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死对头的心声后gl》 01、“色情片” “再过几个月,在座的各位就是初三的老师了。初三,是人生的转折点,是决定孩子一生的关键时期,各位老师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不能辜负学校以及校长的期望,当然,更不能辜负学生和家长的期望。”会议室,高颧薄唇的中年女性一面逐字逐句慢条斯理地讲话,一面紧眯着眸子巡视座下各位年轻教师。 最后,视线落在会议桌末位慵懒垂首的年轻女人身上。 其余各初二老师依次看去。 对面正襟危坐的“灭绝师太”阮序秋推了推黑框眼镜,也顺势看她。 视线汇聚,应景明头皮发麻,片刻,放下交迭的双腿,优雅起身面对主席台,“主任说的是,不过我觉得老师只是引导者,学生自身的重视才是重中之重。” “学生的重视也需要老师的引导。”灭绝师太悠悠发话。 像你一样强迫式的引导么?应景明在心里吐槽。 “没错,引导很重要,”借着这个话口,教导主任继续说,“听说,近来有老师在课余时间给学生看电影。这是好事,好的电影放松之余,还具有教育意义,引发学生的思考。诸如阿甘正传、放牛班的春天,都很不错,而不是,”她正颜厉色,“给学生看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色情片!” 终于说到重点了。 没错,今天这个会议的主题是:关于应老师在课余时间给学生看“色情片”这件事的批评与警告。 应景明箭在弦上,伺机而动,教导主任却突然转了话锋,“这件事,性质十分严重,影响十分恶劣,但期中考试刚结束,我这里就不点名道姓了,各位老师引以为戒,不能再犯同样的低级错误。” 满腔的慷慨陈词被这么一句避重就轻的警告给堵了回去,应景明憋屈,很憋屈,更不服气,于是道:“主任,我有话要说。” 她没留话口,紧接着说:“首先,我给学生看的不是色情片,而是关于性的教育视频。性教育也是教育的一部分,学生正值青春期,旺盛的荷尔蒙分泌带来的性冲动也需要良好的引导。” 没人想到她会在教导主任模棱两可的官腔下,用如此离经叛道的发言直接点明话意。 众人看她,眼中露出异色。 教导主任的视线也越来越紧。已经是克制怒火的边缘,同样愤怒的阮序秋忍不住开口跟她对呛:“马上就初三了,他们应该以学习为重,何况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那些学生一个个人精似的,估计懂的比你还多,你觉得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性教育上么?” 说时,阮序秋郑重其事地盯着她,厚玻璃片下的眼神虽被反光朦胧,但是十分干脆直接,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倔强,像那种非要跟你理论的讨人厌的小孩,也像学校门口那只咬定食物就死不松口的小土狗。 应景明想起被那恶狗扑食的经历,心底刺燎燎得直烧,“怎么就浪费时间了!”她拔高声调,语气加重,“正因为要以学习为重,才更需要让他们正确认识性行为,避免在人生的重要阶段误入歧途!尤其是一些内敛的女孩子,心思都在学习上,什么都不懂,真碰到事情就迟了!” “心思都在学习上难道不好么?恋爱还是性都不是她们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你这个做老师的巴不得学生不谈恋爱?” “引导!引导你懂么!她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总不能违背人类生理本能,拦着不让她们开吧!大禹治水都讲究个疏通,一直堵着堵着,在该恋爱的年纪学不会如何正确恋爱,结果就是等三十几岁别人都成家立业了,而她还跟个小孩似的,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光会指手画脚说没必要!” “你!”阮序秋恼羞成怒,气得脸颊通红,“应景明!” “怎样!” “你真这么说?”学校附近餐厅,心理老师林绪之且期待且兴奋地看着她。 下午六点多,刚放学,餐厅里乌泱乌泱都是学生,各种吵杂的人声淹没了脑海里教导主任余音绕梁的怒喝。 应景明坐在二楼角落的位置,昏黄顶光打得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诱人异常。她啜了口汤底,搅了搅汤面,眼皮不抬一下,从喉头懒懒发出一个音节,“昂。” “胆子可真够肥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校长的女儿。”林绪之夹了几根面条吹气,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谁让她打我小报告,”说到这里,压下去的气又反了上来,“都多大的人了,三十、” “二十九。” “二十九的人了,她竟然去主任那里打我的小报告,你说她幼不幼稚!”出师未捷身先死,期中考试刚过,才想着大展拳脚,就被反将了一军,还是这么低级的手段,应景明愤愤夹起一大口面条,“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说完,囫囵塞进嘴里,口红蹭掉了一大半。 光鲜亮丽的人民教师在小餐馆拥挤的角落化悲愤为食欲的画面属实有些滑稽,林绪之没忍住笑出了声。 应景明:“?” 她强忍笑意,“你们两个在会上吵起来,周扒皮没饶过你们吧。” “两千字检讨。” “她也要?” “她八百字。”应景明继续吃面。 “这波不亏啊。” 她明显快憋不住了。应景明不耐烦地给了她两个警告的眼神。 “不好意思,不过你不觉得你们挺像的么?” “像什么?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你看啊,虽然你们两个一个‘软’,一个‘硬’,一个时序三秋,一个春和景明,但是你们都是各自族群的‘异端’。” 林绪之左右有节奏地点着筷子,并着重了“软硬”二字的读音,最后说完“异端”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应景明眉头微蹙。 “她,”林绪之夹起一粒敞壳露肉的花蛤,“一门心思全在成为高级教师上,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游戏,不蹦迪,还不社交,长这么大,甚至连恋爱也没谈过,更别说结婚生子了。在老一辈的眼里,不结婚生子就是异端,你看咱校长算开明了吧,还不是整天催着她相亲。” 应景明放下筷子,眉头紧皱。 “你也是。”林绪之放下花蛤,另外夹起一截触须,举到视线平齐,更是难以言喻地看着她笑,“你不也在违背你们族内施加的规则么?比如……” 她眼波潋滟,暧昧地冲着她上下打量。应景明知道她想说自己身为一个以人类女性精气为食的怪物,却过于洁身自好这件事。 “我跟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不是不能,是不想。” “哦哟哟,真是好了不起,好有节操的章鱼。” 应景明不搭理她,一蹬筷子,埋头吃面。 虽然人类的食物对她而言没什么用,但是真好吃啊。 02、世界第一的孽缘 说起异端…… 没错,确实应该算是异端。 应景明是单亲家庭,家里一个妈妈,一个妹妹,自己的学习也还行。像大部分的学生一样,没有具体的理想,但是知道自己应该为了一个不至于太过难看的未来而好好学习。 她的生活很普通,唯有一点,就是她妈不光是个同性恋,性生活还很混乱。 应景明听见过几回,深夜的凌晨,伴随着时钟滴答走动的声音,隔壁传来奇怪的呻吟。 她们家的墙壁做了很仔细的隔音效果,一般的动静根本不会传出来。她看着墙,感受着声音的撩拨,渐渐,对隔壁那头发生什么的好奇,在她本就因为升学而躁动的心底疯狂生长。 那时应景明刚初一,她最大的苦恼顶多就是作业写不完怎么办,新同学相处不好相处怎么办,别人都来月经为什么自己不来,或者怎么开口跟妈妈要钱。且在此之前,她对性唯一的概念也仅仅来自于班上男生传播的小黄片,懵懵懂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看见自己的妈妈跟四五个裸体的女人纠缠在一起。 强烈的快感让肉体呈现一种扭曲的姿态,屋内乱作一团,她分不清这是谁的手,那又是谁的腿,总之一切都混乱地交错在一起,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就像一幅极具讽刺且画风诡谲夸张的抽象画。 而伴随着既痛苦至死、又快活成仙的呻吟,这个画面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离谱的是,几乎要被玩死在床上的她妈事后整个人却容光焕发,活像吃饱喝足的妖精。 当然,后来高中她就知道了。 确实是妖精。只是她妈害怕她们两个小孩被人类发现身份,所以压制了她们身上的能力,同时对她们隐瞒了这件事。 什么意思呢?就是她活得好好的,以为自己跟大家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至少应该是个人才对,结果十五岁生日一过,他妈的,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半人半章鱼的怪物。 她妈说她们是来自大海的人鱼一族。跟电影里美丽的人鱼不一样,真实的人鱼有很多复杂的细分。而她们一族因为来自黑暗的深海,虽说有触手,但外形不止章鱼的特征,而是各种生物的复合体,更接近带有克苏鲁意味的恐怖的海妖。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上岸——人类的精气对海妖来说是极佳的滋补品,过去通常通过特殊音频的歌声引诱过路船只。但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不光船越来越大,人类也越来越不好骗,还动不动就派机器下海调查。不好混,只能上岸。 而林xx所说的违背族规指的是,上岸后,她们一族为了获得最多限度的气,又不至于把人弄死,所以选择以性关系作为激发人类荷尔蒙的媒介。可她做不到,一想到那晚的事,她心里就怎么都跨不过那个坎儿。 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现在弱得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阿嚏!”就连骑个电驴吹个夜风都会感冒。 身后抓着她衣服的小手紧了紧,好像终于找到了话口,欲言又止了半天,问她:“……老师是不是被骂了?” 风呼呼从耳朵边刮过去,少女的声音藏在风里,怯懦但是柔软,和她那个浑身是刺的姑姑一点也不一样。 应景明笑着打哈哈:“被谁骂,你姑姑么?哈哈哈,她骂我我还骂她呢,没有的事。” “姑姑平时都会来接我的,可今天没来,”少女的声音更低了几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错,这个坐她电驴抱她腰的少女是阮序秋那玩意儿的侄女,阮明玉,也就是她和阮序秋成为死对头的罪魁祸首。 应景明当初当老师主要是为了长时间待在一个年轻女性多且荷尔蒙干净浓密的环境,以便靠着日积月累的笨办法提升能力。她本身并不想当老师,学生都说她开明大方,不料这种开明却成了阮序秋的眼中钉。 一个严于律己且严以待人的老师,同时身为阮明玉的家长,阮序秋无法忍受自己侄女的班主任不达实务,还整天作妖,所以自应景明入职这间初中的两年以来,就整天想着鞭策她,同时鞭策阮明玉认真读书,争取早日调回重点班,调回她眼皮子底下。而眼下正值初二下学期,关键的初三就在眼前,因此她才会如此步步紧逼。 小区距离学校很近,不到十分钟,电驴拐弯进入小区侧门,一路抄近道破风蛇行,停在28幢楼下。 楼道很狭窄。二人一同坐电梯上五楼,应景明跟阮明玉招手说再见,便来到电梯左手边的门前,掏出钥匙。少女则回了一个老师晚安,就背过身,往电梯右手边的门前敲门。 就是这么不巧,她们不光是领居,还住对门。 是世界第一的孽缘。 应景明拧开了钥匙,身后正好也传来开门声。 “姑姑……” “进来。”阮序秋低声接过少女肩上的书包,像忌讳什么脏东西似的。说完,很快将门嘭地关上。 应景明下意识抖了个激灵,随后同样摔上门,蹬了高跟鞋就往里面走,“莫名其妙。” 钥匙与外套随手扔在玄关的鞋柜上,吸吸鼻子,来到冰箱前喝椰汁。 凉爽唤醒了海妖基因中对阴寒深海的向往。 刚灌下两口,忽然听见不远处房内传来微妙的女性的呻吟声。 由于年少的阴影,应景明很注重卧室的隔音,此时那声音像被蒙了几层布,传到她的耳朵里,如同一种阴暗潮湿的勾引。 一门之隔,女性旺盛蒸腾的荷尔蒙瞬间让她的感冒痊愈。 应景明快步来到门前,拍门怒道:“应景月!说了多少次了!别擅自来我家!” 门里的呻吟没有被打断。应景明还要再骂,转头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门开一条缝,仅仅露出脑袋,应景明警惕眯眸,“你来干嘛?” 阮序秋悻悻道:“我妈让我喊你吃夜宵。” 03、橘生淮南淮北 换鞋进屋,电视上放着中央一套的新闻,餐桌在客厅东侧角,桌上一个豁大的汤碗里装着几根玉米,微黄的灯光打得热气如雾一般。 虽说买了那套房子,但比起家而言,对于应景明,说是一个落脚的地方更为合适。 自从知道自己是个妖怪后,她对生活就不复热情了。既然是落脚,就不必考虑美观,舒适就好,她一个人,也不做饭,所以侧卧与厨房都是空的,极为应付敷衍,像间出租屋。 而虽然布局相同,对门这间明显比她那里更具有生活气息。三个人住,不至于太空旷,但也不拥挤,装潢布置简单而温馨,像是一个家,一切都刚刚好。 餐桌上,阮母徐慕兰坐主,阮序秋与阮明玉埋头坐侧吃玉米,应景明轻车熟路在她们姑侄面对入座,“新奇了,校长上回不是说要摊煎饼么?怎么今儿个又想起吃玉米了?” “她王阿姨从乡下带来的,”徐慕兰抬下巴点阮序秋,“她爸那个死清高的假洋人不吃粗粮,就送来给我了,满满一袋子,估计要吃个好几天,明早你记得拿一根路上吃。” 应景明看向面色微愠的阮序秋,缓缓会意点头。 这里说的王阿姨原来是她们家的做饭阿姨,后来成了阮序秋的后妈。她父母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初中校长,都忙,而阮父因为年轻的时候在国外留过学,学了一派洋腔调,对生活质量颇有追求,所以自掏腰包请了伺候。没想到一来二去的,就被挖了墙脚。 当然,这些都是应景明听说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男人而言,比起一个同样事业有成的女人,必然还是勤于照顾他们的女人更具吸引力。 可能也是这个缘故,后来校长也开始在下厨一事上开辟道路。 想到此处,应景明冲徐慕兰笑道:“感谢校长招待,我可不客气了。” “你要真感谢我,就别生序秋的气了。”徐慕兰忍俊不禁,“听说你们今天在会上吵架了。” “都是同事之间的小摩擦,”应景明笑脸卖乖,“况且您都发话了,我哪还敢啊。” 吃了一半的玉米放回盘子,阮序秋像克制着什么,沉着脸色与阮明玉嘱咐:“赶紧吃,吃完再去做一张卷子。没两个月就期末了。这次你可不能再发挥失常了。” “好……” 阮明玉是个内敛文静的女孩,面对强势的姑姑,一贯服从。 应景明司空见惯,啃着玉米,像往常一样吐槽,“做你的侄女可真辛苦。” 椅脚在地面摩擦出极刺耳的声音——阮序秋突然站起身,拔高声调道:“这算什么辛苦,我读书的时候每天刷题到凌晨!她现在不辛苦,未来只会更辛苦!” 应景明看着她,有些诧异。之前无论她们两个在学校怎么吵架,在校长面前总努力装出一副平和的模样。 这是头一回,她在她妈面前对她发火。 “序秋……”徐慕兰五味杂陈,想起过往每个女儿哭着喊累的深夜,自己就是用——你现在不辛苦,未来只会更辛苦——这句话逼迫她继续写卷子。 “妈,难道你不这么觉得么?” 一触即发,阮明玉连忙起身,“姑姑别生气,我不觉得辛苦,我这就是去做卷子。” 已经九点了,电视上传来新闻结束播报的片尾,一两分钟的广告后,开始播放新的新闻节目。 主播有条不紊的声音之外,阮序秋辅导阮明玉的声音隐隐从房门中传出来。 客厅只有应景明与徐慕兰两个人,徐慕兰缓缓地说:“年轻时候的我是个太强势的人,强势到老公不惜顶着骂名出轨一个保姆。” “……校长,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序秋却因为我……”她抬起苍老的面庞,“今天你会上说的话,周主任告诉我了,我就是那个将她的青春萌动扼杀在摇篮里的人。” 从小到大,阮序秋就不让人操心。小学到高中,一路重点考上国内一流的大学;毕业后,又稳稳当当考上硕士。一个前程似锦的学历,可她没有选择留在大城市打拼,而是像所有长辈指望的那样,回到家乡考编制,从事一份稳定而体面的铁饭碗——人民教师。 而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如今却要面临一个不知从何努力的坎儿:恋爱。在同龄人都一个个已经结婚生子的年纪,她却至今没有谈过恋爱。 阮序秋是一名只专注于“读书”这一条赛道的选手,突然被安置在一条从小禁止踏足、甚至不被允许了解的赛道上。一直以来都是满分的她,如今却要面对自己可能只有零分的打击。她的不知所措可想而知。 “或许你会觉得序秋对明玉太过严苛,但以前的我对序秋比这严苛百倍。” “我一直不愿承认是我做错了,可是这么些年,我看着她越来越像我,越来越封闭自己……”徐慕兰颓然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是真的不渴望爱,她只是……就像你说的,她就像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景明,我希望你能帮帮她。” 回到家后,应景明反反复复想着校长说的话。 帮她…… 怎么帮她? 她连自己都稀里糊涂的,更别说帮她了。 洗完澡从厕所出来,她的妹妹应景月已经神清气爽地躺在沙发上喝椰汁。 “睡完了,该走了吧。”应景明擦着头发,居高临下地看她。 “身为高贵的海妖,冰箱里竟然都是椰汁。”少女轻轻一挥手,嫌弃地抬头看她。 头发瞬间干了。她这个妹妹真的很喜欢卖弄法术。 “高贵的海妖,”应景明嗤笑将毛巾扔到一边,坐下,拿起遥控打开电视,“应景月,你中二病又犯了?” “是你当了太久的人类!” “我看是你们职高太清闲了。赶紧回去,我这里可没有你的房间。” “职高职高!歧视职高啊!我不想学习不行啊!” “是是,反正家里有钱,让高贵的海妖您学习都是委屈了。” “你不许给我阴阳怪气的!”炸毛的少女起身指着她鼻子,气得跳脚,“我实在不理解,家里又不是没房间,你干嘛宁可在这个破小区买破房子背房贷,也不肯回家!” “我乐意。” “妈说得没错,你就是怪胎,放着好好的妖怪不当,非要费死劲当这么弱小的人类。” “我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应景明懒得继续跟她掰扯,回房,将门一关。片刻,外面传来应景月愤怒的大叫,“下个月妈的生日,你再不回来!她说她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随后,门轰然关上。 应景明舒了一口气,来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不由得,一个久远的声音却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就算拥有人类的名字人类的面孔,像所有人类一样生存,你也永远不会是人类!景明!你是海妖!人类只是你的食物!你要妈说几次才能明白!” “为什么让她帮我?妈,难道你也觉得我有问题么?” 深春的风带来隔壁阮序秋歇斯底里的怒吼。 “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只是觉得……” “可是这些都是妈你教我的!是你让我别谈恋爱专注学业!为什么如今我三十岁不嫁人就是罪过了?行,我会把自己嫁出去的!绝对不会再让你操心。” “砰”的一声,阮母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应景明将头往外伸,隔壁房间没有开灯,却传来微弱的哭声。 04、不体面的妥协 “哦对了,姐,有句话昨晚忘记跟你说了,”清晨,电话里少女的声音带着得意,“超过三十岁再不激发能力,会逐渐无法维持人形的。” “妈说之前帮你维持人形,是看在你是她女儿的份上,你如果不认她,她就没必要再浪费法力了。” 小电驴停在学校对面人行道的树下,走进学校,与问好的学生一一点头。 “老师好。” “你好。” “老师今天竟然没迟到。给,奶奶知道老师可能会忘记,特地让我带来给你。” 玉米递到她的眼下。是阮明玉,应景明笑着接过,“谢谢。” “昨晚景月姐是不是来过?”阮明玉来到她身边,瞧着她低声问,“我刚好看见她离开小区。” 应景明哂笑,“有一些事。” “高中估计很忙,下回老师记得带她一起来家里坐坐。” “嗯,好。” 铃响铃灭,浑浑噩噩的,转眼一天过去了。应景明想着景月的话,始终心神不宁。 “叩叩”,英语课代表敲门走进办公室,将收上来的作业放在桌子一角,“老师,都齐了。” “好,辛苦了。”应景明打开一本准备批改,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转身的少女,“等等。” “老师还有什么事么?” 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她压低声音,“今天课上你可有些心不在焉。无论什么事都要注意分寸,不要影响到学习?” “好,知道了……” 学生走后,教政治的廖国栋老神在在地开口,“我看估计是谈恋爱了。” 廖国栋是个很精明的中年男人,一语中的。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历史老师开口,“我学生时期完全没有早恋的机会,现在想想,真是可惜。” “你一个大学毕业就结婚的人就别说了吧。”林绪之笑道。 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意有所指。应景明心中一阵不自在,环视办公室,这才注意到一向挥斥方遒的阮序秋,今天不光没怎么说话,甚至早早就下班走了。 林绪之注意到她的视线,促狭道:“阮老师今天好像准备去相亲。” 说完,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看。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看向她,好像在说:“看吧,都是因为你,把灭绝师太整破防了。” “真的假的?” 林绪之郑重点头。 “她不是不愿意相亲么?” 林绪之不解耸肩。 “……” 前两天校长就提议让她相相亲,说有个不错的男孩子,结果那时阮序秋不光没答应,还发了一通脾气,问她妈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没人要了,“还是觉得我最好也跟你和爸一样,随便是谁,见个一面就结婚?” 虽然这话不中听,但对于她不愿意相亲这件事,身为死对头的应景明其实很理解。 就像一个本就不及格的选手,相亲就好比是作弊,或者是实在没办法之后的捷径。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到达终点。 如今她竟然答应相亲了,难免让应景明感到五味杂陈。 林绪之说得没错,她们确实很像。 “对方是谁?” 廖老师说:“是我一个朋友,也是做老师的。” “就你之前一直想要给她介绍的那个离过婚的职高体育老师?” “都是吃国家的饭的,应老师歧视职高?”廖国栋顾左右而言他,“他之前找我吃饭,见了阮老师之后,就一直想要认识,托应老师的福,她终于答应了。” 应景明刚想说“这是职不职高的事么?”但是木已成舟,听他如此说,更觉吃味,只得问:“他们晚上在哪里吃饭?” “万达海底捞。”林绪之收拾东西起身,笑得一脸幸灾乐祸,“要一起去么?周五了,我和几个女老师晚上打算去那里聚餐。” 应景明刚想一口应下,却陡然一怔,连忙低头,“不了,我还有两千字的检讨没写。” “那还真是可惜。” “是啊,真可惜……” 话虽如此,然而…… 周五的海底捞到处都是人,人类各式各样的精气在她的肺腔里流窜。应景明取下墨镜,目标在13点方向,中间有牌子挡着,从这个位置,只能看见阮序秋难得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其实不只是头发,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今天甚至化了妆,换了一身从没见她穿过的像是商场橱柜里的精致衣服,乍一看,有了一种都市丽人的即视感。 这是一件太稀奇的事,平日的她整天梳着整齐的高马尾,不化妆不打扮,朴素到了极点,完全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在打扮自己的赛道上,她同样是零分。如今她竟然为了一个离过婚的体育老师,做出了零的突破,应该为她的认真拍手叫好么? 服务员:“小姐姐点好单了么?” 应景明忙将平板递出去,“好了,麻烦了。” 而关于阮序秋为自己打扮这件事,郑至成同样感到惊讶,甚至得意。 廖国栋跟他说过阮序秋是个极朴素的人,今日一见,便知这是十拿九稳的意思了。 他心里有了数,装模作样吃了一会儿,又给她夹了几筷子的菜,便试探地开口:“我今年三十五,而你也三十了,我相信咱们这个年纪出来相亲都不是闹着玩的,是冲着结婚去的。” “郑老师说的是,不过有一点需要纠正,我今年二十九,不是三十。”阮序秋沉声不看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三十岁之前结婚。” “好好,我也是这个意思!”郑至成原本微滞的脸色在她说完之后,登时喜气盈腮,“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阮老师,我希望你嫁给我之后能将我的儿子视如己出。我妈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也请你多担待。不过你放心,我的房子给你当嫁妆,婚后我们一起还贷款。” 这话听得隔壁桌的应景明血压飙升。正要起身,一向火力全开的阮序秋立即反问:“房子会记我的名字?” 男人面露窘色,“额……因为那个房子我妈也帮我付了十万,所以暂时……” “也就是没有嫁妆的意思是吧。”她话锋微顿,“而且房子不记我名字的话,为何要我一起还贷款?” “这个,因为我们结婚之后……” “有一点郑老师可能误会了,”她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抬头冷而静地看着他,“我是三十岁结婚,可是对象并不一定会是您,照顾您儿子与母亲的重责大任暂且不必托付给我。” 男人的脸色由青转红,恼羞成怒拍下筷子,“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阮老师,你说你一个三十岁的老处女,就别学着年轻人挑三拣四了吧。”他讥笑道。 “我当然没资格挑三拣四,但也不会在垃圾堆里选结婚对象。” “你!”他霍然起身,“我花了三四百请你吃饭,你他妈就是这么看我的?” “饭钱我会转给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起身挎包欲离。 男人抓住她的手臂,怒喝:“你不准走!” 周围的客人纷纷应声投去目光,举起手机、拭目以待者不在少数。应景明亦应激起身,害怕真会动起手来。 “你要干嘛?” 从应景明的方向看不见阮序秋的表情,但是男人的丑陋面孔一览无遗,“说实话,你说自己是处女应该只是为了把自己嫁出去吧,呵,这个年头,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到了这个岁数还是个处女?” 阮序秋的背影微微凝滞,片刻,直接一把巴掌伺候了他。 周围发出了细微的惊呼声。男人暴怒,一口一个婊子地骂着,服务员与几个客人连忙上前阻拦,阮序秋见状赶紧抽身,低头逃走。 太匆忙,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墨黑的头发从肩头滑落,应景明扶着她的肩,这才发现她的身上有香水的气味。 她第一次在她身上闻到香水味。 应景明想说送她回去,可是她头也没抬,只抛下一句“不好意思”就匆匆走了。 应景明心口一噎,回头给了那男的一巴掌,也跟了出去。 05、荆棘丛的食人花 快十点,出了商业街,四周便没什么灯光了。 寂静春夜的长街上,唯独夜莺酒吧依然灯红酒绿。 阮序秋从出租车下来,满脸泪痕地站在喧嚣灯色的门口,仰望着,心中翻滚着久远的回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酒吧。 高二结束的那天,也是在这里,她人生中第一次为了心之所向而鼓起勇气。 对于她这种木讷的、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来说,酒吧就像某种脱离轨道的符号,像赛道旁边荆棘丛里的食人花,让她又害怕又向往,以至于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踏入其中的奇妙感受。 喧嚣的音乐,震动的地板,稚嫩的她飘飘然地随着人流往里走,来到文学社学长的桌前。 高考结束了,学长在酒吧进行属于自己的成人礼。阮序秋知道自此一别,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再见到他,所以决定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只是告诉他而已,她没有想要跟他在一起,也不想跟他在一起,她只是想要说出来而已,为了不让自己遗憾。 然而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却被她妈打断了。 在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中,在各种自由而快乐的大人面前,以及在不知所措的学长面前,被她妈揪着耳朵打。 她哭得好大声。 那一刻,她感觉自尊心被践踏,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笑话。也是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来酒吧,不看路边任何美丽的风景,埋头只在“读书”这条赛道上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稀里糊涂地长大了,但她知道,她依旧还是十三年前那个人群中不堪的小女孩。 今晚,她再次踏入这间酒吧。 在喧嚣的音乐与震动的地板中往里走,像穿过重重荆棘,然后遍体鳞伤地坐在一处空座,无助地嚎啕大哭起来。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明白,她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零分。 然后,她开始喝酒。 不停地喝酒。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 应景明说得没错,像她这种从小就一百分的人,是没有办法接受在新的赛道只能不及格的自己的,所以她一直不愿意喝酒。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一百分了。自从被贴上“剩女”、“老处女”的标签,她的人生就不再是一百分了。 零分的她,很适合干这种只能零分的事。 所以、 所以…… 她不知道了,她扶着马桶用力呕吐,洗了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忽然撞入一个陌生的怀抱,男声问:“美女,是一个人么?” 在不远处等候的应景明见状,连忙上前,“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 将醉得一滩烂泥的人扶回卡座,应景明却没有感到疲倦。 酒吧的气比海底捞更为混乱浓重。空气像一团参杂着各式各样调料的液体,气味奇异,但是因为迸发的荷尔蒙作祟,又不得不让她随之亢奋。 并不是兴奋,而是亢奋,感觉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特别想要用力呼吸,想要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她想这大概就是每次事后她妈和她妹的感受,或者比这还要舒服。 “唔……”思索之际,一旁的女人动了动身体,嘤咛着,唇齿喷洒着热气,爬到她的身上来,紧紧贴着她,伸手要去够酒。 说实在的,在此之前,应景明从没想过原来这个灭绝师太的身体也是软的,她甚至闻到她此时身上的气,竟然是一种参杂着酒精的清澈的甜味。 这种甜味让她有些微醺。 这让她忽然想起来林绪之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们海妖只吃同类的精气。 其实很简单,按人类说的,这叫以形补形。 每个人的气都有不同的气味与气质,而男人气对于她们雌海妖而言,大多浑浊且肮脏。当然,也不是没有清澈的,而是试错成本太高,没有必要。 自从第一次见了那个男人,闻见他身上令人作呕的气息,应景明大概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 而阮序秋竟然因为那么一个人,迈出了自己珍贵的第一步。 应景明将她白细的手腕捞回来,握在手里,“不行,你不能再喝了。” “别管我……你放开我……”她又哭起来,“去他的老处女……” 应景明一怔,扶着她的身体,良久才喃喃道了一句:“对不起……” “去他的老处女……我今晚就要……就要摆脱这一切……所有的一切……” 她一面哭一面靠上来,咸涩的泪眼糊了应景明满脸。 她没想到喝醉后的阮序秋竟然这么生猛。 虽然这并不能算一个吻,顶多只能算啃。 应景明的嘴唇被她弄得生疼,即便如此,她依然能感觉到清澈的气流在她的身体里涌动。 她的气味真的很甜,甚至弄得她有点口干舌燥。 受不了了,应景明呼吸急促地捧着她的脸分开距离,却看见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女人梨花带雨的脸,抓着她的身体,像个小姑娘似的,哭得伤心而无助。 莫名其妙地,应景明身体僵住了。 可能是原始的兽性正翻滚上来。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为什么会…… 艹!连触手出来了! 那个死丫头说的是真的! 将触手缩回去,皮肤的青灰色却一时没办法控制。 “狠心的老巫婆!” 为解燃眉之急,当阮序秋再次凑上来的时候,应景明不再拒绝,而是反客为主将她摁到沙发上—— 06、陷落春夜h 喧嚣的音乐,滚烫的呼吸。阴暗角落中,从掉落了高跟鞋的肉色丝袜的玉足,到被女人膝盖分开的大腿。从覆压着娇躯的黑色大衣的腰身,到埋入香颈之中的低束墨黑长发的头颅。五彩斑斓的灯光在两具紧紧纠缠的柔软肉体上盘旋掠过。 腰身遮挡的身躯下,应景明殷切地吻着她,从敏感的耳垂,到薄软的脖颈,讨好一般,将青灰的手隔着丝软垂然的衬衫与胸衣揉按她的乳房。力道由轻到重,由重到轻,继而顺着小腹向下蔓延,抚摸着布料勾勒的身躯。 所有的一切都在晃动。阮序秋张唇吐着柔软的喘息与呻吟,黑框眼镜下的眸子迷离地望着绚烂的光。 情欲让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不曾有过的粉红色,她整个人瘫陷在沙发中,光洁的小腹随着喘息潋滟起伏,小臂软在脑袋两侧,欲罢不能地揪着皮质的沙发伸展身体,舒服到涎液无意识从嘴角淌出,与香汗一同将酡红的脸颊浸润,眼眶哭得微红,但是益发甜蜜的气息诚实地说明着她对这一切的喜爱。 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混乱,或者淫乱,或者性感。 没错,性感,尤其当这个平日咄咄逼人的死对头用一双水雾的眼看她时,透过老土的黑框眼镜,情欲与古板激烈碰撞,更让应景明不由产生一种微妙的兴奋。 与身体上的亢奋不同,心理上的兴奋更为致命。品尝着她的身体,同时品尝着带有酒味的甜气,应景明甚至感觉自己也要跟着一起醉了。 真的很快乐,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甘霖,被浇灌,被滋润,然后获得新生。这是应景明第一次与女人做爱,但仅仅只是服侍着她,让她舒服,就能获得无上的快乐。 这种快乐让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感觉身体变得无比火热,想要脱去她的、脱去自己的衣服,然后将赤身裸体的她紧紧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将她吸食殆尽。 她想要吃了她。 第一次的快乐让她骨髓里的兽性渐渐复苏。想要停下,身下的手却搂住了她。 阮序秋用力地喘息着、嘤咛着,同时渴望地扭动着腰肢,微微夹紧膝盖,脚趾蜷缩又伸展,像挑逗一样,在她的大腿上蹭着。 空虚增加了她的美味,以至于让她差点当众现了原形。 事态有些失控。 快感也有些失控。 阮序秋挺起腰肢,引颈发出呻吟, 她的双腿被打开,腿心的私密之地被什么湿软的东西蹭着。 她不知道,分不清,也看不清,只感觉舒服,特别特别舒服。快感酥麻麻地从尾椎骨往上蹿,乍轻乍重,乍快乍慢,吸着她,让她不受控制地扭动身体。一时不知碰到了哪里,只觉快感骤然剧烈,腿心又酸又软,湿漉漉的水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她飘上了云端。 没等落下来,湿软的东西一路从乳房缠到小腹,再往腿心一勾,有力地揉蹭着。 没有进入,但是浑身都被柔软地吮吸。感觉很奇怪,可是越来越舒服,以至于快感很快再次占据她的身体,尤其当腿心某处要命的敏感点被刺激时,她哭着咬着被子,腰肢不受控制地高高地拱起,几乎爽得她魂都要飞出来。 被子? 侧首,迷蒙的眼望向微微漏进月光的窗户。 曾几何时,她竟然已经在酒店里了。 那么这个跟她上床的人又是谁? 她努力在黑暗中寻找那个人的脸。 但是快感越来越强烈。 越来越强烈。 要受不了了。腿心酸得不住流水,快感一浪接一浪,没有节制地冲刷着她的神志。 她哭着摇头,两条腿在空中晃动。 终于,在极致的迷乱中,她看见一双点着眉梢痣的细长的凤眼缓缓靠近。 而她的身后隐隐约约是…… 来不及了。 她被深深吻住,同时身体的快感也到达了临界点。 绚烂的高潮仿佛无数绽放的烟花,让她本就浆糊似的脑子更加混乱,让她除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耳边嗡嗡的轰鸣,其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一切依然在晃动,她的身体,四下的房间,以及床,甚至是窗外的整个城市。 摇摇晃晃的,那粒眉梢痣出现在她的梦里。 梦里,她看得很清楚。 是应景明那个女人。 不应该是女人的,更不应该是她。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应景明抱着她,在酒吧喧嚣的灯光里,在酒店黑暗的房间里,抚摸着她,亲吻着她,跟她上床,让她高潮。 最后,她被章鱼巨大的触手拖入深海。 ——窒息让她猛然惊醒。 阮序秋望着天花板没命地喘气,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叩叩,敲门声。 “姑姑,醒了么?” 叩叩,敲门声变得小心。 “姑姑?” “让她睡吧,这么多年难得睡一次懒觉。”徐慕兰坐在客厅的阳光里择豆角,“她昨晚喝了多少?怎么醉成那副德行?” 应景明讪笑,“我也不清楚。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酒吧那种地方不干不净的,景明,多亏有你,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应景明正要推辞,忽然,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了。 阮序秋穿着土得掉渣的睡衣站在门口,满是怨念地看向这里。 她紧紧抿着唇,应景明却听见她说:「是啊,多亏有她,不然你的女儿也不会平白无故被一个女人给上了。」 07、听见死对头的心声 “你说什么?” “能听到性对象的心声?”应景明叉腰冲着电话咆哮,“这么离谱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姐,是你说你就算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屈服的,你还要我说什么。”应景月幸灾乐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终于把事情办了?对象是谁?竟然让你反应这么大?” “没有,挂了。” “诶诶,等等。第一次你有小心忍住吧,应该没有兴奋到现原形吧。” “……” “姐,你吸食了人家那么多精气,不小心忍住的话,可能会被看到哦。还有,记得找个机会给对方渡一点你的气,不然玩不了几次就死了。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像宠物一样,麻烦死了。” 话未说完,应景明果断挂电话。 太乱了。 她啃着手指在房间里打转。 早知道事情会这么麻烦,她就算去嫖也不会睡她。 可能会被看到…… 应该不会吧,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老师,吃饭了!”门外传来阮明玉的呼喊。 “来了!” 继续啃手指打圈。 焦虑啊。 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心声被听见,还会这么焦虑。 “老师,饼要凉了哦!” “来了来了!马上!” 阮明玉回到餐桌坐下。 春日的晌午阳光正好。餐桌上,是徐慕兰烙的几个馅饼,切成窄扇形迭放在盘中,是四季豆炒猪肉馅儿的,饼皮略微焦黄,烟火香气十足。三人各自就着一碗稀粥慢慢地吃,半时,徐慕兰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问:“昨天……是不是不太顺利?” 她特地避开了“相亲”二字。 阮序秋低头闷闷嗯了一声,“鸡飞狗跳,差点没上新闻。” “这么严重啊……”徐慕兰沉吟,“没事,歪瓜裂枣丢了不可惜,妈给你安排好的。” “好。” 见她答应,更是喜不自胜,“还记得妈上回说的男孩子么,工作好相貌好人品好,跟你还是高中校友,妈给他妈妈看了你的照片,哎哟,简直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正说着,应景明已换鞋进来,“好香。” 徐慕兰嗔笑,“知道香还不赶紧过来坐下。” 心事重重的阮序秋闻声看了她一眼,对上视线,没等应景明听见她心里说的什么,她撂下一句“我吃饱了”就匆匆躲回房里去了。 “诶、这孩子,景明,你别介意。” “不会……” 门轰然关上,阮序秋将背紧紧贴着门,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直跳。 以前人们常说酒后会断片,阮序秋是不信的。她的记性太好,所以想象不出转头就把前一晚的事情忘记是什么感觉,如今真正经历她才理解。 但若断个一干二净也还好,怕就怕像现在一样,还隐隐约约记得一些。 记得她们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拥吻,记得被抚摸的感觉,甚至记得自己求欢一般的呻吟。 然后就是高潮。 好多好多的高潮。 她从未听过、更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在那么讨厌的人的身下,发出那样淫乱的声音。 但是她深深记得昨晚的快乐。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的身体至今残留着事后那种因为过度的高潮而产生的尿意一般的酸软。 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长这么大,她从未自慰过。 对于压抑中长大的她而言,性是一个羞耻的符号,她觉得丢人,觉得肮脏淫秽,无法面对,却又不得不在某些时刻感到被刺激的快乐。如今突然遭了这么混乱的一夜,愤怒之余,阴暗的刺激同样在她心底萌芽。 刺激的萌芽让她第一次想要试着自慰,试着干以前最不屑一顾的事情。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入昏暗的房中。阮序秋闭上眼,一面想着昨晚的一切,一面触碰自己。 手指来到湿润的软肉,从轻微地试探,到按压搓揉,缓缓加快速度,加重力道,手臂与被子与裤子摩擦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混在应景明与她母亲谈天的背景音里。 还算舒服,却不比昨天快乐。 将要到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她母亲敲门道:“睡了么?饼在锅里,饿了记得起来热一热。” “好,我知道了。”阮序秋停下动作,喘着下意识答应。 外面沉默片刻,低声道:“昨天的事…景明都跟我说了,序秋,妈一直都在,有什么难处跟妈讲。” 昨晚的事…… “好……” 脚步声远去,气息也渐渐平复。昨晚那个男人的话却渐渐回到了她的心中。 “阮老师,你说你一个三十岁的老处女,就别学着年轻人挑三拣四了吧。” “说实话,你说自己是处女应该只是为了把自己嫁出去吧,呵,这个年头,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到了这个岁数还是个处女?” 树叶簌簌的声响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阮序秋望着被阳光分割的天花板,忽然感到怅然若失。 好像心脏被挖空了一块,随着快感的消散,更是泛起一阵一阵的悲哀。 没错,悲哀,莫大的悲哀。想到此处,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她急忙抽出手,将手指擦拭干净。 一个不堪的老处女躲在房间里自慰,这种事情,想想就教人恶心。 或者羞耻,痛恨,厌恶,种种种种,也因此,她开始躲着应景明。 从中午到晚上,即便仅仅只是看她一眼,都要连忙避开。转过一夜,翌日依旧如此。到了傍晚,更是早早便吃下晚饭,想着等她一会儿上门,才好直接回房。 但用得过急,腹中有些积食。外面天刚擦黑,阮序秋披上一件针织衫,来到玄关换鞋,“妈,我下楼走走。明玉,吃完饭就去写作业,一会儿我回来检查。” 那头一老一少各自应好。这厢开门,却见应景明已经站在门外,作抬手欲敲状。 她缓缓放下手,张唇要说话,阮序秋推开她,“麻烦让一下。”然后,几乎是逃着便离开了。 起先的焦虑不安被磨了个一干二净。应景明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实在越想越恼,转头追上前,在楼道口将她拦住。 “你干嘛躲我?”她开门见山,“因为前天晚上的事?” 阮序秋欲言,对上了她的视线,又心生胆怯。 她细长的眸子锐利十分,眉头微微蹙着,然仅凭眉梢一点青痣,便让这双眼睛多了几分妩媚。 应景明不是刻板印象中那种精致而严谨的英语老师,也不是自己这种与同龄人脱轨的老土,而是一种随性的优雅。没错,优雅,她一直不愿承认,但是就连同样是衬衫,穿在她身上,微敞领口,半挽袖口,衣角塞进裤腰,便好似每一道褶皱都恰到好处。而自己,就算穿着睡衣,也要每一粒纽扣都整整齐齐。 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嫉妒的自由。阮序秋忍不住想,如果前天晚上的当事人是她的话,一定不会被那样对待吧。 如果是她的话,那个男的应该……不,正因为面对的是自己这种看上去古板的、适合过日子的人,所以那个男人才会那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她。 因为她看上去不配挑三拣四,她看上去就应该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因为快要三十岁的她,甚至没有谈过恋爱,一看就是不值钱的货色,所以只配跟那种垃圾相亲。 可能在别人眼里,她也是垃圾,所以才会把同样是垃圾的男人介绍给她,或许也是因此,这个人才会那么轻巧就睡了她。 “阮序秋!”不知不觉间,应景明的脸色染上了愠色。 阮序秋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悻悻垂下了眸子,“没有,不是。前天晚上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你也不要再跟我提起了。”说罢便低头要走。 “等等,”应景明不由分说将她拉住,“我有话要说。” 08、夜色缭乱 “说什么?”阮序秋眼珠子斜向上哀怨地瞧着她,像要哭了似的。 应景明张口欲言,见状,却觉胸口梗了一口气似的,难受得紧。片刻才来到她的面前,沉声道:“首先,前天晚上的事,你一点错也没有,错的是那个男的拿你不自信的软肋羞辱你。” 话未说完,阮序秋的眼泪立即满满当当地涌上了眸子,强忍着哭意,整张脸都委屈地皱起来。 阮序秋从来没有想过,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竟然是平日里争锋相对的死对头首先给予她以肯定。 这个事实让她整个心坎儿和鼻腔都不受控制地发酸发胀。 “是么?”所以她用更加不屑的语气加以掩饰。 “是的。你完全不知道那天晚上的自己有多棒。”应景明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俯下身,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目光,“你既优秀又漂亮,尤其面对那种男人,你的反击让我都不由感叹帅气。” 阮序秋拂开她的手,委屈而倔强地抹去脸上的湿意。 “我是说真的,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这个觉得。” “我猜你一定没看手机。”应景明掏出手机找到视频递给她,“那天晚上的事情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了,很多网友都夸你有魄力。” “你的冷静,你出色的学习能力和工作能力都让我羡慕不已。你已经足够好了,完全有资本选择任何她想要的,更别说因此自卑了。” 阮序秋吸吸鼻子,平复了一会儿,将手机递还,“谢谢……” “你先别急着谢我,至于我们的事……”应景明欲言又止。 饭点,小区里没什么人声。四下静悄悄的,春风过境时,只有树梢还在喧嚣。 “我、不好意思,我那天晚上确实有些冲动,但是我并不是轻巧地睡了你,因为那也是我的第一次,你要觉得是你睡了我,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都是女人……”她越说越小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你可能不记得了,那天晚上……你很主动,虽然我那时清醒着,但是、好吧,我就是没扛住,我的错,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我不需要。”阮序秋果断打断,再次抬头时,眼里已经满是坚定,“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应景明一怔,片刻,在她的坚定中松了一口气,“我求之不得。” “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跟我说这些。”她侧回身,红着眼,高傲地微抬下巴,“虽然我依然不喜欢你。” 应景明提唇轻笑,“我也是。” “我去散步了,你自便吧。” “嗯。” 阮序秋走入夜色,应景明回到光里。两个人背道而驰。 伴随一声口哨,夜色中,少女踩着平衡车迎风而来,利落停在阮序秋面前,应景月狡黠笑道:“序秋姐,不,应该是嫂子才对。” “嫂子?” 应景明脸色大变,忙上前解释,“不是,阮序秋,你别误会,她的意思是、” “你都跟你妹妹说了?”阮序秋盯着她,眸带愠色。 应景明被她盯得心底发毛,不知如何是好,应景月又乐呵呵地开口,“我看我姐急得那样,就大概猜到是嫂子你,毕竟除了你,谁还能让她这么不踏实啊。” 阮序秋与应景月没打过几次照面,可听她的语气,却似乎对自己颇为了解,想必应景明这厮多有背后议论。 “我发誓绝对没有议论你,她知道那是因为、”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招呼了上来。 这边应景明的耳畔还在嗡嗡作响,那头阮序秋已经愤愤旋身上楼了。 半晌,应景明转回脑袋瞪着应景月,后者只是嘿嘿傻笑着。 “我哪知道你们就算睡了,还是这么水火不容。”客厅沙发,应景月一面咬着吸管嘬椰奶,一面冲着正在敷脸的亲姐嗫嚅,“姐,按你的性格,应该没有办法把灵与肉分开吧。” “是没有办法分开,但、算了,反正是意外。” “一夜情?” “嗯。” “都喝醉了?” “……她醉了,我没有。” 应景月促狭,“乘人之危,啧,不厚道。” “什么我不厚道,是她先生扑我的!而且不是你说再这么下去我会无法维持人形么?” “世界上那么多人,你却偏偏选了她,姐,你要对她没有一点好感,能被她这么轻易扑倒?” 吸管嘬出刺耳的空响,摇摇瓶身,空了。应景月随手一抛入洞,见她姐愣在那里兀自思量,伸了个懒腰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应景明惊觉回神,“明玉说想你了,你跟她说几句话再回去。” “啊?这也太尴尬了吧。” “你还知道尴尬?” 等应景月去对面敲门的时候,阮明玉正在热火朝天地写作业。应景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徐慕兰热情招待了她一杯橙汁以及瓜果茶盘,转头敲门道:“明玉,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朋友”这个词缓解了应景月的尴尬。 片刻,阮明玉从屋里出来,见了她,登时满面欢喜,却不敢过分逾矩,只将她带进屋里,笑着问她怎么来的,何时回去,家里如何,学校又怎样。应景月一一回答,却唯独没有说职高的事。 在这种书香世家的女孩子面前,她下意识地隐瞒了。可阮明玉听不出来,只觉她话里话外都是轻松,便更是艳羡不已,“真好啊,我也想像景月姐一样自在。” 她迥然讪笑,一看时间,快一个小时了,二人这才分别。 要说自在,不如说蔑视更为恰当。 跟她姐姐不一样,应景月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妖怪。而对于妖怪来说,人类社会的规则太过可笑。她没有必要为此努力,更不想寒窗苦读考上大学后,一辈子就为了仨瓜俩枣给人当牛做马。 身为妖怪,就算不读书,甚至就算无家可归,她也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活得很好。 她想,可能她姐姐当年的崩溃也是源自于此。 十五年,足够让人类的思维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被摧毁后,让她的自我认知产生了混乱。如今即便事实摆在眼前,在心里,她也无法完全认定自己就是个海妖。 这是一个死结,所以当知道她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她妈才会那么高兴。 但是应景月明白,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彻底把人类只当作食物。 她甚至连灵肉分离都做不到。 走出楼道,应景月回头仰望高处那两间并连的房间。 太懦弱了,她的姐姐。 她在灯色树影的背景中离去。而楼上屋内,应景明正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她妹妹说的那句话。隔壁房间,阮序秋满面春色地停下了动作,迷蒙着眼,虽仍觉羞耻,却不再是悲哀,取而代之是一声满足至极的叹息。 一墙之隔的二人在深春的浓夜里辗转反侧,躁动难眠。 09、最初的好感 应景月的话,让应景明忽然想起,在两年前,她曾对阮序秋有过一面之缘的好感。 那天,学校正在办运动会,她刚入职不久,加上社恐,本想在办公室躲清静,但基于想要新人快速融入的心理,路过的主任亲自领着她下楼,一面给她介绍学校种种,一面来到操场观看比赛,遇见的老师也都一一介绍她认识。 就这样,她闲逛似的来到阮序秋面前。 她记得很清楚,阮序秋穿了一身运动套装,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干练的高马尾,165左右的个子,埋在学生堆里声嘶力竭地冲着赛道呐喊加油、忘我地挥洒热情的模样,热血到与青春正好的学生站在一起,也没有丝毫违和,更没有平日严厉的影子,目之所及,只有赛道上徐徐跑来的学生。 时下正在比的是初三的三千米,已经到了最后两圈,选手大多体力不支,只剩最后三位还在苦苦坚持,其中一位便是阮序秋班里的学生。 主任说阮序秋带的是初三的重点班,原本不应该参加这届运动会,这次比赛是她竭力努力争取来的,所以她应援得十分卖力,甚至跟着学生一起跑,只为让学生留下初中最后的美好时光。 主任说:“阮老师是我当年的学生。也是初三的时候,女子三千米没人报,她就硬着头皮上了,结果拼命跑下来,人差点进医院。” “她从小就这样,干什么都竭尽全力。”一向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 当下应景明并没有多说,只是听着,看着,然后莫名感到恍惚。 自15岁以来,应景明便不曾为任何事情付诸汗水。她麻木地活着,感觉一切都没意思。但是阮序秋的那份热情却点燃了她心底的一些东西。 后来,她试着与她做朋友,也试着做出改变。 她付出了15岁以来最大的积极,甚至主动去看了心理医生。然而好景不长,兴许也是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缘故,半个月后,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阮序秋对她工作上的指责、批评与挑刺接踵而来。 她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对她仅限的好感也在各种摩擦下,只剩了相看两相厌,时间一长,渐渐便淡忘了当初的惊鸿一瞥。事到如今…… 回想昨晚的交心,她想,事到如今,或许她们终于可以结束这种针锋相对的状态了。 时刻跟一个人保持这种战斗状态是很累的,她们又是邻居,没办法好好相处的话,生活好比是煎熬。 如此想着,周一早课一结束,应景明在冲咖啡之余,鼓起勇气问她:“阮老师,喝咖啡么?” “不麻烦了,茶叶里面也有咖啡因,我比较习惯喝茶提神。”阮序秋头也不抬地拒绝,手中疾书不停。 廖国栋不阴不阳地道:“阮老师一个语文老师,竟然还知道茶叶里有咖啡因。” “您不是语文老师,不也会个话中带刺么?”阮序秋淡淡然,依旧不抬头。 应景明被她的火力全开弄得噎住。 “你、” “应老师,我要一杯咖啡,”林绪之举手,“哎呀廖老师,人家阮老师一个姑娘,被你那个好朋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多难堪啊,您这个前辈好歹也体谅体谅。” “这里咖啡+1,”历史老师也举手,“阮老师也消消气,毕竟廖老师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 廖国栋悻悻止住了,阮序秋却不说话。 周五晚上的事闹得人尽皆是,阮序秋那一巴掌下去,把该有的体面都打没了。郑xx与廖国栋交好,指不定怎么编排她的,因此廖国栋对她心存不满也不奇怪,但好歹没把这事搬到台面上说,可看阮序秋的态度,明显打算撕破脸皮了。 应景明端着热咖啡回到座位,“你们自己泡。” 路过阮序秋位置的时候,驻足看了她一会儿。但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此时她专注得连个心理活动都没有。 咖啡的香气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闲聊间,有人说到昨晚群里关于周主任车祸住院的通知。各种小道消息递了一圈后,林绪之问:“周主任不在的话,是不是得找个老师代班教导主任?” “肯定是从老资历的老师里选,我们年级的话,非廖老师莫属。”历史老师道,“但是这个活儿吃力不讨好,真正有资历的老师又不见得稀罕这个机会。” “至少能看出学校对下一任教导主任的人选,”应景明随口一说,“周主任快要退休了吧。” 言罢,廖国栋握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下一口,正色道:“这个倒是。” 林绪之闻言打趣他:“廖老师,我们都看好你哦。” 快打铃了,阮序秋看了眼手表,如若无人地抱着书出去。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办公室里的人却都已经玩笑地喊起廖主任。而廖国栋也受用,面上假意推辞,眼中的满意却难以掩饰。 应景明全程围观,但此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开口跟阮序秋说中午一起吃饭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然而第三节课的时候,一件令人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周主任受伤住院,这期间教导主任的事务,由阮序秋阮老师全权代理。」 应景明看着群里@所有人的最新消息,很快,下面跟上类似「收到,希望周主任早日恢复健康」的回复,长长一溜,她复制了其中一条发送。 廖国栋的消息久久没有出现,可是……她看向不远处那个低头捧着手机的中年男人的背影。后者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忙将手机揣回口袋,冲她笑笑便起身出去了。 “让她亲女儿当这个代理主任,校长也太不知道避嫌了。”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要不然校长当初怎么把她女儿安排进自己的学校,还不是为了方便照顾。” 食堂的教师用餐区,几个中年的男老师一言一语地议论。廖国栋也在其中。快十二点了,食堂没什么人,他们压低了声音,但空间的空旷却让应景明听得一清二楚。 “人之常情,哪个妈妈不护着自己女儿,”廖国栋淡淡然开口,“阮老师能有这么一个好妈妈,也是她的福气。” 这话看似体面,但话里话外已经在无形中将此事的不清白加上了一个肯定词。 又一人唉声叹气,“弄得这么难看,真是没指望了。” 应景明忍无可忍,正要起身反驳,只见阮序秋已端着盘子从外面进来,“各位老师要是有意见,可以跟校长提。我阮序秋行得正坐得端,相信校长也绝不是徇私的人。” 艹,好帅。 闻言,廖国栋一行脸色一讪,应和了几句便默然出去了。这边阮序秋淡定自若地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应景明见状,巴巴地端着盘子坐她对面,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温柔地鼓励:“加油,虽然是代理,但这活儿很适合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是么?”阮序秋看她,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笑着低下了头,“我也觉得这个工作很适合我。” 又一位老师坐过来,“阮老师,别放在心上,大家都看得出来你的尽职尽责,一定全力配合工作。” “谢谢。” 而应景明正疑惑于她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所谓为何时,只听见她心里说:「当上教导主任,就能正大光明地整顿你这个散漫的家伙了。」 10、新官上任三把火 对校长及副校长进行一通价值观输出之后,周二的大会上,她就提出了关于针对全体老师与学生迟到事宜的相关惩罚。 “学生迟到会扣除班级的周集体分,第一名能够获得流动锦旗的荣誉,最后一名却没有相关惩罚,不足以威慑人心,我建议最后一名负责一周体育馆的打扫工作。老师的话……”阮序秋的语气慢下来,眼神锐利地在会议室内徐徐环视,“我们校长待人和蔼可亲,管理也相对自由宽松,可是有些老师借着校长的这份好,屡教不改,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往后老师迟到,扣除的金额成倍迭加,例如一次二十,两次五十,三次一百,若班主任迟到超过三次,当月的津贴折三成。” 言罢,底下的老师面面相觑。 此时应景明心中已有几分怨恨,但不好理论,毕竟无论什么原因,迟到是事实,所以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然而等第二天工资到账,应景明看着银行的短信通知,愣在了原地。 数额竟然比平常少了300。 班主任津贴1000,三成正好是300,不用想也知道这出自谁的手笔。 回想昨天的打算,应景明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不,或许“像”这个字用得不太准确,她就是个傻逼,24k纯傻逼。 什么好好相处,不存在的,因为这个家伙根本没打算跟她好好相处。 黑漆高跟鞋快步穿过走廊,上楼梯,应景明一路风风火火来到四楼的主任办公室,破门而入,“阮序秋,我需要你给我个说法。” 办公室内,阮序秋端正桌前写明天的备书,闻声,泰然自若绾起鬓边垂落的发丝,头也不抬道:“麻烦把门带一下。” 甩上门,应景明匆匆来到阮序秋的面前,两手用力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质问:“我上个月的工资少了300 ,是你干的对不对!” “是我干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这个月表现良好,这300我会还给你的。” “我说的是这三百的事么?”应景明毛了,“阮序秋,用新规管旧账,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么?” “我也不想,但是应老师在我这里信用已经破产了。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你总共迟到了353分,也就是5小时53分,迟到的次数也在老师中遥遥领先。”她抬头看她,眼神平静而冰冷,“首先,我认为作为一个有自制力的成年人,时间观念是基本中的基本。所以,为了整肃学校的纪律,我只能这么做,以儆效尤。”说罢,复又目下无尘地垂首书字。 “你、”应景明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十指紧紧抓着桌沿,气得语塞。 “没其他事的话,应老师,你可以出去了。” “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咬牙切齿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而正要开门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好险,要是被她发现我看黄漫,就丢大脸了。」 阮序秋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捧杯呷茶道:「话说,触手play真像书里描述得那么爽么?真想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 是她的心声。 是……她的心声吧…… 应景明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木讷地回头看她。 这种变态又色情的想法,真的出自这个不近人情的灭绝师太? 说起来,她竟然才发现,空气中流淌着的甜蜜而熟悉的味道。 而此时阮序秋对上应景明的目光,表面上镇定自若地问:“还有其他问题么?”心里却在想:「难道被听见了?笑话,漫画还是从她的学生那里没收的,我有什么可心虚的。」话虽如此,可这一眼的对视却让她心中浮现了一些十分不妙的东西,一些……那晚的肉欲与纠缠,濡湿的交锋,至上的欢愉。 她随之抿紧了唇,夹紧膝盖,神色中露出一点几可不察的局促。 “没有,没事。”应景明匆匆离开。 铃响了,办公室内也恢复了安静,可她这心底,却再次躁动了起来。 在应景明进来之前,她正在翻看学生那里没收来了漫画。漫画的主角是一只触手怪和人类少女,画风精美,触手的光泽、少女的肉体以及环境场景都绘制得栩栩如生,唯有一点缺点就是内容实在太过色情,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漫画了,而是情色书刊。 没错,这是一本黄漫,名字:《被触牲调教的一百种方式》。 对于性这件事,阮序秋连个选手都不是。她只是一个还在初期探索阶段的新人替补,做着冷板凳,偶尔为了取悦自己而操练一下,稀里糊涂的,屁都不懂,所以当看到这本书的内容时,她感觉自己的三观认知都被颠覆、被震碎了。 触手?和人类?触手进入人类的身体?这合理么?这不合理。可是书中少女那痛苦而痴迷的神色,湿润的乳房,拱挺的腰肢,以及被触手塞满的鲜艳娇嫩的腿心,画面中,就连蜷缩的脚趾都强烈地刺激着她的神志。 这种变态的、荒诞的,同时色情到了极致的画面让她心中无端感到兴奋,甚至没翻两页,她的身体便起了生理反应,感觉私处濡了一点凉凉的湿意,有点酸,又有点胀。 太羞耻了,但她就是无可救药地被吸引了。 她想她一定是长期禁欲给自己禁变态了。 11、荒诞的臆想 自上回之后,应景明便时常如同观察鱼缸里的鱼一样,观察阮序秋。 很刺激不是么?就像小时候学校布置的某种实验,她趴在鱼缸边上,一面投洒鱼食,一面看着渺小的生物在小小的世界里穿行,然后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 读心的能力让她渐渐地发现,阮序秋在极度气愤或紧张或专注的情况下,内心是无声的。她不常骂人,可能是因为从小被严格管教的缘故,就算学生不小心将饭菜倒在了她的身上,加班到10点,排到自己面包刚好卖完,她嘴上说也不要紧,心里同样没有一句粗话。 她是个心口合一的人,就连面对廖国栋通常也只在心里鄙夷地腹诽两句,然后十足瞧不起地评价他是“秃顶的廖吕七”。 应景明不得不承认这很难得。而这样光明磊落的人,只在一种情况下才会例外地变成一个口是心非的荡妇—— 由观察得知,每当午休的间隙或午休结束后的课间,阮序秋的身上就会散发出那种甜蜜而淫靡的荷尔蒙的气息。如果这个时候靠近她,就会发现此时她的脑中正回忆着数根触手插入少女娇嫩的子宫、将肚子撑出波澜起伏的画面,心中蠢蠢欲动地想着:「真、真的不会被玩坏么?」 画面的刺激让她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精气。她在感到躁动。随着打印机运作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带入自己,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被触手纠缠的人类少女,想象触手在自己的身体里开疆拓土,想象打开双腿被肏到通透,并试图在精神世界中切身体会那种被触手入侵的感觉,然后得出结论:「好恐怖,但是……感觉好刺激。」 她似乎对那种荒诞产生了一定的沉迷。 这种想法让应景明仿佛被传染一样,心里同样产生一种异样的躁动。 可能因为她本人就有触手的缘故,所以当阮序秋如此意淫,并散发出令人迷醉的精气时,就会让她感觉仿佛自己正如她想象一般,正在用触手缠住她、勒住她,将她从里到外都玩透了。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邀请,正在被人类大胆的臆想引诱着。 羞耻至极,也淫秽至极,然而这两日积累的怨念却让她不住地想,要不要就此满足她算了,也好让这个时刻想着鞭策自己、针对自己的女人体验一下被最讨厌的人强制羞辱是什么感觉。 「不行,不能在学校看那本漫画了,内裤都湿了,真不舒服。」主任办公室的打印机坏了,阮序秋收拾起打印好的文件,准备离开,转身,却发现不远处的应景明正直直盯着自己。 她皱了皱眉,“看什么?” “没什么,”应景明放下鱼饲料,拍拍两手靠近她,在她面前懒懒地撑着打印机,意味深长地笑,“听说阮老师很喜欢金庸,不知道阮老师对碧血剑中吕七这个角色是怎么看的。” 「她是怎么知道的?」阮序秋脸色一变,不悦地蹙起眉头,“应老师要是很闲的话,就去看看你们班的自习,没听见都吵翻天了么?”说着,转身要走。 应景明听见她心里意外的惊呼,言笑晏晏地拉住她的手腕,“这么着急,阮老师赶着投胎么?” 除了上次的一夜情,本质上她们连对方的手指头都没碰过。而阮序秋更是自从毕业就没牵过除家人以外的同性的手,因此不免被她掌心的温热与柔软烫得一怔。片刻,她很快摆正脸色,神色严厉道:“既然应老师不急,应该不介意我扣你们班的纪律分吧。” “你、”应景明立即被气得语塞。 阮序秋满意了,干脆抽出手腕,浅笑离去。 看着女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她悻悻将鱼饲料的袋子扔回抽屉,用力推上,“这女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穿上外套,一旁的林绪之幸灾乐祸,“你说你招惹她干嘛,还嫌工资扣得不够?” “招惹?”这个不错的词语点醒了应景明。 她扬起一个讥诮的笑容,“没错,我就是要招惹她。她不是想鞭策我么?哼,谁鞭策谁还不知道呢。” 悠哉悠哉拿着备课本回到班级,原本的喧闹立即安静了下来。应景明走到讲台后坐下,两腿交迭着,哼着小调,高跟鞋愉快地在空中轻晃。 吕七是碧血剑中一个自视清高却因为被后辈男主轻易打败、从而恼羞成怒的配角,阮序秋将自己比作袁承志,将廖国栋比吕七,她什么都不说,正是因为她骨子里的那份骄傲。 她向来如此,从里到外都是那么清高且严格,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也不会存心记恨谁,可偏偏是这样的人…… 她又想起方才那人淫靡的意淫。她知道,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外表冰冷而严格的女人,内心是如此淫乱。 这种特殊让她仿佛偷窃了一份秘密的奖励,仅仅只是持有着,便令人感到无比兴奋。 整整一整节自习,她都在盘算,应该怎么招惹她才好。 选择太多了,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呢? 12、从梦调开始h 这天晚上,阮序秋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你跟我说说,这么简单的题目为什么会写错!”梦里,她妈拿着一张89分的试卷,生气地质问她。 长这么大,她的成绩就没下过90分,甚至没下过95分,也是这个缘故,年纪排名掉了三十几名。她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出了名的严格,知道这个分数后,她妈立即气得拿起卷子就来质问她。 “我也不知道……”覆盖的阴霾下,十五岁的阮序秋低头战战兢兢地嗫嚅道,丝毫不敢去看头顶上方母亲黑压压的脸。 她太害怕了,小小的身体瑟缩在座位里,厚重的眼镜上雾蒙蒙一片。 “不知道?粗心就说粗心,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交卷之前要检察一遍,要检察一遍!你说,你检查了没!” 一只粗糙的手猛然将试卷拍在她的眼下,阮序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眼泪立即掉了下来,“我检查了……妈,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 “不准哭!赶紧把错题抄到错题本上,”她妈拖过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抄好后,把今天的作业拿出来给我检查。” “好……”她哽咽地点头。 到此为止,一切都还正常。而就在这时,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踝。 低头一看,阮序秋顿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竟然是墙里伸出一条触手! 这触手的皮肤是深蓝灰色,密密麻麻的吸盘却是浅粉色,整体柔软且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在生冷的墙壁桌椅之间,有一种破次元的怪异。片刻,又有数根触手从墙的那头来到她的桌子底下,像从墙缝里溢出来似的,诡谲地朝着她的方向流淌。 阮序秋想要躲避,身体却没办法动弹。 她抬头无助地看向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却只是奇怪地皱了皱眉,起身出去,然后端着一杯橙汁回来,以为她只是渴了。 而在这短暂的片刻里,那只触手生物已经钻入了她的裤腿,正缓缓沿着她的小腿往上爬,从大腿向着更加隐秘的位置探索。 柔软的触手在腿上蠕动的感觉有些酥酥痒痒的,有些恐怖,有些恶心。阮序秋汗毛直立,浑身僵持地不敢动弹,“妈,这里、这里有……” 她再次求助她的妈妈,眼中含着泪,而后者依然视若无睹,反而不耐烦地指着作业本,“赶紧写,不准偷懒。” 她妈确确实实看不到这团生物。这个事实增加了阮序秋心中的恐惧。 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握起笔继续写作业,同时毛骨悚然地感受到那东西正缓缓往她腿间爬去。 吸盘依次爬上敏感的大腿,顶端蹭着大腿内侧的皮肤缓缓朝里面深入,触感很凉,她下意识夹紧双腿,但是很快就被触手绑住膝盖强行分开。 “唔、”碰到内裤了。阮序秋战栗地握紧了手中的笔,下面,那东西试探性地在内裤上戳了戳,像探索全新的领域一样,退开一些,又重新回来,若有似无地在上面蹭着,蹭着,时轻时重。 感觉很奇怪,酥酥麻麻,有些痒,又有些舒服。 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起来,这种舒服的感觉让她羞耻万分,因此用力地想要阖上双腿,以阻止生物继续侵犯。然而还没等她使劲 ,触手便惩罚似的在她的大腿上抽打了一下,同时顶端忽然就用力地顶了上来。 “啊!嗯……”阮序秋感受着忽然之间的刺激,埋下头,浑身不住发抖。 “怎么了?” 母亲的目光注视着她,这让她更加抬不起头。 “我有点不舒服,我、唔嗯……” 隔着内裤,那东西像汲取什么汁液似的,孜孜不倦地在双腿深处的密地研磨着,原本平整干净的白色内裤被揉得一团褶皱,同时又有一根沿着柔软而温暖的小腹继续向上,钻入稚嫩贫瘠的内衣之中。 冰凉的吸盘一收一放的吮吸仿佛遍布她的全身。被侵犯的恐惧让她的呼吸益发急促起来,然而奇怪的快感却也在不断攀升。 “妈,可以迟一点再说么?我现在没办法……”阮序秋哭着哀求。 身边的身影一时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很锋利的目光盯着她,片刻才说:“序秋,你跟妈说实话,你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因为不想写作业?” “我……” 她没有办法回答。粉色的睡裤里,少女稚嫩的阴唇已经被分开,它寻到那粒最为敏感的核心,由上至下将触身挑逗搓揉着,触手的顶端则不满足地向下,深入股沟之中。她胸口的乳房也被缠弄得变了形状。 快感益发激烈,没一会,内裤上面便濡了一层异样的湿润,触手却不停下,反而加重力道,加快速度,誓要在她的身体上开疆拓土。 已经没有办法在控制了,她趴在桌子上随着触手的玩弄似快乐似痛苦地呻吟。 周遭的一切都在远去,只有她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序秋,妈让你写作业不是害你,你妈我就是因为学历问题被你爸和你爷爷戳了一辈子的脊梁骨。” “你再看看你哥,不好好读书,没出路只能去当兵,结果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死在了外面,你爸到现在还在怪我没教好你哥。现在社会竞争压力那么大,你不好好读书,有没有想过将来我和你爸老了,你怎么办?” “是,读书是辛苦,但你现在不努力,未来只会更加辛苦,序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个道理不会不知道。” 越来越远,飘渺地萦绕着,混乱的快感却仍在她身体里激烈而美妙地冲撞、迸发,直到高潮让她猛然惊醒—— 13、循序渐进h加更 这是阮序秋人生第一次做春梦,而且还是那么真实、那么离谱的春梦。 难道说她已经饥渴到这个地步了么?还是因为日有所思,那种漫画看太多才会这样? 就算饥渴,幻想的对象至少应该是个人类啊,怎么可以是一只跨物种的章鱼,这要说出去,她会被关进精神病院的。 但是…… 她又想起梦里那种冰凉的,柔软的,有点恶心,又充满挑逗意味的玩弄。忍不住去回味的同时,又深深被自己的想法变态得一个激灵。 阮序秋一面在心中唾弃自己,一面加快脚步上楼,忽然在转角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她将掉在地上备课本捡起,正要递出去,看见封面上行云流水写着“应景明”三个字。 一只白皙的手从她手里将其抽走,“主任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好梦睡过头了吧。” 阮序秋见她一脸笑盈盈的,想起一切皆因她而起,心中更是来气。 她板起面孔扶了扶眼镜,“这不关你的事。”说着就要避开她。 这时,学校广播传来上课铃声。 “不好,上课了,主任应该打卡了吧?” 阮序秋恼羞成怒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便匆匆往楼上跑去。 更为荒唐的是,当天晚上,她再次做了那样的梦。 梦里,是她身为老师上班的第一天,她穿着整齐的衬衫以及紧身的黑色半裙,带着黑框眼镜,站在讲台后,面对着黑压压的学生,紧张得不知所措。尽管现实中的第一天她没有穿着如此具有性感与禁欲意味的着装,更没有怯场,可梦境中一切都顺理成章,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磕磕巴巴地对着众人讲课。 然后,触手出现了。从地面曼陀罗妖花似的伸出来,仿佛异世界生物一般。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下面无动于衷的众人。虽然这场梦中是第一次见这触手,她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而触手也像昨天一样,再次沿着她的腿爬上来,一圈一圈缠住,将大腿勒出痕迹;有的爬到她的大腿之间,在内裤的门户之外危险地细嗅蔷薇;有的圈住了她的腰、她的手腕,并擅自解开两颗衬衫的扣子,露出胸衣的边缘。 她撑着讲台不敢动弹,她明确地感受到腿心的触手正在内裤的边缘试探着进去。 内裤里,脆弱而丰满的阴唇仿佛被怪兽逼到绝境一般,害怕地蜷缩在了一起。而讲台下的学生依然一个个坐得笔直,无动于衷地注视着此时她难堪的模样。 她咬着牙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想要继续讲课,可是这时那触手不再只是隔着内裤磨蹭,而是退出去一些后,突然就冲入了她的身体。蜜穴瞬间被狠狠贯穿,一入到底,而伴随着尖叫,那触手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将密密麻麻的吸盘更加肆无忌惮地啜吸着紧缩甬道的肉壁。 粉笔断成两节掉落在地上,她背对着众人,两腿发软地忍受着体内反复的进出,忍受着乳尖在被吸盘吸得红肿,紧咬着嘴唇呜咽呻吟。 第三天第四天,那只触手得寸进尺地开始探索她的宫腔。但是因为那天她并没有做梦,因此只感觉自己像在一个黑暗的盒子里,被看不见的触手束缚了全身,两条腿折迭起来和手腕绑在一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抚摸挑逗着乳房,腿心敏感的深穴同时也被不断贯穿。鲜红紧致的嫩屄被粗大的触手反反复复撑开到极致,反反复复插到至深的花心,而花心每一次的蹂躏都让她浑身为之颤抖。她被肏到神智全无,最后两眼无神地留着口水喘气,以为终于结束了,突然一下用力地深捣,宫口被彻底顶了开来。她被肏穿了,几乎感觉要死在这种没完没了的高潮下,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到了第五天第六天,一切开始失控。那只触手竟然开始试图开发她的后庭,她想要拒绝,却被堵住了嘴巴,触手沿着她的喉咙往下插,抽出来,再次插入,一下一下,喉咙被顶出可怕的圆柱形。那是赶往高铁的路上,出租车上,她竟然真如漫画中所描写的那样,被侵犯了宫腔,被强破了后庭,嘴巴肚子都被射满,倒在后排的座椅上,彻底被玩熟、玩烂、玩得乱七八糟。 一周下来,她渐渐感觉,梦里的那只触手仿佛通了人性一般,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好似在为了一个她所不知道的理由,试图将梦里的她彻底调教成一个荡妇。而它也确实成功了,因为梦里的她已经逐渐适应了它的存在,到了后面,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可怕而刺激的性爱。 因为在梦里,无论玩得多么放肆都不会感到痛苦,一切都十分朦胧,十分美妙。 她开始迷上这种感觉,并且期待夜晚的到来,期待被彻底玩坏。 而就在这天晚上,她终于看见了它的上半身。虽然被一团黑雾笼罩,但是能够感觉出来它的上身并不是章鱼,而是类似人类的上半身。是半人半章鱼的怪物。 这个事实让她由衷地感到欣慰。不是变态,谢天谢地她喜欢的是人类。 第九天,她决定在梦里好好看清那只章鱼的脸。也是从这天开始,那只章鱼便不再入她的梦了。 为什么呢?搞不明,总之,她一个本来没什么性需求的人,被这么折腾了一番后,竟然时常也会心痒难耐起来。 就连看着电视剧里男女主接吻,看着嘴唇与舌头之间的触碰,都会口干舌燥、浮想联翩。 这实在太糟糕了。 阮序秋蹭得站起身,面对电视,唐突地立在客厅昏暗的光影里。 “……姑姑,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趟厕所,”脚步一顿,“时间不早了,明玉,洗个脸就去睡吧。” “好。” 睡前,她盘算着明天可能需要去找林老师咨询咨询这方面的问题,却又觉得这件事过于隐私,加上林老师跟应景明颇为交好,难免让她心有疑虑。 也因为带着这样的纠结入睡,这晚,她便梦见了自己对应景明倾诉这些事。梦里,应景明没有一点惊讶地听她听完后,笑着对她解释了人类性癖的多样性,从恋物癖到露阴癖,一一举例,最后定调:“不用担心,我想你可能只需要谈个恋爱,或者找个炮友排解一下寂寞。” 凌晨两点,客厅只剩下时钟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 关灯走出厕所,阮序秋心里反复回忆着梦里应景明说的话,正好这时看见她妈在厨房倒水。 想了想,她上前问:“妈,你上次是不是说有一个我的高中校友要介绍给我认识?” “是,不过那个男孩子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徐慕兰放下水杯,“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没什么,就是……算了,没什么,我去睡了。”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应景明。 如果不是那天跟她一夜情让她梦见章鱼,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轻而易举把她拖进了情欲的漩涡,她自己反而一身轻松,实在是教人看不惯。 看着走廊那头应景明与林老师有说有笑的身影,阮序秋快步走上前,“应老师,你过来一下。” 她背身走到一边。片刻,应景明笑盈盈地来到她的面前,问道:“主任找我有什么事?” 实在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阮序秋冷着眸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这是体育馆器材室的钥匙,这周体育馆的卫生就拜托你们班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个家伙一定是来克她的。她咬牙切齿地想。 这边,林绪之鄙夷地看着一旁的人,“笑成这副德行,又在打什么算盘?你告诉你,现在、”她压低声音,“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就算是章鱼也不能乱来。” “开玩笑,你犯法我都不会犯法。”应景明美滋滋地将钥匙揣进口袋,“成年人的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我可不想被她报警抓进监狱。” 14、然后邀请 这日大扫除,傍晚,学校里里外外皆在夕阳下忙碌着。应景明的班级这周负责体育馆,太大,因此她这个老师需也得撸起袖子给他们帮忙。 不过也没什么用,这都放学了,从办公室往下看,应景明仍在器材室的窗口里忙碌着。阮序秋看了眼时间,放学近20来分钟了,她绕过大半个学校来到此处门口,看见里面应景明正光着脚跟两个打下手的男同学卖力拖地,阮序秋上前说:“太迟了,你们赶紧去吃饭。” 两个学生告谢离去,这厢应景明动作不停地哂笑,“阮老师这么心软,应该不是看在他们是好学生的份上吧。” 阮序秋不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一个成绩至上的人。”她拖地的动作渐渐懒怠下来——在这个人的面前,她总不愿尽力。 “随你怎么想,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可不敢,不然明天又得扣我们班的卫生分了。” 阮序秋莫名其妙地皱眉,看了她片刻,从她此番阴阳怪气中得出结论:“你在生气?” “主任还关心我生不生气?”应景明凝着她挑眉。 阮序秋意噎片刻,掖了掖嘴角,端的一副平心而论的样子,“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不要将工作上的怨气带到私下。” 她自认并不是个假公济私的人,可这人听话的当下,却如闻笑话般微微一笑,松了拖把,款步向她靠近,“哦,原来主任您这是公事公办啊。” 拖把柄砰地摔在地上。这人本就比她高,如此靠近,压迫感一下就来了。阮序秋对上她的视线,更觉其中有种异样的强势,目光紧紧地攫着她,伺机而动地翻涌着什么似的。 这些天她总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她,像观察,也像凝视,如同野兽面对猎物。她似乎决定了什么,就像野兽决定如何分食猎物。但是此前的两年,阮序秋从未在她的眼中看见这种东西。她很确定,在此之前,她面对她就像面对最讨厌的香菜,不只是不感兴趣,而是看见都巴不得躲着走。阮序秋不明白,因为那一夜么?仅仅只因为那一夜就能这么看她了? 她呼吸窒了窒,捏紧两手,“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 “难道不是你对我有意见么?”应景明放轻声音,这种慵懒的轻音让她的语气显得极为暧昧,“虽然嘴上说着当作没发生过,但你其实对那件事仍是心怀怨恨的吧。” “我没有。”阮序秋的语气十分果断,目光十分坚定,内心却变得紊乱。 是的,仅仅只因那一夜,就让她产生了变化。她竟然紧张了。面对这个人,她竟然在紧张。 “你有。”应景明同样感受到她的乱意,微微低下头,肩头的墨发松然垂落,“你不只是怨恨我,你也怨恨你自己,你想要假装潇洒,可你却无法忘记那晚的快乐,这让你更加看不惯让你体会到快乐的我,你想要再次体会,所以怨恨这样的自己,所以加倍刁难我。” 说话间,她的手指在她的手臂上由上至下地轻轻划过,阮序秋酥痒地浑身战栗,坚定的目光益发深如楔子,凝视着她,器材室的光在她的瞳仁里微微震颤,如同深处的湿润溢出眼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序秋挥开她的手,正要离去,又被抓住了手腕,“你、” 她下意识地挣扎,想再给她一耳光,可是无法挣脱,这种被束缚的挣扎甚至加深了她胸腔里的躁动。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一夜情的对象。她没有感情经验,这是她的第一次,对方又是她的同事,是她的死对头,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们甚至都是女人,她们的社交圈子严重重合。可以说她们是暴露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下的,所以面对她,尤其是在学校,便让她感到极为尴尬,无比地尴尬,为了消除这种尴尬,她只能用加倍地严厉来伪装自己。 “你放开我!”阮序秋恼羞成怒地断声。 “主任,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公私分明么?”应景明轻声说,笑意显出得意,游刃有余地抓着细弱的手腕,看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死对头因为被点破了心思而惊慌失措地挣扎着。这让她感到格外地愉悦。 她得寸进尺地逼近,将她压到后面的柜子上,得寸进尺地学着书上的内容,凑近她、挑逗她,“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主任,只要你要想,我非常乐意让你感到快乐。这是我的荣幸。” 呼吸渐渐从上面压下来,越来越烫,同时,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手腕被扣在耳畔。 阮序秋知道这是要吻她的意思。 窗外的夕阳狭长地投进来,火热地从交迭的身躯旁掠过。阴影中,阮序秋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知道这是一种羞辱,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的发生,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为什么不受控制呢? 可能她正沉迷于这种陌生而迷人的心悸。她上一次心悸还是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她倚在窗口看着篮球场上学长活力四射的身影,心里是密密麻麻的酥痒。当然并不是说她就同样喜欢这个人,而是与情爱相关的东西正在拨动她的心弦,拨动她那陈旧积灰且不成调子的心弦。 她并不是喜欢她,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的,对她,或许仅仅只有一点奇怪的羡慕或者嫉妒,或者怨恨。如今,就连这份怨恨都今她感到迷人。 她实在太干涸了。 漫长的接近中,陌生的唇瓣终于不可思议地落在她的唇上。 就像做梦一样,她们顺利吻在了一起。阮序秋背脊紧紧贴着柜门,仰着脖子,不敢相信地被唇瓣亲吻着嘴唇,被柔软地舔着、含着。感觉很奇怪,感觉心脏密密麻麻地跳动着,这让她的脑子有片刻的宕机,反应过来后,不禁两腿发软地挣扎了两下。 “唔、唔……”鞋后跟蹬得柜子发出刺耳的短响,被手掌抓着的手腕也绵软地挣扎,可是吻还在继续。她被引导着张开了嘴唇,牙齿也被撬开,他人的舌尖擅自伸进这片尘封已久的口腔的时候,阮序秋的手指像被刺激的含羞草一样,不知所措地收在一起。 她的呼吸都被挑逗、被攫取、被玩弄、被羞辱。尽管如此,却舒服极了。 终于停下的时候,阮序秋那双锐利的眸子已经红得不成样子,脸颊与脖颈也染了粉意,双眸雾蒙蒙地瞪着她,用力地喘着气,“流氓,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 应景明被她的口是心非弄得失笑,“我是认真的,阮序秋,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在这方面很合拍么?” “什么意思。” “或许……”她循循善诱,“阮老师知道‘炮友’是什么意思么?” 15、第一次约炮h 周五晚上5点50,徐慕兰去市里开会还没回来,阮明玉去上补习班,家里只有阮序秋一个人。 她坐在床边紧张地捏着衣角,想起下午应景明说:“晚上6点我会去找你,你要愿意就给我开门,当然,也可以不开门,毕竟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可不想被你以强奸罪起诉。” 看向时钟,55了,只剩五分钟。 阮序秋忐忑到心跳错乱,左右看了看,起身去厨房冲上半壶热茶。这时,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匆匆来到玄关,她调整好呼吸,擦了擦手心的汗,适才拧开门把手。 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她强装镇定地问好:“来了。” 应景明笑了笑,“主任,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在校外就不用叫我主任了。”二人依次进入卧室,阮序秋局促地来到桌前沏茶,正要递给她,忽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门被锁上了。 阮序秋吓得浑身随之一抖。她惊慌失措地回头看着那人,应景明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着向她靠近,“主任应该不是想要跟我开着门做爱吧。”说着便将她压到书桌上,急切地吻了上去。 “唔、等……” 狂风骤雨的吻让她应接不暇,没一会儿,她便感觉喘不上气。她迷蒙着眼推打着她的肩膀,有些太快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怎么应付,所以心慌地挣扎着。可是应景明丝毫不予理会,甚至开始脱去她身上的衣服。 在她看来,这个女人应该巴不得被玩坏才对,因此面对她,应景明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她只需要如她所愿,同时从她身上汲取美味的精气就可以了。 实在是桩一举两得的好事。 “呜呜、应、等等…不……”很快,她身上被脱得只剩内衣和内裤了,那只手在她的身上席卷一般游历着,赤裸的凉丝丝的感觉更增加了她心里的不安。 半晌,应景明放过她的呼吸,双手绕到她的背后,一面将内衣的扣子解开,一面微喘着问:“她们几点回来?” “八点左右……”阮序秋不知所措地按住正被取下的内衣,像捂住最后一块遮羞布,“等等……” “后悔了?” “不是……”阮序秋低下头嗫嚅,片刻,适才忸怩地抬眼,“我有点紧张……” 灯光下,应景明能清晰看见此时她的脸颊上正漾着一层浅浅的粉色,眼镜下锐利的眸子也弥漫着雾气。没了平日的那层皮囊,此时的她就这么赤身裸体站在她的面前时,看上去竟然像个不知所措的女孩。 不可思议,应景明深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好,我知道了。” 二人来到床上。应景明同样脱去了自己的衣物,压在她的身上,从脖颈温柔地吻到她的乳房,另一只手来到她的腿心轻轻地揉搓着,慢条斯理地用前戏安抚她的身体。 “嗯唔……”两片丰满娇嫩的贝肉被手指揉得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红艳艳的湿淋淋的牡蛎肉,随着动作,指腹恰到好处地碾压在敏感的阴蒂上,快感柔软地滋生,让阮序秋不禁发出舒服的叹息。 香味溢出来了。应景明备受鼓励,张唇将乳尖含在嘴里逗弄轻咬。等湿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地将手指送进去。 现实到底跟梦境不一样,阮序秋想,仅仅只进了一根手指,就已经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身体被外力打开的轻微的不适感,让她浑身因为异物的入侵而不自觉紧绷起来。 那如果真在现实生活中体验梦中那种程度的性爱,可能真的会被肏死。阮序秋抓着枕头,迷乱地咬着嘴唇。 想到此处,那人的动作微微停顿。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这人正以一种微妙的意味,紧紧攫着她的目光,同时往穴内又加了一根手指,凝视着她,缓缓地抽插起来,然后一点一点逐渐加快,“是不是快一点才能满足主任?” 蜜穴紧致地吞吐着手指,突然的激烈插得她浑身都因此抖动起来,有些疼,但是快感在攀升,不断冲刷着她的神志,阮序秋的腰肢不受控制地一挺,目眩神迷地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呃、嗯……等、慢点……应景明,你慢点……” 切实感受到的快感,比梦境里强烈一百倍。她不堪承欢地闭上双眼,两腿绵软无力地蹬着床单。 将要到时,这人却再次停下了动作。 “这个是……”应景明一怔,从枕头下取出一件东西,拿在手里,又惊又喜地打量,“原来主任喜欢道具么?” 阮序秋一怔,想起了什么,忙抬眼看去,果然见她手里拿着一个触手形状的情趣用品。 玩具是硅胶的材质,最粗的部份大约三指,长约半臂,吸盘从大到小依次排列,模样十分真实,就像梦里进入她身体的触手的缩小版。 看着那玩具,腿心的小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太羞耻,阮序秋忙避开目光,颤巍巍地阖上双腿,“不可以么……” 应景明向下看了一眼她的动作,乐不可支地笑道:“可以,不,应该说正合我意。”她一手握着触手,一手去分开她害羞地并在一起的双腿,“我很喜欢这个道具。” “别、”阮序秋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她将身体向后躲去,那人则一面步步逼近,一面将触手的顶端在湿软的外阴上戳弄滑动着,“还没有用过?” 高潮的前夕,腿心的蜜穴已经酸软到了极致,阴唇和阴蒂都在发抖,湿淋淋地吐着水,再被这么一刺激,蓦地一阵陌生的激爽便涌了上来,可应景明尤嫌不够,将玩具的顶端就着鲜红湿软缓缓插入穴中。 她放弃挣扎地倒在床上,感受着体内的进入,两眼一阵迷眩,脚趾被刺激得紧紧蜷缩,很爽,但是她实在抵抗不住,因此含着泪摇头,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没有用过……别、嗯、不要再进去了……” 进得太深,穴口被撑得又疼又胀,深处的花心也被戳得酸软不堪。好似内脏都被顶到了似的,阮序秋感觉自己整个尾椎骨都因此紧绷起来,因此闭着眼,生怕一点轻举妄动,“你出来一点……” “好。”应景明笑看着她染了情欲的娇媚模样,听话地退出来一些,片刻却又再次深深地往里送,停顿一时,很快便在里面狠狠地捅弄起来,将假触手次次深埋她的身体之中。 “啊!”阮序秋浑身猛然一抖,簌簌发抖地流出一股水来。高潮来得极凶,那人的动作却不慢反快,不间断的刺激让她的整个小腹都填满了酸水似的,随着剧烈的抽插而翻滚着,好似随时都要涌出来,“别、应景明……那里……慢、” 呻吟戛然而止。她倏地睁开双眼。 她竟然感觉那截触手活了似的,在她的身体里扭动蠕动着。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好像异世界的生物钻入了她的身体似的,在里面蠕动啜吸,试图从她的阴道里攫取蜜液,以此获得滋养。 “嗬、是什么东西!”阮序秋毛骨悚然地叫起来,一面向自己的腿心看去。 “只是玩具而已。” 那玩具在腿心一片红艳艳的软肉里进出着,随着动作,将穴肉插得里外翻飞。亲眼看着自己被这样一件东西贯穿实在太刺激,阮序秋倒回床上,感觉穴内一阵一阵紧缩起来,酸胀得不得了,身体也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好奇怪……你拿出去……快拿走……” 话虽如此,她的身上却散发出益发诱人的气味,腿心软烂的牡蛎肉甚至兴奋地流出浊白液体,应景明知道她应该喜欢得不得了才对。她满意地凑过去一面亲吻着她,一面吸食着她身上的气味,“有这么爽么?” 16、在厕所强奸死对头h 和自己最讨厌的人做炮友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比如明明昨天晚上她们还在做爱,今天早上在学校碰到,这个人依旧不给她好脸色。 看着走廊上板着脸巡视纪律的阮序秋,应景明笑着打招呼,“主任,早上好啊。” 阮序秋没好气地瞪她,“已经快要中午了,还早上好?”同时心里想着:「有什么好笑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还是说又想做那种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是上课期间,基本的纪律还是要有的。」 “扑哧!” 阮序秋的眉头拧地更深,“你又笑什么?” “没有,没什么,”应景明忍俊不禁地牵起她的手,“来,跟我来一个地方。” 来到厕所,关上门,阮序秋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干嘛?”「难道真的要做那种事么?」 “没干嘛,只是想要做那种事而已。”说着,便吻了上去。 “唔、唔!”阮序秋被她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挣扎起来,“混蛋,你放开我!” 两具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击着门扉,上课期间,厕所没什么人。应景明单手扣住了她不安份的双腕,压在头顶,一面吻着她,一面将另一只手掀起她的裙子伸进去,“嘘,轻点……” 片刻,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阮序秋下意识屏住呼吸,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不敢在挣扎。 应景明大胆地将手伸进内裤,在腿心的敏感处慢条斯理地揉着,同时抬起脸看着她,企图在这样大胆的亵玩中,亲眼看着死对头锋利的躯壳一点一点粉碎,看着她如何欲罢不能地咬着嘴唇,然后用一种羞愤欲死的眼神很很瞪着她。 侵犯玩弄死对头的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在她愤怒却满是雾气的眼神注视中,应景明恶劣地将手指长驱直入,直抵深处,然后丝毫不顾及她内心难堪地抽动起来,像惩罚一样,又深又重地顶在她要命的敏感点上。 “呃、唔……”阮序秋浑身都发抖起来,膝盖死死地并在一起,如同守卫自己最后的贞洁一般,可是即便如此,不然不能阻止对方的进入,对方反而因为她口是心非的抵抗,在学生走后,便兴奋地大抽大送起来。 捅咕的水响越来越激烈,阮序秋难以挣扎、无法拒绝,只能红着眼睛被动挨肏。可她分明已经被肏得两腿发软、双眼迷乱,她的心声更是欲仙欲死地娇吟着:「好爽……阴道被插得好酸、好舒服……哈啊……快要到了……不行……」嘴上却还要哽咽着骂道:“混蛋、嗯啊……混蛋……你放开我……啊、你这是强奸……” 她的这种反差让应景明更加地兴奋,她解开她衬衫的扣子,扯下胸罩,埋下脸去咬住她的乳尖,“强奸?主任喜欢这种玩法?” 象征着最后体面的眼镜在她迷乱的脸上摇摇欲坠,一双大腿抖如筛糠,腿心的媚肉更是将入侵者紧紧咬着。但还是不够,我们严厉的主任值得被弄得更加淫乱。应景明一把捞起她的右腿,好让她的阴户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另一只手松开她的双腕,将外套蒙住她的眼睛。 “你要干嘛?你放开、嗬呃!”眼前的黑暗增加了不安全感,阮序秋怒斥,但话未说完,便再次被贯穿了身体。 柔软而灵活的触手凶狠地一插而入,顶在宫口上,身体被入了个彻底。没等阮序秋反应过来,那东西便在里面没有丝毫怜惜地扭动进出起来。 “不要……太粗了,应景明……唔呜呜、你出来点……啊啊、不要……”穴口太小,娇嫩而鲜红,被粗硕的触手撑开到了极致,像一张只能被迫吞吐着肉物的小嘴巴,用力地张着,流着水,然后被强行插入的东西蹂躏地抽搐起来,只能哭着求饶,“太深了……不行了……快,停下……” 应景明有心折磨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她甚至将触手上密密麻麻的吸盘用力地啜吸起来。本就敏感的身体哪能受得住这个,当下,这个衣衫不整靠着厕所门任她取乐的女人便好似灵魂都被吸出来,立即受不了地哭了起来,“啊啊……不要了……别吸……不行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味,淫液顺着大腿根部涓涓地往下淌,已经不知道高潮几次了,应景明却依然不能满足,她十分喜爱她被肏哭的样子,喜欢这个所谓的教导主任衣衫不整地被自己压在厕所的门上,肏到汁水喷溅,只能求饶的样子。 因此,应景明更是得寸进尺地将触手在她娇嫩的媚肉间扭动搅动起来。 反正始终是要适应的,她不是早就想要试试被触手玩弄的滋味了么?她一面如此想着一面将触手的顶端去开拓着她的宫口,试图钻进去,然后用触手彻底填满她的身体。 “不、不可以!”阮序秋吓得浑身战栗,两手在黑暗中胡乱地摸索着,最后抓住了她的衣服,梨花带雨地求饶,“不要、应景明……唔呜呜……不要再进去了……求你了……不要再进去了……” 应景明一怔,这才停下动作,收回触手,放下她的腿,也解开了蒙着她眼睛的衣服。而这人浑身发抖扶着她,还没站定,便抬手给她了一巴掌,“混蛋,我不是让你停下了么!” 应景明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脸,“早知道会被你打,我就不应该轻易放过你。” “你、” “不过说实在的,你应该很喜欢这样吧。”应景明抽了两张纸,一面帮她清理腿心的粘液,穿上内裤,一面看着她,眉眼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喜欢被我纠缠,喜欢被肏到受不了,更喜欢……” “被我按在厕所里强奸。” 阮序秋呼吸一窒,心脏泛起密密麻麻地酥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又不丢人,”她乐不可支为她一粒粒扣上衬衫扣子,“主任,我们是炮友,无论是想要被触手塞满子宫,想要潮吹,还是想要尿失禁,我都很愿意满足你。” “不许再说了!快下课了,我得走了!”开门,才迈出一步就因为腿软差点摔倒。应景明扶住她,她怒然挣脱,回头瞪道:“还有,下回不准在上课期间对我做这种事,更不准随身带那种东西。” 蹬蹬蹬的脚步声匆匆穿过走廊。下课了,到处都是学生,应景明看着阮序秋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听见一个声音满是遗憾地说:「被肏进子宫……好可惜,应该要努力忍住的。」 17、偷腥h加更 自此,应景明便时常在学校的厕所、杂物室、办公室等各种角落与她偷腥,而阮序秋虽然每次开始前都说着不可以在上课时间做这种事,等真要上手了,她半推半就也都接受了。 “这是最后一次,”事后的器材室,阮序秋再次一面穿衣服,一面冷言冷语地警告她,“如果你下次再挑上课期间,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主任要怎么不放过我?”应景明司空见惯,只笑着凑近她,轻佻地握住她的乳房慢条斯理地揉了揉。她也不再介意这个人如何翻脸不认人,或者如何刻薄,因为这样就能正大光明地肏死她,在床上报复回去就可以了,她乐意之至。 「嗯……好舒服,用力一点……」阮序秋媚眼如丝地横了她一眼,“流氓,把你的手拿开。”然而后者并不松手,反而好似听见她的心声似的,蓦地收紧将酥胸用力一捏,“嗯~你、别……” “主任还真是口是心非啊。”应景明兴致盎然地俯下身,托起她的乳房含入口中,如婴孩吃奶般吮着挺立的乳尖。 “嗯…唔……够了……我得走了……”阮序秋欲罢不能地引颈望着头顶的光喘息着,太舒服,双腿挣扎着曲起、打开,又放下,她想要被填满,亵玩着她的人看懂了她的渴望,再次将两手伸进来,狠狠地蹂躏着这片尚未从情欲中恢复过来的蜜地。 水声四起,腿心那里又酸又胀,她紧闭着眼,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腰肢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别…够了……真的……要到了……受不了了……” 她这话里带了迷人的哭腔,应景明备受鼓舞,用力地吮了吮乳房,手指更加深入进去,彻底埋入湿软紧窄的她的腿心里,抽出来,然后再次狠狠地进去,循环往复,玩得软地糜烂不堪,颤抖不止,委屈地咕叽咕叽直叫起来,连穴肉都被欺负得鲜红外翻。 “混蛋,都说不要了……”阮序秋无助地直哭,身体不住淌水,双腿绷得极紧,眸子也浑浑噩噩的,涎液无意识溢出嘴角,满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要被玩坏了……好酸……会不会真的喷出水来……会不会真的被肏尿……要忍住才行……嗯啊……可是好想被玩坏……好想被肏到尿失禁,被肏到合不拢腿……」 她淫荡的性幻想深深地刺激了应景明的神经。 她已经彻底按耐不住想要玩坏她的欲望了。血液沸腾地涌向大脑,心脏亢奋地搏动,身体里的触手更是蠢蠢欲动起来。 她想要成全她,想要肏死她干烂她,最好把她玩到半死不活,让她再也不敢在心里用这么下贱的心声勾引她。 她应该继续了,忽然头顶传来了下课铃声。 二人齐看了一眼声源,应景明遗憾道:“真可惜,下课了,下次好了,下次小的一定争取肏死你。” 腿心肉穴紧紧一缩,立即濡出一股淫液,“住嘴,你不许说了。”阮序秋微喘怒骂,手指离开她的身体时,媚肉却还在依依不舍地缠着手指不舍离去。 应景明笑而不语。二人各自穿戴衣物,这时,两道脚步声缓缓向这里靠近。 两个学生牵着手进入器材室。男生说:“我就说门没关吧。” 器材室的光线不太好,微弱的光从门口擦过二人头顶。躲在暗处的二人屏气敛声,很快听见不远处器材室的门被关上。光被掐断,室内恢复昏暗,男生匆匆忙忙将女生压到门口,女生身体一撞,心慌地喘着气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你要我认真听课,我听了,你要我好好写作业,我写了,现在又说不太好,你是不是要耍赖?” “我没有,我只是、有点害怕……” 男声幸福地笑着,“别害怕,我就亲亲你,其他什么都不干。” 女孩脸红了,“你再说,我就走了。” 于是,二人渐渐地靠近,亲吻在了一起。 可能还不算是接吻,他们只是触碰着对方,嘴唇的触碰纯洁而生涩,没有湿润的水声,也没有纠缠,只是触碰着,神圣不可侵犯。 但是很快,应景明就意识到,眼下并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因为面前的女人正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看着她。 你说巧不巧,这两个学生刚好是她们班上的。一个是她的英语课代表,一个是班上有名的捣蛋鬼。 应景明不敢出声,阮序秋也因为不想被别人看见她们这副模样,只能选择沉默,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听着不远处两个学生饱含喜悦地接吻着,呼吸益发紊乱。 ——但是渐渐的,男孩不满足了,刚有点动作,却被女孩推开,“不行,那是另外的,等你期末名次提高五十名再说。” 男孩不满,但也没办法,二人又说笑了两句,这才悄然离去。 方才的暧昧氛围一扫而空,阮序秋目光如炬道:“看你的样子,早就知道了?” 应景明头发发麻地从她身上起来,“有点饿了,我先去吃饭。” 18、悲哀的迷人的心悸 “所以,当初你弄那个什么所谓的性教育,就是因为你发现你的学生早恋?” 笔头急躁敲击桌面的声音停下,办公室内,阮序秋眼珠子冒火地注视着一桌之隔的应景明。 “额……也不完全是……” “所以,你发现学生早恋,第一反应不是劝分,让她们专注学业,而是提醒他们注意性生活安全?”她的语气又压低了几份。 这是火山爆发的前兆。应景明心虚,这早恋是一回事,被她发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于是她只能狗腿地凑上去笑着,“主任,阮主任,你听我说,我私底下跟女生说过的,但你也知道她是多么自觉的一个女孩子,家里又管得严,周末还要学芭蕾,我想着谈谈恋爱也好,不然也太压抑了。而男生就更别说了,自从谈恋爱,学习别提多积极了,所以……” “你该不会要我替你们隐瞒吧。” 她用一种“小子,你很有种”的眼神看着她。应景明知道,如果不是她的教养,她一定会用自己知道的全部脏话来骂自己。 “怎么能说是隐瞒呢,”应景明殷切地抓住了她的手,“我们这是为了学生的成绩,你看现在都初二下学期了,再过半年就初三了,现在请家长,他们情绪受到影响,然后成绩一落千丈怎么办?我的意思呢,最好等期末考试过后再说,如果他们成绩退步了,你再处置他们。” “谁跟你我们,”阮序秋抽回手,郑重其事地扶了扶眼镜,“那要是初三他们分手了呢?” “如果分手了不是再好不过了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阮序秋沉吟片刻,遂看她,“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再包庇了。” “好好!谢谢您大恩大德!”应景明十分拜谢,要走,转又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一起去吃饭么?” 她这话带着莫名其妙的温情。阮序秋低下头,目光被冰冷的雾一般的镜片反光遮住,“不了,我一会儿要去看望周主任。” “好,路上注意安全。替我向主任问声好。”说罢,便阖门走了。 将要晚自习,外面学生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今晚应景明坐班,没什么事情,便早早来到班级坐下,等着下午的两位当事人出现。 而她这一去,将那迷人而又折磨人的心悸也统统带走。阮序秋面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仿佛被打回了原形,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落寞。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她想,如果不是她的感情经历空空如也,也不至于将这种心悸寄托在她的身上,寄托在这段没头没尾的突然的关系上。或许不应该说“寄托”,而是“因此诞生”,而她,竟然因为那种事情诞生了心悸,未免也太悲哀了。 带着这份悲哀,晚上,阮序秋来到医院。 果篮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周主任的女儿熟稔地与她问好:“阮老师来了,瞧您这么客气,还带了水果。” 周主任的女儿在学生时代是个要命的叛逆少女,如今却已是人妇般的成熟。阮序秋笑着客套了两句,便来到床边坐下,周主任看着她,高颧薄唇的脸上浮现温柔,“怎么样?工作还顺利么?” “不知道……老师,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内心的悲哀以及周主任的温柔让她原形毕露地不确定起来。在她看来周主任是一座大山,虽然同样都是严厉,但周主任对自己却一直都很温柔。跟她的母亲不一样,打从学生时期起,这位“灭绝师太”就十分喜爱她,给了她唯一的特别的温柔,这种温柔让她感到解脱,感到从母亲的囚笼里暂时解放出来,获得了一直缺失的东西,她受宠若惊,所以很轻易就露出了软弱的一面,“老师,我觉得我有些太年轻了,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 是的,无论嘴上如何装蒜,但从心里,她是认同廖国栋说的话的。 “序秋,这可不像你,”周主任却笑了,“校长可是跟我好好地夸了你一番呢,说你充满干劲,像模像样的。” “校长?” “是的,她说你做得很好,虽然年轻,却十分服众。” “……是这样么?” 周主任的女儿洗了水果回来,也说:“阮老师,您可是校长的骄傲呢,您如此优秀,千万别灭自己的威风。” 阮序秋摆手拒绝了递过来的苹果,笑了笑,有些恍惚地陷入了沉思。 本来对于母亲的温柔,她不曾打心底里接受。她觉得母亲的温柔并不是特地给她的,只是因为老了,因为岁月的蹉跎,所以才变得温柔,对整个世界都是如此,因此她并不感到感激。当然,就算温柔,对于褒奖自己,她依旧吝啬。如今一番,实在令她意外。 骄傲什么的,母亲可从未说过。 片刻,阮序秋那干瘪下去的心脏又充盈起来,“老师放心,我会好好干的,绝不会辜负这次机会。” 她的字典里没有“退缩”这个词,天塌下来,也会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此想着,转头却碰见廖国栋也来看望。而出于同事间的客套,阮序秋没有刻意躲避。 廖国栋是那种特别善于拿腔调懂人情的中年人,因此就算数次的摩擦下来,此时他依旧没事人一样,在医院的走廊跟她聊着闲天,说周主任的女儿如何如何懂事,他是如何如何意外,“想想那姑娘当初因为一个早恋要死要活的,多年不见,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啧,嫁了人就是不一样。” “嗯,是。”阮序秋缓缓在走廊的光里穿行,话隙的当口例行敷衍道。 “说到早恋,这年头的孩子真是一年比一年早熟,这才初二就谈起了恋爱,两个人凑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毛都没长齐呢,真是乱七八糟。”说着,廖国栋看向她,目光闪烁着些许混沌的光亮,“阮老师,你也看到了吧,应老师班上的那两个学生亲热的画面。” 阮序秋停住了脚步,感觉医院白炽灯的光突然变得刺眼。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而廖国栋顿了顿也确实那么说:“我一早就关注他们两个人了,下午放学,我看见他们两个手牵手偷偷地进了器材室,不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地出来,然后你跟应老师也出来了,我想你们应该撞见了他们亲热的场景吧。” “嗯,是……” “阮老师打算怎么处置?”廖国栋问,“虽然男生是出了名的调皮鬼,可女生是年级前一百,初三说不定能进重点班,就这么被谈恋爱耽误掉,实在太可惜了。” 这番话看似询问,但实际上答案只有一个。 难道他看出自己有意包庇他们?阮序秋不由这么想,并更加感到不安。 而在这种不安中,她依旧回答:“我会秉公处理的,廖老师放心。” 19、不安的泥沼 但其实她是不应该如此不安的。 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候,阮序秋企图如此说服自己,并企图从不安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她为何要因为那个人而感到不安呢?相反,她应该巴不得让学生们结束这段幼稚且浪费时间的恋爱,从而彻底投入到学习之中去。 她不应该对她承诺的,这太糟糕了,早知如此,当时她绝不会答应。 可现在……为了不在廖国栋那里落下话柄,她只能按流程将那两个学生叫到办公室批评警告一番,然后一如既往叫他们的家长来学校。 然而这期间,应景明遣散了陆陆续续聚集在走廊的学生后,没有离去,而是驻足在原地,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她在怨恨自己食言。 阮序秋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前去拉上窗帘,继续对两个学生说:“或者你们保证往后不再接触,并写下保证书,这个家长就不用请了。” 男孩没有领会她话中的意思,反而紧紧握住了女孩的手,铿锵有力地说:“不可能,老师,我爱她,我是不会跟她分开的!” 与男孩的慷慨陈词不同,此时女生只是哭着,目光心急而无助。阮序秋见状,放轻了语调,仔细问她:“许思奇,你觉得呢?” “……”女孩依然哭个不住。 “别怕,你跟老师说实话。” “老师,你别问了,她更加不会同意!”男孩更加坚定。 阮序秋等着她,可是良久,女孩依旧没有开口。 迫于家庭压力,她肯定是想答应的,只因为无法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出分开,害怕伤了他的心,也觉得试图退缩的自己好似懦弱地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只能痛苦地选择沉默。可是这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要口头答应,私底下不就可以继续交往了么?偏偏男生只有满腔不愿屈服的激愤,觉得她是敌人,她在拆散他们,所以无论什么条件都不答应,他看不见女孩的无助,只是盲目地抓着她,仿佛带着对抗恶势力的孤勇,觉得自己英勇至极。 阮序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回去上课吧,下午把家长叫来学校。” 学生走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猛然打开。 高跟鞋踏得地板锵锵直响,应景明快步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可以问一问主任食言的理由么?” 她的语气与目光都十分冰冷。 即便这两年针锋相对,阮序秋早应该习惯了这种冰冷才对,此时却依旧呼吸一窒,面对着她,感觉胸腔都被勒在一起,涌现一阵难言的局促与痛苦。 但她应该说么?应该向她解释昨晚的事情然后求取她的体谅么? 不,这绝对不是她的作风,她做不到,也没必要跟她解释,搞得好像她们关系有多亲近似的。 或者借此掐断这段苦涩的心悸也是好的,这样就能赶紧回到她们各自的位置。 因此,阮序秋答:“没什么好解释的,身为教导主任,我理应这么做。你不是向来开明么?与其来这里质问我,不如想一想下午怎么应付学生家长。许思奇的妈妈可是出了名的难办,要是让她知道你这个班主任纵容他们早恋,你觉得家长会怎么想?” 应景明注视着她,眸色益发往深处沉没,片刻,轻轻拂起耳边垂落的鬓发,低下头,扯出一个讥诮至极的笑来,“阮序秋,你在我这里的信用也破产了。” 门轰然关上。 学生的读书声与喧闹声被瞬间隔远。 办公室内骤然剩了她一人。阮序秋捏紧了圆珠笔,想要假装无事发生,却莫名连手都发抖起来,难受的情绪让胸口变得又酸又疼。 莫名其妙!太莫名其妙了!她狠狠将自己没出息的手狠狠往桌子上砸,直到听话,才继续工作。 四楼走廊尽头的教室里,英勇的男孩正在同学们的簇拥下凯旋而归,并高调地对女孩立下誓言,说自己未来绝对会娶她,照顾她。女孩亦紧紧抱住他。登时教室里更是翻涌起欢呼。隔壁班也前来起哄。众人围作一团,仿佛为婚礼上的新人庆贺一般。直到班主任的出现才将这一切打破。 应景明如石像如黑影般站在教室的后门,看着众人,可怕地沉默着。 人群中,阮明玉回头看了一眼老师染了怒意的身影,更是端端正正不敢说话。 应老师向来好脾气,快两年了,再生气也只是训个一两句,从没一副好似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模样。 但就是这种人生起气来,才更叫人害怕。班内众人渐渐也都感受到这股低气压,不觉一阵头皮发麻,蓦然安静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地依次归坐。 众人都在等待审判,可是直到打铃,历史老师拿着书本进来上课了,她却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阮明玉松了一口气,翻开课本认真听课。然而少年少女牵手面对着自己严厉的姑姑、那无畏的身影已经在她心中掀起了波澜。 无论孰是孰非,那种无畏却是她一直以来所缺少,同时也向往的。而她也知道,一旦拥有了这种无畏,就必定怀抱风雨。这不,下午自习的时候,女孩的家长就到学校了。 坐班的老师从班主任换成了数学老师。阮明玉看着应老师沉着脸往教导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更加按捺不住好奇心,差不多十来分钟,便借着上厕所悄悄来到三楼。 走廊静悄悄的。教导处门外,阮明玉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女性谩骂的声音:“我跟你爸早起贪黑地工作,供你读书,供你练舞,难道是为了让你来学校谈恋爱的么?才你才几岁!你自己说说你才几岁!你说,上回周末找朋友玩,是不是去找他了?不要脸的死丫头,你是不是去人家家里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许思奇低着头哭得眼睛通红,任由她妈将指头狠狠戳在她的额头上,校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一旁阮序秋与应景明极力分开母女二人。男孩更是见不得女友受辱,挺身挡在了风暴的面前,“伯母,你不要打她!她没有错!” 许母见状,益发来了气,又见他家长没来,便连着他一起打,手脚并用,边打边骂。办公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应景明好不容易钳制住了许母,许母却又失声痛哭起来,女儿的沉默让她崩溃而难堪地诉说着这些年如何如何不容易,为了几个破钱如何如何给人当牛做马。 阮明玉正听得入神,忽闻走廊转角传来校长与副校长的声音,这才匆匆回到班级。 “您冷静一点,许思奇多懂事的孩子,好好沟通,她一定会听的。”阮序秋劝道,应景明也附和着,“是,我们好好说。” 可在男孩的眼里好好沟通等于劝分,这个年纪刚进青春期,最不知天高地厚,他挺起胸膛,将满腔意气说道:“我不理解,难道你们老师和家长就没有青春么?为什么谈恋爱就一定要拆散?还是单纯因为我是坏学生?可是我不觉得我们相爱有什么错,我喜欢她,愿意为她变得更好,她也喜欢我,她学习的压力很大,但是她跟我在一起很开心!这难道不就够了么!” “你、你、”许母气得浑身发抖,猛将手扬起,作势就要打下去。 男孩护住女孩,吓得紧闭起眼。 千钧一发之际,应景明挺身挡下了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四下瞬间安静—— 20、死对头竟然是触手怪 因为身高的缘故,许母的手掌打在下颌骨与脖子之间,太用力,脸上红了一片,指甲也划出了一道狭长的粉痕,片刻,粉痕逐渐变红,直至渗出血迹。 但总的来说,应景明挨的这个巴掌还是值的,许母因此冷静了下来,男孩也不再叫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阮序秋。 最后,这件事情以男孩的让步结束。两个人分手了,他也答应为了许思奇的学业,愿意与她重新从朋友做起。不过许母仍不满意,又将他狠狠骂了几句。一会儿就放学了,阮序秋教育了许母几句就让人回去了,两个学生也各自回到班级自习。散了,应景明抽纸随意擦了伤口,板着脸往外走,与闻讯而来的副校长简单叙述事件经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您不用担心。” 副校长会意点头,“不过应老师你这个伤,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贴个创可贴就可以了。” “拿冰袋敷一下吧,脸有点肿了。” 应景明正要点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帮她敷。” 阮序秋慌张上前道:“副校长放心,我会帮应老师敷的。” 副校长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走了。 “你进来,”阮序秋将她拉回办公室,按坐在椅子上,“你等我一下,我去医务室拿冰袋。” 应景明不理解她这是着急些什么,又是慌张些什么,但她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看着她匆匆出去,不到五分钟,气喘吁吁地回来,「希望没用太久。」 拿着冰袋来到面前时,她的脖颈上已经渗了一层薄汗,裹着肌肤,透出一层粉泽。 “别动,”阮序秋微微弯下腰,一手托着她的脸,一手将冰袋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泛红的左脸,“这样的力道可以么?”「会疼么?还是说轻一点比较舒服?但是太轻的话,效果会不会不太好?」 应景明觉得可笑,抬目看着她,冷冷地问:“阮主任该不会是愧疚了吧。” 她的动作一顿,心声也随之停住。对上她目光的眸子慌张地震颤着,片刻,一些愠怒从中浮现上来,“你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么?不过就算愧疚,你也还是出尔反尔了。”应景明讽刺地笑,“我以为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信守承诺是基本中的基本。” “那是、” “还是你想说因为廖国栋也看见了,所以你才不得不食言?” 「……她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她惋惜地摇头,“我是真的不想知道啊阮老师,毕竟在此之前我竟然一直以为你是个难得为学生负责的好老师,如今看来,你的认真其实并不是真的为了对学生负责,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履历更加好看。” 右手僵滞地落下,抓着冰袋的手指收紧,阮序秋紧迫而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能听见?」 “没错,我能听见,包括你那些风骚的淫荡的心声,我都能听见。” 阮序秋羞愤地绷紧了下巴,手指益发见白,身体微微战栗,唇线也欲言又止地扭曲起来,目光尖锐无比,却蒙了一层雾似的。 她在感到委屈。她这种人,就连委屈也是极尽克制。尽管应景明不是很理解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是……妖怪么?”良久,阮序秋颤抖地问。 应景明并不否认。 “难道、那天晚上的章鱼……就是你?” 她默默从身后伸出一根触手,“你果然看见了。” 跟她梦到的触手一样,触手的皮肤是深蓝灰色的,吸盘则是浅粉色,像普通的章鱼触手,吸盘从大到小,从疏到密,依次往前端排列,只是尺寸简直大到惊人的地步,这才一根,就已经盘踞了大半个办公室的空间,它的皮肤上有着一种诡异而湿润的光泽,通体光滑异常,表皮闪烁着一层类似蜂巢的暗纹,像鱼鳞一样,尤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阮序秋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冰袋掉落在地,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应景明站起身。这时,外面打起了铃。 放学了。 二人齐看了一眼声源,收回目光时,一个是万分的惊恐,一个是诡谲的平静,“怎么样?难道太兴奋了?” “你、你不要过来,你信不信我、”阮序秋强装镇定地背靠着门,两腿发软,悄悄抓住门把手。 应景明注意到她的动作,将触手缠住她的腰身一把拖回来,“想逃?为什么?” “啊!”阮序秋惊呼了一声,身体受力向前,瞬间被拉到她的面前。距离很近,而近距离的对视,才让她发现此时她的眼睛正呈现一种诡异的黑色,同时,那可怕的触手正在她身上慢条斯理地攀爬蠕动,一圈一圈缠上来,很快就将她腾空而起,半个身子都被紧紧勒住。 “为什么逃?”她再次问,“不是说想要体验一下触手play是什么感觉么?” 学生离校的喧闹声仿佛近在咫尺,眼下触手的吸盘却开始有节奏地啜吸。一根两根三根,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强行钻进她的衣服里面、裙子之间。纽扣从衣服上脱落,胸罩露出来。阮序秋本就害怕,如此一来更是慌张得无以复加。 “呃、唔……”高跟鞋哐地掉落在地,双脚在空中无助地挣扎着,冻得发红的手用力推打着触手。这种感觉太可怕了,面对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面对那么大、那么有力的触手,她如同蝼蚁般被控制着,好像稍微一个不小心,内脏就会被挤出体内。阮序秋乱了方寸,恐惧地瞪大眼睛,“应景明,你不要乱来,你、你放开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才对。”应景明诡谲而淡漠地笑着,“而且,言而无信的阮老师,我还能再相信你么?” 打底裤被撕扯开来,已经只剩一层薄薄的内裤,触手蠢蠢欲动地逼近,阮序秋夹紧双腿,无意间却将触手紧紧夹在双腿之间。触手表皮是一种光滑而冰凉的触感,顶端的吸盘很是密集,每吸一下,那种要被冰凉吞噬进去的感受就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寒颤。 此时的应景明越来越让人感到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