适得其反。 皇帝咬了咬牙,最终拍板,“和亲人选就定五公主。” 只要能尽快把那帮烦人的北蛮子赶出京城,舍一个女儿,值得! 圣旨刚下,京城之内就爆出惊人消息。 “你说什么,谢世子和十个象棋队队员都没死?” “骗你干什么?我亲眼看见谢世子带着十个队员从玉翠楼里出来。一个个都醉眼惺忪,应是刚睡醒。” “不是说人死了吗?” …… 这天,京城的街道被围观的百姓堵塞得水泄不通。 嘭,皇帝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墙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顺恨不得晕过去。 娘诶,谢世子果然又活了! 安顺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老奴……” 砰,砚台狠狠砸在了安顺的头上。安顺不敢躲,当即砸破了头,血流出来。吓得御书房里的宫人猛缩脖子,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静态景。 鲜血吧嗒吧嗒滴落在地,皇帝却冷眼看着。安顺便不敢动,规规矩矩地趴着,浑身冷汗,双眼也因为失血而发花。 咚,安顺再支撑不下去,晕厥在地。在他身下,全是血。 皇帝这才拂袖,“拖下去……” 没说拖下去怎么办,负责拖人的太监也不会傻傻地问皇帝。没说杀字,就是饶了安顺性命的意思。 可是,从脑袋里流出那么多血,人还能活吗? 偏偏这时还有人来触霉头。贤妃为了女儿来求皇帝收回成命。 “滚!都给朕滚!”皇帝一脚踹翻御案。 皇帝的怒咆和踹翻桌案的咣当声犹如五雷轰在贤妃头上,她跌跌撞撞地回了寝殿。 五公主听到声音,急忙迎出来,看贤妃惨无人色的脸,已知道结果。 “我可怜的女儿~”贤妃抱住五公主,泣不成声。 女儿还那么小,却要嫁去北戎那样蛮荒之地,被风雨摧折,伺候一个比他父皇还年迈的老头子。 贤妃心都要碎了。 “早知道,就该答应和余家的婚事!” 当时她猜忌皇帝的用心,不愿女儿卷入权力漩涡,终是害了女儿。 “现在答应不行吗?”五公主希冀地仰头看贤妃。 贤妃苦笑摇头,“晚了。” “难道女儿就只能嫁给北蛮子了吗?”五公主伤心欲绝,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离开母妃!” “你别难过,母妃再想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有的……”贤妃焦躁地徘徊。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女进来,“娘娘,奴婢打探清楚了,皇上听说谢世子和十个象棋队员又活了后,大发雷霆,连安总管都被砸破了头。” “这个谢世子还真是害人精,要不是他……等等,你说,谢世子没死?”贤妃两眼冒光。 宫女点头,“传言,谢世子和那些队员中途跑万春楼的地窖偷酒喝,偶然发现一个地道,好奇之下,顺着地道,竟然到了玉翠楼。在玉翠楼的酒窖里喝醉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贤妃连骂三句“杀千刀的”但凡谢世子和那些队员早点现身,京城百姓也不至于激愤到追打北戎使团。 “母妃,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贤妃握住女儿的手,重重叹了口气,“满朝文武,若说还有谁敢违抗圣旨,唯谢世子一人。你不想嫁去北戎,只有……” 剩下的话,贤妃附在五公主耳边说的。 五公主听完,双颊青红交加,欲言又止,“母妃,这,不行的。” “你当母妃愿意委屈你。如今骑虎难下,不这样做,你就只能嫁去北戎。你愿意吗?” 五公主泪水横流,却不停地摇头,“可我也不想那样!” 竟哭着跑走了。 贤妃没让人去追五公主,闭着眼,不停地深喘,过了好一会儿,才招手叫亲信宫女上前,“一会儿你出宫去……” 皇帝终究气不过,宣召谢勋和一干象棋队队员。 谢勋和楚珏还好,和皇帝交锋过,其他人却忧心忡忡。毕竟他们犯的是欺君之罪! “别怕。”楚珏左手搭在孙二的肩膀上,右胳膊搭在周立的肩头,“等进了宫,你们附和勋哥就行。再不然就装哑巴。” 提到谢勋,连周立等人都稳住了心神。 谢世子既然能将他们从皇帝的屠刀下救出来,就会保他们的性命到底! 进了御书房,十个队员,不管皇帝如何拍桌子,砸东西,都垂着头,听不见,也看不见。 皇帝发泄了一通后,才喝问,“谢勋,你可知道因为你们,朕对戎人做出了多大的妥协?啊!” 谢勋头一歪,“皇上为什么要对戎人妥协?难道放火杀人的不是北戎使团?那是谁?刑部和京兆府可查出来了?” 皇帝顿时哑口。 不过,皇帝不甘心就此认输,“是谁放火烧万春楼,那是刑部和京兆府的事,稍后再说。朕问你,我云朝做出如此大让步,你怎么说?” 谢勋挠挠头,一脸懵懂,“让步很大吗?五百万两而已,云朝作为礼仪之邦,使团离开时,赠送的礼物应该也不止这个数吧?或者皇上是舍不得和亲的五公主?” 皇帝顺坡下驴,“你害了五公主!她还那么小,却要嫁去那蛮荒之地,你简直是造孽!” “那么小年纪,嫁那么远,确实挺可怜的。不然,臣给五公主多添些妆奁?再给公主配五十武艺高强的侍卫,日夜轮班保护公主。谁要是敢欺负公主,格杀勿论!反正北戎武力为尊,只要拳头够硬,谁也欺负不了五公主。” 哼,狗皇帝,自己造的孽,害了女儿,却想把屎盆子扣爷爷头上,没门儿! wap. /92/92298/29898919.html 第419章 狗皇帝又搞事 和亲这件事,皇帝本来就没办法找谢勋的麻烦。 最多要些添妆,人也主动给了。 难道逼着谢勋想办法搅黄和亲? 他还打算利用戎人,削弱谢家军呢! 五公主和亲如今已经天下皆知,想要反悔是不可能的。 “你什么时候学的武?”皇帝转了话题。 想到这件事,皇帝就郁结于胸。 当日在画舫上,他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谢勋下巴一昂,“就在封闭训练时学的。不学不知道,一学才发现,臣竟然是个武学天才,短短六天时间,竟然达到了普通人几十年都成就不了的高度。啧啧啧,真是太让臣意外了!看来,臣应该多尝试一些新东西……” 朕要是信你,朕就是傻子! 皇帝特想一口吐沫狠狠地啐在那个沾沾自喜的少年郎脸上。 这些乱臣贼子,竟敢睁着眼睛欺君! 目光不小心扫到那些装聋作哑的队员,皇帝立即计上心头。 “周立,徐义……这回,你们立了大功啊~” 带着冷意的语气,听得四个高手队员咚咚咚连连磕头,却依旧不敢说话。 皇帝此刻阴阳怪气的,怕开口就是错。 狗皇帝,这是拿捏不了本世子,拿其他人开刀啊! 四个高手队员,不是皇帝的人,就是太子的,都或多或少有把柄握在皇室手中。 “朕会重重赏你们的~” “皇上,您的重赏是什么啊?可不可以也给臣一份?”谢勋委屈地撅嘴,“他们只是队员,都能得皇上的重赏,臣可是总队长,却什么都没捞着。” 皇帝笑了,不过又冷又阴,“那朕也给你一份。回去等着,朕的赏赐,很快就到。” 皇帝的动作这次是真快,谢勋前脚进镇国公府,传旨太监就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谢勋文武兼修,乃我云朝年轻一辈的翘楚,可堪大用,即封正三品云麾将军,为和亲正使,负责送亲一应事宜。钦此!” “艹!”谢勋直接暴走。 娘的,把他一个在京城骄养的世家子送去北戎那种蛮荒之地喝风吃沙,狗皇帝这招够狠! 剩下的十个队员也纷纷接到了升官的圣旨,末尾却都加了一句“护送五公主入北戎”就连楚珏,皇帝终于如愿提他做了五城兵马司的正指挥,却被封为和亲副使。 楚珏接完圣旨,就跑来跟谢勋哭诉,“勋哥,狗皇帝分明是在搞咱们!咱们打败了北蛮子,夺走贝尔草原,咱们进了北戎地盘,还能落着好?” 把人王子打成残废,北戎百姓打不死你! 谢勋在心底腹诽,却用最乐观的话语安慰发小,“怕毛,不就是去北蛮子的地盘游玩一番吗?北蛮子友好,咱们也给面子,送完亲就走。敢烦咱们哥们儿,咱们就在王庭放一把火,再在北蛮子大汗的头上撒两泡尿……” “这个好!”楚珏用力拍一下大腿,“就这么说定了!” 提到捉弄人,楚珏纨绔的性子冒头,害怕恐惧都忘了。 左右去北戎这一趟是躲不掉了,反正有勋哥在,怕毛啊! 不好好招待哥几个,干他娘的! 楚珏是个棒槌,想通后,就不再丝毫畏惧,其他队员却不行。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惦念的人和事。 九个队员对着美酒佳肴,却跟霜打的茄子般。 “哎呀,愁毛啊,连真人象棋大战勋哥都能保咱们平安,去送亲而已,还能死咯?” 楚珏发表完感叹,转头看谢勋,“是吧,勋哥?” 谢勋当然肯定地点头,“只要我们谨慎行事,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十一个队员,都官升两级,只要能活着回来,送一趟亲真心很划算。武将的官阶都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十个有八个都倒在了途中。 “娘的,送亲就送亲,老子干了!”周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实在回不来,就麻烦谢世子照顾一二下官的家人。” 谢勋站了起来,“家父承诺过,此番送亲,但凡有回不来的,其遗愿,家父都会竭尽所能为其达成!” 谢尚书是百官之首,这天下焉有他办不到的事? 给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后,大家不再为不知前路如何的北戎之行惶惶不安…… 京城之中,有不少人因为谢勋即将离开京城而兴奋地睡不着。 王昆哼着江南小调,脸上全是笑,“总算盼到这个邪性的谢世子离京了!” 王启恒也心情畅美。 不用杀谢勋,真是太好了! 有涯先生激动地连夜写下无数封信件,发往全国各地,拿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把那瘟神送走了! 皇帝这一招简直神来之笔。来回北戎,至少要月余,足够他扭转京城的大局。 太子和四皇子也兴奋地夜不能寐,把侍妾都召了来,颠,鸾,倒凤地庆祝到凌晨才罢休。 这天晚上,唯一睡好的是皇帝。 重重摆了谢勋一道,他总算心情舒畅。 听外出打探消息的暗卫绘声绘色地讲述完那些人在接完圣旨后的反应,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忐忑不安,皇帝心满意足了,喝下养神汤,就美美地睡去…… 镇国公府的上空却笼罩着一层阴云。 当啷,谢尚书将茶杯丢在茶案上,“绝不能让勋儿去北戎!谁也别想劝阻我,必须让他装病。实在不行,我亲自将勋儿的腿打断了。狗皇帝总不能强令个伤患走马上任吧?” 谢老太爷没好气地瞥大儿子一眼,“你舍得打断你宝贝儿子的腿?” “性命和腿,舍不得也只能做了。再说,镇国公府养着那么多外伤大夫,还怕治不好勋儿吗?” “那你去试试吧。” 谢尚书一怔,“您不阻止儿子?” “你不是都打定主意了吗?”谢老太爷端详着新炼出的丹药,似乎对大儿子的想法根本不感兴趣。 谢尚书气势顿时一蔫。他了解老爷子,一般只有根本不可能施行的事,老爷子才会连出言阻止都不屑于。 “父亲,您难道舍得勋儿去北戎?” 谢老太爷这才放下丹药,叹口气,“雏鹰总要长大,会离开父母的羽翼之下,独自面对外面的暴风骤雨。” 如果未来真如算子先生说的那般,北戎之行便是孙儿最好的历练。 如果连区区北戎之行,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何谈其他? wap. /92/92298/29902776.html 第420章 谢世子有点儿忙 谢尚书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时常自己躲在书房里喝闷酒。 他忙忙活活,在权利漩涡混了那么多年,结果,还要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北蛮子的地方冒险。他这个爹,真够没用的! 就连政务都懒于管了,镇国公府的幕僚实在看不下去,去找谢老太爷。 谢老太爷一句,“想让勋儿死在北戎,你就继续在这里悲春伤秋吧!”当头将自暴自弃的谢尚书打醒。 宝贝嫡子此番北行,犹如打仗。战争大多时候打的都是钱粮和后方。唯强有力的后方,才能确保战争取胜。 “是儿子目光狭隘,以后再不会了。”谢尚书一把年纪,站在老父亲面前垂头丧气地认错。 谢老太爷暗暗叹气,又暗自庆幸:还好有嫡孙,否则靠这个大儿子,谢氏如何对抗皇室的倾轧? 自从接了圣旨,谢勋就开始忙起来,几乎是脚打后脑勺。铺子、工坊、工地、实验室,几头跑,有时候连喝杯茶水的时间都没有。 他马上就要离京,这一去,一切顺利,也至少要月余,何况,他百分百确定,此行不会顺当。 呼延逐鹿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哪怕呼延逐鹿成了废人,手底下的部族纷纷投靠新主子,烂船还有三斤钉。 便宜三叔曾来信说,北戎的军马似有异动。 谁知道这次的和谈,是否戎人麻痹云朝的举动? 他必须在离京之前把工地和铺子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他还要跟金帛研究新品。他不在京,东海百货必须继续赚钱,赚多多的钱! 万一北疆战事再起,肯定又需要一大笔钱粮。 狗皇帝给了戎人五百万两银子,户部这下是真地彻底空了。楚徽曾特意跟谢勋提过,“若再起战火,就算朝廷想出钱出粮,只怕也爱莫能助。” 狗皇帝能够狠心对谢家军,任由北疆百姓被戎人践踏蹂躏,谢氏却绝不能坐视不理,必要援手。 谢勋倒是不担心有人敢对东海百货下手,有便宜爹和老爷子在,谁敢觊觎谢氏的产业? 他担心的是金帛。 狗皇帝肯定还没忘记金帛。在金帛身上折了那么多人手,以狗皇帝的小肚鸡肠,肯定会在谢勋离京后,大肆对金帛下手。 “不然,你搬进镇国公府住吧?”谢勋提议,“你拜我祖父为师,这样就能够以侍奉尊师的名义,住进清风院。” 金帛的身份尴尬,不能住在内院,可外院的话,毕竟是女子,多有不便。 封建社会对男女交往要求严苛,唯尊师重道能凌驾其上。女徒弟因为侍奉师长住在一起,非但不会被人苛责,反而被褒奖。 “我祖父虽然是从行伍出仕,也是中过状元的,做你的老师,应该不算辱没琅琊王氏。” 谢勋怕金帛不愿意,毕竟几十年来,谢氏和王家打过太多的嘴仗。 金帛捂嘴笑,眉眼都笑弯了。 谢勋不由看愣了。 好漂亮啊!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帛如此大幅度地笑,仿佛雪莲花开,清丽又诱人。 金帛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想到谢世子也会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 “你愿意拜我祖父为师?”谢勋大喜过望。 身份的问题解决了,清风院又是镇国公府最安全的地方,明里暗里的侍卫,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除非整个镇国公府倾覆,否则谁也别想从清风院将金帛带走。 “你这样为我苦心谋划,我又如何会拂了你的好意?再说,谢老太爷作为北方士林的北斗,我能拜他为师,三生有幸,又岂会不愿意?” 谢勋欢喜过后,忍不住调侃,“你不担心琅琊王氏来日知道你拜了老对头的前任家主做老师,骂你自甘堕落?” “三人行必有我师。琅琊王氏学术上虽厉害,谢氏能够在北方士林中有如此声望,我相信必然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值得我学习。” 再说,谢氏能孕样出你这样厉害的少年郎,又怎么可能让我失望? 这话,金帛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在谢勋灼灼的目光盯视下,她突然有些羞涩。她自认为对谢勋没有男女爱慕之情,坦坦荡荡,可听着他为她担忧,为她谋划,她的心湖竟微微荡起涟漪…… 谢勋好不容易忙完,打着哈欠从私宅出来,却被两个宫女拦住。 “谢世子,我们公主要见您。” “哪位公主?”谢勋打着哈欠问。 “五公主。” “五公主见本世子干什么?”谢勋下意识觉地肯定非好事。 五公主如今是定下来的和亲公主,这么晚了与他私下见面,怎么想,都觉地有些不合时宜。 “男女授受不清,这面不见也罢。” 他忙地吃睡都快挤不出时间,哪有心情听五公主哭哭啼啼? 宫女登时白了脸,哀求,“谢世子开恩,五公主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您。若您不去,五公主只怕活不过今晚……您是和亲正使,也不想五公主出事吧?” 娘的,竟敢威胁本世子! 好,本世子就看看你们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人竟然就在这条街上的茶楼里,可见是有备而来。 谢勋不动声色地跟着那两个宫女进了茶楼。 都已经快到宵禁时间,茶楼一楼竟然还有十来桌客人。二楼却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 在一间包厢门前,两个宫女伸胳膊拦住了亦步亦趋跟着谢勋的九碗。 “公主身份尊贵,外男不可进去。” 谢勋想说他也是外男好不好! 不过,既然决定看看对方在玩什么花样,谢勋就依了两个宫女的要求,留九碗等人在外面。 宫女似乎很怕人看见包厢里的情况,只推开了一条狭小的门缝,“谢世子请进。” 谢勋艺高人胆大,倒也无惧对方的阴谋诡计,撩起袍摆就踏进包厢,只迈进右脚,谢勋骤然退出来,扼住了其中一个宫女的脖子,厉喝,“说,到底是谁让你陷害本世子!” 九碗见状,立即拔刀,架在另外一个宫女的脖子上,“世子爷,出什么事儿了?” 谢勋没说话,只冷冽地盯着被他扼住脖子的宫女。 那宫女嘴角讥诮地上扬,“知道又如何,你已经中了我们娘娘的计!” “混账!”谢勋手指稍一用力,那宫女就因为窒息晕了过去。 另一个宫女突然大叫,“来人,来人啊!谢世子玷污了五公主~” 九碗一手刀劈晕了那宫女,可是为时已晚,楼下的人纷纷惊愕地抬头…… wap. /92/92298/29903508.html 第421章 麻烦事 楼下的茶客多为妇人。一个女人等于三百只鸭子,下面至少十个妇人,三千只鸭子,不消片刻,一品镇国公府谢世子玷污了五公主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九碗和镇国公府的侍卫脸都吓白了。 这可是破坏和谈的大罪! “来人,把这些意图破坏和谈的贼子抓起来!”谢勋厉喝。 九碗手在栏杆上一撑,就跳下去,长剑震慑地刺出,杀气腾腾地,吓地那些茶客跌坐在地上,有几个甚至尿了裤子,哭喊,“我们不是贼子!” 镇国公府的侍卫可不管这么多,他们只听命于谢世子,将那些茶客团团围住。 “世子爷,接下来,怎么办?” 谢勋平静地整了整袖口,“喂真言丹,把人送京兆府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代小狗去烦恼吧。” 踏进包厢,看见那满地凌乱散落的衣裳,谢勋脑子有短暂的发蒙,听那宫女大喊,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京兆尹都睡下了,被师爷疾风骤雨般敲门吵醒。听完事由,京兆尹差点儿想再装中风。 五公主不愿嫁去北戎和亲,竟然阴谋陷害谢世子茶楼玷污她! 陷害就算了,人谢世子在踏进茶楼包厢的瞬间就识破了阴谋,把一干参与者包圆抓了,喂下真言丹,送进官府。 谢世子的真言丹吃下后,那些人不用审问,就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其中还牵涉到宫里的贵人主子。 “大人,事关和谈,您得尽快拿出章程来才行。” “茶楼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下官派仆妇进去看过,五公主还昏着。因为镇国公府的侍卫把茶楼里的人全抓了,并没有走露消息。” “没传出谣言就好。”京兆尹长吁一口气,“带两个证人来,本官这就进宫面圣。” 和谈大事,他可不敢丝毫耽误。 自从摆了谢勋一道,皇帝近来吃地香,睡地甜,精气神儿也好了,甚至有精力临幸妃子。 他正抱着香喷喷的高淑妃,腻歪不停,就有宫人疾奔而入,“皇上,京兆尹求见。” 宫门已经下钥,非天大的事,官员绝不会来搅扰。 皇帝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推开缠上来的高淑妃,拉长脖子问,“可是和谢勋有关?” “代大人只说事关和亲。” 皇帝低咒,“娘的,就知道那死纨绔不会束手就擒!” 气哼哼地披上龙袍,看都懒得看委屈撅嘴的高淑妃,提步离开。 一路上,皇帝都在琢磨,谢勋到底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等见了京兆尹,听完几个证人的话,他才发现,搞幺蛾子的不是谢勋,而是他的好爱妃和好女儿! “混账!”皇帝暴怒地拍桌,“这些不让人省心的混账!” 只问了几句话,皇帝就挥袖赶走了京兆尹…… 京兆尹愁眉苦脸地回到衙门,师爷凑过来问,“大人,皇上怎么说?” “皇上让封口。”京兆尹烦躁地扯下官帽。 皇帝的意思,今晚在茶楼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只有死人,才能彻底闭口不言。用什么理由杀那些人,京兆府自己想办法! “全杀了?”师爷脸露难色,“别的还好说,只是平头百姓,可有两个妇人,是贤妃娘娘母族沈氏的人,杀了,只怕要给大人招祸。” “今晚参与审问的有几人?” 师爷腿一软,冷汗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都在颤抖,“难道连,连京兆府的衙役也要灭口?” 他也参与了审问的! “这倒不用。只是千万叮嘱他们,不可泄露半个字,否则人头不保,还要牵累家人。”京兆尹重重叹气,“我怎么就摊上这种麻烦事?” 镇国公府,冲浪阁。 谢勋刚沐浴出来,听了九碗的禀报,眉心拧紧,“狗皇帝现在的杀心真他娘的重。” 加上茶楼的老板伙计,二十余人,全被灭口! 其实只要把那些人关起来,等五公主嫁给北戎可汗,再放出来即可。皇帝却选择了最血腥的方式。 “世子爷,皇帝不会要灭咱们镇国公府的口吧?” 谢勋嘲讽地轻嗤,“狗皇帝倒是想,也要他有这个能力啊~” 凭什么杀我镇国公府的人? 娘的,本世子不跟贤妃和皇帝要精神和名誉损失费就不错了! 皇宫。 皇帝几乎是风卷残云地刮进贤妃住的寝殿,见到人,就是一记窝心脚。 “贱人,想死,你直接说,朕现在就赐你鸩酒!” 五公主已经被宫人从茶楼接回来,刚醒转,听到皇帝怒喝,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榻,匍匐着到皇帝面前,抱住皇帝还欲再踹向贤妃的右脚,哭求,“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作妖了,儿臣乖乖嫁去北戎!您饶了母妃吧呜呜呜……” 皇帝暴力地踹开五公主,“朕已经下令杀了茶楼的一干人等,贤妃你尽管作死,朕正好把沈氏一起收拾了。” “不!”贤妃膝行到皇帝面前,“皇上,求您饶了臣妾的堂嫂,她们只是不放心玥儿,才去照看一二。” 皇帝冷笑,“你当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只要有沈氏的人做见证,就能利用士林的力量,逼谢勋娶老五?呵,别说是假的,谢勋就是真把老五睡了,他也不会娶老五!你个蠢妇,白白拿皇室的脸送给谢勋啪啪打!” 贤妃确实这么打算的。谢勋聪明绝顶,绝不会真侵犯五公主,就算和亲因为流言蜚语被搅黄了,谢勋也不可能娶五公主。 破坏和亲的大罪,贤妃可不敢担,只有谢勋娶了五公主,才能将破坏和谈的屎盆子扣在谢勋头上。 吴兴沈氏在士林中颇有威望,又有沈氏的贵妇做见证,说服力大大提高。一番造势,不怕谢氏不妥协! 贤妃做梦也没想到,谢勋会那么快识破她的奸计,还把一干人等都喂下真言丹,送去京兆府。 如今一干人全被抓,谣言传不出去。 贤妃抱住皇帝的龙袍,苦苦哀求,“臣妾知错,臣妾再不敢了。求皇上饶了臣妾的两位嫂子,臣妾保证她们绝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皇帝蹬开贤妃,冷笑连连,“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跟朕玩心眼~” 别看这些妃子一个个在他面前娇弱单纯如白纸,心里的坏水,用长水都洗不干净,还胆大包天。 “想诓骗朕饶了你那两位嫂子,好转头往外散播谣言,是吧?” “来人,将贤妃打入冷宫!” 不顾贤妃母女的哭号,皇帝冷血拂袖离开。 对他来说,什么宠妃、儿女,不过是他龙椅的附庸。一旦这些东西有碍皇权,他会毫不犹豫舍弃。 帝王,在坐上龙椅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摆脱了亲情和友情的羁绊,成为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如今,他要用五女儿把谢勋带去北戎,五女儿和贤妃就必须乖乖按照他说的做,敢作妖,他绝不手软! wap. /92/92298/29907240.html 第422章 找皇帝无用 五公主的生母沈贤妃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惊呆了后宫的一干妃嫔,纷纷感叹伴君如伴虎。 即便是枕边人,皇帝也能说翻脸就翻脸! 五公主哭地晕过去三次,皇帝都没心软半分。 皇帝此刻根本没心思管五女儿,因为他听说了一个关于镇国公府的消息。 那位金大家拜谢氏前家主谢老太爷为师,已经搬进镇国公府的清风院居住,以便随时聆听恩师的教诲。 这是在防着朕啊! 皇帝暗暗扼腕。 他一直惦记着那位金大家,尤其折了五百人在私宅后,他对那个皮肤暗沉却五官精致美丽的金大家有种莫名的执着。每每被谢勋气地几欲吐血,夜里他躺在龙床上,就会臆想自己将谢勋三顾茅庐才请出山的金大家压在龙床上,大肆蹂躏的画面。 皇帝甚至已经计划好,等谢勋一离京,他就派人去掳人。 美人必须归他,那些宝贝疙瘩的配方也必须归他这个九五至尊! 如今人进了镇国公府,谢老狐狸的清风院,他的计划便不能施行了。 真想派兵直接将整个镇国公府给端了! 想到一直惦记的美人儿没办法得手,皇帝几乎控制不住心中那些疯狂的念头。 “皇上,五公主割,腕了。” “什么!”皇帝拍桌而起,急问,“人怎么样?” “还好发现及时,救治过后,已经无大碍。”宫女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下皇帝的神色,“只不过,公主醒来后,不吃也不喝,强喂,就呕吐……太医急地团团转。” “孽障!”皇帝怒叱。 五女儿在闹什么,皇帝心知肚明。五日后,和亲队伍就要北行,五女儿怕她走后,他依旧不放沈贤妃出冷宫。他也确实不打算放人出来。 贱人竟敢忤逆他,他焉能轻饶了她?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忤逆。 不过,五公主的消息让皇帝暂时忘记了金帛的事,皇帝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告诉五公主,她一日不吃不喝,冷宫那边也暂停食水。既然她们母女连心,朕就成全她!” 一个小姑娘,还敢跟他这个皇帝较劲儿! 五公主听完圣谕,嚎啕大哭,却开始进食水了,也不敢再自戕。 楚珏听闻后,连连惋惜,“五公主怎么不再折腾狠些,搅黄了和亲,咱们也不用去北戎喝风吃沙了。” “怎么,后悔了?不然你一会儿下楼梯的时候,故意摔一跤,把腿跌断咯。本世子替你上折子,撸了你的副使。”谢勋一边说,一边快速地书写着。 “后悔倒是不至于。”楚珏嘿嘿笑,“就是这一路要月余,又不能带姬妾美人,我有点儿受不住~” 谢勋直接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滚出去!” 就知道这棒槌没正经话。 不过,听口气,对北戎之行全没了恐惧。 这是好事儿。 “世子爷,蓝月公主要见您。”九碗躬身禀报。 谢勋这才从桌案上抬头,“她找本世子干什么?” “说是来跟世子爷道别。” 谢勋拍一下脑袋,“本世子这昏天黑地忙的,把日子都忘了。” 北戎使团会提前五日回北戎,说是为督促王庭准备大婚和迎接云朝送亲队的事宜。 谢勋根本不信北蛮子会如此好心。只怕是筹谋怎么搞死他们吧? 谢勋没叫蓝月进铺子,而是下楼去见人。 蓝月似乎也没打算进去,站在东海百货的门口,悠然自在。 “公主怎么不进去?” 蓝月柳眉高高挑起,“谢世子不怕被人误会?” 谢勋暗暗翻白眼,跟聪明人说话就是麻烦,聪明的女人更是麻烦透顶。 他不叫人进去,就是怕误会。 此番去北戎必然不顺,他又是和亲正使,若在北戎时和亲队伍出现问题,他之前和戎人的私下见面,就可能被人拿来做筏子。 “公主殿下倒是提醒了本世子。麻烦公主殿下回去跟刘相说一声,明天一早,本世子就派人去驿馆接他。”谢勋笑地又坏又阴险。 蓝月美目愤怒地瞪圆,拂袖,“这种话,谢世子还是自己派人去传吧。” “顺道帮个忙,公主殿下都不肯,看来咱们俩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别聊了,直接拜拜吧!”谢勋挥挥手,转身就走。 大庭广众之下,谢勋相信蓝月也不会说什么重要的事,他现在一分一秒都十分珍贵,没空搭理食人花。 “好,那咱们北戎再见~” 暗含机锋的尾音,听地谢勋不由皱眉。 娘的,她是在暗示,等到北戎,她会要本世子好看吗? 谁给她的自信! 蓝月走后,谢勋真派人去驿馆提醒刘相,翌日记得留下,不可跟着使团离开。 刘相这才记起这桩事,顿时头疼不已。 他本想用易容之人代替,镇国公府的人精的很,来传完话,就留下了,监视刘相。那些人不知道练了什么高超的轻功,当刘相以为已经甩开那些人,一抬头,那些人就在视野中,冲他挥手微笑。 刘相最终进宫去找皇帝,要求皇帝帮他解决赌约的问题。 大晚上,谢勋被叫进皇宫。 看见刘相,谢勋心知肚明皇帝为的什么事儿?却装傻,笑嘻嘻地问刘相,“使团就要北归,刘相可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刘相差点儿吐血。谢世子这话是要让他交代遗言吗? 咳咳咳,皇帝握拳掩住嘴假咳,“谢世子,叫你来,是要跟你商量,能否饶了刘相?他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万一闹出人命,有碍邦交。” 娘的,想用邦交压本世子! “皇上的话严重了。刘相可是做丞相的人,胸有成算,肯定早料到自己进了镇国公府会是什么情形?他既然敢应赌约,就该有准备,更不会因为他一人之故,而让北戎百姓卷入战火。对吧,刘相?” 谢勋两眼晶亮晶亮地望着刘相。 这叫他怎么答? 否认他胸有成算,岂非无能丞相? 承认北戎会因为他而再起战火?这话说出来,谢勋更加有理由将他扣押。 他不肯离开,并非真怕被镇国公府的人弄死他。相反,滞留后,活着反而是最麻烦的。 大汗必然因此猜疑他,为保命而泄露北戎的机密,那时才是他最惨烈的时候,说不定连家人都要受牵连,性命不保。 他也可以选择在进镇国公府后就自戕,这是最好的办法。然而,他不想死。 他平生所愿,带着北戎大军入主中原,还没实现,他不愿死! 刘相第一次陷入有口难言的困境。 刘相哑口,皇帝只能张嘴,“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皇帝这已经是在求谢勋了。 哼,狗皇帝,肯定收了北蛮子的好处,才如此卖力。 慷本世子之慨,美的你! 谢勋坚决摇头,“不能通融。打赌时,是当着文武百官的,本世子通融了,百姓搞不好误会本世子和戎人私通。不行不行~” “只要谢世子肯通融,条件,谢世子尽管提。” 无奈之下,刘相决定给谢勋甜头。 这话在他进宫前,蓝月公主曾跟他说过,“找皇帝也没用。在云朝,没人能占谢世子的便宜。” wap. /92/92298/29907996.html 第423章 离愁 这么凯的吗? 谢勋眯眼笑,“行啊,那就拿北戎在京城的两百密探来换吧。” 刘相瞬间变脸,“谢世子乱说什么,我北戎在云朝京城哪里有什么密探!” “那就算咯。”谢勋两手一摊,“实话说,本世子更喜欢刘相您……北戎的丞相,肯定知道北戎很多秘辛~” “成交!”刘相急喊。 他实在受不了谢勋的怪腔怪调。 能换他安然回北戎,大汗应该不会计较二百密探吧? “不愧是做丞相的人,够冷血!”谢勋冲刘相竖起大拇指。 刘相的脸煞白如纸。 谢勋出宫后,就让楚珏带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去据点抓人,同时在城内大肆传“北戎丞相不想兑现和谢世子召雨的赌约,用北戎在云朝的两百密探换跟着使团回北戎的机会”一时间,京城的北戎密探组织人心惶惶,定力差的,慌忙逃窜,全被官兵抓住。 结果,抓住的北戎密探多达三百五十人,还有十余个首领。 刘相听到消息,五雷轰顶,晕厥过去。 “勋哥,这下北蛮子在京城的密探应该清理干净了吧?”楚珏为谢勋打开地牢的门。 三百五十个北戎密探,大多在被抓时,咬破毒囊,自戕了,只有百来个被及时卸掉下颌,喂下真言丹。 谢勋在地牢里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 “勋哥,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楚珏凑上前问。 楚珏其实不应该问,他都没跟进去,只因他知道自己性子莽撞,好色贪酒,怕不小心说漏了嘴,可他又忍不住好奇。 谢勋抖了抖手里的一小沓纸张,“你觉地多不多?” “这么多啊!”楚珏两眼冒金光,搓着手问,“那是不是说,我们这次北戎之行,性命无忧了?” “你猜。”谢勋笑了笑。 上了六轮车,谢勋的眉心就狠狠地皱紧。 回到镇国公府,谢勋就去了清风院。 他本是去找谢老太爷,却看见金帛的房间还亮着灯。他不由轻叩窗户。 金帛推开窗扇,看见谢勋,微怔,“你怎么来了?” “来找老爷子说说话,看你房间烛火未熄,过来问问你,在这里住地可好?” 金帛嘴角微勾,“很好。这里的环境正是我喜欢的。” 谢勋轻吐出口气,“这就好。” “老师年纪大了,睡地早,你还是快些去吧。” 谢勋点头,“那你也早点儿睡。” 金帛轻声答应。 谢勋走到禅房门口,回头看去,窗户纸上映着的人影,正专注地忙碌着。 “怎么,还在为王姑娘担忧?” 谢老太爷突然出现在谢勋背后。 谢勋这才拉回目光,进了禅房。 他确实在为金帛担忧,却不是怕她被皇帝掳走。在清风院,她很安全。 “祖父,若孙儿一去不回,还请祖父护送金小姐南下江城。” 江城是谢勋为金帛安排的退路。 谢老太爷挑眉,锐利的目光审视地扫了两下谢勋,“怎么,北戎有情况?” 谢勋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北戎只怕是要重燃战火。” 谢老太爷沉吟了半晌,才轻叹一口气,“北戎人,马上民族,好战,勇猛,和云朝连年大战,却没捞着任何好处。在还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熄战?只怕,接下来,才是戎人最猛烈的攻势。” “勋儿,你怕吗?” 谢勋毫不犹豫摇头,“孙儿不怕。” 若是在几个月前,他刚穿来那会儿,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场血腥的大战,他必会腿软。经历过和皇帝的斗智斗勇,带队员打败呼延逐鹿,他真切领悟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 既然躲不过,那就杀一场,豁出去,再强的对手,也不可怕了。 “万一孙儿出事,劳烦祖父安抚父亲。” 这些天,虽然便宜老爹每次见到他,都笑呵呵的,他知道,便宜老爹是在强颜欢笑。 “老夫可不会安慰人。” 额,谢勋无语翻白眼,“您儿子,您也不安慰吗?” “你爹都多大了,还要老夫安慰?” 好吧,他确实说错话了。 若便宜老爹需要安慰,老爷子又何尝不需要? 老爷子虽然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也很疼他,隔辈亲,他这个嫡孙出事,老爷子的伤心程度应该不会比便宜老爹少。 谢勋离开禅房时,谢老太爷终忍不住轻拍谢勋的肩膀,“不论如何,你的性命要紧。” 啊?谢勋愕然地回头看老爷子。 这话,怎么不太像杀伐决断,忧国忧民的老爷子会说的? 谢老爷子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天若要亡大云朝,岂是你一人之力能够扭转?莫要逞强~” 谢勋用力点头,“祖父放心。孙儿最识时务了,能不死,肯定赖活着。” 祖孙俩相视一笑。 看着嫡孙渐行渐远的背影,谢老太爷第一次暗暗希望算子先生的测算是真的,那样,嫡孙就一定能活着回来…… 翌日,刘相被用担架抬出的驿馆。 听太医说,刘相的病症似有中风的趋势。 谢勋冷然地轻哼,“以为找狗皇帝压本世子,就能全须全尾回北戎,呵~” 他岂会让刘相这样一个智囊安然返回北戎? 北戎大汗失去刘相,犹断一臂! 嫌刘相病地不够严重,谢勋在送行的时候,故意凑上去,笑嘻嘻地道,“刘相,本世子是来道谢的。昨晚抓到的那些密探中,据招认,还有能直接传鹰信给北戎可汗的……” 噗,原本只能呵啦呵啦吞口水的刘相骤然坐起,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瞪大如铜铃,伸手要抓挠谢勋,却只抓了几下,就咚地倒回到担架上,身躯剧烈地抽搐着。 太医赶紧上去诊脉,不一会儿得出结论,“刘相中风了。” 太医的话刚说完,刘相的嘴歪了,哈喇子止不住地往外流。 北戎使团的人看地触目惊心,却没有丝毫怜悯。 听说刘相用两百北戎密探换他自己性命的一刻,使团的人就对刘相失望透顶,私下里骂刘相孬种。如今人成了这样,使团的人愈发看不上他。 刘相痛不欲生。他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宁可自戕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外。至少那样,他在大汗和北戎子民心中仍旧是为北戎鞠躬尽瘁的大功臣! 如今,平生夙愿再实现不了,声名又尽毁,偏还死不了,真真是痛苦至极。 “谢世子真是好手段。”蓝月冷声讽刺。 谢勋得意地笑弯了眉眼,“怜月小乖乖又发掘本世子的优点了?小乖乖要不别走了,本世子还有更多更好的手段……” 蓝月拂袖就走。再听这个人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拔剑砍过去。 北戎使团终于走了,只带走五百万两银子和些许珠宝瓷器,因为五天后,送亲队会携带一大笔嫁妆去北戎。 当谢勋看见那足足有千米长的嫁妆车龙,谢勋在心底骂了一万句“昏君”宁可把如此多金银珠宝白白给戎人,也不肯给为云朝抛头颅洒热血的北疆战士! 被气着了,谢勋翻身上马时,甚至没有了离愁。 “世子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楚瑜追着马尾巴后面喊。 人太多,刚才她还忍得住,看见谢勋打马而去,她再控制不住,“世子哥哥,我等你回来娶我!” 谢勋回头,冲楚瑜灿烂一笑,“好啊,不过,瑜妹妹要越长越漂亮才行,否则本世子可是会移情别恋的哦!” wap. /92/92298/29907997.html 第424章 大祸害终于走了 “谢大祸害终于走了!” 送行的队伍中欢声一片。 “走,喝一杯去!”太子破天荒邀请死对头四弟同饮庆祝。 四皇子也难得地没挤兑太子皇兄,欣然答应,“不醉不归!” 这天晚上,无数人痛饮到天亮,庆祝谢勋离京。 谢尚书也喝地酩酊大醉,跑去骚扰谢老太爷。 “爹,儿子是不是特没用,连最宝贝的嫡子都保护不了?”谢尚书仰头,咕咚咕咚又猛灌起来。 谢老太爷抢过大儿子的酒坛,喝了一大口,“你这话是在骂你自己,还是在骂老夫?” 他本不打算去送行,终究忍不住,想再多看看嫡孙。 把皇帝和几个皇子的狂喜看在眼底,谢老太爷多年来好不容培养的涵养差点儿废掉。 “今晚,老夫便陪你一醉。明天醒来,你就给老夫把酒戒了。连儿子都护不住,有什么资格买醉?” “对,爹说的对。”谢尚书手里的酒坛咣咣碰谢老太爷的,大舌头喊,“喝!” 谢老太爷抱着酒坛,仰头咕嘟咕嘟喝起来,很快就干完了一整坛酒…… 庭院里,金帛望着窗纸上对饮的父子,幽幽轻叹。 谢勋离京北行,她没去送。她不想给谢勋添麻烦,现在京城之内不知道多少人在打她的主意,她最好不要离开清风院。 虽然不得自由,她却甘之如饴。 “小姐,回去吧。”腊月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腊月自从知道这清风院里住的是镇国公府的谢老太爷,走路都压着脚步声,就怕扰了谢老太爷的清静。她这习惯是在琅琊王氏时养成的。 琅琊王氏规矩严苛,尤其滁州先生,不喜吵闹,好天然之声。伺候滁州先生的仆从走路都不闻脚步声,说话更几乎用气声,就怕打扰滁州先生聆听鸟鸣和风吹竹林的沙沙声。 谢老太爷寻仙问道,又常年住在禅房,小丫头就以为谢老太爷也喜静。 腊月这般小心翼翼,还有一个原因。小姐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嫁给谢世子,小丫头却不信,尤其搬进镇国公府后,小丫头心底压着的念头如春笋般再次冒出来。 小姐的大好姻缘就在眼前,她可不能冒冒失失地,触怒了谢老太爷,耽误小姐的人生大事! 这话,她不敢说给小姐听,只暗暗警告自己,不可妄言妄行。 金帛没发现小丫头的心思,她研究的新品没有进展,正焦头烂额,谢勋北行又搅扰了她的心境。 昨晚,谢勋来跟她道别,临走时道,“若本世子回不来,祖父会派人护送你去江城。隐姓埋名几年,等诸位皇子分出胜负,若想家的话,再去找你哥。” 这话听的她心惊肉跳。谢勋是个狂性子,轻易不会露悲声。 北行送五公主,只怕凶多吉少! “回去吧。” 金帛大步往自己住的小院行去。 她能做的不多,唯有尽快,尽量多地做出新货品,为镇国公府积累足够的钱粮…… 京城往北五十里的驿站里。 送亲队伍今晚在这里歇脚。 嫁妆太多,出京不久,又下起了雨,道路泥泞难行,好几辆车的轮子因为陷入泥坑崩裂。谢勋干脆下令在最近的驿站休整一夜。 谢勋正听校尉汇报车损情况,门外就响起喧哗声。跟着两个官兵扭着个细胳膊细腿细腰作小厮打扮的少年进来。 “世子爷,抓到个奸细。” “我不是奸细!” 那小厮剧烈地扭动着胳膊,“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你们快放了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谢勋嘴角苦笑地抽搐一下:娘的,火爆小辣椒怎么来了? 虽然对方有意掩饰,谢勋还是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就认出来了。 “放开她。”谢勋挥手,又让房间里的人都退出去。 见了这情形,司文静知道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也不觉尴尬,反而抬头问谢勋,“你怎么认出来的?” 谢勋懒得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他要是连她的声音都认不出来,还混个屁啊! 大半那两个官兵也认出她女扮男装,怀疑她是正使大人的红颜知己,伪装来送行,才直接将她押来见他。 “你混进送亲队干什么?别说你是恰好路过啊,连个侍女都没有,司寇能放你出京?” 司文静破罐子破摔地耸肩,“本小姐确实并非路过。本小姐要跟你去北戎!” 谢勋无语翻白眼望屋顶,“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北戎是什么地方?” 真是服了这位大小姐,也不看看什么事情,就乱伸脚。 “不就是北蛮子的地盘嘛。”司文静没所谓地挥挥小手,“连他们的王子都被本小姐打地落花流水,怕啥?” “不行。”谢勋板了脸,“明天一早,本世子派人送你回去。” 这妞,不派人看着,肯定又悄悄跟在队伍后面。 “我不回去!”司文静脖子一梗,小嘴倔强地抿着,“北戎我去定了。” 谢勋正要呵斥,司文静上身前倾凑近,笑地又贼又阴险,“你要是敢强押本小姐回去,本小姐就在京城传谣言,说你对五公主图谋不轨~” 娘的,这根倔强的小辣椒,真想将她生吞活剥了。 这话确实威胁到了谢勋。贤妃本望眼欲穿地就盼着这个。一路上,谢勋都离五公主的车驾远远地,就怕引人误会。司文静作为女子,说话信服力高。她回去胡说八道,搞不好百姓真会信他对五公主心怀不轨。 不过,谢勋是不会被个小娘子拿捏住的。 “不想回京城是吧?” 司文静点头如捣蒜,美目晶亮晶亮地望着谢勋,满是希冀,“你答应我跟你去北戎了?” “九碗。” 九碗面无表情地进来。 司文静还以为谢勋要让九碗为她安排客房,顿时心花怒放,脚尖轻点,就要出去,却听背后响起邪恶的声音。 “把她绑了,关柴房去。三天后,再派人回京叫司寇来领人。这三天,就不用给她送饭食了,门锁死,不管她说什么,哪怕嚷嚷要病死了,也不要搭理她。” 小样儿,本世子还收拾不了你一个丫头片子? 司文静青葱玉手指着谢勋,痛骂,“你,阴险!混蛋!” 饿上三天,以她的饭量,肯定手软腿软,再被父亲逮到,肯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父亲带回京城。 谢勋直接挥手,“带走。” 对这个根比牛还倔的火爆小辣椒,他必须用狠手段才行。 “我不走!”司文静双脚在地上一跺,腰身柔软地扭转,绕过九碗,扑向谢勋。 谢勋伸手就要捉她的胳膊,却惊愕地发现小美人的衣襟松了,露出好大一片雪白的肌肤…… wap. /92/92298/29911669.html 第425章 真是个会给他惹麻烦的 这倔妞! 谢勋无奈苦笑,“九碗,出去。” 九碗站在司文静身后,看见司文静的腰带松了,知道司小姐要做什么?扭头就走,砰的关上门。 房间里,谢勋遮着眼睛后退,“你快把衣服穿好!” 娘的,这妞的娇躯,他真不敢看! 这妞脱衣服给他看,分明不怀好意。看了,肯定被赖上。 “司寇大人怎么来了?” 楼下突然传来说话声。 谢勋登时心一突,对面的司文静却笑了,奸猾又阴险,她手在腰上一扯,腰带被彻底拽开,小厮短衫敞开来,露出里面绣牡丹的粉白肚兜。 谢勋暗暗叫苦不迭。 这妞要干什么,他明白的很。 “你不答应带我去北戎,我就大喊非礼!”司文静两手抓住肚兜颈部的带子,就要拉开。 谢勋连忙阻止,“你可是个女的,清白不要了吗?” “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了,清不清白又如何?你不答应我,我就脱,光了,你说,我爹看见,会不会砍了你?” 肯定会把他剁成肉泥! 虽说就战斗力而言,司寇不一定能杀得了谢勋,平白树这样一个强敌,不值得。 “本世子可以让你跟着送亲队,不过,你必须留书给司寇,说明是你硬要跟着的。” 算了算了,不就是多个漂亮小娘子吗,正好让她监视和保护五公主。 五公主身边的人都是皇帝安排的,谢勋又因为要避嫌,不能靠近公主车驾,万一五公主在车里搞花样,他都发现不了。一路上,会有不少侍卫不能监控的时候,比如五公主如厕,沐浴。 虽然有贤妃在冷宫里呆着,五公主中途逃跑的可能极小,万一呢?人都是自私的,谁知道五公主对贤妃的孝心有多深?最是无情帝王家。 还是有人看着,更稳妥些。 “你快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谢勋佯作嫌恶地挥手。 司文静将短衫一掩,傲娇地昂着下颌,“你以为本小姐想给你看啊?” 她被他那句要关她的话吓得手足无措,急中生智想起在私宅封闭训练时,王锦绣跟她说,“谢世子其实并非好色之徒。” 当时她自然是不信,一个十日有八天都在花楼里泡着的纨绔公子哥儿,不好色?哄谁呢? 王锦绣肯定是被谢勋的花言巧语骗了! 现在她却信了。她虽然性子火爆,可她长的漂亮也是真的,好多纨绔公子哥儿都对着她流过口水。不过,多半在她抖出鞭子的时候,那些流哈喇子的癞蛤蟆就会作鸟兽散。她记得那些纨绔公子哥儿时的眼神,特别恶心,可刚才她都脱成那样了,谢勋却只一脸苦恼,看样子真没被她的美色所迷。 实际谢勋是有被迷的,丹田的真气都躁动乱撞得他血管生疼,可看了过后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让他硬生生压住了过眼瘾的念头。 司文静穿戴好后,谢勋就出去见司寇了。 司寇直言不讳地问,“谢世子可见过我女儿?” 谢勋摇头,“不曾。” “你敢哄老夫?”司寇脸一拉,杀气四射,“老夫都打听清楚了,你们刚才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 谢勋暗骂司文静粗枝大叶,尾巴都没处理干净,就来找他,给他添麻烦。 “鬼祟的小厮啊,确实有一个。”谢勋转头看九碗,“去把人带来交给司统领。天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城门该关了,司统领到时候又要跟本世子急眼。” 听了谢勋的话,司寇暗暗琢磨:难道文文真没来找谢勋? 送亲队伍今日出京,他回到府里,女儿就不见了。怎么想,都应该是追谢勋和送亲队伍来了,才对啊?伺候女儿的丫鬟也说,女儿曾言,想去看看草原风光。 一个身材干瘦的小厮被九碗押到司寇面前。只一眼,司寇就确定,这小厮是货真价实的男子。 “谢世子,你真没见过我女儿?”司寇软了口气。 “真没见过。”谢勋打个哈欠,“好累啊。本世子要去睡了。司统领要是不信,可以让人搜驿站,只是不要惊扰了五公主。” 司寇想留人,又没正当理由,人都同意你搜查驿站了,你还非要人陪着你一起熬? 司、谢两家可没有帮他找女儿的交情。 “你爹在搜驿站了。你打算怎么办?”谢勋打着哈欠问司文静,一句“要不你去跟五公主睡吧”涌上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司文静脚尖在地上轻点,跳进床帐里,完了还得意地歪头看谢勋,“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在你房间里睡一宿吧。” 喂,姑娘,你脑子没毛病吧? 爷可是男人,虽然暂时不能真刀真枪上场,可要祸害一个小娘子,还是很多办法的,好嘛! 司文静看见谢勋懊恼不已的样子,就莫名觉地心情舒爽。拉过薄被,往身上一盖,她特拽地交代谢勋,“本小姐睡觉特别讨厌人打扰,你晚上可别打呼噜,不然本小姐抽你。” “艹!”谢勋懊恼地踹翻官帽椅。 这房间就一床一榻,榻是特别窄小那种,他的身高,只能半坐着。 怎么睡? 刚才跟司寇说他累了并非虚言,十余天来,他忙地四脚朝天,就等着起行后,好好补眠。 却来了个母老虎,把他那铺的柔软又舒适的大床给霸占了! 不能忍! 谢勋噔噔噔,气势汹汹地冲到床前,捏住被子一角,就要掀开,房门突然被敲地梆梆响。 “谁啊?”谢勋没好气地咆哮。 “谢世子,是老夫。” 司寇的声音。 “老夫可以进来看看吗?” 娘的,搜查,搜到本世子的房间了! 司寇也不想来,在谢勋住的房间找女儿,这不是跟人说,他也认为自己的女儿不知羞耻吗? 可不看一看,他又实在不放心。 这趟北戎之行可不是能闹着玩的。皇帝对谢世子的杀心有多重,他心明镜,皇帝绝对不容许谢世子活着返回云朝。女儿跟着去,性命堪忧。 谢勋正想丢开被子,去应付一下,腰带突然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扯住。 咔嚓,卡扣被解,外袍散开。 谢勋愤怒地转头,压低声音喝斥,“你他娘的干什么啊……” 噗咚,谢勋被司文静拽地扑趴在司文静的身上,他正要怒骂,门外响起司寇的声音,“谢世子,既然你不出来,那老夫只能得罪了。” 砰,房门被暴力地踹开,九碗都没能拦住。 门一开,司寇就大步踏进去,虎目快速扫视房间的各个角落。 房间不大,很快就查看完毕,司寇的目光最后停在那张宽大的罗汉床上。 帐幔已经放下,若隐若现能看见谢勋衣衫不整地卧在被褥之间…… wap. /92/92298/29913447.html 第426章 驯虎 谢勋佯作睡眼惺忪地歪头看向帐幔外的司寇,口气微冲,“司统领,你这也太无礼了。就算是武将,也不能这样乱闯吧?幸好本世子只是单纯的睡觉,要是正好撞上本世子和漂亮小娘子嗯嗯啊啊,额……” 谢勋突然被压在被子里的司文静用膝盖顶了下肚子。 娘的,都躺他床上了,还这样不消停! 他一个翻身,坐在了司文静的身上,突然的动作压得司文静差点儿痛叫出声。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揪揪,小辣椒就欠收拾! 谢勋一手将帐幔掀地更大些,一手拢了拢敞开的中衣,“司统领是来搜房间的吧?可要看看本世子的床上有没有藏着司小姐?” 司寇一噎,脸黑成锅底。 去谢勋的床上找他女儿!传出去,他女儿还有脸活吗? 就算人真在谢勋的床上,他也只能扭头离开。 “老夫打扰了。”司寇冲谢勋抱拳后,转身就走。 看着司寇挟怒离去的背影,谢勋贱兮兮地喊,“司统领,你真不看看本世子的床?说不定司小姐就在本世子的屁股下面哦~” 回答他的是司寇将房门砰地甩上,杜绝谢勋的声音传到外面去。 谢勋正要再喊几句话气司寇,腰部的软肉被一只小手捏住,他只能丢开司寇,啪的拍开那小手,跨坐在锦被上。 “娘的,你偷袭本世子两次,现在该本世子了!”谢勋暴力地将中衣扯掉,狞笑。 大咧咧如司文静也有种不好的感觉,下意识双臂抱胸,喝问,“你要干什么?” 谢勋邪笑不止,“本世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有美人儿主动钻被窝里,你说本世子要干什么?” “你敢!本小姐呜……” 威胁的话还没骂完,嘴就被谢勋堵住。 纨绔不发威,真当本世子是正经人了! 今晚,必须让这胆大包天的小辣椒知道,有些男人,是不能捋虎须的! 清晨,吃早饭的时候。 楚珏歪着身子凑近谢勋,口气暧昧,“勋哥,昨晚挺卖力啊,床吱嘎吱嘎响到半夜,今儿一早又响……” 谢勋扶额,娘的,睡遍京城三千花楼的真纨绔就是不同,隔着一个房间,都能听清床摇动的声音。 为给火爆小辣椒一个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造次,谢勋昨晚确实狂浪了点儿。 “吃你的包子吧。”谢勋将一个包子塞进楚大棒槌的嘴里。 “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妹子的。”楚珏一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的表情,贼兮兮地凑近谢勋,“勋哥,你从哪儿弄来的小娘子,漂亮不?” 真不是他耳朵灵光,官府的驿站墙壁隔音还是很好的。自从接下圣旨,家里老头儿怕他死在北戎,请了二十几个高手,又找来无数武功秘籍,逼着他练武,临时抱佛脚。连伺候他的仆从都换成了小厮,就怕他被女色耽误了练功。 他素太久,稍微有点儿响动,就如猫儿闻到鱼腥般。 “肤如凝脂,艳若桃李,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小腰这么细……”谢勋两手合在一起,冲发小骚包地挤眉弄眼,“你说漂亮不漂亮?” 他这话可一点儿都不夸张,皮相上,司老虎是真漂亮,怪不得能和楚瑜、五公主、怜月并称京城四美。 楚珏哈喇子都流出来,“这简直是个绝色啊!勋哥,你要是玩腻了,能让给兄弟不?” 谢勋吊着眼角瞥发小,“那妞,本世子怕你消受不起。” 楚珏一直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当看见黑沉着脸,一副要吃人的司文静时,他总算懂了,虎躯震惊地颤动。 司寇连夜就走了。大概是司文静豁出去连清白不要的架势吓到了司寇。听暗卫说,走时,连头都没回。 谢勋就放司文静出来露脸了。她和五公主平日有些交往,正好安抚五公主的情绪。自从昨天登上车驾,离开京城,五公主就一直在哭。谢勋真怕不等到北戎,人哭死了。 “勋哥,昨晚,和你在房间里嗯嗯啊啊的,是司老虎?”楚珏咕嘟狂吞两口吐沫,被吓的。 那画面太刺激,他根本无法想象。 谢勋点头,“对啊。你不是想泡她吗,还不快去。” 司文静似乎发现了他们在讨论她,杀人般的目光扫过来,吓得楚珏下意识就要捂裤裆。 “不敢想,我可不敢想!”楚珏连连摆手,“司老虎这样的,还是留给勋哥消受吧。” 司文静看见楚珏那心虚的样子,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裹挟着怒火,冲上来,就要抖鞭子抽楚珏,吓得楚珏一猫腰,躲到了谢勋背后,连声喊,“勋哥救我。” 谢勋脸一板,低喝,“怎么,昨晚受的教训还不够?” 司文静顿时涨红了脸,似乎想到什么让她愤怒又惧怕的画面,用力瞪了眼从谢勋身后探头出来的谢勋,沉哼一声,噔噔噔跑了。 一直等司文静上了五公主的马车,楚珏才钻出来,却笑了,胳膊肘捅谢勋,“勋哥,司老虎好像被你驯服咯哦。你用了什么绝招?教一教兄弟呗~” 母老虎虽然恐怖,可若是司文静这样漂亮的,驯服过程应该也颇有一番滋味儿。 “驯服母老虎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一力压十技!” 昨晚,为了能让母老虎变成小猫咪,喵喵叫,谢勋颇费了一番劲力。 就刚才火爆小辣椒的表现来看,效果还不错。 楚珏长哦一声,“原来勋哥是这样驯服司老虎的啊!等到了北戎,我也试试。听说北蛮子的女人都很凶蛮,到时候,我就给她们来一招勋哥教的秘诀!” “滚!”谢勋一脚狠踹大棒槌的屁股,“北戎女身上都是羊马的腥膻气,你口味也太尼玛重了!” 楚珏捧着屁股,大笑着跑出驿站。 看着发小连跑带颠儿的背影,谢勋笑容逐渐消失。 这样轻松闲磕牙的日子不多了。 “查到了吗?”谢勋低声问九碗。 九碗摇头,“那人武艺太高,府里派出最顶尖的跟踪高手,只到半路就被识破。不过,可以确定,那人返回了京城。” “也就是说,那人一直隐匿在京城之内?”谢勋拧眉。 昨天,谢勋下令提前在驿站歇息,还有个原因。他一直惦记着当日在贵女总店外救走怜月的那个黑衣高手。他隐隐觉地,那黑衣高手和怜月的关系不简单。揭开了那黑衣高手的身份,或许就能破开萦绕在怜月身上的重重迷雾。 他断定,怜月和那黑衣高手必然会再见面。 从使团进关,他就派暗卫跟踪怜月,奇怪的是,直到使团离京,那黑衣人都没出现。 谢勋都开始怀疑是自己猜错了,暗卫却来报,怜月在两天前的夜里见了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见完怜月,正往南而来。 谢勋当即将保护他的暗卫全派出去,想用围殴的办法将人擒住。没想到那人警觉性太高,甩开了跟踪的暗卫。谢勋的人扑了个空…… wap. /92/92298/29917013.html 第427章 母老虎与小白兔 怜月和那个黑衣高手到底怎么回事? 谢勋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总觉地这件事很重要,可那黑衣高手武艺太高强,进了京城后,杳无踪迹。偏偏真言丹对怜月无用。 正心烦,视野里出现两个人影,他登时皱了眉头。 司文静怎么带着五公主往他这边来了? 一路上,他都避着五公主,司文静知道的。 谢勋警告地盯了一眼司文静:再给本世子惹麻烦,就滚蛋! 司文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公主有话想跟你说。” 谢勋冲五公主拱手,“殿下找本世子何事?” 五公主本就白的脸有些惨兮兮的,泪珠在眼底闪动,贝齿咬着下唇,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小白兔,去了群狼环视的北戎,还不被人生吞活剥,吃地骨头渣子都不剩? “谢世子,可不可以……”五公主的双手几乎将自己的裙摆揪烂了,“请你写份折子给父皇,奏明我会乖乖嫁去北戎,让他放母妃出冷宫?冷宫的环境实在太差了,母妃半生养尊处优,受不了那般苦楚呜呜呜……” 小白兔说着说着又捂脸哭起来。 司文静想帮腔,却被谢勋一记眼刀阻止了。 贤妃出冷宫这件事上,他帮不上忙,也不能帮。只有贤妃住在冷宫里,才能让五公主乖乖去北戎。 “外臣不能插手内宫之事。不过,殿下求了本世子,本世子便手书回家,请姑母照顾一二,必不让贤妃娘娘缺衣少食,如何?”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五公主一脸失望,抹着泪跑走了。 司文静想去安慰,被谢勋伸腿挡住,“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她一下呢?” 谢勋拉长着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世子警告你。五公主必须出现在北戎王庭,否则,你,本世子,将成为引发北疆战火的罪魁祸首。你可明白?” 司文静脸刷地白了,目光躲闪。 果然如此!谢勋翻个白眼,就知道这妞会心软。 “是救一人,还是保北疆数百万黎民,你想好了。” 司文静死死地咬着唇瓣,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再不会给你惹麻烦。” 谢勋无奈叹气。他也不想为难十几岁的小姑娘,可善心不能乱发,否则就会闯大祸。 马车里,五公主哭地几欲晕厥过去,看见司文静进来,立即扑上去,抱住司文静的腿,“司姐姐,你帮帮我吧。” 司文静将人扶起来,心底有不忍,嘴上却不再和软,“公主,逃跑这件事我真不能帮你,否则北疆将因此重燃战火,你我都会成为罪人。” 五公主跌坐在地,喃喃自语,“难道我真要嫁给一个老头子?” 虽然她在皇宫里答应好好的,可一想到自己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再见不到母妃,还要伺候比父皇年纪大的糟老头子,她就害怕到夜夜梦魇。 身边伺候的全是父皇的人,她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见到司文静,她犹如溺水之人看见浮木,立即相求,借着往日的情分,总算求得司文静答应,找机会放她走。 见过一次谢世子后,司文静态度大逆转,让她失望又绝望。要不是母妃还在冷宫里拘着,她都想一刀刎在脖颈上。 “也罢,既然你有为难之处,就算了。” 五公主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睛,默默垂泪…… 晚上在驿站休息时,司文静找到谢勋,“五公主继续这样哭下去,舟车劳顿,会生病的。” 谢勋没好气地白司文静,“本世子留你在队伍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跟本世子说这个。” 司文静一噎,她当然知道谢勋想让她劝慰五公主。 “我,没安慰过人,不会这个。” 她自小练武,动鞭子厉害,安慰人这种事,她真不会。当初她跑去安慰平南公主,也是两三句话就跑题了。 谢勋扶额,他果然对这个大咧咧的小辣椒期许太高了。 不过,小辣椒的话说对,不能任由五公主这样哭下去。 晚饭时,谢勋让人请了五公主来。大敞着门,外面的人都能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 五公主一双美目因为长期哭泣红肿的只能睁开一条很狭窄的缝隙,神情萎顿,面容之间竟然萦绕着一丝死气。 谢勋暗自庆幸发现的及时。 “公主花样年华,不会想寻死吧?” 被戳破心思,五公主依旧无动于衷,“不然呢,嫁给北戎那个皱巴巴的老头子?本宫天家公主,金尊玉贵,岂能被北蛮子玷污了?” “公主,其实你不一定会嫁给北蛮子……” 五公主红肿的双眼用力睁大,上身激动地前倾,“真的吗?” 谢勋赶忙往后拉开距离,“嘘,小声点儿。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五公主依旧激动地不行,“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本世子不能告诉公主。殿下只要记住,这门婚事不一定能成,若你自戕,就白死了。” 北戎人将要挑起战火的事,他不能说。五公主年纪小,没心机,容易露口风。模棱两可的话,就算她跟皇帝的人交流,皇帝的人也只以为他为安抚五公主胡编乱造而已。 五公主比谢勋想的聪明,她知道父皇派给她的人靠不住。当然,也因为她有更适合的人选。 夜里睡觉时,五公主扒着司文静的胳膊,带着点儿小欣喜地问,“司姐姐,晚饭时,谢世子跟本宫说,和北戎的婚事不一定能成,是真的吗?” 这件事,司文静还真知道一些,是父亲告诉她的。父亲当时为阻止她搅和送亲的事情,才透露一二。 “兵部接到北疆消息,北戎军马频频异动,只怕并非真想和谈。” “啊?”五公主又惊又喜,又害怕,“那我们去北戎岂不是危险重重?” “要不殿下从明天开始学武吧。说不定,您还能帮云朝杀了北蛮子的可汗呢。” “好啊!”五公主兴奋地握住司文静的手,“本宫拜司姐姐你为师吧。” 五公主一改之前的哭哭啼啼,跟着司文静学骑、射、鞭法,就连吃饭时,都在比手画脚。 “勋哥,和亲队伍里不会再出一个母老虎吧?”楚珏特怕五公主也变成和司文静一样的母老虎。 公主的身份更高,若变成见到纨绔就抽鞭子的母老虎,就太可怕了! “小白兔要真能褪变成老虎,对咱们来说,反倒是好事。” 谢勋嘴上说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羊皮地图。 当下的地图让人苦恼,标识乱用不统一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完全没有比例尺的概念,只简单标注山有多高,河有多宽。对于初次看这种东西的谢勋来说,简直是折磨。 他又不得不看。北疆即将重燃战火,而他要带着两千人深入北戎王庭,不提前摸清楚地形,到了茫茫大草原,只能束手待毙。 wap. /92/92298/29917014.html 第428章 北疆(一) 半月后,送亲队伍进了北一镇。 从洛阳一路往北,土壤变的贫瘠,城镇凋敝。等到北疆,几乎可用荒凉二字形容。 北一镇,名为镇,实则是北疆的郡城。土筑的城墙矮小破旧,来往的百姓就没见过几个胖的,一个个面黄肌瘦,吃不饱的样子。 北疆各镇的驿站拿出最好的储粮招待送亲队伍,从京城出来的公子哥儿们只吃了一口,全吐了。 北地缺水,多种粗粮,加上做法粗陋,对于食不厌精的世家公子来说,和猪食无异。 “勋哥,这馍馍也太硬了,我嗓子眼儿都被刮破了。”楚珏张大嘴,示意谢勋看他喉咙。 谢勋别过脸,“知足吧,在北疆,不知道多少百姓连糠皮都吃不上。” 之前因为五公主哭哭啼啼,怕走太急,把人累病了,耽误了一些行程。进北疆后,谢勋加快速度,一路上都吃的干粮。可把几个纨绔公子哥儿折腾坏了,短短三四天时间,瘦了一大圈。 楚珏更是每天都要跟谢勋抱怨一回饭食太粗陋的问题。谢勋也没办法,当下的干粮就是这个尿性,要么硬的跟石头般,要么就粗糙的刮嗓子,必须和水才能咽下去。 谢勋也难以下咽。从现代到穿过来,他就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可他更知道,战火一旦重燃,这样的干粮大家能不能吃上,还要看洛阳的情况。皇帝还是那副狗德性! “不知道镇北将军这会儿在不在城中?”楚珏两眼熠熠生辉。 京城的学武之人,很多都崇拜镇北将军谢三爷,楚珏尤甚。提到谢三爷,连馍馍难以下咽,都抛之脑后。 原主关于谢三爷的记忆不多,因为谢三爷少年离家,在江湖上混,一年到头不着家。浪荡够了,跑北疆来后更是有家难回。谢勋对便宜三叔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岁时,便宜三叔在外面惹了大麻烦,被谢老太爷打的皮开肉绽。 谢勋正想着,不知道便宜三叔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前方一骑疾驰而来,扬起满天尘土,速度之快,似乎打算撞死谢勋的架势。楚珏在旁边连连喝叱,“快停住!” 对方聋了般,依旧蛮横地撞上来,楚珏要拉开谢勋,被谢勋反推开去。 人高的黄骠马冲过来,谢勋却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马嘶叫一声,前蹄扬到半空,乱踢,蹄子几乎擦谢勋的鼻尖而过。送亲队伍的人都吓傻了。 那速度,撞上来,焉有命在? “好家伙!” 马上的人大笑,勒缰绳控马,“没想到三年不见而已,你小子竟然长成这般大胆!”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八尺汉子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拳头打在谢勋的左肩甲骨上,“不愧是老爷子的种!” 谢勋暗暗苦笑,他虽然内功高强,几百斤力量的重拳打在肩甲骨上,还是会痛。这位便宜三叔在北疆混了五六年,体型和性格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他的记忆里,谢三爷虽然自小学武,长的一点儿不差,倜傥潇洒,在江湖上还有个“谢玉郎”的诨号,红颜知己繁多。 如今,面前的人,满脸大胡子,红脸膛,皮肤粗糙,身材壮的好似一头熊。 这个样子,昔日的红颜知己见了,不知道是何感想? 谢三爷也在打量面前的侄儿。家里早送了画像来。这几个月,他没少听闻自己的好侄儿谢勋在京城的英雄事迹,尤其侄儿送来了抚恤金,还将皇帝耍的团团转,他就想见见这个侄儿。 看过了兄长送来的画像,他顿时忧心忡忡。 那根本就是个稚嫩的少年人嘛! 这样的小白兔,去了北戎,还不被北蛮子吃的骨头渣不剩? 他差点儿写信回京,让大哥上奏皇帝,收回让侄儿送亲的成命,还是谢老太爷的信,让他打消了念头。 老爷子说,昆仑山的算子先生算出,这个侄儿未来将有会干一番大事业。老爷子虽然说地隐晦,可谢三爷作为儿子,了解老爷子的脾性,立即明白了老爷子的“大事业”为何? 在战场上厮杀数年,见过无数死亡的谢三爷已经不信命运了,他只相信实力和手里的关公刀! 北戎之行不是闹着玩的,又是深入王庭,一旦发生变故,他也鞭长莫及。大哥连发三封信,千叮万嘱他要照顾好这个侄儿,他是言出必行之人。 若侄儿没有实力和胆色,哪怕忤逆圣命,他也要将人留在关内! 所以,一出场,他就拍马急冲而来。他的预计是,若侄儿退开,只要未曾受到惊吓,就算合格,是个可塑之才。 没想到侄儿竟然如此胆大,马蹄擦鼻尖而过,仍旧纹丝不动,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早料到了一切。 他现在终于相信了从京城传来北疆的谣言,这个侄儿很厉害! 胆色有了,谢三爷仍不放心,趁对方没有防备,打出一拳,那一拳,他用了大力气的,足以将一匹健马打倒在地。 侄儿却再次挺住了,只微微皱眉而已,可见那一拳并未伤到侄儿。 谢三爷不由惊讶,“臭小子,你偷学神功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戳中了谢勋的秘密和苦楚。憋死你大法让他变成高手,却也让他尝过无数苦楚。各色美人都送到嘴边了,他却只能过眼瘾和手瘾,不能大快朵颐,还要趁机练功,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娘的,必须尽快将神功练成,不然他怕自己神功未成,先被长期的看得到吃不到气得爆血管! “神功确实有,三叔要不要学?”谢勋坏心眼地蛊惑,“见效特别快,练一月,抵人练三年。” 谢三爷还没说话,楚珏探头过来,“勋哥,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神功?我要学,教我吧!” 谢勋白了楚大棒槌一眼,“你练不了。” 一月不碰女人而已,见个稍微有些姿色的村妇就迫不及待将人拉去荒野地里办事,裤带子松成这样,练憋死你大法,分分钟破功,变成天阉。 楚珏失望地撇嘴,“什么神功,我怎么就不能练了?哼,勋哥小看我,我要写信告诉我妹子,你出京第一晚就把司~” 谢勋直接一脚暴力地踹在发小的屁股上,把人踹地飞出去。 好内力!谢三爷两眼冒精光。 同是高手,谢三爷自然能看出侄儿这一脚藏着的对深厚内力的运用和收放自如。 没想到三年不见而已,侄儿竟然变化如此大! wap. /92/92298/29920875.html 第429章 北疆(二) 三年前,北疆局势没那么紧张时,谢三爷偷偷回过一次洛阳。 因为是无召偷摸回京,他没在镇国公府内公然露面,谢勋不知道。谢三爷那次却是见过谢勋的。 那时,尚书大哥正为嫡子纨绔不堪而苦恼不已。皇帝对谢氏的猜忌愈发深,大哥和老爷子不敢把人带在身边教导规束,只能看着谢勋小小年纪,跟一帮纨绔公子哥儿,逛遍京城三千花楼,吃喝玩乐,荒废大好时光。 尚书大哥为此,一晚上喝干了三大坛酒,差点儿狠心将人丢给他带北疆摔打。 谁能想到,三年后,那个纨绔不长进的少年成长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高手? 要不是面前的少年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有八分相,他都怀疑认错人了。 “三叔,怎么样,要不要学?”谢勋继续坏心眼地蛊惑,“口诀简单,见效快。” 谢三爷蒲扇般的大手在谢勋的肩上拍了拍,这次没用力,颇有长辈宠溺小辈的感觉,“这样的神功,你还是藏掖着好,小心怀璧其罪,召祸。” 额,谢勋无语翻白眼。 原本想哄便宜三叔跟他一起享受痛并爽着的极致快乐,结果反被教育了。 “走,我带你进城去见见北疆的众位将士。” 时间紧迫,北戎已经派使者来催问和亲队伍走到哪里?最多休息一晚,送亲队伍就要出关。 谢勋明白便宜三叔的意思。北戎图谋不轨,战火肉眼可见即将重燃,他必须和北疆驻军的将领混个脸熟,免得有需要时,双方抓瞎。 谢勋让楚珏带队伍去城中的驿站休息,他则跟便宜三叔去了军营。 虽无战事,谢家军的训练却从早到晚,一刻都不停歇。 远远地就听见将士们的训练吆喝之声,顿时勾地谢勋血气翻涌,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三叔,如今谢家军还剩多少人?”谢勋问。 谢三爷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我上报朝廷的数目仍旧是二十万,实际有五万人,我叫他们都滚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了。只是朝廷的饷钱还是会发给他们。” “那些人为北疆,为云朝抛头颅洒热血多年,落下残疾,我觉地多吃点儿朝廷的饷钱,不算过。对吧?”谢三爷面上有一丝赧然,朝廷以户部空虚为借口,已经好几个月不给北疆拨饷钱了,所以实际饷银是镇国公府在贴补,也就是谢勋。 额,谢勋满脸黑线。自古将领十个十一个谎报人数吃空饷,可那些饷钱都是进了将领的荷包,他这个便宜三叔倒好,用自家银子贴补伤兵! 不过,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够在短短几年拉起一支二十万的大军? “饷钱确实应该多发一段时间。” 对伤兵吃空饷的事,谢勋并不反感。在现代,参加过战役退伍的一级伤兵是能终生享受国家供养的。 谢三爷哈哈哈大笑,“不愧是散财童子,就是财大气粗。” “三叔,是财神转世。”谢勋满脸黑线地纠正。 谢三爷不在意地挥手,“都一样了。反正你小子就是只会下金蛋的公鸡。” 谢勋扶额,他是不是该庆幸便宜三叔没把他说成会下金蛋的母鸡? 谢三爷好歹是世家公子,说话怎么如此不斟酌用词? 等见了谢家军的那些将领,谢勋总算明白了。北疆贫瘠,百姓肚子都吃不饱,愿意花钱读书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文盲,且民风彪悍。出口成脏,十句话,能有九个娘的,还有一个乃乃的。便宜三叔要和这样一帮糙汉子打成一片,岂能如世家公子般拽文嚼字?只怕三句话,就把手底下的人给弄蒙了。 想明白后,谢勋也入乡随俗,出口就是艹、麻麻的、干他麻的……谢家军的一干将领反而蒙了。 “不是说谢世子是京城第一才子吗?说话怎么和我们一样粗俗?”一将领小声问。 “对啊,莫非京城的世家公子和咱们北疆的不同?” 北疆虽然整体比洛阳穷至少三个档次,世家还是有一些的。那些人穿着整洁,说话更是咬文嚼字地,还时不时蹦出一句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经常有听没懂。 “傻瓜,谢世子这样做,只是为了照顾咱们这些大老粗罢了。谢世子作的那些诗词,你们又不是没听过。能听懂几句?” 揭穿真相的人叫刘富,出生小地主之家,早年父母曾给他请过教习,也曾和本地的世家子弟相交过,见识自然不同。后来,北蛮子打进来,大肆屠村,全家只跑出来他一个。为父母家人报仇,他投了谢家军,如今已经是偏将。 谢世子的一番好意,他看在眼里,暖在心底。 谢氏有这样的未来家主,简直是二十万谢家军三生修来的福气! 下面的士兵对朝廷干的肮脏事懵懵懂懂,他作为偏将,却一清二楚。谢家军想要存活下去,还得靠谢氏和镇国公府,也就是这位才十八的少年郎! 一干将领听过刘富的话才恍然大悟。 “谢世子真他娘的巴适!”一从川蜀迁移来的将领竖起大拇指。 其他将领纷纷点头附和。 另外一边,谢勋正在脱衣服。 有个叫曾庆的裨将听说谢勋曾带领真人象棋队,把呼延逐鹿打成残废,向谢勋发起了挑战。 谢三爷乐得看侄儿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军中,唯二法让下面的人信服:要么智计谋略绝顶,运筹帷幄,要么武艺超群,将一切不服者,打趴下! 没有战事,智计谋略无法显露,唯有卖武艺了。以侄儿的武艺,只要不是围殴,应该无事。 军营训练时本就无大小,士兵挑战镇北将军的事都天天发生。听说曾庆挑战谢世子,整个军营都兴奋沸腾起来。 将士们纷纷暂停训练,跑来观战,喊声震天。 有那替谢世子担心的,小声提醒曾庆,“老曾,你他娘悠着点儿,别把谢世子打坏了……” 砰,话还没说完,教场上,曾庆被谢勋一掌拍飞了出去,撞在百步外的箭靶上。 所有人都成了呆头鹅。 谢勋是故意的。他明白便宜三叔的用意,既然要显摆身手服众,他决定不再藏着掖着,让将士们看清楚他的武艺有多高! 也为了让便宜三叔放心。 他不希望和北戎打起来后,便宜三叔因为担心他而缩手缩脚。他要用绝对的实力告诉便宜三叔:即便深入北戎王庭,他依旧有自保,甚至反杀的力量! wap. /92/92298/29921768.html 第430章 北疆(三) 所有人都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找回了声音。 “谢世子这么猛的哦?” “不厉害,怎么能把呼延狗熊打成残废?” 谢三爷也被狠狠地震惊了。曾庆是裨将,武艺在谢家军里可是排在前十的。侄子一出手就将人打飞了,曾庆全无还手之力。这武艺,只怕他都不一定能赢! “曾将军,没事吧?”谢勋拉长脖子看向曾庆。为效果,也为尊重对手,他那一掌用了八成内力,很重。 曾庆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谢勋拱手,“末将认输。世子爷威武!” 军中的人都是直性子,输就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丢脸的。 谢勋拱手回礼,“曾将军承让了。”转向围观的将士,“还有要切磋的吗?” 大多数人都摇头。谢世子如此厉害,没有金刚钻,哪里敢上去?白白挨打吗?虽然谢世子下手有分寸,曾庆伤不重,可明知道天差地别,还跑上去,就太不自量力了。大胆的也有,刘富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偏将,经常和谢三爷过招,武艺在谢家军排位第三。 刘富跳进校场,笑着向谢勋拱手,“世子爷,若末将赢了,能不能请大家吃一顿蛋糕?” 东海百货出的雪糕和蛋糕美味传遍云朝的各个角落。北一镇作为郡府,也有铺子售卖从东海百货进货,千里运来的雪糕和蛋糕,价格贵的要死。 蛋糕不易存放,除非一路用冰块儿保存,不眠不休快马加鞭,赶在五日之内送达,尚可食用。冰过的,口感差了很多。只古代糕点制作技术落后,尚且不知道蛋白和奶油的运用,加上物以稀为贵。从蛋糕从京城运来北疆,可不是要卖出天价? 偌大的北一镇能吃得起的人家不超过十户。 谢三爷拿出好几个月俸禄,就买了十小块儿蛋糕,只几个偏将和裨将分到了。 吃过的人,回味无穷,没能分到人,就想,那蛋糕究竟是什么人间美味儿,竟然卖如此昂贵? 众将士一听可能吃到贵的人心肝儿肺都疼的蛋糕,顿时眼冒绿光,就跟饿了三天三夜的难民见到烧鸡般。 “不就是请大家吃一顿蛋糕嘛~”谢勋右手握拳,轻捶左胸,“不管切磋结果如何,本世子都承诺,等本世子从北戎送亲回来,就请大家吃到饱。蛋糕要多少有多少,如何?” 所有将士都哦哦哦欢呼。 谢三爷暗暗撇嘴:臭小子,也不是那么凯嘛! 如今的谢家军,就算去掉那五万回家的,也有十五万,又都是一顿能吃五海碗饭的糙汉子,遇到蛋糕那样的人间美味儿,还不往死里炫?就算从东海百货运食材来,没个百万两银子,根本填不饱这些大胃王。 可要是把这顿饭放在侄子从北戎回来就不一样了。战火必将重燃,一场大战,若谢家军赢,作为主家,谢勋这个世子爷本来就要请客。这样一来,花费就不算太大了。 谢勋冲便宜三叔拼命挤眉弄眼:叔啊,你可不准揭穿侄儿我的小计谋啊! 他本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一顿蛋糕而已,搁在月前,别说十五万人,就是一百五十万人,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现在大战在即,他实在豪不起啊! 刘富把叔侄俩的眼神交流看在眼底,嘴角上扬,同时暗暗点头:这位谢世子真是不错,不但武艺高强,还绝顶聪明。谢家军有这样的未来家主,幸甚也! “世子爷,末将得罪了~”刘富刷地拔出佩剑,就往谢勋面门刺去。 不愧是谢家军排行第三的偏将,武艺比之前的曾庆高了好几个档次,谢勋掂量后,纵身后退躲开,随手抢过一个偏将手里的九节鞭,噼啪,反杀回去。 剑短,鞭长,扬长避短,加上谢勋内力深厚,五十招后,叮当,刘富的剑被谢勋的鞭子缠住,扯脱了手。 用剑之人,剑离手,即为彻底输了。 刘富拱手,“末将输了。” 围观的将士再次惊呆。 刘偏将也只能在谢世子手底下走上五十召而已! “不知道谢将军在谢世子手下能走几招?”有好奇的小声嘀咕。 谢三爷耳力极佳,听了这话无奈苦笑。他几年来,在谢家军中建立起来的威望,竟然一朝被才十八的侄儿拉下神坛,偏偏他也十分好奇。 侄儿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他和军中的将领不同,他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又是打小学武,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带兵那么多年,按理说早没了争锋的心思。今儿,侄儿却刺激了他的好胜心。 “既然大家都好奇,老子就教训这臭小子几招。”谢三爷纵身跳进教场。 将士们顿时犹如往热油锅里甩水,全炸了,闹哄哄地喊,“好!好!” 说实话,连续两位将领被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打地落花流水,哪怕对方是未来的家主,将士们心里依旧有些不服气。 便宜三叔上来,谢勋刚开始是有些纠结的。便宜三叔是谢家军的统帅,万一败了,会否太扫他面子?可要是放水,被人看出来,更加不好。 开打后,谢勋的顾虑全没了,便宜三叔真他娘的厉害! 在谢三爷的关公刀下,谢勋连续换了五次兵刃,几乎是拿出了十成的功力,才没被一刀背砍趴下…… 谢勋在北疆和谢家军的诸将士打地激烈,京城之内也很热闹。 送亲队伍离京第三天,京城的人确定大祸害谢世子已经走远,就开始折腾起来。 或许是谢世子的强大存在让太子和四皇子派系深深地意识到了危机,在有涯先生的拱火下,四皇子和太子竟然结成同盟,一致对付谢派。 每天都有御史弹劾谢派官员或贪墨,或营私,或枉法,或草菅人命……只要能稍微牵扯上,御史就出列弹劾。谢派的官员以谢尚书和楚徽为首,发起了激烈的回击,一时之间,朝会每天都跟菜市场般,闹哄哄,靴子臭袜子乱飞。 京城六部的官员,尤其低品级的官员更是频频更换。今儿,分属谢派的礼部员外郎被弹劾下狱,太子派系的人上任,屁股没在板凳上坐热,这人就被谢派的御史弹劾贪墨,罢官,终身不用。之前下狱的谢派官员找到新证据,洗清罪名,又回来了……如此这般官员更换,如过江之鲫般,京城百姓看地眼花缭乱。 “娘的,想趁老夫的宝贝儿子不在京城扳倒谢氏,做梦吧!”谢尚书冲从金銮殿里走出来的有涯先生啐了口吐沫。 他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帮宝贝儿子把京城这个大后方守住了! wap. /92/92298/29925976.html 第431章 京城(一) “粗俗~”有涯先生皱眉,“谢尚书好歹是百官之首,怎能在金銮殿外做如此粗俗之事?” 谢尚书脸不红心不跳,高高地昂着下巴,“你自己也说了,老夫是百官之首,教训你们这些下官,是老夫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再做那些恶心肮脏的事情,明天信不信老夫直接冲你飙一泡尿!” 想到有涯老贼最近做的事,谢尚书就恨不得泼老贼满身狗血。一口吐沫根本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有涯先生涨红了脸,却无可奈何。论门第,余氏远不如谢氏,论官位,他也远不及对方。这口气,就算憋的胸腔欲裂,他也只能咽下。 黑沉着脸离开皇宫,吴兴盛紧追着劝慰,“先生,那谢珩就是个混蛋,您不要和他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有涯先生口气不善,“你以为老夫是生气他吐老夫口水?成大事者,谁不受点儿委屈?区区吐沫而已,老夫气的是尔等成事不足!” 他气的是,明明这些天,他脏事坏事做尽,却依旧没能占到谢派的便宜!想要安插的人手,一个都没成功,还挨对手的吐沫。若他设计的官位都落入他手中,就算谢尚书真对他飙尿,他也只会哈哈大笑,因为那是胜利者对手下败将的漠视。 “别说老夫不给你机会。皇上说了,只要你能想办法把那个住在清风院的金大家哄出镇国公府……就调你去江城做太守。” 吴兴盛两眼一亮,“真的吗?” 他做梦都惦记着去地方上做封疆大吏。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做太守,管着至少十余个县,每年能捞到的雪花银数都数不过来。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再办砸了,你以后就彻底从老夫的视线中消失。” 有涯先生没兴致再和无用的蠢货打交道。要不是这吴兴盛有个在镇国公府做主母的妹子,皇帝又催的急,他着急用人,他才懒得理这样的人头猪脑。 吴兴盛开开心心地告别有涯先生,就跑去镇国公府找妹子吴氏。他想尽快帮皇帝办好差事。吴氏作为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把一个寄居在镇国公府的小娘子弄出来,应该很容易。 “近来老太爷身体不适,夫人孝顺,自请去百里外的慈云庵为老太爷祈福念经去了。”镇国公府的管家连大门都没让吴兴盛踏进,“舅老爷要见夫人,一月后再来吧。” 吴兴盛大惊,“祈福而已,怎地去那么久?” 官太太都喜欢去寺庙祈福,菩萨生辰啊,丈夫升官或家中有人生病……吴夫人也经常去祈福,可最多七日就回来了。 妹子却一去月余,吴兴盛有种不好的感觉。 镇国公府的管家微微笑,带着让人发寒的冷意和嘲讽,“这小人就不知道了,舅老爷时常与夫人通信,应该比小人更清楚才是。” “那啥……可不可以帮我请那位寄居在清风院的金大家来一下,我有事情找她。”妹子不在,吴兴盛决定自己来办这件事。 镇国公府的管家暗暗冷笑,这只癞蛤蟆还真是敢开口! “清风院是老太爷住的地方,小人进不去。” “那就叫能进去的人去!”吴兴盛想用气势压一压镇国公府的管家。奴大欺主,不给对方点儿厉害,对方只会拿话敷衍他。事关升迁,他必须把这件差事办好了! “你要找谁?” 谢尚书负手跨出来。 吴兴盛顿时大喜,之前,他来看妹子,这位尚书妹夫可是从来不露面的。 “妹夫,你快帮我去清风院……” “去你娘的!” 梆,谢尚书一棍子重重打在吴兴盛脑门上,厉喝,“狗娘养的,唆使那毒妇做了那么多吃里扒外的事,还敢登我镇国公府的门,当老夫是吃素的吗?给老子滚出去,以后再敢来,乱棍打死!” 吴兴盛被打地头痛欲裂,眼花缭乱,听了那句“乱棍打死”吓地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跑了。 “娘的,果然如老爷子说的,对付不要脸的混蛋,就要动粗的!”谢尚书叉腰看着吴兴盛跑走的方向,沉声下令,“以后不管是谁,凡是来找金姑娘的,全部乱棍打走。” 金帛可是宝贝儿子要保的人,谁也别想打主意,狗皇帝也不行! “听说你最近在朝堂和府里都很蛮横?”谢老太爷吊着眼角看大儿子。 朝堂打成乱麻,谢尚书每天晚上都会来清风院和老爷子汇报一天的情况。 谢尚书嘿嘿笑,“这不都是爹您教儿子的吗?儿子做了半辈子官,才发现原来武力是最好用的东西。真他娘的解恨!” 不管是啐有涯老贼,还是痛殴吴兴盛,都爽爆了。 谢老太爷严肃了脸,“行如此粗俗手段,只是时局需要,你切莫要陷入了误区。等勋儿回来,一切恢复正轨,你还是要继续做士林的表率。” “放心吧,爹~”谢尚书没所谓地摇手,“时移世易的道理,儿子还是知道的。” 等宝贝儿子回来了,哪里还需要他去应付那些混蛋?宝贝儿子早把那些人捋地顺溜溜的,他只要风花雪月,吟风弄月就行了。 想到宝贝儿子,谢尚书嘿笑着凑近老爷子,“勋儿的信应该到了吧?” 自从谢勋离京,他几乎每天都会给便宜老爹写信,汇报他的行程。因为怕被人劫了,多半只是说些生活琐碎和一路见闻。 这些信就成了谢尚书睡前必读物,看完宝贝儿子的生活琐碎,知道儿子活好好的,他才能睡的着。 谢老太爷知道大儿子的情况,爽快将刚收到的信拍在大儿子的怀里。 谢尚书如获至宝般捧着那封信,笑地见牙不见眼,“勋儿还有时间写如此厚的信,可见他安然无恙。” 谢尚书乐滋滋地拆开信封,迫不及待地读起来,看到一半,大叫,“好小子,竟然当众把他三叔给打趴下了!” 谢老太爷抬起了总是八风不动的眼皮,“他武艺倒是进步的快。” 三儿子的武艺,老爷子是知道的,当年还在江湖晃荡时,就已经鲜逢敌手,又在北疆战场拼杀多年,更上一层楼,只怕司寇都不一定是其对手。 谢尚书与有荣焉地大笑,“不愧是老夫的好儿子,打地好!这下,谢家军应该都服了勋儿,嘿嘿……” 谢尚书是大笑着离开的清风院。 人走后,谢老太爷却皱了眉头。 这信是六百里加急从北疆送来的,到京城,至少三天。就他得到的消息,北戎催促甚急,送亲队伍最多在北一镇住一晚。 如今,勋儿应该护送五公主跨过了贝尔草原,进入北戎腹地…… wap. /92/92298/29927009.html 第432章 北戎(一) 和谢老太爷料想的有些出入,谢勋带着送亲队伍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关没错,却在贝尔草原滞留住了,原因是五公主突发急症,上吐下泻,几近昏迷,赶不了路,只能在贝尔草原扎营,养病。 北戎派来催行程的使者急地直跳脚,谢勋一句话将其怼没音了,“北戎可汗总不希望喜事变丧事吧?” 虽然这桩婚事藏着天大的阴谋,北戎使者却不敢直言,只能闷闷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把人看好了。一步都不准他乱走。”谢勋对九碗下完令,就掀起沉重的皮帘子,进了五公主住的帐篷。 帐篷里萦绕着浓郁的药香,四个侍女垂首而立,犹如泥胎木塑,看见谢勋进来,非但不敢出声阻止,甚至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司文静正在一勺一勺地给躺着的五公主喂药,可惜人病的太严重,喂一半,淌一半。五公主脸色惨白,眼窝发青,唇色泛白,一副即将行将就木的样子。 “人走了,起来吧。” 躺在床上,病态甚隆的五公主腾地坐起来,嫌弃地吐舌头,“好苦啊!就不能用假药吗?” “喝假药,万一被北戎的医者拆穿,岂不是前功尽弃?”谢勋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非常漂亮的纸包,丢给五公主,“给公主的补偿。” 五公主疑惑地瞥一眼谢勋,接过纸包,打开外包装。 “竟然是东海百货的水果糖!”五公主又惊又喜。 纸包里面躺着一块儿块儿晶莹剔透的彩糖。 五公主捻了一块儿粉红色的塞进嘴里,顿时笑了,“我在宫里时就最喜欢吃这种水果糖了。可惜因为母妃的事,我没心情管父皇都给我带了什么东西……谢世子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女儿家才喜欢吃的甜糖?” “甜食是人都喜欢吃,本世子也不例外。正因为本世子喜欢吃甜糖,才特意弄出这水果糖。” 其实并非如此。人都喜甜不错,可谢勋是男人,哪里会嗜甜到千里迢迢也要带着?他正是听闻五公主极喜食东海百货的水果糖,才特意带了一些,万一小姑娘闹脾气,他就用水果糖去哄。 刚出京那会儿,五公主哭地太伤心,谢勋觉地不是糖果能解决的,就没拿出来。在北一镇,他还以为水果糖要派不上用场,差点儿全留给便宜三叔和北疆将士,还好留了两包。 五公主点点头,两只乌黑发亮的美目,盈盈地看着谢勋,“我这病要装几天啊?” 自从知道不用嫁给北戎糟老头子后,五公主整个人又恢复了活泼的性子,像一只单纯又快乐的小白兔。 看着这样快乐的五公主,谢勋真有些不忍心将其带去北戎王庭那样的危险之地。可她是食云朝百姓供奉长大的公主,这一趟王庭之行是她不能推卸的责任。 司文静曾提议让人易容假扮。谢勋甚至考虑过,可北戎有蓝月,那女人可不是吃素的。若被戎人发现五公主是假扮的,岂非主动给敌人递把柄?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何必在乎最后的一步? “三日后启程。” 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他安排好贝尔草原的一切了。 五公主有些失望地垮下双肩,“那么快就走啊?司姐姐教我的鞭法,我第一式都还没学会呢~” 五公主已经很努力了,连做梦都手舞足蹈的,可不知道为何,她学的特别慢。倒不是五公主笨,记不住,招式她都记得,却全是花架子,临阵对敌时,根本无用。 司文静也头疼的很。刚开始她还会鼓励安慰五公主,“别急,还有时间。”可如今都已经出关了,再这样下去,五公主在北戎王庭要如何自保? 司文静无奈,只能去找谢勋。这也是谢勋来见五公主的又一个原因。 “我真是笨死了!”五公主懊恼地敲打自己的头。 “殿下其实不笨,只因你没有历经体能训练的环节,手脚无力,一招一式自然都是花架子。” 任何武功都需要力量作为基础,哪怕是太极。没有体能和力量,招式犹如水上浮萍,空中楼阁。 “这要怎么办?”司文静柳眉皱紧。 她当然知道学武需要力量做基石,可体能训练不是十天半月能一蹴而就的。每天至少四个时辰的体能锻炼,又要赶路,司文静怕五公主武没学成,反而累病了,耽误行程。她就想着,女子力量本来就弱,不如只练技法,技法纯熟,总能有些作用。 她也没想到五公主练出来的结果如此不尽人意! 谢勋伸手进袖袋,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还画了图。 “从今天起,公主按照这上面的练试试吧。时间紧迫,也不知道能否有效果。死马当活马医吧。” 司文静只扫了一眼那些图,就狠捶了自己脑袋一下,“我这猪脑子,怎么忘了可以练心法啊!” 没有力量,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练内力。谢勋便是如此。 “这心法……是谢世子你亲手写的?”五公主歪头看谢勋,满眼地不敢置信,更多的是窃喜。 莫非这是谢世子练的神功? 当日真人象棋大比,五公主也去观赛了的。谢勋那震惊四座的武艺,让看台上的武将直呼神功。 司文静也愕然地看谢勋,跟着又转头看那张纸,一只大掌却盖在纸上。 司文静不满地嘁了一声,“小气鬼,我就看看,又不会学。” “师门绝学,岂是能随便给人乱看的?” “原来是师门绝学!那我是不是该喊你师父?”五公主大睁的眼底闪过亮光。 谢勋一眼识破五公主的小算计。这只单纯的小白兔,心思根本瞒不过人。还好他并不在意这点儿小算计。五公主急着认师父,无非是想他能在北戎王庭时,保住她的性命罢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五公主还惦记着在冷宫的贤妃? “既然学了本世子的心法秘诀,当然要叫师父。师为徒纲,叫了师父,以后殿下就要唯本世子的命令是从,否则为师门规伺候。记住了吗?” 心法拿出来,他总要收些束脩吧,否则就崩了不做亏本生意的“谢财神”人设。 司文静不乐意了,她辛辛苦苦教了半月的女徒弟,却被区区一张纸给哄走了! “公主,你别中了这坏蛋的奸计。还不知道这心法有无用处呢,可不能乱叫师父……” “师父!”五公主掷地有声地喊,双膝跪在床上,对谢勋轻磕一个头,笑地又贼又可爱,“以后玥儿就是师父的徒弟了,师父要疼爱玥儿哦……” wap. /92/92298/29930676.html 第433章 北戎(二) 额,谢勋用折扇轻敲两下后脑勺。 怎么有种被麻烦精扒住的感觉? 小白兔虽然可爱乖顺,却也能惹事。它们长的太可爱漂亮,容易勾起恶狼的觊觎。 不管谢勋如何想,五公主开心极了,就差手舞足蹈跳两段庆祝了。 “没想到你会对皇族的人这么好。”司文静一脸意外。 谢勋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七皇子可是本世子的表弟,这样算起来,五公主也是本世子的亲戚,帮一把,有什么好意外的?” “我不信你会如此好心!”司文静单手叉腰,横眉竖目,“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五公主图谋不轨?” “神经病!”谢勋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他给五公主心法,自然不是表面说的那般单纯。他会舍出心法,主要是想给五公主吃颗定心丸。五公主年纪小,又被贤妃养成了傻白甜,若让她满怀忐忑地进北戎王庭,恐惧之下,说不定露馅儿,给他惹大麻烦。 “世子爷,您把那么宝贵的心法教给五公主,万一泄露出去……”九碗觉地那样的神功不应该教给皇室之人。 “放心吧,是本世子改良过的。就算练到第十重,也就是个普通高手而已。” 憋死你大法需要用欲念催动真气,这是精髓,缺了这个,再如何练也不足以达到谢勋现在的高度。 至于五公主会否泄露心法口诀,就当对她的考验吧! 若那只小白兔能经得住考验,对他这个师父够敬重,王庭之行,他便会尽全力护她安然无恙…… 晚上,司文静忍不住凑近五公主,“殿下,可不可以把谢勋给您的心法我看看?” “不行!”五公主立即合上了写着心法的纸张,防备地看司文静,“司姐姐,你刚没听我师父说,这是师门绝学吗?怎么能给师门之外的人看呢?司姐姐以后莫要再问这样让我为难的问题了。” 司文静讪讪地跌坐在床沿,“看来公主这是有了师父就忘记我这个司姐姐了。” 问题明明她才应该是五公主的师父! 之前她觉地自己年纪小,才没让五公主拜师。结果却被谢勋那个死纨绔抢了徒弟,真是恨呢。 五公主小跑着过来,搂住了司文静的肩膀,“司姐姐,我发现你特别喜欢跟我师父作对,为什么?” 司文静嗤一声,“因为我讨厌他。” 五公主不赞同地摇了摇手指,“我感觉司姐姐你并非讨厌我师父,相反,你喜欢他!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打是亲骂是爱……” “不可能!”司文静大声打断,气地站起来,“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混蛋,死纨绔,大坏蛋,登徒子!” 骂到登徒子时,司文静脑子里不由浮现那夜在驿站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幕。 该死的混蛋,竟敢那样对她! 每次回想,司文静就气地想呕血。 那个登徒子,坏死了,她怎么会喜欢那样的混蛋? “公主,你再这样胡说,我可要生气不理你了。”司文静实在太讨厌听到那些话,不惜威胁五公主闭嘴。 五公主无奈摊手,“好吧。既然司姐姐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只是,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终有一天,姐姐会看清自己的心。” 这天晚上,因为五公主的话,司文静失眠了。 她喜欢谢勋,这可能吗? 纠结了好久,又回想过去两人发生的一切。她惊骇地发现,她似乎,好像对谢勋的态度确实不同。那晚在驿站房间发生的事,若换成别的纨绔公子哥儿,翌日,她肯定把对方阉了!哪怕她打不赢对方,她也会拼命弄死对方。 “不对,我是因为打不过他,才不得不暂时隐忍而已!”司文静用力捶一下枕头,“肯定是这样。五公主说的不对。睡了!” 同样还没睡的五公主听了司文静自欺欺人的话,暗暗摇头叹气。 司姐姐这样想也好,以司寇父皇信臣的身份,司姐姐和师父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在一起…… 深夜,该是沉睡的时辰,谢勋却坐在黑暗中,两耳竖起,听到的响动,双眼冒光。 一道人影闪了进来,“世子爷,地道口找到了。” 谢勋惊喜地站起来,“可派人下去看过?通到哪里?” “地道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塌陷了,需要时间挖通阻塞之处,才能知道通往何处?” 离京前,谢老太爷曾告诉谢勋:从贝尔草原有一条很长的地道,一直通往云隐山,从云隐山向西百余里,就是北戎王庭。 这条地道是两百年前一位汉人将军下令挖的。 当时,贝尔草原还在汉人手中。负责镇守贝尔草原的那汉人将军雄心勃勃,常言要打进北容王庭。可草原辽阔,一马平川,只要动兵,就隐藏不住。偏偏那汉人将军手里的兵力不够和北蛮子正面刚。最后,那汉人将军决定挖地道偷袭! 想法很好,可是地道挖偏了,非但没能通往北戎当时的王庭。加上急功近利,赶工期,缺乏经验之下,塌方死了很多将士。那将军被当时的朝廷问责砍了脑袋。 新任的镇北将军觉地之前的镇北将军委实可笑,又怕挖地道偷袭北戎王庭的事情被北戎知道,徒增笑话,就封了地道口,用尽手段掩盖这件事。 再后来,贝尔草原被北容夺去,汉人退居关内,有一位汉人将军企图挖地道偷袭北戎王庭的事就更少人知道了。 谢老太爷也是在北疆时,听百岁老人摆龙门阵时知道的。贝尔草原一直在北戎人手里,谢老太爷就没派人去调查地道究竟是否真实存在? 如今,贝尔草原归了云朝,嫡孙又要深入北戎王庭,谢老太爷就将地道的事告诉嫡孙,希望能帮到嫡孙,毕竟云隐山距离北戎现在的王庭太近了。 若那地道真实存在,无论是谢勋等人情况紧急之下撤退,还是谢家军借道偷袭北戎王庭,都大大的有利。 谢勋也是这样想的,在到达贝尔草原后,就让五公主装病。对于去北戎王庭,五公主是能拖就拖,当即欣然答应。 因为还要和亲,北蛮子在贝尔草原这件事上倒没有耍赖,送亲队伍到时,北戎部族已经全部撤出贝尔草原,双方正在交割。 “走,去地道。”谢勋决定亲自去看看。 那地道究竟可否使用,对他和谢家军太重要了! wap. /92/92298/29931750.html 第434章 北戎(三) 地道很窄,最多容纳两人并行。大概只五六里远,就被塌陷堵住了。 “世子爷,塌陷情况太严重,三天只怕清理不出囫囵个来。”曾庆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却因为手上都是泥,弄了个满脸花。 地道的事,谢勋没隐瞒便宜三叔。便宜三叔也很重视这条地道,就派了曾庆带五千人来听谢勋调遣。 地道若果真能通到云隐山,长达五百里,按照两三里不到的距离就有一处塌陷的情况,加上地道狭窄,就算将士昼夜奋战,三天也不可能疏通完毕。 谢勋环视了地道一周,留下一句,“你们慢慢弄,不要着急,安全第一。”就离开了地道。 “世子爷,这地道不能用吗?”九碗觉地谢勋的态度有些奇怪。 之前世子爷对这地道有多重视,他可都看在眼里。 谢勋听了九碗的话,紧皱着的眉心反而松开了,轻笑一声,“谁说没用了,有用的很呢!” 九碗被谢勋的话弄地有些蒙。 之后谢勋对地道的态度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每日问三回进度,且每晚都下地道去巡视,很重视的样子,仿佛在出地道时的态度转变只是九碗眼花看错了。 “勋哥,昨晚你去干吗了?”楚珏贼兮兮地冲谢勋挤眉弄眼,“找北戎美女去了?” 谢勋无语翻白眼,“本世子对满身骚味儿的北戎女无感。” 戎人因为成天和牛羊打交道,又不爱洗澡,臭烘烘的。也就荤素不忌,一味儿图新鲜,找刺激的楚大棒槌,被丰腴的戎女念念不忘。 “身上脏,可以洗干净的嘛。那前后的曲线却是汉人女子没有的……”楚珏夸张地比划了一条妖娆的弧线。 谢勋扶额摇头,这棒槌是素太久,色心冲脑了。 “你可别乱来,小心中了北蛮子的美人计。” 楚珏是和亲副使,等到了北戎王庭,北蛮子肯定会送女人给他。他要是管不住裤腰带,说不定就掉坑里了。 “勋哥就放心吧。我虽然好色,却更惜命。只有活地长长久久,才能尝遍天下各色美人嘿嘿……” “你要实在馋的慌,就去找一个玩玩吧。” 谢勋决定让楚大棒槌吃一顿,免得他总惦记着,好色之徒,色火冲脑,容易变蠢。 楚珏欢呼一声,就往北戎使者住的帐篷跑去。 来催婚的北戎使者带了四个北戎美人,第一天见谢勋,就要将那四个美人送给谢勋,被谢勋以五公主病情严重没兴致玩美人拒绝了。 楚珏就是被那四个美人勾起了色心,时时惦记。 楚珏这一去,却给谢勋招了麻烦,楚珏挑走了一个,北戎使者就把剩下的三个带到谢勋面前,硬要送给谢勋。 谢勋扫了眼那三个美人。或许是考虑到汉人爱干净,三个美人都沐过浴,还熏了香,身上的膻味儿倒是没那么浓了,长的也确实漂亮,属于欧式美女。 只不过,这些都是北戎特意为他准备的毒花。 “世子爷,让奴来伺候你吧~”其中一个美人嗲着嗓子,扭着柔软的腰身,就要往谢勋的怀里扑。 谢勋一脚就将其踹翻在地。 “美人别怕~”楚珏急奔进来,扶起那被踹倒在地的美人,空着的手将另外两个搂住,“我们正使大人心烦着呢,你们就别触霉头了。正使大人看不上你们,副使大人我喜欢你们,都跟本副使走吧!酒菜,本副使都准备了,快走。” 楚珏轻拍三个美人催促她们离开谢勋的帐篷。 三个美人没动,都望着带她们来的使者。 北戎使者差点儿啐楚珏,心里谩骂不止:娘的,不怕累死在床上! “楚大人,我北戎女子身子健壮,汉人男子一般一人足以。” 楚珏登时拉长了脸,“你这是在怀疑本副使的能力吗?” 男人被怀疑不行,那怎么能忍! “你信不信,别说四个,就是十个,本副使也一样消受的住。”楚珏绷着脸,一副要发火的样子。 “快带着你的美人儿滚出去。”谢勋不耐烦地挥手,“本世子还要去看五公主,没空听你自夸。” 楚珏开心地唱了个肥喏,推搡着三个美人离开。在帘子放下的刹那,楚珏回头冲谢勋讥诮地眨眨眼。 “你他娘的给老子悠着点儿,要是明天爬不起来,老子阉了你!”谢勋无声警告。 楚珏回了个“放心吧”的手势。 当晚,楚珏在帐篷里大摆宴席,邀请几个纨绔帮的兄弟,一直闹到深夜…… 京城此刻也非常热闹。 除了朝堂各派官员打地热火朝天,平南公主大婚,嫁给琅琊王氏未来的家主王启恒。强强联合,婚礼大操大办,几乎不输给两位皇子娶正妃。 说起这位王大人,京城之人都羡慕不已,不仅娶得平南公主做老婆,日前,刑部尚书以年迈不堪劳累,递了折子致仕。皇帝再三挽留,老尚书依旧铁了心撂挑子。作为刑部的二把手,王启恒顺理成章地升任刑部尚书。 三十岁的尚书! 羡煞天下所有读书和为官之人。 王家双喜临门,婚礼当日,登门送礼巴结的官员几乎把王家的大门挤破了。 不过,有一人很不高兴,那就是皇帝! “该死的,竟敢不入京请罪!”皇帝梆梆梆地捶着御桌。 他骂的是平南王。 之前他下旨夺平南王的兵权,原本只是试探。平南王接到圣旨,倒是很爽快地交了虎符,甚至帮着皇帝指定的人收拢军心,却对入京一事只字不提。 皇帝为将平南王弄来京城,特意派人送喜帖给平南王,要他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平南王却装病,只让人送来丰厚的嫁妆。 “看来朕的这个好表弟是真和朕离心了啊~” “那孩子毕竟是平南王的宝贝疙瘩,俗话说,亲疏有别……” “好一个亲疏有别!”皇帝冷嘲地笑,“安顺,你说朕该怎么处置平南王?” 安顺原本一直在养伤,只是最近前朝事多,其他宫人或因为不熟悉皇帝的脾性,或惧怕皇帝日益暴躁的性子,做事总不如皇帝意。送亲队伍离京不几天,皇帝就把安顺叫了回来。 安顺如今头上还缠着纱布,他咚的双膝跪地,“奴才失言,请皇上责罚!” 他太了解皇帝的脾气,刚才那句话可不是真问他意见,而是怀疑他居心叵测。 “平南王是皇上的表弟,怎么可能和皇上离心离德……” “行了!”皇帝烦躁地打断,“你说这种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哄朕,就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吗?” 皇帝说要治罪,安顺反而暗暗松了口气。皇帝就是这样矛盾的人,只因他疑心太重。 安顺没问皇帝要如何发落平南王,被皇帝猜忌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wap. /92/92298/29934864.html 第435章 京城(二) 京城王宅。 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却愁眉不展。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新娘子急急迎了出去。在新房陪着新娘子的亲眷都打趣新娘子“太心急”一般小娘子听了这话,肯定会羞红了脸。 这位新娘子却仿佛完全没听见般,只扑向走进来的新郎。 喝地微醺的王启恒冲跟在新娘子身后的亲眷挥挥手,“今晚有劳了,明日都有谢礼。” 一干亲眷知道新郎这话是在赶她们走,纷纷笑着离开。 人一走,新娘子再憋不住,问,“启恒,我父王没来,皇上必然猜忌我父王,你一定要帮我父王!” 王启恒沉沉叹口气,“还不是你和你父王不听我的话,其实岳丈来京城,不会有危险的。” 平南公主却有自己的顾忌,“皇帝最近暴躁的很,一句话不对劲,就可能砍人脑袋。京城又如此不太平,我怕我父王来了,有人不会放过他。” 王启恒当然明白妻子说的不放过平南王的人是谁,谢氏嘛!谢派逮住平南王,焉能让他全须全尾地回去?妻子这话,根本就是认为王氏没能力保住平南王。 平南公主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儿打王氏的脸,“不仅谢氏,有涯先生应该也不会让我父王安然回封地。” 这就是平南王对京城望而却步的原因,他怕琅琊王氏干不过两个派系,皇帝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心狠手辣,根本不顾念亲情。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不过,皇帝应该暂时不会动岳丈。”王启恒看了眼门外的方向,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道,“你记得叮嘱岳丈,兵权千万不能交出去。父亲前儿找人算过,最多明年底,天下会有大变故。” 平南公主两眼一亮,握紧王启恒的手,激动地问,“什么变故?难道是……”手指天,“薨逝?” 王启恒微微颔首。 平南公主喜上眉梢,“可算出是哪位皇子继承皇位?” 王启恒的表情有些古怪,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道,“测算出的结果是双日当空。” “啊?”平南公主惊愕地瞠目,嘴唇都在颤抖,“这不是天下大乱的兆头吗?” 双日当空,就意味着会有两位天子,这…… 王启恒已经过了最开始的惊讶期,加上父亲说,那样对琅琊王氏更好。天下乱了,王氏行魏武之事,就不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所以,你一定要叮嘱岳父,把兵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天下将乱,没有兵权,他们这些文臣就是水中浮萍。父亲甚至在安排族中其他子女,或娶,或嫁武将子女,还挑了一些会武的子弟从军,为能掌握更多兵权,可谓手段用尽。 于此同时,有人望着天,不停叹气,满脸焦色,这人就是刚被提拔上来的钦天监监正,徐褚。 他也测算出了明年的怪象,双日当空,大天下大乱之象! 可他不敢上报。以皇帝暴躁的性子,说不定会砍他的头。 自从测算出乱象,他已经连续三天夜不能寐。 “老爷,实在不行,就告老吧。”徐夫人将一件披风搭在丈夫身上,“你这样胆战心惊的,只怕熬不到明年,就要油尽灯枯了。” 本来他们这种测算星象的人,就极耗费心神,徐褚明明才四十岁,却犹如花甲老翁。 徐夫人也出自星象测算之家,夫妻两感情极好,徐褚有事,都不会蛮老妻。 “夫人说的对。天意如此,我等凡人无力回天,还是避开的好。”徐褚本就不是个贪恋权势的人,他只是喜欢钦天监的藏书和建造地独天独厚的观星台。 翌日,钦天监监正徐褚在早朝上递上致仕折子。 百官震惊。 皇帝也疑惑不解,“你才四十岁,告的哪门子老?” 徐褚本是钦天监最厉害的算师,只他醉心测算术和观星,无意升官发财,才没冒头。 前监正被皇帝打死后,钦天监的一干官员被吓尿了,都不敢去做那个危险重重的监正,一顿叽咕后,把有真才实学的徐褚推了上去。 皇帝的爪子在朝廷各部一项伸的很长,钦天监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晓得徐褚是个有才的。 “臣虽然年纪不大,可身体极差,太医说臣再不好好修养,恐有早亡的危险。”徐褚为了能辞掉监正一职,也是拼了。 文武百官都小声骂徐褚没升官的命,只有王启恒嘴角微微上翘。 徐褚如此着急告老,莫非是也测出了明年的乱象? 因为事关琅琊王氏的命运,祖父和父亲过一段时间就会请算师测算天下大势,好顺势而为。夺天下,不应运可不行。就连当初接下皇帝的赐婚圣旨,也是因为家中养着的算师一致测出对王氏有利。 这次测算的结果太惊世骇俗,王启恒打心底有几分不信,正想再找更厉害的算师测一番,徐褚却来给他吃定心丸了! 皇帝最终批了徐褚致仕的折子,只心里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有涯,你觉地那徐褚致仕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涯先生也学过测算之术,只不过没什么天赋,学的不精。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朝斗,没关注钦天监那边的情况。皇帝提醒,他也觉地徐褚这时候告老透着古怪。 都是醉心学术之人,有涯先生就厚着脸皮登门去找徐褚。他二人平常并无什么往来,徐褚自然不一会透露天象之事,坚持说自己身体有病,才告老还乡养病。 许褚突然告老,谢尚书也觉地奇怪,还特意去找谢老太爷,“爹,你说,徐老头儿不会是测算出什么对皇帝不利的坏事,才着急忙慌告老吧?” 谢老太爷第一反应是想到算子先生离去时的话,眉心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 这细微的表情被谢尚书捕捉到,他激动地拍一下手,“莫非是关于皇帝寿数的坏事?” 纵观历史,皇帝临死,尤其年纪轻轻就去了的,多会迁怒钦天监的一干官员。当年云高祖死前就曾下令钦天监所有官员陪葬。 要真是皇帝活不久了,那简直太好了! “谁知道。”谢老太爷恢复了荣辱不惊的平静神态,“你与其想这些无用之事,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筹集粮草?” 北疆必然重燃战火,谢勋离开时,千叮万嘱谢尚书,一定要在秋收后多多买粮,以备不时之需。 半月来,镇国公府派出数批收粮的人。皇帝知道了,立即封了许多收粮官,打击私人收粮。 镇国公府的百个粮仓,只装满了三十余个,谢尚书因此急出满嘴燎泡。 这么点儿粮食,怎么跟宝贝儿子交代啊! 让二十万谢家军饿着肚子打仗吗? wap. /92/92298/29939175.html 第436章 北戎(四) 谢尚书正发愁搞不到粮草,怎么跟宝贝儿子交代?谢勋此时已经带着送亲队伍深入北戎王庭。 “勋哥,这才几月,北蛮子的地儿晚上怎么冷成这样?”楚珏不停搓着被冻僵的双手,恨不得扑进火堆里去。 “谁让你把从家里带来的氅衣给了那几个北蛮美人?”谢勋拉高熊皮大氅,羡慕地楚珏把肠子都悔青了。 草原早晚温差大,又是秋天,更冷。所以,谢勋提前为众人准备了防寒的裘皮。其他人都认定谢世子这样做,必有原因,都留着。只色火冲脑的楚珏,那几个北蛮美人跟楚珏讨赏,楚珏见一路上也没什么用处,就都赏了出去。四件皮氅,一件不剩。 不想,出了贝尔草原不久,气温骤然下降,尤其下过两场秋雨后,晚上若无皮氅,能冻得人直打哆嗦。 “勋哥,我知道错了。”楚珏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勋,“你就让人给我一件裘皮大衣呗。再这样冻下去,只怕我不等到北蛮子的王庭大帐,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这几天,发小被冻的直打摆子,谢勋看在眼底,故意不加理会,就是想让发小吃点儿教训。 这棒槌自从在贝尔草原开荤后,就大有刹不住脚的趋势。一路上,对北戎各部族送的美人儿来者不拒。有一次,谢勋都明白拒绝了,晚上楚珏却偷摸进那美人的帐篷。 那个美人儿是个小部族族长的女儿,要不是谢勋及时发现,把楚珏揪出来,楚珏要摊上大麻烦。 那个族长的女儿摆明了就是个陷进! 阿嚏,楚珏打了个大喷嚏,这是要感冒的征兆。 谢勋这才让九碗去取了一件裘皮大衣来。 “就知道勋哥不会见死不救的。”楚珏裹着皮氅嘿嘿笑。 谢勋一脚踹过去,“你少得意!这好色的毛病,再不改,信不信下次丢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楚珏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讨好地笑,“以勋哥的能耐,我相信就算我脑袋掉了,勋哥也能帮我接上……” “给老子滚!”谢勋要被发小气死了。 这货当他是神仙吗?脖子断了,还能接上! 楚珏裹着新得的皮氅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掀开门帘,楚珏立即板了脸,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北戎使者捧着个托盘上前,“特来给副使大人送裘皮大衣。” 托盘里摆着一件崭新的狐裘,雪白的毛,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价值不菲。 楚珏紧了紧身上皮氅的衣领,冷着脸从北戎使者面前走过,“本使已经有氅衣了,不劳你费心。” 北戎使者非但没离开,还陪着笑脸跟在楚珏屁股后面,“原来谢世子有多余的皮氅啊……却眼睁睁看副使大人挨冷受冻,啧啧啧,谢世子心肠真狠……不是说副使大人和谢世子是最好的朋友吗?” 楚珏皱眉,“你他娘的究竟想说什么?” “在下能说什么?只是惊愕,云朝朋友之间是这般相处方式……感觉像上下级……在下真没别的意思。这氅衣是在下特意为副使大人准备的,还请副使大人赏脸收下。明天就要到王庭了,大汗必然会赏副使大人美人,大人留着这狐裘裹美人,也别有一番趣味儿。” 北戎使者拱手行礼后,就离开了。楚珏后脚也出了帐篷,找到谢勋。 “勋哥,我感觉那货在离间我们。” 谢勋嘴角缓慢地上扬,噙了抹嘲笑,“谁让整个队伍就你敢违抗老子的命令?” 整个送亲队伍,连五公主和火爆小辣椒都唯他的命令是从,就这个管不住裤腰带的发小,总给他闹幺蛾子! 北戎使者的帐篷里。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大人,那楚副使转头就把您跟他说的话,全告诉了谢世子。” 北戎使者轻笑一声,“哼,这样也好。” 女人脸露愁色,“如此一来,谢世子肯定会提防您,越发看紧楚副使,您的计划还能成吗?” “我的计划能否成功,与谢世子如何防备无关,只要我方的诱惑够大,不怕那色胆包天的纨绔不上钩!” 对楚珏,北戎使者有十足的把握,只要女人够美,楚珏绝对拒绝不了诱惑…… 翌日,谢勋刚洗漱完,帐篷外就响起喧哗声。 “怎么回事?”谢勋问。 九碗掀帘进来禀报,“北戎迎亲的人来了。” “来那么早?”谢勋挑眉,“怜月那同母异父的弟弟?” 北戎可汗派来的迎亲使是北戎九王子呼延珪。按约定,应该晌午在五十里外见面,北戎迎亲队早来了半日。 谢勋披上氅衣,跨步出去,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楚珏就急急奔过来,满脸兴奋,“勋哥,好漂亮啊!” “什么好漂亮?”谢勋没好气地白语无伦次的发小。 娘的,这货又犯老毛病了! 楚珏两手胡乱比划着,“迎亲队伍里有一个公主……” 这时,前方人群散开,露出两骑来。一黑一红的骏马,黑马上坐着个稚嫩的北戎少年,眉眼和怜月有几分相似。红马上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北戎少女。 那少女在谢勋看来,集合了白种人所有美丽的优点,简直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好似带着钩子般,让看着她的男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谢勋都看呆了一瞬,却忍不住疑惑。来北戎之前,他看过北戎可汗子女的画像,并没有这个少女。 呼延珪很快给谢勋解了惑。 “她叫阿娜依,是大宛国三公主。来北戎游历,听说我父汗娶汉公主,就一起来凑热闹。还请谢世子多担待。” 阿娜依纵身从红马上跳下来,歪头打量谢勋好一会儿,“你就是北戎人都津津乐道的能呼风唤雨的谢世子?” 那眼神分明是不信的样子。 谢勋没在意她的无礼,反而笑着问,“公主怎么会说汉话?” 当下西域诸国亦在混战,商路阻塞,大宛国的公主没有理由学汉话才对。 “你先回答本公主的问题,你真能呼风唤雨吗?” 谢勋正要答,楚珏凑了过来,“我勋哥不但会呼风唤雨,还能点石成金呢,公主要不信,勋哥立马给你表演一个。” 谢勋无语扶额,这个色火冲脑的大棒槌! 阿娜依两眼大睁,紧盯着谢勋,“果真?那你现在就召一场雨给本公主看!” wap. /92/92298/29943082.html 第437章 北戎(五) 谢勋特想狠捶楚大棒槌一顿,个色迷心窍的混蛋! 还好老天爷帮他! “阿娜依公主,今儿不用召唤,一会儿就会下雨。” 自从发现古代的测算法能算晴雨,谢勋就翻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虽然做不到像诸葛亮般,连什么时辰刮什么风都算的分毫不差,是晴天还是下雨,却也能看出个大概,加上最近天天有雨,就有了九成把握。 “那点石成金呢?”阿娜依不肯放过谢勋。 这个谢勋还真有准备。为的是到了北戎王庭唬人。北蛮子就是一群豺狼虎豹,必须用些手段,让其不能在第一时间露出爪子獠牙。利诱是最好的办法。 古代的点石成金戏码其实就是简单的化学知识运用。他在现代看过化学达人直播揭秘。简直手到擒来,还绝不会让人看出关窍。 “勋哥,就给阿娜依公主表演一个嘛!”楚珏悄声在谢勋耳边道,“让大宛公主见识见识我们云朝人的风采~”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谢勋只能表演了。 “既然公主非要看,那本世子就露一下绝活吧。” 既然要唬人,自然围观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将他“谢世子能点石成金”的消息传到北戎各部族去。 谢勋将准备好的道具搬出来三分之一,当场表演。 云朝送亲队的两千人,加上北戎来迎亲的三千人,一共五千人,全都拉长脖子看谢勋如何点石成金? 五公主也好奇的要死,“没想到师父除了能呼风唤雨,还会点石成金,等我学会了师父的心法,我要求师父教我我这个!” 五公主一脸美滋滋。 司文静抱着胳膊,嘴角撇地都快歪到鼻子上去,却只敢在心底腹诽:什么点石成金,肯定是骗人的! 谢勋的表演时间开始了。他先依样画葫芦地嘀嘀咕咕地念了一会儿咒,又烧了几张乱画的符纸,才将装了试剂水的木桶拍上半空,以内力,控制那水化成一条水龙,盘旋着在那些道具矿石上来回窜行,仿佛在给那些矿石按摩。 “好内力!” 迎亲队中有戎人惊呼。 先不说能否真用水将那些石块儿点成金子,单单是这内力,就足够让人称奇。 五公主激动地摇司文静的胳膊,“师父好厉害啊!” 哗啦,谢勋耍帅够了,大喝一声,“化!”散去内力,水龙瞬间化成瓢泼大雨,浇在那些道具矿石上,因为水量够大,几乎将矿石浸泡其中。 “变成金子了!” 有眼尖的惊呼。 木盆里,十二块矿石正在缓慢地褪去表面的黑色,露出来的正是让世人为之不惜挤破头的金子! 所有人都看呆了。 直到十二块儿矿石全变成了金子,五千人都还目瞪口呆地张大着嘴。 “阿娜依公主,你现在总该信了吧?”楚珏之前就见识过谢勋的点石成金大法,不再大惊小怪。 阿娜依此时看谢勋的眼神,仿佛一个饿急了的人在看烧鸡般,两眼冒绿光,却不说话。 谢勋觉地这位大宛公主的表现有点儿怪,不过对方不说,他也懒得问,拍拍手,大声喊,“本世子这点石成金的本事可是货真价实的,为了去疑,这变出来的金子,当场切割了,发给大家。每人一小块儿,大家不要嫌少啊!” 那些矿石,每块重达五斤,十二块,总约六十斤,用现代的算法就是三万克,这里五千人,每人差不多能分到六克,虽然小了点儿,却是白来的,又是用点石成金的仙法变出来的,哪怕是北戎人,也不由有些兴奋。 所有人都忙着排队领金子的时候,楚珏胳膊肘轻捅一下谢勋,“勋哥,有了迎亲队的这三千北蛮子帮你宣传,等到了北戎王庭,你能点石成金的仙法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就能传遍王庭。勋哥,这次你得重赏我~” “要不是看在这个的份儿上,你个棒槌还能好好站在这儿?”谢没好气地白发小一眼。 “你说你,能不能在美人儿面前有点儿定力?连老子的老底都差点儿给你丫的掀了。” 这人要不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谢勋真会一脚将他踹回北一镇去。 楚珏苦恼地挠了挠头,可怜兮兮地,“勋哥,我也想稳住,可那大宛公主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跟我妹子不分伯仲嘛!勋哥,你难道见到我妹子,不动心?” 娘的,这问题让他怎么答? 阿娜依的长相和气质确实都和楚瑜有一拼。 他见到楚瑜,自然是心花怒放,真气骚动地乱窜了,可他是个有理智有底线的人,才不会乱发骚。 “反正老子警告你,再做出如此没定力的事,信不信老子真阉了你?” “这个我还真不信。”楚珏嬉皮笑脸,双手不停给谢勋捋着毛,“好了,勋哥,我再不敢了。消消气,你这样怒火冲脑下去,又不肯找小娘子泄火,我真怕你没把我阉了,自己先把身子给气的废了。我妹子可就要守活寡了。” “去你娘的!”谢勋一个胳膊肘狠狠捅在嘴巴喷粪的发小肚子上,痛地楚珏捧着肚子,摔倒在地。 远处,北戎使者脸微白,“王子,那谢世子竟然能点石成金,消息传回去,只怕会引其部族动荡不安。要不,下令禁言吧。” 各部族跟着大汗南征北战,最终还不是为了金银钱财?若有一个能点石成金的宝贝疙瘩摆在眼前,各部族焉能不动小心思? 呼延珪面容平静,“谢世子有意显露身手,就算我们禁言,也只是延缓消息扩散罢了。” “我觉地谢世子此举必然不怀好意……” “他总共就两千人,王庭可是驻军五万,还有更多部族往这边赶,你怕什么?还是赶紧让人收拾好东西,回王庭吧。父汗和各部族都等着见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谢世子呢。” 呼延珪抛了抛手里的金块儿,分发金子的人看他是王子,特意给了他一块儿大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实话说,他心底是不信的,世上怎么会有能点石成金的人? 若果真如此,谢世子在筹集给北疆谢家军的抚恤金时,为何还要售卖各种奇货的配方? 不过,既然谢世子敢将金子发下来,就必然不是假金子。 路上,呼延珪忍不住问了谢勋这个问题。 谢勋早想好了理由,“不怕让王子知道实情,本世子在出关之前还不会点石成金。是在贝尔草原滞留时,晚上偶然在梦中得仙人指点。那仙人言,这世上只有三地的石头能用此发点成金子。其中一处就在……” 谢勋拿腔拿调地拉长尾音,看前后左右的人都拉长了脖子听,他却话锋一转,“这是仙家秘密,不能告诉尔等凡人。” 呼延珪和北戎使者差点儿爆粗口,这谢世子太他娘的坑人了! 这么大个秘密,说一半,还不把人好奇死? wap. /92/92298/30094952.html 第438章 北戎(六) 一路上,不管谁来问,怎么百般试探,谢勋都对那三处矿石之地三缄其口。把迎亲队那些贪婪之徒急地直跳脚。九碗还眼尖地发现,有几个戎人在队伍午休时,悄悄拍马离开。 果然财帛动人心啊! 谢勋咬了一大口肉干。这是谢勋在贝尔草原滞留时做的肉干粮,口感颇为不错。 他原本不会费心思弄这些东西,楚珏个大棒槌一天跟他抱怨三百回干粮饼难吃,谢勋为了自己的耳朵不继续被碎碎念荼毒,就用带来的佐料,跟牧民买了几头牛犊,做了牛肉干。 “谢世子这肉干闻着好香啊!”呼延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勋手里的肉干。 北戎的行军干粮多为肉干,不过,他们的肉干,只放了大量的盐防腐,颜色难看,味道用难以下咽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肉干是用东海百货特有的酱汁做成的,味道焉能不好?”楚珏将一整块儿牛肉干全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是什么样的酱汁,谢世子可还有?我愿意出银子买。”呼延珪满眼期待地望着谢勋,就像个贪吃的孩子。 呼延珪虽然有一半戎族人的血统,整个人的气质却跟汉人世家小郎君般,毫无攻击性,尤其一双眼睛,晶亮晶亮地望着你时,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 “有啊。”谢勋对九碗下令,“去给珪王子拿几包卤肉干的酱汁。” 拿到三包酱汁,呼延珪就迫不及待吩咐庖厨煮肉,甚至因为做酱肉,稍稍耽误了行程。 之前周群曾拉过一些酱油来北疆,不过还没公开售卖,就被北疆的富人提前买光了,北疆百姓都没闻过味儿,更别说戎人了。 北戎使团在京城倒是买了不少东海百货的东西回北戎,却因为佐料无足轻重,就没包括在其中。 酱油卤肉的香味儿很快飘散开来,所有没吃过酱牛肉的,全都打开了味蕾,循着香味儿围过来。 呼延珪作为王子,第一个尝了那酱肉,连吃了三大口,他才感叹地赞道,“这简直是人间至味啊!” 自己挑了最大一块儿卤肉,才下令将锅里剩下的肉分给迎亲队的人。 吃卤肉的时候,谢勋总算在呼延珪身上看见了北蛮子大口吃肉的特质,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谢勋正研究呼延珪的吃相,一个娇小的身影凑了过来。 “你怎么总能弄出如此新奇的玩意儿?”阿娜依眨巴着黝黑闪亮的大眼睛,审视地看谢勋,“你难道真是神仙转世?” 额,在北戎,他已经被传成这样了吗? 谢勋一本正经地点头,“应该是吧。不然,世上的人千千万,为什么只有本世子能够在梦中受仙人指点?” 阿娜依又盯着谢勋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掂量谢勋的话是真还是假? “你……” “谢世子!”呼延珪疾步跑过来,嘴角的油渍还没来得及擦,“吃过这顿卤肉,我以后再吃不下北戎寡淡没味儿的炖肉,还请谢世子救我,告诉我哪里能大量买到这种酱汁?” 哟,还真是个吃货啊! 谢勋抱歉地耸肩,“这种酱汁暂时只在东海百货大量售卖,北疆要能一直保持太平无事,送亲队伍回京后,或许会有商人冒险带货来北戎。”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呼延珪回味儿地砸吧两下嘴,“谢世子作为东海百货的老板,应该有酱汁的配方吧?我买,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买!” “王子这么富啊~”谢勋无限拉长着尾音,啧啧摇头,“可惜啊,本世子和亲正使的身份,不容许本世子和任何北戎人做生意。” 哼,臭小子,还想给本世子挖坑! 先不说现在两国还处在相互防备的阶段,单单是他和亲正使的身份,同北戎人做生意,朝堂上,御史弹劾他的折子就能把狗皇帝的御桌压塌了。 阴谋被识破,呼延珪也没觉尴尬,还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勋,“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可否请谢世子多送我一些酱汁,我要亲手煮卤肉,送给父汗作为新婚贺礼。 “不行。北戎可汗的口中食,还是不要掺和我云朝的东西为好。” 娘的,小狐狸,坑一个接一个啊! 万一北戎可汗吃过酱肉后一命呜呼,他就要摊上大事儿了。 谢勋这句话已经在明着拆穿呼延珪的阴谋诡计,搁一般人,肯定变了脸色,再继续不下去。呼延珪却依旧一副无辜的样子,甚至用哀怨的小眼神看谢勋,仿佛在说“我冤枉啊!” 看地谢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严重怀疑这货是从断背山来的,差点儿一脚踹过去。 不愧是妖妃的儿子,这股贱劲儿,简直无敌了! 呼延珪似乎真地很馋嘴,剩下的路程,不管谢勋如何断然拒绝,他不折不挠地游说谢勋卖配方或者酱汁给他。谢勋实在烦了,开始飙黄腔,有色的荤话狂轰乱炸之下,总算将年纪还小,应该还没开荤的“龟王子”吓跑了。 天黑前,送亲队伍到达北戎王庭。 视野所及全是白色的帐篷,马嘶羊叫,士兵训练的吆喝声震天响,混杂在一起,颇为惊心动魄。 “勋哥,王庭驻军如此多,要说北戎人没有阴谋,我把脑袋拧下来!”楚珏表情凝重。 在帐篷之间穿梭的和较场上正训练的北戎士兵,粗略一数,不下五万之众。 如此外露兵力,根本就是在示威! 谢勋眼角余光扫向送亲队的一干人等,很多人都眉心紧蹙,就连皇帝派来的死士,也不由变了脸色。 在北一镇时,便宜三叔建议把皇帝安插的死士和那些不肯听命的人全杀了,谢勋没同意。未开战,先杀自己人,就算取胜,依旧会成为被御史大肆攻讦的把柄。 他千里迢迢来送亲,可不是为给狗皇帝送把柄的! 前方突然鼓声阵阵,前方人群、马群散开,露出一骑来。 人高的汗血宝马上坐着个美娇娥,美丽又英气。 谢勋嘴角一弯,哟,怜月小乖乖! 回到北蛮子的地方,小乖乖的气质都变了,看样子,似乎还有了兵权,此番去云朝,她应该没少捞好处吧? 蓝月拍马来到谢勋面前,嫣然一笑,“谢世子,欢迎来到,北,戎,王,庭!” 一句话带着刀枪剑戟向谢勋刺来,蕴藏无尽杀气,谢勋仿佛看到自己被数不尽的敌军包围其中…… wap. /92/92298/30259194.html 第439章 北戎(七) 谢勋轻笑一声,“这才几天不见,怜月小乖乖变的本世子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马上的美娇娥美目里登时怒意横生,语气冷沉,“我叫蓝月,谢世子再叫错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谢勋头一歪,骚包地撩了撩发尾,感兴趣地眨眨眼,“不知怜月小乖乖打算如何对本世子不客气?文的,还是武的?似乎才学和武艺,怜月小乖乖都远不及本世子……” 谢勋搓着下巴,似乎在为蓝月犯愁,过了好一会儿,才打个响指,“有了。怜月小乖乖还可以对本世子用美人计……” “闭嘴!” 蓝月反复告诉自己,这人已经在她的地盘上,弄死他就跟碾死蚂蚁般简单,才压住想抽谢勋马鞭的冲动,拉扯缰绳,退到一边,“大汗和各部首领都在牙帐中等着,谢世子还是快带五公主去觐见大汗吧。” 撂下这句话,蓝月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往牙帐跑去。 谢勋轻嗤一声,就这段位,还想给本世子下马威? 马背上的蓝月心里憋闷地难受。她也没想到自己见面不到一回合,就败下阵来。不先低头认输不行啊,以那人的无赖和厚脸皮程度,还不知道会胡咧咧什么引人遐想的胡话来? 她以汉女的身份,位居北戎的护国居次,本来就被很多人诟病。若传出她和谢勋黏黏糊糊的谣言,说不定会将和谈铩羽而归的根由归咎到她头上。 一路到牙帐,五六里,两旁挤满了北戎百姓,好奇地打量送亲队伍。倒是有几分被郑重迎接的感觉。 不过,这都是表象。单单是北戎可汗只派了蓝月公主来传句话,就要谢勋带着五公主去牙帐的做法,就是在啪啪啪打云朝的脸。 随行来的鸿胪寺和礼部官员满脸愤懑,“蛮子无礼!” “既然无礼,咱们不理会就好了。”谢勋转头下令,“下马休息。” 北蛮子想打本世子的脸,做梦吧! 牙帐里。 蓝月进来禀报,谢世子等人马上就来,北戎可汗和各部族首领就开始拉长脖子往外看,可是脖子都酸了,也不见人进来。 北戎可汗,呼延曜日,皱眉问蓝月,“人呢?” “女儿去看看。”蓝月挟怒而出。 该死的谢勋,又在玩什么花样? 从牙帐到王庭的路上,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云朝人的影子。 前方一骑疾奔而来,蓝月认出是同母异父的弟弟,迎上去,扶住马头问,“人呢?” 呼延珪面有焦色,“阿姐,不好了,谢世子嫌北戎怠慢,不肯觐见。” “怠慢?”蓝月柳眉微皱。 好吧,大汗态度确实轻慢,要不是听闻谢勋的诸多传言,说不定云朝送亲队马蹄踏进王庭范围,就被抓起来,丢去马厩里了,连大汗的面都见不着。 “他要怎样?” 呼延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说吧。大汗还等着呢。” “谢世子说,天朝上国公主下嫁荒蛮之国,又是老夫少妻,北戎可汗就算不亲迎,至少也该派左、右贤王出面……” 其实谢勋原话还有一句“派个假公主来迎接,算什么事?早知道北戎如此喜欢假货,我云朝就该弄个奴婢冒充公主嫁过来!”呼延珪不敢说出来,怕把阿姐气出好歹来,那谢世子嘴也太毒了! 该死的谢勋,竟敢看不起本公主! 蓝月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用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住怒意,折回牙帐禀报谢勋的要求。 “这人怎么如此麻烦?”呼延曜日不高兴地皱眉,“他不来,那就干脆派兵把人绑来……” “不可!”右贤王,摩鞮瀚,站了起来,“我听刘相说过,汉人最是注重繁文缛节。汉人有句俗话,演戏演全套,人都到家门口,不就是要左、右贤王去迎接一下吗?大汗何不给那谢世子几分薄面?” 呼延曜日侧头看左贤王,铁弗勒,“你可愿意跑一趟?” 左贤王和右贤王不同,左贤王脾气火爆,又是二王子呼延逐鹿的岳父。呼延逐鹿被谢勋打成废人,左贤王恨谢勋入骨,见到呼延逐鹿的那日,曾当众拔刀立誓,要手刃谢勋! 呼延曜日以为左贤王会断然拒绝,正纠结到底是继续劝说左贤王,还是下令将云朝人绑了来,左贤王站了起来,冲呼延曜日拱手,“为了北戎大业,我愿走一趟。” 呼延曜日松了口气之余,又暗暗皱眉:左贤王什么时候变地如此好性了? 出了牙帐,右贤王摩鞮瀚问了呼延曜日的疑惑,“铁弗勒,你今日怎么如此能屈能伸了?” 铁弗勒重重从鼻孔里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去迎接那谢世子!” 两人相视一眼,摩鞮瀚哈哈笑,“既然如此,就一起去吧。” 说白了,不就因为那谢世子是一棵摇钱树吗? 无论是使团从洛阳买回来的那些奇货,还是点石成金的仙法,都让人眼馋地直流口水。 谢勋下令原地休息,众人刚坐下不久,茶水还没煮开,北戎的左、右贤王就来了。 左、右贤王不会说汉话,双方交流,还要靠云朝带来的翻译官员转译,有些麻烦,简单道歉和表示欢迎后,就请谢勋带五公主觐见。 这次谢勋没再拿乔,翻身上马,迎着北戎百姓或好奇或愤怒的目光,傲然地驱马往牙帐行去。 “云朝和亲正使谢世子,五公主觐见!”摩鞮瀚大声唱名。 这种事本应该由卑贱的奴才做,可能是怕谢勋又不满意闹幺蛾子,摩鞮喊就亲自做了。 有谢勋在,五公主也没有丝毫畏惧,昂首挺胸,步伐稳健。 谢勋暗暗点头,让小白兔学武是对的,至少面对狼群,不会露怯了。 牙帐极大,坐满了人,全都虎视眈眈地望着谢勋等人,仿佛一群狼,盯着被他们包围的肥羊,毫不掩饰贪婪和觊觎之心。 “云朝三品云麾将军,谢勋,见过北戎可汗。”谢勋冲呼延曜日拱手。 来之前,谢勋特意了解过北戎礼仪。北戎的礼仪只要不涉及祭祀几乎等于没有,平常臣子觐见可汗要么捶胸,要么拱手。只有卑贱的奴隶,或是臣子为表现忠诚,才会下跪。 “咦,谢世子,你这行礼的方式不对吧?” 说话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我听闻,在云朝,臣子觐见皇帝,都是双膝跪地磕头的。” 谢勋认得这个人,他在洛阳时就看过画像,叫卜阿图,是刘相的徒弟。以刘相对汉文化的了解度,卜阿图第一个发难倒也顺理成章…… wap. /92/92298/30410733.html 第440 北戎(八) 北戎虽然不如汉人那般尊师重道,作为徒弟,师父去一趟洛阳,中风回来,仇人就站在眼前,徒弟却什么都不做,那徒弟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痛骂怂包。 何况,卜阿图本想靠着师父往上爬,如今师父倒了,他必须借报仇的机会,崭露头角。 卜阿图一发难,其他人立即大声附和。 “跪下!” “跪下!” …… 还有梆梆梆捶桌的,那气势,换个心脏脆弱的,都能被吓出心脏病。还好谢尚书给谢勋选派的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都是心脏强大的硬骨头。 五公主戴着面纱,又有谢勋挡在前面,感觉尚可。 谢勋八风不动站着,等那些人喊累了,声势弱下去,才轻笑一声,“本世子竟不知道北戎如今已经汉化到施行我云朝的礼仪了?既然如此,按照我云朝婚嫁的习俗,男方应该先向女方送上丰厚的聘礼,才能迎娶女方。本世子这就先带我云朝公主回去了,等可汗派人去洛阳过了三书六礼,再送上丰厚的聘金,本世子再送公主来。” 谢勋转身就走,五公主乐坏了,抬腿就跟上。 哼,东施效颦的货色,还想用礼仪压本世子! “慢!”呼延曜日出声阻止。 谢勋转身,打个响指,“对了,按照我云朝的婚嫁习俗,新郎官必须亲自上女方家中接新娘子,还要向岳父三跪九叩。” 北戎可汗去云朝京城迎亲? 滑天下之大稽! 可人家也没说错,你要人家按照云朝礼仪行跪拜礼,自然也要遵从云朝的婚嫁习俗。 呼延曜日戾气十足地瞪了一眼卜阿图,“我们北戎没那么多讲究,谢世子不要听卜阿图胡说八道。” 谢勋这才转成正面向呼延曜日,表情严肃,“两国邦交,容不得胡说八道。本世子有一句话,请可汗和在座诸君记住了,我云朝乃上国,就算是最卑贱的奴才,也不可能跪番邦之人。若再让本世子听见此等无稽之谈,本世子可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在场的北戎人全都怒目圆瞪,仿佛要吃人般。 这位谢世子也太目中无人了! 呼延曜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砰,一个壮如黑熊的汉子拍桌而起,“哼,如何不客气?要动武吗?” 黑熊声若洪钟,又挟怒咆哮,顿时犹如五雷轰在人的头上,耳膜都有些发疼。 都说呼延逐鹿是北戎第一勇士,据镇国公府探子的消息,真正的第一勇士却是眼前这头黑熊。他叫铁弗摩,是铁弗勒最小的儿子,天生神力,一旦出手,必闹出人命。平常,铁弗勒都压制着这个小儿子,将他留在部族,从不带入王庭。 把个李元霸一样的人弄来发难,北蛮子是打算一招制敌吗? 谢勋抱着胳膊,高傲地昂着下巴,“不客气的方法有很多,所谓上兵伐谋……啧,看铁弗公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本世子就不浪费口水了,就按照铁弗公子说的,动武吧。” “好!”铁弗摩纵身跃过席案,蒲扇般的手攥成拳,直奔谢勋面门而来。 谢勋依旧纹丝不动地站着,铁弗摩的拳头距离他鼻尖只差半步距离时,扬手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铁弗摩正瞪圆了眼,张嘴大喝,“我杀了你!”白色的粉末顺势钻进眼、鼻、口中,呛地他不得不暂缓攻势,谢勋趁机打出一拳。 砰,两拳向击,巨大的气旋,震地附近的人倒飞出去。 咚,铁弗摩在半空翻滚半周,稳稳落地,眼露轻蔑,“竟然使毒。汉人果然都是奸诈小人!不过,任尔用何毒,对我也没用。哈哈哈……” 竟然又是个百毒不浸的家伙! “谁说本世子用毒了?”谢勋弹了弹指尖的粉末,“麦粉而已,牙帐之内,本世子又怎么可能带毒药那种危险的东西?” 他带毒觐见北戎可汗,岂非授人以柄? 啊?铁弗摩惊愕地瞪大眼,这一瞪,眼睫上沾着的粉末扑簇簇地往下落,他捏了一小撮粉末,放进嘴里,只在舌尖转了转,就呸地吐出来,“娘的,竟然真是麦粉!” 谢勋哼笑,“这就是我们汉人说的兵不厌诈,铁弗公子记住了。” 铁弗摩一张黑黢黢的脸黑红交加,双臂用力地展开,右脚在地上咚的一蹬,纵身到半空,“看拳!” “看弩!”谢勋大喝,同时出右手。 纵到半空中的铁弗摩下意识侧身避开,就在这时,谢勋出拳了。 砰,铁弗摩被打飞出去,撞在两人合抱的顶梁柱上,整座帐篷都摇晃了两下。 “都教你什么叫兵不厌诈了,你还中计。这脑子……”谢勋啧啧啧撇嘴摇头。 爬起来的铁弗摩一拳狠狠砸在地上,用力之猛,皮破流血。 谢勋佯作惊愕地往后跳一步,“不过中计而已,铁弗公子你也不用自残吧?脑子已经够蠢了,还有自残的毛病,你父亲能把你养那么大,真是不容易……” “我打死你!” 铁弗摩咆哮一声,如发怒的豹子般猛扑向谢勋。眼前突然出现一块儿红布,这次他没放缓攻势,一拳打在红布上,布后却是空的,这时,背后劲风袭来。 砰,铁弗摩第三次被打飞。 “这招叫声东击西。”谢勋嘚瑟地抖着红布,左跳右跳,“来啊,铁弗公子,继续!” 铁弗摩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目眦欲裂,握拳,就要再扑上去。 “够了!”左贤王铁弗勒大声冲牙帐外吆喝,“来人,将公子带下去!” 进来一个北戎巫医,铁弗摩见到那巫医,连连后退,“我还要和他打,你别过来~” 咻,巫医射出银针,扎在铁弗摩的脖颈上,铁弗摩挣扎不两下,就咚的一声软倒在地。这时候才进来两个北戎兵卒,将人拖出去。 铁弗摩被拖出去时,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谢勋,满是不甘。 铁弗勒冲谢勋拱手,“对不住,吾儿莽撞了,还请谢世子海涵。” “左贤王就这样空口白牙地道歉?也太没诚意了。”谢勋满脸嫌弃,“听说左贤王的兵刃乃绝世宝刀,左贤王若是能将宝刀做赔礼,本世子就接受你的道歉。” 哼,以为本世子的老虎屁股是那么好摸的? 想上下嘴皮子一叭叭,就让本世子不计较? 做梦! 北戎官员登时炸毛,几欲拍桌而起。 左贤王铁弗勒的兵刃,与旁人的不同,乃北戎圣器之一。北戎有八大部族,都有自己的圣器,由族长一代代传承下去。据说,只要八大圣器在,北戎便能屹立世间不灭。 谢世子这要求,简直太过分了! wap. /92/92298/30543334.html 第441章 北戎(九) 哼,不过分,你们这帮北蛮子不知道挑衅本世子的严重性! 面对敌人,绝不能丝毫示弱,哪怕己方人少,也要输人不输阵。 左贤王铁弗勒迟迟不开口,谢勋板了脸,“怎么,一把刀就能解决两国争端问题,左贤王都不肯吗?” 铁弗勒一张脸皱成苦瓜,“并非本王吝啬,这刀对本王和北戎有着非凡的意义……谢世子可否换个要求?” 谢勋大手一挥,“行吧。本世子就给你个面子,换成五百匹汗血宝马。两百公马,不能是被骟过的,三百母马,少一匹都不行!”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汗血宝马本就难得,还要五百匹! 整个北戎,总共才多少匹汗血宝马? 老弱病残都加在一起,有三千匹吗? 这位谢世子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铁弗勒面容僵硬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谢勋眉头一皱,“你们北戎人怎么跟娘们似的,磨磨唧唧,还是北戎穷困潦倒到连几百匹马都给不起?要真是这样,本世子可要考虑把我朝公主带回去了,大云用膏腴养大的矜贵公主可不能跟你们喝西北风……” 噗嗤,阿娜依公主没憋住,笑出声。 作为大宛公主,阿娜依在牙帐里有一席之位。 先被谢勋嘲讽穷困潦倒,又被个西域国的公主看笑话,自认为血性真汉子的北戎男人都涨红了脸。 呼延曜日脸也有些挂不住,替铁弗勒拍板,“不就是五百匹汗血马吗,对我北戎,牛羊马最不值钱。” “好!”谢勋冲呼延曜日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北戎可汗,就是大气!” 呼延曜日捻须大笑,“谢世子这下总该放心了吧。来人,备婚宴!” 立即有北戎官员领命而去。 “慢。”谢勋拦住领命去置办婚宴的北戎官员,“本世子要先拿到那五百匹汗血宝马的赔礼,才能放心。” “没问题。”呼延曜日招来一个官员,“去为谢世子准备赔礼。动作快点儿。” 呼延曜日可汗令下,不到半个时辰,五百匹汗血宝马就被牵到了牙帐前。 谢勋让人仔细检查了公马,确定没被骟过,才冲呼延曜日拱手,“本世子还有一事请可汗准许。” 这人事儿咋那么多?呼延曜日不满地腹诽,脸上却装作和颜悦色地问,“何事?” “本世子要立马派人将这些马送回北疆去~”谢勋目光扫向一脸肉疼的左贤王铁弗勒,“以防有人反悔。” 噗,铁弗勒在心底吐了口血。他这是出了大血,还不落好印象啊! 也怪他自己刚才犹豫不决。 不犹豫不行啊!五百匹汗血马铁弗部倒是有,可此番来王庭没带如此多,少不得要向别的部族借,可汗血宝马各部族都宝贝的很,轻易不肯出借。唯有让呼延曜日下令,才能在短时间内凑齐五百之数。虽然呼延曜日下令凑齐了数目,账最终还是要算在铁弗部的头上。 “准了。”呼延曜日爽快挥手。 谢勋再次拱手,“请可汗赐信物,以便本世子的送马队顺利通行。” 呼延曜日从腰带上扯下一枚狼牙,丢给谢勋,“这是我的信物狼牙,有此物,一路上无人敢拦。” 北戎男人成年时都要猎狼,作为可汗,更要猎狼王。那狼王的狼牙刻上独特的印记,就成了北戎可汗的身份象征,相当于汉人的尚方宝剑。 谢勋笑着道谢,转身出了牙帐,叫来九碗,把狼牙丢给他,“点五百人,把这些汗血宝马送回北疆。小心点儿,本世子能否升二品,全靠这些马了!” “喏。”九碗把狼牙塞进衣襟的口袋里,翻身上了汗血宝马,却忍不住回头,沉声道,“世子爷保重!” “放心吧。听北戎可汗的意思,今晚就要办婚事,最多三天,本世子就能返程了。”谢勋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大声喊,“你给老子好好养马,要是死了一匹,老子揍你!” 牙帐里,所有北戎人都将谢勋的话听地清楚,暗暗冷笑。 这货还想回云朝升官呢! 进了北戎王庭,他就是羊入狼窝,骨头渣都别想留下,哈哈哈…… 牙帐外。 五公主轻扯谢勋的袖子,“师父,那老色鬼今晚就要成亲,徒儿怎么办啊?” “怎么,不想嫁?”谢勋吊着眼角问。 五公主小嘴高高地撅着,“师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那老色鬼又脏又臭又丑,我脑子坏掉才想嫁。” “那就装病吧。” 人都病了,婚礼还怎么进行? 何况还有那个汉女妖妃在,新茅坑三天香,五公主长那么漂亮,那妖妃会不忌惮? “装病能行吗?”五公主有点儿担心。 “放心吧。”谢勋安抚地轻拍便宜徒弟的肩膀。 呼延曜日如此着急办婚宴,谢勋猜测,一为不给他再用婚事做筏子作妖的机会,二嘛,就是想在婚宴上挖坑给他跳。比起一,呼延曜日肯定更看重第二条。婚宴改成洗尘宴,同样能给他挖坑,呼延曜日肯定不会在婚事上较真。 “记住,不要吃用戎人给的东西。”谢勋叮嘱。 五公主点头如捣蒜,“师父呢?” 她在帐篷里装病,可以不吃不喝,谢勋必须出席宴会,怎么拒绝北蛮子敬酒? “放心吧,师父自有妙计。” 没有万全的准备,他怎么敢入狼窝? 这种事,在镇国公府时,便宜老爹就召集幕僚商讨了足足两个时辰,把任何危险的可能都考虑到了。 大概怕谢勋再作妖,呼延曜日没再让谢勋进牙帐,让人带谢勋和送亲队的人去帐篷里休息,为婚宴做准备。 天色不早了,牙帐外的广场上很快搭起了一圈烤架,开始烤全羊。有百姓来或看帮忙,或看热闹,说说笑笑,倒是颇为喜庆。 北戎婚礼大多简单,除非是可汗娶可敦,需要去北戎圣地敬告祖先,稍微繁琐些。娶阏氏,有些类似汉人纳妾,王庭举办一次盛大的婚宴,新郎新娘穿上礼服,坐着接受百姓和官员的祝福,就算礼成了。 女奴捧着北戎婚服进五公主的帐篷。 因为缺水,戎人很少洗澡。新娘子却是必须洗的,洗完换上大婚的礼服。 “啊!” 帐篷里突然传出惨叫声。 送礼服的北戎女奴大惊失色地跑出来,直奔牙帐。 “大汗,不好了,汉人公主中毒了!” 正和左右贤王商量事情的呼延曜日皱眉,“好好地怎么会中毒?” 女奴畏惧地缩了缩脖子,“汉人说,说,送去的热水有毒。汉人公主浑身出红疹,已经吓晕了过去……” wap. /92/92298/30543335.html 第442章 北戎(十) 呼延曜日亲自去了五公主的帐篷。 巫医正在给五公主诊治。 “是中毒吗?”呼延曜日有些焦躁地发问。 婚礼能否进行,呼延曜日不在意,他担心的是那个喜欢作妖的谢世子趁机闹事。 “看症状像是接触了毒物,究竟是什么毒,小人暂时没弄明白。”巫医面有难色。 呼延曜日勃然大怒,“是谁?敢在王庭行凶!” “五公主!” 谢勋关切地嚎叫着扑进帐篷,“我可怜的五公主,刚来就被人下毒,这地儿还能呆吗?” 呼延曜日头阵阵发疼,他看了眼一起来的右贤王摩鞮瀚,示意摩鞮瀚去应付一二。 摩鞮瀚也很头疼。刚刚不过是被铁弗摩打了几拳,非但没吃亏,还羞辱了一番铁弗摩,那位谢世子就讹走了五百匹汗血宝马。如今汉人公主中毒,还不知道要怎么狮子大开口呢! 可汗有命,他也只能勉强上了,“谢世子,巫医说了,五公主的病情不严重,修养个三五日就好了……” “人都晕了,还叫不严重?”谢勋满脸愤慨,“今天你们要是不能给本世子一个满意的交代,本世子立马带我朝公主返程!” 呼延曜日最怕听见的就是返程二字。他头疼之余,暴虐因子冒出来,差点儿下令把这帮汉人抓起来。 要不是这位谢世子的能力被传的神乎其神,他还有些事情需要确定,他才没这么大耐性。 “不知谢世子要什么交代?”呼延曜日压着暴脾气,温声问,“将侍奉五公主的女奴全数交于谢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何?” 伺候五公主的女奴共二十人,听了呼延曜日这话,吓的跪地,咚咚咚磕头喊,“可汗饶命!谢世子饶命!” 对北戎男人来说,女奴的性命甚至比不上牛羊,呼延曜日豪不犹豫做出了决定,连审问都免了。 谢勋摇手,“这些女奴之中就算有下毒之人,也不过是受人指使。可汗用这些虾兵蟹将敷衍我等,也太没诚意了!” 又是诚意!呼延曜日蹙眉,他就是不想追查幕后指使,才故意将二十个女奴推出去。 他不想深究,因为他怀疑下毒之人是他的宠妃,那女人善妒,平日里没少阴害他身边的女人,偏他就是爱她这股又狠又妖的劲儿。如今王庭聚集了太多各部头领,若是查出下毒之人是她,就算他是可汗,也不一定能保住人。 倘若不是他宠妃做的,更麻烦。这么大的事,指使之人身份必然不一般,现在可不是北戎内讧的时候。 看这位谢世子的态度,不做做样子,不行了! 还好他需要的时间不多。 “五公主马上就是我的阏氏了,谢世子放心,我必然不会让五公主受委屈。来人,把这些胆大包天的猪狗拉出去严加审问,必须审出幕后主使!” 谢勋面无表情,口气冷硬,“在下毒的幕后主使抓到之前,婚礼无限延期!” 呼延曜日连连称是,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对方没要求当面审问。 谢勋在审问一事上故意装傻。五公主中毒本来就是她自己弄的,真仔细盘查,还得了? 小徒弟还挺奸,这样一来,婚礼延期,他们还占了理儿。 “是我北戎照顾不周,婚礼推迟应该的。只宴席都备好了,送亲的人一路车马劳顿,十分辛劳,洗尘宴还是要参加的。”呼延曜日道。 谢勋板着脸,“公主还病着,本世子没心情吃喝玩乐。” 摩鞮瀚出言劝,“谢世子是正使,你不出面,下面的人哪个敢去?谢世子关心五公主,也不能让下面的将士心寒呐。” “摩鞮瀚说的对。”呼延曜日附和,右手握拳重重捶一下左肩,“我立马调我的亲卫过来保护五公主,绝不会再让五公主出任何问题!谢世子再信我北戎一次。” 谢勋似乎被说服了,勉强点头,“好吧。不过,毕竟公主病着,歌舞就免了吧。” 呼延曜日看了眼摩鞮瀚,歌舞助兴然后赏美人给云朝送亲队是宴席的重要一环,就这样没了。谢勋言之有理,呼延曜日也不好强求。 谢勋能答应出席洗尘宴,呼延曜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回到牙帐,就忍不住骂开了,“娘的,黄毛小儿,等摸清了他的深浅,看我怎么收拾他!” 呼延曜日气呼呼地坐下,侧头问左贤王铁弗勒,“阿娜依答应了吗?” 铁弗勒摇头,“她拒绝了。” “哼,小小大宛敢拒绝我北戎的要求?”呼延曜日眯了眯眼,“别管她答应还是拒绝,宴席后直接把她丢那小子的帐篷里,睡了再说。” 铁弗勒点头答应…… 月亮出来时,篝火洗尘宴开始了。 婚礼取消,北戎百姓和将士难免议论纷纷。 消息很快传出来,汉人公主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婚礼延期。可汗正派人严加审问侍奉五公主的女奴,势必要揪出下毒的幕后主使。可汗还说,抓到人,灭整个部族! 所有人哗然。 呼延曜日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我什么时候说要灭凶手整个部族了?” 这不是制造恐慌吗? 摩鞮瀚苦着脸,“消息是汉人送亲队传出去的。谢世子说,按照云朝刑律,谋害皇族,是灭九族的大罪。” 这话听上去倒也说的通。通个屁!呼延曜日差点儿骂娘,“那谢世子可参与审问了?” “这倒没有。他更担心五公主的状况,一直守着五公主,只派了个通晓北戎话的官员监审。那官员是个文弱书生,被血腥的刑讯弄吐了,只看了一会儿,就跑帐篷外站着,应付事儿。” 呼延曜日轻吐口气,“这样就好。希望今晚能顺利把事都办了,我实在受够了这帮讨厌的汉人。” 铁弗勒小声问,“大汗,那我是不是可以派人去追回那些马了?” 他还惦记着那五百匹汗血宝马。战马,尤其汗血宝马,在草原上,比黄金还珍贵。铁弗部加上老弱病残,总共也就八百余匹汗血马。 他焉能就此送人? 在汉人送亲队骑着五百汗血宝马离开王庭时,他就想派人去追了。 呼延曜日也肉疼那些马,损失的毕竟是整个北戎的战力,“再等等吧。万一那谢世子真如传言般会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仙法,你派人去追,说不定会被他算出来。” 北戎虽然野蛮,却笃信巫术,仙法亦然。呼延曜日不想为那五百匹汗血马耽误大事…… wap. /92/92298/30670364.html 第443章 唬瞎你们的眼 谢勋在现代去过草原,参加过篝火晚会,要说北戎的篝火宴和现代有什么不同,也就是烤全羊的味道比现代更差,酒比现代的烈。 北戎因为地理位置靠北,冬季酷寒,戎人喜喝烈酒。 “谢世子,你怎么不吃烤肉?这是今年的小羊羔,最好的肉。”摩鞮瀚殷勤地介绍。 刚才谢勋只吃了一口烤肉,就吐了出来。他一吐,送亲队其他人也跟着呸呸吐了。 谢勋等人的行为,引起了现场北戎官员和百姓的不满,纷纷窃窃私语。 谢勋用匕首穿起一块儿烤肉,掂了掂,嫌弃地丢下,“肉是好肉,味道太差劲儿了。” 阿?摩鞮瀚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他曾听从汉地回来的人说过,云朝世家之人,入口之食都特别精细。北戎这种烤肉,粗陋的跟猪食般。 可在北戎王庭,总不能弄一桌子汉人菜肴吧? 就算他们舍了脸面,汉人菜式讲究荤素搭配,天冷了,根本弄不到青菜,只有肉食,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我北戎的饮食习惯与汉地大有不同,还请谢世子海涵。”摩鞮瀚笑着道歉。 “右贤王你没明白本世子的意思。本世子并非不习惯吃烤肉。在洛阳,本世子也时常跟人外出打猎,现场烤肉。你们这烤肉,做法不对,还缺乏佐料。”谢勋伸手进袖袋,掏出一个纸包,丢给身后站着的侍卫,“十碗,给大家露一手,让大家尝尝!” 九碗走了,十碗成了他的贴身护卫。 十碗拿着纸包,叫了十个侍卫,走到烤架前,挤走了北戎庖厨。 烤架上的小羊羔已经烤的七分熟了。 十碗掏出匕首,在羊身上快速地划刀,然后撒上纸包里的佐料。 不一会儿,从烤羊身上散发出北戎人从未闻过的香味儿,有些刺鼻,却异常刺激人的味蕾。 十碗不停地翻动烤全羊,又撒了两次佐料。香味儿越来越刺鼻,有人甚至受不了地连连打喷嚏。 “这究竟是什么佐料?” “如此刺鼻,能吃吗?” “汉人怎么喜欢这样的口味儿?” 各种怀疑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直到香味儿中有了焦味儿,十碗才将烤全羊取下,先卸下了一条羊腿,交给呼延曜日的亲信侍卫,然后将另外一只羊腿,恭恭敬敬地放到谢勋面前。 谢勋穿下一块儿羊腿肉,塞进嘴里,大口地咀嚼着,连连点头,“这才对嘛!烤肉没有孜然和辣椒面,算什么烧烤?” 接连吃下半条烤羊腿,谢勋才看向上首瞪着十碗献上的那条羊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呼延曜日,“可汗不尝尝吗?” 呼延曜日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说,他担心这羊腿有问题吧! 哪怕羊腿是从谢勋吃的那只羊身上卸下来的,他依然不能放心。就像谢勋不敢吃北戎庖厨烤的肉般。 在呼延曜日心里,谢勋抱怨烤肉难吃,不过是谢勋防备他在食物里下毒的借口! 实际他确实在烤肉里做了手脚,所以他更加不敢吃谢勋命人烤的羊腿了。 “阿姆,这烤肉真好吃!” 一个天真的童音响起,“比阿姆平常做的好吃十倍,不,一百倍!” 就在谢勋吃烤肉的时候,其他侍卫烤的全羊也好了,一一切开,分发给所有人。 今晚原本是婚宴,来的人比较多,有王公大臣还带了家眷,下面更有百姓。虽然临时改成了洗尘宴,人都来了,呼延曜日自然不会赶人。 说话的是一个都尉的儿子,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原本可汗不吃,其他人都不敢动刀,可小孩子实在耐不住香味儿的勾引,加上对面的汉人狼吞虎咽地,和之前嫌弃地吐食大相径庭,小孩子不由暗暗疑惑,莫非这烤肉真地很好吃? 趁父母不注意,小男孩儿偷偷切下一块儿,塞进嘴里,那从未尝过的滋味儿刺激了味觉,小男孩儿忍不住赞叹出声。 所有北戎人都不由低头看盘子里的烤肉。 “真那么好吃?”小男孩儿的母亲忍不住问。 身为女人,厨艺被儿子如此贬损,简直是啪啪啪打脸,焉能忍得住?不等儿子回答,切下一块儿羊肉,带着赌气意味地丢进嘴里,心里还想着:比我做的好吃百倍,怎么可能…… “这……”小男孩的母亲瞪大眼,先是惊愕,再是惊艳,最后是享受的回味。 “真有那么好吃吗?”一北戎官员的妻子发问。 刚才小男孩儿的话,不仅其母亲介怀,在坐的女人都耿耿于怀。 男人们其实一样好奇,同时还有些愤愤不平,他们北戎的烤肉哪里有如此差劲? 小男孩儿的母亲又连吃了好几快儿烤肉,才用力点头,“好吃!” “这烤肉确实美味非常!” 说话的是呼延珪,他带着些嗔怪地看向上首的谢勋,“谢世子有如此美味的佐料,之前怎么没告诉我?白白浪费了二十只羊……” 这话说地,仿佛他不打算再吃之前北戎庖厨烤的羊肉般。 王子都这样说,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忍不住尝试了那烤肉,纷纷惊叹不已。 谢勋暗笑,这烤肉,他不仅加了孜然,还有鸡精和辣椒面,现代的烤料全齐了,能不好吃才怪! 孜然他是偶然发现的,视为珍宝。此番来一年四季都吃烤肉的北戎,他自然要带上,为北蛮子的味蕾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之前路上没烤肉,本世子给忘了。王子可别又开口买,这孜然和辣椒产量极少,本世子带的也所剩无几,不卖与人。”谢勋一副吝啬鬼的小气样儿。 呼延曜日听的都有些心动了。再肥嫩的肉,几十年做法毫无新意,久了,也变的寡淡无味儿。 不过,他终究压住了口腹之欲,“谢世子果然如传闻说的,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我听迎亲队的人说,谢世子能点石成金,不知是真还是假?” 提到点石成金的仙术,所有人都把口腹之欲抛之脑后,如狼般的目光唰地全聚焦在谢勋身上。 “当然是真的!”谢勋面容严肃,“大汗若不信,本世子可再表演一次。来啊,上道具!” 哼,九碗那边能否顺利,就看本世子今晚的表现了,他又怎么会放过表演的机会? 北蛮子,看本世子怎么唬瞎你们的狗眼吧! wap. /92/92298/30725746.html 第444章 参不透 道具很快摆上来了,数十块儿黑黢黢的矿石。 谢勋托起其中一块儿矿石,像现代魔术师一般吆喝,“有没有人要摸摸这石头?” “我!”刚才第一个尝试烤肉的小男孩儿跳了起来。 谢勋将手里的石块儿抛过去,小男孩儿跳起来接住,一拳打在石块儿上,石头表面扑簇簇掉下许多黑灰色的渣子。 “确实是石头!”小男孩儿两眼亮晶晶地望着谢勋,“你真能把这石头变成金子?” 谢勋走上去,把石块儿拿过来,笑道,“等本世子变好了,送给你。” 小男孩儿哦哦哦跳着欢呼。 为了效果,谢勋这次表演更卖力了,甚至用了石灰遇水制造雾气。 表演现场水雾缭绕,一时间让众人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水雾之中,谢勋先是剑舞一阵,又表演了喷火术,在万道金光闪耀中,水雾退去,表演结束。 一干北蛮子都看地目瞪口呆,包括白天看过了人,因为晚上的表演和白天的大不同,直到变出来的金子拿在手里,才回过神来。 “接住!”谢勋将手里的金子丢向高台下的北戎百姓,立即引起了抢夺风暴。 这块儿金子本就是个头儿最大的,还没被切割,至少十斤。要不是有兵士压制着,能打破了头。 整个广场,上万人,都因为这场点石成金的表演而热血沸腾。 “谢世子,你这点石成金的仙术是任何石头都行吗?”呼延曜日问。 他早听儿子呼延珪说过,也知道谢勋不肯透露那三个可用于点金的矿石之地,他不死心,像用可汗的身份逼一逼谢勋。 “自然不是哪里的石头都可以……” “不对啊,仙术怎么能受到条件限制呢?” 说话的是卜阿图,自从在牙帐被谢勋怼了后,他一直憋着劲儿,想再次发难。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卜阿图这话有道理,受限制的法术,应该算不上仙术。” 高台上的北戎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来的好! 谢勋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不悦地拉长了脸,“卜都尉说的对,本世子这点石成金的法术只能对三处的矿石有效,确实不能称为仙术。以后大家跟人说时,记得加上这么一句,不然造成误会,就不好了。本世子最近被人当成神仙崇拜,实在是有点儿累。俗话说的好,做男人难,做名男人更难。做人要低调点儿。” 说完,谢勋冲呼延曜日拱手,“大汗,肉也吃了,酒也喝了,金子也变了,本世子担心五公主的病情,就先不奉陪了。” 撂下这句话,谢勋转身就走,竟是挟怒而去。他一走,云朝送亲队的人全部离席。转眼间,广场上就只剩下北戎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呼延曜日恨不得叫人把卜阿图推出去砍了。 卜阿图个蠢货,坏他大事! 他本想软磨硬泡地套出那三处矿石地点,卜阿图一句话却把人给得罪了,拂袖而去。 什么肉已吃过,酒也喝了,肉吃的是云朝人自己烤的,酒嘛,他好像没看见谢勋喝? 客人走了,席自然也就散了。 呼延曜日气呼呼地回到牙帐。 “这位谢世子的防备心真重啊!”右贤王摩鞮瀚感叹。 “圣巫,你可看清了刚才那点石成金的法术,是真是假?”呼延曜日问站在面前一个穿黑袍的老妪。 这老妪满脸褶子,头发花白,两只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潭,透着诡异的阴森。 她是北戎最厉害的巫者,在北戎几乎是神的存在,年已过百。原本她住在北戎圣地,迷雾荒原,十余年都不曾出荒原。北戎和谈使团在云朝大败而归,呼延曜日怕王庭的人对付不了会仙术的谢勋,就派人去荒原请了她出来。 她原本不打算来,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可去请她的人将那汉人少年说的神乎其神,她不由好奇。 北戎巫者在天旱时也会祈雨,十次七次都能成功,却也不敢说自己能呼风唤雨,因为他们祈雨都是算好了的,并不能凭空生雨。一个十八岁的汉人少年,竟然狂傲至此! 来了之后,还没见识汉人少年呼风唤雨术,却先看了场点石成金。 牙帐里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最厉害的巫者,暗暗期待这位圣巫能够参透那谢世子点石成金的法术。从此,他们北戎就能源源不断地产出金子。 百岁的圣巫第一次被子民看地窘迫不已,她努力回想刚才的表演,不错过每一个细节,却只能颓丧地摇头,“暂时辨不出真假。” 不管是大雾,还是金光,她都参不透其中的奥妙,仿佛凭空出现。 莫非真是神仙在梦中授与那汉人少年? 所有人失望不已。 “大汗莫急,老身虽然参不透,却有一物能帮到大汗。”圣物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瓷瓶,“这是药庐新研制出来的秘药,可让人吐真言。” 几月前,蓝月回到北戎,曾去过迷雾荒原,跟她说汉人有一种能让人吐真言的药,她觉地很有用,就命人研制。只蓝月带回来的药材大部分都耗损在研制过程中,就得了这一小瓶,她怕浪费,加之,她认为自己能够看破那少年的花招,就没在宴前拿出来。 “竟然制出来了!”呼延曜日如获至宝,跟着又叹气,“可那谢勋不肯上当,怎么办?” 你有药,人不吃啊! “阿娜依那边如何了?”呼延曜日问。 提到阿娜依,摩鞮瀚有些头疼,“都怪我们的人打草惊蛇,那丫头提高了警惕,宴席上跟云朝人学,今晚一口肉一口酒都没喝。” 他原本想像呼延曜日说的直接把人打晕了,可大宛兵士严密防守,他们靠近不得。 “不然,让蓝月公主去谢世子的帐篷试试?”铁弗勒提议,“以蓝月公主和谢世子的旧情,应该有办法把这药喂进谢世子的喉咙里。” 铁弗勒满眼暧昧。 呼延曜日有些犹豫。蓝月是纯纯的汉女,他知道她在北戎的难处。顾及蓝月母亲,在王庭,蓝月不想和那谢世子有过多牵扯,他也就没硬逼。 可如今,似乎只能用蓝月了。 “去把蓝月叫来!”呼延曜日做了决定。 呼延曜日在商量对谢勋用美人计,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已经有个大美人进了谢勋的帐篷。 谢勋探望完五公主,掀开毡帘,迎面就扑来一个白的发光的大美人…… wap. /92/92298/30831838.html 第445章 自荐的人真多 谢勋下意识伸手握住大美女的肩膀,将其推开一些距离,惊呼,“阿娜依公主?” 他早知道宴后,北蛮子会对他用美人计,不过,人似乎不对吧? 看着面前脱的只剩下小衣和亵裤的大美人,谢勋好一阵无语。 阿娜依满脸笑,“我看上你了,要你做我的驸马,你明天跟我回大宛吧。我是母皇唯一的女儿,未来我继任皇位,你就是皇夫……” 谢勋皱眉。西域有些国家确实有女人当皇帝。可是皇夫? “你要是不想当皇夫,我也可以把皇位让给你!反正我最讨厌处理公务了。”阿娜依见谢勋皱眉,以为他是不想当皇夫。她记得汉人老师说过,在汉地,夫为妻纲,女子不能凌驾在男人之上。 阿?谢勋惊呆地睁大眼。为了把他骗到手,连皇位都肯给他? 这位大宛公主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谢勋摸了摸自己的脸,人长太帅,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没辙! “公主,你先把衣服穿上。” 谢勋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氅衣,披在阿娜依的肩上,从她面前走过。 阿娜依柳眉狠狠地拧了一下,娇美的脸上愁绪一闪而逝,她紧追上去,“你看不上本公主?是嫌我丑吗?” 汉人老师说过,汉人的审美标准不太一样。汉人不喜欢高鼻深目的长相,认为那样妖邪,丑陋。 阿娜依原本对自己的美貌信心十足,她可是大宛第一美人。平常都是她对追求者不屑一顾,还从没被人拒绝过。被人敬重追捧惯了的天之骄女感觉很委屈,忐忑,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当然不是。”谢勋连连摆手,“公主人间绝色,不知道多漂亮。送亲队里两千糙汉子,就没有不惦记公主的。楚副使,公主记得不,他每次见到公主,都猛咽口水。” 汉人,尤其世族之人,最是不喜欢欧式长相,认为像魔怪。不过,谢勋是现代人的芯子,当然能欣赏欧式美人。加上,阿娜依年纪小,一股子灵动劲儿,那双欧式大眼睛和挺翘的鼻子,只能给她的美貌加分。 噗嗤,阿娜依笑出了声。她记得那个楚副使,每次见她不但猛咽口水,还大舌头。 看大美人笑了,谢勋暗暗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把人给弄哭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做我的驸马?”阿娜依生气地嘟着小嘴。 “那不如公主先告诉本世子,大宛国遇到了什么难事?” 阿娜依目光一暗,转瞬恢复正常,挨着谢勋坐下,撒娇般把头靠在谢勋的肩膀上,“哪有什么困难,本公主就是看上你了而已。在我大宛国,女子都是很直接的。大宛虽然不如云朝幅员辽阔,可你能做皇帝。你放心,我是皇女,我的话算数!” “公主殿下不肯说实话就算了。本世子要睡了。殿下好走不送。”谢勋脱了靴子,就要躺下。 哼,想骗本世子。本世子看上去很傻吗? 阿娜依着急地拉住谢勋的胳膊,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压低声音道,“谢世子马上就要大祸临头,莫非还不知?” 果然! 他就说嘛,皇族女子,怎么可能那般单纯无邪? 若是这般,大宛女皇又怎么放心让她独来北戎? 他装傻地睁大眼,“大祸?什么大祸?” 阿娜依冷哼一声,“谢世子今日才来,没看清楚形势,可本公主在北戎已经呆了三天,每天都看见北戎兵马调动,你们云朝又送公主来。如果本公主没料错,北戎应该是要对你们云朝动兵。最多明天,你们就会被北戎人抓起来,或杀,或做人质!” 谢勋面容不动,“所以呢?” 阿娜依忍不住用力揪了几下谢勋的袖子,“谢世子难道不怕吗?”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阿娜依研究了好一会儿谢勋的表情,发现没搞明白他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这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郎,太擅长掩饰真实情绪了。 “我大宛和北戎有些交情,谢世子要是答应做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可以带你回大宛。” 大宛因为马种优良和地理优势,倒是和北戎有不少往来。她要是提出带一两个人走,北戎可汗应该会给面子。 “所以,大宛国究竟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谢勋旧事重提。 阿娜依鼓瞪着眼睛,跟谢勋较劲般咬了咬牙,“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谢勋用力将胳膊从阿娜依的纤纤玉手里扯出来,“公主殿下既然不肯说就算了。晚安!” 咚,他翻身躺在了木床上。 “不准睡!”阿娜依要疯了,死死拉谢勋的胳膊,“好了,本公主说还不成嘛!不过,你要先回答本公主一个问题。” 谢勋侧身,右手支颌,“问吧。” “你真会仙术?” “要看具体情况。” “什么具体情况?” 谢勋开始掰手指数,“要看公主想要什么仙术,具体在哪里施法,还有本世子施术时的心情……” 谢勋一直把十个手指头都数完了。 “阿?”阿娜依惊呆了,“这么多限制,还算仙术吗?” “公主说不算,就不算吧。”谢勋全无包袱。 他本来就图当神仙的虚名。 这妞明显是冲着他的“仙术”来的,他接下来忙的很,可没时间管大宛国的破事,何况这妞还遮遮掩掩地,一点儿不爽快。 阿娜依一脸失望,跟着懊恼地跳起来,“你这不骗人嘛!本公主讨厌你!” 骂完,人跑了出去。 在门口时,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阿娜依公主!你怎么在这儿?”蓝月惊愕地瞪着撞上自己的人,柳眉微蹙。 阿娜依满脸懊恼,眼含泪花,最重要的是衣衫不整。 她是来自荐枕席的? 这个大宛公主人美性子傲,来北戎三四天了,无数北戎勇士追求她,她都不屑一顾,下巴昂地高高的。谢勋个混蛋凭什么! 阿娜依用力哼了一声,就绕过蓝月,跑了。 帐篷里,谢勋一手撑头,笑地又痞气又讨打,“哟,这么晚了,怜月小乖乖怎么来了?莫非是奉命给本世子送温暖?” 今晚桃花运不错嘛,投怀送抱的大美人一个接着一个。 出乎意料的事呼延曜日送给他的美人竟然是蓝月。 刺激的来咯! 蓝月一张比花娇的芙蓉面涨地通红,暗暗气闷,偏偏她真如对方说的般,就是奉命来给这个混蛋暖,床的! 想到呼延曜日叮嘱她的话,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就忍不住攥紧。 这个混蛋如此机敏奸滑,她要是不舍出点儿东西,能成功? 闭了闭眼,又深吸一大口气,看向谢勋氏时,脸上有了笑意,“是啊。我今晚来就是要给谢世子你送温暖的。北戎入冬早,天冷。” “是嘛。”谢勋拍拍床板,“那来吧。本世子正嫌弃被子单薄呢。咱们俩抱着睡,就像在流云楼时那样,肯定很暖和。” 说着,嘿嘿暗示地邪笑。 “好啊。我这就来。”蓝月表面笑颜如花,心里却把谢勋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遍。 哼,先让你调戏两下一如何,等我把药灌入你的喉咙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wap. /92/92298/30942902.html 第446章 趁火打劫 月已上中天,王庭牙帐里却灯火通明。呼延曜日背着手焦躁地徘徊着,听到脚步声,急问,“如何?” 摩鞮瀚重重吐出一口气,“成了。”“走,去看看!”呼延曜日迫不及待地出了牙帐。 云朝送亲队两千人,送汗血宝马回北疆,带走了五百余人,剩下一千四百多人,校尉以上,单住,普通士兵百人一个帐篷,共二十个帐篷。 此时,原本守卫在帐篷外的云朝人都不见了,站岗的换成了北戎士兵。走近了,就会发现,那些云朝士兵倒在地上。 呼延曜日轻踹了两脚其中一个晕倒在地的云朝士兵,那士兵毫无反应,呼延曜日满意地点头,“捆了。” 最终,呼延曜日还是决定先把送亲队的人都绑了,圣巫的药有效,就把普通士兵全杀了,药无用,再拿一千四百余人的性命威胁谢勋。将人一个个拎到谢勋面前砍头! 呼延曜日先去看了其他帐篷的情况,确定一千四百余人都被绑了起来,才步入和亲正使的帐篷。 帐篷里低眉顺眼地站着两个女奴。 “蓝月呢?”呼延曜日问。 “昏了~”女奴双颊染红霞,“谢世子死抱着人不放,奴不敢大力拽。” 右贤王说过,药效发挥作用需要一些时间,最好不要触碰人。 窄小的床榻上,两人裹着被子面对面而卧。背对着他们躺在外侧的是谢勋,隐隐能闻听两人均匀的呼吸。 “蓝月?”呼延曜日轻唤,没得到回应,眼神示意摩鞮瀚上前去。 摩鞮瀚轻拍了一下谢勋的肩膀,“谢世子?” 没有反应。 “谢世子?”摩鞮瀚加重手劲再拍了一下。 回应他的是谢勋熟睡的呼噜声。 摩鞮瀚疑惑地皱眉,“怎么药效和圣巫说的不同?” 按照圣巫说的,吃下圣巫的药后,人会喋喋不休地吐露心底的秘密才对。 呼延曜日努了努下巴,摩鞮瀚用力一翻,将正在打呼噜的人扒地仰面躺倒。 zzzzz…… 鼾声此起彼伏,熟睡中。 呼延曜日和摩鞮瀚互看一眼,疑惑又无奈。 因为体质不同,药效也会不同,可也不至于把真言丹变成助眠药吧? “去把圣巫请来。” 圣巫年纪大了,睡的早。为北戎大事,呼延曜日也只能打扰一下老人家了。 摩鞮瀚领命离开,刚走到门口,身后就有了响动,他当即大喊,“可汗小心……” “不准动!动一下,割破你喉咙!” 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呼延曜日的脖颈上,嗜血的锋刃贴着大动脉,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割破。 执刀的人正是刚才鼾声不停的谢勋! 此刻,他一手执刀,一手快速在呼延曜日的穴位点了几下,一双眼睛锐利中透着弑杀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你没中毒?”呼延曜日怒问,却不敢大声,怕喘气时脖子鼓大,刀刃没移开之下,割破了喉咙。 谢勋没说话,将一粒金色药丸强行塞进呼延曜日的嘴里,轻捏几下他的喉咙,帮助他吞咽。 “你给大汗吃的什么?”摩鞮瀚厉喝。 这次谢勋答了,“金身丹,中此毒者,第一天,皮肤发黄,第二天四肢末端失去知觉,第三天,四肢麻木无感,等到第四天,人只能躺在床上,犹如中风。到了第五日,也是最后的期限,整个人都呈金色,魂归去,皮囊却因为吃下金身丹而永不腐朽,犹如佛像塑了金身。” 说完,谢勋移开了架在呼延曜日脖子上的匕首,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沿上。 吧嗒,一滴冷汗掉落下来,呼延曜日手脚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戎人奉行天葬,这种身躯不腐的死法,比被砍头可怕百倍,千倍。 金身丹是谢勋的便宜老爹在研究了北戎习俗后特意让人搞的。 “娘的,敢算计老夫的宝贝儿子,老夫让你们不得好死!”这是便宜老爹的原话。 看着那滴冷汗,谢勋暗暗为便宜老爹点个大大的赞。 “谢世子,你这是干什么?”摩鞮瀚佯作惊讶地发问,“我们好心来看你,你这又是动刀,又是给我们大汗喂毒的,不怕坏了两国邦交吗?” 装!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本世子面前装相! 谢勋嘲讽地冷哼,“你们都把本世子的人绑了,还跟本世子提邦交?本世子都不知道该骂右贤王你无耻,还是笑你单蠢。” 摩鞮瀚脸微红。他这话确实说地蠢了。对方既然如此行事,肯定早知道他们对云朝送亲队做的事。 “你要怎么样才能给解药?”毕竟是当王的人,短暂惊惧后,呼延曜日很快冷静下来。 谢勋弹了弹袖子上的褶皱,“先把本世子的人都放了,备好草料食水,本世子立马带人离开。你可派一人跟着。若本世子的人安然无恙,且没遇到袭击,两天后的正午,本世子会把解药给你的人,正好能赶得及把解药送回来给你。” “不行!”呼延曜日大摇其头,“只派一人跟着,倘若你反悔,不给解药,怎么办?我这边就算再派人追,也来不及了。” “这个问题,可汗你只能赌本世子是个守信用的人了。”谢勋没所谓地耸了耸肩,再丢下一记惊雷,“哦,对了,今晚的烤全羊,本世子在里面下了毒的,这个时候药效差不对该发作了。右贤王,本世子记得你吃了的,你可以运气试试,看是否心跳加快,若是,便是毒发作了。” 摩鞮瀚赶紧照做,运气之下,果然心跳加快,再运气,呼吸都因为心脏怦怦乱跳而有些发紧。 他急了,伸手到谢勋面前,“给解药!” “一样的,两天后给你们的人。”谢勋悠闲地抖着二郎腿。 摩鞮瀚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好奇,如今反中了云朝人的奸计,可如何是好? 谢勋抻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走出帐篷,嘴里不满地嘀咕,“你们这些北蛮子真烦人,大晚上作妖,害本世子都没睡好觉。” 呼延曜日和摩鞮瀚差点儿骂娘。 谢勋刚走出帐篷,迎面就走来一个娇俏的大美人。 阿娜依高傲地昂着下巴,“怎么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你要是现在反悔,答应做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明天依旧会把你带走。不过,回大宛后,你只能做皇夫了。” 之前她被谢勋气地跑回自己的帐篷,把谢勋的祖宗八辈骂了百遍,情绪才冷静下来。脑子冷静后,她发现不对劲起来。 那奸诈的汉人世子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泄了自己的底? 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她腾地坐起来,侍卫长来报,北戎人把云朝送亲队的人全药倒了。 她兴奋地鼓掌,“药倒了好啊!北戎人把那奸诈的坏家伙逼的走投无路才好,本公主才能趁火打劫,不,是趁火劫人!” wap. /92/92298/30956864.html 第447章 北蛮子都这么单蠢吗 阿娜依是来趁火劫个驸马的,话刚说完,却看见北戎可汗呼延曜日和右贤王摩鞮瀚哭丧着脸从谢勋的帐篷里出来,反倒是谢勋,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轻松自若。 她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 谢勋看都没看阿娜依,轻踹一脚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十碗,“起来吧,别装了。” 原本躺在地上,晕厥了的人腾地蹿起来,双臂用力一挣,嘣,困住他双臂的牛筋绳索断裂,因为用力过度,连身上的皮袄也分崩离析。 十碗的武艺和九碗不相上下,小小牛筋绳焉能困住他? 呼延曜日拧眉,“他没中毒?” 谢勋不屑地冷哼,“小小迷烟,就想撂倒我镇国公府的精英侍卫,啧,你们北蛮子都如此单蠢吗?” 送亲队不肯用北戎提供的食水,呼延曜日就用了迷烟,你不吃喝,总要喘气吧? 迷烟会随风扩散,呼延曜日没敢用太高级的迷烟。毒药高级,解药的药材也会相应提升档次。北戎的药材大多从汉地采买。连年战乱,商路阻塞,药材的存货近乎告罄,他实在不敢浪费。 这就给谢勋钻了空子,他提前让校尉以上的人吃下了能抵御十几种普通蒙汗药的解药。 呼延曜日和摩鞮瀚几欲吐血,差点儿拔刀把谢勋砍了。 竟然骂他们蠢! “下令放人吧。”谢勋看向呼延曜日,“大汗最好别想着拖延时间,给解药的时间是从本世子离开王庭开始算,拖延一个时辰,就意味着那个负责给大汗送解药的人返回时少了一个时辰……” 呼延曜日再忍不住,咒骂出声。 娘的,这是什么魔鬼! 刚才在帐篷里,听完谢勋那番话后,他确实想拖延时间,让圣巫看看能否搞出解药。一来,堂堂北戎的王,被汉人少年郎下毒威胁,太丢脸。二则,他不想这样放谢勋走。他是重要人质,等到了关口,可用来威胁谢三爷,打压谢家军的气势。还有那些奇货的配方和神乎其神的仙术…… “放人!”呼延曜日懊恼地挥手。 想算计人,却被人反杀,想想都憋屈。 呼延曜日踩着异常沉重的步伐回了牙帐。 谢勋也不管,命令十碗去查看送亲队将士的情况后,就背着手进了五公主的帐篷。 他刚踏入帐篷,软鞭裹着杀气抽了过来,谢勋眼疾手快地抓住鞭尾,甩开,“是本世子。” “师父,你总算来了!”五公主从帐篷的昏暗处走出来,脸微白,可见刚才应是被吓着了。 谢勋虽厉害,毕竟这里是北戎王庭,豺狼虎豹环视,都等着将他们生吞入腹。一个娇养在皇宫的公主,武艺还是刚学的,难免畏惧害怕。 刚才还有人往帐篷里吹迷烟,侍女全被迷倒了。谢勋又迟迟不来。胆颤心惊的五公主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翻涌不停。 “来的挺快啊,臭纨绔~”鞭子的主人,司文静满眼嘲讽。 谢勋略有些尴尬。他是和亲正使,五公主的帐篷和他的相距不过五十米,以司文静的耳力,大概听到了他和蓝月激烈的动静。为了取信北蛮子,他有意弄出暧昧的响动,北蛮子都信了他被蓝月迷住,何况没有恋爱经验的司文静? 火爆小妞刚才那鞭子多半是怒了他,故意抽他! 蓝月如今是北戎公主,他睡蓝月,司文静又是云朝皇室的死忠,焉能不怒? 之前楚珏睡北戎美人,司文静就恨地咬牙切齿,要不是谢勋弹压着,肯定半夜冲进楚珏的帐篷,把人给阉了。 谢勋安抚地拍拍小白兔徒弟的肩膀,“收拾包袱,准备离开吧。” 五公主两眼冒光,“可以回云朝了?” 她还以为要再呆上几天呢,可她在这里真是度日如年。 “离开北戎王庭而已。” 从北戎王庭到贝尔草原,至少十余日行程,谈何容易。 楚珏曾提议多用解药拖一拖,可时间长了,可能会唬不住呼延曜日。听说北戎医毒双绝的圣巫来了王庭,一旦超过五天,说不定那圣巫就把解药搞出来…… 牙帐里,呼延曜日一刀将几案劈成两半,“该死的云朝人!” “大汗,如今该怎么办?就任由谢勋离开?”摩鞮瀚心有不甘。 “不然呢?”呼延曜日何尝甘心,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能不要解药吗?” 刚才圣巫来看过了,两人中的毒不算无解,却极为罕见,北戎巫医从未见过,且配制解药所需的药材,北戎没有存货。倒是可以用鹰信通知在北疆的密探采买。可这样一来,至少耽误一天。若北疆也凑不齐药材呢?听圣巫说,就算有药材,她不眠不休,也要五天时间才能研制出解药。超过了五天! 北戎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他屁股底下的汉位不知道多人觊觎着。他中毒的消息,他甚至不敢传出去,如今各部族的强兵可都在王庭呢! “我中毒的事,千万不能让铁弗勒知道。” 铁弗部是北戎最骁勇善战的部族,一旦知道他这个大汗中毒,说不定会引发什么样的大乱? 万幸和他一起去谢勋帐篷的是摩鞮瀚。摩鞮部的兵大部分被调了出去,且摩鞮瀚也中了毒,和他是难兄难弟。 “大汗,要不,现在下令铁弗部撤出王庭?”摩鞮瀚微眯了眼眸,“铁弗部留在王庭太危险了。” 呼延曜日赞同地点头,“你去传令,就说我的命令,让铁弗摩带一万兵做先锋,偷袭北一镇……” 铁弗部驻扎区域。 铁弗勒眉心拧紧,大感疑惑,“怎么又把人放了?” 宴后,因为小儿子铁弗摩药效过了醒来大闹着要去杀谢勋,他不得不暂时放下牙帐那边,急急赶回来,只留下打探消息的兵士。 原本人都被迷晕了,蓝月公主似乎也把奸滑的谢世子搞定了,他还以为大局已定,正想快点儿安抚住小儿子,好去牙帐,争取分一杯羹,就传来消息:大汗下令把云朝人都放了! “大汗为什么放人?”铁弗勒问。 “不知。下面的人也一头雾水。” “阿父,我跟你去看看吧?”铁弗摩腾地站起来。 铁弗勒死死按住力大无穷的儿子,“牙帐那边没你的事,你给我好好呆着!” “阿父……” 摩鞮瀚弯腰踏进来,铁弗摩这才闭了嘴。 铁弗勒有些意外,“摩鞮兄怎么来了?” 摩鞮瀚开门见山,“大汗命令铁弗摩带一万兵去攻打北一镇。” “啊?”铁弗勒大惊,“不是说铁弗部的兵力留待谢家军被牵制住后搞偷袭吗?” 铁弗部的大部队今天晌午才到王庭,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按照原计划是修整三天后再南行…… wap. /92/92298/30989257.html 第448章 离开王庭 “这是大汗的命令。铁弗勒,你不会抗令不遵吧?”摩鞮瀚沉了脸。 铁弗部是北戎最勇猛的部族,铁弗摩又是北戎第一勇士,若是抗令,还真不好搞。这也是呼延曜日必须把铁弗摩和铁弗部的一万强兵立马调出王庭的原因。 铁弗勒已经到了喉咙里的话强行咽了回去,他从摩鞮瀚的话中读出了呼延曜日对他和铁弗部的忌惮。 大汗为何忌惮? 来不及多想,更没时间搞明白,他右手握拳,用力捶在左肩上,“铁弗勒谨遵大汗之令。” 转向小儿子,“铁弗摩,立马去点一万人。” 铁弗摩有些不情愿,“我想留下。” 那个汉人世子还在王庭,他怎么能走? 摩鞮瀚一眼看明白铁弗摩的心思,笑着道,“公子放心,很快那谢世子就会带着送亲队离开王庭。你动作快些,早点儿拿下北一镇,正好劫杀他。” 铁弗摩两眼一亮,还有什么比抢了对手的地盘,再在对手的地盘上将对手杀死,更爽快的? “好!”铁弗摩蹿起来,疾冲而出。 摩鞮瀚暗暗松了口气,铁弗勒凑了过来,“牙帐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要放汉人送亲队走?那点石成金的仙术可问出来了?” 铁弗勒有太多疑问。摩鞮瀚听完,太阳穴阵阵发疼,这三个问题,他暂时都不能答,只撂下一句,“这些事情,等铁弗摩走后,你亲自去牙帐问大汗吧。” 铁弗勒愈发好奇,可儿子和一万大军即将开拔,他必须去盯着。小儿子勇猛过人,却终究是初生牛犊,调兵遣将尚欠经验,他需要叮嘱下面的人多多辅佐。 汉人送亲队驻扎的帐篷区,楚珏脸露愁绪,“勋哥,刚我看见北蛮子的军队似乎在调动,不会是呼延曜日那个狗杂碎想派人在前面伏击咱们吧?” 好不容易躲过了北蛮子的阴谋诡计,楚珏回想今晚的惊险一幕幕,仍心有余悸。还好他今晚忍住,没动北蛮子送来的美人,否则说不定中了什么毒去,给勋哥惹下大麻烦。 “伏击肯定会有,但应该不是这些人。” 至少在呼延曜日拿到解药之前,应该不会让人对他们动手。此番调动部队,他所料不错的话,呼延曜日应该是为了避免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后,被下面的人反杀。 奉行弱肉强食的北戎,不仅诸位王子觊觎汗位,下面的部族首领亦然! “我们的人准备好了吗?”谢勋问。 “好了。解药是真的。” 谢勋反杀虽快,还是有一些士兵除了中迷烟,还被喂下毒药。这也是谢勋之前问呼延曜日要解药的原因。 “一个时辰后出发。”谢勋下令。 呼延曜日却急了,“这一个时辰可不能算在我的头上。” “放心吧。算本世子的。” 呼延曜日长出一口气,“你们应该是要往南行吧,晚点儿也好,和铁弗摩拉开距离。” 谢勋凉凉地瞥了眼呼延曜日,没说话。 这个问题他要是答了,也就泄露了行军路线,当他傻吗? 就算铁弗摩不调转头来伏击他们,呼延曜日也必然会调动别的部队围追堵截他们。 铁弗摩带着一万人离开王庭后大概一个时辰,谢勋下令启程。 离开前,谢勋回了趟帐篷,替蓝月解开穴道。 蓝月一能动,捡起丢在地上的匕首,就往谢勋刺来,厉喝,“拿命来!” 谢勋轻松躲开,两指夹住匕首,啧啧两声,“小乖乖怎么又发火了?你长成这样,还是温温柔柔,乖乖顺顺的更讨喜。就像刚才那样,本世子可喜欢了……” “你!”蓝月抬腿就往谢勋的胯下踹去,谢勋两腿一夹,死死夹住,蓝月反而差点儿摔倒,必须靠着谢勋的力量,才能站稳,登时气地头发丝都冒烟了。 谢勋啧啧摇头,“火大伤身。加上本世子马上就要走,没人帮你泄火,小心伤了身子,本世子会心疼~” 砰,蓝月怒极之,闷头撞向谢勋。谢勋可以躲开的,又想享受最后拥温香软玉入怀的机会,打落匕首后,任由蓝月撞向他,两人一起滚落在地上,抱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谢勋用力搂住大美人的软腰,又在大美人的头上抚摸了一把,凑到大美人的耳边,“你一个汉女,北戎不是久居之地。若可能,还是回汗地吧。以你的聪明才智,不管在哪里都能有一番作为。何必认贼作父?” 怀中原本剧烈挣扎的娇躯微微一震,蓝月愕然地转头看谢勋,他凑地太近,这一转头,他重重亲在了蓝月软嫩的脸颊上。 这次,她没怒目圆瞪地喝骂,而是皱了柳眉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谢勋才道,“呼延曜日老了。” 狼王老了,就会被新狼王取代,而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呼延珪又尚且年幼,压不住,一代天子一朝臣,狼王更替后,蓝月这个汉女公主,只怕要生存艰难了。 虽然双方是敌对关系,毕竟是他抱过,亲过的,也不希望她落个惨淡收场。 说完这些话,谢勋就松开了胳膊,跳远,“好了,本世子走了。不用送,也不要太想念本世子。” “鬼才想你呢!”蓝月怒骂,面红耳赤地。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自恋的人? 对他,她一直都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今晚,被大汗逼着来自荐,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调戏了一通,却没能把药灌进他的喉咙,反让大汗被其算计了去。 大汗现在应该出离愤怒吧? 平常,大汗身边都有人保护,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更别说对其下毒了。 想到即将要面对大汗的滔天巨怒,蓝月双股不由战战。 不管蓝月如何,谢勋带着一千四百余人启程离开了王庭。 呼延曜日一直把人送出十余里,最终他让谢勋同意派两人跟着送亲队,以备回程时人困马乏,出纰漏。 谢勋着急走,就答应了。多一个人而已,影响不了他的计划。 走出大概五十余里地,天开始泛出鱼肚白。一个叫林毅的校尉拍马过来。 “我和手下的七百人要求继续跟着您。” 谢勋冷笑,“跟着本世子干什么?谋害本世子吗?” 林毅登时白了脸,他没想到谢勋会如此直白。 “你当知道本世子让你们走的原因。本世子不管皇上给你下达了什么命令,本世子绝不会留你们这样的危险在队伍中。你识相的话,赶紧走,否则别怪本世子心狠手辣。” 一场大战就在眼前,他岂能将狗皇帝安插的人继续留在队伍中? 之前没赶人,只为不泄露九碗等人的行踪而已…… wap. /92/92298/31018456.html 第449章 杀无赦 林毅终究没有坚持跟着谢勋。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即使在洛阳时,皇帝叮嘱一定要杀了谢世子,等到了北戎王庭,见过北蛮子兵马调动,也意识到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谢世子没直接毒杀他们,已经算手下留情。 七百人,或许能在茫茫草原上赢得一丝生机呢? 茫茫草原,一旦逃脱,他们可以隐姓埋名生活,岂不比死强? “老鼠屎总算清除了。”楚珏愤愤不平地望着人马离去的方向。 按照他的意思,不如直接宰了那些人,反正茫茫草原,消息不一定能传回洛阳。谢勋没同意。七百对七百,想要干掉对方,自损必定严重。 前方不知道多少陷阱和埋伏等着,他必须尽量保存实力。 “勋哥,现在继续赶路吗?”楚珏问。 谢勋摇头,“把呼延曜日派的那两个人带来。” 那两人早被送亲队的人严密监视住,或许是怕谢勋生疑,毁约,呼延曜日派的只是普通士兵,武艺平平,轻易就被楚珏等人擒住,丢到谢勋面前。 “谢世子,你要干什么?”其中一人气愤地发问,“你莫非是要毁诺?” 谢勋端坐在马背上,“放心。本世子说话算话,药肯定会给你们。只不过,本世子不想让你们再跟着了。” 呼延曜日只派普通士兵来,虽然是为打消谢勋的疑虑,却让谢勋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比如,呼延曜日就不怕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下面的人劫杀这两人?呼延老贼会如此单蠢? 当然不! 唯一的解释是,他有了个万全的计划来确保解药不会被人抢走。 如何确保? 最好的办法是,在途中安排好接应的人,那些人是策应,在拿到解药后,会不会调转马头来一记反杀? 答案是肯定的,两国即将交兵,不打你,难道留着你过大年? “把他们埋了。” 人五花大绑后,丢进坑里,埋上土,只留脑袋在外面,嘴缠上牛筋条,在他们把牛筋条咬断之前,呼救不能。 “如果本世子没猜错,最多今晚,应该就会有人追来吧?” 谢勋眼尖地看见原本奋力挣扎的两人眼神闪烁了一下。 哼,装的还挺像! 谢勋在两人附近又挖了个坑,将装解药的瓷瓶埋在坑里,就翻身上了马背,策马离去。 “勋哥,万一那两个家伙不走运,碰上狼,岂非无人知道解药在哪里?” 谢勋手一摊,“那就是老天爷要搞北蛮子,与本世子何干?解药已经不在本世子身上。” 他这样做倒不是真想毁约,他相信呼延曜日必然不会傻傻地等着这两人送解药回去,肯定会派人去北疆买药才。至于能否成功买到,就跟那两个人会否遇到狼一样,看运气了! “勋哥,现在咱们往哪边走?”楚珏问。 跟着勋哥干了那么多事,他也渐渐摸清楚勋哥的脾性,勋哥在此处停下,必有深意。 谢勋右手遥遥一指,“去那里!” 北戎王庭。 一个晚上而已,呼延曜日起了满嘴燎泡,他焦躁地背手徘徊,看见摩鞮瀚进来,急急迎上去,“怎么样?买到了吗?” 摩鞮瀚呈上一个布包,“买到了。还好我们的探子认识一些北疆的老中医,否则就要跑更远的地方才行了。” 送谢勋离开王庭的同时,呼延曜日送鹰信去北疆,让探子买配制解药的药材。 他防备着谢勋万一毁约。 对云朝人来说,他中毒,大有裨益。就算北戎不内乱,延误战机也是好的。 “有了这些药材,我就能下令咱们的人出动了!”呼延曜日微眯的眼,凶光迸射,“发信号,前后夹击,除了谢勋和五公主,对云朝送亲队的人,杀无赦!” 摩鞮瀚低吼一声,“是!” 太好了,从昨天到现在,他憋屈坏了。 他北戎右贤王还从没被人如此挟制而无可奈何过! 蓝月正好进来,听到命令,跪地,“父汗,女儿请求去捉拿谢勋!” “好!”呼延曜日虽然怒其不争,挖坑不成,反中谢勋奸计,到底他爱妃的女儿,他决定再给蓝月一次机会。 前后夹击,上万兵马,必然能将那谢勋手到擒来! 大宛人的驻扎区。 一人疾步奔进阿娜依的帐篷,“公主,戎人出动了!” 阿娜依一拍大腿,激动地站起来,“本公主就知道,北蛮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谢勋!” 听谢勋叫戎人北蛮子,阿娜依觉地甚是形象,就拿来用了。 “走,跟本公主去救你们的未来皇夫!”阿娜依大步而出。 昨晚她就想跟着了,怕呼延曜日对她的意图生疑,遂按压下了念头。 “公主怎么就要走了?”呼延曜日略感意外,“公主来北戎的事情应该还没办吧?” 虽然阿娜依口称来北戎游玩,呼延曜日却不信,只对方一直不说,作为被求一方,呼延曜日想拿拿乔,等到阿娜依张嘴相求时,好狮子大开口,就也不问。 现在对方突然说要走,呼延曜日不由心生疑虑。 难道阿娜依找了云朝人? “不瞒大汗,阿娜依此番来,确实有所求。”阿娜依幽幽一叹,“国中奸臣意图谋反,阿娜依来北戎是想借兵的。可就我所看,北戎似乎要对汉地动兵,只怕借不出三万以上的兵马。母皇在贵山城望眼欲穿,阿娜依实在不敢耽误下去。只能再去西域诸国试一试。” 竟然是要借兵!呼延曜日皱眉。 北戎与西域诸国多有接壤,时不时会相互借兵,若在平常,三万兵马完全没问题,如今,马上就要发动对北疆最后一战,实在调拨不出人手。 “此番是我北戎对不住公主。等北戎对汉地的战事一了,我必派人襄助。” 呼延曜日没掩饰对汉地动兵的计划,一来,兵马已经在路上,有部分已经埋伏在关口,只等他信号一起,就发动攻势。就算阿娜依用鹰信通知汉人,也已经来不及。何况,他认为大宛人应该不会帮云朝。比起云朝,大宛和北戎来往更紧密。 阿娜依确实不打算管北戎和云朝的战争。 她要的只是谢勋而已,其他汉人,与她何干? 都是去追谢勋的,北戎人和大宛人却跑了不同的方向。 北戎人自然循着探子的路线和马蹄印而行,阿娜依为了避免被北戎发现她的真实意图,故意绕道,却暗中派人跟着北蛮子。 傍晚时分,蓝月追到了谢勋埋人的地方,她差点儿就与那两人擦肩而过,若非正好与前方一队人马迎面撞上的话…… wap. /92/92298/31042986.html 第450章 失踪 蓝月错愕地看着对面的人,“葛儿将军,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葛儿是呼延曜日的人,他本带着一万人赶往北疆,因为呼延曜日要合围谢勋,发信号让他返程。 按照脚程算,至少应该在往南百里的地方才会遇上葛儿……蓝月下意识觉地其中出问题了。 这时,原地休息的士兵发现了那两个被埋在土里的人,将其带到蓝月面前。 蓝月一看,大惊,“你们不是大汗派去跟着谢勋拿解药的吗?” 出发前,呼延曜日将一切都告诉了蓝月,方便她行事。 两个被从土里挖出来的人,因为咬嘴上的牛筋绳,满嘴的血污,却不敢耽误,口齿不清地回禀,“谢勋到此地时,把我两人捆了,埋在土里。解药就埋在那坑里……”手指着一处。 士兵挖开,果然找到一个瓷瓶。 蓝月仰头望了望天,自嘲一笑,“终究是算计不过那比狐狸还奸诈的家伙啊!” 出动了一万人,结果人家走出没多远,就改道了,让你们扑个空。 “公主,我们该追哪边?”葛儿扯着缰绳,犹豫不决。 地上有两行马蹄印,一往东北,一往西南,完全相反的方向,让人难以抉择。 蓝月望天想了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嘲讽地冷笑,“原来是这样。葛儿都尉,你按照原计划去关口吧,谢勋交给我就行。” 倒不是她托大,一则,她确定谢勋就是往她所想的地方去了,二来,她有强兵五千,就算遇上谢勋,也不怕打输! 葛儿本就认为把如此多的兵力用在捉拿一人,太大材小用,蓝月公主如此说,他喜不自胜,当即勒转马头,往南而去。 北疆汉地,才是他们北戎男儿建功立业之地! 于此同时,北戎王庭上空响起了信号箭。 北一镇城楼上,谢三爷望着满布阴云的天空,幽幽吐出一口气,“终于开始了。” 都城洛阳。 “急报!急报!”一骑疾奔进兵部衙署,那人刚将军报递到兵部官员手中,人就坠马而下,晕死过去。 军报很快被送到皇帝的手上。 皇帝看过军报后,问的第一句话却是,“送亲队呢?谢勋呢?” 御书房里此刻还有其他官员,闻听这句话,都讳莫如深地垂首。 来送军报的兵部尚书李赫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皇上,北疆重燃战火了!” 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重点错了,虽然对于他来说,谢勋的生死才是重中之重,可在臣子面前,不能如此外露。 他重重将手里的军报压在桌上,“朕知道。传谢尚书和楚徽来商量战事吧。” 众人立即明白皇帝的用意,皇帝派系的官员自然默然无语,耿直的李赫暗暗叹气,这位皇帝的心胸真是越来越狭窄了,为一己之私,竟然弃北疆和战事不顾。 谢尚书也接到了从北疆来的鹰信,知道皇帝宣他进宫的意图。 不就是想把谢家军的各种物资所需甩给镇国公府嘛! 进了御书房,不等皇帝装模作样地哭穷,谢尚书豪气地一拍胸,“国库空虚,无力支撑,这次对北戎的战事,谢家军的一应物资都由我镇国公府包了!不过,押运物资的事宜必须全权由我镇国公府负责,臣可不想好不容易凑齐的物资,被某些蛀虫给吃了!” 皇帝脸黑堪比墨汁。谢尚书的话完全戳中了他的阴暗心思。把物资筹集的重担全压在镇国公府的头上之余,他还想咬下一块儿肉来,充盈自己的荷包。 可惜,对方说地坦荡,皇帝也不好驳斥,只能丢下一句,“物资的事宜就交给谢爱卿了。爱卿可要小心,若是物资不能准时运达,贻误战机,朕严惩不贷!” 哼,你这个狗皇帝不拖后腿,岂会延误? 战事起,谢尚书再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凶狠地瞪了一眼狗皇帝,甩袖而去。 皇帝看着谢尚书的背影,气地胸膛剧烈起伏。 “乱臣贼子!” 留在御书房的人都噤若寒蝉。 谢尚书更气,恨不得啪啪给狗皇帝两巴掌,因为他收到的鹰信写了这样一句话:送亲队在北戎王庭失去踪迹,几番派人去寻,都无果。 皇帝被谢尚书挑起的满腹怒火,因为这句话,顿时龙心大悦,要不是战火重燃,当着臣子大笑不好,他肯定仰天长笑三声。 很快,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是皇帝故意让人传的,添油加醋之下,消息就走了样。 “你听说了吗,谢世子和五公主死了!” “好像只是失踪。” “茫茫大草原,又到处是凶悍的北蛮子,谢世子才两千人,失踪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小声点儿,万一被小姐听见了,夫人打死你!” 哐当,楚瑜手里的花篮掉落在地上,娇躯微微哆嗦,握住冬雪的手,颤声问,“这是真的吗?世子哥哥在北戎失踪了?” 如今整个楚府的人,只有楚瑜不知道谢世子失踪的消息,因为夫人严令瞒住楚瑜。可纸包不住火,人人都在私下谈论,哪里瞒得住? “不,不会的,世子哥哥不会有事的!”楚瑜不停地摇头,无措地倒退,直到跌坐在地,才哇的一声哭了,“世子哥哥~” 楚尚书和楚夫人也不好受,因为送亲队伍里还有他们的嫡长子,楚珏。 夫妻俩愁眉不展,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楚夫人除了来询问丈夫有无新消息,就是在佛堂念经,祈求菩萨保佑儿子平安归来。 不过,今天夫妻俩因为另外一桩事而犯愁。 “老爷,为谢世子娶妻冲喜的事,咱们家不能掺和啊~”楚夫人带着哭腔道,“珏儿已经跟着谢世子去了北蛮子之地,我怎么再忍心看唯一的女儿……”守活寡三个字,楚夫人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楚徽重重叹口气,不发一言。 刚收到鹰信时,谢尚书心态还算好,可就在昨晚,他收到消息:送亲队在云隐山一带被五千北戎军围攻,疑无人生还。 云隐山密道的事,谢尚书是知道的,之前儿子来信也提过,无奈之下,会从云隐山的地道撤退。 谢尚书大叫一声,晕了过去。醒来后,病急乱投医,找来算命先生为儿子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近日谢勋有一大劫,谢勋自己的运气不太够,需要人来帮他补一补,方能度过此劫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亲冲喜! 忧心宝贝儿子太过,谢尚书接纳了算命先生的提议,悄悄让人去找适龄的小娘子。 娶妻大事,谢尚书没瞒老友,毕竟之前谢勋和老友的嫡长女楚瑜有那样的传闻。 楚徽明白老友的意思,直言不讳,一来是坦诚,二则是试探他的口风。 就算病急乱投医,毕竟谢勋死还是活,没有确定,万一人活着回来了呢?作为父亲,谢尚书自然不想给儿子娶个小门小户之女。 若楚瑜肯嫁,千好万好! 可楚夫人岂肯答应? /92/92298/31049699.html 第451章 愿嫁 楚徽自然也舍不得女儿。若是庶女就罢了,陪上个女儿,帮老友解决了难题,瑜儿是唯一的嫡女,和珏儿是老妻的一双眼睛。珏儿在北戎生死未卜,已经剜掉老妻的一目,他如何忍心再伤老妻的心? “爹,娘~” 温柔的声音响起,楚瑜踏进房门。 “瑜儿,你怎么来了?”楚夫人赶紧擦掉眼角的泪,疾步上去,“又是来问你大哥的消息吗?暂时还……” “不是。”楚瑜摇头,“女儿听说,谢伯伯打算为世子哥哥娶妻冲喜,是吗?” “谁告诉你的!”楚夫人怒喝,“嘴碎的奴才,立马拖出去打死!” “娘不要责怪冬雪,是女儿用手段逼迫她说的。” 楚尚书轻叹口气,拉过老妻,“算了。这种事也不好一直瞒着瑜儿。” 女儿对谢勋的感情和心思,他知道,若今日不让女儿知道,谢尚书果真为谢勋娶了他人,反倒伤了母女之情。 楚夫人明白丈夫的意思,也不再追究露口风的下人,拍拍女儿的肩膀,“这件事你看开点儿,莫要郁结于心……” “娘,爹~”楚瑜打断母亲的喋喋,“女儿决定嫁进镇国公府为世子哥哥冲喜!” “不行!”楚夫人毫不犹豫反对,“娘绝不许你做这种傻事!” 刚才女儿进来,她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楚徽默然不语。女儿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否则他也不敢放手让楚瑜打理府里的生意。 楚瑜没理会母亲,只坚定地看着楚徽,“父亲怎么说?” 楚徽有些犹豫。在老友和女儿的幸福之间犹豫不决。他既想帮老友,又希望爱女能得到幸福。 楚夫人却叫起来,“瑜儿啊,你可不能如此犯傻啊!那谢勋说不定已经死在了草原上,你嫁过去,就是守活寡!不行,娘决不答应!” “娘!”楚瑜沉声唤,表情竟有了一丝厉色,“女儿相信世子哥哥没死!以世子哥哥的能力,这世上能杀他的人,还没出生!再说,女儿如此要求,并非只为一腔私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女儿是世子哥哥的未婚妻,如今不过稍有困难,楚家和女儿就做了缩头乌龟,楚家和谢氏的情谊何在?世人又会如何看女儿,看楚家?” 楚夫人一噎,已经到喉咙反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她一生仅有一子一女,若是为私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可事关整个楚氏的颜面和信义,她作为当家主母,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 楚瑜暗暗松了口气。 “爹,你的决定呢?”楚瑜看向父亲。 楚徽站起来,轻柔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好孩子,难为你为楚家思虑,既然你想清楚了,父亲便遂了你的愿。” 女儿的小伎俩又怎么可能逃得过老谋深算的尚书大人? 女儿不惜用家族的信义来压楚夫人,可见嫁给谢勋冲喜这件事已经拿定主意。楚徽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以谢、楚两家的交情,倘若谢勋果真回不来,最多三年后,老友应该就会写下放妻书,让女儿归家。 如此既保全了楚、谢两家交情,又全了女儿一腔情意的做法,他焉能阻止? 只楚夫人痛心疾首,当晚就病了,就连为女儿准备嫁妆,都没能起身。 她也想帮女儿备办嫁妆,可一想到女儿嫁过去可能就是守活寡,她什么心思都没了。 还好楚瑜的嫁妆楚夫人从楚瑜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置办,也就是一些小件物品需要临时采买,楚府并没有慌了手脚。 谢尚书听说楚瑜愿意嫁过来冲喜,握着老友的手,激动地都哭了,“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的瑜丫头!要是勋儿敢欺负瑜丫头,看老夫不打他的腿!” 虽然是冲喜,准备冲忙,谢尚书感激楚瑜,开了镇国公府的宝库,又把东海百货的宝库搬了个空,聘礼足足送去三百车,比五公主和亲时还多。 送聘礼时,看花了全京城人的眼。 “哼,谢老贼倒是真舍得,就不怕人财两空吗?”皇帝讽刺地轻嗤,转头问安顺,“北戎那边可有消息来?” 安顺摇头,“暂无。” 皇帝眉心蹙紧,“不应该啊,又过了两日,是生是死,也该有个结果才对?” 安顺含胸垂首,不敢发声。 那般邪性的祸害,岂能用常理来断其生死? 京城之中,不知多少人在翘首盼着谢勋是生是死的消息。 王家就是其中之一。 王昆巴不得谢勋死,王启恒却有些矛盾。 谢勋若死,妹子在镇国公府的日子只怕要难过。 平南公主挽住王启恒的胳膊,“夫君,不然你把锦绣妹妹从镇国公府里接出来吧?” 拍卖会上,金帛的一手打磨绝技,让平南公主大惊之余,也逐渐相信金帛并非王锦绣。 成亲后,她去给婆母晨昏定醒时,偶然听到婆母跟亲信婆子提到王锦绣,“好好的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却甘愿去做那糙活儿。原以为她能嫁给谢勋,如今又……这个死丫头,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怀疑的火种噗地蹿起来,金帛就是王锦绣! 她立即想到了那些摇钱树般的配方,谢勋不在京城的月余,东海百货又上了两样新货,应该都是金帛的手笔。 平南公主立马找到王启恒,用夫妻之间不该相互隐瞒动之以情,并再三发誓,绝不会做伤害王锦绣的事,王启恒终于点头承认了金帛就是炸死遁去的王家嫡长女。 自从确定了王锦绣的身份,平南公主就在琢磨怎么劝服丈夫,把王锦绣弄回来。天赐良机,谢勋在北戎失踪,需要娶妻冲喜。楚瑜嫁进镇国公府,丈夫肯定会为妹子的处境担忧! “夫君,锦绣妹妹带着那般绝技回来,就算是公公和族老也不会再苛责她的。” 王启恒摇头,“我没担心父亲和族老。” 妹子是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她若想从镇国公府离开,岂会等到现在?镇国公府只怕也拦不住她。 被兄嫂惦记的金帛,此刻正在忙碌着。 丫鬟腊月却踌躇不安,围着自家小姐喋喋不休,“小姐,明天楚小姐就要嫁进来了,你真不担心吗?” 金帛看丫鬟实在担忧太过,遂从百忙中抬头,“担心什么?” “您以后在这府里的地位啊?”腊月怒其不争地撅嘴。 这些日子,镇国公府的仆从对小姐恭敬又有礼,腊月的小心思不由又爬出来,暗想着:国公府的人如此礼遇小姐,会否是谢世子对这些人说了什么? 正暗暗开心,国公府却开始准备婚礼了。虽然是为失踪的谢世子冲喜,可嫁过来的是楚大小姐,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妃啊! 腊月倒没想过谢勋可能会死。不管外面如何风言风语,镇国公府里,从主子到仆从都对他们的世子爷信心十足。 金帛轻笑一声,“我是老太爷的徒弟,是谢世子的雇员,不管谢世子娶谁,我的身份都不会变。你也莫要想太多。” 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却并非因为腊月担忧的事。她为谢勋的安危而忐忑。 他会死吗? 应该不会吧,那样一个人,老天爷怎么会轻易将其收了去? 可若非生死一线,老谋深算的谢老太爷怎会默许国公爷娶妻冲喜的荒唐做法? wap. /92/92298/31056666.html 第452章 杀红眼 谢老太爷自然不赞同冲喜这种荒唐的做法,可大儿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求。 “爹,儿子不管荒不荒唐,只要能助勋儿半分,再荒唐儿子也愿冒大不韪去做!” “再说,此番对勋儿何尝不是个机会?”谢尚书两眼冒光,“狗皇帝那狗脾气,若勋儿在京城,何时才能娶到高门贵女做妻子?勋儿都十八了!” 冲喜的权宜之举,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阻止。 虽然儿子跟他说过,不动女色是因为修习了奇怪心法的缘故,可在谢尚书这个老父亲看来。儿子那些话,多半是安慰他的借口。世上哪有那样奇怪的功法? 儿子都十八了,却不能娶高门贵女为妻,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 此番冲喜,既是为儿子增运势,谢尚书也想帮儿子楚瑜娶回家。倘若那古怪功法是真的,相信深明大义的楚瑜也会理解勋儿的。在镇国公府和勋儿日日相对,岂不比在家里恨嫁等着强? 谢老太爷拗不过大儿子,加之楚瑜那孩子如此果敢,让他没了阻止的理由。 京城之中,有赞楚瑜重情重义的,也有笑楚瑜愚蠢的,更有那爱慕者酒醉大骂,这人就是高世清。 他娶了三公主,因为三公主是个疯子,加上他已经失了圣心,他和三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大办。 “谢勋!谢勋!混蛋!”高世清狠狠将手里的酒坛砸在地上。 自从和三公主成婚后,他就整日买醉。不买醉又如何,他仕途昏暗,又娶了个疯婆子,这一生都毁了。 如今爱慕的女子嫁给他人,关键还是个生死未卜的! 这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不管京城之人如何反应,翌日,楚瑜穿上嫁衣,在楚徽夫妇依依不舍之下,坐上了花轿。 下花轿的刹那,楚瑜握紧手里的苹果,无声道,“世子哥哥,我来帮你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如果人的运势真的可以出借,她愿意把自己一生的运势都给她的世子哥哥…… 谢勋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娶了媳妇儿,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因为他正在浴血奋战。 两天前,他带着七百余人悄悄摸回了北戎王庭。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想尽办法逃回北疆,蓝月甚至料定他会走云隐山附近的地道。云隐山附近确实有人,却不是他,而是九碗和他的五百人! 他带着人马只在云隐山附近稍做休息,就折回了王庭。 北戎已经对北疆开战,他和他手底下的七百人深入敌人腹地,不狠狠地杀一场,岂能离开? 九碗带着的五百人在云隐山附近与追兵周旋,掩北蛮子的耳目,加上开战后,北戎大肆调兵,谢勋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摸回了北戎王庭。 北戎九成的兵力虽然已经出动去攻城,王庭依旧留有两万人。这些人留下,一为保卫王庭,二为万一战败,护送各部族的重要之人撤离。 刚来时,看见那两万人,楚珏和几个纨绔的腿都软了,心生退意。 七百对两万,如何打得过? 谢勋心里也有些发虚。 他没打过仗,不管他有多少计谋,战争最终要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厮杀,血肉翻飞,尸横遍野。这对于从和平年代穿来的他,简直不敢想象。 可这场仗,他必须打! 抄了北蛮子的老巢,抓住他们在乎的亲族,就算不能让其从战场上撤退,也能动摇其军心。若北蛮子大军不肯撤,他就带着人一路从后方砍杀过去,若北蛮子撤退,来援王庭,谢家军就能压上去,北蛮子必然损失惨重。 这是卫国之战,容不得胆怯! “莫怕,有迷烟助攻,咱们不一定会输。” 来北戎之前,府里的幕僚为他准备了各种偷袭的用具,其中就包括迷烟。他从不是盲目自信的人。若非有所依仗,他也不会把这七百人拉来送死。 “今晚刮东南风,简直是天助我等!” 这个季节,北戎应该刮西北风才对。天象都在助他。 这话一出,原本心里没底的人都有了信心。 “怕毛啊,都到这里了,就是个干!”楚珏一拍大腿。 “对!”徐义沉声附和,“干一个北蛮子,不亏,干两个,赚一个!” 谢勋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拿出你们的勇气,冲啊!” 喊完,谢勋一马当先冲杀出去。 深夜,加上迷烟,敌人没有防备之下,被谢勋等人犹如砍瓜切菜般,当即砍了个七零八落,天亮时,北蛮子讨饶了。 不讨饶不行,两万士兵大多中了迷烟,半晕状态,不投降,就是个死字。哪怕是自诩骁勇善战的北戎人,也不由贪生怕死起来,尤其王庭之中还有许多老弱妇孺。 就在谢勋下令将士兵都捆起来,打扫战场时,前方突然响起马蹄声。 “你果然在这里!” 随着一声娇叱,一骑急速奔来,身后跟着数千人马。 来人是蓝月。 她带着五千人马追到云隐山地道口,却中了埋伏,差点儿全军覆没。拼杀之时,她看见了九碗,当即意识到这根本就是谢勋的奸计,在亲兵的护卫下,从那场大战中撤了下来。 她也只是猜测,以谢勋的自命不凡和魄力,在知道北戎再挑战火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做缩头乌龟地逃走。加上沿途的人都说没看见谢勋,她想到了王庭,顿时惊出满背冷汗。 她一路凑了三千人,杀回王庭。远远地,没听见士兵的操练声,她就知道坏事了。 飞扬的尘土和马蹄声骇地谢勋身后的人双腿直打哆嗦 “列阵,杀啊!”谢勋拔出长剑,拍马就杀了上去。 这种时候,不管来的是谁,就是个杀字。 谢勋的剑直取马背上的蓝月。 此刻再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三千对七百,北蛮子又野蛮骁勇,想要取胜,唯有擒贼先擒王! 就在这时,蓝月突然微微一笑,谢勋正暗自奇怪,蓝月突然急速往后退去。谢勋这才看见,蓝月的腰上捆着根绳索,他攻上去时,扯住那绳索另一端的人用力一拉,蓝月眨眼就退到三四丈的地方。谢勋想追,两边的北戎士兵立刻围了上来。 厮杀就这样开始了。 这一场大战从日出打到日落。 谢勋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他只是机械地挥着手中的长剑,刺,挑,拨,挡,劈……视线所及全是嫣红的血,连夜空都变成了红色,他依旧不知疲倦地挥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带着手底下的人活着回去! wap. /92/92298/31059663.html 第453章 血腥战场 杀啊! 杀啊! 谢勋脑子里只回响这两个字,哪怕真气几乎耗尽,哪怕手已经脱力。 围在他身边的敌人不知倒下多少。马早死了,他却依旧坚持战斗。 他是主帅,绝对不能倒下,他还要保护那些跟着他的人! 可是他还能坚持多久? 北戎王庭那些中迷烟的士兵也加入了战斗。谢勋已经很久都没听到自己的人喊他了。 都死了吗? 就剩他一个人了吗? “保护世子爷!杀啊!” 前方突然响起厉叱。 “世子爷,老曾来了!” 谢勋抹了把眼皮上的血水,只见一将领疾驰而来,熟悉的旗帜飘扬,身后跟着乌压压的兵马,马蹄声震天响。谢勋再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谢勋在心悸中醒来,大叫,“楚大棒槌!楚大棒槌!孙二!徐义……” “我在!”楚珏握住谢勋乱抓的手。 谢勋转头,看见楚珏,差点儿飙泪,“你没死?你还活着?” 楚珏用力点头,“我没死。不仅我没死,孙二、刘幺、许签子都活着呢!” 几个人头凑过来,可不正是他梦醒叫的那些人? 都活着,太好了! 咚,谢勋仰倒在床板上,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我晕倒前,好像看见曾庆将军了?” “世子爷!” 粗狂的大嗓门响起,曾庆龙行虎步地走进帐篷,“就是老曾。” 谢勋转头看曾庆,笑了,“此番多亏曾将军,否则我们都要命丧于此了。” “是大将军神机妙算,更多亏世子爷的人干掉了埋伏在地道口的北蛮子,否则我等都要见阎王咯。” 那条从贝尔草原一直通到云隐山的地道,谢勋和谢三爷都想用。可在贝尔草原时,谢勋探查地道时,发现了不对劲。坍塌在地道里的土屑都是新土。这意味着什么? 坍塌发生在最近! 一两处尚且可以理解,都是这般,只能说明,坍塌是人为的。 北蛮子应该已经发现这条地道。 他们想利用地道偷袭北戎,北蛮子不会利用地道反杀? 地道狭窄,只要在地道口埋下伏兵,从地道出来的云朝士兵很容易被全歼,且无需多少兵马,就可以做到。 若不解决地道出口的北戎伏兵,地道就成了死物。谢勋焉能甘心? 万幸,刚来王庭,铁弗摩挑战,让他有了借口,将九碗和五百镇国公府的侍卫派出去。 那五百人武艺高强,每一个都能以一挡十,才能在蓝月带兵赶到之前将北戎的伏兵全杀了,疏通地道后,又设下埋伏,等着蓝月。 只不过,带走了送亲队里的中坚力量,谢勋手里的七百人战斗力就弱了很多。 “世子爷,属下该死!”九碗跪在床前,虎目含泪。 他刚才甚至不敢来见主子,都怪他无能,被北蛮子拖住,没能及时援救,差点儿害死主子。 谢勋安抚地拍拍九碗的肩膀,“你没来迟,正好。” 五百人,哪怕全是好手,连续解决两批人马,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那边死伤也很重吧?”谢勋问。 九碗沉痛地垂下头,“只剩下一百余人。” 北蛮子确实厉害,初到地道口,强攻,损失惨重。 谢勋心疼啊! 那五百人都是镇国公府训练出来的暗卫,五百人去,只活了百余人……谢勋腾地坐起来,“曾将军,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我们必须往南杀,截断北蛮子的后路!” 现在不是休息和伤痛的时候,大战还没结束,必须趁胜追击。 曾庆点头,“不愧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就冲这份魄力和冷静,曾庆服了!我已经下令,半个时辰后,全军开拔!” 军情紧急,曾庆都已经打算好,若谢勋没醒,就留下楚珏和送亲队所有人保护谢勋。 谢氏的未来家主,绝对不能有闪失!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继承人如此能打,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 谢勋如此快醒来,只因噩梦连连。在梦里,血腥的战场,尸横遍野,他的人都死了,从没上过战场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血腥,惊醒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谢勋坐起来,要去穿鞋。 鞋子上全是血,僵成硬块儿,谢勋却只看了两眼,双脚就毫不犹豫穿上。 抬头,谢勋不由疑惑,“徐义他们呢?” 几个纨绔都来了,徐义等武艺高强的人不应该缺席才对? 楚珏当即脖子一更,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谢勋喝问。 几个纨绔顿时哇地哭了。 “徐义他们为了保护我们,全死了!”孙二悲愤地重捶床板。 那场大战,谢勋虽然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挡住了最猛烈的攻击,依旧有很多戎人扑向他身后的七百人。 楚珏等几个纨绔武艺差,被打地落花流水,多亏徐义等人拼死保护,又叫他们藏在死尸下,这才活下来。 谢勋沉痛地闭了闭眼,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帐篷。 “七百人还剩多少?” 楚珏埋着脑袋,“重伤未死的加一起,两百零九个。” 楚珏当时是怀着沉痛的心情一个个数的人头。死的全是武艺好的,身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有些都已经面目全非。 这就是战争! 眼前的一切还只是冰山一角! 谢勋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了沉痛,只余下坚毅、愤慨、痛恨。 “跟老子去杀北蛮子,结束这场战争!”谢勋用力攥拳。 “杀北蛮子!” “杀!” “杀!” 北戎王庭上空响起云朝人复仇的呐喊。 谢勋翻身上马,身后跟着化悲愤为力量,悍不畏死的云朝士兵…… 呼延曜日怎么都没想到,谢勋带着区区几百人竟然杀去了王庭,将他的老巢给端了。 他没退兵,狼的野性让他想要最后搏一场。王庭已经被端了,若是不能打下北疆的地盘,这场战争,他就彻底输了。 输掉战争的狼王,会被驱逐! 为了尽快拿下城池,他不顾后方,将所有兵力压上,全力攻城。 城楼上,一批批伤兵和尸体被抬下去,换上新的人。 “大将军,北蛮子这是疯了啊!”刘富甩掉刀上的血水,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已经连续打了一天一夜。 下面的士兵可以轮换,他和大将军作为将帅,却必须一直在城楼上。 北蛮子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好似要和他们同归于尽般。 谢三爷反而笑了,“北蛮子这般作态,说明勋儿的计谋成了。” 刘富大喜,“将军是说,王庭被世子爷打下来了!” 谢三爷点头,“呼延曜日那老狗应该是怕被两面夹击,才如此疯狂。” 北一镇并非最接近北戎地盘的城池,可北一镇之后一马平川,直到晋阳,几乎没有可以阻拦北蛮子铁蹄的城池。这也是朝廷将重兵布防在北一镇的原因。 因为有重兵把守,哪怕明知道北一镇之后是云朝的秀丽江山,北蛮子以前也多去攻打其他城镇。 今日,北蛮子一改画风,唯有老巢被抄能解释! wap. /92/92298/31064735.html 第454章 冲 不准退 城楼之下。 北戎士兵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哪怕是狼性十足的北蛮子眼都不由红了。 “往前冲!” “冲上去!” “不准退!” 呼延曜日亲自下场,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打想要退缩的士兵。 强攻了三天,城楼上依旧砸下圆木、巨石,滚烫的开水如瀑布般泼下,更有火油,一波又一波的人爬上城楼,迎接他们却是死亡的结局。看着昔日的同伴惨死在眼前,耳边充斥着绝望的痛嚎,焉能不心生怯意? “谁敢退,杀无赦!”呼延曜日拔出腰间弯刀,幽冷的刀锋,终于逼得攻城的北戎士兵不敢再后退。 向前是死,后退也是死,还不如往前冲,万一攻下了这座坚城呢? 尸体已经堆积起来,借助尸体掩护,要比之前容易很多。 城楼上,刘富眼底蕴满焦急,“大将军,那些尸体成了北蛮子的掩护,等到尸体堆积到城墙的高度,只怕要被北蛮子爬上城楼来!” 谢三爷眉心狠狠地拧着,他早看出来潜藏危机。呼延曜日也是真毒,竟然舍得几万士兵来堆尸。一般人都做不到这样残忍。 北蛮子这次是真地拼了! “你在上面指挥,我带人去清除那些尸体!”谢三爷果断做出决定。 那些尸体必须清除,否则城危矣。 “不行,大将军留下,末将出城去!” 北蛮子已经疯了,刘富怎么可能让主帅出去冒险? “你已经到极限了。” 他们其实远没有北蛮子看上去的那般从容。即便早有准备,长时间指挥和杀敌,几乎没怎么合眼,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也是谢三爷决定冒险出城清除尸山的原因。 呜~ 远方地平线上突然响起号角声。 “是我们的人!” 有士兵大叫。 熟悉的号角声让城楼上所有疲惫不堪的人都振奋起来。 “是勋儿!”谢三爷激动地抓握着墙垛。 勋儿果然没让他失望! 随着号角呜呜,一面染血的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身后跟着乌压压的兵马。 城下的北戎人肝胆俱裂。 摩鞮瀚满面仓皇,还没攻下北一镇,云朝人的援军却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汗莫急,铁弗摩去迎战!必为大汗将那谢勋的首级取来!” 他早听闻谢勋偷袭王庭,抄了他们的后路,若非大汗和父亲都压着他,他早杀回王庭了。 如今他自己来送死,正合他意! “好,我军后方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呼延曜日重重拍一下铁弗摩的肩膀。 “摩儿!”铁弗勒伸手拉人,小儿子却已经拍马而去,身后跟着数千士兵。 “放心吧,以铁弗摩的骁勇,必能挡住谢勋,保我后军安然无恙。”呼延曜日勒转马头,面向北一镇,“左贤王还是继续带人攻城吧。事到如今,唯有尽快拿下北一镇,我们才有出路。” 铁弗勒虽担忧儿子,却也明白孰轻孰重,点了将士,继续攻城。 摩鞮瀚却在这时凑到呼延曜日身边,“大汗,本就久攻不下,如今又被两面夹击,若是把人都拼光了……不如趁你我两部还有兵力,撤吧?” 呼延曜日第一反应是想怒骂,转念却哑火了,看向那尸山时,布满皱纹的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和摩鞮部的人是最先攻城的,全都填了那尸山,如今剩下半数的兵力。 这是北戎约定俗成的规矩,你出一部分人我出一部分兵力,这样不至于让某个部族灭了。 如今轮到铁弗部攻城了,死伤同样达到半数,可铁弗部勇猛,一个顶俩,若这场大战败了……看着城楼上不断砸下来的圆木、巨石,再回头看后军,呼延曜日心底阵阵发寒。 这场大战只怕赢不了! 既然打不赢,呼延曜日不得不为自己的后路考虑算计。 此战败了,北戎必然发生内乱,他手底下若无一定兵力,如何保住汉位? “再等等~”呼延曜日眼底闪过阴鸷的厉芒,“等铁弗部的人再多死一些……我们再悄悄撤退。” “是!”摩鞮瀚喜上眉梢,却忍不住暗暗冷笑;呼延老贼果然奸诈!这次铁弗勒部只怕要损失惨重了。 不过,他不会愧疚。弱肉强食,不对外发动战争时,部族之间也时常相互劫掠,大家虽同帐为臣,却都相互防备着。 北戎后军。 铁弗摩带着兵马杀将出去,手中的弯刀指向谢勋,“你来地正好,看我一刀把你砍成两段!” 不等谢勋说话,铁弗摩就扑了上去。 谢勋领兵从北戎王庭一路杀来,经历大小十余战,浑身染血,杀气腾腾,面对再厉害的对手,都已经能够从容面对。 他举剑就迎了上去。 两人一上来就用了全力,这一战,打地昏天黑地,附近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北戎中军。 “撤!”呼延曜日大喝一声。 前后方的云朝兵力都被铁弗部的人牵制住,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城楼上,谢三爷正在考虑,是否带人出城清除尸山,就看见北戎中军动了起来,竟然往北蹿逃而去。 “怎么回事?”刘富有些懵。 谢三爷嘲讽地大笑,“原来北蛮子也并非不怕死嘛!” 在明知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北戎可汗也做了缩头乌龟。 “快,点人,跟本帅去收割人头!”谢三爷丢下命令,人已经纵下城墙,落在马背上。 城外,正在攻城的铁弗部士兵都懵了,呆呆地问,“王爷,大汗为什么撤兵?” 站在攻城梯上的铁弗勒看见了中军的情形,愣怔过后,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一拳重重打在木梯上,木梯崩裂,他也摔了下去。 嗖嗖嗖……城楼上射下箭雨,铁弗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又抓过尸体遮挡,才堪堪避开要害部位被射,爬起来时,身上插着好几支箭。 “王爷!”铁弗勒的亲兵急急奔过来,护住铁弗勒,“王爷,我们也快撤吧!” 中军都跑了,他们继续留下去,只能全军覆没。 吱嘎,沉重的城门打开,喊杀声震天。 “撤!”铁弗勒大喝,在亲兵的护卫下且战且退。 普通士兵就没那么好运了,仓皇撤退之下,丢盔弃甲,云朝的兵马犹如砍瓜切菜,轻松收割头颅。 铁弗勒根本不敢回头看。 他铁弗部的勇士就这样窝囊的死了! 后军。 砰,一个人从半空摔落,重重砸在地上。 众人低头看去,云朝士兵兴奋地大呼,“世子爷威武!” 被打落的人赫然是北戎第一勇士,铁弗摩! 亲兵急冲上去,扶起铁弗摩。铁弗摩再没了之前的豪横和杀气,整个人呈现颓靡之色。 谢勋端坐在马背上,睥睨手下败将,“怎么样,可服气?” wap. /92/92298/31081943.html 第455章 胜利了 铁弗勒想说不服,可已经没了再战的力气。 这人竟如此厉害! “摩儿!”身后突然响起马蹄声,他回头一看,竟是父亲。 铁弗勒一把捞起小儿子,丢上马背,拍马就走。 铁弗摩不肯走,“我还没杀了谢勋,我不走!” 铁弗勒目眦欲裂,“傻子,可汗跑了,再耽搁,你我父子都要死在这里!先活着,来日再报仇!” 铁弗摩这才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只有铁弗部的人。他再不敢忤逆。他莽却不傻。他不怕死,却忍不下这口气。 终有一日,他会回来报仇! “我带人去追!”楚珏请缨。 谢勋摆手,“穷寇莫追。” 楚珏疑惑侧目,为何不追?不怕放虎归山? 谢勋嘴角缓慢地勾起,“让他们去内耗吧。” 呼延曜日和摩鞮部弃铁弗部私自撤退,铁弗勒被摆了一道,部族损失惨重,岂能罢休?北戎必将发生内乱。 与其让云朝的士兵和一帮亡命之徒厮杀,不如放其回去内耗。 “你小子,真奸诈!”谢三爷一拳重击在谢勋的肩头。 他能想到让放铁弗勒回去内斗,因为他和北蛮子打了多年的仗,对北蛮子的尿性知之甚深。侄儿才十八岁,小小年纪,这般奸诈,怪不得能把洛阳那些大小狐狸耍地团团转。 谢勋苦着脸捂住被打的肩膀,“叔,痛啊!” 铁弗摩不愧是北戎第一勇士。那场恶斗,铁弗摩被打成重伤,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受伤了。便宜三叔这一拳打地又实,他喉咙都尝到了腥甜之气。 谢三爷哈哈大笑,“痛就对了。看你以后还逞能不?” 虽然侄儿这次表现惊人地出色,却也让他捏了一把冷汗。尤其听说王庭一战的惊险,谢三爷都有些后怕起来。 七百人,就敢去偷袭北戎王庭,这小子也太莽了! 不过,他喜欢! 这样才是老爷子的子孙嘛! 谢三爷越看这个侄儿,越满意。有这样的继承人,十几万谢家军有依靠了! “我们胜了!” “北疆保住了!” “北蛮子被打跑了!” 哦哦哦…… 城里城外响起将士们的欢呼,震天响。城里的百姓拿着锅碗瓢盆,敲打庆祝。 楚珏抱着谢勋痛苦嚎叫,“勋哥,我们赢了!” 谢勋拍拍发小的肩膀,“嗯,赢了。” 这场他早料到的大战,终于结束了。 打扫战场后,当晚,在北一镇设宴欢庆大胜。 谢勋被曾庆、刘富等谢家军的将士轮番灌酒,差点儿喝趴下。 看着欢快地唱跳,喝酒庆祝的将士们,谢勋绷紧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带着浓浓醉意睡了过去。 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走出营房,面前的景象大变。 战后,家属纷纷来探望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 那些死去的人,或被家属领回去,或统一埋葬。营地上一片素缟,哀哀恸之声在营地上空萦绕不绝。 胜利的兴奋被冲淡,谢勋突然明白谢老太爷为何明明手握二十万雄兵,却对狗皇帝一忍再忍? 以前,他总把百姓的安危和天下太平挂在嘴边,却并无切身体会,就如那句词“为赋新词强说愁”经历了真刀真枪的大战,看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终于明白老人为何常说,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 这天,徐义等人的尸体运来了北一镇。 尸体已经腐坏,谢勋花重金收购北疆所有的存冰,用来保存尸身。 他没能把活人带回去,尸体必须完好地送到他们亲人的手上。 三天后,谢勋决定带着俘虏和送亲队死去将士的尸首返回京城。 攻打王庭一战,谢勋俘获了不少北戎部族首领。 对于挑起战争的北蛮子,必须杀一儆百! 起行的前一晚,有人求见谢勋。 谢勋皱眉看着面前白的发光的大美人,“公主怎么来了北一镇?” 阿娜依有些懊丧地用力咬着唇瓣,“你一离开北戎王庭,我就带人去追你了。原本想帮你,不想失了你的踪迹。” 离开王庭时,阿娜依绕了道,没想到这一绕,就失了谢勋的踪迹。她哪里想到谢勋会带人跑去云隐山?还杀回了王庭? 七百人偷袭北戎王庭,她做梦都不敢想。后来听到消息,下面的人还怀疑呢。直到传出呼延曜日败走的消息,她才敢确定,跟着押送俘虏的谢家军一同来到北疆。 “我想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夫?”虽然知道希望渺茫,阿娜依仍旧不死心。 谢勋无语地翻了翻眼睑,这妞怎么就惦记把他拽去当上门女婿呢? “本世子无意做公主的皇夫,再问一百遍,答案也是一样的。”谢勋转身要走,眼角余光瞥见阿娜依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心,“公主,你追着本世子不放,应该并非是看上了本世子的皮相。公主不如坦诚点儿,把困难说出来,本世子若能帮忙,会尽力。” 这两天在北一镇,阿娜依总算明白了谢勋在云朝的身份地位,大宛皇夫之位根本不足以利诱他! “大宛连续两年大旱,就连母河也干了,民不聊生。奸佞又从中作梗,到处散播谣言,说我母皇德不配位,老天爷才降下旱灾……我母皇无奈之下,答应半年内若再无甘霖降下,就主动退位。” 怪不得人人都好奇点石成金的仙术,她却追着他问是否真能呼风唤雨? 历史上的大灾,若从国运来解说,似乎真和统治者有关系。大灾之下,民不聊生,接着就是改朝换代。 “耳朵过来。”谢勋对阿娜依勾勾手指。 阿娜依眨眨漂亮的大眼睛,觉地疑惑,却还是乖乖凑过去。 谢勋低声把自己呼风唤雨的法子,不遗漏一丁点儿小细节地全说了。 “本世子的风雨召唤术已经全部传授给你了。只不过在大宛灵不灵,本世子可不敢保证。” 阿娜依两眼晶亮晶亮的,“不管灵不灵,我都会一辈子记得你的恩情!” 如此神奇的风雨召唤术就这样传授给她了,这位谢世子可真是个妙人。 谢勋并未把这感恩的话放在心上。大宛深处西域中心,他除非开辟丝绸之路,否则应该不会和大宛有所交集了。 阿娜依却强行塞给谢勋一块儿玉珏,“这是我出生时含在嘴里的,全天下只有一块儿。他日若你有所求,派人把这块玉珏给我,无论多远,多难,我必襄助!” 哟,竟然是衔玉出生的! 谢勋虽然不觉地自己有用得着这玉珏的一天,到底还是收下了。 只有收下这重礼,阿娜依才会相信,他教给她的风雨召唤术是真的,才会毫不犹豫去做。 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wap. /92/92298/31081944.html 第456章 惊 大祸害要回来了 谢家军大胜,北蛮子败走的消息,在谢勋启程回京的当天,传回了洛阳。 皇帝拔剑将御案砍成两截,“谢勋这个祸害竟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立了大功! “带着七百人偷袭北戎王庭,打败两万人,呵,他可真够勇的啊~”皇帝阴阳怪气地拉长着尾音,“有涯先生,你说,朕应该怎么奖赏咱们的这位大英雄啊?” 皇帝盛怒,有涯先生哪里敢说话?冷汗都冒出来,暗暗叫苦不迭,今儿他怎么就倒霉地来觐见皇帝呢? 都怪蓝月公主,当初说好了将谢勋的消息事无巨细地传回来给他,结果谢勋没死,还偷袭了王庭,愣是没传回来只言片语,害得他如此被动。 他哪里知道,蓝月在王庭大战中,受了重伤,要不是呼延珪及时赶到营救,她说不定已经死于乱战中。人至今还没醒来,怎么传消息? 皇帝也想到了那些本该传消息,却玩忽职守的人,“李毅呢?” 李毅是他挑选出来,专门用来在北戎杀谢勋的,还给他派了七百人。如今也是杳无音信。 “他最好死在了北戎,若是让朕知道他还活着,哼~”皇帝两眼凶光大作,犹如要噬人的恶鬼。 镇国公府,喜气洋洋,镇国公更是走路都带风,又忍不住跟谢老太爷抱怨。 “老三也真是的,勋儿活着,也不知道提前告知我一声,害我白白担心那么多天!” 他是真生气,自从宝贝儿子失踪,他几乎夜夜无眠。 谢老太爷却明白三儿子的用意。大儿子对唯一的嫡子爱如双目,而谢勋从北戎王庭一路回北疆,还有许多关卡需要过。刀剑无眼,北蛮子又在做最后一搏,万一谢勋没能挺过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家里人希望。 “行了,不管如何,勋儿总算平安无事。” 谢尚书赞同地点头,哗啦啦给老父亲斟了满满一大杯酒,“爹,咱们喝一杯,庆祝一下呗。” 自从宝贝儿子离京,谢尚书就把酒戒了,生怕耽误大事,没帮宝贝儿子守好大后方。如今宝贝儿子都押着俘虏返京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坐下和老父亲喝一杯。 已经进入养生年龄的谢老太爷没拒绝这杯酒。为嫡孙担忧这么多天,他其实也有些累,完全不比那些年他在北疆和北蛮子真刀真枪地干轻松。 清风院里,还有一人也在喝酒。 金帛端着杯酒,站在窗口,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 自从谢勋离京,她就一直在忙碌,除去睡觉时间,她不敢丝毫懈怠。今晚她却只想邀月共饮。 谢勋没死,真是太好了! 月圆,人也要圆了…… 镇国公府里,还有一人欣喜若狂。 “世子哥哥要回来了!”楚瑜像只快乐的画眉,恨不得引吭高歌,把柜子打开,拉出一套又一套新衣裳,“冬雪,你说我穿哪套去迎接世子哥哥?” “小姐天生丽质,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冬雪掩不住笑。 楚瑜俏脸微红,“就你嘴甜。还不帮我挑衣裳!” 作为新妇,楚瑜是有些忐忑的,又有些隐隐地悸动…… 有人欢喜,亦有人愁,更有人恨地直磨牙。 太子和四皇子难得坐在一起,喝地大醉。 “你说谢勋那个大祸害,怎么就是死不了呢?”四皇子指着月亮,大骂,“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眼睛?” 太子不停叹气,“谢勋回来,我们又要没好日子过了。” 北蛮子彻底被打败了,据说,北戎已经发生内乱,北疆应该能安定好几年。 北疆安定,就意味着谢氏不会再被削弱。谢氏越来越强,他这个太子的日子能好过吗? 舅父都特意写信过来,催促他和母后,快些把谢氏干翻。 可他哪有这本事? 京城王宅。 王昆晚饭都没吃。 谢勋那个大祸害立了不世功勋而归,皇帝再不愿,也要给其和送亲队活着的人加官进爵。这就意味着,谢派将有更多人进入官场。 原本没了谢勋那个祸害,仅仅是谢尚书和谢派的官员,朝堂上,三方势力相互倾轧,谢氏因为要运送物资去北疆,有些顾不上朝堂的尔虞我诈,四皇子和太子又联合起来,只要再坚持一些时间,谢派就会呈现败势。 “你们怎么看?”王昆问。 在王昆对面坐着王启恒和平南公主。平南公主不是普通儿媳,王氏还要靠她将平南王手里的那些强兵弄过来,为拉拢这个儿媳妇,王昆时不时会邀请平南公主一起来议事。 “人没死,就只能继续在朝堂上殊死搏斗了。”王启恒原本就不信谢勋会死在北蛮子屠刀下,听到人还活着,并未太过惊讶,反而松了口气。 人没死,妹子就能继续留在镇国公府了。 之前妻子说要把妹子从镇国公府里诱出来,他没答应。妻子的小心思他心知肚明。当初妹子用炸死帮家族换取好几个五品京官,已经偿还父母家族的养育之恩。他不能再打着为妹子好的旗号,行卑鄙之事。 他可以为家族安危,对天下人做尽卑鄙之事,唯独对同胞妹妹锦绣不能。这是他为自己已经变的灰暗的心保留最后一丝光亮。 平南公主却因为痛失好机会而扼腕,甚至和王启恒吵了一架,两人至今还分房睡。 想不到办法,平南公主轻声感叹,“若能再有一场战事,将谢勋和谢家军调出洛阳就好了。” 王昆眼皮倏忽掀起,眼底有厉芒闪过…… 此刻,御书房里,皇帝也正盯着有涯先生看。 “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吗?” 有涯先生满额冷汗,战战兢兢地摇头,“刚经历一场大战,又才新婚,若无天大的事,没理由将人调离京城。” 他也不想谢勋留在京城,可他实在想不出借口。 砰,皇帝踹翻了几案,“难道就留他在朕面前碍眼?” 只要想到那张脸,皇帝就有种气血翻涌的感觉。 有涯先生咬了咬牙,“除非再来一场大战。” “大战~”皇帝在舌尖咀嚼着这两个字,最终叹气,“如今四海升平,何来战事?” 有涯先生自然知道四海升平,他不过是想不到办法,随口说来应付皇帝的,和皇帝一起品味着这两个字,他突然两眼一亮,“皇上,臣有一计,若能成,谢氏不足为惧矣!” “何计?”皇帝身体前倾。 有涯先生走上前,凑近皇帝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皇帝听完,兴奋地拍桌,“此计甚妙!” 有涯先生却有些犹豫,“只是又要苦了云朝的百姓。” 皇帝无所谓地哼笑,“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灭了谢氏,百姓吃点儿苦头,又何方?” 他这个皇帝尚且被乱臣贼子逼地夜不能寐,百姓有什么资格过好日子? wap. /92/92298/31081945.html 第457章 回京 不管多少人因为谢勋即将回京而夜不能寐,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谢勋带着不到四百人的队伍,踏进了洛阳地界。 两千人去,回来不到四百人,队伍并无大胜得喜悦,甚至显得有些萧索。 来迎接的人发现领队的谢世子,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变。仿佛一个月,十八岁的少年褪去了青涩,眉眼间是让人畏惧的铁血之气。 谢尚书明白,这是在战场上被逼出来的,抱着儿子,谢尚书老泪纵横,“都是为父无能!” 年纪轻轻,就被逼着上战场,谢尚书恨不得踹死始作俑者的狗皇帝。 “亲爹,儿子回来了,这是喜事。您该笑才对。”谢勋安抚地轻拍便宜老爹的肩膀。 谢尚书擦了下眼角,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他是这些日子,担心太过,又看见儿子气质大变,才一时没忍住。 “世子哥哥!” 一团又娇又香的软物扑进谢勋的怀里,谢勋下意识伸胳膊搂住,“瑜妹妹~” 月余不见,小姑娘倒是愈发放的开了,当着那么多人,竟然就扑了过来,也不怕影响闺誉。 “这些日子,你媳妇儿担心坏了,你可要好好安慰你媳妇儿。”谢尚书笑着道。 媳妇儿?谢勋愕然地看便宜老爹,他去一趟北戎而已,便宜老爹说话也这样口没遮拦了? 谢尚书拍了下脑袋,“瞧我,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跟你说。前些天,你不是在北戎失踪了吗,算命先生说,你命悬一线,需要人帮你补运势,才能化险为夷。为父做主,帮你把瑜丫头提前娶回府冲喜。瑜丫头可是主动请缨的,你可不能欺负瑜丫头。” 啊?谢勋下巴掉在了地上,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楚瑜从谢勋的怀里稍稍退开,羞涩地偷看一下谢勋,忐忑地问,“世子哥哥不高兴了吗?” 虽然两人以前一直在传谣言,楚瑜对于谢勋是否真愿意娶她,有些没底。毕竟喜欢他的漂亮小娘子那么多。余妙为他舍弃皇子正妃之位,金帛现在就住在清风院。这两人的家世、才情、相貌都不逊色于她,都可做谢勋的正妻。 谢勋这才回神,用力将忐忑的小美人搂回怀中,揉了揉,“没有。能娶到瑜妹妹,是世子哥哥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能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选择嫁给他,对他的一腔真情,他感动尚且来不及。 楚瑜这才笑了。谢勋又亲了亲小美人的发顶,才松开胳膊,看向朝廷派来迎接他的官员。 今天人来地还真是齐啊! 上到太子,下到五品小官,全来了,差狗皇帝一人,就能开大朝会了。 太子笑地又假又僵硬,“谢世子立此大功,定能青史留名!” 谢勋却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若可以,本世子宁愿不要青史留名,换死去的人活过来。” 提到那些死去的人,整个队伍都陷入沉痛之中。 “北蛮子真是可恨!”太子愤愤地攥拳,“表面和谈,却在备战。还好父皇派你们去北戎王庭送亲,否则哪里能如此轻易将北蛮子打败?” 对于这种硬凹功劳的人,谢勋直接赏给太子一个大白眼。 娘的,你老子到底派本世子去北戎王庭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好意思为你老子屁股上贴金! “谢世子此番在军中历练,收获颇丰。皇上昨儿还跟老夫说,以后要在兵事上重要谢世子呢。”有涯先生出列为太子解围。 谢勋皱眉,有涯老贼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啊? 可仔细看有涯老贼的神情,又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听这话,皇上是要给勋儿升官咯?”谢尚书怒哼,狗皇帝,要是敢再拿没实权的位置糊弄我勋儿,老夫让人去御书房后面放把火,烧死丫的! 这次皇帝还真没糊弄谢勋,或许是为堵住悠悠众口。谢勋升任从二品镇军大将军,统管京畿大营一万大军。楚珏等人也官升一级。太子当众宣布圣旨。 京畿大营的一万大军,事关京城安危,从来都掌控在皇帝信任之人的手里,这不由让谢勋暗暗揣测了好久。 谢尚书也大吃一惊,“狗皇帝难道改脾性了?” 谢勋轻哼,“狗改不了吃屎。事出反常必有妖,狗皇帝说不定又在憋什么坏呢!” “不怕。有勋儿你在,无论狗皇帝憋什么坏,都占不了便宜。” 宝贝儿子回来,谢尚书现在是称砣在心,稳地很。 谢勋自然不怕狗皇帝憋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七百对两万北蛮子,他都杀出来了,还怕朝堂的尔虞我诈? 入城时,几乎是全城的百姓都跑到街上来迎接。黎民百姓自然喜欢太平,为大胜欢呼。 “谢世子威武!” “谢家军威武!” “云朝威武!” “打死北蛮子!” “砸啊!” …… 随行押送回来的北戎俘虏,被沿街的百姓砸烂菜叶、臭鸡蛋、破鞋,还有扔匕首的,吓地那些北戎俘虏瑟瑟发抖,好几人直接晕死过去。 大胜归来,皇帝在宫里设了宴为众人庆功,不过,谢勋给拒了。 “主要的功臣尚在北疆,还有死者需要安置,这庆功宴不吃也罢。皇上若真体恤将士,就请尽快拨发抚恤金吧。” 送亲队死了很多人没错,可谢家军伤亡更大,尤其镇守北一镇的将士,战后便宜三叔曾给他看过名单,死伤者多达三万。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哪怕是守城战,依旧要以命换命。谢勋才会在能轻松灭了铁弗勒父子时,纵虎归山,让他们去内耗。 加之,谢勋现在不想见狗皇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跳上去狠揍狗皇帝。因为一己之私,害死那么多人! 他是现代的芯子,可没有土著那种君君臣臣的封建思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手一痒,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把俘虏交给兵部的人后,谢勋就带着楚珏等人,亲自把死去的人一个个送回到其家中。 看着那些死者的家人哭着把尸体领回去,楚珏等人懊丧地狠狠抽自己的嘴巴。 “要不是我等武艺差,拖后腿,他们也不会死!” 楚珏狠踹其他几个纨绔,“走,跟老子去练武去!不练好武,你们谁也不准抱小娘子!” 真纨绔不睡漂亮小娘子,这是玩真的啊! 一帮纨绔竟然郑重点头,“好!练武去!” 竟不管谢勋,骑马跑了。 谢勋无语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暗暗希望,这些人能够化悲愤为力量,化愧疚为勤奋,把武艺练好。来日,若再上战场,也能少些流血和牺牲…… wap. /92/92298/31132560.html 第458章 归府 谢勋回到镇国公府,就径直去见了谢老太爷。 北疆还有些事宜需要禀报老爷子。 刚进清风院,就看见金帛俏生生地站在那儿。 “回来了。”金帛柔声道。 谢勋还从没听金帛如此温柔过,仿佛怕声音太大,把什么人惊着了般,小心翼翼地。 她莫非是怕惊着了本世子? 谢勋暗忖一瞬后,笑着走上去,“本世子回来了。听说你研制出了两样新货,厉害啊!” 刚才在路上,便宜老爹把他不在的月余京中发生的大小事,大概说了一下,其中就包括帮金帛请功。多亏金帛研制的两样新货,镇国公府才能提前凑足的钱粮、兵器等一应物资。 轻快的语调让金帛总算不再犹如在梦中,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这个人活着回来了。 “你在北戎奋力杀敌,保家卫国,我自不敢拖后腿。” 金帛早知道镇国公府要肩负起战火燃起后的物资供应,哪里敢丝毫懈怠? 这也是他离开时唯一请求她做的事。 谢勋躬身作揖,“辛苦了。” 金帛回礼,“你也一样。” 完了,两人相视而笑,更多的话都尽在这一笑中。 “你是来见老师的吧?”金帛转头看向谢老太爷住的禅房,“快去吧,老师一直等着你。” 死者太多,一家一家地送,哪怕早晨进的城门,回来时已经是深夜,连府里的家宴,都改期了。 谢老太爷年纪大了,早睡,今晚却一直燃着灯烛等着。 谢勋笑着挥别金帛,“明日再找你。” 金帛低声说好,就目送谢勋小跑着向禅房而去,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再看不见,才转身离去…… “祖父!” 谢勋跑进禅房,给了老爷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老爷子活到花甲之龄,还从未和子孙这般热络过。他养儿子时,是严父。身为家主,要时刻保持威严,小孩子都很怕他。昔年,小谢勋就基本见到他就跑,怕被他拽去背书。 “胡闹,如此没正行,让人看了笑话。”谢老爷子嘴上喝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或许是年纪大了,被孙子这样撒娇依靠,眼眶竟然有些微微发热。 谢勋才不管那么多。之前在城门口,看好戏的观众太多,他不想在那些豺狼虎豹面前显露自己的柔弱,无法纵情。进了镇国公府,在这铁通般的禅房,他再忍不住,宣泄对亲人的思念。 或许有人会说,穿来才半年多而已,哪里有如此深的情感? 有时候,感情的深厚真不能以年月来衡量。有些人,一辈子和你比邻而居,你和他也只是泛泛之交,有些人初见,就相见恨晚。 这半年,他能感受到便宜老爹和祖父对他的拳拳爱护之意,这就足够让他将其视为血浓于水的亲人。 “听说皇上封你做镇军大将军,统管京畿大营?” 谢勋眉心不觉微微蹙紧,“父亲和我都觉地狗皇帝这样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怕吗?” 谢勋升调嗯了一声,又用力摇头,“怕毛啊!左右不过是派我出去打仗呗,那也要有战事发生才行啊。” 京畿大营是洛阳唯二的驻军,还有就是百余里外的京郊大营,却不如京畿大营离洛阳城近。若京城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京畿大营立马就能驰援。 谢老太爷表情反而变的凝重,“不要小看了帝王的狠辣。” 以他和皇帝斗智斗勇几十年的经验,皇帝能舍下京畿大营的权柄,绝对所图甚大。 “您是说,还会有战事?”谢勋挑眉。 谢老太爷摇头,“我也不敢肯定。你最好有所准备。” 狗皇帝到底会否狠心到挑起一场无谓的战端,他不知道,可他记得算子先生离开时的话。 若那件事果真在一年内会发生,只怕战事不会停歇…… 带着沉重的心情,谢勋离开了清风院。 经历过大小十余仗,谢勋不惧战为真,却讨厌战争。打仗意味着流血,死亡,上次是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徐义等人,下次又会是谁? 狗皇帝真会为了保住屁股下的龙椅而无端挑起战乱吗? 这样的狗皇帝,让谢勋手痒,想将龙椅掀翻了。 “世子哥哥,你回来了~” 温润似水的女子嗓音响起,谢勋被香软的胳膊抱住,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回到冲浪阁。 “瑜妹妹?”谢勋微惊,她怎么在这儿?却很快反应过来。楚瑜已经嫁来镇国公府,自然该住在他的冲浪阁。 冲浪阁有了女主人,紫菱只能退居二线,不过,她并没有觉地委屈。世子妃对她很是宽容,知道她以前是贴身伺候世子爷的,依旧留她在冲浪阁。若是换了别的女主子,肯定忌惮她会抢夺夫君的宠爱,而把她赶走。 楚瑜紧紧地抱着谢勋的腰身,脸埋在谢勋的怀里,“世子哥哥,这是真的吗?你真地回来了?我,也嫁给了世子哥哥?” 谢勋这才知道,小美人还在忐忑,毕竟之前他失去消息足足十余日,小美人年纪又还小,哪里是一面就能安抚的? “小傻瓜~”谢勋搂紧小美人的软腰,俯身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两下,故意发出啵啵啵的响声。 楚瑜立即害羞地躲开,双颊绯红,“世子哥哥你干什么呢?” 虽然冲浪阁奴仆少,可她带了不少陪嫁的婢女嬷嬷,此刻都站在院子里。 谢勋哈哈大笑,“怕什么,她们又不会说出去。对吧?” 所有仆从都屈膝,笑答,“对。” 楚府的仆从当然千万个乐意姑爷亲近自家小姐,越情热,小姐在镇国公府的地位越稳当。 “世子哥哥,热水已经备好了,你先沐浴吧。” 谢勋欣然答应。一路上风尘仆仆,又脏又乏。 转眼间,所有仆从都退了出去,连紫菱也不在。 楚瑜绯红着双颊,扭捏地扯着澡巾,“世子哥哥,我帮你搓背吧。” 啊?谢勋愕然地瞠目,只看见小美人乌黑的头顶。 楚瑜太害臊了,可是嬷嬷说,这是妻子该做的。且他们属于新婚,今晚或许还要圆房,她不能羞涩。 谢勋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满身桃子香的小美人要伺候他沐浴,还是他喜欢的类型,会不会刺激过猛? 以前紫菱他尚且可以控制得住,可楚瑜,他真心没自信。 在北戎时,大战激发了潜能,功力大涨,可还差一点儿,才能大成。 谢勋在睡喜欢的美人和不破功之间,痛苦地纠结着…… wap. /92/92298/31132561.html 第459章 家有娇妻 谢勋叹口气,握住了楚瑜小美人的两个肩膀,“瑜妹妹,咱们到那边去坐着说会儿话。” “啊?”楚瑜莫名奇妙地抬眼,有些懵,“世子哥哥不沐浴吗?” “等一会儿再洗。” 最终,谢勋决定压住骚动,不破功。 楚瑜有些失望,美丽的大眼睛都有些湿了。 哎,真是造孽哦!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谢勋第一次如此痛恨原身练了憋死你大法。 “瑜妹妹~”谢勋谨慎地斟酌着用词,“之前成婚,世子哥哥没能亲去迎你……” “世子哥哥是后悔娶我了吗?”楚瑜娇躯微颤。 “当然不是!”谢勋赶紧澄清,“世子哥哥是觉地没能亲自去迎你,愧对你。现在世子哥哥回来了,世子哥哥想再给你办一场更盛大的婚礼,亲自用八抬大轿去楚府接你。等到那时,你我再圆房,如何?” 楚瑜终于再露笑颜,“不用那么麻烦。我不在意的。” “可是世子哥哥不想委屈你。你可是世子哥哥的正妻,镇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婚礼怎么能简单,应付了事?” 实际上那场婚礼并不简陋。谢尚书感激楚瑜,尽管时间仓促,高门世家子娶妻该有的,一样少,只因为谢勋生死不知,到底少了喜气,接亲时也是冷冷清清的。 楚瑜这个当事人,一心挂念谢勋的安危,不觉委屈。陪嫁的仆从私下里都为自家小姐抱屈。楚瑜还曾听过一两耳朵。因怕公公不高兴,她斥责了那些嘴碎的仆从,才压下不满的声音。 没想到世子哥哥如此贴心,楚瑜不由感动地湿了眼眶。 “傻丫头,怎么还哭了?”谢勋疼惜地为小美人擦拭眼角的泪。 美人的泪都是带着清香的,这般勾人,他如何敢让她伺候沐浴? “世子哥哥对我真好!”楚瑜扑进谢勋的怀中。 谢勋忍不住搂住小美人,狠狠地又揉又亲地,直到身体快要被那暴涨的真气撑爆,才痛苦地放开小美人。 “一个月,给世子哥哥一个月筹备婚礼。到时候,世子哥哥亲自去接你,进我镇国公府。” 楚瑜被亲地又羞又慌,小娘子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根本不敢抬头看谢勋,胡乱点头,“好。我在家等着世子哥哥。” 谢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却又暗暗憋了口气,一个月,也是给他自己的期限。一个月后,他必须神功大成,然后娶妻,洞房! 小美人一腔情意,不能让其错付。 “沐浴的事,世子哥哥自己来就好。世子哥哥怕你在,会忍不住……” 不等谢勋说完,楚瑜用力嗯了一声,拔腿跑走了。 她虽然比一般闺阁女子大胆些,到底害臊。 出嫁时,因为是冲喜,还不知道谢勋能否活着回来,楚夫人并未按照规矩,在楚瑜出嫁的前一晚上给她讲诉夫妻之道。乍然被谢勋搂着亲,慌乱地不行。 看着小美人慌张离去的背影,谢勋有些无语地摸摸鼻子。 感情小美人还没做好准备啊! 当晚,谢勋睡在了书房,也没叫紫菱进去伺候。 这是给正妻的体面。 翌日一早,谢勋把自己的想法跟便宜老爹说了。 谢尚书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瑜丫头是个好姑娘,我们不能亏待了她。这次要好好操办,喜气洋洋的。” 其实谢尚书也为宝贝儿子委屈,一品国公府的世子,谢氏未来的家主,成亲怎么能那样冷冷清清的呢? 当天,镇国公府就把消息传出去,京城百姓都知道云朝第一才子,财神转世的谢世子心疼娇妻楚瑜,要为她另外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盛世婚礼,就定在下月初九,少见的黄道吉日。 楚夫人笑地嘴都合不拢。儿子和女婿平安回来,她的病痛就全好了,这下简直是心花怒放。 女儿被女婿这样疼爱,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谢勋亲自把楚瑜送回楚府。 见过未来岳丈后,谢勋就去找楚珏。 远远地,就听见练功的断喝声。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谢勋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楚珏、孙二、刘幺、徐签子……六个纨绔,打着赤膊,正挥汗如雨地打着木桩。 几人的手掌都肿了,马步却稳稳地扎着,甚至没注意到谢勋来了。 刚回来,皇帝给了众人十日休沐的时间。 谢勋还以为这些纨绔公子哥儿要好好松快松快,竟如此拼命! “哥几个练着呢?”谢勋脱下外袍,纵身上去,“本世子来试试你们练的如何?” 六个纨绔立即舍了木桩,围上来。这是他们在私宅封闭训练时常做的一项练习,把谢勋当做呼延逐鹿围殴。虽然呼延逐鹿已经成了昨日黄花,六人还记得这项训练。 这场打斗竟然出乎谢勋预料地激烈,把六人干翻在地后,谢勋咦了一声,“你们融汇了六人金锁阵?” 本是八门金锁阵,谢勋为了真人象棋比赛,翻遍镇国公府的兵法阵法书,做了改进,却因为不适合躺着作战,就弃掉没用。不过,阵法要诀他给过楚珏。 楚珏抹了把汗水,“我认真想过,我们底子差,练武又非一朝一夕能精进的,想提升威力,唯有以阵法辅助。如此一来,就算我们短期内武艺没有大的突破,也能依靠阵法斩杀敌人,自保性命。” “勋哥,你这六人金锁镇真厉害。”孙二抹着胸膛上如雨而下的热汗道,“早知道这阵法如此容易练成,我等在贝尔草原时就该练了,也不至于需要徐义等人用性命保护我们~” 提起徐义,六个纨绔都沉痛地闭上了眼。 “现在也不晚。”谢勋大力地拍一下孙二的肩膀,“逝者已矣,我们能做到的唯有让接下来的人生不再出现同样的遗憾。” 逝去的人需要缅怀,活着的人也要向前看。 “对!我们要努力变强,不再有遗憾!” 七人攥紧拳头,重击立誓。 “世子爷~”九碗疾步进来,小声禀报,“五公主在楚府外求见。” 啊?谢勋皱眉,“她找本世子干吗?” 九碗摇头,“五公主没说,只坚持要见您。” 在北戎时,谢勋因为要去拼命,把五公主和司文静留在了安全的地方。北蛮子大败,五公主跟着押送北荣王庭俘虏一起进的北一镇。 之前在北戎,谢勋需要五公主配合,才对她多有安抚,回到北疆,谢勋就有意和她拉开距离,避嫌。他可不想回京后,被一个公主缠上。 回京途中,五公主也没来纠缠他,他还以为五公主摆脱了和亲的命运,就恢复了公主的傲娇,不屑和他来往,还暗暗松了口气。 没想到,回京才一天,那小白兔就跑来找他,还在他妻子娘家的府门前! 小白兔这是要干吗? wap. /92/92298/31132562.html 第460章 女徒弟 谢勋虽不喜五公主冒然跑来他妻子的娘家骚扰,还是出去了。那小白兔不肯走,时间长了,肯定引人围观。婚礼筹备期间,他可不想一个公主闹出什么绯闻来。 谢勋板着脸,表情有些凶,五公主心虚地缩紧脖子,小脸微白。 “师父~”五公主轻唤,明眸做贼般偷看谢勋,“徒弟并非有意来打扰师父,徒弟实在没办法了。母妃和父皇要把徒弟嫁给余昂,徒弟不想嫁。师父能帮帮徒弟吗?” 这小白兔师父倒是叫地顺溜! 谢勋不信作为公主,她不知道在北戎时,他传授她心法所图为何?今日来找他,摆明了是想扒着他,为其解决难题。 谢勋早听闻狗皇帝要将五公主下嫁余昂,后来被和亲搅和了。如今五公主回来,有涯老贼旧事重提。狗皇帝明显想借这桩婚事把吴兴沈氏拖进夺嫡大战,经历了和亲的惊吓后,如今连贤妃也不打算再阻止。谁知道阻止了这桩婚事,会否再被点名去和亲?还不如嫁给余昂,好歹是余氏最杰出的子弟。 “师父~”五公主上前,拉住谢勋的袖子,撒娇地摇了摇,“之前在贝尔草原,师父说过,会疼爱徒弟。” 谢勋冷眼看那只拉住他袖子的小手,还以为小白兔会被吓地松手,袖子却被攥地更紧了,小白兔眼里突然就染上雾气,眼尾发红,似要哭,好似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宠物兔。 “师父,你就帮帮徒弟吧!” 谢勋皱眉叹气,终究没办法对这只小白兔冷酷无情。在北戎,她一直很乖巧,几乎是唯他的命令是从。好歹叫了他那么多声师,有些情面在。 “你为什么不愿嫁给余昂?”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 语气带着小娘子惯有的娇气和任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谢勋决定送佛送到西,帮她挑个如意郎君,一了百了。 五公主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巴掌大的小脸涨地通红,又偷看了谢勋好几眼,才吐出声音,“徒弟现在还不想嫁人,想再自由自在地过几年。” 谢勋审视了小白兔一圈,发现似乎年纪确实小了点儿。这样的小娘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吧? “搅黄了婚事简单,可拖下去,保不齐会再发生和亲的事。” 他喜欢先把最坏的情况跟对方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落埋怨。 五公主笑了,露出可爱整齐的门牙,“不怕,我有师父帮我!” 额,谢勋满额头黑线。这只小白兔是打算从此扒住他不放吗?可他不想要这个可爱的包袱啊! “你回去吧。婚事的麻烦,很快就会解决。” 五公主欢呼一声,扑向谢勋,用力抱了一下谢勋,“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谢勋正想伸手推,对方却先主动松开了胳膊,欢天喜地挥手,“师父,徒儿回去了。” 人都已经上马车了,却急急打开窗牖,探头出来,“师父,我还想继续学鞭法,你能不能教教我?” 谢勋想说学鞭法,找司文静就好了,又想到五公主以前就是司文静教的,效果并不好,“为师有一本《梅花九式》招式简单易学,适合你这种菜鸟。一会儿再派人进宫给你送去。” 小白兔立即笑弯了眉眼,如获至宝,“师父真好。”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谢勋无奈摇头。一次以利用为目的,玩笑般的拜师,却收获一个如此麻烦的女徒弟。 希望这女徒弟不要一直给他招惹麻烦才好! 谢勋是个干脆的人,既然答应帮麻烦徒弟解决婚事,立即招来九碗,如此如此交代一番。 当晚就传出消息:余昂跌落马背,伤了命根!太医院院正铁口直断,治不好了。 沈贤妃听闻,差点儿晕厥,咚咚咚捶胸,“我的女儿怎么如此命苦,连番遇到这样的坏事!” “娘娘~”宫人欲言又止。 沈贤妃有气无力地看那宫人,“还有什么事?” “如今,京城之内都在传,五公主,天克地冲,妨碍夫婿,谁娶,谁遭殃~”宫人不等说完,就咚地跪在了地上。 沈贤妃好久才反应过来,揪住那宫人的衣襟,喝问,“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这不是要绝我女儿的婚事吗?” 谣言是谢勋让人传的。麻烦徒弟想多逍遥几年,为避免再被点去和亲,他决定利用命格之说。古人多迷信,高门世家尤其。如此一来,高门不敢娶,寒门,沈贤妃又看不上,五公主再去沈贤妃和狗皇帝面前掉几滴金豆子,婚事应该就能无限拖延下去。 听到消息的皇帝,一脚将有涯先生踹翻在地,“废物!摔下马而已,怎么就成了太监?” 他好好的一步棋就这样废了! 如今谣言四起,他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再强行赐婚。 余昂坠马成了太监,有涯先生心里的苦比皇帝多一百倍。他精心培养的嫡孙,就这样废掉了! 有涯先生匍匐着上前,“皇上,不然臣再挑选一个杰出的子弟,让他跪在宫门口向五公主求婚,堵住悠悠众口?” 皇帝冷哼,“做此掩耳盗铃之举,你是嫌朕和皇室还不够丢脸吗?” 有涯先生噤若寒蝉,额头触地跪着,不敢发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皇帝哼笑一声,“也罢。不过是个小小的沈氏,等朕拔掉谢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再说。” 有涯先生暗暗吐出一口气,还好,皇帝理智尚存。 “你之前说的计划虽好,可朕已经厌烦了等待。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五天内,你必须给朕拿下一城,否则朕便弃了余氏阖族!” 有涯先生惊悚地抬眼看皇帝,皇帝双眼被阴翳覆盖,犹如要噬人的鬼蜮。 有涯先生哆嗦着双腿离开御书房,愁容满面。 余氏卷入这场夺嫡大战已有四个多月,却一直在输,如今谢勋那个祸害又回来了,五天时间,如何能拿下一城? 可皇帝已经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不成功,余氏阖族覆灭! 果然伴君如伴虎…… 有涯先生绝望地闭上眼,脑子乱成浆糊。 “有涯先生~” 年轻的声音响起,有涯先生睁开眼,看见五皇子恭敬地对他打躬行礼。 五皇子出生并不差,才智也胜过太子和四皇子,可惜上下不靠,只能埋没于众皇子中。 “皇上心情不佳,殿下若无要事,还是过会儿再来的好。”有涯先生最喜欢对人施以举手之劳的恩惠。世事难料,对方又是皇子,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谢先生教导。若我也能跟着先生学习就好了,可惜……”五皇子一脸懊丧,似自言自语,“我这样不起眼的皇子,一世大概都拜不到什么名师了吧?” 有涯先生半合的眼陡然睁开…… wap. /92/92298/31149904.html 第461章 釜底抽薪 有涯先生丢下一句,“殿下,臣失陪!”就转身跑进了御书房。 皇帝看见有涯去而复返,不由皱眉,“怎么,爱卿莫非想到了扳回一城的办法?” 皇帝这话原本是讽刺有涯的,却看见有涯用力点头,皇帝微愕,“真有办法?” 有涯先生躬身,“请皇上屛退左右。” 皇帝虽然有些不耐烦,却还是挥手让所有人出去,就连安顺也走了。 自从被皇帝打破头,安顺做事愈发谨慎,能不参与的,尽量避开。 “说吧。” 有涯先生凑到皇帝面前,几乎是气声道,“皇上,如今谢派势力越来越大,想要扳回一城,唯有,釜底抽薪!” 皇帝张嘴就想骂“废话”他做梦都想釜底抽薪,可办法呢?脑子一个激灵,似乎明白了有涯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置信,“你……大胆!” 咚,有涯先生双膝跪地,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看向皇帝的眼神含着不忍和无奈,“臣知道皇上舍不得,臣也不想这样逼皇上,可谢勋再过几日就要掌管京畿大营,谢氏如虎添翼,已经别无他法了。” “京畿大营”四个字犹如五雷轰在皇帝的头上。当初他下那样的旨意,一为在百姓面前彰显他皇帝的宽容和大度,二则为接下来的大计铺路。可京畿大营就如一把匕首,插在皇帝的心脏上,每次人提到,就钻心的痛,恨不得立马收回圣旨。 皇帝用力阖了阖眼,幽幽一叹,“也罢,谁让朕是皇帝……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 有涯先生大喜过望,唱了个喏。 “事情办地利索点儿,别让人抓到把柄。”皇帝叮嘱。 “皇上放心,这件事臣打算让……”有涯先生比了个手势。 皇帝再次阖上眼,似乎陷入了沉痛地纠结,“也罢。你去做吧!” “先生这是转危为安了?”在御书房门口,安顺笑着问。 家族保住了,有涯先生心情大好,“是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还是谢勋的诗呢,他甚是喜爱。 谢勋,这都是你逼老夫的,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谢勋这几天右眼皮总跳,贴了膏药都不起作用,搞地他不敢休息,马不停蹄地巡视铺子、工坊和矿地,尤其工坊和矿地,千叮万嘱管事一定要注意安全。 连续盯了三四日,都未发生意外情况,可他的右眼皮跳地愈发频繁,金帛都忍不住问,“你眼睛不舒服吗?” “不知为何,右眼皮总跳。” 谢勋不敢跟便宜老爹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便宜老爹自从冲喜为他助运势成功后,就愈发迷信了。若让便宜老爹知道他眼皮频繁跳,肯定找算命先生来卜卦,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荒唐事来? “或许可以找个算命先生卜一卦。”金帛提议。 啊?谢勋惊愕地眨眨眼。卦爻之术,他是信的,却更信事在人为,所以,遇到事,他很少往那方面想。 “试一试,解了心疑,你也好安心做事。”金帛眉眼含了些打趣的笑意,“你再如此勤奋,下面的管事只怕要不眠不休了。” 主子尚且忙地连口茶水都喝不上,仆从哪里敢懈怠分毫? 谢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近确实有些神经质,“好吧,本世子就试试你的办法。” 可是谢勋还没来得及派人去请算命先生,宫里就传来消息:七皇子病危! 当啷,谢老太爷手里的丹药惊掉在地。 朝会时间,谢尚书在宫里上朝,谢勋来清风院给老爷子请安,顺便问一些事情。 谢勋拔腿就往外冲。 七皇子可是他们要拥立的人,绝不能出事! 这个时候,谢勋已经顾不得什么宫规,打定主意,若是有人拦阻,直接拍飞。还好,一路上都没人阻拦,皇帝甚至派了安顺来领路。 看见安顺,谢勋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帝怎会如此善解人意? 顾不得多想,谢勋几乎是狂奔向紫云宫。 在紫云宫门口,谢勋听见一声女人凄厉的哭号,跟着是杂乱地喊声“娘娘!”“殿下!”“娘娘晕倒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 来晚了吗? 不! 他不信! 谢勋闪电般冲进寝殿,挥开一切挡路的障碍,扑到床榻前,握住小小人儿的手,就开始输内力。 源源不断的内力输进小人儿的身体里,谢勋额上吧嗒吧嗒地滴着冷汗,可那些内力犹如石沉大海,没能在小小人儿身上激起一丝一毫的反应。 “活过来!表弟,表哥命令你活过来!”谢勋怒喝。 小表弟还如此年幼,谢勋脑子里不停浮现当日在避暑山庄,小表弟偷偷来找他,想要和他玩,他却因为有事要忙,而搪塞了他的要求。当日,他以为他们还有漫长的时间,等小表弟再大些,他没那么忙了,再一起把酒言欢。 没想到,再见,确实这般情景。 谢氏的未来全都系在这个表弟身上,他死了,谢氏该怎么办? 不能死啊! “谢世子,七殿下已经走了,您别再耗费自己的内力了。”吴院正实在看不下去,这样施救下去,七皇子没活过来,又要添上一条性命。 谢勋却不肯放弃,“本世子不信!” 老天爷让他穿越过来,难道就为了看他带着谢氏阖族败于狗皇帝之手吗? 不,他不信! 吴院正怕谢勋耗尽内力而亡,捏了银针,扎在谢勋脖颈的穴位上。谢勋身体一麻,咚的扑倒在尸体上。 “谢世子,对不住,老夫也是没办法了。” 吴院正这一针有清脑的效果,麻痹过后,谢勋神智逐渐回笼,转头,看见死去的小表弟,沉痛地闭上了眼。 就算他穿越而来,终究是人,救不了已死之人! 谢贵妃早已经晕死过去,太医虽将其救醒,整个人却犹如行尸走肉,双眼迷茫空洞,痴痴呆呆,竟已失了心智。 “姑母~”谢勋搂住这个凄苦半生的女人。 年轻时,为了家族,嫁给皇帝做了侧妃,却被皇帝猜忌,母子俩如履薄冰,连紫云宫都甚少出。结果,还是没能守得拨云见日开,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皇儿怎么了?” 皇帝疾步踏进来,似乎很慌张,很愤怒,“七皇子要是有任何闪失,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寝殿里的人全都瑟瑟发抖。 谢勋冷嘲地轻哼一声,“人已经死了,你杀再多的人,又能如何?” 皇帝一愣,似乎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朝会前不是说,人好多了吗?所以朕才命安顺去宫门口等着谢爱卿,带谢爱卿来紫云宫探望贵妃和皇儿……皇儿,朕苦命的皇儿啊!父皇来迟了!” 皇帝哭号着扑向死去的七皇子…… wap. /92/92298/31149905.html 第462章 呵 真是迫不及待啊 谢勋不愿看狗皇帝惺惺作态,扶着谢贵妃去了偏殿。亲自喂其喝下养神压惊汤药,看她睡着了,才回到七皇子的寝殿。 他听见安顺在安排丧宜。 未成年的幼童,即便是皇子,也是不能大肆操办的,只一副简单的棺椁,甚至不能葬入皇陵。 “朕不管,七皇儿是朕最宠爱的孩子,必须入皇陵!” 听到皇帝这句话,谢勋差点儿笑出来。最宠爱的孩子?狗皇帝说这句话时,不怕举头三尺有神灵吗? “这么快就办丧事,凶手抓到了吗?”谢勋打断狗皇帝的深情戏码,实在太恶心了,他看地想吐。 安顺躬身上前,“已经查清楚,是七皇子的贴身太监下的毒。原因是,他的父母亲人都曾……” “曾如何?”谢勋带着些冷意地问。 安顺咬了咬牙,“曾受到谢氏族人的欺压,致使家破人亡,他十岁就被卖进宫做太监……” 按照安顺所说,那太监一直怀恨在心,寻机报仇,却因为谢贵妃看护周到,苦无机会。昨晚,伺候七皇子的掌事太监半夜拉肚,不能当值,寝殿里,只有他一人,他便趁机给七皇子下了鸩毒,又在毒发时,用枕头压住了七皇子,不让七皇子呼救,直到人断了气,才慌忙逃走。七皇子或许是被捂晕了,清晨,在太医合力施救下,断气的七皇子竟然又有了一线生机。然而,剧毒入脏腑太久,终究无力回天。 “下毒的太监已经抓到,皇上下令凌迟处死。如今,应该已经行刑完毕。”安顺结束了陈词。 一切听上去都很合理。谢氏家族庞大,人员繁多,又势大,偶有仗势欺压百姓的,不算什么稀奇事。人受了欺压,报仇雪恨,更是人之常情。可谢勋就是觉地其中漏洞百出。 不说别的,他不过安顿谢贵妃睡下的时间,狗皇帝就把凶手给杀了。怎么看,都有种狗皇帝为掩盖真相而毁灭证据的嫌疑。 谢勋没争辩,这场毒杀若真是狗皇帝一手策划,又岂会让他轻易找到证据? 与其指出其中关窍,打草惊蛇,不如暗中调查。 他绝不会让小表弟不清不白地死去,凡是参与毒杀的,一个别想跑! 男子不能在内宫久呆,谢勋询问过太医谢贵妃的身体状况,确定只是受惊过度,休息一段时间便会好后,就离开了皇宫。 这时早朝已过,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七皇子去世的消息。皇帝对外宣称,病亡。 “哼,莫非还指望我谢氏感激他遮掩的恩情?”谢勋讽刺地冷嗤。 “怎的如此多人?”谢勋皱眉看被马车拥挤不堪的府门口,转而立即想明白了。 谢派拥立的皇子死了,谢派顿失奋斗的目标。他们需要立马选出一个新的奋斗目标。 镇国公府的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山雨欲来。 “谢世子~” 谢勋进府门时,突然有人喊,他回头看去,当即冷笑。 五皇子,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这个时候五皇子来我镇国公府做甚?”谢勋口气不善。 五皇子躬身一揖,竟是九十度弯腰大礼,“我来此,乃是母妃授意,让我转告谢世子和谢尚书,莫要为谢贵妃担忧。她会搬去紫云宫暂住,照顾谢贵妃,伺候汤药。” “哦,那还真是谢谢德妃娘娘了。”谢勋嘴上说谢,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五皇子仿若不闻,继续谦逊有礼地道,“年轻时,我母妃便和贵妃娘娘要好,只是后来贵妃娘娘深居简出,才少了往来。既为朋友,自当相互照抚。对了,我今日来,还为一桩事。” 谢勋眼神示意他继续。 “这几个月,我心怀愧疚,夙夜难寐。今日终于提起勇气,再来相求,可否将谢大小姐嫁给我?我虽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却绝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镇国公府若应允这桩婚事,我承诺,此生不纳一妾!” “五皇子,七皇子新丧,你却来此求亲,不太好吧?”谢勋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五皇子白了脸,连忙告罪,“是我唐突了。概因我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怕此番走了,不知道还敢不敢再在谢世子面前提起此事……我是个软弱无能的……我不打扰谢世子了。告辞!” 五皇子躬身一揖,又是九十度的弯腰大礼,才惨白着脸离开了。 “世子爷,五皇子什么意思?”九碗不懂地皱眉,“他难道不知,镇国公府在宫里多的是人,哪里需要德妃去照顾?” “他自然知道,不过找个借口来镇国公府露脸,表诚心罢了。”谢勋不屑地摇了摇头,“不愧是皇族,果然一个个都薄情寡恩。” 豪华马车里。 “殿下,谢世子能答应您的所求吗?”五皇子的亲信太监为主子抱屈,“殿下怎么能立誓永不纳妾呢?那谢小姐丑陋不堪,给您做正妃,已经是高攀,怎么有福气受您的专宠?” “你知道什么?”五皇子失笑,“若论长相,谢大小姐就算长成天仙,也不值得本皇子专宠。可她背后是镇国公府,是谢氏……只要谢氏肯拥立本皇子,早年受些委屈又如何?” 当年父皇受的委屈更多,不也苦尽甘来了吗? 七弟死了,他觉地自己胜算很大…… 谢勋没去见谢派的那些官员,径直进了清风院。 老爷子坐在窗口,仰头望着天空出神。谢勋有些心疼。 老爷子在为谢氏阖族的前途担忧! “祖父~”谢勋轻唤。 谢老太爷缓缓转头,“回来了。你姑母还好吗?” 谢勋想说很不好,又怕老人担心,便掐头去尾地道,“喝下压惊汤药,已经睡了。表弟应该会葬入皇陵。” 谢老太爷嘴角轻微地扯了扯,带着讽意,“以为一块儿风水宝地,就能抹去所有的罪孽?” 老爷子也怀疑狗皇帝! 祖孙俩互看一眼,老爷子就转了话题,“你没去见你父亲?” “刚才五皇子跟孙儿向大妹妹提亲。” “你如何答复的?” “孙儿说,表弟新丧,不宜谈论婚嫁之事。”谢徐眉眼间笼着极重的懊丧和厌烦,“祖父,难道谢氏只余拥立那些薄情寡恩之人一途了吗?” 他不甘心,不服气,想到那些薄情寡恩之徒的丑恶嘴脸,他心里就堵的慌…… wap. /92/92298/31149906.html 第463章 啼笑皆非 谢老太爷没回答谢勋的问题,反问谢勋,“那你想怎样?” 这个问题,谢勋也没有更好的答案。谢氏太过庞大,若不拥立一人登基,渐渐围绕在谢氏身边的人就会自发离去。当谢氏成为孤军,皇帝就会对谢氏下刀,到时候,谢氏便成了砧板上的鱼儿,任人宰割。 另选一个皇子拥立迫在眉睫,然而谢派官员在镇国公府吵吵嚷嚷一整天,却没定下来。更甚者,这天过后,谢派的官员不再聚集在一处,仿佛完全忘了这件事。不由让满朝文武都有些发懵。 谢勋也暗暗奇怪,这些人难道不着急? 便宜老爹为谢勋解了惑,“看着吧,这根肉骨头丢出去,不知道要惹出多少好笑的事来。” 谢勋立即明白过来。七皇子死了,谢派暂时失去奋斗目标,可一艘马力十足的航船,岂会少了目的地? 自有那野心勃勃之人舔着脸往上凑。五皇子求亲只是个开始。 如今的谢派犹如待价而沽的奇货,只需静看那些人抢破头。 皇帝有九个儿子,除去太子、被皇帝拎出来三足鼎立的四皇子和死了的七皇子,尚余六个皇子,其中三人已经成年。 谢派这根肉骨头挂在眼前,宫里宫外一时间人心浮动,花样百出地拉拢谢派之人。谢勋受到的骚扰最多。 “襄嫔莫不是疯了?”楚珏无语扶额,“勋哥你都还没入洞房,张口就要和勋哥你结成儿女亲家,万一勋哥你只生了儿子呢?” 近几日,六位皇子和宫里的妃嫔娘娘在谢勋这里玩的花样层出不穷,属襄嫔最让人啼笑皆非。 襄嫔的儿子虽然才三岁,却也想搞个太后当当,为了能争得谢勋的同意,不但许诺让九皇子娶谢勋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未来女儿,又说,等九皇子登基,封谢勋做太师兼丞相,掌管军政大权。 当今皇帝,对权柄极为看重,怕被分权,老丞相告老后,就没再立丞相。 襄嫔这话已经在暗示,只要谢勋肯拥立她儿子,她愿意让九皇子当他的傀儡。 “果然,宫里的女人都是疯子。”楚珏后怕地哆嗦两下。 谢勋右手支额,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利益动人心,看似疯言疯语,好笑的很,人家心里想的却是十年磨一剑,卧薪尝胆的伟大事业。 历史上,能成大事的人,都是忍者神龟。 “今日怎么有空出来溜达,功不练了?” 楚珏背脊一挺,脖子一抻,“当人不是!这不明天兄弟们休沐结束,要去走马上任了吗,想让勋哥去帮我们验一验训练的成果。” “哟,感情是来找打啊!”谢勋跳起来,“走!” 他早想找人打几架,好好发泄发泄郁闷之气。偏他的憋死你大法破坏力太大,敞开了打,无异于拆家。再生气,也不能损害财物啊! 楚珏从小练武,楚尚书在府里给楚珏建了个练武场,比两个足球场加起来还大,足够他施展。 这天,楚府的练武场打地昏天黑地,草皮都飞上了天,鬼哭狼嚎,引得楚府的仆从纷纷来围观,然后就看见他们大少爷和几个纨绔公子被谢世子打地上蹿下跳,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却又倔强地坚持着。无论被打倒多少次,三个数以内,必定鲤鱼打挺蹿起来,结成阵法,再次扑向谢世子。 这场打斗真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看地楚府的人,下到仆役,上到主子,全都心肝儿提到嗓子眼里,楚夫人都哭了。 “老爷,这样打下去,珏儿明天还怎么上值?”楚夫人抹着眼泪求丈夫,“叫他们停手吧。” 楚徽想法和老妻意见相左。儿子打小练武,可在楚徽看来,都是花拳绣腿,今日却大不同。儿子这是真下苦功了! “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保护不了珏儿一辈子。珏儿走的是武将路线,以后说不定还要再上战场,平时多这样挨挨打,挺好的。” 楚夫人心疼儿子,却也认同丈夫的话,只能抹着眼泪离开,眼不见为净。 这一架,打到傍晚才停歇。六个纨绔瘫在地上,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咚,谢勋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带喘,“娘的,你们行啊!” 在阵法的加持下,竟然和他几乎战成平手。 楚珏呲牙咧嘴地大笑,“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再给我们十天半月,更厉害!” 这话谢勋信。 “喂,你受伤不轻哦,明天能上工吗?”谢勋有点儿担心。 狗皇帝本来就不想楚珏当五城兵马司的正指挥,想方设法拖延楚珏上任,楚珏主动请假,可就是给狗皇帝递刀子了。 “放心,半点儿问题都没有!”楚珏捶一下胸膛,“五城兵马司正指挥的椅子,除非我死了,狗皇帝别想让我挪动分毫。” 其他几个纨绔已经被抬走去治伤了,四周无人,楚珏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勋哥,谢伯伯决定好拥立哪位皇子了吗?” “你想扶持谁?”谢勋反问。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五皇子就行。那小子一看就是心机深沉的,搞不好是第二个狗皇帝。咱们兄弟辛苦几十年,就弄出这么个玩意儿,太恶心了。”楚珏敬谢不敏地摇头摆手。 谢勋也看不上五皇子,何况,就这几天的调查,小表弟的死与其有着莫大的关联。 那太监毒杀七皇子的前几日,他在宫外的小妹突然失踪。谢勋猜测,应该有人用那太监的小妹相胁,那太监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杀害七皇子。 按理说,在镇国公府的监控之下,不应该出现如此纰漏。全因那太监在入宫时,牙人弄丢了那太监的户籍,嫌补办麻烦,正好有个年龄差不多的男童在路上染病死了,那牙人就用其冒名顶替。 紫云宫选人时,查那太监身份信息时,才没发现不妥,把心怀鬼胎之人送到了七皇子身边。 百密一疏说的就是这般。 谢老太爷听闻这个消息,感叹,“天意如此,非战之罪。” 九碗接下来的调查,发现掳走那太监小妹的正是德妃娘家的人,虽然那些人做地很隐蔽,被镇国公府的暗卫根据一点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那小娘子被关的地方。 正常来说,事情一旦办成,德妃母子应该会杀人灭口,可那小娘子长的漂亮,掳走她的人,见色起意,背着德妃和五皇子悄悄把人关在郊外的荒僻小院,时不时过去耍玩一番。 连六岁的幼弟都杀,五皇子简直畜生不如! 谢勋脑子坏了,才会养虎为患。 wap. /92/92298/31149907.html 第464章 趋利之徒 谢派一直没选择要拥立的皇子,人心就一直浮动着。越是不受宠的皇子,越活跃,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们还记得自己是皇子吗?”皇帝梆梆梆愤怒地捶桌,“竟然对臣子如此摇尾乞怜!” “安顺,你去警告那些人,别痴心妄想!再让朕听闻他们的丑态,就都发配去守皇陵!” 他同意有涯那般做,可不是为了给这些儿子创造机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原本牢牢地黏在谢氏四周的人,会因为失去了奋斗目标而渐渐离去…… 皇陵清冷,还要茹素,又都是些不受宠的,一旦被皇帝发配去皇陵,不知要吃多少罪,或许终此一生都不能再回到京城。几个皇子都被吓地缩了手脚。 谢派的人终于耳根清净了,问题也来了。 七皇子去世的第十日,谢派官员再次聚集于镇国公府。 谢派原本想待价而沽,皇帝出手,赶走出价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天晚上,谢尚书约谢勋一起去谢老爷子的清风院,商议这件大事。 众人选出了两位皇子,一是五皇子,二是九皇子。拥立五皇子和九皇子各有利弊,众人不敢做决定。 皇帝虽然警告了几位皇子,有心想坐龙椅的皇子,岂会被皇帝的警告吓唬住? 明面上没了来往,私底下却依旧眉来眼去。尤其五皇子,天天派人来镇国公府,或找谢勋,或找谢尚书,表忠心。这也是众人把五皇子拎出来的原因,五皇子够胆! 九皇子入选则因为其弱小。对臣子来说,皇帝越弱小,臣子所能攫取的利益越大。 “父亲,勋儿,你们怎么看?”谢尚书问。 谢勋对这件事有些意兴阑珊,不过,便宜老爹询问,他总要给点意见,“我觉地这两人都不合适。” 啊?谢尚书惊愕地睁大眼,又转向谢老太爷,“父亲呢?” 谢老太爷微合着眼,嘴里念着经文,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老夫的意见和勋儿一样。” 谢尚书又是一惊,同时有些慌神,“五皇子和九皇子已经是各方面条件最优的了……不选他们,那要选谁?” 六位皇子,另外两个成年的皇子,又蠢又笨,且胆小如鼠,被皇帝一警告,就果真断了和谢派的一切联络。和这样的人为伍,还不得时刻担心被其出卖了去? 剩下两个未成年的,半大不小的,众人都觉地不如九皇子划算。 所以,其实他们的选择并不多。 谢尚书巴巴地望着谢老太爷,等了好久,谢老太爷非但没说话,反而闭上眼睛,继续念经文去了。 谢尚书被老父亲这突兀的行为弄地有些蒙,求救地看宝贝儿子,眼神询问,“老爷子究竟什么意思?” 谢勋两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 “父亲?”谢尚书轻唤。 下面的人正伸长脖子等结果,今晚必须做决定。 谢老太爷依旧没睁眼,冲谢尚书挥了挥手,“去吧。” 谢尚书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再催促。老爷子这样做,必有原因。 谢尚书唉声叹气地离开。 看着便宜老爹愁眉苦脸的样子,谢勋忍不住问老爷子,“祖父究竟是何意?” 谢老太爷微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又闭上眼睛,念经去了。 谢勋愕然地皱眉。他不选,因为他烦透了那些人,那些人的脸孔在他脑子里闪现,都让他恶心地想吐。老爷子这般,又是为何? 老爷子不想说,谢勋也不能掰开他的嘴,只能离开禅房,去安抚垂头丧气的便宜老爹。 “亲爹,我觉地这件事真不着急。”谢勋胳膊搭上便宜老爹的肩膀上,“何妨趁机坐山观虎斗?” 谢派沉静下来,太子和四皇子一山不容二虎,肯定会打起来。谢派正好趁机养精蓄锐。和北戎连年大战,谢家军如今二十万强兵只剩不到十二万,物资银两也陷入短缺,若能休养生息,反而是好的。 “爹也想看他们打破头,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可一个派系长时间失去奋斗的目标,就会人心浮动,说不定就有那偷奸耍滑的,偷偷和其他两派的人暗度陈仓,眉来眼去。” 十天,已经是有些人的极限。 “意志不坚定的趋利之徒,走便走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谢尚书不赞同地摇头,“虽是趋利之徒,却也有他们的用处。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不要小看那些人的威力。” 谢勋从来就不会小看人,有时候,事情往往败于小人物,作为谢氏未来的家主,他更不会如此高傲。 “祖父不回答您的问题,我猜应该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谢家军和谢氏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之前咱们在朝堂上占尽赢面,皇帝狗急跳墙到杀子的地步,咱们若再不退一步,狗皇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荒唐狠辣的事来?若能用一些趋利之徒,暂缓狗皇帝恨意,谢氏又得以缓冲,何乐不为呢?” “你是说,用趋利之徒麻痹狗皇帝?”谢尚书两眼噌地一亮,福至心灵,啧啧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我这就召集幕僚,商议策略。” 谢尚书欢欢喜喜地走了。 谢勋却转头看了眼禅房的方向。 刚才他言之凿凿,其实心里没底。老爷子真是因为这个,大可以直言不讳。老爷子那般情状,谢勋怎么想,都觉地有蹊跷。 究竟是为什么? 谢勋猜不透。老爷子和便宜老爹不同,老爷子手里掌握着谢氏最精锐的密探组织,有些消息,他不知道,就想不通其中关窍。 谢派的官员都翘首盼着谢尚书能给他们一个答复,他们好为新的征程筹谋。五皇子和襄嫔也拉长脖子等着消息。皇帝更是彻夜难安。 第二天,谢尚书对此只字不提。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谢派的领头人竟似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每日跟属下说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也不能说是废话,攸关国家大事,只不牵涉夺嫡而已。仿佛,一夜之间,谢尚书褪去了所有的野心。 有些人忍耐不住,找到楚徽。 楚徽也满腹疑惑,既然大家都焦躁难安,他在老友来送聘礼单子时,提出了疑问,“老谢,你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宫里的那几位,可都把黑眼圈给熬出来了。” 这话是真的,最严重的莫过于五皇子,听说茶不思饭不想地,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以前的衣裳穿在身上直晃荡。内务府的人都看不下去,正为其量身另做一批新衣…… wap. /92/92298/31177592.html 第465章 女人的羡慕嫉妒恨 谢尚书没隐瞒好友,“我这是在等水落石出,顺便看好戏。” 楚徽立即明白了老友的意思。谢家军和镇国公府财力的状况,他知道几分,认为老友的这招以退为进,甚是绝妙。 “既能休养生息,又可将派系里左右摇摆之人踢出去……这馊主意,是谢世子提出来的吧?” 谢尚书不满地哼哼,“坏主意?别忘了,我家的坏小子可是你的女婿。我不管,你今儿必须好好夸一顿我儿子,否则,我就把这些聘礼给原封不动拿回去!” 楚徽不甚在意地摆手,“随你。反正这些东西都是送给我女儿的,我又分不到半件。” 之前冲喜,镇国公府已经送足了聘礼,楚徽原本以为只是应个景儿,没想到未来女婿准备的那样慎重。十套头面首饰,全是顶级红玉做的,样式新颖,市面上从未见过。据来送聘礼的仆从说,全都是谢勋亲手设计打造的。价值立马上去了,用连城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小姐,谢世子对您可真好。”冬雪看着一匣匣的头面首饰,口水差点儿流出来,“听闻谢世子为了给您打造这些首饰,一天只睡一个时辰。” 楚瑜不悦地撇嘴,“我宁愿不要这些首饰,换世子哥哥多睡两个时辰。” 怪不得这些日子见到世子哥哥,总觉地他精神有些萎靡。早知道他是在为她准备聘礼,她肯定出言阻止。 冬雪的想法不同,“再忙再累,也就这半月不是,等小姐您嫁给谢世子,好好服侍谢世子,帮谢世子把精神养回去不就好了……” 楚瑜还是有些担心,“婚礼筹备还有的忙活呢。不行,我得去叮嘱世子哥哥,婚礼不要插手,让下面的人尽去办就好。” 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冬雪拉住。 “小姐,按照习俗,在入洞房之前,您和谢世子是不能再见面的,不吉利。” 楚瑜拍一下脑袋,“我给忘了。” “您这是关心则乱!”冬雪打趣自家小姐,“您就放心吧,谢世子武艺高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身子硬朗的很。就算继续忙到婚期那日,也能生龙活虎地和您入洞房~” 呸,楚瑜羞红了脸,轻戳一下丫鬟的额头,“混说什么,不害臊!”却忍不住笑。 前儿,母亲曾给她讲过夫妻伦敦之道,还给她看过画册,这两日她都因此而困扰,被冬雪打趣,难免想到那些痴缠的画面,一时害羞,更多的是期待…… 此时,还有一个人也在感叹谢勋对楚瑜真好,这人就是腊月,她的口气透着艳羡和焦急。 “小姐,您难道就不嫉妒楚小姐吗?” 嫉妒?金帛望向窗外的冷月,能得谢勋如此真心相待,是个女人,都会羡慕楚瑜吧? 羡慕嫉妒恨楚瑜的女子,千千万,其中有一人,把谢勋的好心情都给搅扰了。这人就是死遁,被他送去江南的余妙。 他去北戎送亲后,和余妙的联系就断了。他回到京城后,还是第一次收到余妙的来信。 谢勋看着桌上一幅幅摞地高高的画像,捏了捏发酸的眉心。 余妙这次来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幅自画像,倚窗而坐的,失意淋雨的,买醉的……每一幅都宣告着她的伤心和幽怨。看着那些画像,谢勋仿佛看见了余妙含泪地指责,“你不是说给我三年时间吗?为什么食言?你当初是不是骗我?你个大骗子!我恨死你了!我那么爱你……” 便宜老爹私自为他娶了楚瑜进府,他也没辙。楚瑜本就是他认定的正妻,只是时间提前了而已。 楚瑜对他一腔真情,不顾父母反对,情比金坚,又果敢地让他心动,他焉能辜负?唯有跟余妙说抱歉了。 他把那些画像都丢火盆里烧了。 高门世家的嫡女,不可能自轻自贱地给他做妾。这应该是余妙最后一次给他写信了吧? 他没给余妙回信,只让来送信的人带去一句话,“望各自安好。” 他没撤回保护余妙的人。是他的出现,致使余妙落到如此地步,他会护佑她,直到她找到如意郎君。他甚至帮余妙安排了游玩散心的旅程。 安排好余妙的事,谢勋开启了练武模式。 再过九天,就是婚期,他必须加快速度,好洞房! 这些天,练功方面,他有些焦躁,甚至萎靡,因为不管如何拼命练,他和大成之间总是隔着一层面纱,诀窍已经能窥见七八分,却就是看不真切,急死个人! 镇国公府的人忙着为自家世子爷筹备婚礼,皇帝、太子、四皇子则忙着拉拢谢派的官员。 谢尚书一副清心寡欲,要退出夺嫡大战的架势,谢派中耐性差,功利心强的人纷纷开始谋划出路。 刚开始只是一些在外围的低品级官员。这些人没接触过谢派的机要秘密,转投他人,也不怕被谢氏杀人灭口。 刚开始三五个,见谢尚书听之任之,人数逐渐增多,或投奔太子,或和四皇子眉来眼去,最多的则去皇帝面前表忠心。 近日,皇帝最开心的莫过于听谢派的人贬损谢氏,竟比上朝和批阅奏折更热衷。有时还边听,边用膳,能多吃下两碗饭。 “好啊!”皇帝龙心大悦,“继续这样下去,最多三个月,谢派就只剩下谢氏一个孤家寡人,朕看它如何在朕面前嘚瑟!” “皇上,之前那个计划,还继续吗?”有涯先生躬身问。 皇帝目光一凝,厉色地扫向有涯,“你不是已经派人出去办了吗?” “那人应该快回京了。若皇上改变主意,臣可再派人去一趟……” “不必。”皇帝眉眼间戾气横生,“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定下的计策,没有撤销一说。” 嘲讽地轻哼一声,“你难道没看出来,这些天,从谢派改弦易张的人,对谢派来说,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吗?” 他血雨腥风的夺嫡大战中脱颖而出的,岂会被小小的胜利蒙蔽了双眼? 这只怕是谢家那三只狐狸以退为进的奸计,为的是帮谢家军和谢氏赢得喘息的机会! 有涯先生老谋深算,自然看明白了谢尚书的真实意图。他只是见皇帝沉迷于听那些官员贬损谢氏,而生了忧虑,才出口试探。 这场夺嫡大战,皇帝失了耐性,他亦然。 前儿,大夫说,他的身体已呈衰败之势。他自己也感觉身体大不如前,稍微操劳,就头晕眼花。 他只怕时日无多,想尽快解决谢氏。 此时,西城门,一骑狂冲而入,马背上的人咚地摔下马。 守城的官兵上去扶人,那人手指着皇宫的方向,大喊,“快!禀奏皇上,霜国携百万人马来犯,西南侯连丢两城,如今据守阳关,情势危急,请皇上速速派兵驰援!” wap. /92/92298/31187536.html 第466章 昏君 疯子 整个洛阳都炸了,风声鹤唳。 御书房里,皇帝有一瞬间的蒙。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问有涯先生,“不是叫他们佯攻吗?怎么还连下两城?” 虽然甘州偏远,却是云朝疆土,被人夺走,他整个皇帝颜面何存? 有涯先生额上冷汗涔涔,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雪国只怕早有攻打云朝的心思。” 他们有主动送上钱粮,可不立马带大军来了? 皇帝脑子轰隆一声,厥了过去…… 谢勋接到消息,恨不得冲皇宫去,将那昏君的头打爆。 “疯子,竟然出钱出粮让敌人来打自己!” 有涯老贼也是个蠢货,不打探清楚,就冒然让人带着钱粮去雪国。如今好了,人家吃着你的粮食,领着你的军饷,夺你的城,杀你的人! 有涯先生并非蠢,他只是太想扳倒谢氏,才急功近利,失了冷静。 雪国百万强敌来攻,西北侯的十几万兵力根本抵挡不住,军情紧急,皇帝立马召开大朝会,商议出兵事宜。 谢勋是镇军将军,虽然因为筹备婚礼,告了假,此刻,也被皇帝口谕宣来金銮殿。 武官保持一贯作风,踊跃请战,文官出谋划策,遇到意见不合的,吵嚷打架屡见不鲜。 吵嚷声中,皇帝发现,谢氏父子几乎没有发言,不由皱眉,“谢尚书,你身为百官之首,可有迎敌之策?” 文武百官这才惊觉,谢氏父子似乎没有参与这场讨论,纷纷惊讶地张大嘴。 谢氏被皇帝忌惮打压不假,可谢氏上到谢老太爷,下到谢家军普通兵卒,忧国忧民的心肉眼可见。 强敌来犯,为什么谢氏父子缄口不言? 被点到名,谢尚书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语气又冷又沉,“臣有一问,雪国近几年天灾不断,商路又不畅,雪国如何筹集到百万大军的粮草军饷?” 想到这场大祸是因为狗皇帝发疯引发的,还不知道谢氏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谢尚书忍不住当堂对皇帝发难。 他要让文武百官看清楚,龙椅上坐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昏君! 做下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却还在这里摆出忧国忧民的嘴脸,看地人想吐。 皇帝呼吸一窒,谢狐狸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打算当场揭穿他吗? 给雪国送钱送粮的事一旦捅出来,他这个皇帝必然大失民心。想到被百姓唾骂吐口水的情景,皇帝背心阵阵发凉,冷汗都冒出来。 “谢尚书~”有涯先生出列为皇帝解围,“军情紧急,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团结一心,驱除强敌,保家卫国。” 谢尚书冷眼瞥有涯先生,“本官如此问,正是为了驱敌。雪国虽攻下两城,那两城人口不多,粮食储备更少,远远不够养活百万大军。西北侯只需要在阳关坚守两月,敌军便能不攻自破。” 懂兵事的官员两眼一亮,尤其兵部尚书李赫,他统管兵部,时刻关注周边各国的情况,赞同地附和,“谢尚书说地没错,打仗从来打的都是物资,只要咱们坚壁清野,不给敌人抢到一粒粮食,一根牧草,时间长了,敌人必然退回雪国。等到敌人退时,再令西北侯压上去,收割性命即可。” 其他人纷纷附议。 皇帝和有涯先生心里苦的一批。他们如何告诉文武百官,他们给了雪国足够百万人食用半年的粮草? 半年时间,足够雪国的百万大军将战线拉长,去攻打别的城镇,以战养战。 皇帝给了有涯先生一个眼神,戾气横生地:这个难题,你来解决! 有涯先生心里都能拧出苦瓜水,事情是皇帝准了的,惹出祸事,却要他一人解决。 他突然觉地好累,想撂挑子。 可他不能,他此时甩手,转头皇帝就会下令灭他九族。 “谢尚书这计策虽好,却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倘若雪国从西域诸国购到了粮食,云朝岂非危矣?此战,还是应以主动退敌为上策。” 谢尚书嘲讽地冷笑,竟然还是对他们给雪国送钱送粮的话只字不提! “太傅说的对。”皇帝趁机附和,“形势微弱累卵,诸位爱卿当团结一心,倾力拒敌。” “拒敌?兵从何处出?粮草呢?” 娘的,把百万大军半年的粮食送给敌国,却扣着北疆几万死伤将士的抚恤金迟迟不肯发放,这是人干的事儿? 北戎大败后,谢尚书每天一份奏折地催促抚恤金,皇帝皆以税收暂时没收上来,户部空虚为由压下了折子。这件事,满朝皆知。 税收倒是真没收上来,给雪国的钱粮是皇帝和有涯先生自掏腰包给的。皇帝近几个月在全国开铺子做生意,赚了不少。 皇帝原本预定的让雪国人出兵时间,是年后。那时全国的税收已经入库,他财大气粗,游刃有余。 雪国提前来攻,真真是打地他措手不及。 兜里没有钱粮,人腰杆就直不起来。 皇帝又看向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早想过这个问题,倒没慌乱,“大敌当前,朝廷可贴出告示,向百姓借粮。斗升小民,尽力就行。商户方面,将此番借粮数额列为明年皇商考察项目,还可放出一些官位……” 啪啪啪,谢勋鼓掌,“有涯先生这招卖官鬻爵玩地真溜啊。不知道余氏打算拿出多少钱粮来买那些官位呢?” 有涯先生涨红了脸,第三项建议,他确实藏了私心。前段时间,和谢派朝堂大战,余氏很多子弟被弹劾丢了官职。 被谢勋当场揭穿,他连忙澄清,“余氏贫穷,钱粮少的可怜,全拿出来,也不过十余万石,只怕连九品芝麻官都换不来。” 他故意这样说,无形中把买官的价格提高了。 十万石粮食虽多,刚秋收完,世家高门的仓库全都堆满了粮食,若能用粮食买到官位,应该都不会错过。 一个九品官就是十万石粮食,再加上商户的,轻轻松松凑齐百万大军的粮草。 雪国此时来攻,虽然让他们措手不及,万幸已经秋收,还不算太糟。 皇帝看粮草有着落了,松了口气,“粮草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来商量兵力从何处出吧。” 敌人携百万强兵来攻,就算其中有水分,为保万无一失,云朝至少要备下八十万兵马才行。 “西北侯手里如今还剩多少人?”皇帝问。 李赫出列,正要答,殿外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 “西北侯急报!” 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wap. /92/92298/31254905.html 第467章 寸土不让 大朝会,擅闯者,杀无赦。 西北候的这份军报,甚至等不到大朝会结束,不由让金銮殿里的文武百官都心慌气短。 殿前侍卫疾步呈上军报。 皇帝看完,脸色变地极难看,手都在微微颤抖,“阳关和敦煌相继失守,西北侯那个蠢货,现在退守九泉!” 雪国此番出兵,分两路,一路从玉门关攻入,一路攻打阳关。西北侯正好在南部巡视,遇到战事,就留在阳关指挥了。 阳关太小,不过两天,就被攻破。西北侯又退守敦煌。雪国两路大军合在一处,敦煌也只坚持了三天,再次失守。西北侯带着几百人率先撤离,中途还是遇到一队回乡探亲的谢家军,帮着阻击敌军,才堪堪逃得一命。 领兵几十年,横行河西的西北侯一遭被打地落荒而逃,魂丧胆消。 “还是谢家军厉害啊!”有官员感叹。 不过是五千人的小分队,竟然阻住了雪国三万人! 北疆、河西相邻,百姓经常相互窜走,谢家军有不少人来自河西四郡。北疆彻底停战,谢三爷就给了那些亲人没办法赶来探望的将士回乡探亲的长假,为防匪盗,又让他们结成小队。 谢勋暗暗冷笑,北疆连年战事,谢家军的战斗力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岂是西北侯手里那些杀杀匪盗,还沾沾自喜的怂货能比的? 皇帝原本听人夸谢家军,龙心大大的不悦,转念一想,脸上有了笑容,“是啊。打仗,整个云朝的兵卒,没有能比得上谢家军的。谢尚书,谢世子,此番对付雪国,谢家军要当仁不让啊!” 谢勋特想一口吐沫啐在狗皇帝的脸上,太他娘的厚颜无耻了! “皇上,谢家军刚打完北蛮子,很多将士的伤都没养好。再则,北疆还需要人镇守。此战只怕谢家军有心无力了。”谢勋不想如狗皇帝的愿。 北一镇内,血流成河的惨状,谢勋还历历在目,休息不到一个月,又上前线? 这也太惨了! “北蛮子正在内乱,应无力攻打北疆。”兵部尚书李赫眉心紧蹙,“雪国人来势汹汹,九泉若再失守,敌人长驱直入,甘州数百万黎民危矣!还请谢世子摒弃前嫌,勠力同心!” 李赫竟然冲谢勋行了九十度大礼。 这话要是别人说,哪怕是皇帝亲自开口,谢勋都会狂喷,可这人是李赫,一心为国为民,不带丁点儿私心,把谢勋喝骂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谢家军骁勇善战,必须参战!”皇帝沉吟稍许,“北疆那边,实在不行,从西北侯的手里调十万人过去,将谢家军替换出来。” 连丢四城,皇帝已经将西北侯和西北侯麾下的将士看作废物之流。 “谢家军二十万,再从东、南、京畿各处调兵,务必凑够八十万人。”皇帝站起来,沉声宣布,“三日后,朕御驾亲征!” 一句御驾亲征吓坏了文武百官,纷纷开口劝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不可离京啊!” “皇上是我云朝的主心骨,岂能以身犯险?” “万万不可啊,皇上!” 噗咚噗咚,文武百官跪下了大半,祈求皇帝收回成命。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百万强兵来势汹汹,唯有朕亲至前线,才能激发将士的勇气,奋力向前,打胜这场仗。”皇帝挥袖,“都别劝了。朕意已决。三日后就要开拔,你们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劝朕,不如省下时间和精力,处理出兵的事宜。” 皇帝甩袖离开了金銮殿。 出兵的大方略就此定下。 谢勋原本想刺狗皇帝几句,听他说要御驾亲征,暂时忍了。 就像李赫说的,此番大战,事关云朝存亡,必须勠力同心才能打胜。从各方凑来的八十万大军,如无皇帝从中调度斡旋,只怕不能齐心协力。 敌军本就人多势众,云朝再闹内讧,八十万人等于去白白送死。 谢尚书和谢勋早料到朝廷会让谢家军倾巢而出,之前所作所为,不过是想恶心一下皇帝。 保家卫国的大事,谢氏之人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可谢家军只剩下十二万人,就算最近有新征,也远不够二十万啊!”上了马车,谢尚书开始犯愁。 为了给那些死伤的将士多领一些抚恤金,谢三爷没把真实的死亡人数上报朝廷。原本的打算是,等吃个半年空饷,再上报病退。 谢三爷哪里想到如此快又起战事? 虽然军饷还没发下去,被发现,谢三爷至少要落个拖延不报的罪名。 “这件事倒是无妨。” 封建社会的军队,就没有不吃空饷的,其他人手里的兵,数目应该也有水分。法不责众,又是在前线,皇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处罚便宜三叔。 谢勋担心的是,此战后,谢家军只怕要损失惨重。 无论是从战局来说,还是狗皇帝的私心,到了前线,谢家军必然成为此战的主力。 冷兵器时代,战争都是用人命堆叠的。 没了谢家军这根脊梁骨,谢氏未来在朝堂,在京城,在云朝,要如何立足? 回到镇国公府,父子俩就去了清风院。谢尚书把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禀报给老爷子后,就去找幕僚商议出征事宜了。谢勋却留了下来。 “祖父可想过此战之后,谢氏该何去何从?” 他没把担忧告诉便宜老爹,便宜老爹太疼他这个儿子,若知此战谢家军将损失惨重,肯定担心他出事,甚至阻止他参战。 家族存亡的忧患就在眼前,谢勋在出征前,必须得谢老太爷的准话,才好在外便宜行事。 谢老太爷沉默许久,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谢勋咬了咬牙,道,“没了谢家军的谢氏,唯有急流勇退一途。” “退到何处?”谢老太爷并未因为孙子心生退意而失望,嘴角甚至噙了抹浅笑。 谢勋叫九碗拿来一幅地图,手指在某处轻点两下,“祖父觉地这里如何?” 看着孙儿指着的地名,谢老太爷两眼微微眯了眯,锐芒一闪而逝。 “你想用驱狼吞虎之计?” 谢勋颔首,“只是要让族人跟着吃苦了。” 谢老太爷微合上眼,似乎在纠结挣扎,半晌后,轻叹道,“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比起吃苦头,能保住家族血脉更重要。 没了谢家军这根脊梁骨,谢氏就是皇帝案板上的鱼,只能任皇帝宰割。偏偏他和谢家军都做不到对此战袖手旁观。 云朝的国土,谢家军寸土不能让! 云朝的百姓,谢家军一个也不能丢! 此战,无论是谢氏,还是谢家军都躲不过…… wap. /92/92298/31254906.html 第468章 孩子 整个洛阳都处在备战中。 谢勋再次忙碌起来。老爷子同意了他的计策,他有太多的事务需要安排。 连续三天,他忙地脚不沾地。 直到出征前夜,谢勋才有了片刻的闲暇。 他去见了金帛,他需要问金帛一个问题。 这个研究员的去留对他和谢氏都太重要了。 “这场大战,实话说,我并无百分百的胜算。你可有想过自己的退路?” 金帛惊愕地瞠目。她早知道谢勋要领军出征,也想和他聊一聊,好好道别。只他一直在忙,她隐忍至今。没想到一开口,谢勋却是问她可想过退路? “我的退路,你不是都为我安排好了吗?” “那是临时的,长远的打算,可有想过?” 金帛大惊,听这话,他似乎不打算回京了。 念头在心底转了转,金帛立即明白了谢勋的意思,“我们签的合约期限是三年。我虽为女子,却也一诺千金,三年内,只要你不主动弃我,我便会一直跟着你,不管你去哪里?” 这次轮到谢勋错愕了,他有些受宠若惊,“哪怕会需要吃很多苦头?” “我看上去就那么弱不禁风,吃不起苦吗?”金帛佯作懊恼状。 “难道不是吗?”谢勋也直言不讳,“你这一身细皮嫩肉,被磋磨了,多可惜,是吧?” 金帛哼笑,“你倒是挺怜香惜玉。谢了,皮相而已,我并不在意。” 倘若她在意这些,就会乖乖在琅琊王氏做高门贵女,甚至嫁给太子,做走哪里都有无数仆役伺候的太子妃,锦衣玉食地,一辈子都十指不沾阳春水。 见完金帛,谢勋又去禅房看谢老太爷。 难得老爷子没在念经,只闭眼坐着,茶壶里的水都凉了,老爷子也没注意,可见今晚老爷子的心绪多么的不平静。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谢老太爷问。 谢勋点头,“该安排的都妥当了。” “去跟你父亲告别吧。他应该有很多话要叮嘱你。” 刚才谢尚书已经来跟老爷子哭了一回,痛斥自己无能,才让宝贝儿子一次次卷入危险的战场。 谢尚书若非还要为宝贝儿子守住大后方,肯定跟着儿子去了。 “孙儿的计划,还要劳烦祖父等孙儿走后,跟父亲讲明白。” 谢老爷子轻嗯一声。 谢勋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礼,“祖父保重。” 此番辞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你也保重。还是那句话,一定要保住性命。你父亲,和我,都等着你回来。”铁血大半辈子的老爷子眼中有了湿气。 这个嫡孙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了,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 谢勋还以为便宜老爹会扒着他的胳膊哭一场,结果出乎他意料。便宜老爹平静地很,才几句话,就催着他回冲浪阁休息。 “明天就要开拔了,你要好好养精蓄锐。有什么话,咱们爷俩明天再说。” 谢勋几乎是被推搡着离开的。他满腹疑惑地回到冲浪阁,却立马明白过来。 “世子哥哥~” 一个又香又软又娇的身影扑了上来,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似在哭。 谢勋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他还没跟他已经过门的妻子道别。 这三天他实在太忙了,就连睡觉做梦都是家族大计,一时把娇妻给忘了。 “对不起,是世子哥哥不好,世子哥哥跟你道歉。婚礼要等世子哥哥回来再办了。” 原本三天后就是婚期,如今只能无限期延后。 楚瑜埋着脸用力摇头,“婚礼的事不重要。” 谢勋轻揉娇妻的背部,“那瑜妹妹觉地什么重要?只要世子哥哥能够做到,都满足你。” 娇妻终于抬头,睫毛挂着泪珠,真真是惹人怜。 他温柔地为其拭去那泪珠,亲了亲她娇嫩的脸蛋,“不哭,想要什么,跟世子哥哥说。” “孩子!” 啊?谢勋有听没懂,微愕地耸眉,“什么?” “给我个孩子~”楚瑜不等喊完,就羞涩地垂下了头,连脖子都红了。 啊!谢勋被惊地都结巴了,“你,要,孩,孩子干什么?” 楚瑜压着羞涩道,“我想给世子哥哥生个孩子!” 额,谢勋无语扶额。 这妞怎么突然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先不说他神功未成,就算今晚洞房,也不一定能怀上啊? 何况,他马上就要去打仗了,为楚瑜考虑,他今晚也不该动她。 “瑜妹妹,咱们进去说。” 院子里还站着两府的仆从,实在不是说话的地儿。 进了寝房,谢勋先给楚瑜倒了杯茶。 楚瑜却不肯喝,撅着小嘴,可怜又委屈地望着谢勋,“世子哥哥是讨厌我吗?” “当然不是。瑜妹妹漂亮又聪明,还乖巧,世子哥哥爱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娇妻绷着俏脸,一副我不信,你骗我!要我信你,就给我孩子! 谢勋都快被搞疯了。他也压抑地很难受好不!早在楚瑜抱住他的那一刻开始,他身体里那股骚动的真气就在叫嚣着要释放。 越是接近大成,身体越容易躁动,面前的娇妻还是他喜欢的类型。这种感觉好似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面对一盘红烧肉,却要压抑将其吞下的冲动,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可他又不得不压抑。 此战,他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要过多久才能回来,楚瑜该怎么办?难道一直在镇国公府守活寡,等着他? 只怕到时候要造出一个怨妇来。 “我不管,我就要和世子哥哥生孩子!”楚瑜倏地扑向谢勋,几案上的茶壶茶杯乒乒乓乓倾倒,也不管不顾。 谢勋怕伤着她,赶紧伸手将人搂过来,一脚踹飞茶案,抱着娇妻唉声叹气,“世子哥哥都是为你好,你莫要胡闹。” “我才没胡闹呢!”楚瑜大声打断,俏丽的脸上有一丝厉色,“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这辈子除了世子哥哥再不会嫁别的人,不管世子哥哥回不回来接我。可若是你我没圆房,没有孩子的话,早晚母亲会怂恿父亲,将我接回去,另配他人……” 楚瑜说到这里眼泪滚了下来,“世子哥哥要真疼我,爱我,就和我圆房,给我个孩子!” 额,谢勋无语之下,又有些感动。 如此娇妻,他要如何拒绝? “世子哥哥若不答应,明日送走世子哥哥后,我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楚瑜再丢惊雷…… wap. /92/92298/31254907.html 第469章 豁出去了 谢勋陷入纠结中。 他为娇妻考虑,娇妻却如此决绝。 楚瑜看似又甜又乖,似乎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也是个主意大的,从她能搞定楚夫人,嫁入镇国公府冲喜,就可见一斑。 谢勋怕他前脚走,娇妻后脚就绞头发。 一直得不到世子哥哥的回应,楚瑜站了起来,绝望般自言自语,“世子哥哥不必为难,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回家了,以后世子哥哥也不用再以我为念,全当没我这个人吧!” 说完,竟然抬腿要走,谢勋赶紧将人拽回来,紧紧搂住,幽幽一叹,“别走。世子哥哥答应你还不行嘛!” 他捧住娇妻的脸,那美丽的俏脸上满是泪水,无限惹人怜。 罢了,今晚就让他冒险试一试吧! 楚瑜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既然她无意再嫁,那他就必须为其安排好未来在镇国公府的生活。 一个孩子确实能让她站住脚,哪怕他一去不回。 楚瑜破涕为笑,激动地搂住谢勋的脖子,还有些不敢置信,“世子哥哥真地答应了?” 谢勋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娇妻。弯腰,将人抱起来,就往屏风后奢华无比的雕花罗汉床走去。 楚瑜的奶嬷嬷悄悄帮他们合上了房门。 将人安放在锦被上,谢勋单膝入了床榻,挥手打落层层叠叠的帐幔。 别看楚瑜刚才叫地欢实,真上了床榻,却害羞起来,脸埋在锦被里,不敢看谢勋一眼。 谢勋压着汹涌澎湃的躁动,把人翻过来,亲了上去。 这一吻,是为了缓解娇妻的羞臊,也为给自己缓冲的时间。虽然他豁出去了,还是希望自己和娇妻能皆大欢喜。 他暗暗运行真气,一边和娇妻痴缠,一边去撕那层阻挡在他面前的薄纱。 越来越清晰了,随着刺激越来越大,真气几乎要爆体而出,阻挡在神功大成的那层面纱逐渐消失了。 他不由往前冲,然后他听到娇妻一声轻吟,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唯有委屈娇妻了。 不一会儿,层层帐幔里响起了床榻摇晃的响动,一声紧过一声,犹如巨浪拍岸,久久不绝…… 清晨,天刚泛出鱼肚白,谢勋苏醒过来,翻个身,看向窝在他怀里,睡地香甜的小美人。 小美人的眼窝有一圈淡淡的青影,那是熬夜造成的。 昨晚,他终于神功大成! 娇妻却被累地够呛,后来他为她擦身,她都没醒来。 看着娇妻甜美的睡颜,谢勋忍不住偷了个香,有些恋恋不舍,可是今日是出征之期。大军辰时就要开拔,他必须起身了。 他原本想偷偷起来,悄悄离开,双脚刚落在地上,腰就被抱住了。 “世子哥哥,我伺候你穿衣吧。” 服侍丈夫穿衣吃饭,是妻子的责任。 谢勋转过身,捏了捏小美人的鼻头,“竟然装睡!瑜妹妹学坏了啊!” 楚瑜红了脸,垂着眼不敢看谢勋。她其实在他转身就醒了。她从来没和人睡在一张床上,休息一段时间后,很容易就被惊醒。她意识到世子哥哥在看她,她害臊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就装睡。 没想到,只亲了一下,世子哥哥就要起身,她再装不下去。 楚瑜坐起来,用被子裹住身子,下了床。昨晚,衣裳都被扯碎了,没法再穿,好在世子哥哥帮她擦过身,她不用再沐浴。 谢勋虽然不愿意娇妻辛苦,却也依着她的意思,坐在床沿等着。毕竟,这或许是娇妻唯一一次尽妻子责任的机会。 不,就算是为了这娇滴滴又对他深情一片的娇妻,他也要活着回来! 看着娇妻迈着颤巍巍的小细腿在房里忙活,谢勋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感动。 真想在家里多留几天啊! 这一去,只怕要夜夜梦见娇妻咯~ 楚瑜感觉到那滚烫的目光,抱着衣裳,走过去,搂住丈夫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她本不是个轻浮的,可分别在即,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所有的矜持就被抛之脑后,只想好好和她的世子哥哥腻歪个够。 亲着亲着,两人又倒在了锦被上,床帐落下,满是旖旎。 九碗在院子里站了许久,都不见自家世子爷出来,也没听到唤人,看看天色,再忍不住,上前去敲门,却被楚府的奶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你这侍卫,忒没眼色,没听见你主子在忙吗?” 九碗这才注意到,隐隐有吱嘎吱嘎床榻摇晃的响动从寝房里传出来。 昨晚,世子妃跟主子要孩子的话,他听见了的。他本以为主子会拒绝。 难道世子爷如了世子妃的愿? 九碗担忧地皱眉,世子爷练的功法他是知晓的,神功未成,不能来真的啊! 九碗急地团团转。 等到房间里总算传出要热水的声音,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谢勋已经等在浴房,楚瑜绯红着脸站在屏风外。她想进去伺候世子哥哥沐浴,世子哥哥没让。 谢勋刚刚吃过桃子,正稀罕地紧,刚刚没控制住,冲动行事,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他哪儿再敢让娇妻伺候沐浴? 快速洗完,穿戴整齐,就看见九碗一脸担忧,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他知道九碗在担心什么,语带双关,“放心吧,本世子好着呢。” 九碗立即听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惊喜过望,“世子爷练成了?” 谢勋轻嗯一声,“你去告诉我爹,一会儿我带媳妇儿去清风院用早饭。” 圆房了,自然要带媳妇儿去父亲和祖父面前秀一把,也算是为娇妻未来在镇国公府的生活撑腰。 之前楚瑜住在镇国公府时,每日也会去跟谢老太爷和谢尚书请安。谢尚书却一眼看出今天的小夫妻大不同。 儿媳妇面带桃花,还隐隐带着些萎靡脱力之感。 谢尚书是知道昨晚楚瑜因何而来的?正因知道,他才压住想对宝贝儿子唠叨叮嘱的冲动,催促儿子回冲浪阁。 谢尚书趁楚瑜不注意,胳膊肘轻捅一下儿子,“臭小子,昨晚圆房了?” 谢勋知道便宜老爹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就点了点头,“嗯。” 谢尚书高兴地跳起来,“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楚瑜不明觉厉地看向公公,谢尚书这才恢复了严肃的面容,摆起公公的派头,“嗯,这样就对了。说不定等你小子回来,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额,谢勋额头黑线。 楚瑜终于明白刚才公公为何而高兴,顿时霞飞双颊,垂头含胸,一直到一顿饭吃完,都不敢抬眼看谢勋。 因为儿子终于洞房,谢尚书的离愁都少了两分。 谢尚书带着楚瑜一直送到宫门口。 皇帝御驾亲征,所有将领都要在宫门口迎接皇帝。 在宫门口,谢勋惊愕地看见太子和四皇子也披坚执锐,跨坐在汗血宝,马上,一副要出征的架势。 “怎么回事?”谢勋问便宜老爹。 “哦,昨晚狗皇帝临时决定的。太子和四皇子随王伴驾,五皇子留下监国。” 谢勋大惊。 狗皇帝怎么把五皇子留下来监国? wap. /92/92298/31254908.html 第470章 御驾亲征(一)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皇帝外出,一般都是太子留京监国。一来身份名正言顺,二则以防万一。 “我猜狗皇帝是怕他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时候,京城的儿子们抢了他的龙椅。”谢尚书嘴角噙了抹嘲意。 这样解释倒也行得通。皇帝疑心病重,太子和四皇子又有抢夺皇位的资本,皇帝担心也属正常。 可谢勋总觉地应该不止是这样简单。 他没有时间纠结,因为皇帝来了,穿着明光铠,腰配伏羲剑,倒是有几分威风凛凛之气来。 在城中广场,皇帝举行了誓师大会。在京城百姓震天的欢送声中,亲征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西城门。 八十万大军,九成都在赶往九泉郡的途中,如今只有京畿附近的三万人和五万征东军。 此战,皇帝想用谢家军作主力,出于讨好,封谢勋做了统帅。 狗皇帝封谢勋做这个统帅,其实挖了坑。此战谢家军侵巢而出,论资历和辈分,应该由谢三爷执掌帅印,却被谢勋夺了帅位,谢三爷稍微小肚鸡肠些,叔侄俩便为发生内讧。 谢勋明知狗皇帝的企图,却并未拒绝。谁知道,他推了帅印后,狗皇帝会不会趁机把统帅的位置交给某个蠢货?他不想谢家军被别人指挥。只有当了这个统帅,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谢家军。 再说,他相信豁达的便宜三叔不会介意他这个侄儿领了帅印,至于谢家军那些拥护便宜三叔的将士,他自有办法弹压。 作为主帅,谢勋没有时间和家人道别,只遥望便宜老爹和娇妻一眼,便勒转马头而去。 “勋哥,刚听我妹子说,你们昨晚圆房了?” 大军刚离开京城不久,楚珏就凑了过来,嘿嘿笑。 楚珏作为狗皇帝第二讨厌的年轻一辈,这种送死的事情,自然不会少了他。就连孙二、刘签子等五个纨绔,也一并被狗皇帝点了将。 楚于想给谢勋生孩子,这样大胆的想法,不敢和父母说,就去找了同胞大哥。楚珏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甚至料到谢勋会拒绝,绞头发做姑子的话还是他教的。 一大早,见到妹子,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妹子结果。 听闻妹子终于把谢勋睡了,楚珏高兴地直拍手,“如此,这个妹夫再也跑不掉咯!” 婚期临近,却出幺蛾子,让楚珏觉地妹子和他勋哥的婚事一波三折,不是好兆头。勋哥又是个讨小娘子喜欢的,不过去北戎送亲,就差点儿被那大宛国的公主拉去做皇夫,妹子和勋哥还是赶紧洞房,把身份坐实了,更安心点儿!最好一击就中,十个月后,妹子给勋哥生个大胖子,妹子的地位就彻底稳了。 谢勋无语地翻个大白眼,他就说,楚瑜昨晚的态度怎么有些咄咄逼人?原来是受了这个大棒槌的怂恿。 “你就不怕我死在外面,你妹子带着孩子孀居一辈子?”谢勋没好气地白发小。 “嘁,就勋哥你这样的妖孽,大祸害,就算亲征队的人全死光了,你也能活好好的!” 说完,还指了指皇帝坐的车驾,“那位都没你的命硬,你信不信?” 谢勋一巴掌拍在发小的头上,“你可以再大声点儿,让狗皇帝听见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好砍你的头!” 一趟北戎之行回来,楚大棒槌对皇室的敬畏之心愈发淡了,什么话都敢说。 “此番不比北戎送亲,人多眼杂,你那破嘴,给老子悠着点儿,小心祸从口出。” 八万多人的队伍里,百分之九都是生面孔,太子和四皇子派系的人还时不时贼眉鼠眼地往他们这边看来,谢勋怕发小口没遮拦,被人抓住小辫子。 楚珏后怕地捂住嘴,有些后悔。 昨晚父亲千叮万嘱他要谨言慎行,千万别给勋哥惹麻烦,亲征军八十兵马,都是从各方征集而来的,人心各异,这个统帅不好当。他也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乱说话。没想到才走出三十余里,他就犯了老毛病,真想狠抽自己两个嘴巴。 “勋哥放心,我以后不会乱说了。” 谢勋轻嗯,“也不用太担心,有镇国公府的人在,那些臭老鼠想抓咱们的小辫子,也没那么容易。” 镇国公府的侍卫虽只有五百人,兵不在多,在精。那五百人非但武艺高强,更是打探消息的好手,想从他们的手下抓其主子的小辫子,难如登泰山。 “勋哥,感情你刚才是在吓唬我啊!”楚珏一脸哀怨。刚才他是真被吓着了,怕自己那大逆不道之言给谢勋招祸,甚至打定主意,要是狗皇帝问罪,他就引颈待戮,绝不连累谢勋。 结果是虚惊一场! “不吓唬你一下,你不长记性。” 泰山虽难登,却并非登天,那些侍卫也总有护卫不严的时候。唯有谨慎行事,才能万无一失。 “勋哥,狗皇帝为什么把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带上啊?”楚珏目光在太子和四皇子的马车掠过。 出城后不久,这两位皇子就弃马,舒舒服服坐马车去了。 谢勋也回头看了一眼,“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为了挟制征东侯和西北侯。” 之前谢勋以为狗皇帝临时带上太子和四皇子,是为对付他,可开拔不久,他看见太子和征东侯的长子叽叽咕咕,表情不忿,立即明白过来。 不论是还留有四万人马驻守东部的征东侯,还是被换防去镇守北疆的西北侯,狗皇帝都不放心。唯有像对付谢氏般,将其奋斗的目标带走,才能遏制二人谋逆的野心。 这局棋,倒是有利于京城安定。 京城安定了,随行的太子和四皇子却郁闷至极。尤其太子,原本他应该留在京城监国,狠狠地过一把当皇帝的瘾,却被带去战火纷飞的险地,恨地他几乎把牙咬碎了。 “表哥,等到了战场,本宫全靠你了!” 太子被雪国人短短不到七天的时间,连下四城的战绩给吓坏了。 万一打不过雪国人,他岂非性命不保? 征东侯长子,张豐,沉着眉头,表情凝重,“殿下只怕丢了性命?” 太子错愕地抬眼,想说,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吗? “殿下就不担心在京城监国的五皇子?”张豐压低声音,手指了指天,“若有个好歹,殿下又来不及回京,只怕要便宜五皇子。” 太子对此倒不担心,“老五手里一兵一卒都没有,表哥多虑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等到了前线,如何才能说服父皇,别让本宫上战场吧。” 张豐暗暗皱眉,这位太子竟如此胆小,真真是让他失望。可太子是他血浓于水的表弟,九位皇子中,没有比拥立太子,征东侯府能获得更大利益的了…… /92/92298/31255089.html 第471章 御驾亲征(二) 另一辆皇子马车里。 四皇子惨白着脸,低声问,“先生,本宫不想上战场,你有办法吗?” 刀剑无眼,雪国人又那样凶,他害怕小命不保。 此番皇帝把有涯先生也带上了,出谋划策。 有涯先生也正为四皇子的安危忧心忡忡。太子有五万征东军和平南王手底下的十几万兵马保护,四皇子却只有裴家留守在河西的兵力,不过四五万人,大大不利啊! “殿下勿忧,等见到忠勇侯,臣自然会帮殿下谋划。” 忠勇侯虽然答应把女儿嫁给四皇子做侧妃,却迟迟不送女儿进京,几次往来书信,态度也颇为暧昧,摆明了是在观望。 此番,皇帝令忠勇侯征兵八万,若能说服忠勇侯全力支持四皇子,四皇子性命应该无忧矣。 “哼,没想到这次白白便宜了老五!”四皇子愤愤地皱眉,“老五不会趁我们不在京城,和谢氏勾连,谋逆吧?” “放心吧,谢氏不会在国家危难之际,帮五皇子行谋逆之事的。” 虽然是敌对关系,有涯先生却相信忧国忧民的谢老太爷绝不会允许半点儿不利于大战的事情在后方发生。相反,五皇子在谢氏的监督下,不敢妄动分毫。 皇帝应该就是吃准了谢老太爷这一点,才放心让五皇子监国。 皇帝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谢老太爷,用谢氏遏制五儿子,也是无奈之举。 在马车上,他还问安顺,“谢家那只老狐狸,应该能信吧?” 安顺心说,皇帝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若是在以前,皇帝根本不会问这样的话。 “有谢世子做人质,谢尚书又那般看重这个唯一的嫡子,就算为谢世子的安危,谢氏应该也不会妄动的。” 皇帝绷紧的背脊松弛下来,靠在软枕上,“传令加速,如此慢,何时才能到达九泉?” 他很怕西北侯坚持不到朝廷大军驰援,再把九泉丢了。 “皇上,您这身子还病着呢,万一伤了龙体~” 被雪国人连下四城,皇帝上了火,喉咙发炎,晨起还有些低热。这也是皇帝出京不久便弃马,坐马车的原因。 皇帝正想说自己无妨,天空突然轰隆轰隆雷响,跟着哗啦哗啦下起了瓢泼大雨。 当下的士兵没有配雨具,几个转眼的时间,所有人都被浇透了。道路变的泥泞不堪,皇帝的车驾因为陷入泥坑而拔了缝。皇帝下令在附近的村庄暂歇,待雨势小些再行军。 然而,雨一直下,愈演愈厉,第二天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出师不利,大军因为这场大雨而蒙了一层阴翳。 军情紧急,再等不得,大军只能冒雨前行。 雨势太大,皇帝、太子和四皇子只能弃了车驾,骑马。 虽然身上披了厚实的蓑衣,并没有淋湿,养尊处优,从没遭过罪的太子和四皇子还是叫苦不迭,更加羡慕嫉妒恨留在京城享福的人,暗暗把皇帝咒骂了一百遍。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才停。 雨停后,气温骤降,冻得人白天都必须把棉衣穿上。 “真他娘的冷,还好我听勋哥的话,把棉衣带上了。”楚珏扫向身后的队伍,眼露不忍,“征东侯也太抠了。” 八万人的队伍,京畿的兵,临行前,谢勋给每人发了一件新冬衣。征东侯今年海贸损失惨重,没银子给兵卒制冬衣,五万人,只能穿旧衣,根本不抗寒,一个个冻地嘴唇泛白,脸发紫。 “晚上让伙夫多煮点姜汤。”谢勋可不想大军还没到九泉,病了大半。 “雪!下雪了!” 队伍中有人惊呼。 谢勋仰头,果然有雪花零星落下,不一会儿就纷纷扬扬起来。那些穿旧棉衣的士兵愈发冻地受不了。 晚上驻扎的时候,营地里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还没入冬,怎么就下起雪来?” “先是雨,如今又是雪,莫非此战会输?” 天气反常,有迷信的士兵不由害怕起来。 “何人胡说八道,乱我军心!”谢勋突然出现,厉喝,“将祸乱军心之人拖出来,杀!” 连番天象为难,谢勋料定必会有人心生惧意。 那几个私下议论的士兵立即被拽出来,当众斩首。之后行军,不管遇到多异常的天象,都再没人敢说丧气话。 作为现代人,谢勋并不认为未入冬下雪有多异常。 气温骤降,甚至下雪,无外乎寒流引起。 他又派人去跟将士们解释何为“寒流”为何寒流会引发异常天象?破解迷信引发的恐惧。 云朝的人都知道谢勋是财神在世,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他的话取信了下面的将士。 皇帝冷笑,“看不出来,那纨绔还颇有为帅的才智!” 作为皇帝,他也不想军心动摇,可立威的是谢勋,他终究心有不快。 还好翌日平南王和忠勇侯带着兵马赶到。足足二十五万人,瞬间让有些萎靡的大军有了信心。 皇帝亲自迎的人,激动地握住平南王的肩膀,“表弟,你我终于又见面了!” 亲昵随和的口气用词,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表兄弟。 平南王似乎很感动,老泪纵横,跪在皇帝面前,“臣弟之前抱恙,不能入京,愧对皇上,请皇上惩罚!” “咱们兄弟,说什么呢!”皇帝把人扶起来,“咱们是手足兄弟,什么时候见面不行?如今表弟的病可好了?” 平南王点头,“好多了。只不过近日急行军,老毛病又有些冒头。” 说着,竟然捂嘴咳嗽起来,手掌摊开,掌心竟然有一滴血。 皇帝大吃一惊,“表弟得的是什么病,为何会吐血?” “肺痨。”说完这两个字,平南王又咳起来,这次连咳了十余声,吃下递上的药,才缓过来。 “皇上,王爷出发时,还病着。路上急行军,又遇上大雨,病情加重……” “混说什么,皇上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平南王厉声喝斥多嘴的亲兵,向皇帝躬身行礼,“臣弟虽把兵马带来,可是病势沉疴,臣弟带来的十七万人只怕要劳烦皇上指挥了。” 皇帝眼底闪过喜色。 平南王这是要交割兵权啊! 亲征军八十万人,可那些人都有各自效忠的主子,这委实让皇帝惴惴不安。如今有了平南王的十七万人握在手里,他可以高枕无忧矣。 谢勋暗暗为平南王点赞。 军国大事,平南王不敢不领兵而来,却怕皇帝对他猜忌,一来就把兵权交给了皇帝,以退为进,修复君臣关系。 /92/92298/31278655.html 第472章 御驾亲征(三) 平南王的话完全无视谢勋这个主帅,谢勋也不恼。比起完全不可能倒戈谢氏的平南王,谢勋对忠勇侯更感兴趣。 忠勇侯虽答应嫁女给四皇子,却迟迟不送女儿进京,对夺嫡大战态度暧昧。关键,谢老太爷曾言,忠勇侯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从他自己掏腰包出兵剿灭两湖的匪患,就能窥见一二。 这样的人值得争取! 谢勋冲忠勇侯颔首微笑。 五十来岁的忠勇侯,中等个子,或许是常年练兵的缘故,皮肤黝黑粗糙,五官线条硬朗,透着一股凶狠之气。这面相,稍微皱皱眉头,小孩子都能被他吓哭了。 或许是没料到谢勋会对他如此和颜悦色,竟愣了愣,才冲谢勋点头回礼,却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意思。 谢勋正想上去聊两句,有涯先生疾奔过来,“刘贤弟,你可算来了!我热茶都沏好了,随我去喝一杯茶,暖暖身子。这天儿忒冷了。” 忠勇侯看了眼皇帝和平南王的方向,有些犹豫,有涯先生拉了他的胳膊,就开拖,“走吧,皇上那边有我呢。” 忠勇侯跟着有涯先生走了,却是没看谢勋。 九碗轻声问,“世子爷,现在该怎么办?” 人被有涯老贼拽走了,世子爷的计划岂非泡汤了? 谢勋一脸淡定。 若忠勇侯被有涯先生几句话就笼络住,这人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心思。 有涯先生的帐篷里,此时已经坐了个少年郎。两人刚进来,那少年郎就站了起来,恭敬地冲忠勇侯行礼,“见过岳父大人。” 忠勇侯先是疑惑地皱眉,看清对方的穿着打扮,才明白怎么回事? 四皇子! “不敢当。”忠勇侯冲四皇子行了个君臣礼。 四皇子和有涯先生脸色微变。 什么叫不敢当? 是认为女儿还没嫁过来,不敢自称岳丈,还是嫌侧妃的位置低贱,不肯认这门亲?有涯先生心里不由泛起嘀咕。不过,他没显露在脸上,泰然自若地邀请忠勇侯入座。 “行军途中,谢世子宣布禁酒,只能用茶水招待。好在伙夫的手艺还不错。”有涯先生为忠勇侯夹了一块儿红烧肉,“刘兄尝尝。” “行军途中是该禁酒。”忠勇侯也不推辞,夹起红烧肉,就王嘴里塞,大口咀嚼,“这些天一直在急行军,路上都吃的干粮。今儿看见这红烧肉,我还真是又馋又饿的。” 说完,片刻不停地吃起来,连头都没抬。这般吃法,让想和其说话的有涯先生都不好意思开口打扰,只能无声地看着忠勇侯大口炫饭。 好不容易等到忠勇侯放下竹箸,四皇子赶紧开口,“岳父,本宫对岳父仰慕已久,今日总算得见。” 忠勇侯有些错愕地眨眨眼,“殿下仰慕臣一个武夫?” 嗝,四皇子要说的话都被这个嗝给噎了回去。 这人傻子吗? 看不出来他是在强行套近乎? 要不是他还需要忠勇侯带来的八万人保护,真想拂袖离开。 有涯先生正想说句话缓和气氛,忠勇侯却站了起来,“谢殿下和先生招待,大军刚到,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安排,改日再回请殿下和先生。” 不等有涯先生和四皇子说话,忠勇侯就退出了帐篷。 “刘兄,留不!”有涯先生赶紧追出去,却已经不见了忠勇侯,只能怏怏不快地回了帐篷。 刚才在皇帝的大帐,看见忠勇侯对谢勋不假辞色,他暗暗松了口气,谁能想到,进了他的帐篷,忠勇侯是这番态度? 四皇子愤怒地指着帐篷外的方向,“那忠勇侯什么怎么回事?本皇子几次三番热脸奉承,他却好似完全听不明白般……” “武将都是这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时没领会殿下的用意,也是有的。”有涯先生耐着性子安抚,心底却阴云密布。 忠勇侯虽然长的一副糙汉子武夫样,却绝不是个有勇无谋的,单单是假装吃地欢实,阻止他们搭话,就可见一斑。 之前书信来往,虽然态度暧昧不明,到底还是应下了和四皇子的婚事,如今却好似完全不打算履行婚约般。 莫非忠勇侯要放弃四皇子? 有涯先生越想越觉地有可能。 此番去九泉,没有忠勇侯的八万兵马保护,四皇子性命堪忧。换作是他,多半也会悔婚。 如今看来,四皇子甚至还不如留守京城监国的五皇子。关键,五皇子还没娶正妃。皇子的侧妃虽也能上玉谍,到底是妾,不如做正妃的母族能攫取的利益大。 四皇子虽然没什么大智慧,这时也想明白了,当即急起来,“忠勇侯不肯帮本皇子,等到了战场,太子那个心狠手辣的,肯定会弄死我,还有那个谢勋……” 有涯先生心里也成热锅上的蚂蚁。他和余氏都没有改弦易张的机会,只能抱住四皇子,与其共存亡。 “殿下先别急。”有涯先生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肯定还有办法……对了,我刚才听说忠勇侯把两个儿子都带来了~” 有涯先生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忠勇侯共有五子,其中两个已经成年,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庶出的二儿子,骁勇善战,连忠勇侯都时常当众夸赞其最像他。偏偏忠勇侯一介武将,却极看重嫡庶,早早言明爵位只能有嫡子继承。 据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刘二公子对父亲意见很大,表面恭敬,暗地里却在军营里拉拢将领,想要架空其父。 最妙的是,和四皇子定亲的刘家姑娘是那刘二公子的同胞妹子! 忠勇侯去查看了一番八万将士驻扎的情况,就返回了自己的营帐。刚卸下甲胄,亲兵就来报,“侯爷,四皇子来了。” 忠勇侯皱眉,这位殿下怎么又来了? 之前在有涯先生的帐篷里,他故意装傻充愣。想用傲慢无礼的态度激怒高高在上的皇子,从而将婚事蒙混过去。大战在即,他不想将精力和兵力浪费在夺嫡的阴谋阳谋上。 行伍多年,他深知此战精诚合作有多重要,一旦内讧,所有人都将大难临头。他若是入了四皇子的阵营,他和手底下的八万兵必然要卷入到那些人的阴谋诡计中去。 对方是皇子,不好拒之门外。 忠勇侯只能带着两个儿子迎了出去。 四皇子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举手投足谦逊有礼,“刚听岳父说一路都在急行军,体力必然损耗巨大,本皇子挑选了三支顶尖的老山参给岳父和两位舅兄送来。还望岳父和两位舅兄不要嫌礼薄。” 一个薄字把忠勇侯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92/92298/31295575.html 第473章 御驾亲征(四) 忠勇侯不想接受四皇子的礼,可对方把礼盒分别放在他们父子三人手上后就走了,让他拒绝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 “爹,四皇子对您还挺礼遇的。”刘大公子刘宏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人参拿出来,“啧啧,确实是上好的老参。我这就让伙夫为我炖上。” 刘宏身子弱,其实并非领兵的料,只他是嫡子,将来要掌军,就一直被忠勇侯带在身边。此番出征,因为要急行军,只带了刀、剑、衣裳、干粮和金疮药等必须之物。 急行军多日,他身体损耗巨大,想要进补,却苦于没有地方能买补品,正有些郁闷。 忠勇侯轻哼一声,拂袖,“你好歹也是侯府嫡子,眼皮子竟这般浅!” 一支老参就将其收买了! 虽然四皇子没有多余的动作,可他就是觉地这位皇子此行不简单,不由暗暗着急。 他在武将中算是有脑子的,却远远比不上那些专门玩心计的,偏偏嫡子又长了一颗笨脑子,真真是让他焦虑难安。 还好二儿子是个好的,有他辅佐嫡子,应该能保住忠勇侯府满门。 被认为是个好的刘二公子此刻垂着头,一副对四皇子送的老参无动于衷的样子,若忠勇侯看仔细些,就会发现他眼底精光闪烁,捧着礼盒的右手微微蜷着。只有人手里攥了东西,才会呈现这样的手势。 刘二公子手里确实攥了东西,一张纸条,是四皇子刚才在递人参时塞进他手里的…… 深夜,就连哨兵都昏昏欲睡起来,两个人影悄悄出了自己的营帐,快速闪进刘二公子的帐篷。 “世子爷,是四皇子和有涯老贼没错。”九碗在黑暗中禀报。 谢勋作为主帅,就算所有人都睡着了,镇国公府的暗卫依旧会监视着整个营地,任何人的小动作都无所遁形。 “世子爷,有涯老贼鬼鬼祟祟地,肯定又在玩阴谋诡计。属下去搅和一下吧。” 谢勋摇头,“你去也只能阻止一时。关键要弄明白忠勇侯到底是什么态度?” 忠勇侯只在有涯先生的营帐里呆了一盏茶的时间,且有涯先生追出来时的脸色能看出,双方似乎没达成一致,可转眼四皇子又若无其事地给忠勇侯父子三人送去了重礼。 三支老山参对于高门世家来说不算什么,可这是在行军途中,这等人参只有皇帝和两位皇子才能享受。 之后,忠勇侯去巡视军营时,谢勋装作偶然撞上,可那忠勇侯也只是礼貌地冲他点点头,就走了。 忠勇侯的八万人太重要了,谢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须一击必中! 刘二公子的帐篷里,黑黢黢之中,坐着三个人。 刘二公子有些诚惶诚恐,“四殿下和先生找末将可是有要事?” “时间有限,老夫就开门见山了。”有涯先生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晚饭时,老夫和四殿下本意邀请侯爷去商议联姻之事,可侯爷似乎有悔婚之意,对四殿下的示好一味装傻充愣。老夫和四殿下想着,与四殿下定亲的乃是二公子的胞妹,血浓于水,二公子应该也希望这桩婚事能成,这才深夜来访,商议此事。” 刘二公子刘成倒吸了一口凉气,“父亲要悔婚?” “二公子可知侯爷为何突然这般做?之前书信往来明明说地好好的。”有涯先生问。 刘成冷哼,“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怕我的妹子做了皇子妃,影响到嫡子的地位嘛!” 黑暗中,有涯先生的目光亮了亮。 这刘二公子对其父的恨竟然这般深,抱怨的话当着两个陌生人都能脱口而出,太好了! 刘成并非口没遮拦的人,他精明的很,他知道对面的两个人想促成这桩婚事,才来找他。既然妹子要嫁给四皇子,双方的利益一致,非但不是陌生人,反而是能同舟共济的盟友。 他那般说,也是为表明自己的态度。 “殿下和先生深夜前来,应该是为了促成这桩婚事吧?” 有涯先生眼睛再次一亮。 这个刘二公子够聪明!表现欲还很强,这是年轻人的通病,却正好是他要的弱点。 “可岳父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四皇子懊丧地叹气。 刘成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攥紧,父亲竟然为了那个蠢货,要放弃这样好的婚事! 临行前,他去书房找父亲,恰好听见嫡母跟父亲哭诉,“成哥儿本就在军营里比宏哥儿出众,素娘再嫁给皇子,以后这个家还有宏哥儿的立锥之地吗?” 嫡母总担心他压过嫡兄,时不时就跟父亲哭诉。要不是他文采武功远超过嫡兄,军营和侯府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后来因为有人进来,他怕被父亲发现,就悄悄离开了,没听见父亲的话。可父亲对嫡子的看重,他从小就知道。 可他能怎么办? “父亲摆明了偏袒嫡兄,末将不去劝还好,末将若开口,只怕会雪上加霜。” 四皇子幽幽一叹,“舅兄这话本皇子理解。就像镇国公府谢世子和谢大公子之争般,谢尚书偏爱谢世子,事事打压谢大公子,如今谢大公子已经被逼得去皇觉寺出家了。” 虽在两湖地区,京城的消息,忠勇侯府也会派人探听,何况一品镇国公的谢世子是云朝家喻户晓的人物。谢世子和庶出大哥相争,刘成知道的,还是父亲特意告诉他的,目的是警告他不要学那谢大公子。 当时他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再被四皇子提起,他只觉背心发凉,仿佛那谢大公子的今日,就是他的明天。 “先生和殿下来找小子,应该是有了解决办法吧?” “二公子真聪明!”有涯先生笑赞,“比起宏大公子,二公子更适合做侯府的继承人,是吧,殿下?” 四皇子自然连声附和。 刘成两眼冒光,身体激动地前倾,“殿下和先生莫非要扶持末将做侯府世子?” 有涯先生轻笑一声,“公子的父亲那般死脑筋,会答应立二公子做世子吗?” 刘成神情顿时蔫了,“不会。” 这也是他一直没杀嫡兄的原因。父亲嫡庶观念极重,就算嫡子没了,宁愿从族里另外过继嫡子,也不会将爵位传给庶子。杀了嫡兄,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而已。 “忠勇侯府的世子位,老夫和殿下帮不上二公子,却有办法让二公子直接袭了忠勇侯的爵位。” 刘成啊地惊叫一声,两眼瞪大如铜铃,“果真?” /92/92298/31295576.html 第474章 御驾亲征(五) 黑暗中,有涯先生凑到刘成的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 刘成啊的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这,这……” “怎么,二公子下不去手?”有涯先生语带嘲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以二公子今时今日的处境,想要承袭爵位,只能用非常手段。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情?二公子若舍不下父子之情,便当今晚老夫和四殿下没来过。” 说完,有涯先生和四皇子竟双双站起来,要走。 “慢!”刘成大呼,用力咬了咬牙,痛下决心,“就按照先生说的法子办。” “二公子好魄力!”有涯先生笑了,“老夫和四殿下保证,必让你心愿得偿!来日等四殿下登上高位,还有更大的荣华富贵等着二公子,不,应该是忠勇侯。” 忠勇候三个字刺激地刘成顿时将亲情完全抛之脑后。 既然父亲不肯将爵位传给他,他就只能自己夺了! 他绝不能容忍刘宏那个蠢货骑在他的头上! 翌日,大军来到了渭河,度过渭河,才能再往西北而行。 这天却再次下起大雨来。 “元帅,连日大雨,河水暴涨,沿河三百里的桥都被冲垮了。”负责打探路况的斥候满脸焦色,“河流湍急,附近的老渔民都没办法游过河。” 谢勋早料到之前那场大雨会造成河水暴涨。当下的造桥技术肯定承受不住暴涨的渭河。 军情如火,半点儿耽搁不得,大军偏偏被阻在渭河之前。站在河岸上,谢勋白头发都差点儿愁出来。脚下的河水犹如暴怒的水龙,翻滚着向南冲去,发出让人心颤的怒吼。 有南方的士兵试图凭着高超的技艺游过去,可河水又冷又急,那些士兵最多游的一半,或因为身体被冻僵沉下去,或被湍急的河水卷走。十不存一。 随行工部的官员尝试架设浮桥,可流速太快,木船一放下去,就立即被冲走,根本没办法连成一线。 “停止这种没意义的尝试吧。”谢勋下令。 “莫非老天爷真要灭我云朝?”看着咆哮奔腾的水龙,皇帝也忍不住丧气起来。 虽有路可以绕过渭河,却要多走八百余里,就算急行军,也要走上三天。 大军一路急行,疲惫之师,就算到了九泉,也会被敌军以逸待劳。 “难道要因为这百余米的渭河,绕行三天?”楚珏一拳打在河边的石碑上,恨不得把刻着渭河二字的石碑给打碎了,仿佛这样就能将这条碍事的河变不见了。 谢勋仰头望天,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一句话,难道历史上就没有类似的情况吗? 肯定有! 太长远的记不起来,红,军,长,征就遇到不少大江大河,什么大渡河,乌江,等等,乌江! 谢勋两眼蹭地一亮,打个响指,“有了!” “什么办法?”楚珏激动地凑过来。 “下令,去附近的村子借渔船,拆了攻城梯,准备造浮桥。” 众人眼里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 “谢世子,我刚才都让人试过了,船只放下去就被冲走了。不行的。”工部那官员否定的连连摇头。 “本世子自有妙计。” “谢元帅可是财神转世,他说能行,就肯定能行!”楚珏作为谢勋的忠实粉丝,毫不犹豫地喷那个工部的官员,“你们这些笨蛋傻子与其在这里质疑,还不如快点儿去借船!” 附近有不少靠打渔为生的村子,谢勋出手大方,很快就借来上千条渔船。 谢勋这时候已经把红,军渡乌江的情形完整地回想了三遍,确定没有遗漏。 之前架设浮桥,都是士兵跳到河里,向对岸架桥。这次,谢勋反其道行之。 在岸上先把浮桥做好,再与河岸平行放在河里。把浮桥的上端用绳子绑在岩石上,下端做成活动的,可以转动。一人在浮桥上端,一斧子砍断拴在岩石上的绳索,浮桥在河水的冲击下,就像钟表的指针一样绕着下端旋转,上端慢慢的横向对岸。不久后,一座浮桥就横跨了渭河两岸。 谢勋在上端绳索被砍断时,提气纵起,偶尔借助浮桥的支撑,急速掠到河对岸,在浮桥被冲到对岸时,奋力扯住上端的绳索,系在工部建造的岸边桥墩上。 工部建造的浮桥虽然因为蛀虫太多,都是豆腐渣工程,河岸两边的桥墩却是实打实小山般的巨石,屹立渭河两岸几十年不倒。 谢勋刚系好绳索,河对岸就响起了撼天动地的喊声。 “谢元帅威武!” “谢财神威武!” “有谢元帅在,就算老天爷也别想灭我云朝!”楚珏也跟着振臂高呼,顺便臭屁巴拉地奚落随行的工部官员,“现在知道我勋哥的厉害了吧?” 工部那官员现在正一下下懊恼地拍打自己的脑袋,骂自己蠢笨如猪,“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皇帝此刻也在心底痛骂工部的蠢货。又让谢勋在几十万大军面前立威了! 继续这样下去,谢勋手里的帅印岂非越拿越稳当? 差点儿就控制不住,想要阴谋害谢勋,还好有一丝理智在。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等打败了雪国人,要杀要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手里握着平南王的十七万大军。他会将这些兵马放在中军。战场上,中军是最安全的,大战后,剩下的人也会最多,而谢家军损失惨重,要擒拿谢勋,轻而易举! 好饭不怕晚,为了大局,朕忍! 在渡河时,发生了一件小事。 谢勋因为担心浮桥出故障,就站在浮桥的一端,亲自看将士们一个个过河。 “你~”谢勋抓住一士兵的胳膊,将其扭到面前,“小辣椒!” 谢勋惊愕地看着被头盔遮住了半张脸的人,“你怎么跟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跟来了?”司文静用力挣开谢勋的手,扶好头盔,气势汹汹地瞪着谢勋,“本姑娘就是要跟你们去打雪国人!” “胡闹!”谢勋喝斥,也不和她多话,直接让九碗去叫司寇来赶人。 这次西征,司寇也被点了将。 军营和送亲队不同。送亲队有五公主,有伺候五公主的宫女,军营里却只有一种女人,那就是营女支! 古代军队都禁止带女眷,抓到就要军法处置。 “胡闹!”司寇看见女儿,怒不可遏,扬手就是一巴掌,“给我滚回去!” 谢勋没在抓到司文静的第一时间对其军法处置,已经是给他留面子了。他必须把女儿赶回去。 “我不回去!”司文静大声嚷嚷,“我好不容易才跟上来,又是挨浇,又是露宿山林的,我不回去!” 司文静并没藏在大军里。她也知道军营里不能有女人的规矩。只是看浮桥架好了,怕人太多,不等人过完就断了,她被拦在渭河前,这才打晕一个士兵,混在大军里过河。 没想到谢勋眼睛那么毒,一眼就认出了她…… /92/92298/31300360.html 第475章 御驾亲征(六) 司文静从没被父亲打过,如今她却顾不得伤心了。 “我不回去!”司文静挽住父亲的胳膊,用力摇着,“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父亲在外征战,却把我一个留在府里,我肯定夜不能寐地担心。大不了我不进军营,我之前不就是远远地跟着你们吗?” 司寇满肚子的火气被女儿这几句哀怨的话给弄没了。女儿从小跟假小子般,何时说过这样多愁善感的话?这次大战应该是真让女儿担心了。再者,女儿出生以来,他们父女就没怎么分开过,连他被皇帝派出去巡防,都把女儿带在身边。 司文静是个机灵鬼,见父亲有所动摇,愈发用力摇父亲的胳膊,“好不好嘛,我保证不给您老人家闯祸,我就远远地看着,确定您安然无恙。” “可是九泉现在不安全。” 万一城破,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有父亲您在嘛!您难道没信心保护女儿?” 谢勋有些愕然地看着对面父女俩的互动,什么时候火爆小辣椒变地如此唱作俱佳了? 司文静正好看过来,当即鼻孔冲天地轻哼一声。 “那你只能远远跟着,不准进军营。否则立马滚回去。” 司寇到底妥协了。以女儿的性子,就算他派再多的人,也看不住她,还是会跑出来。不如让她远远缀在后面,他派人护卫着,更安心。至于到了九泉,情况不对,他提前让亲兵把人送出城就是。 司文静扯高气昂地从谢勋面前走过,像一头斗赢的雌虎。 因为谢勋及时将人揪出,司文静的插曲影响不大。之后那丫头也没惹出什么麻烦,安安静静地缀在队尾。大军开始急行军,谢勋太忙,也就没再理会。 又行了五日,剩下的从四面八方征调来的二十余万大军在张掖会合。这些兵马多来自蜀地。 再往前就是九泉了。 众人商议后,决定在张掖休整一晚。 谢家军在谢三爷的带领下于三天前进了九泉郡城,城暂时守住了。雪国人连下四城,也在修整,又或者知道云朝大军即将赶到,暂时停战,酝酿一场更大的战役。 皇帝的营帐里,十几个将领吵嚷不休。 几路大军从四面八方征调而来,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可他们的经验都或多或少受到当地环境的局限,分歧就发生了,又因为都很自信,争地面红耳赤,差点儿打起来。 “停!”皇帝忍无可忍,“谢勋,你是主帅,你来说说吧。” 谢勋刚才一直在听,很少插言。一来,他作战经验匮乏,想听听大家的想法,二来,他虽执掌帅印,到底年轻,暂时还压不住这些年纪一大把的各方封疆大吏。 皇帝突然点谢勋的名,所有人都看向谢勋。 谢勋也没有畏缩,大步走到沙盘前,“刚才诸位将军的话,本帅听地清清楚楚。都很有道理,本帅的意见是,找出共同之处,保留不同点,再根据战局变化,随时做出调整。诸位觉地如何?” 众人两眼一亮。众人的作战意见其实有许多重合之处,只不过大家在自己的军营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不肯相让,才吵翻天。似谢勋说地折中后,既有利战局,又不会被打脸,自然皆大欢喜。 众人不由暗暗点头,这位谢世子果然不一般! 谢勋见众人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拿起指挥竿,在沙盘上挥斥方遒起来,“首先,如诸位将军所言,敌军势众,必须主动出击,把敌军打垮,打怕。其次,用诱敌之术,以先锋和中军为饵,剩下的兵力可依托地形分别在这两处设下埋伏……” 偌大的营帐里,只有谢勋侃侃而谈的声音,间或有一两个将领出声附和,却很快被谢勋的话吸引住了注意力。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藏在龙袍下的右手紧攥成拳头。 他点谢勋的名,是想看谢勋被老将领奚落打击,却不想给了他大展才能的机会。 这些人有没有脑子啊?傲气呢? 皇帝心里其实明白怎么回事。武将和文官不同,他们都是上过战场,拿命在拼的人,傲气有,却会为了整个战局而做出妥协。谢勋又谦逊有礼,保住了所有人的脸面。众人就更没有闹事的理由。 皇帝也想制作出完美歼灭敌人的战略计划,可这样的计划,他不想出自谢勋之口! “皇上,您觉地如何?”已经将作战计划全部说完,谢勋抬头看皇帝。 皇帝手虚握在嘴前,点头微笑,“谢爱卿所言甚好,就按照谢爱卿的计划来实施吧。” 虽然百般不愿,皇帝不得不承认,谢勋的作战计划无懈可击。 谢勋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狗皇帝没犯疯病。 商讨完毕,众人陆续离开中军大帐。 众人一走,皇帝就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等着,总有一天,朕会让你笑不出来!” 作战方略已定,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帐篷,准备好好睡一觉,黎明就会开拔。说不定路上,就会遇到敌军,必须养精蓄锐。 谢勋这晚也早早躺下了,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两次眼皮跳的经验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难道又要出幺蛾子? 他把镇国公府的暗卫全派了出去,巡查营地各处,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翌日,因为作战策略的原因,大军兵分三路离开张掖。平南王的十七万大军和忠勇侯的八万兵马分别从北、南绕行,去到埋伏之处。剩下的三十余万大军则从官道奔赴九泉。 按照谢勋的原计划,是让蜀地来的十五万兵马和忠勇侯设伏。蜀地的士兵因为地形的原因,体力好,留在后面对敌军发起致命的打击,效果更好。 皇帝却将蜀地士兵改成了平南王带来的十七万兵马,这是皇帝对谢勋制定的作战策略唯一改动的地方。 谢勋心知肚明,狗皇帝这般改动,是为最大限度地保留平南王带来的兵。多出两万人,战斗力基本持平,谢勋也就没和狗皇帝据理力争。 开拔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太子和四皇子不知道抽什么邪风,竟然提出跟随平南王和忠勇侯去设伏之地。 “那两个怂货应该是怕被拽到战场上正面迎敌。”楚珏满眼不屑,“亏他们还是皇子呢!” 皇帝作为诱饵,肯定会上战场,身为儿子,太子和四皇子自然要跟随左右。 谢勋没说话,看着太子和四皇子离去的方向,拧紧了眉头。 真地只是惧战吗? /92/92298/31309297.html 第476章 御驾亲征(七) 右眼皮跳地厉害,谢勋心底不由多了一丝防备。他点了十余暗卫,悄悄跟上那两队人马。 还没到九泉,谢勋就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这时候的风是从西和北面刮过来的,因为那血腥儿,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变地凝重。 进九泉城时,谢勋没看见便宜三叔,一问,才知,雪国人来攻,便宜三叔正领兵与雪国人激战。 大概是雪国人想趁援军还未进城,做最后一次尝试,此战尤为激烈,据来迎接他们的刘富说,简直堪比当初在北一镇的守城战。 谢勋听闻,点了人就直奔西城门而去。 皇帝和随行的将领也跟着去了。 城外,乌压压的全是敌军,谢勋粗略数了数,竟有五十万之众! 谢家军本就远不足二十万,还要布防其他城镇关隘,留在九泉的实则不到八万人。八万对五十万,人太少了。为减少城墙上的压力,谢三爷带着大半人马在城外与敌军厮杀。 激战太久,在城外的谢家军已经呈现颓势。 “开城门,随本帅杀敌!”谢勋拔出腰间宝剑。 三十万大军以逸待劳,杀气正盛,立即将战局扭转。雪国人见今日捞不着好处,果断收兵。 谢勋拍马到便宜三叔面前,正要说话,便宜三叔却噗咚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叔父!”谢勋纵下马背,及时扶住人,发现人竟然晕死了过去。 “大将军太累了。”曾庆搓了搓脸上已经结块的血污,露出眉眼来,“进九泉不久,大将军就病了,强撑着领兵布防。今儿世子爷若再不来,大将军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谢勋暗道好险。 “怎么不写信告诉我?”谢勋有些生气。 “大将军料定雪国人会在援军到达之前发起攻势,就怕世子爷急躁之下,下令急行军。敌军势众,援军疲惫而来,非但不能救援,反而会白白送命。” “雪国究竟有多少人?” 提到敌军人数,曾庆脸白了白,“据大将军估算,至少八十万人。” 谢勋皱眉。打下四城,还剩下八十万人,莫非之前真带了百万之众? 己方加上水分,也才八十万人,看来要有一场硬仗了。 便宜三叔的病情经过军医诊断,情况和曾庆说地差不多。皇帝假惺惺地来探病,还激动地问,“果真不能再操劳了吗?可大军还需要谢爱卿指挥,这可如何是好?” 指挥你妈啊!谢勋在心底骂开了。 人都晕了,皇帝也没辙,只能丢下一句,“谢家军暂由谢勋你统领。”就带着诸位将领回了郡守府。 谢勋把人都赶了出来,才在床沿坐下,“人都走了,叔父可以醒来了。” 原本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唰地掀开眼睑。 “你怎么知道老子在装病?” 谢勋刚开始关心则乱,真没往这方面想,听了狗皇帝那话,才福至心灵。 狗皇帝把帅印交给谢勋,明显想看谢勋叔侄俩内讧。就算谢勋叔侄一条心,下面的将士呢?很多将领都是跟着谢三爷出生入死过的,谢勋又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若在作战策略上,叔侄俩发生分歧,争执起来,难免谢三爷的死忠会对谢勋不满。 谢三爷为了谢家军和睦,想出了装病的妙招。如此一来,谢家军的统领大权就能顺利地交到侄儿谢勋手里,彻底粉碎狗皇帝的阴谋诡计。 “侄儿谢过叔父。”谢勋给便宜三叔行了个大礼。 谢三爷躺在床上,欣然接受了这个大礼,“老子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强兵,就这样交给你了,你小子确实该给老子鞠躬。” 谢勋嘿嘿笑,“一个躬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两个?” 便宜三叔或许不看重权势,却会舍不得那些跟着他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友。 还是他太年轻了,便宜三叔应该有些不放心吧? 谢三爷确实有些担忧,不过,此番帅印在侄儿手中,他退居二线,对战局更好。 “你小子,千万别莽撞行事。这可是八十万条性命,都活生生的!”谢三爷怕侄儿打了几场胜仗,就居功自傲,刚愎自用起来。 “放心吧,我谨慎着呢。” 经历过战场的血腥,谢勋哪里敢刚愎行事,就连敌对派将领的意见,他都会反复琢磨才做决定。 “如此老子就放心了。”谢三爷突然沉了眉头,表情凝重,“此战十分艰难,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一定要沉住气。” 谢勋正要说话,门外突然响起吵嚷声。谢三爷赶紧闭上眼,装晕。 谢勋打开房门,不悦地喝问,“发生了何事?” “是许大小姐,她嚷嚷着要见谢元帅您!”谢三爷的亲兵小心地偷看一眼谢勋。 “许大小姐找本帅干什么?”谢勋皱眉。 他现在可没时间应付女人。 “她想求元帅去救她大哥。” 这时,看门的士兵一个没拦住,那位许大小姐就冲了进来,还没看清脸,人就跪在了谢勋面前,“谢元帅,请你一定要救我大哥,他……” 许大小姐在看清面前之人的长相后,声音戛然而止,隔了好一会儿,才惊愕地发问,“你,是谢元帅?” 谢勋点头,“对啊。你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许大小姐却跌坐在地上,一脸失望。 谢勋知道自己年纪小,脸还生的嫩,甚至不如坐在地上的许大小姐更像从军之人。他也不恼,蹲下来,面对面看着许大小姐。 这位许大小姐应该也是个从小练武的,加上西部气候原因,肤色暗沉,五官长的也不怎么精致,眉宇间透着股英气。 “你说不说,不说,本帅可要走了。”谢勋等了一会儿,见人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就准备走人。 大军刚入城,他还有许多军务需要处理。 “别走!”许大小姐下意识抓住谢勋的袍角,“我说。” 这位许大小姐乃是九泉都护许俊义的嫡长女。当初敦煌城破,西南侯仓皇逃走,许俊义派出三个儿子领兵两万前去救援,却中了雪国人的埋伏,三个儿子全部被擒。 雪国人知道三人是九泉都护的儿子,每次攻城,都将三人推到阵前,大肆凌虐一番,以此扰乱九泉将士的军心。 许俊义为人正值,对辖下百姓很好,深得民心。九泉将士眼见三位公子阵前被凌辱,都哭了,差点儿放松防守。许俊义一怒之下,带着人冲出去,一顿胡乱射杀。他想杀了三个儿子,这样九泉将士的军心就不会再因此受到干扰。可他只来得及射杀其中两个儿子,自己就中箭而亡。要不是谢家军及时赶到,九泉城危矣。 许俊义一家,四个男丁,死了三个。唯一还没死的许大公子,天天被雪国人鞭打。即便不攻城,雪国人也会将其推到弓弩射程之外的地方,抽打一番,以此羞辱云朝。 许夫人承受不住,病倒了,水米不能进。许家的两个小姐日日来郡守府跪求谢三爷去救人。 朝廷的援军未到,谢家军肩负守城重责,谢三爷哪里敢答应?只能让人将其拦在院门外。 /92/92298/31311093.html 第477章 御驾亲征(八) 进城后,谢勋曾问过刘富,为何城里不见一片白幡? 雪国人多次发动攻城战,九泉城里必然死伤无数。 刘富说,许都护之令,为免动摇军心,任何人不得办丧和挂白幡。否则,都护府将挂满白幡,最为引人注目。 许大小姐哽咽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了,期盼地望着谢勋,“求你,救我大哥!只要你救我大哥,让我为奴为婢,做小妾,外室都行!你要是嫌我丑,我还有个妹妹,她生地漂亮,整个九泉城的男子都想娶她做妻子……” “停!”谢勋举手示意不要再说了,“本帅已经娶妻,奴婢也多的是,不缺两位许小姐的侍奉。” 眼看对方又要说话,谢勋赶紧道,“至于你大哥的事,本帅会考虑。本帅手里握着的是八十万人的性命,不能轻举妄动。你可明白?” 许大小姐流下了失望的泪水,蔫头耷脑地走了。 谢勋轻叹口气,再次回到便宜三叔的房间。 “叔父,你坑侄儿可真是不遗余力啊~”谢勋冲床上的人翻个大白眼。 谢三爷微窘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是没办法了。两个小姑娘天天来我这儿闹,我实在受不住。万一传出什么谣言,对我,对那两个小姑娘都不好,是吧?勋儿你是年轻人,听闻你在京城颇受小娘子喜爱,应付这些事情,应该轻而易举。” 谢三爷笑地又贼又奸猾。 谢勋无语地再送便宜三叔一个大白眼,“这是小娘子的问题吗?” 许大公子的处置关系的是朝廷对忠臣良将的态度! 许都护满门忠烈,四个男丁只存下一人,还天天被敌军凌辱,九泉的百姓和将士们都看着呢! 谢三爷幽幽叹口气,“是我无能。你若有办法,还是尽量把人救回来吧。许都护家实在太惨了。” 都是领兵的人,不怕死,似许大公子那样生死不能的屈辱,却是武将之人看不下去的。 “放心吧,我定会把人救回来!”谢勋狠狠地攥拳。 刚才他没给许大小姐承诺,是怕对方希望太大,最后却失望。人他会救,可人能否坚持到他去营救,救回来又是什么情形,他心里没底。 既是忠臣良将之后,他必定会把人带回来,哪怕是尸体! 谢勋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郡守府。 他是主帅,住处也在郡守府里。 刚下马,一个貌美的小娘子就扑到了谢勋面前,哭哭啼啼地哀求,“谢元帅,求您,一定要救我大哥!” 一听这话,谢勋便知这位是许二小姐。长相果然比许大小姐漂亮很多,却也算不得上天香国色。九泉城小,人少,美女更是凤毛麟角,才显出这位许二小姐的美貌。 “本帅已经跟你姐姐说过,许大公子的事,本帅会尽力去办,能否成,还要看战局。” 说完,谢勋就命人护送许二小姐回去。 “臭纨绔,都有小美人跪着求你了,你还不帮忙救人吗?” 司文静突然从郡守府里钻出来,眉眼间透着些怒意。 进了九泉城,司文静原本想去住客栈,被司寇逮住。司寇要护卫皇帝,也住进了郡守府。郡守府里除了皇帝和一干武将,还住着九泉郡守的家眷,司寇就把女儿也留下了。 “怎么,有小娘子对本帅投怀送抱,你吃醋啊?”谢勋露出一个脾气十足的笑。 对面的火爆小辣椒瞬间怒意横生,连头发丝都竖起来,“本小姐才不会吃醋呢!你个臭纨绔,混说什么!” 谢勋暧昧的眼神让司文静想到了当初在驿馆谢勋的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幕,司文静瞬间炸了,抽出鞭子就要打谢勋。 谢勋果断捞住鞭尾,轻轻一甩,鞭子的主人就飞了出去。 司文静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惊愕地转脸,“你武艺又精进了?” 谢勋抱着胳膊轻嗯,“现在的你在本帅手下,连一招都走不了。识相的就别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本帅军务繁忙的很。” 说完,大步从司文静面前走过。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勋非但没停,反而加快脚步。司文静追地气喘吁吁,却契而不舍,终于在谢勋要进皇帝住的院子时赶上,伸出胳膊拦住谢勋的去路。 “喂,你就帮帮那许家吧,怪可怜的。” 司文静听闻许家的事,气地她想蹦下城墙,去救人。不过,经历了北戎之行,她长进不少,明白冲动行事,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给人惹麻烦。 “你那么奸诈狡猾,肯定有办法,对不对?”司文静歪着脑袋看谢勋。 谢勋赏给她一个大白眼,“本帅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夸奖?” 司文静也知道自己用词不当,可要她对谢勋用好词,她又有些说不出口。这臭纨绔本来就奸诈,狡猾,还坏的要死! 司文静涨红着俏脸,“你快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仿佛谢勋已经有了救人的法子般。 这妞性子可真他娘的急!谢勋无语扶额。可若不打发了这妞,肯定会一直纠缠他。 “本帅正在苦思冥想。你要是不打扰本帅,说不定能更快些……” “我不打扰你了!” 转眼间,司文静已经纵出一丈来远,却不忘回头叮嘱,“想到办法,一定记得派人告诉我啊!我带着我的鞭子帮你!” 谢勋无奈失笑。 这妞虽然脾气火爆,还对皇室迂腐地死忠,却有一颗急公好义的心,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 皇帝也听说了许家的事,谢勋一进屋,皇帝就发问,“许大公子的事,你可有办法?” “暂时还没想到好办法。”谢勋躬身答。 有法子,也不告诉你个狗皇帝,谁知道你丫的是否真想救人? 连儿子都杀,还会把个都护的儿子放在眼里? 谢勋反正不信,只怕那许公子的生死最终会被狗皇帝用来阴谋算计他。 “忠臣良将之后,必须要救!” 嘁,又演戏,也不怕恶心人。 谢勋暗暗翻个大白眼,装模作样地答了个喏。 皇帝又问起谢三爷的病情。 “臣走时,人还没醒。军医说,沉疴加上操劳过度,至少要睡上一天一夜,才能醒来。” “那就让他睡吧。他这些年为朝廷,为北疆,确实操劳了。” 谢勋面无表情地谢恩,转了话锋,“明日开始,臣想带兵出战。” 虽然已经定下更宏大的作战方略,援军刚到,他不能困守在城中。打几仗,让下面的将士适应适应雪国人的战斗力,同时混淆敌人的耳目。 此番进九泉城,他用了疑兵之术。九泉城里的人,甚至援军内部,除去皇帝和几个高品级的老将,都不知道援军到底有多少人? /92/92298/31312558.html 第478章 御驾亲征(九) 皇帝举双手双脚赞成谢勋去城外送死。 还有什么比谢勋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更让他心怀畅快的? 谢勋把狗皇帝的险恶用心看在眼底,暗暗冷笑。 回到分配给他的小院,他就让九碗拿来地图,又把几个将领叫来。 蜀地的成义侯田慶也来了,一见谢勋,就重重拍了下谢勋的肩膀,“小老弟,听说你请缨出战,可要带上老田我啊!” 成义侯最是好战,满脸都写着“不怕死”三个字。他原本是有些看不上谢氏这个白面书生的,哪怕谢勋制定的作战计划完美无缺,他心里依旧有些不屑。 下午的那一战,谢勋身先士卒,不怕死地往前冲,让他彻底改观了。 原来这位世子爷是条硬汉啊! 又听闻谢勋请战,他立马就来了。 他请战,倒不是为立功,他的想法和谢勋一样。早些让手底下的将士适应敌军的打法,也好调整作战策略,减少伤亡。 谢勋爽快答应,“好啊。只一条,侯爷可不能心疼手底下的将士。” 田慶连说不会,又问,“听闻你要救许家的大公子?” 作为同僚,田慶兔死狐悲,也萌生了救人之心,可他埋头苦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好法子。 谢勋表情变地凝重,“实话告诉侯爷,营救许公子的事,本帅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只是还缺工具” “什么工具?” 谢勋没说话,目光望了望门口的方向。他住的院子,房门冲东,洛阳的方向。 不知道那人研制出了他要的东西没? 翌日,雪国人的营地里一片平静,只有旗帜在空中随风飘扬。 一士兵突然奔进中军大帐,“不好了,云朝人打来了!” 雪国皇帝惊地站了起来,还有些蒙,“你说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雪国主动进攻,云朝人被迫防守和迎击。何曾见过主动发起攻势? 昨日云朝的援军来了不假,可按照作战习惯,应该让疲兵休整几日,再开战。一般人都会这样做。 “莫非云朝人的兵力果真远超过我们?” 云朝实际调集八十万人,却对外宣称一百二十万,这件事仅有几个高品级将领知晓。雪国人自然不会信了这浮于表面的消息,可昨天斥候送回来的鹰信,言,除掉进驻九泉城的四十余万兵力,城外还驻扎了许多营帐,粗略算,应有二十万人,且有两路人马或往北行,或朝南去,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雪国皇帝之所以休战,一来昨日损失了些兵力,二则在等斥候的消息,调整作战策略。 他万万想不到云朝人会主动出击。 “高挂免战牌。”雪国皇帝不想出战。 不一会儿,士兵再次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云朝人冲破了前军营地,杀了我军数千人!” “不是已经挂了免战牌吗?”雪国皇帝和一干将领皆目瞪口呆。 雪国前军营地。 谢勋一剑刺穿一个雪国士兵,拔出剑,反手将第二个雪国士兵的头颅砍下。 “哼,什么免战牌,在本帅眼底就是狗屁!” 一个侵略者,还想挂免战牌,做梦吧! 你不想打,本帅偏要打! 毫无防备之下,雪国前军损失惨重。 等到雪国皇帝下令回击时,谢勋却带着手底下的将士拍马撤离,雪国人催马追击。 这些人急于报仇,没注意看,从两侧突然杀出伏兵,将雪国人的追击队拦腰砍断。这时,前方的云朝军队突然勒转马头,嘶吼着杀来…… “皇上,这一战,我军损失了足足三万人!”雪国大将军戈尔泰失声痛哭。 开战以来,十余场大战小战,三万人不算什么,前提是真刀真枪拼杀,死得其所。今日一战,那些将士却是中了云朝人的奸计,死地太憋屈了! “云朝的统帅怎么如此,邪性?”雪国皇帝的眉心拧成了麻花。 无视免战牌就算了,还在敌方的地盘设伏,如此胆大包天,简直惊掉人的下巴。 九泉城里,欢呼声震天响。 这还是开战一来,云朝对雪国打的第一场胜仗。上到皇帝和诸位将领,下到百姓,都哈哈大笑。 皇帝虽然仍旧不喜谢勋立战功,却也为能占到敌人的便宜而开心。 这一胜,应该能扫去天象异常带给大军的阴霾了! 谢勋当众笑地很大声,没人时,却绷了脸,问九碗,“今日可有从京城来的人找本帅?” 九碗惊愕地睁大眼,“世子爷怎么知道有京城的人来了?” 谢勋忙问,“是谁?可有带东西来?” “是家里的人。拖了满满三大车东西。属下怕里面是重要的物件,避免被人检查,就没运进郡守府。” 郡守府里住着皇帝,随行的羽林卫为保护皇帝的安全,所有进出郡守府的物品都要一一检查。 “办的好。”谢勋脚跟一转,就往外走。 看着那些铁箱,谢勋有些小小的兴奋。 会是他殷殷期盼的东西吗? 还没来得及打开箱子,成义侯的亲兵就急头白脸地冲了进来,“谢帅,不好了!那位许大公子又被雪国人推出来,正在抽鞭子!雪蛮子还说,今晚要将许大公子在木桩上绑一整夜,为死去的雪国将士报仇雪恨……” 今日,为了不让许大公子受凌辱,谢勋特意在巳时对雪国营地发起攻击。许大公子倒是因此逃过了白天的劫难,晚上仍旧被推了出来。 恰好成义侯在城楼上,登时瞠目欲裂,差点儿点兵出城救人。还好谢家军的刘富拦住了他,“雪国人应该不只是羞辱许大公子那么简单,说不定已经设好埋伏等着我们往里面钻。” 成义侯这才没冲动行事,却立马派亲兵来通知谢勋。 谢勋没搭理那亲兵,而是弯腰快速扭转着铁箱上的密码锁。这锁和铁箱都是墨家后人设计的,有机关,密码不对,打不开,就算强行破开,里面的东西也会化成灰烬,以防中途被人劫了去。 密码锁打开,谢勋迫不及待地掀开箱盖,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哈哈大笑,“许大公子有救了!” 至于怎么救,谢勋没说,只让成义侯的亲兵去给成义侯传话。 “娘的,老子早就想出去收拾那帮没人性的杂碎了!”田慶吐一口吐沫在手心。甘州天气干燥,习惯了蜀地潮湿的环境,来到九泉,手都干起皮了。 “小子们,拿上你们的兵刃,跟老子砍人去!”田慶拔出腰间宝刀,振臂大呼。 “侯爷,末将随您一同前往。”刘富拦在田慶的马前。 这是谢世子让人吩咐他做的! 谢勋有些不放心成义侯和蜀地的将士,怕他们不熟悉雪国人的打法,轻敌中了埋伏。刘富带着谢家军相助,能大大减少伤亡。 /92/92298/31312559.html 第479章 御驾亲征(十) 雪国人果然设下了埋伏,田慶带着人马冲出城不到远,从两侧杀出许多雪国士兵,双方战成一团。 双方激战时,九泉城楼上,有士兵惊呼,“好大一只鹰啊!” “我怎么看着不像是鹰啊?” 不等城楼上的人看清究竟是什么鸟,那大鸟已经飞入漆黑的夜色中。 地上激战的人完全没注意到空中的情况。 雪国人绑缚许大公子的地方。 云朝兵马杀出来后,雪国人就将被抽打地只剩一口气的许大公子带到了十余里之外,只留下四五个人看守。 那几人正拉长脖子看前方焦灼的对战,头顶突然劲风袭来。 砰~ 那几个雪国士兵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拍飞了。 咚,咚,两人落到绑缚许大公子的木桩前。 其中一人捏住许大公子的脸,点燃火折子,确认过后,嘟嘟两声,砍断绑缚在许大公子身上的绳索。 另一人拽过两匹战马,帮着之前那人,将许大公子扶上马背。两人分别上了马,拍马往九泉城而去…… 九泉城楼上,曾庆正点兵,准备出城支援。双方打成了平手,云朝只要稍微追加些兵力,就能打赢。 “将军,雪蛮子似乎内讧了!”一士兵指着雪国人的后方大喊。 曾庆举目看过去,两骑如两柄利剑,从雪国人的后方杀入,所到之处,秋天农夫割麦子般,雪国士兵大片大片地倒下。 战场上,田慶哈哈大笑,“格老子的,终于可以结束这绵软无力的打法了!” 和田慶激战的雪国将领大惊,不等他弄明白那话的意思,田慶已经挥刀而至。他明显感觉这一刀的力量和之前的大不同,之前他们几乎不分伯仲,这一刀一出,他当即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田慶的对手,暗叫糟糕,有阴谋! 还没想明白阴谋是什么,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骨碌碌滚落在地。 “谢元帅已经把许大公子救出来了。小子们,给老子往死里揍这帮蛮子!”田慶振臂下令。 雪国人大惊。 什么,云朝人刚才没发挥真实实力? 田慶冷笑,此番跟他出战的乃是蜀军的精锐,怎么可能就这点儿战斗力? 雪国人发现原本和他们打成平手的云朝士兵突然变成了猛虎,龙吟虎啸般杀来。 前后夹击之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场夜战就结束了。雪国人甚至来不及救援。 战后清点发现,竟足足收割了三万颗人头! 所有出战的将士都成了血人,尤其去救许大公子的谢勋和九碗,二人从敌军后方一路杀到九泉城下,手中的剑就没停过,只为确保马背上的许大公子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攻击。 这人已经不能再受伤了! 进了城,谢勋赶紧跳下马背,唤军医。 军医早等候在城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对许大公子一番检查,宣布,“人还活着。” 谢勋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他可不想千辛万苦把人救回来,却是具尸体。 谢勋亲自把人送回了许府。 九泉城里的人这才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见躺在担架上的许大公子,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之前许都护射杀两个儿子,雪国人就学奸了,每次到城外鞭打凌辱许大公子都隔地老远。任尔轻功卓绝,也没办法救人。当下的轻功,还做不到踏雪无痕,十丈就需要落到实物上借力。当你落下借力时,对方已经一刀砍下许大公子的头颅。这便是谢三爷武艺高强,却仍旧没办法救人的原因。 谢三爷想给许家留下一丝香火,哪怕人天天受辱,总好过死了。 许夫人听闻大儿子救回来了,撑着孱弱的病体,亲自迎了出来。 “谢元帅大恩,我许家必当结草衔环相报!”许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和一干都护府的奴仆跪地谢恩。 谢勋赶紧把人扶起来,“夫人不必多礼。许家一门忠烈,同朝为官,都是我等该做的。” 人救回来,谢勋的心情却并不好,因为许大公子的状况太凄惨了! 双腿粉碎性骨折,当下的医术根本治不好,只能坐轮椅,还瞎了一只眼,一张脸伤痕纵横交错,已经溃烂,军医说,就算治好,也会留下狰狞的疤痕,丑陋如鬼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成太监,能帮许家延续香火。 作为许家唯一存活的男丁,却成了这副鬼样子,许家凄风惨雨的未来肉眼可见。 “谢元帅,你那能飞上天的东西是什么宝贝啊?”从许家离开,田慶再忍不住发问。 刚才他虽然在和雪国的将领对战,他武艺远超过对方,有时间分心,看见了那从头上一飞而过的大鸟。 能飞上天,这可是战场上偷袭的神器啊! “滑翔机而已,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谢勋这话并非谦逊。 战争,无外乎陆战和空战。从接到战报,雪国来攻,谢勋就开始琢磨,如何把空中战场利用起来? 飞机是不可能了。他原本想弄热气球,却怎么都搞不定氢气,又想到了利用气流运动飞行的滑翔机。 滑翔机在当下有很多缺点,比如:没有高地的情况下,就是死物,飞的高度也不够,甚至没超出弓弩的射程。 谢勋能如此顺利将人救出,一赖夜色掩护,二有田慶等人在地上转移雪国人的注意力。 金帛或许也发现了这滑翔机的局限性,只派人送来了两架。 “可否借老田我看看?”田慶却认为谢勋是在自谦,甚至吝啬。 “实物已经毁了。” 城外一马平川,滑翔机落地后,就成了废品。谢勋怕万一没能全灭雪国人,或者雪国援兵赶到,捡了去,就在滑翔机上装了机括,一落地,立马自动损毁。 田慶失望地啊了一声。 “不过,可以给侯爷看图纸。” 田慶两眼不敢置信地大睁,“真的可以给我看图纸?不是说,世子你的图纸至少价值千万两银吗?” 谢勋微笑,“若是别人相求,别说一千万两,就是两千万两雪花银,本帅也不给。侯爷乃为国为民的真英雄,本帅一见如故。便把这滑翔机的图纸赠与侯爷,做个见面礼吧。” 能带人飞的滑翔机虽罕见,对谢勋来说,却有些鸡肋。 田慶顿时有些飘飘然。他都五十多了,在蜀地又是掌兵第一人,平日里巴结奉承的人多如牛毛,好话更是听的耳朵都起茧子。可说这话的人是一品镇国公府的世子!谢财神!八十万大军的元帅!听闻,这位谢世子发起火来,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可见谢世子是真心敬佩他的为人! /92/92298/31330047.html 第480章 连胜 皇帝听闻谢勋把许大公子救了回来,被九泉城的百姓和将士交口称赞,当即踹翻了桌案。 “又瞒着朕行事!” 谢勋防备狗皇帝使绊子,以狗皇帝对他的痛恨程度,真可能做出反给雪国人递消息的疯狂事儿来。乘滑翔机去救人,全赖雪国人轻敌,一旦提前得到消息,只需在绑缚许大公子的地方设下埋伏,谢勋非但救不出人,还可能葬送自己和九碗的性命。 被皇帝质问为何不提前告诉他时,谢勋一脸无辜,“臣就是试一试,根本没想到会成功。臣提前上报,皇上把消息传地满城皆知,结果却没救回来人,皇上的面子不就没了吗?” 单蠢的表情让皇帝不由想起谢勋初进宫的情形,那时,他就是被其不谙世事的样子给耍地团团转。 如今又用这副鬼样子诓朕! 一口老血冲上来,皇帝差点儿抓砚台砸谢勋,几乎咬牙切齿地道,“这次就罢了。以后再有任何作战计划,必须提前上报朕!” 谢勋大声唱了个喏,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皇帝更气了,强忍住赶人的冲动,问,“明天你有什么计划?” “继续带人打雪蛮子。” “如何打?” “还没想好。” “你!”皇帝指着谢勋的手,微微颤抖。 谢勋丝毫没犯怂,“小打小闹,见机行事,出其不意,效果更好。” “滚出去!”皇帝暴怒挥手。 谢勋颠颠儿地走了。 等皇帝想起还没问谢勋“滑翔机”的事,谢勋早走没影了,只能懊恼地梆梆捶桌,大骂,“乱臣贼子!” 刚走到自己住的院门口,一只捏着鞭子的玉手横空挡在他面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司文静高高地嘟着小嘴,气咻咻瞪视谢勋。 “没空。” 司文静重重地哼一声,“救人不叫我就算了,明天你去打雪蛮子,必须带上我!” “不行。”谢勋回答地毫不犹豫,“军队不能有女人……你不是很关心许家人吗,你去许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好了。” 谢勋一路都在为许家的未来忧心,偏偏为许俊义申请抚恤,他不能提。以皇帝对他的忌惮,这种赚声名的事,肯定会被皇帝驳回。田慶等糙汉子,更加不像会想起这种事的人,提了,也会被皇帝猜忌。 小辣椒面恶心善,看见许大公子的惨状,肯定会找司寇帮忙。司寇作为皇帝的人,提这件事,皇帝肯定会应允。 司文静却不屑地撇嘴,“我看你是想让我去帮你照顾那位娇滴滴的许二小姐吧?” 啊?谢勋有些蒙,“这和许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未来小妾!” 在许府时,许夫人自认为无以为报,就说要将貌美的二女儿给谢勋做妾。不过,谢勋拒绝了。 “你耳朵有问题吗,只听前言,不闻后语?”谢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司文静两眼一亮,“你真不打算纳许二小姐?” “本帅家有娇妻,又美丽又乖巧,要什么小妾?”谢勋挥开挡在面前的玉手,大步而去。 身后响起几下不甘地跺脚声和怒哼,谢勋没回头,下令关门。 军务一大堆,没时间和小辣椒胡搅蛮缠。 谢勋跟皇帝说见机行事,实际盯着地图研究了大半宿,思索作战计划。 翌日,谢勋却没机会带人去打雪国人,因为雪国人主动攻了过来。 连吃两次败仗,死了足足六万人,雪国皇帝决定打一场胜仗一雪前耻。 攻势变成守城,谢勋也无惧,稳如泰山地站在城楼上,指挥将士们将爬上墙头的敌人毫不留情地消灭。 城里的兵力多达四十余万,守城完全不成问题。雪国人攻了一天一夜,却没一人能活着爬上墙头,带着浓浓的不甘鸣惊收兵。 此战虽然胜了,云朝这边伤亡却也不小。 看着那些哀嚎痛叫的伤兵,谢勋无比想念炸药。若有炸药,这场战争会变地容易很多。 炸药的制作原料和配比,谢勋倒是记得。可他在现代没亲手制作过,炸药又太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伤亡。当年炸药大王诺贝尔研制炸药就曾引发多次爆炸。他一直在寻找确保研制人员安全的办法,还没来得及动手,雪国人就带着百万大军打来了。 云朝这边守城伤亡颇大,攻城的雪国人更甚。 雪国营地。 连吃三场败仗,军心有些浮动。有士兵甚至悄悄议论起九泉城的那位谢元帅。 “我听说,那谢元帅是神仙转世,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敌军有这样的将帅,我们能打赢才怪!” “移山倒海?不可能吧?” “能不能移山倒海我不知道,昨晚,我亲眼看见那谢元帅从天而降,身上还长着两只这么大的翅膀~”一头上裹着布条的士兵伸展胳膊比了个长度。 “人怎么可能长翅膀?你不会眼花了吧?” 那士兵登时板了脸,“我就守在那许大公子身边,我能看错?我两只眼睛看地清清楚楚,那谢元帅落下时背上长着翅膀,转眼,那翅膀却不见了……谢元帅带人走后,我还特意在四周找了一圈,一片羽毛都没发现。” 这人竟是昨晚看守许大公子的幸存者。 戈尔泰刚好走过,听见几个士兵的话,一脚将人踹翻,“我看你是活腻了,动摇军心!来人,将这几个胡言乱语的,拖出去,砍了!” 人是杀了,戈尔泰却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那位谢世子两次召雨打败北戎王子呼延逐鹿,后又在北戎王庭当众点石成金,挟七百人偷袭了北戎王庭……这些丰功伟绩,他都有所耳闻。 武将,见过太多血腥,不会轻信道听途说,可那谢元帅一到,雪国就接连吃败仗……昨晚,那谢元帅突然出现在大军后方十余里之地,却无一人发现,也委实怪异…… “皇上,今日攻城,又死了五万人。”戈尔泰躬身禀报,“不能再这样打小仗了,必须把云朝人全引出来,来一场大决战!” 雪国皇帝也觉地今天死三万,明天死五万的打法很憋屈,“可云朝人不会傻傻地倾巢而出来给我们打啊!” 一直坐着的国师拉赫曼奸诈一笑,“臣有一计,可逼云朝人出城。” “哦?”雪国皇帝大喜过望,“国师快快说来。” “明日,皇上可命人在城外三十丈处筑起无数土楼……”拉赫曼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92/92298/31332194.html 第481章 雪国人的幺蛾子 天刚蒙蒙亮,一士兵满头大汗地冲进郡守府。 “雪蛮子又来攻城了!” 谢勋披上甲胄就往城楼赶去。到了西城门,却发现并无交兵。 “怎么回事?”谢勋问刘富。 刘富有勇有谋,为人谨慎,谢勋安排他驻守西城楼。 刘富有些蒙地挠了挠头,“末将没看明白雪蛮子到底想干什么?” 城墙上已经聚集了许多将领,都一脸困惑。 谢勋往城外看去。 大概三十丈的距离,雪国士兵以三千人为一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垒土墙? 谢勋惊愕地瞪大眼,目光下移,看见垫在底部厚厚的木板和很容易被忽略的两排小木轮时,当即变了脸。 “快,射箭,杀了那些垒墙的人!用重弩!”谢勋厉喝。 普通的弓弩射程不到三十丈,唯有他从京城带来的重弩可射出如此远。 将士们虽然不明白谢元帅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儿,立马把重弩拖出来。 几轮箭雨后,那些正在垒墙的雪国士兵死了大半,剩下的一半后撤半里地,再不敢上前,就连垒了半丈来高的墙都弃了。 雪国人的营地里。 国师拉赫曼捻须点头,“虽然年轻,倒有几分眼力,足以与我拉赫曼一战。” 拉赫曼冲站前方整装待发的将士挥了挥手,“去吧。” 九泉西城楼上,田慶捏着下巴问谢勋,“雪蛮子他娘的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现在墙还没垒起来,你们自然看不到危险,若是那墙垒到和城墙一样高呢?” 听明白的人全都倒抽一大口凉气,脸都白了。 土墙箭射不穿,火烧不燃,天又冷了,只要垒的足够厚实,连巨石都砸不烂。土墙连城一片往前移动,敌军躲在墙体后,九泉城楼形同虚设! 想到敌军以那样的方式来攻城,田慶天天喊着“老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人都吓出一背的冷汗。 这时,城外,敌军又开始垒墙了。近三百米的距离,就算是重弩兵也一筹莫展。 “元帅~”刘富有些急了,“末将带兵出城吧?” 谢勋点头,“去吧。” 三百米而已,刘富够快的话,雪国人根本来不及救援。 “我同你一起去!”曾庆纵身跳下城楼。 两位将军带着五万兵,冲杀出去。那些雪国人似乎早知道云朝人会出城来,听到城门打开的咔咔声,拔腿就跑。只有不到千人,跑地慢了,被刘富砍杀,其他的都逃回了雪国营地。 刘富和曾庆有些垂头丧气地回了城。 晌午,雪国人又开始垒墙了。距离拉远地更远些。刘富没向谢勋请示,带兵出城击杀,和早晨一样,那些人望风而逃,只留下老弱病残。然而,刘富刚回城,那些逃跑的雪国人又折了回来,在更远的地方垒墙……周而复始,一直到天黑才停止。 第二天依旧如是,雪国人垒墙,云朝将士带兵出城击杀,只收割稍许敌军的性命,怏怏回城。 “等雪蛮子退到二十里外之地时,就不要再追击了。”谢勋道。 雪国的大营驻扎在五十里外,半程,撤退稍慢些,就会被反杀。 “可那些墙……” “本帅若没猜错,雪国人并非真想靠那些墙来攻城,而是为了迫使我军倾巢而出,与其决战。” 刚开始看见敌人垒墙,谢勋有些焦躁。看了两天,谢勋彻底否定了之前的揣测。敌人果真想靠那些墙来攻城,根本不会在城外高调行事,而是悄悄在营地将墙垒好。距离虽远,可到那时,云朝对那些高墙已经无可奈何,只有拼死防守。 敌人高调行事,谢勋只想到一个理由,这是一个警告:你若不和我决战,我就真地垒墙来攻城! 敌人应该会做两手准备。万一九泉城里的人都是傻瓜,没看出他们要干什么呢?攻城虽然胜负难料,到底是个好机会。 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应证了谢勋的猜测:雪国人在营地里已经开始垒墙了! “我们只剩下三天时间准备这场决战。”谢勋丢下五雷。 幸好天冷,土有些冻住了,不好粘合,否则垒墙的速度更快。 “三天~”皇帝神情凝重,“平南王和忠勇侯那边可有消息?” 负责消息来往的司寇躬身出列,“两路大军已经按照计划在山谷中驻扎隐藏。只等皇上命令,出兵决战。” “好!”皇帝激动地拍腿而起,“三天后,我大云朝和雪蛮子一决胜负!” 然后就是商讨具体的作战方略。十余个将领吵吵嚷嚷到深夜,也没能定下阵型。谁为前锋?谁为侧翼?谁为殿后?谁留在中军保护皇帝?事关手底下将士的性命,复杂的利益纠葛。 谢勋听地太阳穴嘣嘣跳,就看向同样一脸暴躁的田慶,轻声问,“侯爷可愿与本帅联手一战?” 田慶大嘴一咧,“格老子的,不就是杀雪蛮子吗,怕毛啊!我蜀军愿为前锋!” 大步上前,就要拔下前锋的小旗,被谢勋拦住,“前锋由谢家军来,侯爷可为左、右翼……” “娘的,谢元帅这是看不起我老田和蜀军啊~”田慶不高兴地瞪圆了眼。 谢勋摇头,“非也。本帅是想为蜀地多留一些悍勇之士。” “谢元帅体恤。”田慶拱手,“跟着老子来的十五万蜀地将士,就没有怕死的。谢家军在北疆征战多年,劳苦功高,还是把活命机会留给他们吧。” 两人的争执让那些为了利益而吵嚷不休的将领都臊红了脸。 前锋和左、右侧翼最先面对敌军,死伤最严重。想到敌人有近八十万兵马,不少将领心生怯意。 “蜀军和谢家军各出一半为前锋,剩下的一半为左、右翼,如何?”谢勋道。 田慶虽然不怕死,也相信自己的士兵不怕死,到底没再拒绝谢勋的好意。 前锋和两翼定下后,剩下中军和殿后,只需按照战斗力的强弱安排就行。战斗力强的征东军和京畿军为中军,拱卫皇帝;连丢四城,在皇帝心中已经是怂包,废物的裴家军殿后。 作战方略商量完毕,谢勋面部的神经却一直绷紧着,众人纷纷离开议事大厅,谢勋双脚一动不动。 “谢爱卿还有事?”皇帝根本不想独自面对谢勋,看见他的脸,皇帝就气血翻涌不止。 谢勋躬身道,“皇上,此战最至关重要的不在城外。” 皇帝一个激灵,微眯了眼,“你担心平南王和忠勇侯那边出事?” 这场大决战,城外的四十余万人只要把敌军逼到设伏地,就完成了任务,能否取胜,关键在那两支伏军! /92/92298/31344158.html 第482章 心惊肉跳 “不瞒皇上,臣近日右眼皮一直跳不停。” 之前谢勋祸会出在九泉城,甚至做好了九泉城失守的准备。如今,九泉城好好的,灾祸究竟会出在哪里? “请皇上派信臣去两地做监军。大战前以独有的信号联络,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凝目盯着谢勋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司寇,有涯,命你二人去两处伏击地做监军。若有丝毫差池,提头来见!” 司寇和有涯先生走到皇帝面前,跪地领命。 皇帝派这两人去,谢勋还是颇为满意的。司寇是皇帝的死忠,有涯老贼因为家族把柄的原因,不得不对皇帝忠心不二。这两人应该能督促两支伏军准时出击。 “九碗~”踏进房门时,谢勋陡然停住脚步。 九碗躬身上前,“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谢勋想了想,才凑到九碗耳边,说了几句话。 九碗愕然地侧目,连连摇头,“三天后就要决一胜负,属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不行不行……” 谢勋微合上眼,似乎也在纠结,睁开时,神情变地坚定,“本世子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要你去办的事,或许无用,或许就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你明白吗?” “就像在北戎时那般吗?”九碗似乎懂了,“好,属下听从世子爷的命令!” 谢勋重重拍一下九碗的肩膀,“放心。以本世子今时今日的武艺,区区雪蛮子还杀死本世子。” 九碗想说“可是您会很辛苦”他还记得北戎王庭那一战,援军稍微去晚丁点儿,世子爷只怕性命不保。可主子的话他不敢不从,主子深谋远虑,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参透的,唯有听命行事。 从谢勋住的院子离开,九碗点了五十镇国公府的暗卫,悄然离开九泉城…… 翌日,谢勋去见了便宜三叔。 “这作战计划布局完善,我没有什么可补充的。只要不出纰漏,应该能打赢。”谢三爷心里乐开了花。 没想到这个侄儿在战略战术上也如此有天赋,真是天纵奇才啊! 谢氏有此子,何惧狗皇帝的猜疑和忌惮? “不知为何,侄儿总有些忐忑不安。” 谢三爷看了看侄儿微白的脸色和眼窝下的青影,料定侄儿应是彻夜未眠,“可是担心山谷里的两支伏军?” “我本想派暗卫去暗中监视,又怕那些暗卫武艺不精,被平南王和忠勇侯发现,反而引发矛盾。” 三天后虽是决战,却不一定能将敌军全歼,后面还要继续打仗。他作为元帅,必须深谋远虑。 和忠勇侯接触虽不多,却看得出,其确如老太爷说的那般,是个真心为国为民的。武将多火爆,暗中监视这种不信任的下作行为,忠勇侯知道了,说不定会气得拔刀讨公道。 谢勋不由举棋不定。 “还是算了吧。平南王和忠勇侯的武艺可不弱,九成九会暴露。有太子和四皇子在,皇帝又派了司寇和有涯老贼去,双重保险,应该没问题。”谢三爷轻拍侄儿的肩膀,“这几天又是带兵出城攻击,又是在城楼上看雪国人耍花样,还要和那些老将领斗智斗勇,你也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或许眼皮就不跳了。” 谢勋嗯嗯点头。他其实也没完全迷信什么右眼跳灾,身为主帅,总想做到万无一失,才多思多想。 又在城里巡视了一番,谢勋见没有要紧的军务,就回房间补眠了。作为主帅,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不能再被无谓的情绪干扰…… 九泉城往西北五十里的山谷里。 此处虽为山谷,却并无树木,全是黄沙乱石。这里常年风沙弥漫,人几乎睁不开眼,人迹罕至。如今,在乱石之后,却驻扎着一大片营帐。 中军大帐里,隐隐传出抱怨声。 “这什么鬼地方?不是山谷吗?树呢?花花草草呢?没草没树没花没野兽,算什么山?”太子双手叉在腰上,来回徘徊着,“本太子受不了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本太子要疯了!” 张豐刚好引着平南王进来,不由投给平南王一个歉意的眼神,大声道,“殿下,打仗就是这样的,喝风吃沙,淋雨卧雪,常事儿。您稍安勿躁。” 五万征东军虽然是他带来的,他却没去九泉,而是把那些征东军交给了皇帝,自己则跟着太子来这个伏击之地。 说完,张豐暗示地冲平南王努了努下巴。太子暴躁的情绪瞬间偃旗息鼓,换上笑脸,让二人入座。亲手倒了杯茶,太子殷勤地递到平南王面前。 “表舅,本宫请你来,是有一桩喜事。” 平南王接过那杯茶,拿着没喝,“哦,什么喜事?” “嫂嫂公主怀孕了!” 平南王又惊又喜,“真的?” 太子掏出了王启恒从京城送来的信。 平南王抽出信笺一看,女儿竟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三个月,胎儿已经坐稳,便会四处报喜。 平南王子嗣单薄,膝下只有这个一个女儿,二十八岁才成亲怀子,平南王作为老父亲,不由哈哈大笑,“好,为我平南王府添丁进口,好啊!” “表舅,如今本宫和表舅是真正地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了。” 平南王眉心一皱,锐利地扫向太子,“殿下什么意思?” 太子微微一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嫂嫂公主是琅琊王氏未来家主的正妻,父皇却做梦都想除了琅琊王氏。赐婚本宫和琅琊王氏之女,不过是为引琅琊王氏入局,好将其杀之!灭之!表舅可曾想过,此战大胜回京,琅琊王氏会如何?嫂嫂公主会如何?表舅和本宫那留在封地的小外甥又会怎样?” 大帐里,落针可闻。平南王紧皱的眉心都能夹死蚊子,表情阴沉中透着凶戾。 “殿下今日叫本王来,究竟所谓何事?” 太子看了眼坐在右手边的张豐。有些话,不适合他这个太子来说。 张豐心领神会,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平南王低头看去,两眼倏地瞠大如铜铃,惊惧骇怖,有些不敢置信,“你们竟要……” 太子突然跪下,哀哀戚戚地拉住平南王的裤腿,“表舅,本宫也是走投无路了。在京城,前有猛虎般的谢氏,后有父皇撑腰时时刻刻恨不得弄死本宫的老四,如今老五又崭露头角,打胜归京后,本宫只怕不死,也会被废。与其落地凄惨结局,不如趁此机会,搏一把!事成之后,本宫将南疆赏给表舅做封地,让表舅和小外甥世世代代袭爵无忧。可好?” 南疆二字入耳时,平南王眼底闪过贪婪的光芒。他镇守南疆二十余年,呕心沥血,对南疆,他早有侵吞之心,可皇帝表哥一味儿装傻,无视他的渴望…… /92/92298/31344159.html 第483章 决战(一) 张豐捕捉到平南王眼底一闪而逝的贪婪,暗喜,冲太子打了个眼色。 太子立即将之前张豐教他说的话甩出来,“表舅和父皇相处时日短,或许没发现。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因为这件事,已经斩杀了好几个太医,甚至在城外建了一座道观,观中有一天玄八卦炉,听闻是用来为父皇炼长生不老丹的。古有传言,炼丹多要用童男童女,为这长生丹,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幼童,真是造孽啊~” 正感叹,手腕突然被平南王抓住,力道之大,几乎捏的他手腕骨折,可见平南王多么激动,焦急,“当真?” 太子暗暗冷笑;果然,这位平南王最在意的还是那辰年辰月辰日辰时出生的宝贝孙子! “本宫为何要骗表舅?表舅若不信,可派人去京城查,速度要快,否则错失大好机会,表舅和本宫,还有那可怜的小外甥,都要落个凄惨的结局。” 平南王用力合上眼,更加用力地闭紧,再闭紧。 张豐知道,平南王这是在纠结,他就再加了把火,“王爷心善,顾念血脉亲情,可咱们的皇上却早已不是当年的皇子,为了坐稳龙椅,连亲儿子都敢杀……” “表哥,你在胡说什么呢!”太子低声喝斥,似乎不满张豐揭露了其父皇的丑事。 平南王却睁开了眼睛,嘲讽地轻笑,“张将军说地对。时移世易,人心思变……也罢,本王便做一回无情之人吧。” 转向太子,“希望太子殿下能铭记今日对本王的承诺。” “表舅放心,南疆那种蛮夷之地,本宫根本不放在眼里。” 平南王微合上眼睑,暗暗冷笑:南疆多蛮夷没错,却是宝藏之地。也只有久居深宫的皇室,才会如此蠢笨浅视。 皇帝表兄,为平南王府的未来,为我唯一的孙子不你抓去炼成长生丹,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张豐见平南王上钩,和太子相视一笑。太子大喜过望,甚至忘记了这不毛之地带给他的不快,当即下令上好酒好菜,庆祝一番。 三人正喝地高兴,平南王的亲兵却来禀奏,“司统领来了。” “什么司统领?”太子喝地有些醉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平南王和张豐都是行伍之人,平常和下面的将士喝惯了烈酒,几杯而已,都没上脸。 张豐眉心一皱,“不会是司寇吧?” 平南王还没说话,帐外就响起争执声,其中就有司寇的声音。 因为私交的关系,有涯先生认为最好的分配方式是,司寇去找平南王,有涯先生则去见忠勇侯。 司寇觉地有道理,就勒马来了这满是乱石的黄沙谷。 他的身份,外围的士兵拦不住他,加上他有意看看这里的驻军是什么状态?态度强硬,不等士兵禀报平南王,就冲进营地里,却还是被平南王和太子的亲兵挡在了中军大帐外。 帐内,张豐和太子都有些紧张,太子甚至被吓地酒都醒了。 行军打仗期间禁酒,违者,轻则军棍二十,重则砍头以儆效尤。 军棍可是比宫里的板子还厉害,太子想想都害怕。 平南王右手往下压了压,“殿下莫急,本王先出去看看。你二人多喝些茶水,将气味儿压下去。” 说完,平南王拿起茶壶,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猛灌,转眼间,一整壶茶水就没了,平南王嘴里的酒气也没了,只留下铁观音的茶香。 张豐和太子大喜过望,连忙叫人上茶水。 平南王则背着手,大步走出营帐。 司寇已经怒了,扬手要拍阻拦他的侍卫,平南王恰在此时掀帘而出,“司统领怎么来了?皇上可好?” 司寇举起的右手缓缓落下,语气不善,“听王爷的口气,怎么有些怕看见本统领?” 平南王连连摆手,“怎会?偌大的军营,就本王这一个老头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本王都快闷死了。司统领来地正好,咱们去喝一杯。” “王爷莫非忘了,军中禁酒?”司寇皱了皱鼻子,他怎么好像真地闻到了酒味儿? 平南王一拍脑袋,“瞧本王这记性,老咯,不中用了。怪不得皇上要收了本王的兵权给那些年轻人。” 司寇板着脸,“本统领是奉皇上谕令,来此地做监军的。” 这下轮到平南王皱眉拉脸了,“皇上这是不信本王吗?” 一股极怒之火蹿起来,平南王暗暗冷笑:还没开战,就对他各种猜疑,派个监军来,打胜后,还有他的立锥之地吗? 司寇虽然不满平南王的懒散,却不想将其得罪了,“并非皇上的意思,是谢世子,说右眼皮总是跳不停,怕有祸事,做事越发小心谨慎。” 平南王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那位谢世子还真他娘的有先见之明! 他这儿才定下奸计,那位却早有了预感。 “太子呢?”司寇问。 “哦,就在里面。刚才我三人正在商议决战那日伏击的细节。虽然谢世子已经有了作战方略,很多细枝末节,还要反复推敲,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司寇赞同地点头,“辛苦王爷和太子了。” “保家守土,乃是我等为将之人的职责,何苦之有?” 司寇愈发满意了,甚至暗忖,谢勋这回草木皆兵了。作为武将,手握近二十万大军,岂会罔顾百姓安危? 进了中军大帐,司寇果然看见太子和张豐正弯腰仔细研看一张地图,张豐还时不时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太子殿下辛苦了。”司寇躬身问安。 太子似乎才发现司寇进来了,有些惊愕,“司统领怎么来了?父皇身边岂能少了司统领的护卫?” 司寇摆手,“皇上身边自有高手保护,臣不过锦上添花。如今奉命来此监军,才是真正为君分忧。” “监军?好啊,刚才王爷还在犯愁,我军之中没有几个高手。司统领来了,我军无忧矣。” 司寇连说不敢。 平南王指着地图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司统领也来指导一二?” 司寇又连说不敢,却大步上前。他虽觉地谢勋多虑了,既然领圣谕而来,他就会行忠君之事,确保决战时的伏击万无一失! 四人围着地图讨论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散了。 平南王亲自把司寇送去新搭的监军营帐,又聊了会儿,才离开。走出大约十丈的距离,确定不会被司寇发觉,他脚跟扭转,就回了太子的中军大帐。 “表舅,司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急地满额汗。 平南王面容冷峻,透着股阴煞之气,“司寇又如何,挡了我们的路,剪除就是。” /92/92298/31346424.html 第484章 决战(二) 九泉城往西南行百余里,有一天坑。传说,千年前曾有天石落下,砸出个能容纳数万人的大坑。因为有地势的遮掩,路过的人竟没一个发现坑里驻扎着一大片营帐。 “先生可算来了!”四皇子激动地涕泪横流。 有涯先生心情颇好。他早想来了,只苦无借口,谢勋就将机会送到手上。 岂非天助他们成事? “事情办地何如了?”有涯先生问。 “父子俩已经不行了。只一桩为难事,下面的将领嚷嚷着要派人去九泉城请太医来诊治。那毒虽少见,却绝对骗不过太医啊!”四皇子急地额头直冒汗。 有涯先生并无丝毫慌乱,“人都就要死了,殿下还担心什么?多搭上几条贱命,却能笼络人心,何乐不为?” 四皇子用力拍一下头,“本皇子怎么就没想到呢?人当着那些将领的面派出去了,本皇子却可以中途把人杀了啊!等忠勇侯父子一命呜呼,谁还记得那些去九泉请太医的人?先生高明!” 是你太蠢! 九位皇子,最聪明的是五皇子和七皇子。不知道奸诈狡猾的皇帝怎么选了四皇子?难道是被高贵妃姑侄俩给迷晕了头?果然,男人贪色就容易误事。 “召集诸位将领到中军大帐,老夫有口谕要宣布。” “什么口谕?” “决战之期定在两日后。” 四皇子激动地拍手,“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啃硬梆梆的干粮了!” 此处虽有地势遮掩,却无风沙,不能烧火,炊烟会引人注意。一路到这里,大军都吃的干粮。就算是肉干,被冻的梆硬后,也变地难以下咽。 四皇子每到饭点都要骂骂咧咧好一阵,实在饿地不行了,才啃上几口。一边啃,一边发狠地嘀咕,“吃地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本皇子忍!” “大军今晚就撤。三天内,必须赶到张掖。”有涯先生道。 “现在就撤,会不会太早?”能离开,四皇子欣喜若狂,又忍不住忐忑,“万一九泉再派人来确认,岂非露馅?” 此处距离九泉城只有百余里,快马一个白天就能往返。 “营帐先不拆,留下三千人,故布疑阵。”有涯先生判定,皇帝不会再派人来,就算谢勋谨慎行事,那些人也绝不会进营地。天冷,又不用练兵,三千人足够混淆视听。 一干将领被叫进了中军大帐。因为忠勇侯和大公子刘宏病地人事不知,站在诸将领最前方的是二公子刘成。 立即有将领疑惑地皱眉,“撤退?不是说让我们伏击雪国人吗?” 四皇子板了脸,“有涯先生是父皇身边倚重之臣,他说的话,还能有假?许偏将若是不信,可亲自派人去九泉问谢世子……不过,以许偏将的品级,只怕见不到谢世子。” 提出质疑的许偏将涨红了脸。偏将只区区从五品,在二品元帅面前,就是芝麻大的小官。四皇子这话明晃晃地嘲笑许偏将不自量力。 许偏将平日在忠勇侯手下最受重用,他都被四皇子落了脸面,其他人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敢再发声。 “可侯爷和大公子如今病重~” 说话的还是许偏将。忠勇侯不仅重用他,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忠勇侯父子病地人事不知,哪怕明知道会得罪四皇子和有涯先生,他也不得不开口。 有涯先生正想说“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他们父子。”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行军医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不好了,侯爷和大公子,咽气了!” 呼啦,所有人都跑去了隔壁的大帐。 有涯先生亲自探了鼻息,佯装沉痛地摇头,“人已经走了。” “父亲!大哥!” 二公子刘成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哭号着膝行到行军床前,用力推搡着已经死去的人,“父亲,您就这样走了,儿子该怎么办?八万大军该怎么办?不准死,你们给我醒过来!” “二公子~”四皇子大步上前拉住刘成的胳膊,不让他继续推尸体的胳膊,“逝者已矣,二公子就算哭断了肝肠,也无济于事。就像公子说的,还有八万将士,等着公子带领他们建功立业。公子万不可沉浸在痛苦中啊!” 刘成依旧哭哭啼啼地,“我如今哀伤过度,思绪混乱,只怕无力领军……许叔,你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大军交给你,我很放心。” 许偏将正沉浸在救命恩人死去的哀痛中,突然被点到名,其他将领唰地看向他。他眼尖地发现那些将领的目光有些不善。 他是偏将没错,却不是武艺最高的,在军中的时间也并非最长的,论资排辈根本轮不到他来领军。 “公子折煞末将了。末将愧不敢当。”许偏将冲刘成拱手,“公子是侯爷在军中仅剩的血脉,八万大军自然该由公子来统领。”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就归附了刘成的将领纷纷附和。 “公子,许偏将所言甚是。统领一职,你当仁不让,就连忠勇侯的爵位,也应该由你来承袭。” “混账!”刘成怒目喝斥,“爵位承袭乃是朝廷大事,岂是尔等能说嘴的?还不退下!” 那将领连连告罪,却没退下,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爵位的事,末将是管不着,可统领之职,公子绝不能推辞啊!” “请公子统领我等!” 大半将领跪在刘成面前。 其他人见状,虽然觉地事情有些不妥,却也只能随大流,跪下请刘成主持大局。 有涯先生轻拍刘成的肩膀,“二公子,大战在即,没有时间给你悲伤难过。为了手底下的八万将士,你必须振作起来。爵位之事,等打完这一仗,回到京城,圣上必有决断!” 刘成哀恸地仰头,重重长叹一声,“也罢,我便化悲痛为力量,为父亲和大哥守住这八万将士!” 一干将领山呼,“公子英明!” 有涯先生让众人退出了营帐,给刘成时间和父兄告别。大军很快就要开拔,不能将棺椁带在身边,只得暂时找个地方安葬,等战后,再派人来重起骨骸,送回乡落叶归根。 营帐里,只剩下刘成一个活人。 刘成一改刚才的悲恸之色,嘴角缓慢地牵起。 望着已经死去的人,他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道,“爹,这件事,您不能怪儿子。您偏心太过,儿子想要承爵,只能用手段。您放心,我会带着手底下的将士,建功立业,把我们刘家的祠堂搬到京城去,让忠勇侯府的声名享誉云朝内外。您安心去吧。” /92/92298/31351825.html 第485章 决战(三) 这三天,谢勋日以继夜地练兵。 四十余万将士,尤其前锋,由谢家军和蜀军各出一半组成,需要时间磨合。加之,他研究出了两套新阵法,威力还还不错。此番,谢家军和蜀军任务艰巨,他必须想尽办法提升两军的战斗力。 明日即是决战,谢勋依旧练兵到半夜。 回到郡守府,谢勋径直去了议事大厅。今夜还要对作战策略进行最后的确认。 “两处伏击地已经发出信号,确认无误。”负责消息哨探的将领上前禀报。 皇帝满意地点头,“朕就说,平南王和忠勇侯不会出纰漏。” 这两处最关键,听说没问题,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谢勋的右眼皮反而跳地更凶了,连楚珏都看见他眼皮狂跳。 “勋哥,不会出幺蛾子吧?”楚珏被谢勋那狂跳的右眼皮弄地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谢勋皱眉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谢勋招来十碗和十一碗。 “你二人,一人往北,一人往南,去两处伏击地查看一番,若有变故,立即发出示警信号。” 二人领命悄然而去。 楚珏大力地搓了两下腮帮子,“平南王和忠勇侯应该不会脑子发昏吧?” 谢勋摇头,“还是谨慎点儿好。” 利益动人心,二人身边又有太子和四皇子在。那两个可是为了皇位,能弑父杀兄的狠角色,他不得不防。就算会得罪平南王和忠勇侯,他也必须派自己的人去确认一番。 十碗和十一碗都是轻功高手,谢勋满以为很快就能收到回音,结果,雪国人都来了,两处伏击地仍旧悄无声息。 谢勋已经没有时间再派人去查探,只能披上战甲,勒马出城。 在九泉百姓的欢送中,城中的将士倾巢而出。 城外,两国的军队,乌压压地蔓延开来,望不到边际。 雪国皇帝站在车撵上,举目望向敌军方阵。 “队伍如此长,应该是倾巢而出了吧?” 国师拉赫曼点头,“臣数了,至少七十万人。就算还有几万人留在九泉城中,等我军杀光这七十万人,剩下的就是待宰的羔羊。” 雪国皇帝哈哈大笑,“多亏国师妙计,才逼得云朝人出来送死。” “将士们!今天就是你们的立功日,给我冲啊!”雪国皇帝拔剑高呼,“杀他个片甲不留!活捉云朝皇帝!” 云朝方阵前,谢勋没有做什么激烈的陈词,只拔出腰间宝剑,喊了声,“为云朝百姓,杀啊!”就一马当先冲向敌军方阵,身后跟着凶猛如虎的谢家军,犹如一柄利刃,将紧密排列的敌军方阵硬生生砍成两截。 不等被截断的方阵合拢,后方的蜀军压了上来,将方阵的豁口撕地更大…… 雪国中军,拉赫曼不由皱眉。他从没见过人这样打仗的。一般人都是横向打,一排一排地消灭敌人。因为这种深入敌军的方式,无异于送死。偏偏,己方因为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出这样的奇招,被对方一击即中。 眼看着那队如猛虎下山的强兵直奔中军主帅而来,拉赫曼不由有些失措地大喊,“中军散开!护卫皇上!” 绝不能让皇上出事! 中军散开,豁口被撕地更大了。 谢勋带着将士们,闷头就是杀,手臂不停歇地挥动,两耳只闻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的响动和痛苦的惨叫,满眼满鼻子的血腥,心里只有一句话:杀啊,将豁口撕地更大些! 这句话也在所有深入敌军方阵将士的脑子里反复回响,仿佛信念般,让他们不知道疲惫,无惧死亡,战斗至最后一滴血。 明明是一个方阵,中间却仿佛隔着银河,雪国的将士不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再合拢成一个方阵。 雪国的统帅戈尔泰猩红着双眼,握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他娘的要怎么打? 方阵被从中间撕裂开,对方又出手狠辣迅猛,每一个敌人都犹如杀神般,更有源源不断的敌人涌入豁口,己方士兵想结阵阻挡都不能。 “速退!速退!” 为今之际,只有退到足够远的地方,再结阵抵挡,才能有反杀的机会。 统帅一声令下,雪国方阵,呼啦啦,一半往北,一半往南,急速退去,犹如洪水,甚至不惜舍弃了那些正在与云朝将士对战的人。以那些人的性命,换取撤退的时间。 不过,那些人的死,也没给他们赢得太多时间,跑出不过五六里地,就再次被追上,雪国皇帝只能忍痛舍弃更多的将士。 云朝方阵中,皇帝激动地拍腿,“成了!” 所有还留在方阵中的人都高兴地想仰天大笑。 成功了! 敌军被撕裂开来,落荒而逃,已经退出三十里,只要安排在南、北两地的伏兵突然杀出,双方一合围,杀敌军个措手不及,全歼敌军都有可能! “传令,后军上前,击杀南侧敌军。中军压上,击杀北侧敌军。冲啊!”皇帝拔剑高呼。 谢勋的悍勇刺激了皇帝,他不能让谢勋将这场大战所有的功劳都抢占了! 胜利在望,即便是被打怕了的裴家军,也凝聚起了勇气,丢下用来混淆敌人视听的草人,拍马向前,收割人头。 因为云朝中、后两军的加入,雪国人不得不愈发快速地后退,同时丢下了更多将士的性命。 “再忍忍,等退到能够结阵的距离,我军就能反杀了!”拉赫曼不停安抚皇帝,心里却有些没底。 他现在总算看明白云朝人为何要铤而走险,而非稳扎稳打。方阵被撕裂,云朝人难道料想不到他们会后退? 看着宽达六十余里的豁口,拉赫曼心底莫名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倘若是他,肯定会在南、北两个方向设下伏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前有猛虎,后有伏兵以逸待劳……拉赫曼目眦欲裂,破音大喝,“别再退了!小心有埋伏!” 正指挥将士且战且退的戈尔泰背脊一凉,冷汗瞬间浸透了厚厚的棉衣。 云朝战阵中,皇帝冷笑,“现在才发现中计,晚了!给朕杀,活捉雪国皇帝!” 他要用雪国皇帝的头颅当夜壶,将雪国皇帝的尸首悬挂在城楼上,任由乌鸦飞鸟啄食,看以后还有谁敢来侵犯云朝! 皇帝想到那些画面,肥胖的身躯都在激动地颤抖。 云朝的将士受到了皇帝的鼓舞,杀地愈发起劲。相反,雪国人叫苦不迭,慌忙逃窜,魂丧胆消,这场决战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没过太久,云朝人就笑不出来了。 皇帝错愕地瞪着敌军方阵之后的方向,那里原本应该有八万来自两湖的强兵,截断敌军的后方。 皇帝又仓皇回头向北看,那里此时应该有十七万大军,踏着烟尘滚滚冲杀出来,收割敌军的性命。 此刻,无论是北向,还是南边,一个云朝将士的声音都不闻,只有呼呼的西北风,刮地皇帝脸颊生疼…… /92/92298/31353596.html 第486章 决战(四) 一群乌鸦从云朝人头顶飞过,发出嘲笑般的凄厉叫声。 雪国皇帝哈哈大笑,“没有埋伏!云朝皇帝个蠢货!” 国师拉赫曼和统帅戈尔泰也笑了。 戈尔泰举剑高呼,“将士们,反杀的时间到了!给我冲啊,活捉云朝那个傻皇帝!” 此时此刻,雪国人已经看清楚云朝方阵中的真实兵力。 近两倍的兵力,全歼敌军,完全不在话下! 这回轮到云朝将士魂丧胆消了。 为了抢功,中军和后军以逸待劳,甚至冲杀到了前锋和两翼的前面。如今,这些人直面结完阵,磨刀霍霍杀来的敌军。这些人的战斗力本来就不行,对上化身为恶狼的敌军,被人砍瓜切菜般,收割性命。 原本设伏全歼敌军的一场大决战,瞬间变成了云朝历史上最惨烈的悲剧屠杀。 谢勋赤红着眼看前方的修罗场。 那些人冲地太快,谢家军和蜀军根本无法救援。 “元帅,现在该怎么办?”已经成了个血人的田慶拍马到谢勋身边请示。 谢勋没理会田慶,怒吼一声,“全体将士,整队,结阵!” 那些抢功的蠢货已经救不了,为今之际,只能尽量保住更多将士的性命,撤回九泉城。 三天的集训没白费,谢勋一声令下,在敌军杀过来之前,前军和两翼军以及少部分中军都结成了战阵。 “一会儿瞅准时机,侯爷带着将士们撤回城去。”谢勋抽空叮嘱田慶。 田慶却摇头,“还是谢元帅带人撤吧。老田我一把年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可惜的。谢元帅年轻有为,足智多谋,只有你活着,九泉城才有希望,云朝疆土才有保住的可能。” 谢勋愕然地侧目,他原本一直盯着前方的战局,却被田慶的话弄地皱了眉头,“侯爷要干什么?” 田慶哈哈大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个小子!好吧,老子实话跟你说。事到如今,想不被敌人全歼,唯有杀了雪国皇帝一途。老子就打算去杀雪国皇帝!你小子,可别和老子抢!” 擒贼先擒王,这也是谢勋刚才首先想到的办法。 雪国两位王子也跟来了。传闻,和云朝的情况类似,雪国的大王子和二王子为争夺太子之位,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大王子有国师拉赫曼支持,二王子则有大将军戈尔泰做靠山。两个王子私底下剑拔弩张,要不是雪国皇帝弹压着,早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大打出手。 若雪国皇帝出事,两位王子必然无心再战。 人的劣根性,都怕自己的兵力受损严重,就算打下了别国的城池,自己却没能当上皇帝。 雪国两个王子内讧,就是云朝将士撤退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雪国皇帝如今在方阵后方,以侯爷的武艺,只怕杀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田慶怒哼一声,“娘的,早知道会有今天,老子就不吃不喝,不睡老婆小妾,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练功!” 谢勋勾起了唇角,这位从蜀地来的侯爷还真是对他的脾气。 “好,杀雪国皇帝的大任就交给你个臭小子,老田我,在前方开路!”田慶甩掉宝刀上的血水,“我在前方打杀一阵,你也能有时间恢复体力。” “末将也愿为元帅开路!”刘富拍马过来。 “世子别忘了带上老曾!” “勋哥,我,你一定要带上!”楚珏抹了两下脸上的血污,“我们二人从小就焦不离孟,我若一人回去,妹子肯定会杀了我。反正都是死,不如和勋哥同生共死!” “说地好!” 数十将士拍马过来,围在谢勋身边。 “末将也愿与元帅同生共死!” “好!”谢勋来者不拒。 擒王的计策若不成,所有人都可能死在这屠宰场上。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谢勋不会盲目地耍英雄。 “兄弟们,今日若我谢勋侥幸不死,回城后,就和诸位拜把子,做兄弟!” “好!” “兄弟们,冲啊!”谢勋剑指雪国皇帝所在的方向。 百余骑拍马冲了出去。 谢勋在最后,途径皇帝的车撵,谢勋侧目,冷笑两声,“狗皇帝!” 要不是他盲目自信,那里会让大军陷入如此死境? 若非他疯狗般,哪里会有此等噩难? 谢勋忒想一刀砍杀了狗皇帝,又怕自己死在敌阵中,大军和九泉失去了指挥者,变成一盘散沙。 他和兄弟们用性命拼来的机会,他不想付诸东流。为了那些无辜将士的命,他压抑住了翻涌的恨意,策马箭一般冲向敌军战阵。 此时,雪国的将士已经结阵,冲锋变地极其艰难。 冲在前方,为谢勋开路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去。谢勋只当自己看不见,一味儿地往前冲。 杀了雪国皇帝! 这是他唯一的目标,不管前方有多少牺牲,哪怕包括自己。 在他死之前,一定要将雪国皇帝拉来垫背! 便宜老爹,对不起,您的儿子可能要食言了! 老爷子,孙儿要让您失望了! 瑜妹妹,世子哥哥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了! 谢勋机械地挥动着双臂,眼前血雾几乎遮蔽了他的视线,即便已经脱力,他依旧在挥剑,出掌,他告诉自己:你不困!雪国皇帝还活生生地站在那儿,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累!不准睡! 冲,向前冲,不管不顾地向前冲! 雪国皇帝惊惧地看向那支只有千余人的小分队,犹如一柄利箭,直奔他的方向而来。他前方明明有近四十万大军,却没能挡住这支小分队的脚步。一人倒下,后面的立即补上来,誓要往前冲,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哪怕自己的头被砍地飞出去,也要挥出最后一刀砍杀一个敌人。 “疯子!”雪国皇帝看着那支小分队,心底翻涌上来从未有过的恐惧。 倘若那最后一个人,也如前边的般,死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那最后的一人,要拉的又是谁? 答案不用脑袋想,雪国皇帝都知道。 “上,拦住他们!”雪国皇帝厉喝。 皇帝的亲兵全部出动,将皇帝护在身后。 擒王队前进的步伐变地愈发艰难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谢勋面前。 “格老子的,跟你们拼了!”田慶暴吼一声,弃了马,踩着那些亲兵的头顶,往前杀,脚点处,响起咔嚓,骨头碎裂的响声。 “侯爷小心!”谢勋大喝。 弃马,速度虽然变快,却成了活靶子。 谢勋扯下腰间长鞭,噼啪甩出去,缠住田慶的腰,将其拽回来,一支穿云箭几乎是擦着田慶的耳廓飞过,箭头闪着墨绿色的幽光。 那是一支毒箭! /92/92298/31353597.html 第487章 决战(五) 田慶冲着那毒箭狠啐一口,抢上去,继续踩人头。 谢勋只能如法炮制,在敌人射箭偷袭时,将人拽回来。其他将士见状,纷纷效仿。谢勋坐在最后方,不停地出鞭,救人! “将那个拿鞭子的年轻人杀了!”雪国皇帝手指向谢勋。 国师拉赫曼喜出望外地咦了一声,“那人怎么像是云朝人的少年元帅?” “国师没看错?” “应该就是谢勋!” “别杀他!抓活的!”雪国皇帝激动地大喊。 云朝的谢世子,手握无数奇货的配方,简直就是一棵活的摇钱树啊! 雪国土地多贫瘠,种植业和畜牧业的产出都不多。他早眼馋从汉地传来的,一件就能卖几十甚至百两黄金的奇货。 这是老天爷把财富送到他面前啊! 雪国皇帝兴奋地两只眼睛冒绿光。 谢勋耳尖地听见了那声命令,心中一喜。 活捉好啊! 他给田慶打个眼色,示意他们后退。 剩下的路,该他自己走了! 田慶也听闻了雪国皇帝的命令,知道谢勋这是有所依仗,也不再蛮干,带着活着的将士往后撤。 谢勋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干翻了雪国皇帝。雪国士兵皇帝的一句“抓活的”围攻时,不由束手束脚,就给了谢勋钻空子的机会。 他杀了一个又一个雪国士兵,却又故意卖出破绽,给他们活捉他的希望,不至于对他下狠手。 距离越来越近。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他武艺还挺好~”雪国皇帝指着浑身染血,第五次狼狈避开刀锋的谢勋,轻笑调侃。 “皇上,他已经杀了我们数百人,用网吧。”国师拉赫曼虽然不会武,下意识觉地这种次次都在危险关头化险为夷的状况有些不对劲,还是赶紧把人擒住更保险。 之前没用网,是怕眼见无望,来个鱼死网破。被杀了几百人,雪国皇帝也有些肉疼了。他的亲兵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年轻人,咱们赌一把,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不怕死! 雪国皇扬手下令,手还没挥下去,空中响起金属相碰之声,眼前白光闪过,他的脖子就被一条银色的铁链缠住,整个人被强行向前拽去。速度太快,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不准动!”谢勋大声恫吓,手下稍一用力,雪国皇帝的脖子就出现一条血痕。 温热鲜红的血流出来,雪国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被威胁,腿都微微哆嗦。皇帝的尊严让他硬生生压下恐惧,冷笑,“你抓寡人没用,寡人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枉顾战局。” “是嘛,那咱们试试~”谢勋手中的长剑一拉,雪国皇帝的脖子上再添一条血痕。 艹他娘的!贪生的本能,雪国皇帝往后缩了缩脖子。 谢勋将雪国皇帝的小动作看在眼底,暗暗松了口气,怕死就好。 “退后!”谢勋将剑刃放在第二道血痕上,伤口立即加大,鲜血汩汩往外冒。 雪国皇帝的亲兵不用皇帝下令,就退开了。外围的将士却多有抬眼看国师拉赫曼的。 “皇上,你的国师想让你死啊~”谢勋阴笑。 皇帝杀人般的目光扫向拉赫曼,拉赫曼赶紧挥手,“还不快滚开!” 外围的将士呼啦往两侧散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 拉赫曼冷森森地盯着谢勋,“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你当本帅是傻子吗?”谢勋讥诮地眨眨眼,“至少要等我军全部撤回城里,才能放人。” “不行!” 说话的是雪国皇帝。他虽然贪生,却不会任人摆布,否则他身为皇帝的尊严何存? “最多让你回到你方战阵中。行,就放你走,不行,你就和寡人同归于尽。” 谢勋佯装无奈地叹气,“也罢,总归还有活的可能,就按照你说的办。本帅还有个要求,叫两位王子去阵前接人。其他人,都给本帅安安分分地呆在原地,半步也别妄动。” “不行!”拉赫曼下意识反对。 这个年轻人太狡猾了,提出让两位王子去接皇帝,肯定有阴谋! “你究竟想干什么?”雪国皇帝拧眉问。 “本帅拼命杀了一场,总要有点儿收获不是。”谢勋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本帅要和皇上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只要有一位王子真心孝顺你,你就能活着回来。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赌的话,有五成希望活着。” 雪国皇帝几乎没怎么考虑,“叫米戈和伊尔去阵前接寡人。” 倒不是他对两个儿子的孝心足够自信。他不可能用撤军换性命,就只能赌一把。 他才五十,身体强壮,还不想死。 双方将士已经停止交战,瞪着眼睛对峙。 谢勋挟持着雪国皇帝,拍马奔向己方阵前。 雪国的两位王子很快跟了上来,在后面大声恫吓,“狗贼,放开我父皇!” 快要到阵前时,谢勋骤然转身,将雪国皇帝往迎面撞上来的雪国大王子米戈推去。 谢勋的动作虽突然,米戈反应也不慢,大喜过望地喊,“父皇,儿臣来接你!”张开双臂就要去抱雪国皇帝。 咻~ 十余支穿云箭,以要移山倒海之势,射向米戈。距离太近,他甚至来不及拔刀,数量又多,只能纵下马背躲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皇从头上飞过去。 同样的抉择眨眼就到了二王子伊尔面前。伊尔倒是拔出了刀,叮,他的刀与其中一支穿云箭相碰,却被巨大的劲力震地整条胳膊发麻。在被射成刺猬和救父皇之间,他毫不犹豫做了和米戈一样的选择,骨碌碌滚下马背,眼看着自己的父皇从头顶飞过去。 “雪国皇上,你赌输了!” 咻,一声箭鸣。 十支穿云箭齐齐射穿雪国皇帝的喉咙,雪国皇帝甚至来不及痛叫,就死透透了。 “你杀了我父皇!将士们,冲啊,杀光云朝人!”米戈捶地爆吼。 随后跟来的雪国人,听见大王子的话,吼叫着就往谢勋扑去。 谢勋不慌不忙,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急速后退。 “保护元帅!”田慶大吼一声。 “喝!” 数万支长矛刺来,第一批扑上去的雪国人全被捅了个对穿。第二排的人不及收脚,跟着倒在血泊中。第三批人想退,后面的人却压上来,退无可退,出刀搏杀,兵器上却不占优势,许多人甚至是被自己人推上死路…… 由谢家军和蜀军组成的万人战阵,对付全无准备,散沙般攻上来的雪国人,仿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等到雪国统帅戈尔泰发现中计,下令后撤时,己方死了至少五万人,就连两位王子都被生擒…… /92/92298/31375222.html 第488章 决战(六) 谢勋原本的计划是,杀雪国皇帝,引发雪国两个王子内讧,给手底下的将士制造撤兵回城的机会。 活捉雪国皇帝的时候,他突然改了主意。 寄希望于雪国两个王子内讧,等于把性命交给敌人,这让谢勋很不爽。 万一雪国两个王子不是蠢货,没内讧呢? 毕竟,云朝人已是瓮中之鳖! 雪国皇帝会为了帝王的尊严,宁死不下令撤兵。两个王子年纪轻轻,又都雄心勃勃,尤其一场游戏过后,谢勋确信,雪国的两个王子肯定会为了保住性命,下令撤兵! “怎么样,米戈王子,是撤兵,还是死,选一个吧。” 谢勋手中的宝剑在米戈王子的脖颈上轻轻一划,都没割出血痕,米戈就哆嗦着大喊,“撤兵!本王子撤兵!你别杀本王子!” 谢勋满意地点头,剑尖顶住二王子伊尔的喉咙,“怎么样,二王子要不要勇敢一把?” 伊尔连连往后缩脖子,“本王子也撤兵。” 谢勋这才收了剑,转头看向对面神情阴沉的拉赫曼和猩红着眼的戈尔泰,“二位的意思呢?” 以戈尔泰的爆性子,自然要打,把可恶的云朝人杀光,灭族,才好! 可他还有几分理智,先不说二王子是他的女婿,单单是先死了皇帝,再死了两位王子,他这个统帅,回到雪国,必被打上“无能将军”的印记,被罢官削爵。这是他不能承受的。 拉赫曼同样有这样的忌惮。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拉赫曼勒马上前,“谢元帅,今天你赢了。我军立马回撤,希望你信守承诺,放了两位王子,否则,我和戈尔泰就算成为雪国的罪人,也必将血洗九泉城!” 谢勋微微一笑,“放心,本帅言出必行。” 戈尔泰一声令下,雪国将士后军变前军,快速往五十里外的营地撤去。 “还不放开本王子!”米戈奋力地扭动身子。 谢勋挥手下令,“放人。” 钳制一松开,米戈和伊尔拼了命地奔跑,却又不时回头,看谢勋,生怕谢勋如同射杀他们的父皇般,突然出手。 “真想杀了那两个混蛋!”田慶懊恼地攥拳。 可他们不能! 这两个混蛋若死,戈尔泰和拉赫曼为了回国能有所交代,无论如何都会攻下九泉城。 “将士们都进城了吗?”谢勋问。 “活着的,都回城了。” 没回去的,都是死人。 九泉城外,方圆二十里,全是死尸,穿着和谢勋上同色系的军服,犹如一片幽冥鬼蜮。 谢勋微合上了眼,有些不敢看那些尸体。 “擒王小分队呢?还有多少人活着?”谢勋问。 “千人去,只回来了百人,曾庆将军死了,还有楚小将军,也没见回来……” “大棒槌!”谢勋不等田慶说完,人已经仓皇掠出去,跌跌撞撞地沿着擒王小分队的路线寻找起来。 一边不停地扒拉地上的尸体,一边大喊,“楚大棒槌!楚大棒槌!” 他就不该让楚珏加入擒王小分队,他武艺差,根本就是送死。可当时的情形,大家都是明知送死,却无怨无悔,他怎么能厚此薄彼? 几乎是把沿途的尸体都扒拉了一遍,谢勋越来越绝望。突然,他听见一声微弱不可闻的喊声,“勋哥~” 谢勋还以为自己幻听,直到第二声“勋哥”响起,他才扑跌着上去。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被压在尸体下面,虚弱地冲他笑,“勋哥,这次我没藏在尸体下。我先晕死了,尸体自己跌我身上的。” 谢勋再控制不住,一拳打过去,“艹,老子还以为你死了!” 楚珏嘿嘿笑,“我说过,只要勋哥不死,我就能活。看,果然如此。” 谢勋还来不及为发小劫后余生高兴,就被报上来的伤亡人数激地双目猩红,砰砰砰……一拳拳狠狠地砸在满是铁钉的城门上,直到满手血污,被田慶强行拉开。 四十余万将士,拢共只回来了十万活人! 谢家军死了五万! 蜀军死了十万人! 京畿军和裴家军几乎全军覆灭! 这笔数字是谢勋无法承受的痛。 田慶眼神都变的空洞。 九泉城内,白幡飘扬,哭号声昼夜不停。 在林立的白幡中穿行,谢勋感觉自己像个罪人,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沿街的百姓。 “你们滚开!” 前方,响起女子的怒喝,带着绝望的情绪。 “谁也不准碰我爹!我爹还没死,不准你们烧我爹!” “元帅,这位司小姐一直抱着司统领的尸体,不肯松手。我们也很为难。”负责置办后事的士兵满脸委屈。 回城后,谢勋立马派人去南、北两处伏击地,带回来两处大军早已撤离的消息和几具尸体。 其中形状最惨烈的就是司寇,几乎堪比被五马分尸。 如此凄惨的死状,司文静只看一眼就晕死过去。醒来后,跑到停尸广场,搂住尸体不肯放手,不停地喊着,“我爹没死!我爹还没看我成亲嫁人,怎么可能死?”一旦有人靠近,她挥手就是一鞭子抽过去。打地负责办丧事的士兵皮开肉绽,只能去找谢勋。 尸体太多,天气虽然够冷,谢勋还是怕任由几十万人的尸体腐烂,会引发瘟疫。加之,这场战争,他没有信心能赢,若打输了,敌军肯定不会善待这些尸体。与其被敌军凌辱,不如早些让他们入土为安,保住最后的尊严。 谢勋在司文静的身边坐下,拦过她的肩膀,“司寇那么宠你这个女儿,肯定不愿意看你如此悲痛……” 话才说了一半,司文静哇地一声嚎啕,扑进了谢勋的怀里,脸埋在谢勋的肩头,放声大哭,“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爹!我爹一辈子对皇室衷心耿耿,为什么?为什么!” 谢勋暗暗冷笑:愚忠而已,又能有什么结果? 云朝皇室已经从根子上腐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越是对其忠心,越是不得好死! 谢勋没说话,只安静地听怀里的人哭诉,为什么他们父女忠诚半辈子的皇室,背叛了他们? 司文静哭到几乎断气,才从谢勋的怀里抬起头,却是拔出一把匕首,就往自己纤细的脖子抹去。 “你干什么?”谢勋抢走匕首,厉声喝斥,“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抹脖子吗?” 司文静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呆滞地眨了眨,“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 唯一的亲人不在了,十几年的信念也崩塌了,她还怎么活下去? “报仇啊!你作为女儿,不手刃杀你爹的仇人,你好意思去死吗?” 司文静却凌乱了,“报仇?找太子报仇?他是皇族……” /92/92298/31375223.html 第489章 退守(一) “皇族又如何,只要活着,总有机会。” 谢勋微微眯眸望向一处,浑身散发着掩藏不住的杀气。 司文静惊悚地发现,谢勋望着的是郡守府,心脏猛跳一下,“你该不会想杀……” 那两个字她不敢说。 谢勋冷沉地哼一声,“害死了那么多将士,他不该死吗?” 那样的疯子,昏君,有什么资格坐在龙椅上! 谢勋一个现代人的芯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忠君的封建思想,若非九泉城里再经不起变故,他肯定砍了那昏君。 军中,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狗皇帝也知道自己如今有多遭人恨,回城后,窝在郡守府里,不敢露面,只发出一道道封赏的圣旨,想以此平息将士们的愤怒。 “我们能打赢吗?”司文静举目望向城外,那里驻扎着雪国人的大军。 此前一战,云朝损失三十余万将士,雪国却只死了十几万人,六十对十万,这场战争,司文静看不到胜算。 若这场仗败了,他们都会死吧? “明天本帅会安排城里的百姓撤退。你跟着一起走吧。” 谢勋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想百姓留下来担惊受怕,还是撤去张掖,更稳妥。 “我……” “元帅!”刘富疾步奔来。 看刘富急头白脸的样子,多半有大事发生。 谢勋纵跳上去,“出了什么事?” 刘富浑身散发着狂怒,“元帅知道那狗太子和疯皇子跑哪里去了吗?” 郡守府里。 哐当,皇帝一脚踹翻了桌案,“混账!太子和老四这是想干什么?将朕困死在这九泉城吗?” 田慶木然地看着暴走的皇帝,不发一言。 派去寻找两路大军的斥候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太子带着平南王的十七万大军攻占了张掖,四皇子则带着忠勇侯的八万人占领了隘口壶关。 张掖和壶关犹如两处咽喉,遏制着从九泉东行回京的路,却被太子和四皇子带人占领了! 两位皇子想要干什么,用屁股想都猜得到。 “现在怎么办?敌军有六十万之众,我方能战的才八万人……”八倍的兵力悬殊,皇帝只想一下,脑仁都痛地要炸开。 谢勋却没有多失望,他本来就没寄希望于那没在伏击地出现的二十五万大军。他只为百姓不能撤退而犯愁。 张掖和壶关城门紧闭,任何人接近,城楼上的驻兵问都不问,直接放箭杀人。 “谢勋,你怎么说?”皇帝想不出主意,希冀地望向谢勋。 这还是第一次,皇帝如此期盼谢勋说话。 谢勋摇头,“暂时还没想到好计策。” 这话不是故意刺皇帝,回城后,他就去见了便宜三叔。二人商议到凌晨,仍旧拿城外的六十万敌军毫无办法。 兵力悬殊太大了! “或许可以尝试烧了敌军的粮草?”皇帝突发奇想。 谢勋翻个大白眼,“没了粮草,敌军会立马来攻城。” 雪国人之所以没来攻城,全因大王子米戈和二王子伊尔在内讧。对他们来说,如今的九泉城就是一块儿放在嘴边的肉,随时都能夺取。所以,米戈和伊尔也不着急来攻城,而是先在内部分出高低。 若粮草被烧,生命受到威胁,米戈和伊尔肯定会握手言和,那时,九泉城必破! 皇帝有些气急败坏了,“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 前有强敌,后退不得,这样的局面,让皇帝很绝望。 一场议事不欢而散。 一离开议事大厅,田慶就快步追上谢勋,“谢老弟,你真地毫无办法了吗?” 谢勋看着田慶面上的焦色,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血将军,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本帅在等消息。” 他向西遥望,那里不仅有敌人的六十万大军,更有九泉城的希望。 九泉城能否逃过此劫,就看九碗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唯示弱,拖延时间。” 九泉越弱,米戈和伊尔越放心内斗,九碗那边就有更多的时间。 为了做出示弱的样子,第二天,谢勋派出使者,去雪国人的营地,请求和谈。 不过,使者并没被请进中军大帐,因为使者一去,就嚷嚷着要见大王子米戈,刚好二王子伊尔的人经过,问使者,为什么只要求见大王子?使者言,“按照我朝规矩,大王子应该会继承皇位。” 使者这句话被二王子伊尔听见,当即下令乱棍将使者打出。 “谢老弟,这样就行了吗?”田慶问。 “不。”谢勋摇头,“明天再继续派使者去。这次找二王子,就说昨天调查清楚,不知道原来在雪国,二王子才是最厉害的。” “谢老弟,你这招也忒狠了。不过,老子喜欢!”田慶哈哈大笑。 这话一出,雪国那两个王子还不打地头破血流? 翌日,使者是被抬着回来的,雪国的两个王子大打出手,使者被殃及池鱼。 站在九泉城楼上,谢勋都能听到兵戈相交之声,可见雪国人内讧有多严重。 皇帝见雪国人内讧,就提议出城攻打,被谢勋驳了回去。 九泉城里如今只剩下八万能战之兵,还要留下至少两万人守城,出击的只六万兵马,如何能打得过敌军几十万人? 皇帝也知道无异于羊入虎口,他只是被这种等死的局面快要逼疯了,看见一丁点儿希望,就想试试。 谢勋没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狗皇帝。 让他着急去吧! 很快,谢勋也开始着急起来,因为伊尔把米戈给砍了! 大王子一死,国师拉赫曼见风使舵,归顺了二王子伊尔。只有稍许几个死忠米戈的将领,带着手底下的将士讨伐伊尔。很快,那些人就被击败,或杀死,或降服归顺伊尔。 雪国的这场内讧只死了五万人,对六十万大军来说,无伤大雅。 “明天,雪国人应该就会来攻城。传令,明日所有人上城墙,守城!” 谢勋和田慶等将领在城楼上商议作战计划一直到深夜,他原本打算在城楼上凑合一宿,狗皇帝却派人来传召他回去,说有事商议。 骑在马背上,谢勋有些昏昏欲睡。这些天,他几乎夜不能寐,因为一睡着,就会梦到那场惨烈的屠杀。他置身在满是尸体的战场,却对就发生在眼前的屠杀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战友被敌人砍断脖子,血流成河……大叫着醒来,满身冷汗,身体不停哆嗦。 他这是患了战后综合症,他不敢让人知道,怕影响军心。每夜都浅眠,甚至以打盹代替睡觉。 “谢勋!” 一人突然冲出来,展开双臂拦住了路。 谢勋身躯一震,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俯下头看向那人…… /92/92298/31375224.html 第490章 退守(二) 谢勋看着那人缓缓地抬头,露出娇俏如芙蓉花般的脸蛋,登时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来这里干什么?送死吗?” 这个人本应该在江南游山玩水,悠闲度日。无聊了,邀上一二小友,去踏青;苦闷了,抱着美酒,对月痛饮到天亮。 “对,我就是来陪你死的。”余妙昂着下巴,神情坚决。 她原本并非来陪死的。她只是太想念他,想来战场看看他,亲眼看他建立不世功勋。她其实早就进九泉城了,一直藏在客栈里。每日,她会坐在窗边,等待着他骑马从街上而过。 战败那日,她看见他满身染血,满脸悲恸,她差点儿没忍住跑去见他,冲动终究被理智压制住。 他已经成亲,她又不愿为妾,不见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雪国人马上就要攻城了! 今夜或许是他们最后见面说话的机会,看见他骑马而来,余妙再忍不住,噔噔噔,冲出客栈,拦在他面前。 “生不能嫁给你,和你死在一起,似乎也不错呢。”余妙嫣然一笑,脸上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胡闹!”谢勋要下马,狠狠地斥责,奉皇帝命令来传召的太监却出声催促,“谢元帅,都三更了,皇上那边还等着呢。” 谢勋不想让人知道余妙的身份,沉声叮嘱余妙,“你别乱动,就在这间客栈等着。我一会儿来找你。” 余妙嗯嗯点头,眉眼含笑,“放心。今夜,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多晚都等着。” 谢勋的头被突然出现的余妙搅地更疼了,见到狗皇帝,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明日的守城战可有把握?”皇帝问。 “没有。” 皇帝倒吸一口气,差点儿破口大骂,“城若破了,百姓该怎么办?” “皇上是想问,你自己该怎么办吧?”谢勋嘲讽地冷笑。 皇帝涨红了脸。他确实没打算和这座城共存亡。 他还不想死,更不想做俘虏。雪国人抓住他,或许不会杀他,却会凌辱他,生不如死。 “朕深思熟虑过,九泉城需要援兵才能守得住。必须把张掖和壶关的二十五万大军利用起来。壶关只有八万人,兵力并不多,若朕能带上五万人马去叩关,再以册封老四为太子利诱之,或许能说服老四归降。有了老四手里的八万人,朕就有十三万人,再去张掖……或者是反过来,支援九泉,也能将此刻的危局扭转过来。”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也越来越弱,因为谢勋的神情越来越凶恶,甚至透着股杀气。 明天敌军就要大肆攻城了,皇帝却想连夜带着大半人马逃出城去! 什么天子守国门,全是他娘的狗屁! 皇帝被谢勋的气势吓地缩了缩脖子,“若五万人有困难,三万也可以。” 如今大军听令于谢勋,没有谢勋的同意,就算他是皇帝也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那场惨烈的败仗让他彻底失去了军心! 这也是皇帝不想留下来的又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认为陪着这些不知忠君的人一起死,不值得! 他要离开,重振大军,收拾旧河山,让天下百姓和青史忘记这段对雪国人的耻辱历史。 谢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住脑子里那些疯狂的念头,最终冷冷一笑,“皇上要走就走吧。三万将士我也能给皇上,不过,皇上必须承诺三件事。一、封我做西北侯兼甘州刺史,统管甘州一应军政事务。” “没问题!爱卿劳苦功高,这些都是爱卿该得的。”皇帝答应地飞快。 “二、三万兵,其中有两万是伤兵。” 皇帝犹豫了,这样一来,岂非只有一万可战之兵? “剩下的一万兵,我不会糊弄,全是蜀军的精锐。” 谢家军是不可能跟着狗皇帝走的,只有从蜀军中挑选。 “可!” “三、必须把愿意撤离的九泉百姓带上。” 若只有百姓去壶关,必会被守城的人射杀,有狗皇帝带着,或许能有几分生机。 有机会活下去,总要试一试。 “可以!”皇帝只求快点儿离开这座危若累卵的九泉城。 既然已经决定放狗皇帝离开,谢勋也不拖拉,立即让人去找田慶,召集将士。 毕竟撤退有生机,他需要询问一下蜀军的将士。只有一万个名额,搞不好,会惹出乱子。 田慶听说皇帝要撤离九泉城,还要带走三万将士,连连摇头,“不行,这怎么能行!十万人还不一定能守住呢,带走三万,城还怎么守?皇上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田慶恨不得冲到皇帝面前,指着皇帝的鼻子痛骂昏君!傻子! 皇帝知道田慶脾气暴躁,只单单召见谢勋商量撤离的事宜。 谢勋也想爆粗口,张嘴却苦口婆心地劝,“带走三万人,虽然会让九泉城变地紧张,若能说服忠勇侯投诚,倒也不失为生机。” 谢勋同意让狗皇帝走,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和太子比起来,四皇子既不名正言顺,兵力也不占优势,皇帝此番前去,以太子之位相诱,还真可能成事。 忠勇侯手底下的那八万人也是悍勇之师,关键,壶关打开后,就能源源不断地从关内征兵,支援九泉。 九碗虽然去了西域,能不能成,还两说,他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田慶觉地有些道理,“好吧,老子这就去点人。” 结果,五万蜀军竟然只有不到三千人因为家中尚有老人孩子,主动站出来。 田慶一脸骄傲,“娘的,我蜀地来的人,都是英雄好汉。不然,从谢家军里挑些人?” 谢勋还真派人去问了一遍,结果和谢勋预料的一样,没有一个谢家军肯跟皇帝走。 从那场凄烈的决战中活下来的谢家军,每一个都对皇室怀着浓重的恨意,宁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跟着害死他们那么多兄弟的皇帝去打憋屈仗。 再说,谢家军一直是皇帝的心头刺,就算真跟着皇帝把事情办成了,只怕也落不下好。这也是谢勋从一开始就不考虑谢家军的原因。 田慶虽然性子直,却也耳闻幕僚谈论过谢氏、谢家军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幽幽一叹,“这官真他娘的难当。等把这些将士活着带回蜀地,老子立马辞官,不干了!” “此番,皇帝要求侯爷来领兵。” 这是狗皇帝唯一的要求。 田慶当即炸毛,“老子不去!老子的兵都在这里,让老子临阵脱逃?想叫老子被蜀地的百姓戳脊梁骨骂吗?不去,不去!” 谢勋只能继续劝,“虽有太子之位做诱饵,毕竟不知道壶关里的情形。万一要打仗,三万兵,其中还有两万伤兵,再没个厉害的统帅,只怕一交兵,就败下阵来。白白害了那三万将士和数万百姓。” 他也不想田慶走,剩下的蜀军,有田慶在,军心稳定,打起仗来,他也更省心。可狗皇帝带着数万九泉城的百姓,他不得不为其考虑。 田慶哑火,只涨红着脸,显示他有多憋屈。 “侯爷,那三万将士和数万百姓的性命就全交到你手上了。千万保重!”谢勋冲田慶郑重一揖。 “格老子的,你这臭小子就知道为难老子。等打完仗,老子要叫你老汉儿好好收拾你,专门欺负老头子的混蛋!” 田慶话说地凶狠,眼眶却微微湿了…… /92/92298/31375225.html 第491章 退守(三) 九泉城的百姓多数愿意跟皇帝去壶关。 谢勋松口气之余,又忍不住为这些百姓担心。 希望他们一路顺畅! “世子爷~”镇国公府的侍卫疾奔过来,“余小姐不肯走,说要见您。还威胁说,敢硬拽或是打晕她,她醒来,就立刻自尽。” “艹!”谢勋暴走。 该死的倔妞! 谢勋挟怒踹开客栈房间的门,迎面却撞上来一具温软的身子。 “你终于来了!”余妙用力抱住谢勋的腰,哪怕手腕被甲胄割破,也不肯放开,“我不走!我说过,我要和你死在一块儿!” “老子又不一定会死!”谢勋暴躁咆哮,“你他娘的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余妙吓地小脸微白,“是我说错了。可我不走,你要是敢强行送我走,我就死给你看!” 艹!要是面前是个男的,人早就被他打爆了。 “你还那么年轻,大好的人生,就为了个不爱你,也不会娶你的男人,你值得吗?” 余妙俏脸青白交加,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耳光,松开了一直紧抱着谢勋的手,可也只是微微松了一下,就又立即抱地更紧了。 “不,我不信。你也是喜欢我的,否则你不会冒大风险,帮我安排一切。你说这些狠话,不过是想让我伤心,好离开九泉城。我不会上当的!” 哎,谢勋无奈叹气。女人太聪明,真是让人头疼。 强拽不行,骂也骂不走,这可真愁人。 “你没必要陪我死在这里……” “反正我不走!”余妙大喊着打断,语带委屈,“再说,你都没赶司文静走,凭什么我走?” 啊?谢勋愕然地看仰着头,一脸委屈的小美人。 他确实没让司文静跟皇帝离开。一则,司文静不愿意。二来,司文静和皇室有杀父之仇,以狗皇帝的尿性,说不定会在路上杀了司文静。还不如把她留在九泉城,跟着他,万一没死呢? “司文静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余妙美目瞪圆,“是她比我漂亮?还是比我温柔?你喜欢她,愿意让她跟你死一块儿,也不要我?” “没有这回事!”谢勋头疼地扶额。 这些女人可真能吃醋! “算了,不走就不走吧。等城破那天,你可别后悔。”谢勋实在拗不过余妙,就像当初在避暑山庄时,他决定妥协算球。 这妞的脾性,他是知道的。他来硬的,搞不好真给他闹自尽。反正都是死,还不如留下来。 “很晚了,你要不,就在这里睡一会儿吧。”余妙羞涩地拽拽谢勋的袖子。 谢勋看看窗外的天色,确实很晚了,最多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我还是回郡守府吧。” 孤男寡女地,这妞又是个不害臊的,搞不好就走火…… “就在这里睡!”余妙死死地抱住谢勋的腰不放,埋首在谢勋的怀里,“说不定明天我就死了,你难道都不能圆了我的心愿吗?” 额,这…… 看见谢勋犹豫的神情,余妙恶向胆边生,也不管谢勋愿不愿意,跳起来,双腿攀在谢勋的腰上,就吻了上去。 谢勋只觉满怀的软玉,嘴里全是女子如花般香甜的气息,身体不由悸动…… 九泉城东行的路上,十余万人的队伍正在迤逦慢行。一马平川,又是在奔命,按理说应该快行才对,偏偏慢地要死,只因为皇帝病了。 这病早在京城时,皇帝就偶有发作,来九泉城后,日夜担忧,又吃了一场大败仗,被信重的臣子和两个儿子背叛,怒火攻心,从决战撤回九泉城时,就发病了。在郡守府时,一直卧床才好了些,连夜启程离开九泉,舟车劳顿,病情加重,走出九泉不到五十里,皇帝就吐了两回血。 田慶听闻消息,狠狠地冲地上啐了口吐沫,“丑人多作怪!” 他因为听谢勋说,此番去壶关能搞到兵马去救援九泉,才耐着性子跟来。他一心想快点儿赶到壶关,不管是利诱,还是打一场硬仗,势必要逼四皇子和忠勇侯就范。 没想到,皇帝的身体却来搅局,田慶都想丢下皇帝,自行启程赶往壶关了。 “太医,皇上这病,就没办法了吗?”田慶不甘心,抓着随行的太医问。 张太医摇头叹气,“下官也想快点儿把皇帝的身子治好,可皇上忧思过度,若再操劳赶路,只怕要……”性命不保四个字,张太医没敢说出口。 田慶已经听出了话音。皇帝病成这样,哪怕他再怨恨皇帝,终究是臣子,不能玩逼死皇帝的戏码。 “谢兄弟,你可一定要撑住啊!”半生杀人无数的铁血将军第一次望着天空,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各路神仙,菩萨,请保佑我谢兄弟化险为夷吧!他这小子真是不错,比老子还够胆,又奸诈狡猾,不,是聪明伶俐!这样的小子,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田慶一边祈祷,一边走出皇帝住的大帐。 大帐里。 皇帝连连咳嗽着,喝下一杯热茶,依旧没能压住。 安顺凶狠地瞪自己的干儿子,“还不快去把帘子压好,冷风都吹进来了!” 此番出征,皇帝总共就带了两个太监伺候,安顺和安顺新收的干儿子铜钱。 当时,皇帝想的是,既然决定亲征,就要把细节做足了,让八十万将士看看他这个皇帝是如何身先士卒的? 在郡守府时,有郡守府的丫鬟伺候,行军路上,皇帝却不好意思再让女人进军营来。 下面的将士本就对他怨声载道,他不想因为享受之事再激发矛盾。 安顺伺候的也很是妥贴,只他身体不行。 喝下三大碗热茶,皇帝才终于不咳了,却有些脱力。 身体的虚乏,让皇帝有些怅然,他扶着额头问,“什么时辰了?” “子时末了。” “明天要加快速度才行。必须在三天之内赶到壶关。九泉城里的兵力支撑不了多久。万一老四不肯归顺,还要打一场,就朕带的这一帮老弱病残,可抵挡不住雪国人的铁蹄。” “皇上,明天只怕快不了。” “为何?因为朕的病吗?朕刚才已经让张太医用猛药,等进了壶关再慢慢调养不迟。” “皇上的病就算用猛药,也是好不了的。” 萧瑟的秋夜里,安顺的语气听上去冷森森的。 皇帝不悦地皱眉,杀人般的目光唰地盯向躬身站着的安顺,“狗奴才,你在胡说什么?” 竟敢咒朕好不了! “给朕跪下,掌嘴!” 平常,皇帝无需疾言厉色,只一个眼神,安顺就会噗咚跪在地上,犹如一条狗一样讨饶。 今晚,皇帝怒骂喝斥,那条老狗非但没跪下,嘴角还微微上扬.形成轻蔑的冷笑…… /92/92298/31377786.html 第492章 退守(四) 皇帝不由打了个冷战,被安顺那笑吓地。 他第一次知道安顺会这般笑。安顺在他面前从来都像一条狗,讨好的、奉承的、噤若寒蝉的……什么样奴才相,他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样的笑。 “狗奴才,你是在嘲笑朕吗?” 安顺似往日那般躬身含胸,“嘲笑皇上,奴才哪儿敢啊?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如果你真地是皇帝的话!” 皇帝的瞳孔倏地放大,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沉声喝斥,“你在胡说什么?” 安顺缓缓直起腰,抬高下巴,坐着的皇帝竟然有种被其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 皇帝瞬间阴沉了脸,风雨欲来,“狗奴才,你找死!来人,给朕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砍成肉泥……” 呕,皇帝突然呕吐,他下意识伸手捂嘴,移开手时,发现满手鲜血,他吓地一愣。 “哟,毒发了。比预想的早了一盏茶的时间,到底是被掏空的身子,经受不住这百花丹的药效。”安顺歪头看变成呆头鹅的皇帝,笑问,“心绞痛的厉害吧?” 皇帝猛然回神,目眦欲裂,想骂,却张不开嘴,喉咙里全是血,一张嘴,就涌出来。 “你对朕下毒?”皇帝手指着安顺的鼻子,无声地喝问。 安顺咧嘴笑,阴测测的,“从二十年前,我在你的茶盏里下了第一剂毒开始,每月一次,就没断过。不然,你五十岁的年纪,又有那么多太医为你养身护体,怎么就会衰败至此?” 皇帝惊恐地瞪大眼。二十年前,安顺刚取得他的信任,在他身边贴身伺候。没想到,他竟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对他下毒! 皇帝想不明白,无声地喝问,“为什么?” 朕对你不薄啊! 虽然他只将安顺当条狗,高兴了护住,不高兴了,打骂随意,可对安顺,他自认为比对其他的宫人好百倍千倍。 “作为奴才,你确实对我还不错。” 安顺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那些主子都是如何对待他们这样的阉人。你有用时,主子把你当狗,没用时,你就是路边的花花草草,胡乱践踏,没有丝毫的尊严。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朕?” 安顺望着皇帝愤怒的眼,嘴角缓慢地开启,吐出两个字,“堂~兄~” 轰隆,皇帝五雷轰顶,指着安顺的鼻子,忍不住张开嘴,“你,是,是,噗……” 皇帝喷出好大一口血,桌上的纸张全被染红。 “堂兄,快把血憋回去!小心没听我把话说完,人就死了。”安顺的声音带着太监特有的阴柔,在寒冷的秋夜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森意。 皇帝却只目不转睛地瞪着安顺,“你,长的不像他……” 安顺伸手摸了摸脸颊,“彻底改头换面过的,当然不像。用刀子在脸上划三千六百六十六刀,任由脸上的皮肉腐烂,一个月后,再种上新的皮肉……刮那些烂肉时,我恨不得用刀子狠狠地戳自己的心脏,可是我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因为我是他的药人。他只要对我的脸稍微不满意,就会再次动刀子,任由我的脸腐烂,再刮掉腐肉……我每天都承受着锥心刺骨的痛楚,整整三年,我才有了这张新的脸孔。” 安顺轻柔地抚摸着脸颊,仿佛在抚摸最喜爱的珍宝。 皇帝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再忍不住大声呼救,“来人,救驾!” 过了好久,帐外都没传来皇帝期盼的脚步声。 噗嗤,安顺笑出了声,“堂兄,你有时候真是天真地让我刮目相看。没有完全的准备,我怎么会对你下最后一剂药?原本在皇宫里,我还有所忌惮。你脑子坏掉,玩亲征,把机会送到我手上。还有你那两个蠢儿子,竟然不顾大局,撤出埋伏地,谋逆篡位……真是天助我也!” “灰衣!灰衣!”皇帝含混的喊。 一抹灰色身影骤然出现在皇帝面前,皇帝惊喜交加,正要下令让灰衣杀了安顺,却看见灰衣恭敬地冲安顺打躬作揖,“师兄。” 安顺轻嗯一声,拍拍灰衣的肩膀,“师弟这些年辛苦了。等事成之后,师兄再论功行赏。” 灰衣道了声谢后,悄无声息地消失,来无影去无踪。 皇帝绝望地瘫趴在桌案上。 咯咯咯,安顺捂着嘴笑了好三声,笑完,又有些恼怒,做太监久了,有些习惯动作已经改不了,可这些行为,无一不是他最厌恶痛恨的! 心情恶劣之下,安顺没了和皇帝继续闲聊的兴致,大步走到桌案前,扯出一张明黄色云纹绢布。这是专门用来拟圣旨的绢布。 “你要干什么?”皇帝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顺没理会皇帝,提笔沾墨,刷刷刷在绢布上写了起来。 皇帝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皇四子,恒,敏慧阔达,堪为大任。朕临危,立四子恒为储君,以继大统。钦此。 安顺写完圣旨,又扯出一张绢布,继续唰唰地写起来。 太子,慎,德才兼备,堪为大任。朕临危,立太子慎为储君,以继大统。钦此。 写完这两张圣旨,安顺一胳膊肘推开趴在桌案上的皇帝,取来玉玺和皇帝的私印,沾上印泥,重重压盖在两份圣旨上。 皇帝浑身都在颤栗哆嗦,“狗奴才,你这是要干什么?” 安顺轻轻吹了吹圣旨上未干的墨迹,微微一笑,“堂兄,你说你的两个好儿子拿到这份传位圣旨,会不会打破头?是手握十七万大军的太子殿下会赢呢?还是有有涯老贼出谋划策的四皇子胜出呢?或者,两人打地你死我活,被其他人坐收了渔翁之利?” 安顺猛拍一下额头,“哎哟,差点儿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 安顺又抽出一张明黄色的绢布,唰唰写起来。 看着那绢布上的字,皇帝瞳孔惊惧地放大,冷汗吧嗒吧嗒地往外冒。 明黄色的绢布上赫然的三个大字:罪己书 历朝历代的惯例,皇帝若有重大过失,就会对外发“罪己书”细陈己过,希望取得百姓的原谅。 “朕,不过丽美人的一个奸生子,甚至非皇家血脉,却恬居帝位二十余载,今临死之际,幡然醒悟,特写下此罪己书,痛陈三十年前,虐杀文帝一脉,致使文帝子孙几乎断绝,以晋王奸生子之身份,谋逆篡位……” 无论是“奸生子”还是晋王二字,都如五雷,轰地皇帝浑身如抽羊癫疯般,抽搐不止,嘴里却一直喊着,“不!不可以!不……” 安顺高高地举起玉玺,在皇帝紧张期盼又绝望的眼神中,咚,玉玺重重落在那张罪己书上。 噗,皇帝喷血如注…… /92/92298/31377787.html 第493章 退守(五) 皇帝从没像此刻这样后悔过。早知道安顺心怀叵测,他就不该离开九泉城! 在九泉,有谢勋和十万将士在,安顺会有所忌惮。 他这是自己把性命给葬送了啊! 天下没有后悔药,即便他是皇帝。 安顺慢悠悠地把两道圣旨和罪己书用火漆封好,装在匣子里。 皇帝双目猩红,“你到底要干什么?文帝的子孙几乎断绝,你又是太监,做这些根本毫无意义!” 安顺微弯的眼危险地眯起,腾地纵跳到皇帝背后,双手握拳,狠砸在皇帝的背上。 “要不是你把我打落悬崖,我会被那人捡去当药人?” “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都是你害的!” “我要杀了你!” “我要让你的子孙都跟我一样,生不如死!” 安顺每骂一句就打一拳,皇帝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难当,喷血不止。很快,人晕死过去。 安顺这才罢手,扯住皇帝的一条胳膊,拖死狗般,将人甩到行军床上,又踹了几脚,才哭号着往外跑,“来人啊,皇上病危!张太医!” 田慶几乎和张太医同时赶到皇帝住的营帐。 帐篷里冲刺着血腥味儿。皇帝本来已经昏死过去,被安顺一扯一摔,又醒了,嘴大张着,因为喘息喉咙里发出呵叻呵叻的响声,浑身不停地抽搐着,犹如濒死的鱼。 张太医只看了一眼,就大叫不好,把过脉后,直接摇头,“不行了。” 安顺扑到床前,捂脸痛哭,“皇上,大云朝不能没有您啊!您走了,老奴可怎么活啊?” 床上的皇帝听见安顺的话,身躯剧烈地抽搐,喉咙里的呵叻声变地又急又促。 “皇上,您想说什么?”安顺装作关切地凑近皇帝,“堂兄放心,很快,我就会让你的那些孝子贤孙去阴曹地府陪你。你不会寂寞的。” 噗,皇帝冲天喷血如注,身体一个猛抽,死了。 云朝武帝就这样去了。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戈壁上,身边连个送终的子孙都没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死不瞑目! 田慶对皇帝的死,没什么的触动,他只担心一件事,“皇上薨逝,壶关那边该怎么办?” 三万将士和数万百姓该怎么办? “侯爷莫急。”安顺走到桌案前,拿起三个上锁的木匣,“皇上或许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写下了三道圣旨,一给四皇子,二给太子,第三道圣旨,说是要等回京后,交给大长公主。” 田慶忍不住问,“圣旨写了什么?” 安顺拿出第一个匣子,“这道圣旨是皇上最先写的,咱家偷瞥了一眼,写着,可立为储君五个字。之后咱家被皇上发现,责骂了一番,其余的两道圣旨写了什么,咱家就不得而知了。” 田慶长吁一口气,其余两道圣旨写的什么并不重要,只要给四皇子的,是立储君或太子的就行。 皇帝死了,他们这些人是见证皇帝写下遗旨的人,又带着三万将士,四皇子应该会放他们进壶关。 田慶其实更愿意立马带人返回九泉,可他又想到那些随行的几万百姓。都将人带出来了,总要为他们谋到一分生机。 将皇帝简单装裹后,清晨,十余万人的队伍再次启程,往壶关而去…… 天还没亮,谢勋就翻身坐了起来。 一条柔软瓷白的胳膊从他的腰上滑落。 谢勋轻柔地把那条纤细的胳膊塞进厚实的棉被里,下床穿鞋。 他该去西城门了。 刚穿上鞋子,腰就被一条胳膊从后面搂住。 “要走了吗?” 女子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来为你穿甲胄吧。” 余妙掀被下床,却不由咝的一声痛呼,双颊绯红。 大战在即,昨晚或许就是最后的狂欢,他们都有些恣意纵情。 余妙少女的身子究竟有些吃不消。 “你还是继续躺着吧。”谢勋想把人推回床上,余妙却侧身躲开了。 她捡起丢在地上的衣衫,捧在手里,目光含水带情,又有酸楚,“之前你出征,楚瑜一定为你整衣送行了吧?” 额,谢勋头疼地扶额。 余妙就是这样,总爱吃小飞醋。 他只能任由她为他穿上衣裳、甲胄。期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余妙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却怕自己说地出来,会想拽着谢勋偷生。 他是大军的元帅,任何人都可能逃跑,唯独他不能。 踏出房门之前,谢勋终是忍不住回头,“若有机会,你还是离开吧。你还有大好年华,真没必要陪着我一起死。” 今天的余妙却不再执拗,甚至笑着点头,“好啊。” 谢勋不再说话,噔噔噔离开客栈。路上,他再没有回头看余妙一眼。 大战在即,昨晚的一晌贪,欢,已经是他的底线,他不能再把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 余妙扑到窗户前,捂着嘴,无声地喊,“臭纨绔,你一定要打赢啊!” 谢勋刚到西城楼上没多久,雪国人就推着几乎和城墙一般高的土墙来了。 这些天,雪国人内讧没错,却也没耽误垒墙。 雪国人在那些土墙的掩护下,几乎毫无伤亡地来到了城外三十余丈处。 距离如此近,双方的将士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伊尔戴着帝王的冠冕,指着城楼上的谢勋,撂狠话,“等寡人攻下九泉城,必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咻,一支穿云箭直奔伊尔的面门而去…… 壶关治所里。 四皇子揪住斥候的衣襟,瞪目喝问,“你说什么?父皇,他死了?” 有涯先生也大为吃惊,好一会儿才皱眉问,“你消息没错吧?” 当初,他就是看皇帝身强体壮,应该活的比他长久,他受够了皇帝的暴脾气,不想再被人捏在手心,才铤而走险,怂恿四皇子行谋逆之事。 “小人亲眼看过圣上的棺椁,绝不会错!” 防备九泉出兵攻打壶关,有涯先生在沿途布下斥候,一旦发现情况,立即飞马回报。 这斥候蹲守的地方距离九泉不到百里,田慶等人扶皇帝的灵柩往东行没多久,就碰上这个斥候。田慶武艺高强,先发现了他,将他捉住,一问是四皇子的人。就把皇帝已死和立四皇子为储君的事一一告知,并让他快马加鞭回壶关禀报。为取信这斥候,田慶甚至打开棺椁,给这斥候看皇帝的尸身。 四皇子兴奋地击掌,“有父皇的遗旨,我就是储君了!” 储君是皇帝驾崩前立的,为先帝办完丧事后,储君就会登基为帝! 四皇子喜极而泣…… /92/92298/31384415.html 第494章 退守(六) 四皇子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笑叹,“父皇最看重的还是我啊!” 有涯先生却拧着眉心,“殿下,你可是背叛过皇上的人。” 皇帝最痛恨背叛,又是自私自利的人。若皇帝还活着,为能进壶关,或许会给四皇子一道圣旨,立他为太子。如今皇帝死了,有涯先生怎么都不相信,皇帝会在临死前立一个背叛者做储君! 四皇子脸上的笑意一僵,“先生的意思是,那遗旨是假的?” 又揪住斥候的衣襟,喝问,“你可亲眼看见圣旨了?” 斥候摇头,“圣旨被封在一个上锁的匣子里。安公公说,钥匙皇上交给了一个叫灰衣的影卫。只有见到殿下,那影卫才会交出钥匙。不过,安公公曾亲眼看见那圣旨上写着‘立为储君’几个字。” 四皇子和有涯先生对望一眼。 灰衣的存在他们都知道。灰衣就是皇帝的影子,哪怕皇帝宠幸妃嫔时,也不会离开太远。 “哎呀,殿下,先生~”刘成打断二人的眼神交流,“那遗旨是真是假,等人来后,让他们先把圣旨交出来,一验便知。壶关易守难攻,那田慶手里的能战之兵不过万人,何惧之有?” 为取信死皇子,田慶把自己手里的兵力真实情况也和盘托出。反正即便不说,斥候也能打探出来,还不如用此表诚意。 提到田慶,有涯先生反而信那圣旨是真的了。他认得皇帝的笔墨,更能辨别玉玺和皇帝私印的真假,若那圣旨为假,他立马就能识破。田慶带来的十来万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莫非皇帝打过一场大败仗后,转性了? 倒是曾听大夫说过,有些人因受不了战场的血腥残酷,回来后性情大变。 无论是什么原因让皇帝在临死前写下立四皇子为储君的遗旨,有了那道遗旨,回到京城,四皇子只需排除来自太子派系的阻力,就能顺顺当当登基为帝。 至于谢氏,没了谢家军做依仗,也就是被剁掉爪子,拔除獠牙的残虎,比猫还不如。 “殿下,这壶关不能呆了。” 遗旨既为真,四皇子就必须尽快赶回京城,以免太子得到消息后,半路劫杀四皇子。太子手里可掌握着平南王的十七万大军! 四皇子点头,“等拿到圣旨,立刻拔营回京!” 刘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如此,臣也能对手下的将领有所交代了。” 当日撤军到壶关,九泉城传来大败的消息,手底下的将领才知道自己被四皇子和有涯先生骗了,犯下谋逆大罪。 有些将领嚷嚷着要回九泉城,刘成恩威并施,又许诺,等四皇子登基为帝,必然重重有赏,才稳住那些将领。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将领的心再次浮动起来。刘成当众斩杀了几个欲私自带兵出关的将领,才又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压回去。 可军心如洪水,一味强压是不行的。 必须给将士们希望! 那道遗旨就是希望! 田慶听闻四皇子立马就要拔营回京,希望瞬间破灭,恨不得冲上去,把那道遗旨给毁了! 他带着十来万人,日夜赶路不停歇,终于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到壶关,却只得到四皇子要带着八万两湖大军回京的消息。 “殿下,九泉如今形势危急,不能不救啊!九泉也是云朝的国土啊!”田慶死命拽着四皇子的胳膊。 四皇子懊恼地皱眉,“田慶,念在你扶父皇的灵柩到本宫这里的份儿上,本宫就赦免了你的不敬之罪。可这兵,本宫一个也不能给你。” 自从接到遗旨,有涯先生确认为真,四皇子的自称就从“本皇子”变成了“本宫”他很喜欢这个自称,感觉像把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太子踩在脚下,爽地浑身直哆嗦。 有涯先生出言相劝,“成义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驾崩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京城说不定会发生骚乱。这八万兵,或许就是四殿下平乱的依仗。不过,侯爷说地也对,九泉毕竟是我云朝的国土,能保住,还是要救的。侯爷已经护送九泉百姓进壶关,百姓在这里很安全,侯爷尽可以带着三万将士去支援九泉。” 娘的!田慶差点儿爆粗口。 三万人,才一万能战之兵,能顶个屁用啊! 有涯先生和四皇子才不管田慶是否暴跳如雷,他们欣欣然翻身上马,带着两湖的八万将士快速离开壶关,往京城而去。 田慶生了会儿闷气,留下百来人,去各地征兵,就带着愿意返回九泉的将士离开了壶关。 “谢勋,你可一定要挺住啊!老田我这就来支援你了!” 虽然加上伤兵,才一万人,田慶终究不肯返回蜀地。他田慶从来就不会临阵脱逃! 这两队人马都没注意,有一人骑马悄悄往北而去。 张掖城。 城门紧闭,城外零零散散躺着数十具尸体。这些人都曾妄想进城,被守城官兵射杀,曝尸城外,以做震慑。误来的百姓,看见那些腐烂的尸体,吓地掉头就走。 今天,却有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喊,“别射!别射!咱家是皇上身边的随行太监铜钱,皇上有遗旨留给太子殿下,快快通传!” 听了这话,城楼上的人立马跑去郡守府里禀报。 “遗旨?”平南王在舌尖品味着这两个字,拍桌而起,“皇帝驾崩了!” “不太可能吧?”太子倒是希望皇帝死,那样,他就能登基做皇帝了。 “把人带进来!”平南王挥手下令。 人带进来了,却只来得及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来,喊了声,“殿下,皇上驾崩了,留下一道遗旨给殿下……”人就晕死过去。 太子手里的包袱,顿时犹如千金重。 “父皇竟然真地薨了!” 平南王却盯着那包袱,“殿下快看看遗旨写的什么?”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打开包袱,却因为手忙脚乱,将包袱皮都给撕烂了,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 一个木匣,一把钥匙,还有一枚小印。 太子捡起那枚小印,终于相信那小太监的话,“这是父皇的私印!” 私印堪称小玉玺,皇帝从不离身。 平南王却已经在用钥匙开启那匣子。匣子打开,露出一道火漆封过的圣旨。 太子用力搓了搓腮帮,去拿圣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父皇会留什么遗旨给本宫?” 平南王神情瞬间变地阴沉,以他对皇帝表兄的了解,对背叛者,只有一个死字! 太子差点儿把手里的圣旨丢了。 “别怕。若是杀你的遗旨,烧了就是。” 平南王代替太子,缓缓展开圣旨。 看完圣旨,太子跌坐在地,久久回不过神,“父皇竟然立本宫为储君!” 这真是让太子意外。 平南王也有些蒙,这完全不像皇帝的行事风格啊? 他又认真验看了那道圣旨,一笔一划地看,“确实是皇上的字迹,玉玺和私印也是真的。” 太子哭了,捂着脸嚎啕,“父皇,儿臣对不起你啊!” 要不是他行谋逆之事,九泉一战也不会大败,父皇更不会受惊,甚至驾崩,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殿下,现在不是哭丧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赶回京。万一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开,京城只怕会乱。你得回京主持大局!” 平南王把太子从地上提起来,就跑出去,下令拔营回京…… /92/92298/31387186.html 第495章 退守(七) 九泉城,此刻正在激战。 双方已经打了三天三夜,城墙上血流成河,到处是尸体,却根本顾不上搬移。 刚开战时,谢勋在城外二十丈处挖了一条宽达十丈的深沟,摧毁了雪国人的土墙。攻城的利器没了,雪国人却没撤退,而是直接发动了攻势。 这一打,就没停过。 下面的将士换过一茬又一茬,谢勋这个元帅,却一直站在墙头,片刻也没能休息。 “元帅,您去休息一会儿吧。”刘富实在看不下去了。 谢勋声音已经嘶哑,满眼血丝,执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场大战还不知道要打多久?雪国人似乎打定主意,此番必要攻下九泉城。 “右边!快,热油,射火箭!”谢勋拉长脖子大喊,喉咙因为太过干涩,一说话,磨地生疼。 “勋哥,热油用完了!”楚珏急地嘴唇都白了。 城中百姓大多跟皇帝撤离,剩下的七万将士,在激战中,死的死,伤的伤,四肢健全的,都在城墙上。只有不到一千人负责后勤,根本不足以供给城墙上热油、火箭、巨石、圆木等物资源源不断的需求。 谢勋转头,果然看见一应物资所剩无几。 他仰头看向被鲜血染红的天空,“莫非老天爷真要亡九泉?” 这三天,敌军死了大半,己方的伤亡也很重,能战之兵越来越少,守城物资也告罄,这城还能守多久? 天空突然一声鹰唳,一只巨鹰从高空直插而下。 “元帅小心!”刘富弯弓就要射那巨鹰。 “慢!”谢勋拦住刘富,两眼冒绿光地看着那巨鹰。 巨鹰也在看谢勋,似乎在确认什么,又是一声唳啸,向谢勋俯冲下来。 这鹰长的很是凶恶,落在谢勋肩膀上时,却变地温顺。谢勋轻拍两下巨鹰合上的翅膀,以兹鼓励,就伸手进厚重的羽毛中,拿出一小节竹筒。 是鹰信! 看完鹰信,谢勋激动地抱住楚珏,转了三圈,“九泉城有救了!” 城外。 伊尔用力搓了两下脸,有些暴躁地问戈尔泰,“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在车撵上站了三天三夜,他实在有些坚持不住,偏偏拉赫曼和戈尔泰斗不准他坐下休息。 下面的将士都在拼命,作为皇帝,就算不能像云朝人的元帅一样身先士卒,也不能坐下享福啊! 伊尔心里苦。他砍王兄米戈的时候,受了伤,三天前出战的时候,伤口还丝丝拉拉地流血。他原本以为垒好了土墙,此战很快就能结束。万万没想到,云朝人竟然利用搬运尸体的机会,在城外挖了大沟,雪国好不容易垒好的,高达十丈的土墙,还没开战,就毁在那沟壑里。 夜幕又降临了,夜晚比白天更难熬。 “不然,收兵回营,再垒一次土墙吧。”伊尔打了个哈欠,“这样打下去,九泉城就算打下来,咱们只剩下十几万人,也守不住。” 拉赫曼和戈尔泰虽然明知伊尔是坚持不住,心生退意,却不得不承认伊尔说的对。 九泉城墙上的人已经疯了,戈尔泰好几次看见有人明明被砍断了脖子,依旧要将手里的兵刃捅进敌人的胸膛里,最后拉一个垫背的。 这样的不畏生死,让他想到了谢勋带领的擒王小分队。若城墙上的敌人,都是这等疯狂的打法,己方只怕还要死上十几万人,才能攻下这座城。 “撤吧。”拉赫曼做了决定。 戈尔泰还有些犹豫,一队人马从后方疾驰而来。戈尔泰一眼认出领头的是王庭禁卫统领米萨。 “你怎么来了?”戈尔泰有种不好的预感。 米萨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应该在王庭守卫皇后和诸王子公主。 米萨表情凝重,“大将军,国师,请尽快回军救援,迟了,只怕都城要被破。” 拉赫曼、戈尔泰和伊尔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眼睛惊愕地瞪大。 “何人敢攻打我雪国?”伊尔问。 雪国在西域是最大的国家,周围诸国就算不岁岁纳贡,也不敢捋虎须侵犯。 雪国都城哈黎建在一片绿洲之中,此地并非雪国版图的中心,若是从西攻来,只需要破了西部的木城,就能直下哈黎。 “是以大宛为首的西域联军!”米萨满脸郁愤,“大宛的皇女阿娜依在哈黎突然失踪,有人曾见五王子掳走了阿娜依,大宛女皇震怒,要人未果,竟然勾结六国组成联军,攻打我雪国。” “把人找出来,交给大宛女皇不就行了吗?”伊尔暴躁地喝骂,“老五那个色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找了,皇后让禁卫军几乎是挖地三尺,五王子更被打地不成人形,仍旧找不到那皇女阿娜依!”米萨用力攥了攥拳头,“皇后和末将都怀疑,大宛女皇只是以此做借口,攻打我国而已。” “大宛吃了雄心豹子胆,其他六国也脑子发昏?”拉赫曼问。 周边六国大多贫弱小,几乎岁岁向雪国纳贡。 “那阿娜依自从召雨成功,被诸国尊称为神女,大宛女皇又以重利诱之,自然就成了。” 西域诸国大多缺水,阿娜依却能呼风唤雨,瞬间成为西域诸国心目中的神女,被尊敬崇拜。这些事发生在雪国皇帝带兵出征云朝之后,战事吃紧,戈尔泰和拉赫曼就没关注本国的形势,不知道西域诸国有了这等变故。 一个能召雨的神女,足以让六国联合起来! 拉赫曼面沉如水,戈尔泰烦躁地扒拉两下乱发,只有伊尔,转头看向还在交兵的九泉城,不甘心地问,“我们难道就这样撤兵了?” 戈尔泰和拉赫曼当然也不甘心。在这九泉城外,雪国死了近五十万将士,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他二人肯定会成为雪国史书上的败军之将! 可国都哈黎危在旦夕,一旦分兵,九泉城攻不攻,就变地毫无意义。 “鸣惊收兵!”戈尔泰几乎是磨着牙根下的命令。 九泉城楼上。 “终于他娘的撤了!”楚珏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恨不得立马睡死过去。 谢勋却望着雪国人撤退的方向,道,“今晚还不能休息。” 刘富眉毛高高地挑起,“元帅难道想去烧雪国人的粮草?” 谢勋轻嗯。 那些粮草本来就是云朝的,不烧了,留给雪国人吃饱喝足,再来打他们? 哼,杀了我国那么多将士和百姓,想撤退,做梦! /92/92298/31404840.html 第496章 复仇之战(一) 敌军要撤退,正是我军杀他个片甲不留的好时机! “可我军能战的人所剩不多了。”刘富也想狠狠地杀一场,可城内的伤亡实在太大。 谢勋眉心烦躁地皱紧。 伤亡情况,他一直都知道。 七万人,死伤至少五万,那些人,就算活着,也再没办法战斗。剩下的两万人,也是疲累不堪,和楚珏一样,恨不得睡死过去。 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在强撑。 可大好的机会,他实在不甘心错过。 若是能天降一队人马给他,哪怕是万余人,严密布置,追击劫杀,也够雪国人喝一壶! “谢老弟!” 一人突然蹿上城墙,一拳重重捶在谢勋的肩膀上,“娘的,这九泉竟然让你给保住了!” 谢勋稳了稳身形,又惊又喜,“侯爷怎么回来了?” 问完,谢勋期待地拉长脖子往田慶身后看,见到有一条乌压压的长龙,差点儿喜极而泣,“侯爷来地正好!” 天助我也! 看他不把雪蛮子杀地片甲不留! 田慶听完谢勋的计划,立即请缨,“谢老弟,算我一份。老子他娘的要为我蜀地牺牲的十余万将士报仇雪恨!” “没问题!想报仇的,都来!” 接下来的每一仗都是复仇之战,为那些死去的英灵,为被雪蛮子践踏蹂躏的云朝百姓! 或许是田慶一句“报仇雪恨”刺激了众将士,竟然有上万人向谢勋请命,参与复仇之战。 “我也去!” 一把女声突兀地在城墙上响起。 谢勋皱眉看向请命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司小姐这三天一直都在城墙上。” 说话的是谢家军的一个校尉,“三天以来,司小姐片刻都没休息,杀的敌人,不下百数,还救过末将的性命。” “司小姐也救过我的性命!”一个瘸腿士兵出列求情,“元帅,能不能看在司小姐杀敌立功,又救人的份儿上,别罚她?” 谢勋大惊。 他知道司文静留在了九泉城,却万想不到,她竟然登上城墙,和将士们一起作战! 三天三夜的战斗,司文静满身血污,伤痕累累,谢勋几乎要认不出她来。 谢勋有些触动,却只看着人,没说话。 司文静顿时不安起来,右手紧张地揪住衣角。 三天前,她登上墙头,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她没让谢勋知道,她甚至换上普通士兵的军服,为的就是不被人发现。在和敌军厮杀时,她头盔被挑落,头发散开,周围的将士才发现她的身份。当时正打地焦灼,没有人去管这件事。她也就继续杀敌,拼命地杀! 没想到,她竟然活下来了。 她还想继续杀敌! 听说谢勋要点人去打报仇之战,她忍不住请缨。说完,她就后悔了。 谢勋是主帅,军营不能有女人,她请缨,会让谢勋为难。她其实应该在雪蛮子撤退后,就立马回郡守府去,将那三天三夜的大战埋在记忆深处。 可她杀地起劲儿,浑身的血液都在为接下来的报仇之战沸腾,鬼使神差地,就出言请缨了。 谢勋应该会为了顾全大局,罚她军棍吧? 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终是忍不住希冀地看谢勋,“我可以跟你去杀雪蛮子吗?” 谢勋突然变脸,怒斥,“你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转头,却对田慶道,“这女人似乎还挺能打,不然,带上她?能多杀几个雪蛮子,也是好的。” 司文静眼底闪过惊喜的亮光。 他愿意带上她! 田慶用力挠了两下头,“娘的,既然她非要去送死,就一起去吧!” 一句“送死”把那些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将士到喉咙里反驳的话堵了回去。 敌军有三十余万人,己方才两万人,就算是追击战,敌军着急回师,依旧危险重重。真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多一个送死的人,又何妨? 司文静就这样加入了复仇追击队。 众将领散去后,司文静蹭到谢勋身边,笑颜如花地道,“谢谢你!” 谢勋却板了脸,“别高兴地太早。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更别说实现你的宏图大志了。” 司文静躲闪地别过头,“我哪儿有什么宏图大志,你别乱想。” 哼,小丫头片子,还想骗本世子! 不就是想做另一个金帛吗? 在京城时,他就看透了这根火爆辣椒的小心思。可惜,封建王朝,女子想要在军营争地一席之地,太难了! 此番她救人在先,又是去送死的,自然不会有将士反对。一旦战事平息,女人就会不容于军营。 谢勋轻叹一声,帮小辣椒把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回郡守府好好包扎伤口。一会儿还要去偷袭雪蛮子的粮草营。小心失血过多,晕在途中。本帅可没有时间和精力管你。” “是,元帅!”司文静行了个军礼,兴匆匆地跑走了。 谢勋望着那欣然而去的背影,无奈摇头,心底的沉重一扫而空。 手底下有这样一群不怕死的将士,他还怕什么? 收复失地,歼灭雪蛮子,就在眼前! “额,对了,忘记跟你说一件事。”田慶疾步跑回来,“皇帝驾崩了。” “啊?”谢勋下巴掉在了地上。 那个疯狂的狗皇帝,死了? 过好一会儿,谢勋才回过神,“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离开九泉不久,旧疾复发,吐血而亡。你放心,皇帝临死前,写下立四皇子为储君的遗旨,四皇子已经带兵返回京城,九泉的百姓和那些伤兵如今在壶关安顿下来,没有危险。” 谢勋眉心狠狠地拧着,“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田慶有些蒙,“遗旨有涯老贼和四皇子亲自鉴定过,是真的。” “皇帝不可能立四皇子为储君!”谢勋扶额徘徊,“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皇帝的狗脾性,怎么可能立个背叛者当储君?将其凌迟处死还差不多! “皇帝临死前,都有谁在身边?” 田慶挠挠头,“应该只有随行伺候的安顺公公和他的干儿子,叫什么铜钱的。” “安顺~”谢勋咀嚼着这两个字好一会儿,却没想到疑点,就继续发问,“皇帝可还有留下别的遗旨?” “有,一道给太子,一道给长公主。不过,在进壶关的时候,那两道圣旨都被人偷了。反正又不会是两道立储君的遗旨,四皇子就没派人仔细找。” “两道立储君的圣旨……”谢勋瞳孔紧缩,大喊,“来人,去张掖,看太子还在不在!” wap. /92/92298/31404841.html 第497章 复仇之战(二) 自从听田慶说狗皇帝薨了,谢勋的右眼皮又开始跳起来。 不等张掖那边消息传回来,他就写了封鹰信回京给谢老太爷。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京城。 镇国公府,清风院。 “蠢货!昏君!”谢尚书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掷在地上,“勋儿就剩下十万人,怎么打得过雪蛮子的六十万大军?” 他要被气死了! 太子和四皇子还算人吗?竟然阴谋坑自己的将士,导致一场胜算极大的决战大败结局。 谢尚书杀人的心都有。 “这官真他娘的没法干了!” “不当官,你想做什么?”谢老太爷冷冷地扫大儿子一眼。 “老子,老子,要谋反!”谢尚书两眼一瞪,跪到谢老太爷面前,“爹,亲爹,儿子求您了,把您手里所有能调动的人手都给儿子,儿子要去九泉救勋儿!勋儿手底下只有十万老弱病残,太可怜了!” 谢老太爷轻哼,“你倒是越活越出息了。连谋反的话都敢说。” “儿子也不想谋反啊,只是这云朝的皇族都烂透了……反正我要救勋儿,爹你给我人!” “远水救不了近火,听过没?等你带人到九泉,勋儿早死八百回了。” 谢尚书高涨的火焰被老爷子一瓢冷水浇地一点儿火星都没了,丧气地耷拉着脑袋,“难道就不管勋儿了吗?” 谢老太爷正要说话,窗外一声鹰啸,他走到窗前,还没解下鹰信,谢尚书就扑了过来,“是勋儿的消息吗?” 谢老太爷理都没理失控的大儿子,自顾打开鹰信,跟着神情变地凝重,山雨欲来。 “勋儿出事儿了?”谢尚书情急之下,抢下鹰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哈哈哈,谢尚书捧腹大笑,“狗皇帝死了!真是太好了!” “父亲,狗皇帝怎么会立四皇子为储君?”谢尚书看到遗旨的事,有些蒙,更多的是不信。 “咦,怎么太子也有一份遗旨?” 四皇子和太子虽然将遗旨的事捂地严严实实,却逃不过镇国公府的耳目。 “阴谋,肯定有阴谋!”谢尚书抖着手里的鹰信喊。 谢老太爷两眼微微眯着,“那股势力终于出手了。” “什么势力?”谢尚书一头雾水。 谢老太爷暗暗叹气,这个大儿子,神经也太粗了。连勋儿都发现了那股势力的存在,整天在皇宫进进出出的大儿子,却一无所觉。 “一股暗藏在皇宫和朝堂的势力。那些人隐藏的很深,也很少出手,可是每次出手,都能将朝局搅地大乱。” 正是发现了那股势力的存在,七皇子被害死后,他和谢勋才决定彻底退出夺嫡大战。祖孙俩想站在局外,看那股势力究竟如何行事,将其揪出来,雪国人突然携百万兵马打来,让祖孙俩不得不暂时放下那股势力的事情。 谢老太爷望向无星无月的夜幕,“两份立储君的遗旨,那些人,是想让这天下大乱啊!” 谢尚书虎躯一震,“父亲,谢氏要阻止吗?” 谢老太爷没说话,他脑子里响起的是算子先生的话,“大乱将至,天意不可逆,尊驾真要守着这腐朽的皇族一辈子吗?” 原本他是不信的,明明天下太平,北戎虽屡次犯境,却有谢家军驻守在北疆,可无忧。他看不出来天下为何会乱?从何处生乱? 如今,果然应了算子先生的话,两份传位遗旨,太子和四皇子都手握强兵,战祸就在眼前。 偏偏谢家军在九泉损失惨重,这场大祸,就算他有心想救,也无能为力了。 “你去召集族老,去祠堂议事。”谢老太爷发令。 谢尚书大惊,祠堂议事厅,唯有攸关家族存亡的大事时,才会开启。 情势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京城之内,开始暗潮涌动。 王宅。 刚刚,王昆收到太子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信。 王昆兴奋地拍一下大腿,“有了这道遗旨,太子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了!” 王启恒还没见过父亲这样情绪外露,不过,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父亲,太子带着岳丈手下的十七万强兵回京,倒是能确保拿下龙椅,可九泉城怎么办?谢勋手里就十万残兵,肯定挡不住雪国人!” 王昆一脸平静无波,“挡不住就挡不住吧。甘州那样的不毛之地,先让雪蛮子消耗消耗兵力,等京城这边大局已定。再让你岳丈带兵去收复失地,正好为新君立威。” “甘州的百姓……” “行了!”王昆沉声打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莫要再如此妇人之仁!” 平南公主撞了撞丈夫的胳膊,“爹说的对。一将功臣万骨枯,王权霸业的路上从来都不缺枯骨。你要是怜悯甘州的百姓,等收复甘州后,让新帝颁下恩旨,轻徭薄税,做补偿即可。有个十几年,人口就又繁盛了。” 王启恒幽幽一叹,“罢了。都听父亲的。” 王昆这才缓了神色,“你去把太子派系的人都叫来。太子不日就要进京,我等必须为太子提前扫清在朝堂上的阻碍。” 王启恒躬身答喏。 相比于王家,裴家担心的并非朝堂的障碍。 出生武将世家,裴家人对兵权更加敏锐。 裴佑安虽然已成残废,智谋上仍旧是裴家在京城的一号人物。 自从接到四皇子的密信,得知四皇子携皇帝传位遗旨回京,裴老太太派人进宫,把裴秀娘也叫了回来。 裴佑安率先开口,“祖母,四皇子手里只有八万人,太子却有十七万人,万一太子不肯退让,怎么办?” “祖母,让父亲悄悄率兵入京吧。”裴秀娘眼底闪过凶戾的光芒,“从古至今,皇位之争,都是你死我活,不存在退让之说。此战必打,还会是一场硬仗。” 硬仗二字,让裴老太太有些犹豫起来。裴家手里如今仅有北疆的十万人马,加上四皇子的八万两湖之兵,也才十八万,太子仅平南王手里就十七万人,还有征东侯的兵力,一旦开战,征东侯肯定会派兵来援。 四皇子能赢吗? 万一输了,裴家可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如果裴家现在倒戈太子…… “祖母!”裴秀娘看出裴老太太的犹豫,登时急了,“常言道,富贵险中求,父亲在甘州连番战败,名声扫地,就算倒戈去投太子,等到太子登基,第一个被撸兵权的肯定是父亲!您甘心看裴家就此没落?” 裴老太太闭眼仰头,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 高门世家,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又怎么甘心没落?拔毛的凤凰不如鸡!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佑儿,给你爹写信吧。”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搏一把! /92/92298/31453116.html 第498章 复仇之战(三) 京城暗潮涌动,甘州九泉城向西的路上,正在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游击战。 谢勋手里的兵马太少,不敢打正面的阻击战,就想到了游击战术。九泉城里有熟悉地形的老人,他依托地形,或将敌人引入流沙中,或在路上撒上扎马钉,或利用滑翔机夜袭,令其炸营…… “不能再这样被动了!”戈尔泰啪嚓将水囊狠掷在地上,“这都死了十万人了!” 从撤军当晚粮草被烧开始,一路上,各种陷阱、埋伏、偷袭,不分昼夜,紧锣密鼓,打地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虽然每次的伤亡都不大,加在一起,可汇总的伤亡数目让戈尔泰心惊肉跳。 “十万就十万吧。现在回援哈黎最重要。”拉赫曼也很憋屈愤怒,可他实在拿云朝人这种依托地形,蚂蚁啃大象般的打法没辙。 他们又不是没尝试过带兵追击,结果,等待他们的是埋伏和陷阱,派出去的人,一个也没回来。吃了几次亏后,拉赫曼和戈尔泰放弃了反击。 “只怕继续这样下去,不等回到哈黎,人都死光了!” 戈尔泰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才到敦煌,就死了十万人,从敦煌到雪国,三倍从九泉到敦煌的距离,人死光,完全有可能。 拉赫曼皱眉捻须半晌,“不然,咱们分兵吧。我带十万人按照原路线回雪国,吸引云朝人的注意力。你带十万人绕过葛尔沙漠,虽然路程远些,没有伏兵,说不定更快。云朝人兵力应该不多,分不出兵来追击你们。” “好。那就有劳国师了。”戈尔泰冲拉赫曼感激地作揖。 按原路线走的那队人马,伤亡会很大。 国都生死存亡之际,拉赫曼和戈尔泰暂时放下了权斗,联手合作。 衔尾跟着的谢勋很快发现雪国人分兵而行,却只能干瞪眼。就像拉赫曼猜测的那样,他分不出兵力去追击绕道葛尔沙漠的戈尔泰! 本来就只有两万人,因为要昼夜伏击,为保持体力,将士们分成六支小队,三班倒地作战和休息。游击战虽然消耗小,却也不是全无伤亡。一路打到敦煌,两万人,近七千人伤重不能继续作战。 “格老子的,难道就眼睁睁看那些雪蛮子回国了?”田慶一刀将路边的大石头劈成两半。 刚他还跟下面的将士夸口要把雪蛮子的三十万人全歼咯,转眼,就成了一句屁话! 谢勋当然不想放十万敌军回国。西域诸国联军拢共才二十万人。戈尔泰手下的兵又勇猛善战,同哈黎的驻军两面夹击,诸国联军很可能大败。 大宛帮了云朝,他绝不能让大宛输掉这场战争! 可兵从哪里来? 谢勋急地团团转,不住挠头。 甘州倒是还有四万谢家军散落在各处隘口,那些兵却是不能动的。一旦动了,就可能引发新的战事。从壶关和张掖的征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有人来了!”一士兵大呼。 戈壁滩上,一队人马正往这边疾驰而来。 “商队而已。”田慶满脸失望。 虽然那支商队庞大,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尾,可他们总不能强行征了商队里的男人去打雪蛮子吧? “不然咱们派人去问问,万一有不怕死的,愿意从军呢?”田慶不死心地提议。 谢勋还来不及回答,那商队的领队突然跳下马,疾步奔上来,单膝跪地,冲谢勋抱拳,“世子爷,属下总算找到您了!” 谢勋愕然地瞪大眼,惊喜地发现是个熟面孔,“一碗?” 一碗是谢老太爷的贴身侍卫。 “你怎么来敦煌了?” “两月前,属下奉老太爷之命来甘州行商。听说世子爷正带人追击雪国人,属下特带来五千人,听从世子爷调遣。” “来地正好!”田慶激动地以拳击掌,“有了这五千人,就能分兵伏击雪蛮子了!” 谢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不愧是老爷子,人在京城,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谢勋和田慶一番商量后,由田慶带着一万三千人去伏击拉赫曼,谢勋则领着一碗带来的五千镇国公府的人去追击戈尔泰。 “侯爷这边,到玉门关后,不管剩下多少敌军,都不要再追了。守关要紧。最多十天,五万壶关和张掖的征兵就会到达玉门关和侯爷的人换防。” 玉门关外就是西域诸国,必须派重兵把守。这也是谢勋把大部分兵马给了田慶的原因。 “我跟你去杀戈尔泰!”司文静蹭到谢勋身后。 田慶哈哈大笑,“女娃娃还是跟着年轻有为的谢世子更好。” 一路伏击战打下来,田慶也认可了司文静的战斗力。 好几次夸赞,“这个女娃娃体力不错。将来肯定能为你们谢家生一串娃娃。” 把个火爆小辣椒弄地双颊绯红,想骂,人家似乎又是在夸她,只能把自己的嘴唇咬地生疼。 谢勋无奈摇头。一路上明明一直在打仗,田慶却有这样风花雪月的联想,都是固有的封建思想在作祟。田慶应该是认为,司文静喜欢他喜欢惨了,才不顾危险,追着他跑。 谢勋原本也不打算让司文静跟着田慶去玉门关。 田慶手底下的兵受封建思想荼毒颇深,战时还好,一旦不打仗了,司文静就会成为军营里一个尴尬的存在,让田慶为难。 路上,司文静问谢勋,“咱们是不是要一路打到雪国去?” 谢勋愕然地侧目,“你怎么知道?” 往日只知道这妞战斗力强悍,没想到还挺有脑子。 司文静鼻孔冲天地哼一声,“若只是在疆土之内打,你就该带更多人追戈尔泰。他手底下的兵勇猛善战,这些人多一个回到哈黎,诸国联军就多一分战败的可能。” 谢勋正想夸赞两句,就听到小辣椒带着些嘲讽地嗤了一声,“就你到处留情的性子,那大宛公主如此拼命帮你,你肯定要去哈黎英雄救美啊!” 额,谢勋满头黑线。 他确实感激阿娜依的相助。当初派九碗去大宛,他也是试一试而已,根本没想到阿娜依真地会遵守诺言,甚至说服大宛女皇,联合了西域诸国去攻打雪国。 阿娜依和大宛如此给力,加之他听闻阿娜依至今还没找到,他不由担心。 再者,他去哈黎也为了看看可否有机会,彻底消灭雪国这个祸害! /92/92298/31453176.html 第499章 复仇之战(四) 茫茫沙漠上,一队被打地七零八落的士兵狼狈逃窜着。 戈尔泰狠狠地抽打着马屁股,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和恐惧。 娘的,他都已经分兵走葛尔沙漠了,竟然还是被云朝人给追上来!连葛尔沙漠都没出,十万人就被杀地只剩下五千人。 敌军一个个好像杀神般,再加上神鬼莫测,花样繁多的游击战,打地他们这些曾经横行西域的雪国勇士落荒而逃。 “不好,流沙!” 前方突然有士兵惊呼。 戈尔泰急忙勒马,才没冲进那能将人吞噬的流沙里。 他刚抹了把冷汗,后面响起士兵此起彼伏的惨叫。 咻,一支穿云箭直奔面门而来,他赶紧往后仰头,坐骑却因此受到刺激,往前蹿去。 “不!”戈尔泰只能弃了坐骑,骨碌碌从马背上滚落。 一声马嘶,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宝驹陷入流沙中。 他还来不及肉疼,背后突然杀气袭来,他武艺高强,纵身跳转,拍出掌。 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后,戈尔泰惊恐地看见自己的身体犹如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脚下是那如恶兽正张大嘴要噬人的流沙。 好强的内力!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手,却发现竟是云朝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元帅。 他记得当初擒王小分队的表现,最多也就和他个平手。这才几天,竟然精进如此之多? 不远处,云朝人的队伍中。 “勋哥,你内力又雄厚了哦~”楚珏捏着下巴啧啧有声,“看来,那位余小姐给你滋补了不少啊!” 谢勋满脸黑线,这个棒槌真是三句话不离真纨绔本行,偏偏棒槌的话也没说错。他的内力之所以能精进地如此快,余妙功不可没。九泉城那晚练功效果颇为不错。 “哼!死纨绔,恶心!” 女子的怒哼响起。 楚珏下意识往旁边闪,换上讨好的笑脸,“司校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一路打下来,楚珏也看出来这位司老虎,一心想要混军营,为了不挨鞭子,他讨好地叫她司校尉。每次只要听到这个称呼,司老虎再大的怒意也会偃旗息鼓,屡试不爽。 这次却不知为何,有些失灵,楚珏明明都已经退开三步之地,却还是被抽了一鞭子。 要不是他最近在战场摸爬滚打,练地皮糙肉厚,肯定被打的皮开肉绽。 “碍事!”司文静凶恶地扫楚珏一眼,又瞪了眼左侧的谢勋,才噼啪,出鞭。 正在流沙中痛苦挣扎的戈尔泰,头上突然挨了一鞭子,整个人顿时往下陷了一大截,只剩下脖子以上露在外面。 “错了错了,勋哥是要你拽人,不是摁人啊!”楚珏扶额。 司文静美目一瞪,楚珏立即蔫声。噼啪,司文静再次出鞭。 戈尔泰原本都放弃挣扎了,九节鞭突然缠住他的脖子,大力地把他往流沙外拖拽。可他恨不得这鞭子的主人别救他。那鞭子上带着倒钩,每往前拽一分,钩刺就扎进脖子的皮肉一分,简直痛不欲生。等到他被拽出流沙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司文静狠踹一脚躺在地上的人,看见人身躯抽搐了一下,歪头对谢勋道,“人还活着,我的任务完成了。” 撂下这句冷冰冰的话,司文静转身就走。 一直等人走出老远,楚珏才啧啧啧地凑到谢勋面前,“娘的,这司老虎越来越暴力残忍了。勋哥,你小心反被母老虎挠啊!” 谢勋狠狠地白发小一眼,“老子看你是鞭子还没吃够!” 杀了一路,足足干掉雪蛮子二十余万人,司文静性格变地更加坚硬冷酷,出手狠辣,连一碗都悄悄跟谢勋夸她,“是个好苗子,如果是男人就好了。” 若是男人,就能统领千军万马! 这是对戈尔泰带领的十万人马的最后一场战斗。只有五千惊弓之鸟,对上镇国公府的五千精锐暗卫,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决了战斗。 谢勋抬脚踩住戈尔泰血流不止的脖子,只稍稍用力,原本已经晕过去的人就痛醒了。 戈尔泰还以为敌人把他从流沙里救出来,又弄醒他,是为了审问。他正想着怎样和对方周旋,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他不怕死,没看见哈黎之危解除,他不想死! 有他带兵,可比十万兵! 带着希冀,却见那少年元帅打量货物般,仔细看了看他,满意地点点头,“嗯,还不错,应该能挺个三五天。” 撂下这句话,人就一扯缰绳,“走,启程去雪国!” 竟然没有审问!戈尔泰惊惧地瞪大眼。 楚珏笑嘻嘻地走上去,拽住人的胳膊,用力往自己的马背上一甩,重重地拍了两下戈尔泰错愕的脸,“是不是很奇怪勋哥为什么没审问你?” 戈尔泰拼命点头。 “不告诉你。”楚珏邪恶地笑。 艹你娘!戈尔泰从没这样憋屈过。这些云朝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不过,戈尔泰很快知道云朝的少年元帅为什么没审问他,却救了他? 答案让他绝望地想要蹦起来撕烂了谢勋。 就在他们走出葛尔沙漠的第二天,一只巨大的黑鹰在队伍的头顶盘旋,似乎在查看确认着什么? 咻,一支穿云箭夹着万钧之力,射向正在盘旋的巨鹰。 噗咚,巨鹰从天上坠落在地上。 “娘的,以前只听说有大雁闻弓响惊落,没想到鹰也这么胆小啊?”楚珏摸了摸被惊掉的下巴。 司文静不屑地嗤笑,“那是因为这支箭挟了足够强大的内力,鹰虽没中箭,身体却被内力冲撞,暂时造成了中箭的错觉,才掉落下来。” 谢勋愕然地侧目,“你怎么还懂驯鹰?” 当初在避暑山庄,为了传信方便,他学了驯鹰。司文静应该没学过啊? “刚跟鹰奴学的。”司文静骄傲地昂了昂下巴。 “嗯,不错,领悟力棒棒的。”谢勋笑呵呵地夸赞。 这火爆小辣椒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抓到戈尔泰后,就跟吃枪药般,稍微不满意,就怼地你太阳穴青筋都暴起来。偏偏谢勋顾及她想混军营的愿望,不能随便调侃,只得好声好气地帮大小姐捋毛。 “世子爷~”一碗将从巨鹰腿上卸下来的竹竿呈递给谢勋。 谢勋一边歪头研究那竹竿,一边下令,“告诉鹰奴,两天之内,必须给本帅把这鹰驯服咯!” 戈尔泰听见这句话,激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嘴里一个劲儿地喊,“不!不要!” 他终于明白这少年元帅不杀他,也不审他的原因,在等他的信鹰! 驯服了这信鹰,就可以给哈黎城里的人传递假消息! 谢勋没理会激动地戈尔泰,他忙着看从哈黎传给戈尔泰的鹰信,他的眉心一点点皱紧…… /92/92298/31467701.html 第500章 复仇之战(五) 雪国,哈黎。 西城门墙头的旗杆上,此刻正挂着个人。 这个人是大宛国唯一的皇女,阿娜依! 雪国禁卫军在城里掘地三尺七八天,终在昨晚,于一间平民地窖中找到了这位大宛皇女。 皇后和满朝文武大怒,因为审过阿娜依的随从后,发现这位大宛皇女竟然是故意在哈黎玩失踪,挑起战端! 大宛好大的狗胆! 此番,木城被攻破,七国联军一路东进,沿途劫掠,雪国损失惨重。 要是五天前,找到阿娜依,哪怕心里再憋屈愤怒,皇后也会把人送还给大宛女皇,王师在外征战,国内兵力空虚,这场仗,他们打地没信心。 五天前的早晨,皇后接到了雪国常胜大将军戈尔泰的鹰信,说最多七八天,就能带着十万大军回到哈黎救援。 有了大将军的十万悍勇之师,他们还怕什么? 雪国在西域,从来都是傲视群雄的存在,何曾被人这样欺负过? 必须对大宛和那六个妄想吞掉大象的蚂蚁小国杀一儆百! 不就是再等个两三天嘛,有被视为神女的阿娜依在,拖着就是! 于是乎,皇后派人给大宛女皇送了一封求和书,实际却是恐吓信。 大宛若想要回他们的皇女阿娜依,除退兵之外,联军诸国还要上一座城池和黄金百万两以作赔偿。否则,就把他们的皇女挂在城墙上,风吹,日晒,雨浇! 诸国刚开始答应跟大宛联合,来打雪国,确实为救能呼风唤雨的阿娜依皇女,战争打到现在,利益纠葛错综复杂,六国多有贪婪的,本来就不满足于现在劫掠到的金银、财物和美女,更别说还要割让城池!神女虽能召雨,却远比不上眼前的利益重要。 大宛女皇软语哀求,又许下重礼,才让那些贪婪的家伙答应给三天时间,让大宛人想办法营救被抓的皇女阿娜依。 大宛女皇原本想采用拖延的战术,先稳住哈黎的雪国人,没想到当天下午,娇滴滴,俏生生的皇女,就被扒掉外袍,只穿着单薄的襦裙,挂在了西城楼墙头的旗杆上。 快要入冬的季节,寒风刺骨,被誉为神女的阿娜依皇女在墙头被冻地双唇发紫,娇躯瑟瑟发抖。 七国联军营地。 “怎么办?再不想办法,我的阿娜依会生病的!”大宛女皇焦急地徘徊着,“我的阿娜依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好了,女皇!”一士兵疾奔进营帐,“雪国的五王子正在城墙上……调戏皇女!” “什么!”大宛女皇冲出营帐。 哈黎西城楼上,一个肥胖臃肿的男人正用手里的马鞭,上下左右地捅咕着被挂在旗杆上的阿娜依,阿娜依仓皇地躲避着,可她是被挂在旗杆上的,一旦扭动,就摇摇欲坠。 “别动,皇女殿下,小心摔下去,可是会死的!”五王子哈哈大笑,“本王子会心疼的。母后说了,明天,你的母皇若是还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就把你赏给本王子,当侍妾!” 说完,五王子伸手,在阿娜依的脸上摸了一把,刺激地阿娜依破口大骂,“拿开你的脏手,恶心!” 这还是从昨天被挂上墙头,阿娜依第一次怒骂。之前,这位皇女,就算被冻透,饿地眼发晕,都没发一声。 被骂了,五王子非但没生气,反而兴奋地肥胖的身躯花枝乱颤,愈发拿恶心的话刺激阿娜依,“哦,刚才忘了告诉你,我母后还说,洞房就设在这西城楼上,让你们大宛的将士好好看看他们冰清玉洁的皇女,是如何在我雪国男人怀里绽放的?” 嗷呜,五王子夸张地狼嚎。 雪国士兵哄堂大笑。 将这些话听地清楚的大宛女皇目眦欲裂,“我的阿娜依竟然受这样的凌辱!” 当即有大宛将士来跟女皇请战。 女皇没理会那些请战的人,疾步冲进一个帐篷里,揪住里面的人,暴怒地咆哮,“汉人,你不是说你的主子会帮忙救阿娜依吗?你的主子如今在哪里?” 被揪住的汉人,一脸镇定,“女皇放心,我家世子爷既然说会救人,肯定会把人完好无损地交还给女皇陛下。” 大宛女皇这才稍稍缓了神色,却依旧忧心忡忡,“还要等多久?那肥猪五王子可是说了,明天就会……我的阿娜依会死的!” 皇女的尊严,不允许阿娜依受如此奇耻大辱。无论是皇女的傲气还是为大宛国民的尊严,明天,若真发生那肥猪五王子说的事,阿娜依会提前自尽! 大宛女皇就这一个继承人,岂能不急? 被挂在旗杆上的阿娜依此刻已经有了死意。她是大宛最尊贵的皇女,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要不是怕母皇悲恸伤身,她早自我了断。 她不由想到那个人。 他的国家,危机解除了吗? 那天,她在集市,被一个眼熟的汉人拦住。那汉人递上她的玉佩和一封信。 看完信,她就跑去求母皇出兵攻打雪国。 雪国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像大宛这种隔着其他国家的,尚且要时不时向雪国纳贡,以保平安。力量悬殊,母皇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的请求,还严厉斥责她一番。 眼看哀求无果,她急地团团转。她答应过那人,只要他让人带着玉佩来找她,不论多艰难的事,她都会援手。 她不能食言! 思来想去,她决定利用她大宛唯一皇女的身份和美色,在雪国都城哈黎设了个局。 她的计划成功了,母皇为救她,联合周边六国,来攻打雪国! 听到消息,她兴奋地好几宿都没睡着。 这是除求雨,她做过最大胆,最成功的事! 可惜,好景不长,她藏匿的人家,孩子说漏了嘴,她被从地窖里揪出来。随行的侍女受刑不过,招人了她设局的来龙去脉。 她被挂在这耻辱杆上,原本她不想死。可若是那肥猪真敢侮辱她,她就必须死了! 夜幕降临时,阿娜依才被雪国人从旗杆上摘下来,这时,人已经冻僵,四肢麻木,半晕状态。 她眨了眨眼,忍不住想,那个人会来救她吗? 她很想再见那人一面,看看他帅气的脸,听他说话。他是她见过最有趣的少年郎,可惜,他不肯做她的皇夫。 不过,她不后悔帮了他,人要一诺千金! 月亮爬上树梢时,哈黎东城门。 一队人马疾奔到城楼下。 城楼上的士兵正要喝问“什么人?站住!”下面的人先喊起来,“快,大将军受伤了!快开城门!” 那人喊完,扬手向城楼上抛了一物。 城楼上的士兵赶紧接住,交给校尉,校尉一看,大惊,“大将军的虎符!” 那校尉半点也不敢耽误,亲自噔噔噔跑下城楼去开城门。 城门打开,一队人马,十余骑,穿着大将军亲兵的军服。为首的就是他们雪国的常胜大将军,戈尔泰! 此刻,人两眼闭着,脸惨白,气息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喘气声。 那校尉急问,“大将军怎么了?” 坐在大将军身后的亲兵丢下一句,“在路上中了云朝人的埋伏。”就拍马冲进了城。 看着那十余骑尘土飞扬地往大将军府而去,那校尉才想起,还没验明那些人的身份。 “大将军也在,应该没问题吧?”那校尉挠了挠头,慢慢关上城门。 wap. /92/92298/31479180.html 第501章 复仇之战(六) 雪国皇后接到戈尔泰重伤回来的消息,亲自带着御医赶到大将军府。 御医一番把脉后,摇头不止,“伤势太重,药石罔效。” 雪国皇后两眼一黑,差点儿栽倒,“大将军如此,雪国怎么办?哈黎怎么办?” 哈黎之所以敢将阿娜依挂上墙头,全因戈尔泰会带十万大军救援的鹰信,如今兵马没看着,戈尔泰又濒临死亡…… 一起来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觑,表情凝重。 “皇后莫急。”一穿着戈尔太亲兵服制的士兵跨步上前,“大将军虽然受重伤,十万大军损伤并不大,尚有八万能战之兵,最晚后天早晨就会赶到哈黎。大将军千叮万嘱,在大军赶到之前,千万不要再激怒敌人。” 雪国皇后和众文武大臣长吁一口气。 “大将军还说,我军虽有十几万强兵,敌人也不弱。与其硬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如用计分裂之。” 众人咦了一声,皇后高高地挑眉,“如何分裂?” 那亲兵没说话,而是隐晦地看了眼在场的文武大臣。 皇后明白这是要清场的意思。 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左右都护。 那亲兵才躬身道,“联军之中,最大最强的属大宛国,只要大宛撤军,剩下的六国轻松可破。等收拾了那六只小蚂蚁,我国再带兵去攻打大宛。失去了联盟的大宛,就是瓮中鳖,案上肉。” 皇后和左右都护互望一眼,陷入沉吟。 左都护提出担忧,“大宛人会乖乖中计吗?” 那亲兵微微一笑,“大将军早有安排。只要将大宛皇女阿娜依交给末将,末将保准让大宛撤军。” 左右都护看向皇后,眼底闪过犹豫之色。 大宛人就那么蠢,料想不到撤军后,会被雪国反杀? 那亲兵似乎早料到对方会犹豫,“大将军在北戎的探子来报,三天前,北戎派出使者,去联络大宛,商谈结盟事宜。” “北戎内乱平息了?”右都护惊问。 北戎自从在北疆大败而归,就陷入了内乱。呼延部和摩鞮部打败了骁勇善战的铁弗部。在大战中,大汗呼延曜日被杀,小王子呼延珪荣登汗位。 内乱平息,北戎开始谋求发展。汉地那边是不可能了,就把目光转向了西域。大宛和北戎接壤,是最天然的贸易盟友。 雪国虽在西域横行无忌,和北戎比起来,却多有不及。大宛本来就不弱,再添这样一个厉害的盟友,西域诸国,谁敢去攻? “大宛若和北戎结盟,我国还谈什么反攻?”右都护提出疑问。 王师在汉地大败,损失七八十万人兵马,雪国的军事力量被严重削弱,根本打不过和北戎结盟的大宛。 那亲兵似乎又预料到了,轻笑一声,“北戎,逐利之徒而已,能因为利益和大宛结盟,也能因为更大的利益和大宛决裂。” “就按你说的做!”雪国皇后拍板决定。 雪国皇后走后不久,阿娜依就被送来了大将军府。 来送人的是肥猪五王子,一路上不停地捅咕阿娜依,阿娜依连连怒骂,狼狈躲避,五王子哈哈大笑。 “小美人,等着,明天本王子就来接你去西城楼上洞房!” 说完,又对来接人的亲兵恶声恶气地吩咐,“你给本王子好好照看,她可是本王子未来的侍妾,少一块肉,本王子砍了你的脑袋!” 阿娜依美丽的大眼睛呈现一片灰败之色,上齿将唇瓣咬到破裂流血,却仿佛完全没有知觉般。 绝不能受辱! 她目光转了转,定格在走廊外的观赏石上。 看来,只能这样了! 她一咬牙,闷头就往那观赏石撞去。 阿娜依决心赴死,却在脑袋即将撞上观赏石的千钧一发,腰部被人从后面搂住,狠力地拽开。 “放开我!让我死!”阿娜依疯了般挣扎,对搂住她的人,又踢又打,甚至转头,准备狠狠地咬那人,耳边突然响起一把温柔又熟悉的嗓音,“别怕,是我。” 这声音是……阿娜依惊呆地抬头,满眼地不敢置信。 “还好你小子眼疾手快,不然本王子的美人就要成尸体了!”肥猪五王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五王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阿娜依却依旧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是……” “公主殿下,识时务为俊杰,莫要再做这种无谓的挣扎,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对方明明语气严厉冷酷,阿娜依却感觉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是他! 他来救她了! “别再看了,小心露馅儿。”一直被阿娜依盯着的人实在受不住,小声提醒。 阿娜依赶紧收敛神情,装作害怕的样子,甚至还骂了几句。 等两人进了房间,阿娜依再忍不住,转身,紧紧搂住将她推进房间的人,“谢勋!谢勋,是你吗?” 谢勋没推开对方,两天来,这位皇女受了太多的惊吓,需要安慰。 “是本世子。” 一句熟悉的话,熟悉的声音,阿娜依哇地哭出来,“我差点儿就死了!” “你受委屈了。”谢勋安抚地轻拍阿娜依的背部。 阿娜依也是胆大,竟敢孤身来雪国都城设局! 接到九碗消息时,他触动非常大。 哪怕要冒着被杀的风险,他也要混进哈黎城,救出被挂在墙头的阿娜依。 万幸队伍中有擅易容的人。换上雪国将士的衣服,带上已经濒临死亡的戈尔泰,他几乎是昼夜不停地赶到了哈黎。 看到阿娜依完好无损,他提起的心才落了地。 “他们欺负我!”阿娜依忍不住诉苦。 她是骄傲的皇女,娇生惯养,半生顺遂,一肚子委屈,好不容易见到了熟人,立即忍不住发泄。 “谁欺负你,告诉本世子,本世子帮你砍了他的头!” 阿娜依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笑了,“其他人都由你来杀,那头肥猪交给我亲自剁!” “好!”只要能让小美人破涕为笑,谢勋是怎么都行。 咕噜,阿娜依的肚子叫了一声。 谢勋问,“他们没给你吃晚饭?” 阿娜依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给了,我吃不下。” 被从墙头拎回牢里后,她心灰意冷,胃口全无,那些饭菜又难吃地堪比猪食,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可不行。”谢勋不赞同地摇头,“人是铁饭是钢,不论落到什么境地,总要吃饱喝足了,才能等到有人来救你啊!” 阿娜依用力点头,“现在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不会轻易绝望了!” 谢勋也饿了,这两天,他两匹马换着骑,实在饿了,就往嘴里塞一块儿肉干,奔袭之中,哪里吃的饱? 饭菜很快送来,谢勋和阿娜依再没交谈,两人埋头炫饭,噼里啪啦吃了两大碗饭,才抬头,相视一笑。 阿娜依脸上再没了之前的仓皇和恐惧,只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和将要报仇的兴奋…… /92/92298/31487696.html 第502章 复仇之战(七) 城外,七国联军大营。 “真的?”大宛女皇又惊又喜,还有些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大宛在哈黎的细作甚至没办法接近关押阿娜依的地牢。她都准备给城内的细作下死命令,要么把人救出来,要么把人杀了,绝不能让大宛的皇女当众受辱! 这个汉人却说,他的主子已经把她的阿娜依从地牢接出来,只要她按照他主子的话做,她的阿娜依很快就能出城与她团聚。 “我家世子爷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九碗一脸傲娇。 无论是反杀北戎王庭,还是带领不到两万人的小队人马,硬生生斩杀了雪国近二十万人马,这样的胜仗,在史书上都将让人津津乐道。 他家世子爷简直太威武了! “他什么时候把我的阿娜依送过来?”大宛女皇有些迫不及待。 九碗没说话,而是递上一封信。 大宛女皇拆开信封,看见那熟悉的字迹,两眼刷地流出热泪来,“竟然是阿娜依的亲笔信!” 看完信,大宛女皇陷入了沉思,“这能行吗?” 她对女儿在信中所说的事犹豫不决。 九碗也接到了自家主子的信,知道大宛女皇为何犹豫? “我家世子爷常说,只要意志坚定,蜉蝣未必不能撼动大树。何况,失去了近百万王师的雪国,不过是一头拔掉獠牙,砍断四肢的残象,有何惧哉?” 大宛女皇大惊,“连回援的三十万雪国兵马也被歼灭了?” 雪国王师在对九泉一战中损失了近七十万兵马,她是知道的,正因如此,她才敢联合周边六国来攻打雪国。 九碗轻蔑地冷笑,“就在昨晚,雪国人称常胜将军的戈尔泰已经回到哈黎,身边只带了不到二十亲兵,且他深受重伤,御医宣告药石罔效!” “啊?”大宛女皇彻底震惊了。 雪国骁勇善战的士兵对西域诸国来说是强敌,是恶狼,那戈尔泰则是让人畏惧的狼王。 如今狼王濒死……大宛女皇用力攥了攥拳头,“好,就按照你主子说的办!” 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这个村,她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等到灭掉雪国的机会。她虽是女子,却也想为大宛建功立业,开疆扩土! 想到即将要做的事,大宛女皇浑身热血沸腾…… 翌日清晨,雪国皇后正在用早饭,左都护疾奔进来。 “娘娘,城外的七国联军内讧了!” 吧嗒,雪国皇后手里的勺子掉落,喜上眉梢,“真的?” 左都护点头如捣蒜,“我们的细作传回来消息说,昨晚,中军大帐中连连传出大宛女皇和六国首领的争执声,似乎闹僵了。刚刚,大宛女皇竟下令本国将士拔营,准备离开。” “戈尔泰的分裂计成功了!”雪国皇后哈哈大笑,“天助我雪国也!” 北戎刚好内乱结束,对大宛抛出橄榄枝,却帮了雪国,这样凑巧的事,唯有老天爷在帮雪国能解释。 “母后!” 肥猪五王子冲了进来,拉住雪国皇后的袖子,委屈地抱怨,“母后,刚才我去大将军府接阿娜依,大将军府的亲兵却跟我说,人不必押去城楼上了……您昨天不是说,要把阿娜依赏给我做侍妾吗?” 关键他都已经洗干净,准备入洞房了! 叼进嘴里的香肉,就这样飞了,五王子恨不得命人把大将军府给拆了。 五王子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因为年龄小,本就比对别的儿子更宠溺些,之前因为阿娜依的事,让他遭了罪,皇后想对受委屈的小儿子做些补偿,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将阿娜依赏给他做侍妾。 皇后也没想到会大将军戈尔泰会重伤而归,更留下那样绝妙的离间计! “一个女人而已,没了就没了吧。母后答应你,等雪国的铁蹄踏破大宛宫门,大宛的美人,随便你要多少,就多少,如何?” 五王子两眼噌地大亮。他虽然不如前面的几个哥哥聪明厉害,却也听出母后这话里藏了机锋。 雪国要反杀大宛! “好!” 五王子邪气地笑,“到那时,我不仅要阿娜依做我的侍妾,我还要大宛女皇为奴为婢地伺候我……” 大宛女皇虽已经步入中年,一把小腰两手就能握住,皮肤又白又水润,风姿绰约,关键身份尊贵,身为女皇,却卑躬屈膝地匍匐在他的脚下……想到那情景,五皇子浑身兴奋地微微哆嗦。 他太过专注于那些邪恶的臆想,以至于一记闷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都来不及痛叫,就晕厥在地。 醒转时,他看见了一张让他朝思暮想的漂亮脸孔。他当即兴奋地喊,“阿娜依!” 阿娜依绝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他一眼就丢了魂魄。 砰,一记狠拳砸在了五王子的鼻子,打地他犹如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差点儿飙泪。 “就你这样的肥猪,还敢叫本公主的名字!”阿娜依攥紧拳头,扬手又是一拳。 咔嚓,五王子的眉骨被打断了。 五王子痛叫出声,连连怒斥,一只臭袜子粗鲁地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了他所有的声音。 砰砰砰……阿娜依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拳,她武艺虽不高强,拳头的力量却也是有的,又下了狠手,期间不断响起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五王子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换上濒死的灰白。 哗,阿娜依最终以一刀捅穿心脏,结果了五王子的性命。 “舒爽了吗?”谢勋轻拍两下阿娜依的肩膀,“该出城了。你母皇还等着你呢。” 女孩子爱钻牛角尖,他不希望阿娜依带着恨意离开哈黎,那样,她会夜不能寐地心心念念报仇之事。 阿娜依恨不得立马飞过哈黎的城墙。 母皇现在一定心急如焚吧? 可她的脚死死地黏在地上,“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把阿娜依安全无虞地送还给大宛女皇后,才是谢勋大展拳脚的开始。 “我留下来帮你。”阿娜依两眼骨碌碌转着偷瞥谢勋,“你们汉人有句话,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再说,只有我留在哈黎,母皇才会义无反顾地与你联手。让我留下来吧!” “不行。”谢勋毫不犹豫拒绝美人的请求,“你必须回到大宛女皇那里。” “我不!”阿娜依小嘴一撅,噗咚坐在榻上,双手用力抠紧榻沿,一副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架势。 谢勋正要去拽人,一碗奔进来,满眼忧色,“世子爷,拉赫曼带着十万人马回到哈黎了!” “怎么如此多人?”谢勋大惊。 以田慶的能力,不至于一个敌人都没消灭吧? “听说是拉赫曼沿途招揽的。” 谢勋皱眉,这下要有一场硬仗了。他不由看向噘着小嘴,一脸倔强的阿娜依…… /92/92298/31506007.html 第503章 复仇之战(八) 阿娜依两眼噌地一亮。 多了十万兵马的雪国,就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她留在谢勋身边能坚定母皇与雪国死战到底的决心。 “你,现在立马出城!”谢勋拎起阿娜依的胳膊,就往外走。 阿娜依坠着屁股和谢勋抗争,“我不走!我留下来,才能更大限度地帮到你啊!” 将阿娜依留下来,给大宛女皇施加压力的想法,谢勋在脑子里也转过,最终被他否决。靠人质胁迫盟友,不是他的作风,也会伤了和大宛的同盟情谊。 “你最大的作用并非在哈黎城,而是在你母皇身边。”谢勋凑到阿娜依耳边,小声说了一番话。 阿娜依听完用力拍一下头,恍然大悟,“我差点儿耽误了大事。我这就出城!” 谢勋刚松了口气,一碗急急奔入。 “世子爷,不好了,雪国皇后派人来,要带阿娜依公主进宫去!” 谢勋将阿娜依往一碗的方向一推,“快,带她从密道出城。我去前面拖延时间。” 一碗也不含糊,扯了阿娜依就走,阿娜依回头,担忧地看谢勋,“你和我一起走吧?” 谢勋摇头,“本世子还没把哈黎搅地天翻地覆,怎么能走呢?” 来了十万援军又如何,狭路相逢勇者胜,他照干不误! 阿娜依无可奈何。 这个少年郎就是这样英勇无惧! 七国联军营地。 大宛女皇的营帐里。 “哈黎来了十万援军,这可如何是好?”龟兹大王子满脸忧色,“女皇陛下,您不能在这个时候撤兵啊!” 其他五国的首领纷纷附和。 “是啊,大宛走了,我们只剩下不到八万兵力,必败无疑!” “不能走,大宛绝不能撤兵!” “万一我们兵败,只剩下大宛,也是独木难支。” 有那疑心重的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女皇陛下不会是看战局有变,诓骗我等,明着说是诱敌之计,实则想退出战局吧?” 七国联合来打雪国,大宛作为战事的挑起者,想要中途撤兵,其他六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搞不好内讧来一场大战都可能。大宛女皇就把自己和汉人的计划说了个大概。 今早,六国首领原本来她的营帐演最后一场决裂戏码,却接到十万兵马入哈黎的消息。 大宛女皇通晓军事,知道大宛的九万大军若此时撤退,会让联军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不过,大宛女皇此刻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哈黎局势有变,她的阿娜依还能按照原计划出城吗? “敌袭!” 营帐外陡然响起士兵的惊呼。 六国首领骇然大惊,“雪国人就打过来了?” 大宛女皇已经冲出营帐。 城门外,有两人正往营地奔来,身后箭矢如蝗。 “是大宛皇女!快,射箭保护皇女!”九碗弯弓搭箭,十箭齐发,射向城墙上的雪国射手。 “是阿娜依!”大宛女皇惊叫一声,拍马就冲出了营地,“弓箭手,出击!” 哈黎城,大将军府。 谢勋厉声喝骂,“废物,还回来干什么!” 一脚狠踹过去,来报信的士兵被踹的飞出去,砰的摔在墙上,喷血晕死过去。 骂完,谢勋对左都护抱歉一揖,“大概是敌军在城里的细作打探到我方欲毁约的消息,才在半路劫了人。该死的细作,竟然挖了那么长一条密道!都护大人要是稍微早来一会儿,人还没离开将军府……到底是我将军府的疏忽,末将跟大人一起进宫请罪。” 谢勋这话说地极巧妙。皇后派来的人晚了,消息走漏之下,才导致阿娜依被细作劫走。严格来说,责任并不在将军府。他却说,要进宫请罪,也算给左都护一个台阶下。 没能完成任务,左都护虽然心情不快,到底不好意思继续推卸责任,“皇后娘娘和国师还在宫里等消息,走吧。” 进了皇帝平常处理政务的书房,谢勋暗暗奇怪,怎么不见伊尔? 听俘虏说,因为戈尔泰带的那队人要急行军,伊尔又受了伤,就选择跟着拉赫曼回雪国。 伊尔在九泉城外时已经戴上帝王的冠冕,如此军机大事,应该在此才对啊? 谢勋只看了一眼书房里的情况,就扑到拉赫曼面前,一顿哭号,“国师,您终于回来了!可我家将军好惨啊!他中了云朝人的埋伏,药石罔效,呜呜呜……大将军就要死了!” 同是从汉地逃回来的,拉赫曼不由想到一路上的艰难,重重叹气,“能回来就行啊!” 谢勋抹了抹眼角,抬头看拉赫曼,“剩下的那几万将士,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遇到伏击……如今好了,国师大人带着十万大军回城,我哈黎无忧矣!” 拉赫曼的神色中却多了抹忧色。 谢勋眼尖地捕捉到,暗暗疑惑,莫非那十万大军有问题? 以拉赫曼的身份,不可能跟他这样一个亲兵说太多。 “皇上呢?怎么不见?”谢勋转着眼睛问。 拉赫曼再忍不住,仰天长叹,“皇上在路上,薨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很快这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哈黎,新君也会临危继位,拉赫曼也就不隐瞒了。 谢勋的品级太低,汇报完阿娜依被劫的经过后,皇后就让他离开了。谢勋那一顿哭号起了作用,皇后和拉赫曼看在濒死的戈尔泰的面子上,并未治大将军府一干人等的失职之罪。 从雪国皇宫出来,谢勋径直去了十万大军驻扎的大营。 谢勋现在的身份是大将军府的亲兵校尉,只要戈尔泰一天不死,他就能在哈黎的军营任意行走。 远远地就听见士兵操练之声,气势倒是很足,谢勋差点儿以为自己猜错了。进了营地,谢勋总算明白拉赫曼为何会眉笼忧愁? 操练的将士倒是不少,可那些人,十个有八个脚步虚浮,眼里盛满恐惧,根本不是久战之兵! 那些坐着没在操练的人,更是老的老,小的小。 谢勋粗略算了算,这所谓的十万强兵,能战的绝不超过三万! 原来是滥竽充数,虚张声势啊! 雪国皇宫。 皇后忧心忡忡,“国师,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 她已经知道拉赫曼带回来的十万兵马乃是滥竽充数之辈。 拉赫曼带着十万人从敦煌逃出来,人马越来越少。虽然汉人在出了玉门关后,就不再追赶,却不代表回雪国的路上就能平安无事。为防止被其他国家或沙匪打秋风,他沿途经过村镇,就一顿扫荡,勇猛的青壮,他不敢留,怕那些人集结起来,反杀他,只抓老人和幼童,充门面,以壮声势。 谁能想到,戈尔泰那边竟然损兵折将到只回来十余亲兵? 原本他想利用大宛皇女阿娜依做些文章,结果人也被劫走了。 “这件事捂不了太久。还是要想办法调兵来援才行。”左都护提议。 拉赫曼暗暗叫苦,他当然知道应该调兵,可从哪里调? 王师出征汉地,从全国各地抽调了八成兵力,本来剩下的就只够勉强守城,否则哈黎被围这么久,朝中的文武大臣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92/92298/31519427.html 第504章 复仇之战(九) “为今之计,只有向他国借兵了。”拉赫曼展开地图,在上面一处指了指,“用这两座城,向乌国借兵二十万。” 皇后和左右都护都倒吸一大口凉气。 “这两座城可都在绿洲上。”皇后肉疼。 在西域,绿洲比矿藏还珍贵,一下子丢了两座位于绿洲之上的大城,这不是败坏祖宗基业吗?要受百姓唾弃的。 “失两城和整个雪国覆灭比起来,代价并不算高。”拉赫曼微眯的眼眸凶光迸射,“这一仗,不占了大宛,誓不罢休!” “好!”雪国皇后一锤定音。 拉赫曼当即点了亲兵,带着国书悄然离开了哈黎…… 七国联军营地。 大宛女皇和阿娜依抱头痛哭,哭完,大宛女皇又狠狠地责骂阿娜依。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将大宛的将士和臣民陷入如此困局,都是你的罪过!” 阿娜依咬着嘴唇,有些委屈,“可女儿答应过,见到玉佩,不论什么事,必帮他办成,就不能食言……” 大宛女皇盯着女儿冷哼,“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值得你连身为皇女的责任都不顾了?” 提到谢勋,阿娜依灿然一笑,用力点头,“嗯!可惜,他不肯做我的皇夫。” 大宛女皇生气女儿为个男人不顾大局,做出荒唐事,可听说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竟然被男人拒绝了,又忍不住愤懑,“混账,竟敢拒绝皇女的求婚!” 阿娜依撒娇地拽拽女皇的衣袖,“等此战结束后,母皇帮我好好惩治他一番。” 提到当前的战事,大宛女皇立即没了计较这些小事儿的心思,愁眉深锁,“那人可说了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哈黎城多出十万兵马,大宛想要撤兵是不可能了。 “说了。他让我们等消息。” “女皇陛下,公主~”九碗大步进来,递上一封鹰信。 大宛女皇看完鹰信大喜过望,“孤就说,那戈尔泰在云朝人的手底下尚且只逃出了十余亲兵,何况是拉赫曼?” 那十余亲兵也是汉人假扮的,实际戈尔泰全军覆没了!阿娜依暗暗腹诽。这话,她不能说出来,怕消息泄露,谢勋有危险。 “去叫六国首领来大帐议事。”大宛女皇下令。 此刻,六国首领正聚集在龟兹大王子的营帐里,交头接耳。这些人都在为大宛将要撤军的事而焦躁不安。楼国国王甚至想要实行兵谏,扣押刚刚从哈黎城逃出来的皇女阿娜依,逼大宛女皇就范! 龟兹大王子的亲兵来报,“女皇请诸位去大帐议事。” 六国首领互望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见大宛女皇。 “半个时辰后,攻城!”大宛女皇掷地有声。 六国首领全都惊呆了。 龟兹大王子还有些蒙,“会不会太莽撞了?哈黎多了十万强兵,又是守城战,我军需要多少人,才能打下哈黎城?” 提到那十万援军,六国首领就愤懑不已。要不是为救大宛的皇女,能拖到现在? 大宛女皇也不多言,只把收到的鹰信递上去。 六国首领凑头看完,又惊又喜,“消息当真?” “千真万确。” 六国首领都重重吐出一大口浊气。 这天,七国联军发动了对哈黎城最为猛烈的攻势,所有的将士都好似不要命般,一批批重伤不能再战的雪国将士被抬下城楼。 伤亡消息送进雪国皇宫,雪国皇后和一干大臣眉心越皱越紧。 “敌人这阵势,莫非知道了那十万大军乃是滥竽充数?”右都护道。 雪国皇后握在凤椅扶手的纤纤玉指用力抠紧,“让所有十岁以上的男丁都去墙头守城,必须坚持到援军赶来!哈黎绝不能丢!” 拉赫曼去乌国借兵,至少要五天才能回返。 五天,应该没问题吧? 哈黎城里全民调动,大将军府更是只留下了在床上濒死的戈尔泰和几个年逾六十的老仆。 谢勋登上了城楼。 他环顾一圈墙头,眉心微皱,怎么没见拉赫曼? 这不符合常理。 他挤到左都护的身边,问,“国师大人呢?末将有要事向国师大人禀奏。” 左都护认出是大将军府的亲兵,就拨冗回答,“国师大人不在城里,你有什么话,跟本官说吧。”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事情比守住哈黎城更重要? 莫非是去借兵? 谢勋灵光一现,全明白了。 “多谢都护大人,末将的事关系到大将军府,只能跟国师大人禀报。” 左都护本就忙地不可开交,见对方不肯说,也就丢开了,自去指挥将士守城。 攻城战从晌午打到月上柳梢头,七国联军才停下攻势,鸣惊收兵。 城楼上的雪国将士立马脱力地跌坐在地,很多人当即睡死过去。 翌日,太阳初升,七国联军又发起了攻势,直到深夜才罢兵。 第三天依旧如此。 看着日升日落,雪国皇后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再有两日,拉赫曼就能带着二十万大军来救哈黎了!” 她已经接到拉赫曼的鹰信,从乌国借兵成功。他们只要再坚持两天,哈黎就能无恙矣! 一干文臣武将都长出一口气。 “还没找到五王子吗?”皇后问右都护。 二王子伊尔死在了汉地,皇后决定让她的另一个亲生儿子继承帝位。 禁卫军在城里找了三天,人却杳无踪迹。雪国皇后不由担忧。 “不会出事了吧?”雪国皇后问。 右都护正要说话,城西的方向突然喊杀声震天,一个满身血污的将领踉跄奔入,“皇后娘娘,城破了,快跑!” 雪国皇后大惊,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会破城?” “有奸细趁将士们睡着不注意,打开了城门!” 激战三天,雪国人已经养成了惯性,敌军收兵后,就安心睡觉休息,只留少许哨兵站岗。万万没想到,第三天晚上,墙头有人悄无声息地干掉了那些哨兵,打开他们为之战斗的城门,放敌军入城。 七国联军如蝗涌入哈黎城,杀向雪国皇宫。敌人来地太突然,雪国人甚至来不及组织反击,就被七国联军犹如砍瓜切菜般,杀了人头滚滚。 雪国皇后在禁卫军的护卫下,仓皇逃出城去,甚至来不及带上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 翌日,拉赫曼带着十万从乌国借来的大军赶到哈黎城时,发现城墙上的旗帜已经换了,一顿乱箭射下来,拉赫曼气血冲脑,差点儿坠马。 哈黎城里,大宛女皇正对着谢勋满意地点头,“嗯,你这个少年郎确实不错,有勇有谋。孤准了你和阿娜依的婚事!” 阿娜依望着谢勋,羞涩又得意地笑…… /92/92298/31531939.html 第505章 复仇之战(十) 额,谢勋无语扶额。 他什么时候说要娶阿娜依了? 做皇帝的人,脑回路都如此清奇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谢勋不好落大宛女皇的脸,就换了话题,“女皇陛下,哈黎之战虽胜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拉赫曼已经借来二十万兵马,必然会拼死反攻。 女皇虽懊恼谢勋的拒绝,更知道轻重缓急,就顺着谢勋的话问,“谢世子可有歼敌之策?” 六国首领都殷切地望着谢勋。 他们已经知道这人就是在汉地打败了雪国八十万王师的少年元帅,又曾带着十余手下,潜入雪国都城,在雪国皇后和一干文臣武将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救出大宛皇女,打开城门,放联军入城。 哈黎之战的胜利,九成九都是这个少年元帅的功劳。 七国首领一时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谢勋也不谦虚,大步走到沙盘前,拿起指挥竿,详细讲述自己的作战方略。 天黑时分,众人才散去。谢勋刚走出议事大厅,就看见一碗焦灼地拉长脖子往议事大厅看。 一碗和九碗不同,他是镇国公府暗卫的首领,心态和行止用稳如泰山形容都不为过。 “出什么事儿了?”谢勋皱眉问。 “洛阳来信。”一碗递上一封鹰信。 信是谢老太爷送来的。自从进了哈黎,为减少暴露的风险,他暂停了和汉地的鹰信来往。 上次接到老爷子的鹰信,还是告诉他,太子和四皇子各自携皇帝的遗诏奔赴洛阳,抢夺龙椅。 当时他正忙着追击戈尔泰,没心思和兵力管洛阳城的纷纷扰扰。谢老太爷明知道他这边的情况,却送鹰信来,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谢勋三两下拆开鹰信,只看了前面几个字,就破口大骂,“艹,一帮混蛋!” 西南侯竟然私自带了十万裴家军返回洛阳! 也就是说,如今的北疆全线空虚! 北戎若在此时攻城,简直犹入无人之境! 怪不得谢老太爷冒险送鹰信来。 北疆情势危急! 云朝京城,镇国公府。 谢尚书躬身道,“父亲,谢氏和楚家的族人多数已经撤出京城。” 自从接到消息,有两份传位遗诏,谢老太爷就下令,谢氏阖族外迁。 京城大乱将起,谢氏在没了谢家军撑腰的情况下,唯有退守自保。 楚徽作为谢氏的拥趸者和联姻对象,也跟着撤离了大部分的子弟。 谢老太爷颔首表示知道了。 “父亲,京城和北疆那边,我们要出手吗?”谢尚书问。 毕竟是一朝尚书,百官之首,谢尚书还是有些不忍心看百姓罹难。可谢氏手里无兵可调,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老太爷望向窗外的夜空,无星也无月,黑漆漆的,就和云朝的局势一样,前途昏暗。 “把有两份传位遗旨的消息放出去吧。” 谢老太爷原本想等太子和四皇子回到京城,将夺位之争放在大朝会上,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解决。西南侯私自调兵返回洛阳,毁了谢老太爷的计划。 西南侯私自调兵回京,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为西南侯府的尊荣,西南侯绝不会允许四皇子以外的人做皇帝。太子手里又握着近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让四皇子坐龙椅? 一场大战避无可避! 京城人口稠密,一旦打起来,眨眼间就有成千上万的百姓遭难。谢老太爷手里无兵,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战场放在人口稀少的地方。有两份传位遗诏的消息放出去,还在途中的太子和四皇子肯定会相互攻伐……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裴家。 裴老太太立马召开了家庭会议。 “怎么会有两份传位遗诏?”裴老太太满腹疑惑,“先帝到底想干什么?” 看自己的儿子打个你死我活吗? 在场的人都疑惑不解,这件事太匪夷所思。 “若真有两份传位遗诏,四殿下可就麻烦了!”裴佑安眉心紧皱。 两道传位圣旨立马将太子和四皇子的夺位局面又打回了原型。无论是从名正言顺来说,还是势力强弱,太子都占据了绝对的赢面。 “绝不能让太子入京!”裴秀娘微眯着的眼凶光迸射,“送信给殿下,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将太子摁死在洛阳城外!” 在座的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王宅。 王昆和儿子、儿媳妇达成了一致。 必须将四皇子弄死在洛阳城外! “父亲,皇上为什么要留下两份传位遗诏?”这件事一直困扰着王启恒。 王昆摇头,“老夫也猜不透先帝的用意。” 以前的先帝,他或许尚能看透,这半年来,先帝的行为疯狂地让人乍舌。 “父亲,我总觉地这件事不太对劲。”王启恒身为刑部尚书,心细如发,对解不开的疑惑习惯性地猜疑,“小心落入了某些势力的陷阱里。” 百里外的村镇里,有涯先生也在皱眉沉吟。 四皇子已经暴走,揪住安顺的衣领喝问,“怎么会有另外一份传位遗诏?” 安顺一脸震惊,“老奴也不知怎么回事?” “难道是太子知道父皇传位给本宫,故意造谣,乱我军心?”四皇子突发奇想。 “老夫记得安公公说过,先帝曾留给太子一份遗诏,对吗?”有涯先生问。 安顺点头,“还有一道给长公主的。三道遗诏都是先帝亲自封装的,老奴没看见另外两道写了什么?” “如此说来,那道遗诏或许是真的。”有涯先生幽幽叹出一口气,“老夫之前还在纳闷,先帝明明最痛恨背叛者,为何还会传位给四殿下?如今看来,先帝传位是假,想让殿下和太子打个两败俱伤,不得好死,才为真意。” 四皇子咚的一声跌坐在破旧的官帽椅上,哭起来,“父皇,你好狠的心啊!” 有涯先生暗暗冷嘲,先帝的冷酷狠辣,已经达到了疯狂的地步,临死前对两个背叛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殿下,现在不是悲痛伤怀的时候。”有涯先生递上一块帕子给四皇子。 四皇子本就和先帝一样,冷心冷情,刚才大哭,不过是突闻噩耗,一时接受不了。 “先帝立遗诏的用心虽不良,对殿下来说,却到底是个机会。只要在入京前,杀了太子,毁掉那道遗诏,殿下依旧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四皇子激动地拍桌而起,“先生说地对!只要干死二哥,皇位还是本宫的!” “殿下,先生,太子的人马比我们的多。”安顺小声提醒。 一路上,四皇子和有涯先生借着遗诏招揽了大概四五万人,太子亦然。兵力上,四皇子仍旧比太子弱很多。 /92/92298/31542762.html 第506章 天下黄金咯 想到力量上的悬殊,四皇子顿时蔫了。 有涯先生反倒气定神闲,“之前裴孺人曾来密信说,西南侯已经悄悄带着十万人马从北疆赶往洛阳。算算脚程,应该已经入晋。” 四皇子哈哈哈大笑,“秀娘不愧是本宫的女诸葛!” 有了裴家的十万人,他的兵力就和太子一派齐平。又是隐藏的兵马,好好运作,说不定将成为他打败太子的杀手锏。 素日虽听闻裴秀娘睿智过人,成亲的日子尚短,他又多在正妃余氏那里过夜,接触不多。没想到,裴秀娘竟私下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解了他的危局。 “有妇如此,焉能不胜!” 四皇子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向有涯先生郑重一揖,“兵马虽有了,谋略还要仰仗先生。事成之后,先生和余氏都将记第一功。” 刚才他一时得意忘形,大肆夸赞裴秀娘,怕有涯先生心生不快,毕竟余氏女才是他的正妃。 “殿下无需多礼,这都是为人臣子该做的。”有涯先生回礼。 从龙,究竟谁当首功,可不是四皇子说了算的。各方势力要见真章地较量,分出一二三来。两人心知肚明,不过,有涯先生很乐意配合四皇子演此等君臣相得的戏码。 今日四皇子的这番话,来日或许就会成为他谋局的素材! 善谋者,从来不会轻视日常的小细节。 向北五十里的山坳里,急行中的大军突然下令停止前进,原地驻扎。 “绝不能让老四回到京城!”太子瞪大的眼,凶光迸射。 一山不容二虎,他绝不允许有人影响到他名正言顺地继位! 必须把人在京城之外干翻! 平南王当即下令扎营,召集将领商讨作战计划。 平南王的想法是,集中所有力量,一仗就将对方干趴下! 一场大战正在酝酿中…… 雪国哈黎此刻正处于惨烈的激战中。 拉赫曼带着从乌国借来的二十万大军赶回哈黎,却发现雪国都城易主。 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当即下令攻城! 为能攻下哈黎,拉赫曼不惜血本,提前发了三个月的饷银,又许诺,一旦破城,允许乌国将士在城内抢掠一整天! 劫掠是外出征战之人的动力源泉。乌国来的将士正因为此番是借兵,不能随意劫掠而消极怠工。拉赫曼抛出如此重赏,连伙夫都操起菜刀,跃跃欲试。 在二十万乌国将士的眼里,哈黎城就是一块儿等着他们去吃的肥肉,馋地人直流口水。 双方一交手,就是你死我活,杀地昏天黑地。 大宛女皇看着一批批从城楼上抬下去的死伤士兵,秀眉紧锁,“谢世子,再继续这样打下去,我大宛将士要十不存一了。” 谢勋一脸淡定,“再坚持坚持,很快敌军就会熄火。” 重赏激发出来的勇气,遇到严重的挫折,激情退却,理智回归。好死不如赖活着,借兵而已,哪怕是乌国国王,也不希望自己的二十万将士死在他国的土地上,从而削弱己国的军事力量。乌国的将士有足够正当的理由怯战撤退。 拉赫曼注定血本无归! 城墙上的战斗很快应验了谢勋的话,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疲软。 谢勋招来楚珏,小声交代一番。 楚珏点着谢勋的鼻子,嘿嘿笑,“勋哥,你真坏!” 大宛女皇疑惑地看向谢勋,谢勋淡笑不语。 不一会儿,就看见楚珏领着一队士兵抬着一个个大木箱上了城墙。那些箱子似乎很沉,士兵们嘿咻嘿咻喘着粗气。 箱子打开,大宛女皇不由皱眉。 箱子里全装的黄金! 六国首领被这边的金光闪闪耀花了眼,忍不住围上来。 “谢世子,你怎么把我们的黄金搬来了?” 这些黄金都是从雪国皇宫搜出来的战利品。 大战之时被搬到墙头来,大宛女皇和六国首领有种不好的感觉。 谢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鬓发,“我们汉人有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六国首领没怎么听懂谢勋的话,面面相觑。谢勋不再管他们,直接下令,“丢吧。” “好嘞!”楚珏两手虚握在嘴边,做扩声器,对着城外喊,“拉赫曼个瘪三,小气鬼,好好看着,这才叫财大气粗!黄金雨来咯!” 喊完,抓起两锭金元宝,扬手就往城外投去。 当啷,金元宝从正攻城的乌国将士头顶飞过,砸在后军之中。 那金元宝五斤一个,砸在人头上,当即砸地两个士兵晕死过去,却没人去管那两个士兵,附近的将士一拥而上,抢夺那两锭金元宝。 如此大的金元宝,普通士兵打一辈子仗,也赚不到,焉能不抢破头? “金元宝又来咯!” 楚珏拿腔拿调地喊完,抓起四个金元宝,又投掷出去。然后是八个,十六个……分散开来投掷在敌人的后军之中。 正在攻城的乌国将士就看见一个个大金元宝从自己的头顶飞过,落入后军方阵中。后军一片大乱,混战抢夺金子。 “娘的,凭什么他们捡金元宝,我却在这里拼命?”一正在攻城的士兵怒吼,从攻城梯上跳下,就往后军冲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攻城的敌军越来越少。 敌阵后军越来越乱,跟黑洞似的,不停将四周的人吸进去。 大宛女皇和六国首领总算明白了谢勋的用意,不再肉疼那些黄金。 黄金是死的,人是活的,金子和将士的性命二选一,作为一国首领,在战时,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第二项。 “一碗,九碗,准备出城。”谢勋嘴角勾起邪恶的笑意。 七国首领又是一惊。 此时带兵出城,岂非……所有人不由为城外那些正抢夺金子的乌国将士点了个蜡烛。 城外。 拉赫曼急地双目猩红,大声咆哮,“住手!都给我停下来!这是敌人的奸计!你们都会死在这些金子上!停下!快停下!” 拉赫曼声音都喊哑了,手里的马鞭一下下抽打在那些人的身上,将其抽地皮开肉绽,可那些人已经被一锭锭黄澄澄的金元宝迷住了心智,只知道闷头抢金子。 抢到金子,他们就能够回乌国了! 他们那样专注于哄抢,厚重的城门吱嘎开启,都没人注意。数万兵马悄无声息地从城内杀出。 拉赫曼看见了,可他无力阻止,他喊破嗓子,也无法唤起那些被金元宝迷失心智的乌国人。 “蠢猪!废物!”拉赫曼怒骂,仰天长叹一声,“无力回天矣……走!” 再不走,他也要葬送在这哈黎城外。 拉赫曼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哈黎城门,勒马离开…… /92/92298/31551742.html 第507章 丈母娘看女婿 乌国人都忙着抢金元宝,当发现敌人打来时,为时已晚。 二十万人几乎来不及反抗,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金子没捞着,却丢了性命。 联军得胜回城后,六国首领看向谢勋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和忌惮。 这个年轻人太厉害了! 一出手,杀翻了乌国的二十万大军! 万幸的是,这个年轻人无意留在西域,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大宛女皇此刻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心里不断转着念头:必须将这个厉害的年轻人留在大宛! 有这个年轻人在,大宛横扫西域不是梦! 等众人离开后,大宛女皇握住谢勋的手腕,“谢世子,之前孤跟你说的亲事,你考虑的如何?据孤所知,你们谢氏在云朝的近况似乎不太好。只要你答应娶孤的阿娜依,孤甚至可以立马退位,让与你做皇帝。如何?” 谢勋惊愕地侧目。 大宛女皇这条件开地实在诱人! 大宛在西域,虽只算得上中等国家,却好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从此,他再无需对人卑躬屈膝,乾纲独断。 “女皇陛下~”谢勋倒退两步,躬身行礼,“此战拉赫曼虽逃了,可雪国所剩兵力有限,只要七国联军指挥得当,灭掉雪国,并非难事。本世子离开汉地已久,日夜悬心甘州的情况,今日特来跟女皇陛下辞行。” 大宛女皇有一瞬间的蒙。她都捧出大宛的皇位了,这个年轻人非但没动心,反而要走? “女皇陛下,对乌国人的一战,本世子锋芒毕露太过,本世子继续留下去,对大宛是祸非福也。”谢勋饱含机锋地挑了挑眉尾。 大宛女皇明白谢勋暗指的是什么,幽幽一叹,“好吧,你暂且回汉地去。” 虽然她很想留下这个年轻人,可当下确实并非好时机。七国联军还需拧成一股绳,攻伐雪国剩下的城池。她留下这个厉害的年轻人,会给其他六国造成压力,搞不好会因为忌惮太过而发生内讧。 大宛女皇愿意放人,谢勋暗暗松了一大口气。他若想走,任何人都强留不住。只那样,双方或多或少会发生龃龉,他不想失去大宛这个盟友。他现在是西北侯,以后常住河西走廊,往来贸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西北诸城太穷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必须让他的辖地富起来! 大宛女皇没强留谢勋,皇女阿娜依却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你别走!还在打仗呢,你走了,又要死好好多人啊!” 谢勋安抚地拍拍小美人的头,“本世子虽然不在这里,仍旧可以鹰信来往。只要本世子能帮得上忙,本世子定然倾囊相授。” 阿娜依高高地嘟着粉唇,“可是人家想要你在身边嘛!” “现在的情况,本世子真没法留下来。这样,本世子答应你,等处理好云朝的麻烦事,一有空,本世子就去大宛找公主殿下玩耍。如何?” “真的?”阿娜依不信任地审视谢勋的表情,“你真会去大宛找我玩?” “本世子发誓。”谢勋右手指天。 就冲着发展丝绸之路,他以后去大宛的机会也不会少。 为取信缠人的美人公主,谢勋把未来发展西北诸镇的计划粗略地提了提。阿娜依从小接受皇位继承人的教育,经济民生虽算不得精通,却也知道谢勋的话,并非哄骗之言。 阿娜依这才松开了谢勋的胳膊,却在谢勋要道别时,突然垫脚,亲在了谢勋的嘴上。 西域的女子,于情事上,比汉地更开放大胆。这个吻,很深。几个来回,两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才分开。 阿娜依酡红着俏脸,一双美目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勋,“我在大宛等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谢勋嗯嗯点头,心里有些烦乱。阿娜依这朵桃花可不好惹。她是大宛唯一的皇女,不可能跟他去汉地。她又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真是让人头疼。 挥别阿娜依后,谢勋径直离开了哈黎。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会一直留到将雪国彻底打趴下,确保大宛分到最大一杯羹。北疆出事,西北诸城和北疆息息相关,便宜三叔在接到谢老太爷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北疆。如今甘州无人指挥,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北疆兵力空虚的消息瞒不了太久。北戎内乱已经平息,新王登位,本就需要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何况还是北戎觊觎了上百年的北疆之地?哪怕只有三分胜算,北戎也会冒险一试。 谢勋得尽快赶回甘州,征兵,支援北疆。 “一帮混蛋!” 谢勋只要想起造成此等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恨地牙根痒…… 云朝京城,此刻人心惶惶。 听闻,太子和四皇子在百里之外的地方打起来了! 刚开始,洛阳城的百姓还有些不信。先帝新丧,两位皇子不扶先帝灵柩入京,却在中途打起来?岂非大大不孝? 随着越来越多难民从西逃入洛阳,西北风将那股让人恶心惊惧的血腥味儿送来,京城的百姓再骗不了自己。 整个洛阳城犹如滚雷落下,顿时炸开了锅。 朝堂上,文武大臣都没了议政的心思,全在关注百里外的大战。人心浮动。 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很可能就是新帝! 从龙之功,不知多少趋利之徒眼馋。尤其原本分属太子和四皇子派系的官员,直接摆明车马,争锋相对,互相倾轧,蝇营狗苟。六部衙门,几乎找不到为百姓办事之人。 此时,最着急的是五皇子。 先帝钦点他监国。怀着莫大的希望,五皇子在监国的月余,拉拢了不少官员。城外的一场大战,将他所有的经营都打了水漂。 “殿下,太子和四皇子很快就会分出胜负,无论是谁返回京城,您都落不着好啊,殿下!”五皇子的亲信谋臣周泰满脸焦色,“您不能坐以待毙啊!” 五皇子愤懑地拂袖,“你当本皇子没做事吗?本皇子三番五次去镇国公府找谢尚书,可他就是托病不出。本皇子能有什么办法?” 六部官员无心理政,谢尚书看地厌烦,三天前,告了病假,窝在镇国公府里,深居不出,让五皇子想要去巴结讨好,都找不到空子。 周泰摇头,“殿下,谢氏失去了谢家军,已经不再是能喝令群雄的雄虎。就算谢尚书肯支持您,也无用。” “嗯?”五皇子疑惑地看周泰,“除了去求镇国公府,本皇子还能怎么办?” 周泰奸猾一笑,“俗话说,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太子和四皇子大战,必有一方会败。王氏和裴家那边,也就成了殿下的机会~” 四皇子两眼一亮,拍掌大赞,“说地好!” wap. /92/92298/31563662.html 第508章 人心浮动(一) 王宅。 王昆正和儿子、儿媳商议太子大胜入京后的事宜,管家来报,五皇子求见。 “五皇子这个时候来找父亲做什么?”平南公主嘲讽地轻笑,“不会是想说服父亲放弃太子,改支持他吧?” 王昆眼中光芒微烁,似在思索什么? “既然人来了,你便去见上一见吧。”王昆冲嫡长子道。 平南公主微惊,满腹疑惑。王昆却闭上了眼,似乎不想多言。平南公主作为儿媳,不好再问。 看见王启恒,五皇子大喜过望。周泰说过,只要琅琊王氏的人肯见他,事情就成了一半。 王启恒为防传出不好的谣言,引太子猜忌,就在会客大厅接待的五皇子,又让十余仆役在旁伺候。 五皇子倒也识趣,只说一些朝政之事,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告辞离去。 二人之间仿佛什么都没谈,可王启恒却觉地颇有收获。 回到父亲的书房,平南公主已经离去。 王昆睁开半阖的眼看嫡长子,“你可知为父让你去见五皇子的原因?” “父亲莫不是起了换帅的心思?” 刚开始,王启恒也觉地奇怪。太子正和四皇子打地不可开交,太子兵力上占据赢面,父亲为何要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见五皇子? 不怕太子知道,忌惮猜疑王氏? 五皇子谦逊地对他郑重一揖时,王启恒突然领悟了。 王氏欲行魏武之事,注定登基为帝的人不能太过强大。太子先有征东侯,后有平南王,虽然平南王和王氏联姻,姻亲在荣华富贵面前,犹如沙堆积的堡垒,不堪一击。太子若登基,手里没有一兵一卒的琅琊王氏只能退居第三的位置。 琅琊王氏倾阖族之力入京,可不是为做个老三! 比起羽翼丰满的太子,没什么靠山的五皇子,是更好的选择。 “父亲,您的想法很好,可这条路很难。” 一旦领悟了父亲的用意,王启恒立马把父亲的计划都理顺了。 “太子登基,我琅琊王氏若能坐稳老三的位置,还可以接受。”王昆皱眉轻叹,“只怕老三都做不成。平南王的兵力几乎全卷进了和四皇子的大战中,此番,能活下多少人?若平南王手中的兵力受损严重,征东侯和皇后会否趁机对琅琊王氏下手?” 琅琊王氏没了平南王的兵权,就如现在的谢氏,被拔掉獠牙的雄虎,征东侯和皇后岂会再任由琅琊王氏把持朝政? 王氏一旦不能手握重权,就会被新帝反杀。皇权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王昆正要说话,信仆进来,“老爷,大少爷,急信。” 王昆拆开那信,眉心皱成了川字,“平南王的大军中了裴家军的埋伏。死伤大半!” 洛阳城向西百里的山谷里,满山遍野的尸首,浓郁的血腥味儿刺地人欲作呕。 四皇子骑在马上,哈哈大笑,“这回看二哥还怎么跟本宫横!” 笑完,四皇子谦虚地冲立于左侧的西南侯郑重一揖,“此番多亏岳父大人。来日小婿登基,岳父大人当记首功!” 西南侯连连摆手,“此战裴家军的将士虽英勇杀敌,却也多亏了有涯先生的诱敌之计。这首功,当属有涯先生才是!” 在四皇子右侧的有涯先生谦逊地笑,“侯爷过谦了。老夫不过靠着两片嘴皮子,焉敢领受如此大功?” 四皇子一手扶住一人的胳膊,哈哈大笑,“两位岳丈是本宫的左膀右臂,等大业成了,便是左、右相。” 先帝看中权柄,忌惮权臣,登基后就废除了左、右丞相。 左、右丞相,甚至可以驳斥皇帝的诏令,权力之大,可见一斑。 听四皇子的意思,莫非打算恢复左、右丞相的官职制度? 若能为相,其和其家族都将在整个云朝,乃至青史上留下一抹痕迹。 这正是有涯先生殷殷期盼的! 西南侯虽为武将,却也想做那权倾朝野的权臣! 四皇子将两人眼底的贪婪和野望看在眼底,暗暗冷笑:若非如此重赏,焉能让这两人安心为本宫做事? 如今需要尔等,本宫许尔等一些重利又如何?等本宫登基为帝,再慢慢收拾尔等不迟! 距离山谷十余里的河边,一队狼狈之师正在扎营休息。 嘭,太子将手里的水囊重重掷进河里。河水飞溅,弄地他满身满脸水渍,更加狼狈不堪。 “该死的西南侯,竟然私自调兵回洛阳!” 若非那突然出现的十万裴家军,他怎会大败至此? 原本,战局一面倒地偏向他这边,老四被他追打地狼狈逃窜,眼看着就能在山谷里将其一网打尽,结果却功亏一篑。 平南王也没想到西南侯会如此大胆,心惊之余,又有些担忧,“殿下,如今北疆空虚,只怕会出变故。” 太子一脸烦躁,“我等大败至此,人马只剩下半数不到。表舅还有心思管北疆?” 对太子来说,京城洛阳的这一战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人和事都不值一提。 平南王却摇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北疆一旦出事,洛阳危矣!” 太子心里闪过一丝担忧,却很快被大败的懊恼覆盖,“先不管北疆。我们还是来讨论接下来该怎么打吧?老四如今有二十余万人,我方才不过十万兵马,这仗如何能打赢?” 对接下来的大战,太子心里没底。平南王领兵作战虽厉害,可智谋,应该远不及有涯老贼,老四如今又多了个同样能征善战的西南侯,太子更加忧心忡忡。 平南王此刻也在暗暗掂量。 只剩下十万人了! 这些人是他手里仅剩的筹码,莫非都要用于帮太子? 若赢面稍微大些还行,此战明显他们已经处于下风……他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后路谋划一二了。 “殿下莫急,且容臣深思一番。殿下也受了伤,还是先让军医为您包扎吧。” 山谷一战,平南王和手底下的将士虽拼命相护,太子依旧免不了被流矢所伤。 太子无奈。表弟张豐在山谷一战中死了,如今他能倚仗的只有平南王。对方明显无意再谈下去,他只能离开。 太子刚走,平南王的亲兵凑了上来,“公主来信。” 平南王两眼一亮。 他唯一的女儿嫁给了琅琊王氏的未来家主,女儿此时来信,只怕不简单。 拆开看过后,平南王低笑两声,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 不愧是琅琊王氏,家族利益永远优先于朝廷、百姓! 却正合了他的意! wap. /92/92298/31574956.html 第509章 人心浮动(二) 几千里外的九泉城。 谢勋日夜兼程回到九泉,就看见田慶在暴走怒骂。 “洛阳城的那些混蛋,一个个都是疯子!” 身为武将,田慶接到西南侯私自带兵撤出北疆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北疆之危。 谢勋正要说话,头顶突然一声鹰唳。谢勋右眼皮嘣嘣跳了两下。 这信鹰是便宜三叔的。 此时来,莫非北疆出事儿了? 看完鹰信,谢勋几乎暴走。 戎人果然趁机对北疆兴兵! 十万大军压境! 戎人本就晓勇善战,北疆驻守的能战之兵不过万余人,一天,就丢了三镇。 谢三爷拼死据守,也只勉强保住北一镇。不过,若无援军,北一镇撑不过五天,必然被破城。 北蛮子攻下北疆城池后,烧杀抢掠,将数十万汉人百姓如牛羊牲口般驱赶在阵前,攻城时,充当马前卒、活肉盾、登墙梯。 北疆守城将士看到自己的同胞,不由心慈手软,结果就给藏在那些百姓后面的北蛮子钻空子的机会。 透过便宜三叔的信,谢勋看到了北疆的危若累卵。 “可甘州已经调不出兵了啊!”田慶急地团团转。 西域诸国虽小,却也颇具野心。若是知晓甘州城池空虚,肯定会趁火打劫。 “不然,向洛阳求援吧。平南王和西南侯手中的人马加起来,足以将丢掉的北疆三镇夺回来……” “只怕他们压根儿就不关心北疆的存亡。”谢勋嘲讽地冷笑。 西南侯但凡为北疆考虑一分,也不会带十万人离开。 山谷一战后,平南王手里只剩不到十万人,焉会将仅剩的筹码用于北疆? 谢勋烦躁地扒拉两下头发。 就像田慶说的,甘州已经拨不出兵马支援北疆。 莫非要眼睁睁看着北疆失守? “蜀地倒是还有些人马,只是路途太远了。” 从蜀地到北疆,哪怕一路急行军,也要十来天,远水解不了近渴。 田慶嗓子眼都急地冒出烟来。 谢勋却两眼一亮,“侯爷能从蜀地拨出多少人马?” 田慶知晓谢勋这般问,必然有法子拖延时间,就仔细算起来,“蜀地易守难攻,留下三万人驻守应该足矣。再招募些新兵,总能凑够七八万之数吧。” “行!那我们就十天后在北一镇见!” 田慶却皱了眉头,“你要怎么拖住北蛮子五天之久?” “我打算带上镇国公府的那五千人,去偷袭戎人的后军……” “不行!”田慶不等谢勋说完,大声打断,“北蛮子虽然只有十万人,可北蛮子和雪国人不同。雪国人当时着急回援,无心恋战。北蛮子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旦听闻是你,定会撂下北一镇,全力合围你……你武艺再高强,也当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你会死的!” 田慶连连摇头。他不想这个厉害的少年郎去送死。 谢勋也知道自己这招太过行险。可他手里无兵可调,又不想放着北疆不管,只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以北蛮子对他的痛恨程度,肯定会暂时放下北一镇,转而围攻他。这样就给北一镇赢得了喘息和等待援军的时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北疆的数百万百姓,我只能冒险一试。” 北疆是谢家军的家乡,他作为谢氏未来的继承人,绝不能袖手旁观。 “这……哎!”田慶哀恸地叹气,“皇族不思百姓安危,为将之人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莫非天要亡我云朝?” 从西往东的天空,愁云重重,压地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洛阳城。 兵部接到了北戎来攻的谍报。 停了五六天的大朝会终于重新开启。文武百官到了九成九。 趋利,却也要有命在啊! 北疆一旦被攻破,戎人只需再连下晋阳和并州,就能直达洛阳。 一干文武百官第一次在朝会上络绎不绝地出谋划策。 “下令平南王,让其带兵支援北疆!平南王手底下的将士骁勇善战,肯定能将北蛮子打败。”兵部员外郎提议。 兵部的高品级官员都随先帝西征去了,大多死在九泉城外那场惨败中。侥幸活下来的,也还在百里外,被四皇子扣押住。 兵部员外郎一时间成为兵部留守京城最高品级的。他是四皇子派系的人,自然要想尽办法削弱太子的势力。 刑部官员立即驳斥,“若论晓勇善战,只怕西南侯要更胜一筹吧!” 这话隐射山谷一战。虽然是有涯先生的计策,西南侯打败了平南王,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职责所在,都应该责令西南侯裴寂带兵回援北疆!”刑部官员掷地有声。 兵部员外郎顿时语塞。要不是西南侯私自带兵回洛阳,北疆怎会空虚?焉能丢城失地? 若非顾忌西南侯和十万兵马就在城外百里处,太子派系肯定下令问罪西南侯。 一直缄默看着的谢尚书暗暗冷笑摇头。 都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这帮人还不能放下个人得失,握手言和。 北疆援军何来? 谢尚书和老友楚徽相视一眼,无奈叹气。 这样的朝堂,已经让他们不想说话了。 结果,文武百官吵吵嚷嚷大半天,依旧没定下谁带兵回援北疆? 太子派系的人不同意平南王北上,四皇子派系的人更不可能让西南侯离开。 五皇子虽是先帝钦点的监国皇子,在太子和四皇子派系面前,并无太多的说话权。见两派都不肯退让,只能宣布散朝。 散朝后,五皇子乔装改扮,离开了皇宫。 马车在城里绕行半圈,最终停在一间不怎么起眼的茶楼前。 乔装成富家公子个儿的五皇子径直进了二楼的雅间。 在雅间里早已经坐了一人,正缓缓地品着香茶。 五皇子向那人躬身一揖,“劳王尚书久等了!” 王启恒站起来回礼,“殿下多礼,请坐。” 亲自给五皇子斟了一杯热茶。 五皇子却无心品茗,拧着眉头,满面忧虑,“北疆告急,朝廷却无兵可调,如何是好?” 王启恒嘴角微微下压,形成一抹讥诮的浅笑,“殿下是为北疆之危召见的臣?”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王启恒不甚喜欢五皇子的装模作样。 被拆穿,五皇子也不再装作忧国忧民的样子,直言不讳,“那日去王家拜访,以及今日约见,我都只为问一件事。王氏可愿弃二哥,改支持我?” 五皇子心里的筹谋,终于摆在了桌面上。 wap. /92/92298/31590474.html 第510章 人心浮动(三) 半个时辰后,王启恒离开了茶楼。回到家里,就直奔父亲王昆的书房而去。 “五皇子答应了?”王昆问。 “宰相之位,外加四部尚书,三个一品武职。” 王昆微惊,跟着冷笑两声,“这位五皇子倒是个狠人。” “岳丈那边有回音了吗?”王启恒问。 “和为父的想法不谋而合。” 王启恒眼露犹豫,“父亲,我们真就要这样走了?” 王昆正要说话,信仆进来,递上一封信。 王昆三两下拆开,看过后,直接丢给了嫡长子。 王启恒看完信,大惊,“征东侯竟然私自带兵入洛!” 又一个私自调兵的! “是太子授意的。” 山谷一败后,太子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平南王却成了锯嘴葫芦,太子寝食难安,思来想去,写信给皇后,让皇后说服征东侯带兵来援。只要征东侯带上五万人马来援,便能扭转当前的局势。 征东侯和别人不同,他是国舅,这场夺位之战,他只能力挺太子。当即点齐五万人马,往洛阳而来。 接到征东侯带兵来援的消息,太子犹如打鸡血般,兴冲冲去找平南王,准备再和老四拼一场。 平南王嘴上答应地好,“等征东侯一来,就和四皇子决一死战!” 太子满脑子都在臆想狠揍老四的场面,就没看见平南王眼中的阴翳。 太子前脚踏出营帐,平南王后脚就送出了一封密信…… 京城,镇国公府。 谢尚书将手里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辽东必出战事!” 多年来,鲜卑族在东北一带蠢蠢欲动。洛阳安定,又有征东侯在辽东镇守,鲜卑人尚且不敢妄动。 如今洛阳大乱,北疆战火重燃,辽东兵力空虚,鲜卑人岂能不趁机来攻? 如今的云朝,犹如破旧的茅草屋,四处漏风。偏偏谢家军在对雪国一战中损失惨重,对危若累卵的局势,有心无力。 “一帮自私自利的混蛋!” “骂够了,就好好坐下。晃地老夫头疼。”谢老太爷没好气地瞥大儿子一眼。 谢尚书怏怏地坐下,“勋儿可想到办法救北疆了?” 北疆有难,勋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勋儿手里无兵可调,真正是急死个人。 谢老太爷眉头一沉,“勋儿打算孤军深入,拖住戎族的大军。” “什么!”谢尚书暴跳,“这怎么能行?不行的!老爷子,你快阻止勋儿!” “人已经出发了。”谢老太爷眉尾轻扬,“不愧是我谢家男儿!” 之前,听算子先生说勋儿终将走上“那条路”他还担心,勋儿会否变地和那些追名逐利之徒般,踏着百姓的尸骨往上爬?从北疆打到甘州,他对这个嫡孙愈发满意。 唯有把百姓的福祉放在第一位,才能成就真正的大业! 千里之外的风沙之地,一队人马正在急行军。 谢勋只在九泉休整了一夜,就直奔北疆而去。 他必须在三天之内赶到北疆。 噗咚,有人从马背跌落。 行进速度太快,有那骑术差的受不住。 谢勋皱眉看向那人。镇国公府的五千人,一路跟他从敦煌打到雪国,能力如何,他心知肚明。 “新人?”谢勋责备地看九碗。 出发前,他说地很清楚,宁肯少几人,也绝不用伤兵,新兵。 因为这次,他是真正去拼命! “这人是……”九碗一脸为难。 谢勋看出九碗神情怪异,纵下马背,大步走向那个摔落在地的人。那人听到脚步声,似受到了惊吓,爬起来想跑,谢勋眼疾手快地揪住人的后脖领。 “余妙?”谢勋皱眉看手里拎着的人儿。 他就说,背影怎么有些眼熟? 余妙缩着脖子,“是我威胁九碗,不准他告诉你。” “胡闹!”谢勋怒喝,“回去!” “我不!”余妙脖子倔强地一梗,反抱住谢勋的胳膊,“我不走!我受够了在客栈等你消息的日子。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在九泉等待谢勋的日子,她尝够了相思之苦。听说他回来,她喜出望外,想着他刚回来,会很忙,就没去找他。天亮时,却听闻他要再次开拔,还是去北疆。 戎人攻打北疆的消息在九泉城已经传开。余妙聪慧,听说谢勋带兵去北疆,立即明白他要干什么? 她想也不想,收拾几件衣物,就跑去找九碗。九碗自然不肯答应,余妙以性命相胁,又发誓,此行,绝不会扰乱谢勋的计划,九碗才给她弄来一套军服和战马。 她真心没打算让谢勋知道她在队伍里。只要每天能看见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骑术本不差,只是一路急行军,昼夜不停,她到底是女子,身体有些吃不消,一时没注意,摔下马去,被谢勋发现。 “不行。”谢勋毫不犹豫否决,甩手,就要把人丢给九碗,“把她送回九泉。” “不要!”余妙跳起来,两腿缠上谢勋的腰,死死抱住,“我不走!活人,你绝对带不走!” 哎,谢勋无奈叹气,这个倔妞! “我去送死,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陪你一起死!”余妙死死搂住谢勋的脖子,“我反正不走。除非你现在杀了我,把我的尸体运回去。” 谢勋无奈扶额。正因为怕她纠缠不休,才在回九泉的那晚没去客栈找她。没想到,还是被她缠上来。 “你骑术不精,会耽误行程。”谢勋企图用道理说服倔强的小美人。 “这样,下次我若是再摔落,你再赶我?”余妙两眼冒精光。 先把这次混过去! 谢勋无奈,只能答应。不答应,难道真杀了她? 这妞虽然娇娇弱弱的,性子却比驴还倔。 行军之中,他没时间耽误。 他正琢磨着,接下来的路程,是否和这个倔妞同骑,却看见余妙翻身上马,背脊挺直,下巴高高地昂着,一副“本姑娘可不会拖你后腿”的傲娇样。 谢勋不再看余妙,实在不行,就带她同骑吧。 正要启程,空中一声鹰唳。 是谢老太爷的信鹰。 他右眼皮突突又跳起来。 谢老太爷这时候来信,莫非京城又出事儿了? 看完信,谢勋直接暴走。 “疯子!” 先是西南侯,如今又是征东侯。 “洛阳完了!” 京城,王宅。 王昆弹了弹手里的信笺,“平南王和老夫英雄所见略同啊!洛阳城不能呆了。收拾东西,准备走吧。晚了,怕来不及。” 王启恒答了声喏,去让仆役准备…… wap. /92/92298/31606958.html 第511章 人心浮动(四) 百里之外,太子每天只做一件事,站在营地最高处,像一尊望夫石般,殷切东顾。 盼了三天,终于在滚滚烟尘中,数万人马疾奔而来。 太子大笑着拍马上去,“舅父,你总算来了!表哥,他被老四害死了!” 提到嫡长子,征东侯虎目含泪。嫡长子张豐是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对其寄予厚望。 “殿下放心,老夫定会扶殿下坐上龙椅!” 太子激动地抱住征东侯,嚎啕大哭。 山谷大败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言力挺他。 太子的哭笑声还在营地里回绕,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让征东侯大惊失色。 “鲜卑犬族何敢!” 鲜卑人出兵了! 征东侯前脚带人离开,鲜卑人就动兵了。辽东防线空袭,鲜卑人又骁勇善战,不到三天,安州就被鲜卑人占了…… 洛阳城里,因为鲜卑人的入侵而动荡不安。 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纷纷打包行李,南下避难。南城门,车马如龙,拥堵不堪。 镇国公府,清风院。 腊月从镇国公府管家的手里接过一封信。那信上的印章让腊月顿觉心惊肉跳,恨不得将信藏起来。 管家离开后,腊月手软脚软地进了自家小姐住的小院,说话嘴唇都微微发抖,“小姐,大,大少爷给您的信!” 金帛微微一怔,转瞬了然,镇定地接过那封信。 看过信后,她径直去往禅房找谢老太爷。 “来找老夫,你可是做好了选择?”谢老太爷把备好的热茶推给金帛,语气平和,“此时,你回归王氏,是最好的契机。” 镇国公府里的人,哪怕是楚瑜,谢老太爷都已经为其安排好了去处。唯独这位“金大家”他一直没做决定,就是在等琅琊王氏的这封信。 “你不必为难。这也是勋儿的意思。勋儿说,你来谢氏的时间虽短,却做了很多贡献,你若回归琅琊王氏,那些奇货的配方,就当做对你的临别赠礼。” 在谢勋决定孤军深入北疆前,谢勋给谢老太爷来了一封鹰信。除去嘱托家族大事,谢勋想起了这个特立独行的格物奇才。 京城,乃至整个北方都将陷入战乱,被削弱了的谢氏,能给予这个奇女子的庇护和发挥空间大不如前。谢勋思来想去,决定终止两人的契约关系,任凭其自由选择去留。 作为谢氏的掌舵人,谢老太爷打心眼里不希望那些宝贝疙瘩外流出去。可嫡孙如此决定,必有自己的道理。这样做也彰显了嫡孙宽广的心胸,他就没阻止。甚至在王氏仆从送信来后,第一时间让管家交给金帛。 信中内容,不用看,他也能猜出来。无外乎在准备大撤退之前,不管是出于可怜的血脉亲情,还是觊觎奇货配方的贪婪之心,琅琊王氏想将这个“金大家”一起带走。 “徒儿虽是女子,却是个守诺之人。徒儿与谢世子的合约签了三年,在合约期限之内,徒儿哪儿也不去,就在谢氏呆着。求师傅不要赶徒儿走!”金帛郑重伏拜于地。 谢老太爷没叫金帛起来,脸上也无丝毫触动,“你想好了。谢氏如今已经大不如前,未来会走向何方尚且不知……甚至于雇佣你的人可能已经死了~” “谢勋出事儿了?”金帛慌乱抬头。 谢老太爷叹气,“只带五千人,孤军深入,五千对十万野狼之师,且无丝毫援兵。就算是老夫亲自指挥,活下来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金帛微红了眼眶,黑而密的长睫微微颤抖,过好一会儿,情绪才恢复平静,却再次伏拜于地,“人无信不立,哪怕谢世子真地……” 她不忍心说出那个字。 那是她的伯乐,是她的知己友人! “无论谢世子如何,我都会留在谢氏,完成与他的三年之约。请师傅成全!”金帛望向谢老太爷的目光异常坚定。 谢老太爷轻叹,此女确是个奇女子,无怪乎嫡孙在临别嘱托时不忘对其留下只言片语。 “也罢。你既有守诺之心,老夫自然不会拂了你的意。今晚,你就和瑜儿一起去甘州吧。” 对于楚瑜,谢老太爷原本的安排是送她去更为舒适安逸的江南避难。楚瑜却坚持要去甘州找谢勋,哪怕谢老太爷告诉她,谢勋已经带兵去了北疆。为此,楚瑜不惜跪在楚夫人的房门口一天一夜相求。楚夫人拧不过倔强的女儿,只能点头放行。 楚家人都同意了,谢老太爷自然不会阻止。 儿孙自有儿孙福,或许这个痴情的孙媳妇儿就等到了好消息呢? 他自己又何尝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王宅,正院书房。 “逆女!”王昆怒而拍桌,“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 自从送了信去镇国公府,王启恒就拉长脖子盼着回信。 让妹妹回归王氏这件事,王启恒没瞒着父亲王昆。父亲是王氏的家主,将妹妹的名字重新写入族谱,需要父亲从中斡旋。 王昆看在王锦绣手里握着谢氏工坊各种奇货配方的份儿上,欣然同意,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收到一封拒绝的回信。 王启恒对此却没太大的惊讶。妹子重诺,岂会在此等关头离开谢氏? “以后,再莫要跟老夫提这逆女。老夫只当她死透了!” 撂下一句狠话后,王昆就转了话题,“你岳丈那边来信了吗?” 王启恒躬身递上刚刚收到的密信。 征东侯带了五万人马来支援太子,一时间,太子犹如被打了鸡血,当即召集将领,商议反杀四皇子的大计。 “父亲,有了征东侯的兵力,太子或有打赢的希望,不如我们留在洛阳吧?” 王昆冷笑,“赢了四皇子又如何?剩下的残兵败将,可能抵挡北戎和鲜卑人的铁蹄?” 王启恒丧气地垂下了头。 真正让王昆决定撤离洛阳的原因,并非太子羽翼过于丰满。大不了,打赢了四皇子,再想办法剪除其羽翼! 王昆和平南王看到了来自外族的威胁。王师在九泉遭受了严重的损失,中原整体呈现兵力空虚的状态。太子想扭转局势,必然要叫征东侯来支援。征东侯为家族的荣华富贵,必然应援。辽东防线再次兵力空虚,鲜卑人九成九趁机入侵。 整个北方都岌岌可危! 王昆和平南王商议,与其将兵力消耗在和四皇子的内斗上,不如让四皇子派系打赢这场仗,坐看取胜后的四皇子和北戎、鲜卑人打个头破血流。 琅琊王氏在江南利用其影响力,招募新兵,平南王负责练兵。等四皇子和外族打地两败俱伤后,平南王和琅琊王氏再带兵杀回洛阳,以逸待劳,收复失地,驱除外族,成就不世功勋! wap. /92/92298/31617743.html 第512章 人心浮动(五) 千里之外的北疆。 一队疲惫之师正在狼狈逃亡。 噗咚,噗咚,噗咚,连续三匹战马扑倒,马背上的人滚落在地。 队伍总算暂时停了下来。 谢勋跳下马背,走到那三匹战马前,轻叹口气。 又累死了三匹战马! 自从九天前,他带着五千人来到北疆,将北戎的十万大军从北一镇引开,他们就在不停地战斗,逃亡。 从北疆打到雪国哈黎,谢勋还没打过如此狼狈的仗。 跟着他的人一点点减少,战马在昼夜奔袭中累死一匹又一匹。他甚至不敢清点跟着他的人还有多少? “世子爷,都九天了,援军怎么还没来?”九碗赤红着眼问。 驻守在北一镇的谢三爷,在援军到达后,应该会组织反击战,减轻谢勋这边的压力才对。 “莫非援军没来?”一碗皱眉看向南边。 谢勋叹气,“应该是蜀地出了变故。” “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马累了,人更累,必须休息一会儿。 他一宣布休息,所有人都瘫在地上,有几人甚至直接打起了呼噜。 再不忍心,谢勋到底还是清点了一下人数。 一百二十八人! 五千人来,只剩下一百二十八人! “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谢勋搓了搓被冷风打地僵硬的腮帮子。 为了急行军,他们带的干粮极少。他看过干粮袋,就算节省着吃,最多只够三天。敌军几乎是衔着尾巴追击,他们不敢生火,有马肉,也没办法弄熟。再说,这些战马曾今陪着他们出生入死,将士们都舍不得吃。 九天了,东边依旧没有动静,蜀地的援军肯定出事了! 剩下的这一百多人,就算把性命全葬送在这里,也拖不了多久。 必须想办法让更多的人活着离开这片战场! 北一镇里。 田慶失声痛哭,“我对不起谢世子!” 八尺高的铁血将军哭地跟个做错事的孩子般。 自从鹰信送出去,他就在九泉望眼欲穿地等着从蜀地调来的援军。好不容易熬到第五天,却连一个蜀地将士的影子都没看到。又过了一天,手底下的副将接到一封鹰信。 这个副将在蜀地家族颇有些势力,家里养着信鸽和信鹰。 田大公子在接到田慶鹰信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点兵,又招募了一万多人,才凑够田慶要的人数。出发前往九泉的前一晚,益州都护请田大公子喝酒,说是为田大公子践行。 都护也是掌军的官员,田大公子为了能顺利北上,就去了都护府。一夜未回。翌日一早,益州都护和益州太守带兵将成义侯府给围住了,罪名:私自调兵,意图谋逆! 副将的家人冒大不韪给副将送出这封鹰信。 田慶气地原地暴走。 “侯爷,只怕是京城之人授意的。” 以成义侯在蜀地的威望和地位,益州都护和太守从来只有巴结逢迎的份儿,哪里敢做出带兵围府的事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更厉害的人撑腰! 田慶倒不担心自己的家人。成义侯府在蜀地威望甚高,有百姓的支持和拥护,府里又有许多侍卫和机关布置,出不了什么大事。 “援军没了,谢世子怎么办?北一镇该怎么办?”田慶急地一口老血冲上来,差点儿厥过去。 “不行,就算没有援军,老子也必须去北一镇。大不了,老子把这条性命赔给谢世子!” 田慶怒吼一声,当即点了剩余能战肯战的蜀地将士,赶往北疆。 得知谢勋等人已经拖住北蛮子长达九天,田慶双目猩红。 九天啊,谢勋手底下的人只怕都死光了吧? “娘的,老子这就点兵去打戎人,好歹为谢世子减轻些压力!”田慶用力抓扯两下脏污不堪的发髻。 “就算要去。也应该我去。”谢三爷拉住田慶的胳膊,望着城外日渐黑沉下来的天空,轻叹口气,“北疆这块土地上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接下来还会死更多的人。勋儿那边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今晚,最后一批百姓会撤离。那些百姓的安危,就交给侯爷了!” 田慶正要拒绝,想说,“老子来是为打仗的!”却听谢三爷又道,“那些百姓多是谢家军的家眷。他们的父亲、兄弟、儿子,已经没办法跟他们活着离开,请侯爷一定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田慶拒绝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谢氏的这对叔侄竟是一个德性!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带着已经被打地只剩下几千人的蜀军来到北疆支援? “这是天要亡我大云朝啊,非战之罪!”田慶仰天长啸。 夜幕降临时,谢三爷点了一千人从西城门而出。这些人要么是他的亲兵,要么是镇国公府的暗卫。 田慶拍马送行,虎目含泪,“一定要把谢世子救回来!” 那样为国为民的年轻人,不应该英年早逝! 谢三爷只微微颔首,就打马而去。 这一战,他虽布局很久,却也不一定能成功。 拖地太久了,勋儿那边只怕人马剩不了几个…… “世子爷,敌人又追上来了!”九碗勒住马缰,拔剑横在身前,“属下带人垫后。” “不。”谢勋长吁一声,停下来。 “这次,我们分兵而行。” 谢勋手指向南的戈壁之地,“一碗,九碗,你们带人弃马而行。风沙大,很快就能将你们的足印湮灭。” 一碗皱眉问,“您呢?” “我继续西行。”谢勋在羊皮地图上点了点,“再往西不远,就是阳山,适合设伏。” “不行!”一碗和九碗异口同声。 “属下请求西行设伏!”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谢勋却摇头,“戎人要抓的是本世子。你们起不到诱敌的作用,反而白白送了性命。” 一碗和九碗还要提出反对意见,被谢勋一个厉眼瞪过去。他当元帅这些日子以来,眼神练就的颇具将帅的威严。 “不准再跟本世子争。本世子是统帅,你们听令行事就是。谁要是敢忤逆,军法从事!” “本小姐不是你手底下的兵,本小姐不用听你命令。”司文静右手叉腰走出队列,“本小姐跟你从西边走,杀北蛮子!” “不行!”谢勋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生死存亡,容不得你胡闹。别再跟本世子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敌人就要追上来了,本世子没时间跟你瞎耗。你要真讲义气,就给本世子活着返回九泉,去洛阳,把那些害死本世子的混蛋,都给本世子杀了!” 司文静银牙狠狠地磨了磨,两眼充血,“好,本小姐答应你。回洛阳,杀光那些混蛋,为你报仇!” 这妞,温言软语劝不住,只有仇恨才能让其放弃一起送死。就像余妙那个倔妞。他最终没让其跟着上战场,而是在北六镇时,将其打晕,安置在一户农家。 那倔妞醒来,发现他已经离开,应该会大发脾气吧? 生气发火,总好过丢了性命。她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人生,没必要陪他一起死…… wap. /92/92298/31625441.html 第513章 老天爷都怕本世子寂寞啊 谢勋几乎是一脚一脚将手底下的人踹走的。 楚珏哭天抹泪,抱着谢勋的腿不肯走,最后被谢勋踹晕过去,叫九碗扛走的。 最后看了一眼队伍渐行渐远的方向,谢勋重重拍在马屁股上,急速向西奔去。 不多时,一队北戎骑兵追至。 “居次,人往西逃了。”斥候指着地上还未完全消失的马蹄印禀报。 蓝月没立即下令追击,而是跳下马背,仔细查看那些马蹄印。 “马蹄印如此浅,应该是空马~”蓝月柳眉微蹙向西看去,跟着却笑了,“他这是想把命送给本公主啊!” “居次,我们追哪边?”校尉请示。 原本他们有两万多人,中途后军突然传来消息,有敌袭。那伙敌军由谢三爷带队,不要命般,疯狂攻击,后军应对吃力。蓝月不得不分兵回援,只留三千人继续追击。 那伙汉人委实厉害,明明只有百余人,却硬是杀出了上万人的气势,一个活口都没能捉住。如今敌人分兵而行,他们这三千人却不可分兵,否则一个都捉不住。 “追谢勋。”蓝月没怎么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比起那些小虾米,谢勋才是她的目标! 谢勋,你如今孤军奋战,不信还抓不住你! 想到很快就能抓住那个让她厌恶之极的男人,蓝月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谢勋伏在马背上,不停歇地奔跑。 再远点儿,他跑的越远,手底下的人就越安全!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突然,他勒住了缰绳。 悬崖! 谢勋皱眉瞪向百米外的悬崖。 他原本想依托阳山的地形,多拖延一段时间。 “到底还是不够熟悉地形啊!” 从九泉出兵时匆忙,没来得及仔细探明地形。慌忙之间,却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悬崖极深,雾蒙蒙的看不见底,依稀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声。虽然下面是河水,如此高度,摔下去,也会被冲击力打地粉身碎骨。 谢勋勒转马头,正想找寻别的路下山,前方马鸣萧萧,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从林中行出。 “没想到谢世子也有慌不择路的一天?”蓝月灿然一笑,只那笑意比月光更幽冷。 谢勋也笑了,“怜月小乖乖?哈,看来老天爷也看不得本世子寂寞啊!” “哼!”蓝月怒喝打断,手中马鞭一指谢勋,“上,给本公主抓住他!” 抓住那厮,她要将其扒光了吊在北一镇的城楼上! 戎人追击近十日,折了无数人手,都对谢勋恨之入骨。见他只一人,纷纷兴奋地嚎叫着往前冲。 谢勋冷笑,以为本世子一人,你们就能占到便宜? 既然跑不掉,那就多拉几个垫背的吧! 上千北戎士兵冲上去,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 砰~ 一声巨响,血肉横飞,悬崖之上成了屠宰场。 第二波准备往上冲的北戎将士全都抖了抖腿。 蓝月赤红了双目,“都别上前,用弩!” 短距离,弩的威力更大。 弩箭如蝗般射了十几轮,谢勋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悬崖边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又杀了上千人,够本了! “继续射击!他的内力总有透支的时候!”蓝月大喝。 又是十几轮连续射击。 谢勋渐渐感觉体力不支。这些天,他一直在杀敌奔袭,几乎没怎么休息,饭食也吃的少,身体空虚。 蓝月看出谢勋的虚弱,大喜过望,“继续射击!他快要透支了啊……” 一条九节鞭突然缠住了她的腰,等她旁边的亲兵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真气拉拽着往谢勋扑去,速度之快,亲兵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裙角。 噗咚,谢勋伸臂环住撞上来的大美人,痞气十足地在大美人小腰上摸了一把,“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一口老血冲上脑门,蓝月气地头发丝滋滋冒烟,恨不得咬死揩油的男人,“你放开本公主!” 谢勋啧啧啧摇头,“恐怕不能如小乖乖的愿了。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世子好歹是洛阳第一纨绔,死时,怎么能没有美人陪着呢?” 哈哈大笑几声,谢勋右手对着准备冲上来的戎人将士拍出大力一掌。山崩地裂之势下,不知又收割了多少敌人的性命? 谢勋没数人头,而是抱着大美人,纵身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居次!”蓝月的亲兵扑到悬崖边,可是哪里还有人在? 深不见底的悬崖,呼啸的北风刮地人睁不开眼…… 千里之外的洛阳城。 太子刚刚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败仗。 这一仗,征东侯带来的人马不仅全军覆灭,太子和征东侯还被四皇子俘虏。 这一仗败地窝囊! 原本兵力上,太子与四皇子旗鼓相当,可在开战后,平南王突然带着手底下的十余万人撤走。只剩下征东侯的几万人,对四皇子的近二十万兵马,简直是螳臂当车,几个回合,就败北了。太子和征东侯甚至来不及逃跑。 哈哈哈,四皇子一脚踏在太子的胸骨上,“二哥,这次败地心服口服了吧?” 太子破口大骂,“老四,你敢动本宫试试!本宫是父皇遗诏钦定的储君人选!你个乱臣贼子!” 四皇子伸手进袖袋,掏出一封明黄的圣旨,在太子面前晃了晃,“二哥说的遗诏可是这个?” 太子惊恐地瞪大眼。 开战前,太子考虑过万一战败的后路,就把遗诏藏了起来。靠着那封遗诏,他或许能在老四手底下逃得一命。所以,他刚才故意提醒老四,他手里有传位遗诏。 四皇子轻蔑地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连平南王和琅琊王氏都背叛了二哥你,何况是个没根的阉狗?” 四皇子右手向火盆一掷,那封遗诏就在熊熊燃烧的火盆中化成灰烬。 太子大声哭号,挣扎着想扑向火盆,四皇子拔出长剑,冲着太子的背,一剑刺穿…… 这种弑兄之事,有涯先生原本建议四皇子让手底下人的做,四皇子多年来被太子打压,早被嫉妒和恨意蒙蔽了双眼,一时没忍住。 杀了自己的皇兄,四皇子非但没有一丝悔意,反而满脸笑意,“这个拦路虎终于解决了!” 他终于成了皇位唯一的继承人! “殿下,臣心里总觉地有些不安。”有涯先生工于心计,平南王突然撤军总让他心有惴惴。加之京城传来消息,琅琊王氏的子弟大多撤出了洛阳,有涯先生愈发忐忑。 四皇子没所谓地摆手,“先生多虑了。就算平南王和琅琊王氏有什么阴谋,如今太子已死,他们没了力挽狂澜的筹码!” 这也是四皇子毫不犹豫拔剑杀太子的原因。太子是唯一能够名正言顺和他争夺皇位的人。 太子必须死! “走,入京!”四皇子意气风发地挥手下令。 洛阳,本宫来了! 龙椅,是本宫的了! /92/92298/31735720.html 第514章 为将之人的宿命 四皇子带着二十来万人浩浩荡荡地涌入洛阳城,一路畅通无阻。 皇后听闻太子被四皇子杀了,当时就发了疯,披头散发地跑到宫门口,扭打四皇子,被四皇子一剑通穿胸腔,踹翻在路边。吓地阖宫太监宫女见了四皇子,犹如见到嗜血恶魔,作鸟兽散。 反对派,如琅琊王氏和谢氏都已经不在朝堂上,四皇子轻易就得到了百官的认可。为免夜长梦多,四皇子决定在先帝的葬礼上登基。 自古新帝登基,要么择选一吉日,祭天登基,要么在先帝灵柩旁临危披上龙袍。 四皇子着急当皇帝,又有外敌来攻做正当理由,自然毫不犹豫选择快捷的方式。 谢氏的官员虽尚有留在洛阳的,却多托病不出。四皇子本懊恼,要带兵去围了镇国公府,被有涯先生和西南侯劝住。 “殿下,如今坐稳龙椅是重中之重。等殿下当了皇上,收拾镇国公府,还不是轻而易举?”有涯先生其实也很不忿谢氏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摆气节,不肯对权贵弯腰,可他不想节外生枝。谢家军虽在对雪国的一仗中损失惨重,谢氏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愈发高了。四皇子当皇帝之前,动谢氏,殊为不智。 四皇子做梦都想将昔日眼高于顶的镇国公府踩在脚下,为龙椅,他忍下了这口气,把心思放在第二天的登基事宜上。 先帝发丧,新帝继位,皇室宗亲都会来。人多眼杂,他必须确保不会有人闹幺蛾子。来吊丧的人员名单,他一个个过目。 阖宫上下,最高兴的莫过于高贵妃姑侄俩。高世清作为高氏的嫡长子,更是在宫里上蹿下跳,接受文武百官和宫人的巴结逢迎。 四皇子对于这个表弟,甚是亲近。大事将成,他突然想起以前先帝教过他的话,“皇权贵在制衡。” 他登基后,武有西南侯和新封的忠勇侯分庭抗礼,文却眼看着就要属余氏一家独大,这让一个帝王无法忍受。四皇子打算扶植高家和余氏打擂台。 有涯先生将四皇子的小心思看在眼底,却只付诸一笑。对他来说,除了百足之虫的镇国公府和那个横空出世,邪性的祸根谢勋,其他人都完全不是他的敌手。过段时间,他会让新帝看清楚这个事实。到那时,余氏子弟将会占据朝堂所有的要职,实打实地跻身一流高门世家! 为此,他有的是耐心和那些小角色周旋。 镇国公府。 昔日仆从穿梭的百年府邸,此刻却有些萧条。 清风院禅房。 谢尚书伏拜在地,“父亲,请立即离开洛阳。” 刚刚接到消息,戎人已经破了北疆防线。东北沿线,慕容氏也全面击败征东军,洛阳眼看着就要陷入战乱。 谢氏和谢派官员的子弟大多已经离开洛阳,只留下老一辈支应门庭。 谢尚书觉地自己留下已经够了,想让老父亲离开这危弱累卵之地。 谢老太爷幽幽叹出一口气,“洛阳城的百姓这次要受苦了。” “或许四皇子手里的二十万兵力能抵挡住蛮子呢?” 这是所有意识到大战将临的人心中的期盼。 “只怕四皇子明日不能顺利登基~”谢老太爷又是幽幽一叹,“那群趋利之徒,没有从龙之功,岂能甘心拼光手里的兵马?” “不然儿子明日去葬礼……帮四皇子一把?”谢尚书真心不耻先帝的那群儿子们,可看在洛阳几百万百姓的份儿上,他愿意暂时放下个人喜好,出手相助。 “大厦将倾,人力不能为也。这都是先帝造的孽,明日便是他的子孙偿还的日子。你阻止不了。” 谢老太爷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有些腐肉,越想捂越是捂不住,何况当今皇室已经从根上烂了,唯有承受刮骨疗毒之痛,才能彻底治愈。 何况,那股隐藏的势力在宫内盘根错节,根本不是现在的谢派能够压制得住的。 “今晚,你和楚徽一起离开吧。” 谢尚书大惊,连连摇头,“儿子不走。要走也是父亲您走。” “大乱将起,你一介文人,留下无用。”谢老太爷拿出一封信,丢给大儿子。 谢尚书看见信封上的署名,激动地老泪横流,“勋儿终于来信了!” “父亲,勋儿说甘州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我得赶紧去甘州帮勋儿!”谢尚书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宝贝嫡子已经好些天没来信了,他急地满嘴燎泡,就怕宝贝儿子在北戎出事儿。 走到禅房门口,才想起刚才说要让老爷子走的事,有些赧然地停下,“父亲,你跟儿子一块儿走吧?” 谢老太爷摇头,“谢家军虽不在洛阳,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想为洛阳百姓做些事情的。你快走吧,晚了小心出不了城门。勋儿还等着你呢。” 谢尚书原本想说“我也留下来陪父亲”听到“勋儿还等着你呢”把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他们这些老头子都是为儿孙操劳,勋儿是谢氏的未来,勋儿如今需要他,他必须赶紧去。 长揖到地,谢尚书又给谢老太爷磕了三个响头,“请父亲为儿子和勋儿一定要保重自己!” 谢老太爷不耐烦地拂袖,“快滚吧。几十岁的人,还如此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没点儿男子汉气概。” 谢老太爷行伍出身,虽然后来从文,却不改爽直的性子。谢尚书不再犹豫难舍,大步离开禅房。 听着大儿子脚步声远去,谢老太爷神情染上悲恸。 那封信其实并非嫡孙谢勋的亲笔,而是他让人仿写的。大儿子太久没接到嫡子的信,关心则乱,竟没发现破绽。 他确实接到了一封信,却不是嫡孙谢勋写的,而是一碗。那几乎是一封报丧信,虽然戎人没找到尸体,从阳山悬崖跌落,焉能有命在? “来人。” 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咻地出现在禅房里。 “跟着国公爷,若他发现信是假的,要返京,打晕他,直接送去甘州。” 嫡孙虽可能已死,一碗和九碗还在,尚有三万余谢家军在,谢氏子弟也多去了甘州。大儿子看见那些族人,就不会再闹着回洛阳了。 “老太爷,属下走了,您怎么办?”黑影担忧地看谢老太爷。 谢老太爷目光悠长地看向窗外黑黢黢的夜空,“老夫是要和洛阳城共存亡的。” 这是他当年披上甲胄就肩负的使命,哪怕今日手中无兵可统,他也绝不能弃洛阳城的百姓不顾。就像他明知道嫡孙谢勋孤军深入北戎会是什么结果,他也没多加劝阻。 这是为将之人的宿命! 为百姓拼至最后一滴血…… 99mk.infowap.99mk.info /92/92298/31740346.html 第515章 真龙血脉 这一夜,京城许多人都彻夜未眠。 天才蒙蒙亮,陆续就有官员和皇室宗亲进宫,为先帝哭灵。 大长公主作为皇帝的姑姑,在宗亲中地位尊崇。平时,她因为比皇帝的辈分高,先帝又是个不喜欢被人骑在头上的脾性,若非事关大长公主府子孙生死存亡的大事,她几乎不进宫。 高贵妃带着阖宫妃嫔和四皇子亲自迎接的这位皇姑。按理说,新帝和未来太后亲自迎接,已经给足了面子,大长公主一路上却冷凝着脸,仿佛有人欠她几百万两金子,今日来皇宫是要讨债的般。 四皇子心中愤懑不平,若非遗诏必须由皇室宗亲当众核验,他早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把人引到灵堂,四皇子就借口有事走开了,留下高贵妃热脸贴大长公主的冷屁股。 有涯先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不由突突跳起来。 今天不会出岔子吧? 百官那边,他已经安排妥当。只这些皇室宗亲,尤以大长公主,他和四皇子几乎都与其素无往来,不甚了解其脾性。素闻大长公主是个知进退的人,可观今日的表现,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有涯先生正想上去攀谈试探一二,皇叔晋安侯来了。 晋安侯似乎对先帝驾崩极为悲恸,拉着有涯先生一个劲儿询问在九泉时的情形。 有涯先生怎能放过抹黑谢勋和谢家军的机会?当即胡编乱造一番,把四皇子和自己从那场大败中完全摘出来不说,还将谢勋污蔑成坑害先帝的乱臣贼子。 “这谢勋实在忒坏了!”晋安侯垂首顿足喝骂,“等新帝继位,必须为先帝报仇!” 有涯先生暗笑,他要的就是这些皇室宗亲对镇国公府和谢氏的恨意。到时候宗亲联名上书,四皇子就有了收拾镇国公府的借口。 镇国公府那颗眼中钉,肉中刺,必须尽快拔出,否则他寝食难安。只有彻底将谢氏彻底打落尘埃,余氏才有机会在北方士林中冒头。 一声净鞭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站在先帝灵柩旁的四皇子。 四皇子先是悲恸地哭号,声泪俱下地诉说先帝在对雪国一战中有多艰难,忧思太过,心力交瘁,才薨逝在回京途中。 在场的人,多有知道九泉大败内情的,看见四皇子如此惺惺作态,却也只敢在心里不耻冷笑。 有涯先生看四皇子哭地差不多了,大步上前,扶起趴在灵柩上痛哭的四皇子,“殿下,先帝薨逝,臣等知你痛心疾首,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蛮子又来势汹汹。还请殿下暂时放下悲恸,主持大局啊!” “请四殿下登基,主持大局!” 四皇子派系的官员,纷纷跪地,异口同声请命。 四皇子似乎有些愣神,呆呆地抹着眼泪,“父皇还未出殡,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就继位呢?” 西南侯噗咚跪地,重重磕头,“殿下,事急从权。何况,这也是先帝的期望啊!” 有涯先生抹着眼角补充,“是也是也。先帝应是早料想到了今日的危局,才会在濒死之际,留下传位遗诏给殿下。殿下莫要辜负了先帝的期许啊!” “那,好吧~”四皇子一脸无奈地点头,手依旧装腔作势地抹着眼泪,心里其实已经笑开了花。 他终于要当皇帝了! 有涯先生赶忙眼神示意宫人去把准备好的龙袍拿出来。只要龙袍披上四皇子的身,大事就成了! “慢!” 一把苍老的女声掷地有声地响起。 四皇子有些愤恨地瞪向说话的人,何人敢阻止他当皇帝,找死! 出言的人是大长公主。 四皇子耐着性子走过去,和颜悦色地问,“姑奶可是要验看父皇的遗诏?” 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直贴身收藏的明黄圣旨,暗骂:死老太婆,不过是走过场的事,不早点儿说! 大长公主却看都不看那遗诏,冰冷的目光在四皇子脸上逡巡着,拐杖拄在地上发出得得得重响。 这响声似敲在有涯先生的心头,右眼皮狂跳不停。 幺蛾子来了! 大长公主环视群臣和皇室宗亲一圈,才冷沉着声道,“先帝的遗诏,本宫不看也罢。因为,本宫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给诸位看。” 大长公主伸手进袖袋,从里面拉出一封明黄的圣旨,直接展开,“罪己书!这是先帝在濒死之际留下的,诸位都来看看吧!” 罪己书! 所有人都傻了。 看所有人傻瞪着眼,大长公主直接开念,“朕,不过丽美人的一个奸生子,甚至非皇家血脉,却恬居帝位二十余载,今临死之际,幡然醒悟,特写下此罪己书,痛陈三十年前,虐杀文帝一脉,致使文帝子孙几乎断绝,以晋王奸生子之身份,谋逆篡位……” 一句“奸生子”如五雷轰在灵堂所有人的脑袋上,四皇子直接噗咚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父皇绝不会写这种滑天下大稽的东西!”四皇子嘶吼着爬起来,抢夺大长公主手里的罪己书。 晋安侯从大长公主身后跳出,踹翻了四皇子。 “四皇子,不,应该叫你晋郡王世子。” 一句“晋郡王世子”等于认定了先帝是丽美人和晋王的奸生子。 按照爵位承袭,先帝不过是晋王的奸生子。当年先帝怕事发,登基后,将晋王一脉斩尽杀绝,晋王只剩下先帝这一条血脉,可奸生子,按照祖宗礼法,是不能承袭爵位的。晋安侯如此说,其实已经是在嘲笑奚落先帝了。 “本宫接到这份罪己书后,就着手调查了当年的旧事。人证物证皆已收集齐全。”大长公主挥手,“将证据拿上来!” 证人是当年伺候丽美人的宫女。那宫女一番陈述丽美人和晋王私通的来龙去脉,所有人哗然大惊。 “本宫不信!这都是假的!”四皇子跳起来嘶吼,“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想要谋朝篡位,故意编造谎言混淆视听!这个证人也是假的,本宫杀了你……” 四皇子唰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接捅穿了那宫女的胸腔。 大长公主冷笑,“知晓先帝这桩隐秘的可不止这宫女。殿下你是杀不完的。” 大长公主拍了两下手,灵堂外响起脚步声。 有涯先生看清来人后,嗓子眼一阵发干,发苦,“安公公,你怎么……” 来人竟是安顺,先帝最信任的内监总管! 安顺躬身冲所有人作了一揖,“杂家伺候先帝二十余年,先帝的一切隐秘都没瞒着杂家。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先帝时常梦魇,深悔当初做的错事。终于在濒死之际,幡然醒悟,留下那封罪己书给大长公主,希望大长公主能够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真龙血脉!” /92/92298/31745588.html 第516章 龙袍加身 四皇子指着安顺的手抖不停,“你说谎!” 父皇那样自私自利的人,为了坐稳龙椅什么肮脏事都敢干,濒死醒悟,开什么玩笑? 只这话不能当众宣之于口,憋的四皇子心阵阵绞痛,“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阉狗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四皇子递给岳父西南侯一个凶戾的眼神:去调兵,把灵堂围了! 为今之计,只有将这些污蔑先帝的人统统杀了! 幸好有涯先生忧心今日会出幺蛾子,在宫里悄悄藏了一支伏兵。 西南侯想悄然离开灵堂,却被晋安侯发现,拦住去路。 “西南侯想去哪儿啊?”晋安侯阴测测地冷笑。 “下官内急。” 咚,大长公主手中拐杖重重一杵,厉色地扫视众人,“此间事未了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灵堂,否则皆以乱臣贼子论处!” “大长公主好大的威风啊~”有涯先生冷笑出声。这种时候,四皇子作为晚辈,又还没继位,多说多错。 “先帝在西征之前,精神状态便有些不好。谁知道这份罪己书是否是被乱臣贼子灌了失魂药,神志不清之下写的?” 有涯先生这话一出,四皇子派系的官员纷纷出列附和。 四皇子更是大声喝叱,“必然是这老阉狗用药物控制了父皇!父皇驾崩时,只这阉狗在身边伺候!” 安顺没有丝毫慌乱,“殿下污蔑老奴,老奴无话可说,但老奴有一人可作证。” 灰影一闪而过,一个鬼魅般武艺高强之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先帝的影卫!” 有人认出了灰影的身份。 灰衣神情悲恸,“先帝临死前身体状况确实很差,神智却是清醒的。给四皇子留的遗诏是先写的。后来先帝做了个噩梦,痛哭不止,就写下了罪己书,自陈往日过错。” “传位遗诏原本有两份,一份给四殿下,一道给太子,内容相同,只换了传位之人。这是先帝劝降的计策而已。当初在九泉,太子和四皇子私自带兵撤离战场,导致对雪国人的决战大败。先帝痛恨太子和四皇子的背叛,又怎么可能传位给背叛之人!” 四皇子派系的官员只觉头顶轰隆作响,呆若木鸡。 尽管大家都不说,四皇子和太子在九泉做的那些事,文武百官,谁不知道? 这等不顾君父安危的儿子,先帝脑子坏掉了,才会立四皇子或者太子为新帝! 灰衣的话硬生生将那层盖在四皇子身上的遮羞布给撕开了。 咚,大长公主的拐杖再次重重杵地,犹如重锤擂在众人心头,“现在大家该相信了吧?” “罪己书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四皇子冷笑出声,灰衣的证词让他彻底没了在口头上取胜的可能,“岳父,快去调兵!” 文的不行,就只能看谁的拳头硬了! 西南侯点了点头,握拳就往晋安侯的脸上打去,想将人打倒,好离开灵堂。 出乎意料,晋安侯竟然避开了他的攻击,还一脚踹在他的肚腹上。 晋安侯竟然会武! 西南侯完全没想到大腹便便的晋安侯竟然会武,毫无防备之下,被踹翻在地,捂着疼痛的肚子爬起来时,发现手掌上都是血,肚腹微微麻木。 “你,靴底装有暗器?”西南侯惊怒交加地指着晋安侯。 晋安侯弹了弹靴口,“对付你这种乱臣贼子,本侯焉能没有准备?这招,本侯还是跟谢世子学的呢。如今你中了麻沸散,想要离开灵堂,是万万不能的了。” 所有人入宫,都要搜身,确定没带武器或毒药。可就算是羽林卫,也没想到在皇室宗亲中辈分极高的晋安侯会在靴底暗藏机关啊? 怒急攻心之下,西南侯一口老血喷出来,瘫软在地。 有涯先生见西南侯不中用了,就眼神示意四皇子自己去。他毕竟是皇子,一般人不敢拦他。 四皇子拔腿就往外冲,晋安侯纵起,揪住四皇子的后脖领,拎小鸡仔般,将人丢回到先帝灵柩前。 灵堂外响起沉稳的脚步声,羽林卫新任统领大步进来,冲晋安侯躬身行礼,“禀侯爷,一干埋伏在宫里的乱军已经被全数擒获。共两千人。请侯爷示下,可要砍了以儆效尤?” 噗咚,刚刚爬起来的四皇子瘫坐在地,猩红了眼,“徐晃,你竟然背叛本宫!” 徐晃可是他信任之人啊! 在打太子时,屡立战功,否则他也不会在入京后,让其做了羽林卫统领。 竟然所托非人! “你是晋安侯的人?” 徐晃嘴角微冷地扯了扯,“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只效忠大云的真龙血脉!” 晋安侯轻拍徐晃的肩膀,“干的好。等本侯登基做了皇帝,你当居首功。” 四皇子不屑地瞪晋安侯,“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妄想做皇帝!” “本侯虽然只是个侯,可别忘了,本侯是实打实高宗的血脉。” 晋安侯是高宗最小的儿子,因为顽劣,被高宗不喜,几次三番遭贬,最终只落了个晋安侯的爵位。正因为如此,高宗死后,继位的武宗才留下了这个对皇位全无威胁的幼弟。比起并非武宗血脉的先帝,晋安侯一脉继承帝位,更名正言顺! “不,本宫不信!”四皇子咆哮,扑到被麻倒的西南侯身边,“岳父,你快起来。通知你在宫外的那些兵,入宫杀这帮乱臣贼子!” 新封的忠勇侯刘宏被他派去埋伏兵了,如今已经被抓,他能依靠的只有西南侯。 西南候此时已经全身麻痹,喉咙着急地发出呵叻呵叻的响声,却说不了话。 晋安侯一脚踹开已经疯了的四皇子,抬起右脚踩在西南侯的胸骨上,“西南侯,不想死,就写信给你手底下的人,让他们乖乖缴械投降,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晋安侯血脉虽纯正,手里的筹码毕竟太少,想要坐稳皇位,必须将西南侯的十余万人马收入麾下。 右脚稍微用力,靴底露出翻着蓝光的银针。 银针上涂了剧毒! 西南候拼命扭动身躯,嘴里不停发出呵叻呵叻的响声。 晋安侯看他想说话,掏出麻沸散的解药,塞进西南侯的嘴里,“有什么话,快点儿说。” “想要本侯把人马给你,不可能!” “找死!”晋安侯怒斥,抬脚就要踩下去。 “不过,本侯可以归顺侯爷!” 晋安侯收了动作,嘴角泛出嘲讽的冷笑,这西南侯果然如安顺说的,是个趋利之徒! 看晋安侯收了杀招,西南侯吐出一大口气,“之前是臣愚昧无知,误信了鱼目混珠的乱臣贼子。如今真相大白,侯爷才是万众归心的真龙血脉,作为云朝的臣子,臣自当为侯爷马首是瞻,拼死效命!” “岳父!”四皇子凄厉地嚎叫,“你怎么能背叛本宫?” 西南侯踹开爬过来的四皇子,“你父皇不过是个罪人,根本不配为君。本侯这叫弃暗投明!” 说完,腆着脸冲晋安侯笑,“侯爷,臣说的对吧?” 晋安侯哈哈大笑,赞许地拍西南侯的肩膀,“不错不错。我大云朝的龙椅被乱臣贼子霸占多年,是该拨乱反正了!” 只要能收服那些兵马,留下一个趋利之徒又何方? “来人,拿龙袍来!”大长公主高声下令。 原本为四皇子准备的龙袍,呼啦披在了晋安侯的身上…… 99mk.infowap.99mk.info /92/92298/31748095.html 第517章 荒僻小村 镇国公府。 “晋安侯当了皇帝?”谢老太爷颇有些意外。 就他所知,晋安侯不是个有野心的。若说晋安侯筹谋的这一切,谢老太爷根本不信。 那股隐藏的势力这样做,究竟想干什么? 此刻,身披龙袍,坐在龙椅上的晋安侯也在暗暗纳闷。 他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否则先帝也不会放心把内库交给他。 两年前,有个自称天师的算命先生来到侯府,对他说,他有登顶的大气运,最好提前做些准备。 开始他并不信,之后陆续有朝中的势力私下联络他,包括皇帝身边的总管安顺公公也向他示好。 他不由琢磨,莫非自己真能做皇帝? 他虽曾是皇子,那把烫金的龙椅对他来说却一直都遥不可及。 皇子嘛,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长大,心中或多或少都对那张椅子有所野望。于是,他以花甲之年,悄悄找了武师教他武艺,各种补汤调理身子。 他一定要活到坐上龙椅的那天! 没想到,那位天师的预言,如此快就实现了。 “安顺,朕能当皇帝,多亏了你。”晋安侯亲切地拍安顺的肩膀。 安顺恭敬地弯腰含胸,全无功臣的倨傲,“皇上抬举奴才了。奴才不过是做了大云臣民该做的事。” “好一句该做的事!”晋安侯哈哈大笑,“以后,你就留在朕身边做总管吧。其他人,朕都不放心。” “喏。”安顺有些受宠若惊地笑。 “哦,对了,灰衣呢?” 从灵堂离开后,灰衣就不见了。 “大概是离开了吧。之前奴才曾听他说,他厌倦了给人做影卫的日子。此间事了,只愿寄情于山水,做个自由自在的侠客。” 晋安侯颇有些惋惜地叹气,“朕本来还想重重赏他呢。也罢,既然他去意已决,就随他吧。你一会儿让人在京城里找找,好歹拿了朕的重金啊!混江湖,有钱好过活儿。” 灰衣的离去,让晋安侯暗暗松了口气。灰衣的功劳巨大,论功行赏,他该赐官位,还不能低了。可晋安侯打心眼里不想用灰衣,背叛主子的狗,他怎可委以重任? 就连安顺,他也不想用。只安顺一个阉人,无亲无故,搞不好就会凉了那些功臣的心。 “众将领可来了?”晋安侯又问。 做了皇帝,他心中虽恨不得庆祝个三天三夜,可蛮子即将来攻。他必须排兵布阵,争取一战成名! 让天下百姓好好看看新君是如何保护他们的! “老奴再去催催。”安顺躬身出了御书房。 西南侯和忠勇侯都已经倒戈了,手底下的将领自然不会做不识时务的事情。接到新帝的口谕,立马放下手里的军务,纷纷赶来御书房。只不了解新帝的脾气,不敢冒然打扰。 将一干将领和文武大臣引进御书房后,安顺就出来了。 新帝虽嘴上说让他做总管,从他退出时,新帝并无一句挽留,可见新帝那些信任的话不过是走过场。他要是信了,就是自掘坟墓。 “师兄!” 刚走到御花园,一个灰影陡然出现在安顺背后。 安顺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古旧的手札,“这是我从师娘的棺木中找到的,你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三年后再来找我。” 灰衣看见那手札,激动不已,手都在微微颤抖,“我说怎么都找不到,原来师傅将这手札给师娘做了陪葬……师兄,晋安侯根本不信任你,等他羽翼丰满,师兄你处境危矣。” 安顺阴测测地冷笑,“我当然知道他不信任我。一颗棋子罢了,凭他,也想坐稳龙椅,呵……” 等到戎人和鲜卑人打来,就是他的死期! 千里之外的荒僻小村。 吱嘎,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女娃推开破旧的木门,端着一碗正冒热气的黍米粥,一步一挪地走到炕前,吞了吞口水,望向炕上躺着的人,“谢哥哥,来喝粥咯~” 炕上躺着个年轻人,头部身上都包着纱布,艰难地张嘴,“那个和我一起的人呢?” “你是说那个漂亮姐姐吗?”小女娃又吞了吞吐沫,“漂亮姐姐就在隔壁,只是她还在发热,没醒。快喝粥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那有劳你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才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娃,这些天,父母外出干活儿时,就负责喂他吃饭喝水。 小女娃一边喂食,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谢训。” 他其实叫谢勋,穿越后的名字。 没想到他还活着! 从阳山的悬崖跳下时,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他穿越一回,难道就为了被那些狗杂碎的阴谋诡计害死? 太他娘的憋屈了! 他用尽所有内力,拍打在奔腾的河面上,稍稍卸掉下坠的重力,却被湍急的河水卷走,他已经精疲力竭,只能随波逐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河中漂了多久? 河水湍急冰冷,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就在这间破败漏风的农家土屋里。 这几天,他一直在发烧,浑身乏力,眼睛都睁不开,只隐约听到小女娃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虽然此间荒僻,谢勋还是不打算说出真实身份。 谁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他的身份会否给这些淳朴的村民带来灾祸? 吃下小半碗粥后,谢勋稍稍有了些力气,把碗推到小女娃面前,“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吧。” “就饱了?”小女娃惊愕地瞪大眼,“谢哥哥的食量好小啊。这么香的粥,我至少要喝上三大碗才饱。” 谢勋明白,这个时代,还是如此荒僻的村子,黍米粥大概已经是这个家庭不可多得的美味儿。他其实还饿着,可小女娃对那碗粥垂涎欲滴的样子让他实在不忍心吃独食。 等小女娃喝完粥,一脸满足地叹息,谢勋才道,“带我去看看那个小姐姐吧。” 刚吃了美食的小女娃开心地答应,扶着谢勋下炕,往隔壁走去。 木门推开时,谢勋拦住了小女娃,捂嘴假咳,笑问,“可以帮哥哥取些热水吗?” 小女娃不疑有他,欢快地答应,“我这就去。” 小女娃一走,谢勋就收了笑容,冷凝着脸踏进土屋里。 “怜月,别装了。” 炕上原本躺着不动的人,唰地睁开眼,抓了枕头就往谢勋砸去。 谢勋偏头躲开了那石枕。 这个时代,有钱人用玉枕,小民多用麦壳做枕头,荒僻之地,连麦壳都当了粮食,就只能用石枕了。 随波漂流时,他们身上的东西都丢了,连衣裳都被浪打的破破烂烂。救他们的村民为他们换了衣裳。破败的土屋,唯一具有攻击力的就是硬邦邦的枕头。 谢勋跳上炕,膝盖重重压在了怜月的胸膛上,将其压地瘫软在炕上,动弹不得。 “我警告你,别闹幺蛾子。这些村民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敢害他们,我把你大卸八块,丢去喂野狼!” 被制住的女人,满眼血丝,用力地瞪着谢勋,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地嘶喊出声,“你为什么要救我?!” 虽然在河水中,她几近昏迷,却能感觉到她的手一直被他死死地攥着…… 99mk.infowap.99mk.info /92/92298/31794042.html 第518章 偏不让她闭嘴 为什么要救怜月? 在湍急的河水里随波逐流时,谢勋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抓紧身边的人,算是一种本能吧。 如今细想,大概是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想弄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因为什么,明明是个汉人,却帮着异族打汉人? 这话,他自然不能说。 谢勋捉住怜月的手腕,厉声喝问,“你没对外发信号吧?” 明明苏醒过来,却装睡,让谢勋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 这个女人可是为达到目的什么坏事都敢做的! 吱嘎,木门开了,小女娃抱着两个大土碗走进来。 “谢哥哥,水来了。锅里还有些粥,我就帮漂亮姐姐一块儿端来了……谢哥哥,你这样压着漂亮姐姐,她会不舒服的。” 谢勋这才警告地瞪了眼怜月,跳下炕,从小女娃手里接过比她脑袋还大的土碗,笑道,“你月姐姐刚才呼吸不畅,我是在帮她。” 小女娃似懂非懂地点头,“哦,那谢哥哥帮月姐姐治好了吗?” 谢勋斜眼瞥了下躺在炕上,瞪着美目控诉他对小孩子撒谎的女人,腆着脸继续哄小女娃,“看样子应该好了。对吧,阿月?若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怜月忒想啐那个说谎话不眨眼的男人一脸,到底忍住了,看歪头打量自己的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二丫。”小女娃笑眯眯地答,“月姐姐,你饿了吧,我喂你喝粥吧。阿娘没想到你会那么快醒来,就没煮月姐姐的份儿。还好我不够高,帮谢哥哥盛粥的时候,锅里还剩了一些。” 二丫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热粥,吹了吹,才喂到怜月嘴边。 或许是不惯被个小女娃喂食,怜月神情微窘,伸手接过粥碗和勺子,“我自己来吧。” 在湍急的河水中,谢勋有意无意地用身体保护她,她受伤并不重,苏醒后,情况反倒比谢勋好些。 二丫本来就有些够不着,倒也没坚持。 谢勋却微沉了眉头,这女人明显不想接受二丫的恩惠! 疑心再起,直到怜月喝完小半碗粥,谢勋都没说话。 二丫毕竟是个天真的小孩子,并没意识到土屋里不对劲的气氛,等漂亮姐姐吃完后,就捧着碗筷去厨房收拾了。 二丫一走,谢勋冲到炕前,啪啪啪,在怜月的穴位上快速点下。 怜月扭动身子躲避,却发现肩膀以下犹如瘫痪了般,勃然大怒,“你干什么?” “防止你作妖害人。” 他的伤颇重,内力也只恢复了不到一成。在他养病期间,还是让这个危险的女人一直躺在炕上安全些。 “我这样一动不能动,入厕怎么办?”怜月懊恼地喝问。 谢勋痞气一笑,“没事,我可以帮你。一会儿我就跟他们说,你是我媳妇儿。相公伺候自己媳妇儿,天经地义。” 怜月不愿接受二丫恩惠的行为让谢勋忐忑不安,住一起,时刻监视着更放心点儿。 “你,无耻!”怜月怒斥。 谢勋轻拍怜月的脸颊,“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害羞什么啊?你最好配合些,否则我不介意多点一个哑穴。” 谩骂已经到喉咙里,怜月硬生生咽了回去。 惹恼了这个混账男人,真可能将她彻底变成活死人! 若为省事,谢勋应该连哑穴一起点了。他想趁同处一室的机会,从对方的嘴里套话。 谢勋说做就做,不等二丫回来,就去隔壁把被褥搬了过来。 晌午,二丫父母从地里回来,谢勋亮明二人夫妻的身份。 “这些天真是麻烦刘大哥,刘大嫂照顾内子。如今我好多了,还是由我来照顾内子吧。你们也能搬回房间去住。这天怪冷的,小心孩子冻病了。” 因为不知道二人的关系,加之两人都在发高热,刘大哥和刘大嫂就把最暖和的两个房间让出来给两人。一家四口搬去自从家中老人去世后,就没怎么住过人的西屋。西屋年久失修,炕也不容易烧热,二丫夜里必须钻进她阿娘的怀里,才能不被冻醒。 听二丫说起这些事时,谢勋暗暗庆幸自己的决定。古代医疗条件差,这户人家又穷的叮当响,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河水冲走,万一人被冻病了,二丫还那么小,那就造孽了。 或许是听了二丫那些话,被触动?怜月在刘大嫂来探望时,没闹幺蛾子,默认了谢勋胡编乱造的话。 问过刘大哥,谢勋才惊觉,他们竟然顺着河水漂到了晋阳! 谢勋旁敲侧击北疆战事的情况。可惜,古代消息闭塞,刘家村又太过荒僻,夫妻俩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虽然有些失望,谢勋却也吁了口气。没消息,证明北蛮子还没打到晋阳。 两人既是夫妻关系,晚饭时,刘大嫂就把喂饭的活儿交给了谢勋。 既然要演戏,谢勋自然会扮演好角色。怜月却不肯吃,将嘴闭地紧紧的。 “我不吃。拿开!”怜月嫌恶地别过脸。 谢勋看了眼土碗里漂着麦壳的糊糊,耐着性子劝,“这饭食虽然粗陋,却能填饱肚子。我已经吃过,也那么难以下咽。” 这户人家实在穷困,之前他们吃的黍米粥已经是仅剩的细粮。如今两人苏醒过来,又是白吃,总不好提要求,只能入乡随俗,一起吃糠咽菜。 怜月依旧别着脸,“那你吃吧。” “你~”谢勋想骂“矫情”这个时候,还耍性子,一道灵光闪过,笑了,“你该不会是怕吃了东西,入厕的时候要我伺候吧?” 此话一出,别着脸的女人登时涨红了脸。 他就说嘛,这个曾做过密探首领的女人,岂会如此看不清形势? “放心吧。就算你想让本世子伺候,本世子还嫌脏呢。你要真想入厕,我会解开你的穴道。” 之前那些流里流气的话,他胡说吓唬她的。谁让这个女人可恶的很! “我真搞不懂你,好好的汉人不做,却跑去帮北蛮子……见到汉人,被汉人救助,你就不会感到愧疚吗?” 怜月一双美目瞬间燃起滔天火焰,“你知道什么!你又不了解我,凭什么这样指责我!” 谢勋顺势问,“那你说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对汉人和汉地如此大仇恨,不惜认贼作父!” 怜月张嘴就要喊,一个激灵,板了脸,“想套我的话?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去查啊~” 谢勋暗暗叹气,艹,这妞太他娘的机警了! 对方不想说,他偏不让她闭嘴! 他把现代历史小说里的狗血桥段全过了一遍,选出最可能的,“让我来猜猜,你是前朝的公主?被先帝迫害追杀,你的母亲无奈之下,带着你逃到北戎?你和你母亲吃了很多苦,所以痛恨汉人……” 谢勋原本只是瞎猜,却看见怜月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激动地情绪…… 99mk.infowap.99mk.info /92/92298/31816462.html 第519章 乖乖呆着 娘的,不会猜对了吧! 谢勋暗暗心惊。 当初得知有两份传位遗诏,谢勋就怀疑那股隐藏在先帝身边的势力与武帝遗孤有关。再联想到在东市“贵女”外那场打斗,谢勋才会做出大胆的猜测。 没想到竟然中了! 先帝对武帝一脉的残忍手段,谢勋听谢老太爷说过,几乎是鸡犬不留! 怜月母女不知道是怎么从先帝的辣手下逃脱的,想必那是一场极其艰难惨烈的逃亡。 怜月惨白着脸,语气冰冷,“你猜对了。可以抓我去跟那些渣子邀功领赏了!” 谢勋默然地看着懊恼中透着冷意,还隐隐恐惧的女人。 以怜月的脾性,应该并非惧死,他们这样的人,最怕的是壮志未酬身先死。 怀着那样的血仇,不看到仇人一一死在面前,焉能甘心? “先帝如今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报应……”一句你可以放下仇恨了,谢勋到底没有说出口。 先帝虽然死了,那些行事比先帝更荒唐的皇子还活着,正在洛阳城搅动风云。 那位武帝遗孤在先帝身边蛰伏几十年,如此能忍,所图必然很大,应该想拨乱反正,将皇位抢回来吧? 不知道洛阳城在那位武帝遗孤的搅动下,乱成什么样子? 套到想要的消息,谢勋也不再为难人,夜里,怜月入厕,他依承诺为其解开穴道。只他会在门口严密看守,杜绝她一切危险的行为。 或许是怀有一丝感恩的心?又或者是谢勋看守地太过严密?整整三天,怜月都安静地躺着,谢勋喂食,她也乖乖吃了,只夜里两人同炕而眠时,会背对着他。 谢勋心知,这个女人虽然曾在做密探时沦落风尘,心里却是个冷傲的,那段对他讨好邀宠的日子只怕已经成了她心底最不愿意回忆的事。 他无意趁人之危,怜月虽美,还不至于勾地他用强。反倒是每每想起她的身份,颇有些怜惜。 皇权之争虽然从来都是血腥的屠戮,谢勋仍旧不耻于先帝的所作所为。为掩盖自己“奸生子”的秘密,杀了那么多人! 偏偏他做了皇帝,一心扑在权斗上,害那么多将士死于非命。 想起那些跟他出生入死,如今已成了累累白骨的将士,谢勋就恨地牙根痒。同时,他还在忧心甘州和洛阳的情势。 太子和四皇子肯定会死斗,谁胜出了? 胜的一方,手底下的兵力可能应对北蛮子和鲜卑人? 他出事,可有影响甘州的局势? 心中忧虑的事情太多,偏偏身体虚弱,谢勋只能静下心来好好养伤。 到底年轻,武艺高强,粗茶淡饭养了三天,谢勋的伤口已经愈合,内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谢勋开始考虑离开。 京城和甘州的局势让他忧心忡忡,没法在这个荒僻小村滞留。怜月也养的差不多了。 就在谢勋打算跟恩人辞行时,一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进院门,哭喊,“大柱家的,不好了,大柱他们打猎时遇到猛虎,大柱被叼走了!” 此处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高,税赋又重,农活不忙时,村里的男人会进山打猎,贴补家用。 刘大嫂从厨房里出来,听闻噩耗,噗咚扑跌在地,哭号一声,“当家的!”就晕了过去。 一家四口,大儿子也才八岁,尚且不能独当一面,刘大哥出事儿,让这个家庭怎么活? 谢勋转身冲进住的土屋,凶狠地瞪躺在炕上的怜月,“你好好呆着,别作妖。我去救人。你要是乖乖的,等回到洛阳,我就放了你。” 怜月大惊,不敢相信,“你真会放了我?” 谢勋其实还没想好。这个女人太危险,放出去不知道又会害死多少人,可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已经没了杀心。 “只要你以后不再做危害汉人的事,我会放了你。” 若她依旧心狠手辣,帮外族残害汉人,他也不会再手软! 时间紧迫,谢勋不再多言,拔腿就冲出了土屋。 刘大哥等人打猎的山颇有些大,谢勋用了一个时辰才找到村民说的遇虎之地。 一路寻找老虎的爪印,谢勋又在山里追踪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那猛虎的巢穴。 远远地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还有咔嘣咔嘣嚼碎骨头的响声,谢勋暗叫不好。 刘大哥只怕凶多吉少! 踮着脚尖摸到洞口,探头往里看,谢勋倒抽一口凉气。 那猛虎已经吃了一个村民,此刻正在啃刘大哥的胳膊。 砰,谢勋毫不犹豫出手。 这一掌,挟怒而出,那猛虎脑袋都被打碎了。 谢勋急冲进洞里,血红了双眼。 猛虎咬断了刘大哥的脖子! 他还是来晚了! 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下场? “啊!”谢勋疯狂地连连打出两掌,将那猛虎打成一滩污血,才罢手。 谢勋双手覆在刘大哥瞪大的眼睛上,“刘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妻儿。你安心去吧。” 虽然他现在也朝不保夕,可他会拼尽全力,保护刘大哥的遗孀,让他们生活无忧。 这是他欠刘大哥的! 原本他打算先离开,再派人给这家人送银钱粮食作为报答。刘大哥出事,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带着刘大哥的尸体,谢勋怀着沉重的心情往回赶…… 入夜后,村民为了节省灯油,大多早早就睡了。 今晚,却因为有村民出事,很多人家都亮着灯。 突然,村外响起马嘶。 刘家村这种荒僻之地,很少闻听马蹄声,住在村口的人好奇地出来观望,还没看清骑马的人是什么人,嗖的一声,胸口就被铁箭洞穿。 惨叫声划破夜空,村民纷纷奔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染血森冷的屠刀。 宁静的村子瞬间成了血腥鬼蜮。 土屋里,怜月听到惨叫,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儿,大惊。 莫非有土匪来打劫? 心中焦急,可身体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该死的谢勋!这下要被他害死了!” 砰,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二丫跌跌撞撞地扑进来,“月姐姐,不好了,北蛮子打来了,你快跑……” 嗖,一支铁箭从背后洞穿了二丫幼小的身躯。小女娃两眼还望着怜月,咚的倒在地上。 “不!”怜月大叫,“混账!” 一个北戎士兵冲进土屋,看了眼炕上的怜月,转头冲外面兴奋地大喊,“将军,美人,这里竟然有个大美人!” “这种荒僻小村能有什么美人?”一个黑熊般的将军满脸不屑地踏进土屋,登时愣住,“蓝月居次?你没死?” 在北戎,无数勇士暗恋这位美丽的汉人公主,铁弗摩就是其中之一。当初听闻她的坠崖,铁弗摩还曾带人沿河找了三天三夜。要不是父亲强行把他带走,他还会继续找下去。 怜月冷沉着脸,“铁弗摩,还不快过来给本公主解穴!” 铁弗摩赶紧跑上去,啪啪啪替怜月解穴,“居次,你怎么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脖子突然一痛,他低头一看,竟是蓝月居次拔了他腰间的短匕,架在他的脖子上。 “是你杀了二丫?” 蓝月双目猩红,仿佛要噬人,手下同时用力…… 99mk.infowap.99mk.info /92/92298/31816463.html 第520章 怜月 你好的很 铁弗摩眼疾手快地往后撤脖子,才险险避开那一刀,两眼瞪大如铜铃,“居次,你疯了吗?竟然为个汉人杀我!” 蓝月握匕的右手微微颤抖。 是啊,她这是怎么了? 一个汉人而已,她竟然要杀弟弟手底下最骁勇善战的将领! 疯了吗? 当啷,蓝月丢开短匕,转头看向那个倒地的小女娃,心底划过一丝痛感,却很快掩藏在清冷的神情下。 大事未成,她没有资格为这种小事悲伤…… “大汗现在哪里?” 铁弗摩暗吁一口气。蓝月一介弱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他怕在打斗中伤了她。 如此大美人,伤了,多可惜啊! “大汗正带兵攻打晋阳。粮草告急,大汗派末将屠村筹集粮草……” “将军!”一个校尉疾步奔来,“村民都被杀了,粮食也全搜了出来,加上麦壳,拢共百石。” 呸,铁弗摩用力啐了一口,“真他娘晦气!整个村子,才这么点儿粮食。走,去下一个村子!” 铁弗摩抬脚要走,又想起蓝月,“居次,你和末将一块儿走吧。大汗一直在为你的安危日夜悬心。” 蓝月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答应,“走吧。” 谢勋扛着刘大哥的尸体回到村子,入眼是一片血腥鬼蜮。 他心肝肺都揪在一起,狂奔向刘大哥家。 一路上,全是村民的尸体,或被铁箭洞穿身体,或被砍断脖颈,血流成河。 “刘大嫂!二丫!怜月!”谢勋脚步有些凌乱地撞进低矮的院门。 首先看到的是刘大嫂的尸体,脖子已经被砍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谢勋住的土屋门开着,谢勋屏住了呼吸,试探地喊,“怜月?” 无人应答。 炕上被褥凌乱,已经不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二丫趴在地上,背部插着一支铁箭,血流了半身。 “二丫!”谢勋奔上去,扶起二丫娇小的身子,颤抖着手按压二丫的右碗,“你醒醒!” 二丫绝不能出事! 刘大哥刘大嫂已经死了,二丫要是也……谢勋感觉自己会疯。 几乎要绝望时,食指突然感受到微弱的脉动,谢勋激动地飙泪。 “还有气,太好了!” 只要有一口气,他就能用内力保住二丫的性命! 直到将自己的内力全输给了二丫,发现小家伙呼吸变地平稳,谢勋才一屁股跌坐在地,笑了。 “活了!没事了!” 大概是内力起了作用,二丫很快醒过来,看见谢勋,激动地抓住谢勋的手,“谢哥哥,北蛮子杀了阿娘,月姐姐……” “北蛮子?”谢勋皱眉。 竟然是戎人! 他下意识看向空无一人的土炕,眼底闪过阴翳的冷光。 是怜月? 二丫也发现炕空了,焦急地喊,“谢哥哥快去救月姐姐!阿娘说,北蛮子看见月姐姐,肯定会把她抢走……” “放心吧。她没事。” 谢勋将二丫娇小的身子抱起来,嘴角牵起一抹凶戾的弧度。 怜月,你好的很! 竟然连五六岁的孩童都不放过! 他们可都是你的恩人啊! 他错了,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怜惜! 强压下脑子里一系列疯狂的念头,谢勋仔细检查了一遍二丫的身体状况,确定没有大碍后,他才问,“你哥呢?” 进来时,只看见了刘大嫂的尸体。 二丫哎呀一声惨叫,“哥哥不让我来通知月姐姐,我用石头把他敲晕了。他现在应该在柴草堆里。” 谢勋暗想,二丫哥哥做的对,那样的美女蛇,就不应该想着她! 离弦之箭般冲去柴棚,呼啦呼啦谢勋将柴火垛胡乱推倒,果然看见一个晕厥的稚童。 谢勋仰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还好,刘大哥的一双儿女都活着!” 救醒二丫的哥哥后,谢勋又去挨家挨户查看是否还有活人。结果很让人丧气,二丫兄妹是刘家村唯二的幸存者。 兄妹俩扑在父母的尸体上痛哭不止。 谢勋虽悲恸,却没失去冷静,他拉起两个小家伙,“此地不宜久留。北蛮子应该就在附近,万一杀个回马枪,我们都得死。” 他刚才把内力几乎全输给了二丫,北蛮子若来,他怕保不住两个小家伙。 屠村的北蛮子若真是怜月召来的,此刻必然去山里抓他了。在山中寻不到人,很可能再回村子里来。 他不能让两个小家伙出事,必须尽快离开!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愿意离开父母,到底惧怕那场血腥的屠杀,跟着谢勋一起将父母简单埋葬,就离开了刘家村。 “谢哥哥,我们去哪儿啊?”看着前方黑黢黢的路,二丫有些害怕。 为免暴露,谢勋没点火把。他目力好,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路上的石子,两个小家伙却不行,尤其二丫年纪小,从未离开过父母,看着漆黑的前路,不由心生恐惧。 对于目的地,谢勋也是两眼一抹黑。 若只他一人,他会南下去洛阳。戎族和鲜卑人已经进关,洛阳岌岌可危。以谢老太爷的轴劲儿,肯定会留到最后一刻。便宜老爹只怕也劝不住老爷子。 他如今一手拉着个稚童……他的身份就是个活靶子,两个孩子跟着他,危险重重。 必须在入京前把二丫兄妹安置好! 可去哪里呢? 之前谢氏在晋北倒是有些暗庄,可戎人既然敢来此地接怜月,就算北蛮子还没入晋,只怕也快了。 思来想去,谢勋决定带着二丫兄妹南下。 谢勋武艺高强,可以打猎,倒没有在吃喝上委屈兄妹俩,只是日夜不停地赶路,让两个小家伙颇吃了些苦头。 连着走了两天,谢勋不由暗暗疑惑。 北蛮子怎么没追来? 以戎人对他痛恨的程度,不可能放弃抓捕他! 为躲避北蛮子的追兵,谢勋这两天都走的山路没错,可北蛮子有猎鹰,要追踪他们,并非什么特别难的事。 两天后,谢勋决定走官道。二丫还好,他几乎都是背着走,二丫哥哥却大多要靠自己,免不得跌跌撞撞,山路难行,小家伙的膝盖都磕青了。谢勋也需要找人打听北蛮子的消息。 做了一番伪装后,谢勋就带着两个小家伙上了官道。 安全起见,他没直奔洛阳,而是向西去往并州。 路上,全是难民。谢勋从难民口中得知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消息:晋阳被戎族人破了! 晋阳是南下的咽喉。晋阳一破,北蛮子便可长驱直入洛阳! 谢勋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洛阳。 洛阳城。 晋阳被破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洛阳城。 百姓纷纷打包行李,准备南下避难。 到了城门口,却被官兵拦住。 “皇上圣谕:区区北蛮子而已,我云朝尚有二十余万强兵,必能将洛阳城守的固若金汤。任何人不能离开!私逃者,以叛国罪论处!” 镇国公府。 “蠢货!”谢老太爷愤怒地摔杯,“这帮蠢货,是要让洛阳城几百万百姓陪葬啊!” 新帝怕洛阳城乱,将晋阳城破的消息压下了。 谢老太爷为了让洛阳城的百姓提前撤离,减少伤亡,故意派人散播消息。 没想到,新帝竟然如此荒唐! “狗屁二十万强兵!” 裴家的那十万兵马,尚且被雪国人打的满地找牙,对北蛮子,简直是以卵击石! “晋安侯个蠢货!” 谢老太爷双目赤红,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血流成河的场面…… 99mk.infowap.99mk.info /92/92298/31826140.html 第521章 筹码 皇宫,御书房。 新帝背着手徘徊不止,看见有涯先生进来,疾奔上去,“骚乱可压下去了?” 晋阳被破的消息走漏,洛阳城人心惶惶,拖家带口地要逃出洛阳避难。 这怎么能行? 洛阳是京都,怎可变成一座空城? 西南侯跟他交过底,北蛮子悍勇,二十万人马只怕打不赢。危急时刻,少不得要招募城中的青壮去守城。 他怎么可能让百姓离开? 一个也别想走! 强压下,少不得出乱子。 有涯先生提议派兵镇压。 在灵堂,新帝非但没杀有涯先生,反而继续重用他,此战,时常询问他的意见。 听到骚乱被镇压,新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目露凶光,“谁他娘的在城里散播消息?让朕抓到,朕非把他大卸八块!” “大概是戎族人吧。城空了,攻打起来更容易。” 羽林卫搜查了一天,却没抓到散播消息的人。不过,有涯先生已经猜出是谁。 没人愿意打一座空城。只有百姓在,才能最大限度地攫取利益,所以,提前散播消息的根本不会是戎族人。文武百官还盼着保住新帝这艘船,升官发财,更不会搞破坏。 偌大的洛阳城,有能力,又胆大包天敢坏新帝好事的,只有镇国公府! 有涯先生却不打算拆穿。 这几天,他跟着新帝,将新帝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新帝根本就是个志大才疏的蠢货! 被西南侯三言两语哄的团团转,以为加上城中的青壮,就能挡住北蛮子的屠刀。 洛阳城的百姓是整个云朝最四体不勤的。这些人没经过正规训练,强行招募,上了城墙,妥妥地送人头! 西南侯为保住阖家的性命,花言巧语,还不知道心里在琢磨着什么奸计呢? 有涯先生虽识破了西南侯的险恶用心,苦于他手里没有兵权,新帝看似倚重他,其实有意无意地防备着他。他拆穿破西南侯的哄骗,新帝非但不会信,反倒触怒西南侯,惹来杀身之祸。 看清一切后,他表面虚应新帝,暗中安排族中之人撤离洛阳城。可惜有些迟了,全都被官兵挡回来。 有涯先生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当初为帮四皇子,他把族中杰出的子弟都弄回了洛阳。如今这些子弟倒是在朝中都有了官职,可大厦将倾,再高的官位,也得有命去享啊! 听闻,镇国公府的谢老狐狸还留在洛阳城,以谢老狐狸对百姓的拳拳爱护之心,肯定不会看百姓罹难。危局之下,比起新帝和西南侯,有涯先生更相信镇国公府。 或许谢老狐狸能为洛阳城的百姓找到一条生路! 因此,他看破,却不拆穿,甚至暗暗期望镇国公府动作再大些,好让余氏族人也能借着东风逃出升天。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谋划,转头空,甚至可能要搭上阖族子弟的性命。那样,他可就成了余氏的罪人! 裴府。 “爹,皇上把东、西、南三座城门都封死了。我们出不去了!”裴佑安急地团团转。 他原本都打包好行礼,准备离开洛阳。 “新帝个蠢货,竟然信了老夫那些鬼话!”西南侯太阳穴阵阵发疼。 当初他那般提议,不过是想稳住新帝。在灵堂,新帝虽然接受了他的投诚,却暗中派人监视裴府,跟踪他。 他天天装作积极备战的样子,卸下新帝的戒心,暗地里却安排妻儿离开洛阳城。 蠢货新帝却真以为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上墙头抗敌,竟然不惜将城门封死,杜绝百姓逃离! 看着惶惶不可终日的妻儿,西南侯冲进宫里,一刀将新帝劈了的心都有。 “别慌。现在新帝对为父的戒心没那么重了。明天,为父以维护城中治安的名义给你一队兵马。等到北蛮子打来,你带人破开南城门。无论如何,要将你祖母和兄弟送出城去!” “只那样一来,没办法带兵马离开……新帝若是知道,肯定会杀了父亲……”裴佑安眼神闪烁不定。 “放心,为父会想办法脱身。”西南侯扼腕叹气,“只可惜咱们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兵马。” “父亲,没有兵马做倚仗,就算阖家逃得性命,也不过是任人鱼肉!”一直静默的裴秀娘突然发声。 新帝要用西南侯和他手底下的兵马,对只是四皇子侧妃的裴秀娘,网开一面,放她归了家。 一场谋划转头空,裴秀娘深受打击,短短几日,消瘦的皮包骨般。 终究,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听闻父亲要带着全家赤条条地逃出洛阳,下意识反对。 “若余生只能做个平头百姓,女儿宁死!” 此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西南侯最感同身受。 几十年来,他一直高高在上,根本无法想象手底下没有一兵一卒,连口中食都要靠一双手去赚的日子。 “父亲,女儿有一计。”裴秀娘眼底闪过幽冷的光。 “反正此战洛阳必输无疑,没必要搭上裴家的十余万人马。父亲可上书新帝,带兵主动迎击北蛮子。等离了新帝的掌控,父亲带兵一路向北,找个隐秘之地,藏起来。不管是北蛮子,还是鲜卑人,目标都是洛阳城,只要父亲您藏的好,应该不会主动去触父亲的霉头……” 西南侯抚掌大笑,“这个计策好!” 只要手里有人马,将来不管谁做了皇帝,他都能稳坐西南侯的位置! 翌日,西南侯上折子,主动请缨出城抗击戎族人。 满朝文武纷纷大赞西南候勇气可嘉。 有涯先生暗暗冷笑,西南侯分明是要带兵逃跑! 又少了十万正规军,洛阳城愈发岌岌可危。 “父亲,何不以此要挟西南侯,将族中子弟带出去一批?”余大老爷提议。 有涯先生冷哼,“你敢信西南侯?” 威胁之下,只怕族中子弟出了北城门,就会被西南侯砍断脖子。 “镇国公府那边可有异动?” 还是靠谢家人更稳妥啊! 余大老爷苦闷地摇头,“父亲,您也知道,咱们的人哪里跟踪得了镇国公府的暗卫?” “跟不住,也要继续跟。这是逃出升天的最后机会!”有涯先生恼怒地咬牙切齿,“可恨老夫手中没有兵马!但凡有两三千人,也能破开南城门……” 余大老爷眼珠转了转,“父亲何不去联络忠勇侯?他手中不是有两湖的强兵吗?反正西南侯走了,只两湖的兵马,洛阳城必破,还不如为云朝留下些可战之兵。” 有涯先生两眼缓慢地眯缝起来。联络忠勇侯抢夺南城门,他早想过。 只这样一来,他和余氏就彻底成了云朝的罪人! 在九泉时,太子和四皇子私自撤兵,导致云朝大败,几十万将士丧生,计谋虽是他出的,好歹有四皇子顶缸,他一句“劝说不住”尚且能勉强堵住悠悠众口。 游说忠勇侯打出洛阳,忠勇侯身边可就他一个谋臣,世人和史书会如何评说他? “父亲,性命为重啊!”余大老爷知晓父亲因何犹豫不决,焦急不已。 有涯先生轻叹口气,“你说的对。再好的名声,也要先保住性命。历史功过,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忠勇侯的兵马就是老夫和余氏翻身的筹码!” 先过了这个生死关再说…… /92/92298/31843379.html 第522章 逃 逃 逃 西南侯带兵北上抗击戎族人的第二天,洛阳城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 忠勇侯刘宏带着两湖的八万人马强行破开了南城门的防守,弃城而去! 洛阳城的百姓登时乱作一团。许多百姓趁机逃了出去。 新帝接到消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说话都结巴了,“刘,刘宏为什么,叛朕?” “应该是有涯先生怂恿的。”安顺将打探到的消息禀报新帝,“老奴刚才派人去余府查看,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老贼欺人太甚!”新帝怒咆。 “皇兄~” 大长公主拄着拐杖疾奔进来,满脸焦色,“忠勇侯怎么打出城了?” “一帮贪生怕死的怂货!” 新帝此时也回过味儿来,洛阳城应该是守不住了,那些怂货才一个个想方设法逃出去! 大长公主凑到新帝身边,咽了咽口水,“皇兄,咱们也逃吧?” “不行!”新帝坚决地摇头,“朕可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弃百姓而去呢?” “洛阳城里如今就剩下天子六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不到两万人。北蛮子来了,咱们就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大长公主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在灵堂帮这位皇兄出头! 如今,她被绑在新帝的贼船上,进退不得。 新帝一张脸煞白如纸,却故作镇定地挥手让御书房里的人都退出去。 清场完毕后,新帝拉住大长公主的胳膊,“朕自然也想逃出洛阳。可没有兵马相护,咱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匪盗就能把咱们当猪狗杀个干净!” 连番战乱,盗贼四起。大长公主只想一下那场景,就吓地满背冷汗。 “不是还有天子六军吗?到底是正规军,灭匪盗应该够用。” 新帝仍旧摇头,“北蛮子说话就要打来,那些兵力必须留下守城,迷惑北蛮子,否则咱们根本跑不远。” 武帝的儿子中,他是最笨嘴拙舌的,却不傻。脑子冷静下来后,他渐渐看清了当前的形势。 想要保住性命,继续做皇帝,手里必须有兵! “寿春倒是有些屯兵,且有行宫,可正如皇兄说的,没人护送咱们去啊!”大长公主愁眉深锁。 新帝两指蹭着下巴,沉吟半晌,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事到如今,只有派人去游说刘宏和有涯老贼了!” “啊?”大长公主惊愕地抬头,“那两个叛徒能信吗?” 新帝冷笑,“不过是趋利之徒罢了。只要朕既往不咎,许诺依旧重用他们,为名声,他们也会答应……只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身为九五至尊,竟然向两个叛徒屈膝,奇耻大辱啊! 可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为。 “既然如此,皇上立马派人去吧。安顺就不错,会说话,和有涯老贼也熟……” “不能用安顺。”新帝摇头,“一个阉人,无牵无挂的,出了洛阳城,朕焉知他还回不回来?还是让新任兵部尚书去办吧。” “来人,宣兵部尚书张懋。” 皇帝又叫来安顺,“你暗中派人去把张懋的家眷抓起来。” 经历了连番背叛,新帝必须手里握着足够多的人质才能放心。 安顺眼底闪过惊异,却垂首答了个喏,疾步离开御书房。 新任兵部尚书张懋入了御书房,听闻新帝派他出城去游说刘宏和有涯先生,颇为惊讶,“皇上要离开洛阳城?” “不然呢,守着这座死城,与其共存亡吗?”新帝扼腕叹气,“朕也不想丢下祖宗百年的基业,可洛阳城大势已去,朕也无力回天。唯有暂时撤到寿春,收拢人马,以图匡复大业!” 新帝用力抓住张懋的胳膊,“张爱卿,朕和满朝文武的性命都交托在你手里。你万万不能失败啊!” “若爱卿事败……”新帝神情丕变,“你阖家的性命就只能为你陪葬了!” 张懋震惊地瞪大眼,“皇上抓了臣的家眷?” 新帝一脸沉痛之色,“你也不要怪朕。情势所逼,背叛者层出不穷,朕为保住满朝文武的性命,只能稳妥行事。” 张懋明明心底恨意翻涌,脸上却装作理解地躬身行礼,“臣明白。臣这就出城去办差,必不让皇上失望!” 新帝轻嗯一声,挥手,“去吧。” 张懋急色匆匆地离开了御书房,却在没人的游廊停了下来,冲着廊外躬身,“新帝让属下去游说刘宏和有涯老贼,可去吗?” 空无一人的游廊外陡然出现一个穿着太监服的身影,竟然是安顺! “去。晋安侯那个蠢货晚些死,对咱们的大计更有利。” 张懋有些犹豫地抬眼看了下安顺,“小人的家眷还望主子多多照拂。” “放心,你的家眷很安全。” 张懋再没有后顾之忧,大步离开。 安顺一拳打在廊柱上,“要不是我身子还没好,岂会一再看这些小丑蹦哒!” 短暂的宣泄后,安顺掩去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快步向御书房而去。 既然时机不到,就必须继续摆布这些蠢笨如猪的小丑…… 洛阳城往南百里之地,八万人马正在休息。 刘宏仰头喝下一大口水,抹掉嘴角的水渍,问,“先生,皇上会不会派兵追捕咱们啊?” 之前破南城门,为逃性命,不得不为之,再和皇帝的追兵打起来,名声就真要碎满地,拼都拼不起来了。 有涯先生也有些犯愁。虽说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可名声太坏,会影响他们投奔下一个主子。新主子稍微怂些,可能就会为平息民愤而对他们下杀手。 “新帝应该不会派人来追咱们……” “侯爷,抓到一个奸细!他自称皇上派来的使者!” 一个穿着三品官服的人被偏将扭着胳膊推上前。 “张,尚书?”有涯先生惊愕地瞪着帽斜发乱的人,“你怎么来了?” 刘宏有些紧张地发问,“你带兵来的?” 张懋扶了扶歪斜的官帽,板着脸喝问,“二位弃洛阳城而去,可是想遗臭万年?!” 有涯先生和刘宏双双白了脸。刘宏到底年轻,不敢胡说,焦急地看有涯先生。 “面对一场必败的大仗,我二人也是无奈之举,只为帮皇上保留一些可战之兵而已。并非真要背弃皇上和百姓……” 好个不要脸的老贼!张懋心底将有涯先生鄙视了一万遍,嘴上却道,“皇上正是料到你二人并非真心背叛,才派本官来找你们。” 有涯先生两眼精光迸射,“皇上也要撤离洛阳城?” 张懋轻哼,“朝中可不止你们看清了局势。皇上早在筹谋离开的大计,可恨你二人没有耐性,毁了皇上的一番筹谋!” 若此番弃城能有新帝顶缸,自己和刘宏就可以挽回名声了! 有涯先生心底乐开了花,“我二人愿护送皇上去新都!” 张懋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有涯老贼是个爱惜羽毛的,轻易就让他把大事办成了。 张懋离开后,刘宏对有涯先生道,“皇上就这样放过咱们了?” 有涯先生冷笑,“他不过是想利用我们护送他去寿春。等到了寿春,你我必死无疑!” 刘宏抖了抖腿,“那你还答应护送?” “互相利用罢了。等把抛弃洛阳的屎盆子扣到他头上,我们就带兵去投奔平南王!” 哼,想踩着老夫的尸骨坐稳龙椅,没门儿! 99mk.infowap.99mk.info /92/92298/31850435.html 第523章 不会是汉人的诡计吧 皇宫,御书房。 新帝和大长公主正焦急地等着消息,听宫人说张懋回来了,连忙亲自迎上去。. “如何?那两个逆贼答应了吗?可提什么过分要求?”新帝一连三问。 张懋躬身,“忠勇侯和有涯先生深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听闻皇上既往不咎,当即三跪九叩谢恩,承诺余生都效忠皇上!” “这下好了!”大长公主激动地鼓掌。 新帝却板了脸,“哼,朕看那两人分明包藏祸心!” “管他呢。只要能护送咱们到寿春,皇兄先下手为强杀了那二人就是。” 新帝这才缓了神色。 张懋躬身请示,“皇上,臣是现在就去通知文武大臣准备撤离洛阳吗?” “不!”新帝举手制止,仰头望天,似有沉痛之色,“此番不宜带太多人。” 哼,果然如主子说的!张懋心中鄙视冷笑,脸上却装作惊愕地张大嘴,“皇上之前不是说要带文武百官一起走吗?” “之前是朕思虑不周。只有洛阳城一切如常,才能最大限度转移北蛮子的注意力……朕刚才已经对外宣布病重,由太子监国。” 张懋这次是真的惊呆了。为能全须全尾地逃跑,新帝个怂货连儿子都留下送死! “你回去后也告假吧。稍稍打包细软,就进宫来,今夜子时,跟朕离开。你的家眷,朕已经接进宫了,不用担心。” 新帝其实连张懋都不想带上,他是兵部尚书,留下主持大局,更有利于稳定民心。可张懋全程参与这个计划,留下会败露消息。 张懋离开后,新帝就装作病疴沉重地躺在龙床上,将刚刚册封的太子招来。 新帝原本不打算册封太子,事态紧急,只能按照立嫡的规矩,立了嫡长子。此子是五个儿子中最拔尖的,平日,新帝颇为喜爱。如今却要其做送死的替罪羊,新帝心中大痛,可若立其他人,必然引起猜疑。 为保住性命,只能舍了这个爱子。 忠勇侯带着八万兵马打出城去的当天,皇帝下了三道诏令。一、皇上忧虑战事太过,病势沉重,由太子监国,统揽全局。二、全城招募青壮守城。每户至少出一个青壮年,违抗者,杀无赦。三、军民齐心抗敌,凡有逃跑者,灭九族! 同时,东南西北四座城门被全部封死,派重兵把守,若有人敢接近,直接射杀。 深夜。 皇宫西面一座废弃的宫殿,此刻不是发出异响。 “都给朕闭嘴,想被人发现吗?”新帝怒目圆瞪喝斥跟在身后的人。 “父皇,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新帝最终还是带了个儿子走。他怕自己年纪太大,此番就算逃出升天,万一再生不出儿子来,岂非要将龙椅拱手送人? 他带的是庶三子。这个儿子整天招猫逗狗遛鸟,就没有乖乖呆在宫里的时候。关键他的生母早丧,就算不见了,也不会有人理会。 “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朕走就是!”新帝凶恶地瞪三皇子。 作为庶子,在侯府时,他就极害怕父亲,被警告后,再不敢发声。 皇子都被骂了,其他人再不敢窃窃私语。 新帝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步走向前方长满青苔的石墙,轻轻转动墙上的一个铁制虎头,先向左三下,再向右五下,石墙发出咔咔的响声,露出一条黑黢黢的隧道来。 从里面闪出一个人来,躬身向新帝,“禀皇上,隧道果然能通到城外。奴才已经清除了沿途的障碍。” 新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拍拍那人的肩膀,“辛苦了,安顺。等到安全之地,朕重重有赏!” 幼年时,他听父皇提及,宫里有一条隧道可通往城外,乃是高祖以防万一挖下的。时间太过久远,他很怕隧道坍塌堵塞,或是被哪位列祖列宗给封了起来。 “走!”新帝率先进了隧道。 他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座让他心慌的都城…… 镇国公府。 一暗卫跪地禀报,“老太爷,新帝已经从隧道离开了皇宫。” 谢老太爷冷哼,“这位晋安侯比先帝更毒,非但抛妻弃子,还要洛阳城几百万百姓给他做挡箭牌!” “老太爷,要攻南城门吗?”暗卫问。 谢老太爷摇头,“时机已经过了。把人都召回来,去皇宫吧。” 新帝临走,将城里仅剩的两万人全派去守城门了,加上新招募的青壮,每座城门至少万余人把守。 那些人的战斗力倒是不高,镇国公府的暗卫若要强攻,拿下不成问题。只是那样消耗的是云朝百姓的性命,强敌还没来,谢老太爷不忍心自己人先打地头破血流。 不想内斗,只有想办法将皇宫那条隧道抢夺下来。 新帝大概是为了逃跑不被人发现,将羽林卫倾巢调去守城门,皇宫防守空虚,倒是给了他机会…… 翌日,戎族人在可汗呼延珪的带领下来到洛阳北城门。 呼延珪原本只是试探地派出一支先锋,却惊呆地发现,墙头上守兵的战斗力竟然不堪一击! 呼延珪惊疑不定地望着前方高大巍峨的城墙,皱眉问右贤王摩鞮瀚,“这该不会是汉人的阴谋诡计吧?” 摩鞮瀚搓了搓下巴,“昔日曾听闻诸葛氏设空城计……臣也摸不准汉人到底在搞什么?” 听蛰伏在洛阳城里的探子说,新帝一心退敌,不惜将四座城门都封死,要和洛阳城共存亡。 不该如此不堪一击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末将带人破开城门不就知道汉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了吗?”铁弗摩坚信只要足够强大,任何奸计都将被打碎! “那就有劳铁弗将军了!”有人自告奋勇,呼延珪求之不得。 铁弗摩凑近呼延珪,“大汗,等攻下洛阳城,你可莫要忘了答应臣的事情。” 呼延珪拍拍铁弗摩的肩膀,“放心,本汗说话算话。再说,以铁弗将军的骁勇,我姐不嫁给你,嫁给谁啊?” 铁弗摩哈哈大笑,暧昧地侧目看右侧的蓝月一眼。 蓝月冷凝着脸没理会。 从刘家村离开后,一到晋阳,铁弗摩就跟呼延珪提亲。 蓝月自然不肯。虽然在北戎多年,戎族人在她心里依旧是外族人。 她可是汉人公主,岂能嫁给一头外族蛮牛? 可珪弟需要铁弗部的支持,劝她先忍着,等打下洛阳,灭了云朝,消耗掉铁弗部的人马,他再想办法拒了这门婚事。 蓝月为大局,只能忍气吞声,却对铁弗摩不加辞色。铁弗摩已经将蓝月这个大美人视为囊中之物,也不以为意。 大美人,又是居次,有脾气很正常! 等嫁给了他,他再好好调,教,这世上还没有他驯服不了的烈马! 远处的一个土丘后,此刻正趴着个人。 此人直勾勾地望着洛阳城高大巍峨的城楼,满脸焦色,握拳重重打在土丘上,“娘的,终究来晚了!”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炎七侠的纨绔世子爷 御兽师? /92/92298/31860692.html 第524章 将帅何在 洛阳城里此时乱成一团。 “北蛮子好厉害啊!才交战,北城楼上的人就死了大半!” “我们能打赢吗?” “我看难!” “城早晚被破,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离开!” …… 百姓人心惶惶,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惊惧胆颤,有官员甚至直接上奏太子,“殿下,敌人来势汹汹,我方兵力不足,还是暂离洛阳,避其锋芒,再图来日的好!”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文武百官纷纷附和。 刚刚上任的监国太子本就没经验,听闻和北蛮子一交锋,己方就伤亡过半,早没了主意,被百官一番游说,不由心生退意。 散朝后,他立马去了养心殿,皇帝却不见他,只叮嘱他,“无论如何定要守好洛阳城,否则,提头来见!” 太子无奈,只能把皇帝的话转告群臣。 “兵力匮乏,朝中又无经验丰富的统帅,这仗怎么打得赢啊?”新任兵部侍郎不住唉声叹气。 他原本是工部的,因为素日和新帝有些往来,新帝为培植自己的势力,登基后,将他从工部调任到兵部做了二把手。可他对兵事一无所知啊! 兵部原来的人大多跟随先帝西征而去,新任的兵部官员都是门外汉,更别说能统领千军万马的帅才了! “昨儿我看见镇国公府的谢老太爷站在国公府门口望着北方长吁短叹……”吏部员外郎小声道。 众人两眼顿时一亮,兵部侍郎激动地拍手,“谢老太爷竟然还在洛阳城里!太好了!他可是百年难遇的战神啊,当年在北疆,仅凭七八万人,就将北蛮子打地落花流水!” 兵部侍郎向太子,“殿下,不如请谢老太爷来主持大局吧!” 太子面露犹豫。 当初他父皇登基,镇国公府的人一个都没露面,父皇恨地咬牙切齿,曾扬言,“等朕坐稳皇位,必杀镇国公府满门!” 父皇应该不会同意用谢老太爷吧? “殿下,性命重要啊!城一旦被破,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一官员大呼,其他人纷纷跪地附和。 太子没辙,只能去养心殿请示皇帝。皇帝依旧没露面,只让伺候的小太监来传口谕,“只要能守住洛阳城,任何人皆可用!” 太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在金銮殿,他其实已经被群臣说服,再大的冤仇,在生死大事面前,都不值一提! 谢老太爷不是一般人,太子为成功将其请出山,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去镇国公府相求。 看到已逾花甲却精神瞿烁的谢老太爷,太子暗暗松了口气。 这位老战神宝刀未老啊! 太子和文武百官到来,谢老太爷也暗暗吁了口气。 强敌来袭,他夙夜难眠。虽然皇宫那条隧道已经在他的掌控中,可隧道狭窄,洛阳城几百万人,如何在不引起宫里人注意的情况下撤离? 再者,遇见北蛮子,却望风而逃,不是谢氏的风格! 朝中缺少将领,他知道。昨天,他故意在府门口长吁短叹,引人注意。 太子拜谢老太爷为兵马大元帅,统领洛阳城所有兵马,一应军务都便宜行事。实际是,太子对兵事一窍不通,局势微弱累卵,他哪里敢添乱? “请老元帅一定要保住洛阳,保住洛阳的百姓!”太子伏身拜下。 谢老太爷高举帅印,掷地有声,“放心,就算拼了老夫这条性命,也会保洛阳的百姓无恙!” 当场,谢老太爷调兵遣将,条理清晰,一道道军令如疾风骤雨传下去。 看着那些传令兵疾奔而出,众人才惊觉,原来这位忧国忧民的谢氏老战神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局,甚至准备好了一切! 北城门外。 铁弗摩带着铁弗部最骁勇善战的一支人马来到城门外的空地上,却发现墙头上的排兵布阵骤然大变。 那些战战兢兢,惊惧交加的士兵不见了,换上目光坚定,孔武有力的弩兵。 他暗叫一声不好,正要下令撤退,城楼上一声鼓响,万箭齐发,如雨射下。 弩机是谢氏工坊新研制的,箭是谢氏工坊生产的,没有丝毫偷工减料,可破重甲,何况是北蛮子的区区皮甲? 一轮箭雨后,铁弗部五千精锐,死了大半。 铁弗摩握住穿透左肩胛骨的铁箭,想将箭拔出来,可用力之下,非但没拔出来,反而弄地鲜血喷流。 “将军,这箭有倒钩,不能从正面拔!” 够毒辣!铁弗摩豹目瞪圆,用力啐了一口吐沫,“先撤退!” 五千人去,却只回来两千人,损失的还是精锐中的精锐,呼延珪大怒,“汉人果然狡诈!” 还好他没轻敌,让大军攻城,否则在那样的神兵利器之下,能活下多少人? 摩鞮瀚也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他刚才没争强好胜地和铁弗摩抢功! “大汗,将士们一路劳顿,不如安营扎寨,等城内的探子送出消息,再商议攻城大计?” 呼延珪点头,“就按右贤王说的办。” 土丘后,一人重重吐出一口气,“今晚总算无事了。” 这人悄悄离开了土丘,这里距离戎人的营地太近了。 走出不到十余里,就见一队人马在休整,为首的男子跳起来迎上去,“谢世子,那边战况如何?” 谢勋当日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向西南而行,在上党时,碰到了晋商周群。 周群正在随扈的护送下,南逃。 南逃避难是周群父亲决定的,周群并不赞成。一来,南方遥远,战乱起,路上必然多匪盗。周家又是富商,带着万贯家财,难免被匪盗觊觎。二则,北蛮子和鲜卑人来势汹汹,岂会放过富饶的南方之地? 周老爷却有自己的道理,“北方已经危若累卵,好歹南地有江河可守。安稳个十数年应当无碍。” 无奈之下,周群只能打包行礼,又招募了许多武艺高强的随扈,一路护送家人南下。 遇到谢勋,周群大喜过望,“谢世子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一直密切关注北疆战事,否则也不能在晋阳被破之前,安全无虞地带家人撤离。 谢世子孤军深入诱敌,被逼坠崖的消息,他有所耳闻,当时悲恸地大呼,“我云朝痛失将才,要大乱也!” 看见周群,谢勋也是眼前一亮。 两个孩子终于有稳妥去处了! 他肯定要去洛阳城,却不能带着两个孩子。周群重诺,一旦答应,必然不会食言。 听周群说要去南地,谢勋略有迟疑,“南地虽好,可北地商人去了,只怕要受到打压,且路途遥远,并非首选。” 周群唉声叹气,“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北方眼看就要大乱,难找容身之所。” “甘州尚有三四万谢家军,且谢氏族人大多已经迁去,若周兄信得过我和谢氏,不如去甘州试试?” 戎人忙着攻打都城洛阳,一路向西反而都是安全之地。 周群用力拍一下脑袋,“我这个蠢货,怎么忘了甘州还有谢家军在呢?我去甘州!” 谢勋微惊,“你真不去南地了?” 他刚才那话其实并无什么底气,三四万谢家军而已,兵马真心不多,倘若西域诸国来攻,甘州危矣! 只他存了发展陇西的心思,自然希望招商引资,却并不抱太大希望。 “老爷子应该不肯,我却是一定要去甘州的!”周群目光坚定。 从京城的拍卖会,到后来的西征,孤军深入北戎诱敌,这个年轻人一直把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且每次都能转危为安,绝对是有大气运的人! 周群决定跟着这个敢于任用女子的年轻人搏一把,从古至今,士农工商,商户一直都是末流,或许这个不拘一格的年轻人能让历史发生地覆天翻的变革! 听闻谢勋要去洛阳,周群又拨出一千随扈给谢勋听用…… /92/92298/31929847.html 第525章 等着跳老夫的坑吧 周群拨给谢勋的一千随扈大多是家生子,考虑到在洛阳城可能有大用,周群专门挑艺高人胆大的,又承诺,只要谢世子看得上,周家可放了身契,让他们做平民,跟随谢世子建功立业。 为奴为婢之人,没有不想做个平民的,何况跟着镇国公府的谢世子,西征军的大元帅,肉眼可见前程似锦! 一路从上党到洛阳,这一千人唯谢勋命是从,叫他们往东,绝不冲西瞥一眼。领队的叫周力,颇有些领导能力,谢勋用的甚是顺心。 可惜,一千人对二十余万北蛮子来说,终究是蜉蝣撼树,能做的太少! 从今日北城楼上的战局转变看,城里应该有一位能力不错的统帅。可兵力空虚之下,又能支持多久? 谢勋正忧心忡忡,头上突然响起一声鹰唳,谢勋大喜过望,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打了声调子怪异的口哨。 正在空中翱翔的巨鹰骤然停下,低头看向打口哨的人,认出是个熟人,鹰唳一声,闷头俯冲向谢勋。 “世子爷,这鹰是?”周力有些忌惮地看立在谢勋右肩上的巨鹰。 “我家老爷子的信鹰。” 谢老太爷养的这头信鹰身体巨大,自带凶戾之气,一般的鹰在空中都要绕着走。 谢勋拍拍巨鹰的翅膀,取下鹰信,发现是送给便宜老爹的,叮嘱便宜老爹安心去甘州,千万莫要回洛阳,还有一系列交代,都是关于谢氏家族大事的,最后还写了家产的分割方式。 这怎么感觉像是一封遗嘱? 谢勋皱眉,莫非老爷子已存了死志? 难道洛阳城的统帅是老爷子! 他两眼瞪大,“我就说,洛阳城什么时候出了个帅才?竟然是老爷子!” 谢勋急了,依老爷子的倔脾气,肯定会为洛阳百姓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偏偏洛阳城兵力空虚,就算老爷子是百年难遇的战神,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怎么办?”谢勋急地团团转。 焦躁地徘徊了一会儿,谢勋给老爷子写了封信,打算先问问老爷子的计划,再见机行事相助。 洛阳城里。 谢老太爷看见养了多年的信鹰出城没多久去而复返,狠狠地皱眉。 他让信鹰去找大儿子,除了交托后事,若大儿子领悟他的意思,会把这信鹰留下。 洛阳城的危局,他只怕有死无生,就想给这个老伙计找个养老之地。 “怎么,路上有人拦阻你?”谢老太爷摸摸老伙计的头。 信鹰却兴奋地扑腾着翅膀,一支芦苇竿掉出来,谢老太爷一眼看出这并非他之前的鹰信,他疑惑地捡起那芦苇竿,跟着激动地手剧烈颤抖,“是勋儿!” 勋儿没死! 谢老太爷抖着手拆开鹰信,赫然是熟悉的字体,老爷子眼眶再忍不住湿润了。 嫡孙还活着,太好了! 看完信,谢老太爷却狠狠地骂了一句,“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敢往洛阳这座危城里钻! “臭小子真他娘的够胆,不愧是老夫的嫡孙!” 自从决定留下,谢老太爷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接下帅印后,更是从容不迫地安排军务,可他心底知道此战赢面不大。收到嫡孙的信,他突然觉地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只城内的布局,赢面堪忧,可若是内外夹击呢? 谢老太爷的回信将自己在城里的布局仔细说了。 得知老爷子只是想为洛阳城百姓撤离赢得更多的时间,谢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此战,兵力悬殊太大,想打赢,根本不可能,但拖延些时间还是有办法的。 他招来周力,如此如此交代一番…… 戎族人在洛阳北城门外休整了一夜。翌日太阳升起来时,决定攻城。 昨夜,探子从城里传来消息,新帝委任谢氏老太爷为统帅,不过,城内正规军全加起来不超过两万! “谢战神”曾今让戎族人望风而逃没错,不过英雄迟暮,手底下又都是些新兵蛋子,此战,孰胜孰败,还未可知! 呼延珪年纪轻,对这位谢氏的老战神只闻其名,没见识过厉害,又着急想要拿下洛阳城,当即拍桌同意了铁弗摩的请战。 昨日一败,激怒了铁弗摩,不顾父亲铁弗勒的拦阻,带伤上阵。 他可是要建功立业,抱得美人归的男人,岂能躺在床上养伤? 铁弗部这次几乎精锐尽出。 攻城战一开始,就陷入了焦灼。 哪怕洛阳城这边有谢氏工坊研制的新武器,此战依旧成了绞肉机。最后谢老太爷亲自上了城墙,镇国公府的暗卫尽出,才压制住戎族人的疯狂进攻。 这一战从日出打到深夜,城外尸体堆积如山,护城河成了血红色。 “大汗,鸣惊收兵吧!”铁弗勒实在看不下去了。 对方武器占优势,又有昔日的战神督阵,己方死伤惨重,再打下去,铁弗部的勇士就要十不存一了! 呼延珪虽有意削弱铁弗部的实力,也知道洛阳城还没打下来,不宜内讧,遂下令,“鸣惊收兵!” 铁弗摩这次是被人抬回来的,猩红着双眼,挥舞着双手,嘶吼,“不要收兵,我还能打!我要攻上城头,砍了那个糟老头子!” 这次的伤亡狠狠地戳痛了铁弗摩的心,他要为铁弗部死去的勇士报仇雪恨! 铁弗勒拳重重击打在儿子的头上,“站都站不起来,光长一张厉害的嘴,有屁用!给老子下去养伤!” 看着铁弗勒跟着担架一起离开,呼延珪转向右贤王,“今日攻城铁弗部死伤近五万余人,看铁弗勒的态度,明天只怕不会再派兵出战。王爷可有妙计,减少伤亡拿下洛阳城?” 这话已经在暗示明天攻城要以摩鞮部为主了。 摩鞮部的将士悍勇远不如铁弗部,想到洛阳城墙上那些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摩鞮瀚背心微寒。 “大汗,此战洛阳全赖那些武器占据优势。我军若想以最少的伤亡拿下洛阳城,还需靠城里的探子。毁掉那些武器,洛阳城就没了倚仗。” 呼延珪赞同地点头,“那我军先暂时按兵不动,等城里的探子毁掉那些武器再攻城?” 一只只信鹰当夜从戎族人的营地越过洛阳城高大巍峨的城墙,落在洛阳城里。 镇国公府里。 “老太爷,这是最后一只信鹰。”镇国公府的暗卫将一只中箭的信鹰丢在地上,“信的内容一般无二。” 谢老太爷颔首,“做的好。那些戎族探子呢?” “都抓住了,一个没少。” 镇国公府早掌握了蛰伏在洛阳城里戎族探子的行踪,专等这一刻。 谢老太爷满意地点头,“把这些信鹰交给鹰奴,找出可用的救治。” 哼,想让探子毁掉我谢氏的先进武器,等着跳老夫为你们挖的大坑吧! /92/92298/31990549.html 第526章 谢老太爷显神威 呼延珪焦躁地等了两田,总算收到探子从城内传来的鹰信。 洛阳城里那些杀伤力极大的先进武器被毁了! 呼延珪兴奋地脸膛发红,“传令,全力攻城!” 听闻攻城的命令,铁弗摩扯掉身上的纱布,就要蹿起来,被父亲铁弗勒死死压回到床上,“你躺好,不准动!” “大汗说要攻城~” “这次我去!”铁弗勒凶恶地瞪小儿子。 在那场王庭内讧中,他四个儿子,只活下来这一个。小儿子悍勇有之,却是个头脑简单的,摩缇瀚又是只老狐狸,铁弗部再经不起更多的伤亡。 为防中摩鞮瀚的奸计,此战,铁弗勒决定自己领兵出战。 铁弗摩不甘心地挣扎,“我要去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放心,只要此战赢了,我自去跟大汗向蓝月居次求亲。这下你总该好好养伤了吧?” 儿女都是债啊!铁弗勒并不赞成儿子娶个汉人公主,哪怕蓝月从小就在北戎,隔着血脉,他总有些膈应。俗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儿子喜欢,不惜为娶到蓝月,带伤上阵,他实在不忍心。 铁弗摩两眼瞪大,“父亲这话当真?” 铁弗勒板了脸,“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当刚才的话没说过。” “别啊!父亲,我都听你的!” 铁弗勒留下一队亲兵照顾监督小儿子,才去了呼延珪的大帐。 攻城大计早已定下,只等城内探子的消息,呼延珪很快点齐兵马。 远远地,就能看见洛阳城楼上,那些士兵眼底再次盈满了恐惧,那些曾今让戎族人伤亡惨重的新式弓弩也消声灭迹。 呼延珪振臂高喊,“攻!城!” 洛阳城墙头虽然有谢老太爷亲自指挥,失去了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很快落了下风。墙头的将士一批批倒下,几乎是以十比一的伤亡,才堪堪没让北蛮子爬上墙头。 “大汗,用攻城锤破开城门吧。”摩鞮瀚提议,“上下夹击,让汉人首尾不能相顾。” 一队戎人士兵在掩护下摸到城门前。 砰砰砰……洛阳城巨大厚重的城门被捶地震天响。 这攻城锤重达万斤,由百人同时操控,哪怕是三尺厚的铜门,十击之下,也能破开一个大洞。 砰砰砰砸门的响声犹如五雷轰在墙头的将士心上,可他们分身乏术,只能不住焦急地瞥城门口的方向。 哐当,破碎之声响起,厚重的城门被砸开一个能容纳孩童进出的洞,一身材瘦小,却伸手敏捷的北戎士兵猫腰从破洞跳入。那人身手灵敏,出手狠辣,唰唰将扑上来的汉人士兵砍倒在地,手里的刀咔嚓咔嚓,用力劈在封死城门的滚木上。 砰,城外的北戎士兵配合着用攻城锤砸门,负责守城的汉人将士甚至来不及反应,哐当,城门被暴力撞开。北戎士兵狼嚎着杀进来,汉人将士一个个吓地手软脚软,屁滚尿流,掉头就跑。 “哈哈哈,将士们,冲啊,洛阳城的美女和财富都是咱们的了!”领队的北戎牙将兴奋地追上去。 城门被破开,北戎士兵如蝗般涌入,一层叠一层。 洛阳城的繁华,是这些蛮子见所未见的,刺激地北戎将士热血沸腾,而那些狼狈逃窜的汉人士兵更是激发了北戎将士的杀戮之心,一个个疯了般,扑进城。 噗咚,冲在最前面的一批北戎将士脚下突然踩空,甚至来不及惊叫,人就掉进了深坑里。 这些北戎将士在冲进城们时,已经将洛阳城看成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垂涎欲滴,生怕自己落后半步,几乎是人叠着人,肩挨着肩,噗咚噗咚……不知道多少人掉进了坑里,等到领兵的摩鞮瀚发现中计,大喊“后退!”却因为人推人,完全刹不住脚。 涌进洛阳城的北戎将士下饺子般噗咚噗咚,全数掉进挖好的大坑里。等待这些蛮子的是如雨的铁箭,转眼间,大坑里惨叫连连,鲜血喷涌…… 城门外。 夹杂着戎语的惨叫让铁弗勒谨慎地勒住了马缰,喝令,“停下,后退!” 他是为数仅有的当年跟谢氏那位老战神在北疆对战过,却还活着的将领。 今日城墙上的排兵布阵总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因此刚才攻城时,他故意让铁弗部的人马放慢脚步,就是怕此乃那位宝刀未老的谢氏战神的奸计。 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一个北戎士兵出来,铁弗勒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敞开的城门,犹如要噬人的猛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冲进去,嚼碎他的骨头,喝光他的鲜血…… “撤!快撤!” 铁弗勒调转马头,疾跑而去。手底下的将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听从将领,快速撤退。 咚,身后一声巨响。 铁弗勒转头看去,原本敞开的城门轰然倒塌,新的城门从天而降般杵在地上。那城门坚若磐石,犹如保卫洛阳城的山神。 有如此城门,岂会轻易被破开! 果然是汉人的奸计! 呼延珪不知发生何故,见铁弗勒止步不前,正要喝骂,却看见洛阳城里血光冲天,顿时惊地满后背冷汗,紧张地抓住偏将问,“一共进去了多少人?” 偏将支支吾吾地,“摩鞮部加上大汗的人马,总有个七、八万吧……” 呼延珪差点儿从马背上跌下去,“八,万人,就这样没了?” 三里外的树林里。 周力满脸喜色,“世子爷,老太爷的计划成了!北蛮子损失八万余人!” 谢勋激动地握拳,“太好了!” 八万加上之前的五万,北蛮子就去掉了十三万人马。 “发信号吧!” 一支信号箭冲上云霄。 戎族人的营地里。 死了八万人,尸体都没办法拿回来,营地上空笼罩着沉重的阴霾。 大帐里,一干将领都耷拉着头,战意全无。 呼延珪满眼阴鸷,一拳捶在矮几上,“绝不能让那些将士白死!洛阳城必须攻下来!传令下去,一旦破城,屠城!” 戎族人是狼性的民族,只有血的刺激,才能激发战斗力。 “大汗,不可。”坐在右侧的蓝月不赞同地对呼延珪摇头,“对汉人,只能怀柔,不可血腥屠杀。” 呼延珪瞪了蓝月一眼,“本汗心意已决,谁也阻止不了!本汗和汉人的仇不共戴天!以后不仅洛阳,其他城池,但凡攻下,随意劫掠!” 蓝月正要驳斥,呼延珪的亲兵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大汗,不好了,鲜卑人来了!” 帐内的人皆惊。 呼延珪皱眉,“不是说鲜卑黄毛还在辽东整顿吗?” 亲兵摇头,“末将不知,斥候的消息说,在两百里外看见了鲜卑人的兵马。尘土飞扬,马蹄声震天,应该不下五万人。” “五万人!”呼延珪惊起。 鲜卑人的悍勇可是不输给戎族人,又是新到,士气正胜。 “大汗,我军只剩下不到八万人,还是避其锋芒的好。”铁弗勒站起来提议,“让鲜卑黄毛和汉人打几仗,我军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呼延珪深以为然。 剩下虽有八万人,打五万鲜卑黄毛,孰胜孰负,还真难说…… /92/92298/32012257.html 第533章 回甘州(二) 天彻底黑下来时,一顶软轿抬着楚瑜进了长安太守府邸。 周成安亲自在门口迎接,看见大美人一身暗纹团云披风裹缠的身姿曼妙俏丽,周成安心儿怦怦怦乱跳不停。 他也见识过不少美人,天南地北,甚至西域的妖姬,却偏偏对这个姓楚的小媳妇儿颠覆了心肝,一天不见,浑身就躁动不安。 “楚姑娘来了!”周成安疾步上去,激动之下,竟然猴急地伸手去拉对方的纤纤玉手,被侍女一巴掌拍开,他也不懊恼,笑着道歉,“是小生鲁莽了。楚姑娘请进,宾客都到了。” 叫一个嫁了人的妇人姑娘,可见这个色胚太守见到美人有多急不可耐! 金帛不由为楚瑜担心,她们虽有所安排,可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万一出了差池,楚瑜便可能落入狼窝中。 都怪她,若今日果真事败,她拼了性命,也必须把楚瑜送出长安城! “今晚的客人都是我的友人亲朋,并无外人,楚姑娘不用担心。” 路上,周成安不停说着安慰美人的话,楚瑜却在心中暗暗冷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方便他行苟且之事! 楚瑜全程冷淡对待,爱答不理的,没想到却更加得了周成安的欢心。 男人都喜欢有挑战的女人! 进大厅时,楚瑜仔细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和在场的宾客。或许是周成安怕守卫太森严吓坏了楚瑜,宴会现场只有十个侍卫,现场的男宾大多为崇尚魏晋之风,涂脂抹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辈。楚瑜松了一大口气。 周成安坐了主位,请楚瑜坐在主客的位置上,一番介绍后,开始上酒菜,歌舞。 菜式精致,全是秦州的风味儿,酒更是百年佳酿,楚瑜怕周成安在食物中搞猫腻,每每做出欲吃喝的动作,却在抬袖后,将酒菜倾倒进装了机关的袖子里。 三杯酒下肚,周成安不由纳闷,这可是百年老窖,喝下三杯,他一介男子尚且腹内燥热,脸颊飞红,美人恁地还如此气定神闲? 真真是好酒量,好气度,论姿容气度,给他做正妻也不为过,可惜他的婚事大伯早有了安排,他不能做主。 这时,席间奏起了《同乐》此曲一奏,宴会的主人必须歌舞一曲,之后邀请主宾同舞。周成安一听乐起,两眼大亮。 他虽已过而立之年,身材颀长,穿上魏晋之风的宽袍大袖,起舞时,颇有风姿,定能勾得这江南来的美人芳心暗许! 周成安跳地自信满满,一转一挪,不时给坐着的美人抛媚眼,楚瑜看地差点儿吐出来。 见识过世子哥哥的男子汉气概,她再受不了这等娘里娘气的男人。 跳了一半,周成安就忍不住邀请楚瑜,现场的宾客纷纷起哄。 “楚姑娘,给太守大人一个面子嘛!” “是啊,我们周太守可从来没邀请过女子共舞,你是独一份,多大的面子啊!” “看太守大人眼巴巴的,楚姑娘就给个面子嘛!” …… 楚瑜似乎不耐宾客的游说,站了起来,周成安心中一喜,美人这一起来,今晚的事就成了大半! 楚瑜一个灵巧的旋身,避开了周成安伸过来的手,随着琴曲翩翩起舞。作为高门贵女,她从小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把周成安勾的如呆子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不停。 宾客纷纷以袖掩面轻笑,甚至有那认为事情成了,自觉退场,留给太守大人和美人独处的空间。 楚瑜将宾客纷纷借故离席的情形看在眼里,故意做了个勾手的动作,周成安立即欣然扑了过来,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娇嫩纤长的玉手时,楚瑜右脚猛地踹向周成安的胸口,突然发难之下,哪怕是个娇弱女子,仍旧将周成安踹翻在地。 楚瑜右手白光一闪,竟然多了把锋利无比的短匕,架在周成安的脖子上。 周成安和现场的宾客都蒙了一瞬。 发生了什么? 美人为何突然翻脸无情? “好你个周成安,原本看你人模人样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欺我!”楚瑜怒叱。 周成安脑子还有些晕,缩了缩脖子,问,“我如何欺你了,我怎么不知?” 宾客也纷纷附和帮腔,“是啊,楚姑娘,周大人待你如上宾,何来欺辱之说?” “我一个已婚妇人,你却在席间用《同乐》戏弄于我,若被我夫君和婆家知晓,我还如何作人?!”楚瑜气呼呼地瞪圆眼。 宾客却松了口气,原来美人是在为名声的事矫情啊! “周大人邀姑娘共舞时,肯定纯粹出于一番好意,并无戏弄之意。”席间一妇人站了起来,“如今舞也跳了,外面必然谣言纷纷,众口铄金,假的也能被说成真的。姑娘与其回婆家受夫君婆母的磋磨,不如留在长安城里,有周大人护着姑娘,必然不会让姑娘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女子名声最重要,一旦毁了,碰到那些个规矩严苛的婆家,搞不好会被沉塘。” “楚姑娘你正直妙龄,可不能选错了。” “以姑娘的美貌才华,周大人至少能给你一个贵妾的位置。”那妇人拼命对周成安挤眉弄眼,“是吧,周大人?” 周成安点头如捣蒜,只要美人肯答应,别说贵妾,就是平妻的位置,他也会去跟大伯争取。 楚瑜似乎被说地意动了,鼓着眼喝问周成安,“你果真不会负我?” 周成安再次点头如捣蒜,“只要你肯答应跟我,做平妻都行!” 楚瑜踩住周成安胸膛的右脚松了开来,眼底似乎又闪过犹豫之色。周成安知道,接下来就要靠他花言巧语,赌咒发誓哄住美人了。他给现场的宾客打了个眼色。 这些人本就是来帮太守大人成就美事的,一个个有眼力见地笑着离席,就连侍卫都撤出了大半。 “都出去,我要和你们的太守大人单独说话。”楚瑜低喝。 剩下的侍卫互看一眼,没动。他们是周成安大伯调拨来保护他的,哪怕是周成安和小妾行房事,他们也会守在门口,密切关注房里的情形。如今这女子手里可还拿着匕首,架在周成安的脖子上,他们如何敢走? 楚瑜大怒,“周成安,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让你的几条狗滚出去,都不行,你果真只是想欺辱我……” 周成安一见中意的美人发怒,顿时大骂,“没眼色的狗东西,还不快滚地远远儿的,不然老子喊人砍了你们的脑袋!” 这几个侍卫虽有所倚仗,到底不敢触怒了这位主子,一个弱女子,应该不敢杀人吧? 几个侍卫亦步亦趋地离开了大厅。 “快点儿!我家小姐要和你们大人说私密话!”扮作楚瑜侍女的金帛恶声恶气地推搡那些侍卫,贴心地把大厅的门合上。 “闲杂人等都走了,好美人儿,现在可以放开为夫了吧?”周成安笑嘻嘻地道。 楚瑜也笑了,却带着嗜血的阴狠,右手一扬,毫不犹豫割向周成安的脖颈动脉…… /92/92298/32096022.html 第534章 回甘州(三) 噗,鲜血如注喷射而出,周成安张嘴要喊救命,楚瑜一脚踩住他的嘴,死死碾住。周成安身体剧烈的抽搐几下,最终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大人,您还好吗?” 门外响起侍卫的询问声。 几个侍卫虽然被赶到了庭院里,毕竟武艺高强,耳力好,隐约听到了可疑的响声,不由担心起来,那个女人可还拿着匕首呢! 周大人也真是的,被个女人迷昏了头,万一出事,他们可没办法跟刺史大人交代。 “大人?大人?”为首的侍卫又喊了两声。 “让他们进来吧,吵吵嚷嚷的,真烦人。” 门里传来女子不耐烦的怒叱。 守在门前的金帛侧身让开,那几个侍卫立即冲了上来,距离越近,越能嗅到隐隐的血腥味儿,为首的侍卫抬脚暴力地踹开了门。 门开的刹那,只听见一声金属的嗡鸣,咔嚓,咕咚,为首的侍卫脑袋滚落在地。又是一声金属嗡鸣,第二个侍卫中招。 “快撤!来人!”第三个侍卫大喊,转身往外跑,噗,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毫无防备之下,吸入了那粉末,顿觉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令牌到手,快走。”楚瑜狂奔而出。 “哪里走!” 庭院中突然蹿出十来个黑衣人,将楚瑜和金帛团团围住。 “没想到一个小小太守竟然养了暗卫……”金帛挨着楚瑜,轻声道,“我来拖住这些暗卫,你想办法离开。” “不,我留下。世子哥哥更需要你。”楚瑜把令牌掏出来,往金帛手里塞。 金帛在格物方面的能力世间少有,金帛活着,谢氏就能源源不断研制出下金蛋的奇货和可挡住千军万马的神兵利器。天下大乱,世子哥哥肩负重任,他需要金帛这样的奇才辅助。 金帛哪里肯接?疾走两步,拉开距离。 “竟敢杀周大人,你们谁也走不了!”为首的黑衣人恫吓一声,十几个黑衣人扑了上来。 金帛赶紧撒药粉,可这批黑衣人远比之前的侍卫武艺高,且都戴着面罩,药粉无用,楚瑜想按下袖子里的机关取首级,女子,又没练过武,速度太慢,眼看着黑衣人执剑刺来,她们只能连连后退躲避,暗叫,“糟糕,莫非今日要命丧此地?” 咻,突然从厅内冲出一个灰色身影,如闪电般,在那些黑衣人之间折转腾挪,眨眼的功夫,那些原本满身杀气的黑衣人噗咚噗咚接连倒地。 “世子哥哥!”楚瑜飞奔而上,死死地搂住那灰衣人的腰。 灰衣人转身,反搂住楚瑜,可不就是楚瑜的夫君,谢勋,谢世子! 谢勋满脸不悦地呵斥,“你们这两个小妮子也忒大胆了!要不是我刚好接到消息潜进来,看你们怎么收场……” 他是真的恼了,两个女子怎能如此冒险! 正想好好骂骂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妞,却发现怀里的娇躯在剧烈地颤抖,楚瑜小美人的脸煞白煞白的。 这是被吓着了吧! 一个从小到大连杀鸡都没看见过的高门贵女,却亲手杀了三个活生生的人,当时的恐怖惊惧可想而知! 刚才应该是憋着一股劲儿,如今见到了他,恐惧后怕全都冒出来,情绪也陷入了崩溃。 “傻丫头,哎……”谢勋爱怜地轻抚着娇妻的肩膀,“不怕,世子哥哥在。没人能伤害你一分一毫。” 楚瑜抱着谢勋,抖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 金帛走了过来,盯着谢勋看的眼微微泛湿,“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谢勋嘴角一咧,赞赏地笑,“金大家技艺又精进了啊!血滴子竟然都被你给做了出来!” 之前他和金帛做实验,随口提了下血滴子是远距离攻击的利器,因为本来就是传说,他说地也有些玄乎,没想到金帛竟然把血滴子给搞出来了,还在刚才的袭击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自从楚瑜决定行险,金帛就开始琢磨,什么可以给女子当远距离攻击的武器? 药粉虽可用,却在一不在二,楚瑜用了,那些逃出来的人,肯定不会再中招。她突然想起了谢勋跟她提到的血滴子,威力巨大不说,关键能远距离取人首级。 不眠不休地忙了三天三夜,反复测试,总算做出来了。 “因为材料有限,这血滴子只能用十次,就会坏掉。”金帛对此一直不满。 谢勋无语翻个大白眼,“只能杀十个人,你们就敢深入狼窝!” 想到刚才的危局,谢勋冷汗都冒出来。还好自己来的及时,否则他就要失去这两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女人了! “以后不准再做如此危险的事,听见没有!”谢勋一巴掌重重拍在楚瑜的臀上。 楚瑜煞白的俏脸顿时染上一抹绯色,羞赧地嗔怪,“世子哥哥,你干什么呢……” 这样的动作对古代人来说委实孟浪了些,谢勋却不后悔,要不是金帛和他只是雇主关系,他还想给金帛来一巴掌呢。 金帛似乎看出了谢勋的想法,脸颊也微微发热,赶紧转移话题,“咱们还是快点儿出城吧!这周成安是秦州刺史周興唯一的侄儿,若知道周成安死了,必然会派重兵来追。” 谢勋也不愿多留,一来甘州有外敌来犯,情势危机,二则秦州周氏是当地豪强,甘州安稳之前,不宜再树敌。 太守府的人,除了反抗者,全被下了药,昏睡四五天才醒来。周成安的大伯,秦州刺史周興接到唯一的侄儿被人杀死在太守府的消息时,谢勋等人已经进了甘州地界。 因为楚瑜等人以假身份进的太守府,周興查来查去只查到,侄儿是被新安太守的儿媳妇楚氏杀死的! “区区一个太守的儿媳妇竟敢在本官的地界行凶杀人,简直欺人太甚!”周興怒不可遏,“人呢?可追到人了?” 长史官战战兢兢地摇头,“走的太远了,我们的人暂时还没追上。” 那姓楚的小媳妇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夜出城,直奔江南而去,又走了五六日,怎能追得上? “大人,江南如今已经被平南王占了,另立新帝,只怕我们的人就算到了新安,也捞不着好。” 就在新帝到达寿春,为能从洛阳那座危城逃出升天而庆幸时,江南一带突然传来噩耗,先帝第五子,在平南王和琅琊王氏的拥护下,在健康称帝,向天下发布檄文,声讨晋安候谋逆犯上,污蔑先帝,乃乱臣贼子,天下之人皆可诛之! 云朝天下自此一分为二,政令互不通达。 周興作为北地的刺史,若想压新安太守一头,必须先承认江南的朝廷,可那样一来就得罪了北地的朝廷,万一北地的新帝一怒之下派兵来伐他,可如何是好? “杀侄之仇,难道就这样算了?”周興满目猩红。 成安可是他唯一的侄儿! 此仇不报,他的颜面何存? “下官听闻余氏的有涯先生欲过江投靠五皇子……如今的南、北朝廷,北弱南强,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长史官目光闪了闪,偷觑周興一眼,看周興并无阻止之意,继续道。 “大人就算不明着和南方朝廷来往,也可做些筹谋。平南王和琅琊王氏都是南地大族,与秦州来往不多,又仗着拥立之功,自视甚高,不好笼络……以有涯先生之能,到了健康,定能得到新帝的赏识,制衡琅琊王氏。下官昔年曾在青阳书院苦读三年,同有涯先生也算是师生,若是大人带上重礼相求,或可成事……” 周興只略一思索,就同意了长史官的提议。 天下大乱,他确实该为自己的官途多做些筹谋! 周家的人带着重礼紧赶慢赶到了健康,却没能见到有涯先生。 有涯先生和忠勇候护送新帝晋安候去寿春的半路,就悄悄给占了江南的平南王和五皇子去了信,以示投诚。 平南王虽和琅琊王氏是姻亲,利益面前,却也有了私心。平南王怕自己带兵在外,朝堂被琅琊王氏一脉把持,等他扫平南地,回到健康,没办法插手朝政。余氏的投诚让他心中一动。 刚刚登基的五皇子和平南王想法一致,做皇帝的都不喜欢朝堂上一家独大,接受了有涯先生的投诚,文能制衡琅琊王氏,武有忠勇候的七八万人马,可压一压平南王的气焰,对他这个皇帝可谓百利无一害! 为了彰显他的胸怀,五皇子甚至给有涯先生和忠勇候在健康钦赐了府邸。 新朝廷建立后,健康可谓寸土寸金,府邸有钱也买不到,可见新帝对有涯先生和忠勇候的重用之心! 余氏在健康的新府邸里,此刻却萦绕着阴霾,隐隐传出哭泣之声。 主屋外的庭院里跪满了人,一个个满面忧色。 有那年纪轻的忍不住交头接耳,“伯祖父会死吗?” “谁知道呢,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都是摇着头走的。” “呸呸,你们这帮臭乌鸦嘴,不要乱说!我们余氏现在可全靠祖父支应门庭呢!” “是啊是啊!老天爷保佑,伯祖父病快快好起来!” …… 主屋里,跪着五男一女。 床榻上躺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他一双眼已经变的浑浊,手却死死地攥住跪在榻前的女子的手。 “妙儿,你一定要记住祖父的话,套牢谢勋,他是有大气运的人……你快去甘州,去找谢勋!”老人疯了般猛推女子。 女子哭倒在榻沿,“祖父,您别再思虑这些了,让大夫为您诊脉吧?妙儿哪儿也不去……” “滚!”老人嘶哑着嗓子吼,“你给我滚去甘州!我余氏能否崛起,全靠你了!” 吼完,转向跪着的中年男人喊,“把她赶出去,她要是不能凤袍加身,谁也不准让她归家,听见没有!” 中年男人扑上去,扶住太过激动几欲跌落的老人,“爹,咱们如今可是在健康,您还是少提那谢勋吧!” 幸好他清场彻底,否则这些话传出去,新帝必然对余氏怀恨在心。 老人却笑了,带着浓浓的自嘲,“人之将死,我才总算看明白了,再高明的谋略算计,再多的人马,也比不过天命所归……无论是北帝的晋安候,还是这位南帝,都不是天选之人,他们成不了事的!可惜,悔之晚矣……我欲振兴家族,可惜天不授我!半途而废……” 噗,老人吐出一大口鲜血,回光返照的缘故,他双目变的清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孙,幽幽叹气。 “我死后,你们都要缩着脖子做人,千万不要冒头。你们才智不够,贸然出手,非但得不到你们想要的,反而会引火烧身。” 说着转向跪着的女子,“妙儿……” 女子膝行上去,满眼含泪地望着老人。 “刚才祖父的话并非胡话。余氏能否振兴,全看你了。你有男子所没有的才能,只要你愿意,没有你办不到的事。算祖父求你,帮帮余家,好吗?以后你在谢勋面前,也需要家族的倚仗啊……” 老人越说越激动,“你不能忘记父母和家族对你的养育之恩啊!” 女子跌坐在地,泣不成声,连连摇头,“这事孙女应承不了。” 早知道祖父会在临终之前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她就不该现身露面。 她也万万没想到,余氏走到如今的地步,祖父仍旧不忘家族振兴。 执念之深,让人恐怖惧怕! /92/92298/3209603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