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 日日夜夜 第1节 ?  《日日夜夜》作者:洝九微 文案 五年前,皑皑贡拉神山之下,少女明艳如骄阳。 “喂,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你看我成吗?” 女孩凑近的一瞬,秦砚捏下咬在唇间的烟,猩红被捻灭,目之所及,少女一双乌软明亮的眼眸,盛了千里雪原最明媚的阳光。 * 再遇,是在剧组片场。 昔年明媚少女已经成为风头无两的金鹿影后,姿颜昳丽,追求者无数。 男人一身深蓝色的作训服,眉眼深隽,唇角勾着浅弧,将姜霓抵在树边。 “不熟?”沉磁嗓音沾了冷欲,男人抬手,捏上姜霓软白耳垂,“要不要……我帮姜老师回忆回忆?” 姜霓避无可避,望进对方深静眼眸,暗色翻涌,几欲将她吞噬。 吃瓜路人三脸震惊:这特么不是剧组请来的技术顾问?iar最年轻的特遣救援队队长秦砚???!!! * 秦砚,iar(国际空中救援)特遣救援队最年轻的队长,京市秦家的大公子,桀骜难驯,一张脸盘活了无数少女心。 听说想嫁秦队的姑娘能绕整个救援基地三圈,可队里的小伙子都知道,他们秦队是个单身老狗,万年寡王。 直到某天,有人看到秦砚手机屏幕上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明星。 “靠!队长,你也是姜霓的颜狗啊!” 秦砚:“……” 后来,秦砚因为录制救援宣传视频登上新闻。 网友大喊:老公!!! 热搜挂了整整一天后,影后姜霓的微博更新了。 姜霓v:明明是我老公。 全网:??? * 我曾救万万人于水火,只你,救我于无望深渊。 从此,光阴四季,午夜黎明,日日夜夜皆是你。 ——秦砚 大美人x荷尔蒙 娇艳玫瑰x桀骜难驯 【食用指南】: 1v1/sc/破镜重圆/双向救赎 2、有私设/无原型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霓,秦砚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美人x荷尔蒙 立意: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京浦大剧院外的超大led屏上还在回播今晚的颁奖典礼。 “我宣布,第52届金鹿奖的最佳女主角是——”颁奖人抬起眼,笑容亲和,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姜霓!” 偌大的会场,掌声雷动。 屏幕上,女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被放大,肤色凝白,红唇潋滟,一双眼睛黑漆漆的亮,清凌得仿若盛了一汪湖水。 身边的人向她祝贺,姜霓红唇微扬,明眸皓齿,起身间黑色的抹胸晚礼服勾勒出曼妙曲线。 堪堪及地的裙摆在左前处开了高叉,每一步,黑白交映,纤细笔直的一双腿于黑绸裙摆间若隐若现,媚色浮声。 “有点……嗯,紧张。”颁奖台上,姜霓微微偏了下头,清润的声线里带了点甜,微卷的黑发垂在腰间,如软绸,明艳又动人。 剧院门口应援的粉丝还没有散去,都齐齐仰着头看向大屏幕。 金鹿奖是国内电影圈最具分量的奖项之一,含金量极高,最佳男女主的出炉更是将今晚的颁奖典礼推向了高潮。 #姜霓金鹿影后#的热搜还明晃晃的挂在热一,旁边跟着个深红色的“爆”字。 原因无他,金鹿奖上一个在25岁拿到最佳女主角的还是九十年代红极一时的影后姜小凤,而姜霓距离25岁还有三个月。 热搜下的评论区,粉丝依然热情高涨。 【呜呜呜,灯灯好美!】 【四年了,我灯的红毯从不让人失望[哭]】 【什么灯灯?请叫史上最年轻金鹿影后好嘛!!!】 【哈哈哈哈哈哈,吹爆史上最年轻金鹿影后的的盛世美颜~[打call]】 【这个腿,这个胸,我一女的都看硬了[捂脸]】 【?】 【上去给我丢人!】 【姐妹,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微笑]】 …… 浮声退去,夜凉如水。 保姆车里,经纪人关琴笑得像朵花,已经对着手机夸了整整二十分钟。 “宝贝儿,你这回可真是给咱们工作室张脸了。” 姜霓打了个哈欠,把自己裹在宽大的棕色羊羔绒外套里。性感出位的礼服早已换成了便捷的牛仔裤和打底线衫,车里暖色的灯映着凝白素颜,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眸光里浮着水色。 她真的好困啊。 关琴是个女超人,前脚还在吐槽颁奖典礼一套流程走下来累成狗,这会儿又神采奕奕地打开平板,给姜霓说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飞机是明早五点五十的,九点半落地蓉市,剧组的车会到机场接你,小可会和司机对接。剧本围读还有大约两周,三月下旬正式开机。哦,这期间还有一个集训,邀请了……靠!这个陈蔓蔓有毒吧!” 姜霓窝在座椅里,眼皮都没掀一下。 “蹭红毯就算了,居然又买通稿黑你?!就她那个五五分的身材,是怎么好意思自称‘小姜霓’的?!”关琴忿忿。 在关琴看来,对方自称“小姜霓”,就是对姜霓最大的黑! 关琴把手机递到姜霓面前,屏幕上的女人也穿着一件黑色礼服,吊带款,但因为个子小,打光又不到位,整个人被拍得又黑又矮。 照片下面自然是群嘲。 【天,金鹿奖惊现非洲小地瓜![惊]】 【cmm是得罪了造型师?这身衣服简直暴露了她所有的缺点,尤其腿短】 【小姜霓?笑死,我们灯灯腿长两米八好嘛!!!】 【众所周知,灯灯的腿,比我前任的命都长[狗头]】 【cmm这是蹭上瘾了吧?这狗皮膏药什么时候能揭掉[无语]】 …… 姜霓推开关琴的手,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打了个哈欠。 “就这小地瓜身材还敢跟你抢《逆行》的女主角,真是心里一点ac数都没有。要不怎么说nozuonodie呢,她要不是非得蹭你的热度穿这么一身,也不至于被群嘲,这下好了,我刚听说她经纪人已经谈好的一个商务,黄了。” 关琴越说越带劲儿,姜霓又打了一个哈欠,“琴姐,我想睡觉。” “嗳?”关琴侧过头,见姜霓水濛濛的一双眼睛,有点心疼,“你睡你睡,不吵你了,等会儿到了叫你。” 姜霓又往椅背里窝了窝,宽大的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住,只露了巴掌大的一张脸,帽子兜下来,一边的熊耳朵软趴趴地耷拉着。 姜霓摸了摸外套兜里的钥匙扣,口中喃喃:“地瓜那么好吃,为什么要侮辱地瓜。” 很轻的一句话。 关琴:“?” 啧,这小祖宗嘴巴可真毒。 姜霓是真的很困。为了今晚的颁奖典礼,她特意从蓉市飞回来,舟车劳顿,已经整整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这会儿车子行驶平稳,车里的温度也舒适,倦意侵占大脑,眼皮也渐渐合上—— 光影浮动,梦境有轻轻软软的女声。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妈妈,镰刀怎么收割灵魂呀?” 稚嫩的童声。 女人轻抚着小姑娘的发顶,“等彩彩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 女人温柔漂亮的眉眼,孩童咯咯的笑声…… “靠!这他妈也太过分了吧!” 关琴怒不可遏的声音蓦地响起,梦境被搅乱,姜霓睁开眼,黑漆眼底映着车窗外华灯的光影。 关琴似乎火大得不得了。 日日夜夜 第2节 “这是哪个三流小报的消息,连个照片都没有,就说你谈恋爱了。但凡你要是有个对象,还至于情人节跑到我家,来霍霍我和我老公?!” 姜霓:“……” 这种消息姜霓懒得理。 出道四年,“男朋友”前前后后换了十几个,当红流量、资本大佬、金主干爹,各个年龄段都有分布,就差跨越性别了。 一旁,关琴显然被气笑了,“说得有模有样,还说你俩是在川西高原认识的。笑死,川西高原,一起放牦牛吗?” “什么?”姜霓却倏地转过头,平湖一样的眼底掀起涟漪。 “哦,你的第十二任男友——”关琴顿了下,微笑:“现在是前男友了。” 关琴刚刚给工作室的同事发了消息,现在立刻马上澄清。她家灯灯才拿了最佳女主角,正是风头大盛的时候,她刚刚都已经接到了好几个高奢品牌的电话,可不能让这通篇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人给搅合了。 姜霓的神经却还绷在关琴刚才的话上——川西高原。 看似毫无信息量的四个字,赶走了姜霓全部的瞌睡虫。她微怔地坐在椅子里,清亮的眸子有些失焦。 “怎么了?”关琴察觉姜霓的异样。 姜霓眨了下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 “没事。” 关琴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背着我在外面找野男人了,我可不想公告一发出去,就被正主打脸。” 姜霓:“……” 重新窝进椅子里,宽大的外套将她拢在一个完全自我的世界里,像是一层保护壳,将周遭隔绝开。 姜霓睡意全无,车窗外绿化带飞速后掠,夜色浓稠,像化不开的墨。 她还真在外面找过一个男人。 五年前,在川西高原。 * 姜霓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桌上的正中央摆着一束鲜花,生机勃勃的向日葵被嫩绿的栀子叶簇拥着。 不用猜,姜霓都知道这束花出自谁的手笔。 走到桌边,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硬质的鲜花卡片上书着笔走游龙的两个字:恭喜。 沉默一瞬。 姜霓赤着脚走到沙发边,脚底沾了地板的凉意,她窝进沙发里,曲起腿,脸颊枕在膝头。 奶白沙发柔软的短绒熨散了脚底的凉,偌大的客厅里寂静无声,只墙上的挂钟轻跳了一格,时针不偏不倚指在数字“1”的正中间。 沙发前的茶几上搁着一本诗集,松石绿的封面,上面绘着生机烂漫的夏花。封面的右下角已经有些卷边,折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白痕。 诗集被一个钥匙扣压着,五彩线编得绳圈,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落地窗外,夜色沉稠。 姜霓偏着头,乌润的眼底同样沉沉。 恍恍惚惚间,有女人轻软温柔的声音: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画面旋转,皑皑雪山下,清甜的女声带了些许娇蛮:“秦砚,秦砚,你快点呀~” 悦耳的声音回荡在雪山峡谷间。 “秦砚,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的话,你看我成吗?” …… * 翌日。 飞机降落在蓉市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昨晚关于#姜霓恋情#的热搜早已经被撤掉,工作室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澄清,姜霓还是那个风光无两的金鹿影后。 到达出口,新晋影后罩着件宽大的黑白棋盘格针织外套,bf风的外套遮了短裤,一双纤白的腿就这么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接机的粉丝有秩序的等在出口,见姜霓走出来,挥着应援牌大喊“灯灯”。姜霓戴着黑色的大墨镜和棒球帽,朝粉丝挥了挥手。 “队长,有明星诶!”一个穿着深蓝色作训服的小伙子望过来,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格外晃眼的一双白腿。 “腿玩年啊。” 走在前面的高大男人回头,剃得极短的寸头,眉目深朗,鼻梁高挺。深蓝色的作训服被他穿出了精英感,脊背笔直,挺拔如剑。 男人的视线掠过不远处的哄闹,看到了上面写着“灯灯”的牌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跟在他身后的小伙子笑呵呵地凑上来,“队长,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腿玩年?就是一双腿,能玩一年……” 男人瞥过来,小跟班蓦地闭了嘴。 “说话注意措辞。”男人的声线沉稳,说完,抿着唇,大步往出口走去。 小跟班不敢造次,赶紧跟上。心里却在默默吐槽,他们队长,可真是个老古板。 喧闹的人群里,姜霓倏然抬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机场人潮熙攘,什么也没有,都是陌生的面孔。 蓦地,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底。 男人微微偏头,晨曦透过机场的落地玻璃,映在过分英挺深隽的眉眼上。 隔着墨镜,姜霓微怔,纤长的眼睫极轻极缓地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抓住秋天的尾巴,九九带着队长和灯灯陪大家一起过冬~ 放一个预收,年龄差/后走心题材,求收藏~ 《晨昏不休》 小镇姑娘x京圈大佬 人间清醒x自以为人间清醒 二十岁的桑渔,凭借一支空灵纯净到极致的《祈神》,成为古典舞领域的新晋女神。 有三流小报挖出女神旧照,照片中桑渔弯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双颊酡红,身边坐着的男人赫然是商界人人敬畏的资本大佬温晏清。 一时流言四起。 媒体追问桑渔,“请问桑小姐和温先生是什么关系?” 桑渔依然弯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笑答:“不熟,误会。” 来后采访视频流出,温晏清将桑渔困在怀里,“不熟?误会?” 桑渔莞尔,乌黑瞳仁干净得像浸了一泓泉水。她攀上男人的脖颈,亲昵地反问,“那请问温先生,和桑小姐是什么关系?” 没有得到答案,娇软的红唇已经被覆上。 * 温晏清最爱桑渔的一双眼睛,瞳仁乌亮,眸光澄澈,不染半点俗尘杂质。 后来,半生得意的男人,最想做的事,就是让这双清凌凌的眼睛,染上情绪。 看她眼尾烧红,水光浸满。 第2章 挥别粉丝,姜霓上了剧组来接她的车。 这次接的电影叫《逆行》,讲的是一支名叫“红星”的救援队,在极端灾害发生时,舍生忘死,千里救援的故事。 姜霓在影片中出演女主角任晓,一个初出茅庐,跟随救援队跋涉数百公里的女医生。 保姆车里,助理小可正在翻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剧本围读计划在月中结束,目前开机的时间暂定在三月下旬,中间有一个e家的品牌活动,就在蓉市,等下我……” 小可转头,却见姜霓正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 “灯灯?” 姜霓没应。 小可凑近,声音压低,“灯……” 姜霓倏然回神,视线收回。 “好,就按照你说的定吧。” 小可:“?” “灯灯……”小可试探道:“你有心事呀?” 姜霓眸色凝了一瞬,摇头,“没,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哦。” 姜霓干脆阖上眼,不再去想。 车窗外,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重型越野车。 秦砚从路边的小商店出来,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没有启动,车窗降着,抬眼便能看到中心广场上的巨幅led屏,眉眼精致漂亮的女明星,唇形饱满——一支口红广告。 车子后排,小跟班张海林解了作训服的一颗扣子透气。 “要我说,还是咱中国姑娘长得漂亮,眼睛大,水灵,比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洋妞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说这话的时候,张海林一直盯着外头广告屏上的女明星,有些移不开眼。 副驾驶上,来接他们的任斌笑了声,转头觑他一眼,“怎么,外头待久了,觉得外国姑娘不带劲儿了?” 张海林今年才二十一,被任斌一句话调侃得面红耳赤,“不是……任队,我不是那个意思……” 任斌笑笑,没继续逗他,也看了眼车外的广告屏,“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这姑娘是真的漂亮,刚刚拿了大奖,现在可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日日夜夜 第3节 “啥奖?”张海林问。 任斌:“金鹿影后。” 张海林一愣,“操。” 这他妈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 张海林又看着屏幕上的广告,微微皱眉,“队长,你看这女明星是不是有点眼熟?” 秦砚却没应。 一旁的任斌瞥向秦砚,却见秦砚靠在椅背里,曲肘搭着车窗,视线也正不偏不倚落在车窗外的大屏上。 任斌转头,和张海林对视一眼。 任斌从前也在秦砚手下,后来秦砚去了iar的法国基地,任斌也逐渐开始独当一面。对这位前队长,任斌还是有所了解的,怎么说呢——不近女色,像是根本没开那个窍。 任斌还记得,大概四年前吧,秦砚刚刚来iar,就有领导给他介绍对象,都是家世样貌极好的姑娘。可这人一句话就给回绝了:还小,不考虑。 当时大伙开玩笑,眼神暧昧地往下三路瞟,说:咱秦队可一点都不小。 这事儿在基地传了很久,任斌印象深刻。 见秦砚好一会儿眸光未动,任斌开口道:“砚哥?” 秦砚轻嗯了声,抬手拿过仪表台上的烟盒,“抽支烟。” 话落,他推开车门,弓着背下了车。 三月的蓉市,气温渐渐回暖,车流穿梭。 秦砚倚在门边,低着颈,从烟盒里敲出支烟,捏着含在唇间。 “哒——” 蓝色的火苗窜起,烟丝燃亮。秦砚深吸了一口,又抬起眼,看着led屏上眉眼漂亮的女明星。 姜霓。 记忆里,女孩子稚气未脱的一张脸,扎着丸子头,眉眼漂亮,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湖泊,映着皑皑的贡拉雪山。 “我叫姜霓,生姜的姜,霓虹的霓,小名叫彩彩,你呢?” 和从前相似的眉眼。 比从前更漂亮。 秦砚微微扯了下唇角。 初春的阳光落在男人的眼睫上,在眼下扫出一片影翳,遮了眼底的深暗。 * 两个小时后,保姆车在影视基地门口停下。姜霓一下车,等在门口的剧组工作人员就围了上来。 “姜老师,恭喜!”一个女孩子捧了一大束鲜花递到姜霓面前,显然是在代表剧组祝贺她昨晚摘得金鹿影后的桂冠。 影片的导演古项涛站在人群正中间,也冲姜霓点点头,“恭喜。” 姜霓接过鲜花,笑得明艳生姿,“谢谢古导,谢谢大家,等会儿我请大家喝奶茶。” “就一杯奶茶啊,姜霓姐你也太小气了吧。”人群里响起一道娇软的女声,说话的人长了张极清纯的脸,即便是这样不太合适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像是撒着娇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姜霓顺着人声看过来,看到了陈蔓蔓。 陈蔓蔓冲她浅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昨晚陈蔓蔓连夜坐飞回了蓉市,还特意发了机场图,将一双腿p得又细又长,试图挽回颁奖典礼现场无滤镜的丑照。 粉丝都在夸“蔓蔓好漂亮”、“好敬业”,方才姜霓飞抵蓉市的机场照流出,网上已经有营销号在出通稿拉踩,暗指姜霓耍大牌,拖剧组进度。 姜霓看多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懒得搭理。可眼下,陈蔓蔓耀武扬威,居然直接舞到她面前来了。 “也对。”姜霓笑笑,点了下头,“那就再点一百份炸鸡腿。蔓蔓,你等会儿多吃点,毕竟——”姜霓红唇微弯,视线落在陈蔓蔓身上,“吃哪补哪。” 陈蔓蔓的笑容僵在脸上。 因为腿型不好看,她昨晚已经被全网群嘲了一波,姜霓这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人群里有人噗嗤笑出声,陈蔓蔓的脸色更难看。 可陈蔓蔓脸色越臭,姜霓心里就越爽。 小可跟在姜霓身后一阵心惊肉跳,暗戳戳地去拉姜霓的衣角。琴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姜霓和陈蔓蔓正面冲突,毕竟整个剧组都知道,陈蔓蔓这次是带资进组,背后有靠山。 姜霓拢了拢身上的棋盘格外套,红唇弯着好看的弧度,和陈蔓蔓对视。 带资进组又怎样?有靠山就很了不起?她是不爱搭理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但并不代表她怕陈蔓蔓,会让人随便搓圆捏扁,在她面前阴阳怪气。 反倒是陈蔓蔓,触上姜霓明明笑着却清冷的视线,心头一颤。 两相僵持。 导演古项涛正要开口打圆场,一辆黑色的重型越野车蓦地闯入众人的视线,稳稳的停在了姜霓的车后。 车子型号偏大,线条硬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姜霓也不由地看了过去。 车门被推开的一瞬,黑色的军靴踩在地上,深蓝色的裤子被收进靴口里。 姜霓的眼皮没由来的一跳。 男人弓着背下车,一身深蓝色作训服,身形挺拔,肩线平直,通身的硬朗,和他身边的车子如出一辙。 剧组的人呆在原地,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儿,一个个巴巴的盯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气质卓然就算了,连脸都长得这么好看,还是这极其挑脸型和五官的寸头。这哪儿是男人,这根本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 姜霓也怔怔看着来人,她鲜少在人前失态,尤其在入圈之后。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看过来,茶黑色的一双眸子,像浸泡在暗夜里的深海,沉静无波,深得探不到底。 视线交叠又错开,不过短暂的一瞬,对方像是根本没认出来她一样,可姜霓的视线却没移开。 古项涛第一个反应过来,热情的迎上前,“秦队,欢迎!” 话落,古项涛又看向身边的姜霓,“小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iar的秦队,咱们这部片子的特邀技术指导。” 姜霓:“……” 他可不仅仅是这部片子的特邀技术指导。 还是她五年前在外面找的野男人。 作者有话说: 恭喜秦队,在灯灯这里获得了第一个标签——野男人。 本章依然发红包嗷~ 第3章 iar,国际空中救援队。在过去几十年间,参与了众多国际援救,一句标志性的“iar已抵达”,给无数绝望中的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姜霓对这个救援组织不陌生,甚至在接下这部片子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部半官方的影片,与iar有合作。 但iar放眼全球有数万救援工作者,怎么偏偏来剧组担任技术顾问的就是她认识的这个。 “姜老师。”男人伸出手,手掌宽厚,指骨明晰,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透着股坚毅。 姜霓抬眼,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很努力地想要从对方清锐的眉眼里分辨出一些情绪,比如惊讶、意外、或者……可惜,什么都没有。 薄薄的眼睑,双眼皮的褶子微深,茶黑色的瞳仁平得像是一汪探不到底的湖,清孑疏淡,却又坦坦荡荡。 “秦队长。”姜霓终于收拾起全部的情绪,红唇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请多指教。” 宽厚的手与细白的手虚虚一握,干燥温热贴上细腻软白,一触即离。 是姜霓主动抽离的,更像是逃。 冷肃的男人眸光微动,清俊的脸上全是冷淡和不熟,“好说。” 低沉的一把嗓子。 姜霓:“……” 秦砚身后的张海林打从看到姜霓的一瞬,眼睛就直了,这会儿再看她身上黑白棋盘格的针织外套,嘴巴张圆,“腿……腿……” 秦砚侧目瞥了他眼,张海林立马噤声,二次闭嘴。 古项涛没察觉微瞬的异样,只笑呵呵地请秦砚和随行的队员进基地休息。姜霓落在后面,听到一旁的工作人员在咬耳朵。 “啊啊啊啊,真人居然比照片还帅!” “就是就是,这颜值要是出道,肯定大火。” “出道有什么意思,要我说还是这种穿着制服的才带感,又a又酷,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啊。” “呜呜,腿软。” 姜霓:“……” 脑子里忽的跳出高原小木屋那个浓稠的夜晚,咯吱作响的床板,男人高挺鼻梁上细密的汗珠… 又何止是腿软。 她在想什么?! 姜霓抛开脑子里那些荒唐的画面,给关琴发了个消息。 【剧方请的技术指导是秦砚?】 关琴回的很快。 【昂】 【有问题?】 看来关琴早就知道了,只是没跟她说。也是,在关琴的概念里,这并不是需要跟她特意提及的事。 屏幕上很快又跳出关琴发来的一大段话:【宝,我跟你说,这个秦队长可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iar历史上最年轻的队长,牛逼得不得了,开飞机跟我们开黑一样溜。】 姜霓撇撇嘴:【我还是金鹿奖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后呢】 日日夜夜 第4节 关琴:【?】 关琴:【那你俩pk一下?】 姜霓:“……” 那倒也不必。 关琴:【反正呢,你好好跟着学,不光是为了塑造角色,多学点救援技能肯定没错,关键时候指不定还能自救防身。】 防身? 姜霓觉得,她更应该防的是人。 而且不是别人,就是秦砚本人。 * 短暂的午休过后,就是下午的剧本围读。 姜霓已经看过很多遍剧本,对任晓这个角色也揣摩得七七八八,整部剧围绕任晓的蜕变和成长展开,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深入人物,把这种前后的变化演绎出来。 “姜老师。”一道爽朗的男声。 姜霓抬头,是这部影片的男二,和她有不少对手戏的新生代演员徐嘉逸。 徐嘉逸在她旁边坐下,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谢谢姜霓姐,奶茶很好喝。” 私下里,徐嘉逸更喜欢叫她“姜霓姐”。姜霓其实挺喜欢这个奶狗弟弟的,就是女友粉太多。 “离远点。”姜霓有点嫌弃地推开徐嘉逸凑过来的脑袋,“我粉丝最近在清修,不想对线。” 徐嘉逸被她逗笑,咧着一口白牙。 秦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俊男美女,格外养眼。他身后的张海林刚刚进化成姜霓的颜粉,这会儿又见到真人,忍不住夸道:“灯灯真漂亮,真人比荧幕上还好看。” “灯灯?”秦砚侧目看他。 “昂。”张海林就知道他队长是个娱乐圈孤寡老人,“姜霓粉丝给她取得昵称。” 秦砚抿唇,不置可否。 “多好听啊,灯灯,又美又温柔,灯火霓虹……” “叫姜老师。” 张海林:“?” 余光里,他们队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个色号,唇角也被拉平。 张海林挠头,秦砚已经阔步走进了表演教室。 他一进来,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姜霓耳尖的听见了身后人捂着嘴巴的尖叫声,像是唐僧入了盘丝洞。 视线里,颀长挺拔的男人立在教室前方,深蓝色的作训服束了腰带,束出精瘦腰身,黑色军靴拉长了腿部线条,只是站着,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清锐。 教室里没了声,有些人,就是能用气场唬住人。 姜霓清凌凌的眸子里敛着兴味,他可唬不住她。 男人不苟言笑,薄薄的唇抿着,黑眸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落在姜霓身上一瞬,便移开,看向她身边的徐嘉逸,徐嘉逸手里还不知死活的拿着杯奶茶,正准备喝。 姜霓太清楚秦砚的脾气,本想不动声色提醒一下这个奶狗弟弟,结果秦砚收了视线,瞥了眼尾随他进来的小跟班。 张海林得了眼神,小跑到秦砚斜前方,立正站好,旋即就是洪亮的一嗓子:“全体起立!” 徐嘉逸一口奶茶堪堪到嗓子眼,被这嘹亮的一吼,直接呛到了喉咙里,奶茶喷到桌子上,姜霓下意识的躲开,两人间的距离被最大限度的拉开。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秦砚往前走了一步,瞥了眼咳得满脸通红的小男生,“我叫秦砚,接下来的两周,将由我担任主教官,对大家进行体能和实操的训练。这是你们的副教官,张海林。” 一听“体能训练”这几个字,不少演员都白了脸。尤其是女孩子,一个个身娇体软,学校的八百米测验都能去了半条命。 “秦教官,你不是在吓唬我们吧。”陈蔓蔓第一个开口,娇娇软软的声音,能让大多数男人酥了骨头。 秦砚瞥她一眼,“出列!” 陈蔓蔓怔住。 秦砚朝她看过来,目光如炬,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陈蔓蔓有点害怕,挪着小步子,走了出来。 “秦……” “基地操场五圈。” “五圈?”陈蔓蔓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砚。 “十圈。”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不容置喙,没有多余的情绪,男人唇角平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陈蔓蔓不敢再出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生怕再多一个字,就被罚十五圈,最后跺了跺脚,负着气跑了出去。 姜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唇角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她倚在桌边,修身的羊毛裙包裹出曼妙曲线,颇有点风情万种的意味。 秦砚:“全体立正,站好!” 姜霓:“……” 秦砚抬手看了眼腕间黑色的北斗手表,“现在全体回房间换衣服,要求是便于运动的鞋服。十分钟后,操场集合。” “十分钟?”有艺人下意识问出声。 秦砚闻声扫过来。 生怕步了陈蔓蔓的后尘,那艺人连忙捂住嘴巴摇头。秦砚收回视线,教室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被钉住了一样。 秦砚:“9分35秒。” 众人:!!! 一群人蜂拥跑出教室,像是得了令的兔子。 姜霓却不急,她走在最后面,慢慢悠悠,路过秦砚的时候,还瞟了一眼。 依然站得笔挺的男人,像是一块石头。 他可不就是一块石头。 秦砚,砚者石也。 哪都硬邦邦的。 秦砚没反应,姜霓自然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她踩着一双兔毛边的皮质拖鞋,越过高大的男人,往门口走去。 修身的羊毛裙将女人的身姿包裹得玲珑有致,秦砚的视线落在纤细的腰肢上。裙摆过了膝盖,莹白的小腿露出在外面,凝如尚好的脂玉。 喉结轻动,秦砚挪开视线。 * 十分钟后,操场上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人,不远处,还有人正小跑过来。 姜霓是最后一个到的,倒不是因为她磨蹭,助理小可去结奶茶钱了,给她准备的运动服还锁在小可的房间里,姜霓找了酒店前台,才拿到了备用房卡。 秦砚看着小跑过来的姑娘,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长发绑成了低低的马尾,素颜清秀,比起队列里的那些大波浪、红眼影,明显规矩得多。 姜霓轻喘着入列,秦砚收回视线。 “全体立正,从左到右,依次报数。” 短促而清晰的指令。 “1……?” “2。” “3……” “4,我是4吧?” …… 完全无组织,无纪律。 本来就都是演员,其中还不乏大牌,身娇体贵了这么多年,根本适应不了突然的军事化管理。秦砚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慢慢悠悠,站没站相的人,薄唇抿出锋锐的弧度。 姜霓站在人群里,她是二排5号,这会儿报数已经到了第四排,她正在欣赏操场边陈蔓蔓楚楚动人的跑步姿势。 不管怎么说,秦砚罚了陈蔓蔓,姜霓决定把他的印象分从-1分提高至0分。 蓦地,男人沉厉的声音响起:“一排3 、7、15;二排2、5、12;三排1、3、8;四排2、5、7、11,出列!” “我是几来着?” “12吧。” “我数数啊。” “1、3……” 秦砚微微皱起眉,见人群中某个女人一动不动,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点了名。 “一排3 、7、15;二排2、5……” 他又重复了一遍,一旁的张海林瞪圆眼睛不敢信。跟了队长三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他重复一个命令。 五分钟后,被点名的人稀稀拉拉站了出来。 秦砚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迟到8分29秒,浪费时间6分11秒,合计14分40秒,基地操场15圈!” 出列的众人:??? 刚刚给秦砚调高了一分印象分的姜霓:??? “愣着干什么?”秦砚抬了下下巴,“多浪费一分钟,多跑一圈!” 众人:!!! 姜霓:“……” 虽然不情愿有情绪,可触上秦砚冷肃的眸子,没人敢造次。更何况几个老戏骨没闹,影后女主角也没闹……哦,影后女主角还站着没动。 “2排5号。”秦砚看向姜霓,声线冷硬。 姜霓:“……?” 待反应过来这个2排5号指得就是她,姜霓红软的唇紧紧抿着,视线落在秦砚身上,一瞬不瞬,带着嗖嗖的小刀。 日日夜夜 第5节 她都没有名字了?她都是2排5号了???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2排5号和她的野男人》[狗头] mark一下,灯灯目前对秦队的印象分是0分——满分是100分,看看队长什么时候能及格:) 第4章 “疼疼疼疼!” 酒店房间里,姜霓穿着宽大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一双白腿搭在床尾,正在助理小可的手指下叫唤。 “灯灯,你忍着点,这叫乳酸堆积,要按摩和热敷。”小可看着这双上了保险的腿,一阵心疼,“秦队长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组里大多都是女孩子,一开口就是十五圈,哪个能受得了。” “嘶——”姜霓龇牙咧嘴,她现在不但腿疼,还心疼。 陈蔓蔓刚刚发了一条微博,配了剧组一群人在基地跑步的图,照片里姜霓落在最后,白色运动服沾了灰,像只弓着背的大虾子。 配文:十五圈[呜呜] 粉丝心疼陈蔓蔓:【摸摸蔓蔓】 陈蔓蔓:【没事,我只跑了五圈】 粉丝:【?】 陈蔓蔓:【这些是因为迟到,被教官罚了】 这就不得了了。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营销号火速搬运,#姜霓片场迟到#不分青红皂白就上了热搜。 这几年,姜霓红,黑粉也多,“耍大牌”几个字分分钟就席卷了评论区,很影响路人感官。 而且这事陈蔓蔓避重就轻,确实也没说错,姜霓的确是因为迟到被罚,姜霓想还手又觉得有些理亏,只能看着陈小白莲在她面前舞,现在都要从心疼变成心梗了。 入圈以来,她就没这么憋屈过。 小可安慰她:“陈蔓蔓作妖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咱甭往心里去,回头用演技吊打她。” 可姜霓就是好气。 一想到始作俑者,她更气,秦砚难道是来报复她的?虽然当初她最后做的是不太厚道,但该他爽的时候,她可一点都没委屈他。 思路一旦被打开,姜霓就觉得,可能真的就是这么回事,秦砚就是来报复她的,用这种方式来泄愤。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肖贝乐发来的消息:【宝,你猜我今天在机场遇见谁了!!!】 是三个感叹号都不足以表达的兴奋。 姜霓点开肖贝乐发来的照片,放大,企图在一张全是人头的机场照里找到那个让肖贝乐如此兴奋的男人。 肯定是男人,只有男人才能让肖贝乐这么兴奋。 肖贝乐:【不枉本宫做了三个月的苦逼打工人,居然一回国就遇上了这个极品】 肖贝乐:【看到那个寸头男人没?】 姜霓皱眉。 这乌泱泱的人脑袋,还寸头……寸头?! 姜霓看到了。 照片的右上角,男人走在最后面,偏着头,英致的侧脸。 肖贝乐:【秦砚!】 姜霓:“……” 肖贝乐:【之前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个社交平台做过一个调查,说让你不限范围挑一个男人睡,你最想睡谁,前十里唯一一个不是文体圈的就是这个秦砚!】 姜霓:“……” 【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调查?】 肖贝乐:【嗯?】 姜霓:【调查完就给睡吗?】 姜霓:【说了不算,问完不给】 姜霓:【纯纯白女票】 肖贝乐:【……】 肖贝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真的很可】 肖贝乐:【油管之前有一个iar的训练视频,全员半裸,秦砚就是那会儿被网友挖出来的,那腹肌绝了】 肖贝乐:【想摸.jpg】 姜霓:“……” 作为闺蜜,姜霓很善解人意的给肖贝乐发了一张猛男腹肌图。 肖贝乐:【爱你[比心]】 姜霓顿了顿,又给肖贝乐发了一条信息:【肖肖,我遇见那个人了】 再遇秦砚,说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只是姜霓将这些情绪掩藏得很好,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坦露。 肖贝乐半天没有回,也不知道是在琢磨“那个人”是谁,还是碍于惊讶。 半晌,肖贝乐一个电话飚了过来。姜霓接起,听筒里响起肖贝乐惊讶兴奋又八卦的声音:“就是那个五年前在高原雪山小木屋,让你三天没下来床的人?” 姜霓:“……” 她一定是被秦砚气糊涂了,才会想和肖贝乐分享这件事。 姜霓看了眼还在埋头按腿的小可,电话微偏,轻嗯了声。 “在哪?” “影视基地。” “握草!”肖贝乐声线拔高,“天雷勾地火?” “……”姜霓抿抿唇,见小可抬头看她,非常淡定的开口:“小鸡炖蘑菇。” 肖贝乐:“?” 姜霓对面,小可眨眨眼,“灯灯,你饿啦?” “嗯,点了个外卖。”姜霓一脸镇定,挂了电话。 姜霓还真的有点饿了,下午跑完圈已经六点半,她呕着一肚子气,连饭都没吃。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去餐厅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拿起手边的毛衣,踩了双黑色的人字拖,姜霓出了房间。 酒店是基地配套的,有保密要求,工作人员也早就习惯了明星的出现。姜霓刚刚转了个弯,还没走到电梯口,就听见有人在逼逼。 “不就是个小破队长,还真拿自己当个官儿了,要不是看了赵总的面子,我才不会受这个罪。”陈蔓蔓正在和助理吐槽,助理连忙唯唯诺诺点头。 姜霓微微皱眉,真是冤家路窄。 看到姜霓,陈蔓蔓也愣了下,继而端起假笑,“姜霓姐。” 姜霓瞥她,却没应话。 目睹白天姜霓被秦砚点名罚圈,陈蔓蔓心中得意,面上却还是表现出同仇敌忾。 “姜霓姐,你说我说得是不是,有些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姜霓弯唇,很认同地点头,“有些人,的确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吧,不就是一什么救援队的小队长,还……” “不就是个小破演员,还真拿自己当个角儿了。”姜霓打断了陈蔓蔓的话,“其实赵光宇的面子也没那么大,你要是不乐意,就别委屈自己受这个罪了。” 她说得不咸不淡,瞳仁清凌凌的亮,看起来特别真诚。 陈蔓蔓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这话到底是在内涵她,还是在真挚无比的给她提建议。 至于赵光宇,圈里人都忌讳他的身份,并不会这么大喇喇地提及她和赵光宇之间的关系。 姜霓微微牵起唇角,眸子里却封了一层凉色。 “你知道去年的加纳林大地震,iar救出了多少人吗?为了执行救援任务,他们又牺牲了多少人吗?” 姜霓收了唇角的弧度,这种脑子里长草的人,肯定不知道。 “靠……” 短促且惊讶的一声。 姜霓抬眼看去,楼梯转角,秦砚正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上,茶黑的眸子沉沉,视线正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秦砚身后,张海林张圆嘴,一脸“老子的付出居然得到了女神认可”的惊讶,那声“靠”显然就是从张海林嘴里发出来的。 被当事人撞破,陈蔓蔓尴尬得转身就走,姜霓淡定的站在原地,视线收回。她摸了摸短裤裤兜,自然不做作地拿出手机,低头乱摁。 秦砚双手抄在裤包里,一步步走下楼梯,在她身旁站定。 头顶上罩下一片暗影,冷冽侵袭感官。不止有冷冽,还有点淡淡的皂香,很熟悉的气息,姜霓垂着眼,莹白的脚趾微微缩了下。 秦砚的余光里,刚好能看到她屏幕上的猛男腹肌照片,男人的眉头浅皱。姜霓无意识地划拉着屏幕,“想摸”、“想睡”、“男人”这样的字眼落入秦砚眼中。 男人的眉头越皱越深。 “叮——” 及时赶到的电梯解救了姜霓,她快步走进去,便听见身后张海林拍了下脑门,“嗳,队长,你先去吃,我忘拿餐票了!” 姜霓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阖上,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男人宽厚的手掌隔开。 秦砚抬了下眼,薄唇抿着,黑眸冷锐。 姜霓讪讪收回下意识按在“开门”键上的手指。 日日夜夜 第6节 电梯门合上,封闭狭小的空间,五年没见的炮.友。 姜霓觉得,她可能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厢壁光亮可鉴,为了避免视线相接,姜霓继续低头看手机。她觉得手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发明,解决了多少不必要的社交和尬聊。 秦砚垂着眼,视线落在女人光裸的脚上,莹白脚趾边上一片红,仔细看,还有个小水泡。 电梯在八楼停下,涌进一群搭景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瞥见姜霓的一瞬,眼睛都直了。 人多拥挤,秦砚后退了一步,姜霓更是被逼在了电梯的角落里。站在姜霓前面的中年男人又往后挪了步,后背几乎快要贴上她,姜霓退无可退,刚想要用手去挡,斜前方的秦砚伸出手臂,手掌撑在了扶杆上,将姜霓和猥琐的中年男人隔开。 那人撞上秦砚的手臂,转头,触上秦砚冷淡的眸光。 “抱……抱歉啊。” 秦砚没应,抿着唇。中年男人畏缩转回头,又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 姜霓看着那条斜横在她面前的手臂,平直挺括的肩线,深蓝色的作训服看不出手臂肌肉的线条,可撑在扶杆的手却有力。 浅麦的肤色,比从前白了些,骨节修长明晰。 她曾说过,最喜欢他的手,每一寸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彼时男人起了坏心思,用每一寸指节探索着她,问她到底有多喜欢。 搭景的工作人员在三楼下了电梯,梯厢里骤然变得空旷,秦砚的手臂也收回,很自然的重新抄回裤包。 姜霓没打算上演什么久别重逢的叙旧戏码,继续低头看手机,指尖无意识的乱按。肖贝乐的语音跳进来,继而兴奋的女声在空旷的梯厢里响起—— “啊啊啊啊,这腹肌真的好可!想摸!!!” 姜霓:“……?” 一张秦砚的半裸.照明晃晃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捧着手机的手像是被烫了,姜霓慌乱地按灭手机,倏地抬起眼。 视线相接,秦砚正一瞬不瞬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姜霓:我打算换一个星球生活:) 【印象分小剧场】: 灯灯趴在床上,轻轻将算盘珠拨了两个,骄矜道:两分。 秦砚:…… 第5章 脚趾已经开始原地工作,一座新的影视基地即将竣工。 男人的腹肌不可怕,可怕的是屏幕上的这个男人是秦砚,腹肌也是秦砚的腹肌。让五年没见的炮.友误以为你还在肖想他的腹肌,光是想想,姜霓就尴尬得想要原地消失。 所以,他刚才到底看到了没? 视线相接,姜霓抿抿唇,正想要反驳,秦砚却收回了视线,留给她一个优越的后脑勺。 姜霓:“……” 所以刚才只有她一个人在头脑风暴? 姜霓气得胃疼,决定化愤怒为食欲。 饭点已过,餐厅里的人不多。 蓉市是有名的美食之都,酒店的餐厅是半自助式的,一眼望去,鸳鸯小火锅、水煮肉片、粉蒸排骨、荷叶鸡、奶黄包……这是别人眼里的餐厅。 姜霓眼里,这些等同于跑步机三小时、椭圆仪两百分钟,跳绳一千八个……强忍着要溢出的口水,姜霓给自己端了一份烫青菜。 隔着一个过道,秦砚和张海林也落座,一人一个餐盘,两荤两素外加白米饭,堆得满满当当。 姜霓咽了下口水,一边戳着碗里的青菜,一边想,等她退圈了,她一定要海吃三年,把这些年遭的罪都补回来。 张海林这会儿看到姜霓,眼里都能放光。 姜老师人长得漂亮就算了,三观居然还这么正,他张海林从今天开始,就是姜霓老师的铁粉! “姜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姜霓微讶了一瞬,弯唇点头,“当然。” 张海林刚要摸衣服包,想起自己出来吃饭时换了外套,本子和笔都没揣在身上。姜霓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无措,眼底漾着笑,“没事,你什么时候想签都行。” “谢谢姜老师!”张海林咧着笑,朗声道。 一旁安静吃饭的秦砚:“……” 姜霓瞥了眼秦砚,和从前一样,他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大口一大口,薄薄的唇却抿着。 吃得快,吃相却不粗鲁,甚至有些骨子里的矜贵和斯文,一看就是出自教养极好的家庭。 秦砚曾笑她吃饭慢,说“你这样的,碰上紧急情况,得饿死”。 彼时姜霓白了他一眼,依旧吃得慢吞吞。 姜霓低下眼,慢条斯理地挑着青菜,一根青菜,她可以嚼上半分钟。 张海林不训练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有点话痨,何况现在他和女神就隔了一个过道。 “姜老师,等会儿吃完饭,我就帮你去反黑!” 姜霓将将咽下一口青菜,有点诧异地看向张海林。 秦砚也瞥向张海林,眉头几不可察地轻皱起。 反黑……? “姜老师没看新闻?就那个……”张海林机灵,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就那个cmm,她明明是第一个被队长罚的,居然还阴阳怪气的内涵你,真是气死我了。” 姜霓看着张海林稚气未脱的一张娃娃脸,下午还是个黑面教官,这会儿居然义愤填膺地说要帮她反黑。 姜霓忽然就有点想笑。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内涵我?” “那不是明摆着,但凡长了双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吧?” 姜霓轻轻瞥了眼秦砚,“是吗?” 秦砚:“……” “是啊。”张海林点头,“再说了,她那五圈是怎么来的?跑到一半假装晕倒,要不是队长交代你们是女孩子,要有分寸,我……” “咳。”一旁,秦砚虚虚握拳,清了清喉咙。 张海林的声音戛然而止,姜霓弯着眼,看向秦砚。她眼角微微上翘,笑起来的时候,像只小狐狸,尤其眼下,眸子里竟是兴味,“没看出来,秦队长还挺知道怜香惜玉的。” 秦砚:“……” 张海林:“……?” 姜老师不会是生气了吧,毕竟据他刚刚三小时的考古,姜老师和那个陈蔓蔓一直不太对付。 队长这么双标,姜老师肯定不高兴了,姜老师不会因此也嫌弃他,不给她签名了吧…… 张海林倏地站起来,“姜老师,我去拿本子和笔,您要是不急的话,等我一下?” “不急。” 张海林一溜烟地跑没了,剩姜霓和秦砚四目相对。 姜霓收了唇角的笑,继续低头吃青菜。 餐厅里安静无声,明亮的顶灯在净白的瓷盘上折下弧光。 秦砚不开口,姜霓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 张海林再下来的时候,姜霓一碟烫青菜刚好吃完。张海林将手里的两个本子铺开,递到姜霓面前,“谢谢姜老师。” “不客气。” 姜霓接过笔,在第一个本子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又去抽第二个本子。 横隔线的小本子,左边的一页基本被写满,字迹刚劲有力。 是秦砚的字,姜霓认得出来。 她捏着笔,不动声色。 桌边,张海林开口解释:“姜老师,这是我们队长的本子。” 姜霓抬眼,视线不期然和秦砚撞上。 张海林继续胡说八道:“姜老师你不知道吧,我们队长其实也是你粉丝。” 一边是队长,一边是女神,张海林觉得自己要做好中间的桥梁,不能因为那个陈蔓蔓,让姜老师生队长的气。 张海林说了什么,姜霓没认真听,她望进秦砚沉而黑的眼底,几乎要被瞬间卷入的一瞬,又倏然低头。 她提笔,淡定地在横线格本子右边页的正中间写下“姜霓”两个大字。 写完,看着四周的空白,姜霓忽然觉得自己签名的这个地方似乎太高调了,怎么就签到人家本子正中间了呢。 算了,签都签了。 姜霓合上笔记本,递到张海林手里。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说着,她起身端起餐盘,留给秦砚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 视线里,女人穿着件燕麦色的粗针毛衣,毛衣太长,遮了短裤,一双腿白得晃眼。 只是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奇怪,凝白的小腿僵着,跟腱的部位被磨出了一片红。 秦砚收回视线,桌子上放着他平时惯用的笔记本。张海林也端着自己的本子,眼里像是开了花,“姜老师的字可真好看。” 秦砚翻开自己的本子,空白一页的最中间明晃晃的两个字。 眼前的光影变了色,漫天大雪里,眉眼生动的女孩子戳着他的胸口,“我不管,我就要待在这儿,待在最显眼最重要的地方。” 不太讲道理,有点闹腾。 彼时秦砚捏着她细白的手指,把指尖轻点的位置挪了挪,落在他的心口上,一字一句告诉她:“这儿才是最重要的地方,记住了?” 日日夜夜 第7节 记住了,住下了。 然后跑了。 张海林乐呵呵地坐下,扒拉一口饭,看一眼本子。秦砚忽然觉得他很碍眼,抽走他手里的本子,“好好吃饭,等回训练基地再找我拿。” 张海林:“……?” 秦砚将张海林的本子合上放在手边,他瞥见了张海林本子上的签名,在右上角,不算很大的两个字,中规中矩。 “跟任斌说一声,等下给今天下午参训的人都发一个舒缓包。” “啥舒缓包?”张海林不解。 “以前特训时候缓解疲劳的。” “哦。” 张海林挠头,没懂。 舒缓啥?不就跑了几个圈么,至于么。 * 姜霓惦记着刚刚那一碗烫青菜,犹豫了半晌,回房间换了一条长裤,又拿着房卡出门。 她打算去消消食,把烫青菜的微薄热量全部消耗掉。 绕着酒店的后花园走了一大圈,姜霓挪动着有些发僵的小腿,准备回房间休息。 刚刚走到酒店后门,她就瞥见了回廊下的两道人影。 这部电影的男一号,影帝宋尉行,还有他旁边身形颀长的秦砚。 秦砚换了衣服,一身黑色的便装,整个人隐在暗色里。 他低头点烟,手掌微微半拢着,蓝色的火苗跳跃,一点猩红随之烫在夜色里。 “哒——”清脆的一声。 金属打火机的帽被盖上。 秦砚将打火机揣进裤包,抬眼。 他咬着烟吸了口,有淡白烟雾散开,模糊了英挺的眉眼。 褪下那一身板正的衣服,男人倚在廊柱边,外套敞着,散散漫漫,甚至带了几分痞气。 亦正亦邪。 一双深邃的眸子朝她看过来,望不尽的漆黑眼底,很容易将人卷入,继而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夜风缠了烟草的涩,侵染了姜霓的感官,混了熟悉的清冽,丝丝入扣,凉却缠绵。姜霓驻足,避开秦砚的视线,看向宋尉行,“宋老师。” 宋尉行长她近十多岁,又是业界前辈,当得起这一声老师。 宋尉行点头,“去散步?” “嗯。”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重头戏。” “好。” 客套的寒暄,姜霓从秦砚身边经过,连个招呼都没打。 秦砚低眼,捏下烟,唇角微勾了下,眼底沉着薄光,看不清情绪。 “你这是图什么?”宋尉行看了眼早已经走远的姜霓,又看看身边的秦砚。 秦家和宋家是世交,宋尉行打小就和秦砚认识,两人关系极好。 “事情总归是因我而起。”秦砚解释了句。 他平时话少,尤其不爱跟人解释。 宋尉行轻啧了声,笑得别有深意。 “行,我等会儿回去就发,记着,你欠我一回。” 秦砚哼笑了声,沉而薄的音色。 他咬着烟,没应,算是默认。漆黑眼底盛了夜色,如潮,潮水褪去,掩了所有情绪。 作者有话说: 【印象分小剧场】: 灯灯趴在床上,翘着脚脚,正在纠结—— 好半天,纤白的手指按上算盘珠,轻轻往右滑……滑到中间……眼看就要贴上最右边的两颗,却又被她倏地拨回。 蓦地翻身,姜霓鼓着脸颊,盯着天花板:算了,继续看表现。 一旁,满眼期待的秦队:…… 第6章 姜霓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可正在客厅里鼓捣一盆黑乎乎的东西,满屋子都飘着股药味。 姜霓皱着鼻子看过去,满眼的嫌弃,“这是什么东西?” 小可抬起头,“这是任副队刚刚送来的,说是能舒缓腿部疲劳,他们之前集训的时候经常用到,灯灯你试试。” 姜霓的腿还僵着,不但僵,还疼,她看着那一盆乌漆嘛黑的东西,“真的管用?” “应该有用吧,任副队也没必要骗咱们,听说还是人手一包。” 姜霓半信半疑,回房间换了睡裙,才在沙发边坐下。脚被磨出了水泡,甫一碰到汤药,疼得姜霓倒抽了口气。 心里对秦砚的怨念又深了一分。 她忍着疼,将两只脚都放进去,足浴桶里的药水刚好没过她的小腿,有丝丝的温热钻入皮肤,熨帖着筋脉。 姜霓舒了口气。 “舒服?”小可问。 “好像还不错。” 小可坐在一旁玩手机,微博上姜霓的黑热搜还挂着,只是热度已经开始在降了,应该是关琴的手笔。 这个事情其实有些棘手,尤其姜霓刚刚拿了影后,话题度正高,不少水军趁机下场,说姜霓耍大牌。 刚才关琴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和剧组这边商量着一起出澄清公告,争取尽快发出来。 晚澄清一分钟,大众对姜霓的偏见便多一分,小可有点着急,抬头看向姜霓。 姜霓正眯着眼,乌黑的长发铺在珍珠白的吊带睡裙上,颊边落下几缕,她低着眼,像只漂亮又慵懒的猫咪。 小可不忍心吵她,房间里安静无声。 片刻—— 小可的声音忽的响起:“灯灯,宋老师发博了!” “嗯?”姜霓还有些没回神,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些茫然。 “宋尉行宋老师,他帮你澄清啦!” 姜霓:“……?” 姜霓自认和宋尉行没有什么交情,最多是在一些颁奖典礼或者商业活动上打过照面,这次拍摄《逆行》是两人第一次合作。 宋尉行这人在圈子里一向低调,从来没有花边和负面,据说也是和他背后的家族有关系。 姜霓没想通,宋尉行为什么会淌她这趟浑水。 小可将手机递到姜霓面前,“灯灯,你看!” 宋尉行刚刚更新了一条微博,是他在酒店泡汤药的照片,配文:蹭个热度,我也被罚了十五圈。 蹭谁的“热度”不言而喻。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以宋尉行的咖位,根本不需要去蹭姜霓的热度。 没过几分钟,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剧组今天下午被罚的人纷纷在宋尉行的微博下面留言。 【+1】 【同十五圈,这个热度也给我蹭蹭】 【不得不说,这个舒缓包效果真好,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上楼也有劲儿了】 【蒋老师,那明天再来十五圈?】 前面夸赞舒缓包的蒋老师:【[微笑]】 徐嘉逸也留了言:【听说这个热搜可以不花钱直接上,我试试】 配图同样是一张泡汤药的照片。 姜霓没忍住,蓦地笑出声。 徐嘉逸今天其实没有被罚,姜霓知道他在故意搅混水帮她。 点开徐嘉逸的微信,姜霓给他发了两个字:【多谢】 徐嘉逸回的很快:【那明天再请我杯奶茶】 姜霓失笑:【ok】 因为牵扯了众多演员,《逆行》官方也很快澄清了这件事,说是剧本围读期间的体能集训,为了保证后期拍出最好的效果,也请各位观众放心,剧方会照顾大家的身体,在可承受范围内进行体能训练,并承诺“特效舒缓包”在集训期间24小时供应。 一个澄清,既凸显了制作班底的专业性,又打消了各家粉丝的担心,顺便再度将#舒缓包#送上热搜。 【舒缓包恐成最大赢家[狗头]】 【官方能不能给个舒缓包的链接,最近体能练习,腿疼得想死[哭]】 【对,要同款舒缓包!】 【这波公关我给满分[狗头]】 日日夜夜 第8节 …… 一场针对姜霓的黑热搜瞬间转了风向,变成了全网求同款舒缓包。而在一大波剧组演员的回复中,有网友发现了华点:【咦,陈蔓蔓怎么没有蹭热度,这不合理】 这条评论很快被点赞到了前排。 小可看到之后用吃瓜小号在下面果断回复。 战吗战啊:【因为她只跑了五圈[微笑]】 战吗战啊:【哦,更正一下,两圈半[微笑]】 有网友猜测这个“战吗战啊”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连忙追问原因。 战吗战啊:【她说肚子疼,教官就没让她跑了[微笑]】 一连三个“微笑”表情包,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 姜霓正好看到了这个回复,转头问小可:“这个战吗战啊是你?” “这么明显吗?”小可惊讶抬头。 姜霓:“除了你,整个剧组还有谁这么讨厌陈蔓蔓?” 话落,一条新的追评就出现了。 一片海林:【肚子疼个屁,她就是装的!】 姜霓:“……” 一片海林——姜霓想起了张海林,晚上在餐厅的时候他说要帮她反黑。 姜霓莞尔。 关琴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一接通,关琴爽利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宝贝儿,你什么时候和宋尉行关系这么好了?” 姜霓意外,“难道不是你找得他?” “我哪有这个面子,能请得动这么尊大佛。”关琴玩笑,又问道:“你和宋尉行真不熟?” “不熟。” “那就奇了怪了。” 姜霓和关琴都没想通这个事情,最后只能归结为宋尉行的无意为之。关琴又叮嘱了姜霓接下来在剧组的注意事项,电话才挂断。 姜霓捏着手机,有些走神。 “灯灯,半小时了。” “嗯?” “任副队说,泡半小时就行。” “哦……” 小可眨眨眼,她家美人显然在走神。 姜霓在想今晚的事。 她想到方才在楼下,宋尉行和秦砚在一起。 应该不会是秦砚,他大约并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 点开手机,方才的评论区再度映入眼中,有陈蔓蔓的粉丝反问:【姜霓不是也没回应?】 言下之意,大可不必揪着陈蔓蔓一个人不放。 关琴消息跳进来:【你也给宋老师留个评】 姜霓吐了口气,她不想留。 关琴显然很懂她。 【知道你不爱折腾这些事,但对方是宋尉行,他帮了你,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缺】 【你就是太不会来事儿了,不然肯定会比现在发展的更好】 姜霓:【你居然觉得史上最年轻金鹿影后发展的不好?】 姜霓:【琴姐,你骄傲了】 关琴:【……】 退出和关琴的聊天,姜霓点开宋尉行的微博,琢磨着要发点什么。 关琴总说她不会来事儿,明明什么都懂,可性子太冷。 姜霓转过头,落地玻璃上映出她漂亮的眉眼。 她弯了弯唇,乌亮的眼底冷冷清清。 关琴说得没错。 * 酒店十一楼。 走廊尽头的两个房间开着门,张海林正在和任斌抢一盒泡面。 秦砚倚在走廊边接电话,唇间咬着根烟,没点。 电话那头,宋尉行还在打趣他,“我印象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个姑娘的事儿上心。你别是看上人姜霓了吧?” 秦砚没应。 “怎么,真看上人家了?”宋尉行贼心不死。 秦砚捏下唇间的烟,在指尖摩挲。 “还有事儿吗?没有挂了。” 他以为宋尉行给他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 宋尉行轻呵了声,“秦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姜霓这姑娘漂亮归漂亮,可是出了名的作。” “知道。” 极淡的两个字。 宋尉行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知道?” “嗯。” “所以,早认识了?” “挂了。” 宋尉行:“……” 秦砚收线,将手机揣进裤包。房间里,任斌正在低头吃泡面,张海林坐在他桌子边,拿着手机傻笑。 “队长。”见秦砚进来,张海林从桌子上下来。 秦砚瞥了眼张海林,看他笑得一脸荡漾,视线又落在张海林的手机上。 “看什么呢?” “灯……姜老师回应了。” 秦砚微微皱了下眉,张海林已经把手机屏幕怼到了他面前。 姜霓转发了宋尉行的微博,配文:宋老师,您记得跟他们要代言费[狗头] “队长,姜老师是不是超可爱?”张海林咧着笑,“网友现在都管宋尉行叫舒缓包野生代言人。” 秦砚不闻,眸光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视线里,姜霓的头像是一张生活照,她穿着条纹居家服,抱着只布偶猫。猫猫的脸和她的脸贴在一起,她笑得如春日一样明媚。 张海林忽然抬头问:“队长,你有微博吗?” 任斌正在吃面,听了张海林这话,一口汤差点呛在喉咙里。 缓了好半天,他擦擦嘴,“那不如问问咱们秦队,知不知道什么是微博。” 秦砚压下眼底的情绪,扫了任斌一眼,任斌笑呵呵地闭嘴。 从任斌房间出来,秦砚回了自己房间,摸出手机。 他当然知道微博是什么,只不过的确没有申请过微博账号。 从应用市场下载了一个微博app,秦砚按照提示步骤,注册了一个账号。 页面提示输入昵称,非vip用户一年只能改一次。 秦砚微顿,下意识在昵称栏输入:01318726qy 这是他在iar的编号,他最熟悉的一串数字。 * 十楼。 明早还有剧本围读和集训,姜霓洗过澡,靠在床头。 小可正在给她准备明天要穿得衣服,可能是因为这波反杀太兴奋了,小姑娘一边挂衣服一边喋喋不休,“灯灯,我刚刚看了,今晚陈蔓蔓作得这一场,你涨了足足十八万粉!” 姜霓抬眼,没什么兴趣,“不是琴姐买的?” 小可:“额……” “估计这十八万粉里有十万僵尸粉,五万黑粉和一万路人。” 小可:“……” 像是想要证明什么,姜霓随手点开粉丝列表,排在第一个的新粉昵称就是一串数字加字母。姜霓点进去,微博里空空如也。 “像这种,01318726qy,肯定就是僵尸粉,不要也罢。” 说着,她随手点了移除粉丝。 作者有话说: 秦砚:? 日日夜夜 第9节 【印象分小剧场】: 灯灯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今天轮休。 秦队:? 第7章 翌日。 午饭过后,有人已经早早去了影视基地的训练场。小可站在房间里往训练场张望,“灯灯,我们要不要也早点去?” 姜霓窝在沙发里,“昨天通知的是几点?” “两点。” “现在几点?” “十二点……半。” 姜霓没再说话,扯过一个抱枕,“我回房间睡会儿,一点半叫我。” 她昨晚没睡好,可能是因为认床。 小可:“……” 她家灯灯永远都是这么的淡定。 一点五十五分,姜霓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出现在训练场,和她一起从酒店走出来的还有宋尉行。 “宋老师。” 宋尉行点头,不自觉联想到秦砚,又多看了姜霓两眼。 他和秦砚打小认识,要说秦砚是看上了姜霓的美色,他是绝对不相信的。上学那会儿,多少漂亮姑娘追在秦砚身后,也没见秦砚给谁个好脸色,活脱脱一个万年寡王。 所以,他俩一定有别的事儿。 秦砚越是不说,宋尉行就越是好奇。 有了昨天的教训,不远处的训练场上已经站好了方队,秦砚、任斌和张海林也立在一旁。 于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姜霓和宋尉行慢慢悠悠走过来,入了列。秦砚抬手看了眼腕表:13:59:27 再抬眼,宋尉行正微笑看着他。 秦砚的视线从宋尉行身上一掠而过,瞥向姜霓。 姜霓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扎着高马尾,漂亮利落。她软红的唇轻抿着,面上没什么表情,视线规规矩矩落在前方。 秦砚收回视线。 地上摆着五排军用水壶,秦砚扫了眼队列,“今天的训练项目是野外拉练二十公里。” 秦砚一句话刚说完,队列里就有人哀嚎,他一眼扫过去,那人立马噤了声,笔直站好。 秦砚继续道:“拉练队伍分成三队,我和任教官、张教官各带一队。按队列,每人领一个水壶,一排1号,出列!” 被点到名的男人连忙出列,茫然地看着秦砚,“干……干嘛?” “……”秦砚抿着唇,眸光深锐。 身后有人小声提醒道:“领水壶……” 男人恍然,正要迈步,却被秦砚的视线阻了抬起的脚。 张海林瞬间会意,朗声道:“一排2号!” 意思是,一排1号的水壶没了。 男人哭丧着脸,他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没助理没靠山,二十公里徒步没有水,回来怕是要丢掉半条命。 队列里众人来来去去,没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领完水壶,齐齐站好。 秦砚弯腰从地上拿了个水壶,“一二排,跟我出发。” “报告教官!” 队列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秦砚瞥过去,是姜霓。 姜霓依然目视前方,军用水壶斜挂在身上,站得笔直。 “我申请去三排。” 秦砚:“……” 三排,那就是任斌带队。 有人看向姜霓,眼中尽是八卦,这算是公开挑衅秦砚。 也是,姜霓这种大美女,又是明星,走在哪不是被人捧着,昨天却被秦砚毫不留情的罚跑了十五圈。 秦砚看向姜霓,目光沉沉。 “申请驳回。”他转身,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出发。” 姜霓:“……” 秦砚转身的一瞬,姜霓望过去,男人脊背笔挺如剑,已经迈着大步走向队伍的最前方。她咬咬牙,也转身跟上。 二十公里的野外徒步对于iar的救援队员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这些明星演员,还是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平时缺乏锻炼的。 刚刚走了不到三公里,就有人开始掉队。 昨晚导演古项涛特意来找过秦砚,请他在训练过程中多关注大家的体能,不能真的把这帮演员当成兵来练。 秦砚心中有数。 扫了眼腕表,他开口:“原地休息五分钟。” 下午两点半,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盛的时候,秦砚一路走到队尾,路过姜霓的时候,眸光落向她。 姜霓依然目视前方,面上一点表情没有,只是凝白的脸颊有些微红。 之前掉队的两个女明星已经赶上来,陈蔓蔓和另外一个女艺人,叫唐诗韵。 陈蔓蔓正在和唐诗韵抱怨:“累死了,二十公里,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糙吗?” “就是,这么大的太阳,也不让打伞,什么防晒霜能扛得住?这二十公里走完,不会把我的小腿走出肌肉来吧?”唐诗韵附和道,看了看自己的腿。 她身材不错,尤其腿长。 这话刚好踩在陈蔓蔓的痛脚上,唐诗韵连忙住嘴,又僵着笑,“蔓姐……天气这么热,你要不要喝点水?” “谁要喝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来水。”陈蔓蔓一把推开唐诗韵递来的水壶,唐诗韵没抓稳,水壶直接掉在地上。 壶盖开着,汩汩的清水流出来,蜿蜒到秦砚的脚下。 陈蔓蔓旁边,之前那个没有水壶的一排一号咽了咽嗓子。他现在也掉队了,不再是一排一号。 秦砚抬眸,周围所有人都噤了声。陈蔓蔓昨天见识过秦砚收拾人的本事,这会儿紧张又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位黑面神。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开口,却有点结巴。 唐诗韵在剧组里巴结陈蔓蔓众所周知,连忙将自己身上挎着的另一个水壶拿下来,“对,这才是蔓蔓的水壶,刚才是我不小心。” 陈蔓蔓只觉难堪,推开唐诗韵,“谁要你烂好人。” 秦砚俯身,将沾了污泥的水壶捡起来,旋紧壶盖。 他看向陈蔓蔓,“既然觉得不干净就别喝。” 这八.九十壶水都是今早张海林和任斌一壶一壶灌的。秦砚原本不认同,张海林笑呵呵地回他,说:剧组的老师们剧本围读已经很辛苦了,反正他上午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秦砚没再多说,转身大步往队伍的前方走去,“五分钟时间到,继续出发。” 影视基地这一带的山路蜿蜒,考虑到大家的体能,秦砚和任斌、张海宁特意选了三条相对好走的路,可即便是这样,行到一半,大部分人还是有些受不了,队伍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第五次中途休息的时候,一队人如逃兵般七零八落的原地休息。姜霓站在树荫下,眯起眼,看着渐渐斜下去的太阳。 春天的太阳光不盛,可即便如此,她脸上还是已经开始泛红。这两年拍戏,皮肤变得越来越敏感,着实有些经不住这样的暴晒。 察觉到一道过分直白的视线,姜霓转头,不偏不倚,和秦砚的视线撞在一起。 男人黑眸沉沉,像暗夜里深静的海。即便是一个短暂的对视,也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姜霓低下眼,咽了咽嗓子,压下一瞬的慌乱。她旋开水壶,倒了一点清水在掌心,往已经有些刺痛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秦砚冷硬的声音蓦地响起:“我提醒大家一句,还有八公里的路程,不要浪费你们的水。” 姜霓:“……” 身边有人望过来,触上姜霓冷淡的视线,又识趣地转过了头。姜霓又往掌心倒了一点清水,拍在脸上。 她这行为,落在别人眼中,便是对秦砚明晃晃的挑衅。姜霓不以为然,她知道秦砚在看她,淡定的旋上了水壶,倚在树边闭目养神。 不远处,秦砚收回视线,走到队尾,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男人。 “秦队。”男人连忙站起来,是那个一排一号,叫梁冰。 梁冰艰难地吞咽了下,嘴唇已经干出了口子。秦砚将自己的水壶递到梁冰面前,梁冰不解。 “干净的,还没喝。”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冰连忙摇头解释。 “那就拿着。” 梁冰呆愣愣地从秦砚手中接过水壶,“谢……谢谢秦队。” 秦砚微微颔首,视线掠过队伍众人,在姜霓身上多停了一瞬。梁冰是个极细心的人,方才也看到了姜霓和秦砚之间的暗流涌动。 “秦队你别多心,姜老师之前皮肤过敏看过医生,估计是担心复发。” “皮肤过敏?” “嗯,我那会儿荨麻疹发作,刚好在医院碰上她。”梁冰喝了水,唇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想起从前的事,微微笑了下。 “女孩子都爱漂亮,何况是吃娱乐圈这口饭的,当时事情闹得很大。” 秦砚微微皱眉,梁冰却没再多说了。 日日夜夜 第10节 片刻,休息时间结束,队伍开始重新缓缓移动起来。 姜霓一直走在队伍的中后段,和前面的秦砚保持足够远的距离,斜下来的太阳刚好落在她的侧脸上。 脸颊微微刺痛。 没几分钟,秦砚从队尾赶了上来,他从姜霓身边经过,高大的身影有一瞬间将姜霓笼在暗色里。 是秦砚的影子。 影子似是踌躇了刹那,姜霓被罩在半明半暗里,然后被完完全全笼住。斜照下来的太阳将秦砚的影子拉长,不偏不倚,笼在她身上,似一个全然保护的模样。 有了遮挡,脸颊没有那么疼了。姜霓抬眼看过去,秦砚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的斜前方,男人的脊背修挺,肩线平直,不知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秦砚微微低头,后颈的棘突隐在蓝色衣领里。 薄薄的短寸。 姜霓低下眼,清亮眸子里有极淡的情绪一闪而过,她顿了下,故意放慢了脚步。 秦砚仍然保持着方才的速度,姜霓的身体有一大半露在了外面,没了遮挡,太阳光直直照在脸颊上,那股灼热感又从皮肤的表层涌上来。 姜霓抿唇,有些执拗,又有些泄气。 似是挣扎片刻,她又主动加快了步子,把自己重新罩在秦砚的影子里。 她的斜前方,高大的男人唇角微微勾了下,黑眸中有浅薄的笑意和了然,显然对身后某个姑娘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 天色完全黑透之际,一队人稀稀拉拉回到了影视基地。之前秦砚就已经告诉大家,到了基地后各自回去休息,用热水泡脚。 姜霓回来的时候,小可已经等在了基地门口,见到她,连忙迎了上来。 “灯灯,累了吧。” “还好。”姜霓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嗓子,“就是脸有点疼。” “是不是又过敏了?”小可有些急,眉头皱起。 “没事,回去做个舒缓护理就行。”说着,姜霓伸手去摸裤兜,动作却顿了下。 “怎么了?”小可问。 姜霓又摸了摸两边的裤包和衣服包,她的钥匙扣不见了。 她转身就往回来的方向走去。 “灯灯,你干嘛?”小可急急追上来。 “我的钥匙扣不见了。” 这对姜霓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这些年不管去哪儿,都会带在身上。 “你回去休息,我帮你去找。”小可拉住姜霓的袖子。 “不用,我自己去。古导晚饭后召集大家开会,你帮我去听一下。” “我……” 还不等小可再说什么,姜霓已经小跑着穿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秦砚和梁冰走在一起。 秦砚担心有人掉队,最后两公里一直跟在队伍的末尾。 “秦队,今儿谢谢你。”梁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天多亏了秦砚把水壶给了他。可也正因为如此,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秦砚滴水未进。 “没事,回去好好休息。” 话落,一道纤细的身影急急从秦砚和梁冰的身边经过。 梁冰:“姜老师她……” 小可也追上来,“灯灯。” “等一下。”秦砚没能拦住姜霓,却将小可拦了下来,“怎么回事?” 小可心中焦急,天已经快要黑透了,这附近又是荒山,保镖也没跟在身边。 小姑娘抹了把眼泪,“灯灯东西丢了,她要回去找。” 秦砚眉头倏然皱起,看了眼见黑的天色,“胡闹!” 作者有话说: 姜霓:哦 【印象分小剧场】: 灯灯趴在床上,托着腮,眉眼弯笑。软白指腹按着算盘珠,往右侧拨了三颗:5分啦。 秦队:^_^ 第8章 天色渐暗,勉强能够看清楚路上的草木。 姜霓打开手机的电筒,一边在四周照着,一边回想东西究竟掉在了什么地方。 身后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姜霓。” 男人低冽的声音。 姜霓转过身,秦砚停在她面前,胸口微微起伏,额间隐隐有一层薄汗。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秦砚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叫她的名字。 姜霓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软红的唇抿了抿,“秦队。” 低淡的两个字。 说完,她转过身,继续在脚下寻找。缠绵的光影被搅碎,手机电筒打出的光圈,映亮一隅杂乱草木。 “丢了什么东西?”秦砚皱着眉,瞥向姜霓冷淡的侧脸。 “一个钥匙扣。” “非找不可?” “非找不可。” 秦砚抬头看天色,荒山露野,星幕渐盛。 “什么样的钥匙扣,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找。” 姜霓有些讶异,抬眼看向秦砚。 她以为秦砚会劝她,让她赶紧回去。 秦砚的眉头依然锁着,“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天就黑透了,山里走夜路不安全。你告诉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钥匙扣,我去找。” 姜霓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光影重叠,她仿佛看见了五年前,在川西高原的那个他。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那会儿是冬天,康林地区突降大雪,她却坚持要进山。 最后秦砚开车,带她进了山。 那时候,他们还不熟。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和她不熟。这男人性格冷淡,很不好接近。 回忆不过一瞬,姜霓收回视线。 “不用,我自己去找。” 说着,她重新拿起电筒,继续往前走去。 暮色渐深,浅薄月色揽了两人的影子,倾投到地面,几近交叠,在荒野里勾勒出别样的缠绵。 姜霓咽了咽嗓子,劝秦砚回去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说了也没用,这个男人固执起来,不会听任何人的。 她索性由他跟着。 天色渐渐黑下来,偶尔能听见山间的鸟鸣声。 倏而响起一声,哀婉似妇人的哭啼。 饶是姜霓胆子大,脚步也生生被截了下来,她怔怔望向声音的来源。 秦砚:“是灰林鸮,夜行鸟类。” 低沉的男声,最简单的解释,压下了姜霓心中的惊惧。姜霓轻哦了声,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试图掩饰自己方才的紧张。 “山里常见这种鸟类,还有体积更大的雕鸮。”秦砚微顿,借着月光瞥了眼身边的姑娘,“除了鸟类,山里也经常有一些其他大型动物夜出捕食,比如野猪、环蛇、山狼……” “秦砚!” 姜霓双脚钉在地上,凶巴巴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秦砚低笑了声,“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姜霓:“……” 姜霓怒视着身边幸灾乐祸的男人,手腕却倏地被握住,男人掌心宽厚,温热的皮肤贴在她的手腕上,有一瞬间的灼人,让姜霓想要躲。 秦砚却抓着她的手腕,从她手中抽走手机,随手关掉电筒,四周忽地漆黑一片。 姜霓心尖一跳,一束光倏然亮起,比她手机电筒的光圈更大,可见范围更远。 秦砚将手机还给姜霓,“再照一会儿就没电了,你那小助理不得急死。” 虽然姜霓方才已经发短信告诉小可,她和秦砚在一起。 姜霓抿抿唇,又瞥向秦砚手中的野外电筒,他有这么高级的东西居然现在在拿出来,就是故意看她笑话的。 日日夜夜 第11节 一股无名火忽地烧至心头。 “说说,什么样的钥匙扣。” 心火倏地被浇熄,男人英致的侧脸落进眼中。不管怎么样,他愿意帮她一起找东西,姜霓心中还是感激的。 “一个用彩虹绳编的钥匙扣。” “很重要的东西?” 像是随口的一问。 “嗯。”姜霓轻应了声。 “你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什么时候?”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当时秦砚走在她的身侧,遮了灼人的太阳光,她下意识去摸衣服兜,那个时候钥匙扣还在。 秦砚转头瞥向她,沉沉的眸光里带了审视,不加掩饰的剖析。 姜霓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索性转过脸,看向一旁杂乱的灌木矮丛。 须臾,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秦砚什么也没问。 没由来的,姜霓松了口气。 她其实挺怕秦砚会追问,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即便她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搪塞他,心总是有些虚。 比例下午四点十五分——彼时队伍休息,姜霓看了时间,看到了走向队伍末尾,走向梁冰的秦砚。 他把自己的水壶给了梁冰。 可这些关注,姜霓不想秦砚知道。 她曾领教过这个男人惊人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 第一次,姜霓对自己的演技没有信心。 “从下午四点到现在,八公里的路,沿途一共休息了四次。我们这段路快一点走,重点找两公里后的地方。” 姜霓不解,“为什么?” 秦砚顿了下。 因为最后两公里他跟在队伍的末尾,视线几乎一直落在她身上。如果姜霓掉了东西,他不会看不到。 “没有为什么,多学多看就知道了。” 姜霓:“……” 四十分钟后,两人到了之前休息的一处地方。这里有一颗大榕树,树干粗壮,榕须垂下重新抓进地里,苍苍郁郁。 秦砚举着手电动,在榕树的周围寻找。 一旁就是陡坡,灌木丛生,满布荆棘杂草。 “是不是那个。”秦砚忽然出声。 姜霓顺着手电的光望过去,陡坡下的灌木从里,隐隐可见一圈彩虹编绳。 “是。”说着,她就要往下走,手臂却被秦砚拉住。 “不要命了?” “我要……” “拿着。”秦砚将手电筒塞进姜霓手里,不等姜霓再说什么,他已经矮下身,撑着地面往坡底滑去。 他速度太快,满布荆棘野草的陡坡在他身下仿若平地,一个晃神,秦砚已经下到了陡坡的最低处。 姜霓不敢懈怠,连忙将光源对准。 明亮的光圈里,一个小小的彩虹绳圈,看着不像个钥匙扣,倒像个手绳。秦砚从灌木丛里将绳圈捡出来,捏掉沾在上面的细碎枯叶。他这才看清,绳圈的边缘已经磨损,似乎已经些年头了。 姜霓说,非找不可。 看来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秦砚将绳圈收进左胸口的衣服兜,军靴蹬在坡边凸起的一处。 “你小心——”话出口,姜霓才感觉到指腹上传来的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下,一只手扣着坡边的枯枝。 大约是太用力,指腹被树枝上的小刺顶破,有小血珠冒出来。 秦砚几下就翻了上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姜霓也终于回过神,她的担心多余了,面前这个男人可是iar特遣救援队最年轻的队长。 姜霓捏着手电筒的手指攥紧,起身的一瞬,小腿处一阵麻麻的感觉,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偏去。 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捞住。 秦砚的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两具身体倏然贴在一处,连月光都落不进来。 隔着衣服的布料,姜霓能够清晰感知对方衣料下劲痩的肌肉,硬邦邦的。 鼻息间充斥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清冽里混了冷欲,陌生又熟悉,太容易勾起旖旎的回忆。 “小心。” 秦砚比姜霓高了整整一头,他开口,薄薄的音色落进她的耳中。 他们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就在刚才,她也对秦砚说了“小心”两个字。 箍在腰间的手臂倏尔抽离,姜霓依然埋着脸,鼻息间还有秦砚身上淡淡的气息,很干净的皂粉味。 秦砚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彩虹绳圈,“给。” 发旧的彩虹绳圈落在男人指尖,绳圈上沾了细灰,姜霓接过,轻轻拍了拍。 月光落在她凝白的侧脸上,柔和了过分浓丽的五官。 “谢谢。”姜霓抬眼,触上秦砚的视线。 沉沉的黑眸,薄光涌动,深隽里纳了旋涡,勾人沉沦。 姜霓倏地低下眼。 “没事。”秦砚也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周遭静寂无声。 淡白的月光从大榕树的枝桠间落下,在两人身上映出斑驳的光。 光影也变陈,像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过去。 “走吧。”还是秦砚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嗯。”姜霓挪动的瞬间,脚腕处又是一阵发麻,她轻嘶了声,皱眉。 “怎么了?”秦砚转头看她。 “……脚麻了。” 秦砚:“……” 月色冷淡。 秦砚定定看着面前的姑娘,月色将她一张漂亮的脸映得越发姣姣动人,她是众星捧月的女明星,不是iar的特遣队员,娇气一点也没关系。 所以,他身为她的教官,多照顾她一点,也是应该的。 秦砚如是告诉自己。 姜霓咬着唇,轻轻活动着脚腕。 其实不止腿麻,她脚也疼,刚刚一路都记挂着这个绳圈,疼痛被忽略。现在东西找到了,脚底也开始隐隐泛疼。 蓦地,秦砚在她面前转过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后背低下。 姜霓不解。 秦砚转头,黑眸里倒映了荒凉月光。 “不是走不了路?” “……”姜霓捏紧手里的绳圈,“不用,谢……” “姜霓。”秦砚喊她的名字,很低的三个字:“别逞能。” 走了这么多的路,她应该不止腿麻。 秦砚的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作训服,很宽的一面背,肩线平直。他今天没有束腰带,因为弓着背,作训服的下摆微微上提了一点,露出里面深蓝色的t恤边,贴着腰腹。 掩在t恤下的风光她见识过,诚如肖贝乐所言,很可。 可眼下姜霓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眼眶有一瞬的微酸。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 姜霓捏着手电筒,咽了咽嗓子,逼下眼底的酸涩。 她一点都不喜欢矫情。 秦砚转头,“不好意思?” “……”姜霓绷着脸,“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那就上来。” “……” “喂。”姜霓开口,把自己的水壶从身上取下来,拎着带子,荡到秦砚面前。 秦砚微微挑眉,“水壶也要我背?” “……”姜霓白他一眼,“不喝算了。” 她看到了他有些发干的嘴唇,因为水壶给了梁冰,整整一个下午,秦砚应该滴水未进。虽然这样的事情于他们而言或许是家常便饭,但姜霓没办法做到无视。 尤其秦砚还帮她找回了手绳。 “谢了。” 秦砚也没和姜霓客气,捞过水壶拧开盖子。 他没有贴着水壶口,很绅士地仰着脖颈,灌了两口。 日日夜夜 第12节 壶盖旋上,秦砚瞥了眼姜霓的脚,“真不要背?” 姜霓凶巴巴地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娇气。” 她又动了动脚踝,步子有点跛,却还是执拗的从秦砚身边走过,“快点,我明早还要早起。” 秦砚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浅弧。 他大步走跟上,在靠近姜霓的一瞬,抬手扯了下她的发尾。 姜霓停下步子。 秦砚再度躬身,“上来。” 姜霓微顿,秦砚抬眼,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光和影相接。 秦砚:“照你这个走法,天亮也走不回剧组。” 姜霓:“……” “再愣着,我可就直接抱你回去了,到时候你别说我不君子,占你便宜。” 姜霓倏而睁大眼睛,连眼角都变得圆润。 秦砚看着她,沉黑眸底薄光暗涌。 “又不是没抱过。” 作者有话说: 给队长上大分! 第9章 自重逢以来,两人默契地对过去的事情只字不提,这是第一次,有人提起了从前——也不是没抱过。 姜霓抿着红软的唇,一双眸子清凌凌的亮,盛了淡白月光。秦砚看着她,两人的视线相接,无声里有惊涛骇浪一掠而过,斑驳了月色。 “背就背。” 姜霓压下梗在心头的燥郁,不过一瞬,她又回到了许多人熟悉的那个姜霓。 个性张扬,作,好像没有她不敢的,也没有她真正在意的。 “水壶你拿。”姜霓走到秦砚身后,看着男人修阔的后背,“你再低一点,我上不去。” 言语间竟还带了点理所当然。 秦砚低眼,轻笑了声,薄薄的音色,沉在荒凉的山间月色。 他又低下去一点,甫一弓背,身后贴上柔软,整个人微僵了下。 姜霓不察,一点不客气地伏在秦砚背上,攀上他的肩膀,见他似有一瞬的僵硬,“你行不行啊,可别把我摔……” 膝弯倏地被勾住,秦砚起身,将她扣住的同时还轻轻往上掂了下,身体忽然近乎笔直的悬空,姜霓惊慌一霎,下意识地伸手圈住了秦砚的脖颈。 隔着薄薄的衣料,温热清晰传递,烙在皮肤上。姜霓似乎能感觉到男人颈侧蓬勃的脉搏,一下一下,极有力。 秦砚又微微弓背,扣紧她的腿弯,“抱好了。” 低欲的三个字,像是被他故意咬在唇齿间,沾染了旖旎。 姜霓耳根倏而发烫,微微偏头,咽了咽嗓子。 深夜荒山,明月高悬。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地上,交叠在一处,于荒野里勾缠出暧昧。 姜霓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影子,有些晃神。 那年在贡拉雪山,秦砚背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落。她也是这样伏在他身上,娇矜地指挥着他一会儿往这儿,一会儿往那儿。 彼时他还不是她男人,耐心告罄的一瞬,秦砚扣着她的腿,“你到底想去哪儿?” 她凑近他的脖颈,笑得眉眼弯弯,故意将热乎乎的气息落在男人颈侧,“我想去哪儿你不知道?” 她过分的娇矜,弯成月亮的眼睛里盛了神山最明媚的雪色,长睫轻颤。 “我想去你心里呀。” 腿弯倏地被轻捏了下,回忆戛然而止。 “你干嘛!” 姜霓不自在极了,被秦砚捏了的腿弯似乎血液阻滞,继而周身都变得僵硬。 除了拍戏,她这几年还从来没和异性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更遑论被人捏腿。 秦砚解释:“叫你没反应,电筒拿好,看不清路了。” 姜霓这才发现,她手不知什么时候垂了下去,光圈几乎落在了秦砚脚下,确实不太看得清前面的路。 “抱歉……” 姜霓咬唇,重新将电筒举高。 秦砚没应,似乎并不待见她这些过分的客套。 周遭又陷入沉寂,只偶尔听到灰林鸮的叫声,如妇人的哭泣声。 姜霓很触这个声音,不自觉地收紧手臂,视线也跟着左右飘忽。 秦砚只觉压在背上的柔软更甚,喉结轻动,他开口,沉涩的嗓音:“怕?” 这次姜霓没逞能,小声坦白道:“有点儿。” 秦砚轻笑,“不是胆子挺大?” 姜霓:“……” 秦砚没再笑她,只微微收紧了扣在姜霓腿弯的手指,将她整个人更稳地固在身后。 灰林鸮的啼泣声渐渐远掠,月色投映于荒山,愈显幽凉阒寂。姜霓安静地伏在秦砚背上,耳畔是军靴踩在杂草上压出的声音。 一步一步,稳而有力,给人莫名的安定感。 姜霓发现,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这个男人似乎总有这样一种魔力,让她觉得踏实,似乎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有了安全感。 甚至她当初的那些娇纵,也是源于这份踏实和安全感,知道不管她怎么闹腾,秦砚——都不会不管她。 蓦地,秦砚开口:“在想什么?” 姜霓怔了下。 “在想明天的剧本围读。” 她是不可能告诉他,她在想他们从前的事。 前任见面不可怕,谁还惦记谁尴尬。 虽然,她也没惦记。 秦砚没接话,大约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两人就这么一路安静地走着,月光缠黏树影,不多时,影视基地已经映入视线。 似乎比他们来得时候快了许多。 姜霓垂在秦砚身前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胸口,左上口袋里硬硬的一块,姜霓下意识用指腹描摹,一个硬边儿—— 秦砚步子微顿。 “怎么了?”姜霓察觉到他的异样,抬头往影视基地的方向望过去。她指尖仍虚虚落在他的胸口,半点没觉得不妥。 秦砚的余光里,却是姜霓不怎么安分的手。 凝如脂玉的皮肤,手指细白,嫩若笋尖。秦砚眸光微暗,有荒唐画面浮于眼前,嫩笋游弋,轻点即燎原,白皙与红紫,裹挟纠缠,死生不过一梦。 的确荒唐。 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唯一的荒唐。 姜霓尤不知,指尖轻轻点着。 “姜霓。” “嗯?” “安分点。” “?” 姜霓缓缓眨了下眼,视线从远处收回,不期然落在秦砚的耳朵上。 红了。 秦砚耳廓透着一层薄红。 姜霓纤长的眼睫又眨了眨,怎么……耳朵就红了呢? 她偏头,去看秦砚的侧脸,眼底带了探究。 秦砚侧眸,姜霓又飞快地挪开视线,乌亮的眸子转了转,落在秦砚胸口的手微微收紧,捏住口袋的边。 秦砚:“……” 片刻之后,两人已经走到了来时的路口。 见秦砚未动,姜霓出声提醒,“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秦砚这次很顺从,低下身,让姜霓从他背上下来。 她一个当红女明星,大概是不愿意被人看到这一幕的。 双脚落在实处,姜霓轻轻动了动踝骨,一抬眼,便触上了秦砚沉隽的眸子。 “……谢谢。” 秦砚定定看着她,眸光微沉,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你就只会对我说这两个字?” “……嗯?”姜霓不解,眼底尽是无辜。 日日夜夜 第13节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善,秦砚抿着唇,唇角压出锋锐。 方才有多不安分,现在就有多生疏客气。秦砚凝着姜霓过分明艳漂亮的一张脸,“不客气。” 同样疏冷的三个字,裹了凉意。 姜霓:“……” 男人心,海底针。 两人驻立在路口,路灯投下浅黄光晕,圈出过分安静的一隅,姜霓也这才看到秦砚手上的伤。 手背被划了两道扣子,不深,已经微微结了血痂。 “你的手……” “没事儿。” 秦砚将手揣进裤兜,似乎并不想给她看。姜霓猜,应该是方才下到陡坡的时候,被一旁的荆棘刮到的。 应该再和他说声谢谢的,可又怕他冷嘲热讽。 秦砚双手抄在裤包里,脊背笔直,视线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姜霓的发顶上。 姜霓个子不矮,差一点点一米七,可穿着平底鞋站在秦砚面前,就有种被视线压制的感觉。 “不走?”秦砚开口问道。 “走。”姜霓抬起眼,“你不走?” “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 姜霓没懂。 “你们明星不是都怕被传绯闻?” 换言之,咱俩这么晚走在一起,不合适。 姜霓没想到他还挺懂,倏而弯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愉悦。 “哦。”她压着唇角的笑,转身走向人行横道。 姜霓身后,秦砚微微拧眉。 她笑什么? * 姜霓走到基地门口,远远就看到了小可在原地走来走去。 看见她,小可连忙跑上来,“没事吧?没哪伤着吧?” 毕竟这么晚了,小可生怕姜霓会有危险。 “没事。”姜霓笑她。 “东西找到了吗?” “嗯。”姜霓摸了摸衣服兜里的绳圈,脑中不自觉浮现出秦砚手背上的伤。她转头问小可,“有擦伤的药膏吗?” 小可落进肚子里的心又重新提起来,“伤着哪了?” “不是我。” 小可怔住。 姜霓不想说她和秦砚的事情,“算了,没事。” 这种擦伤他们应该经常遇到,肯定会有常备药。 姜霓径自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小可跟在她身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 这一晚,姜霓睡得不踏实。梦境繁复,都是昔年的旧事。 温柔漂亮的女人坐在床边,凝白的指尖挑着三根彩虹线。她转过头,眉眼温婉,“这个五彩线是妈妈家乡的习俗,每逢端午节,大人小孩都会戴一根,能驱邪佑平安。” 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圆润的脸颊稚气未退,乌溜溜的眼睛像葡萄一样。 “妈妈的家乡在哪里呀?” 女人转而看向窗外,目光变得悠远。 “在很远的南方,等彩彩长大了,妈妈就带你去。” 画面一转,是冰天雪地的高速公路。凌晨突降的暴雪将公路和山峦覆上厚厚的雪色,沿途的高速路口已经全部关闭,所有车辆都要在前方的收费站下高速,转而走国道。 雪天路滑,高速堵得一塌糊涂,不少人下车透气。 姜霓推开车门,前面一辆车子正在装防滑链。车边蹲着一个寸头男人,穿着黑色的军靴,正弓着背。 片刻,防滑链装好,车主连声道谢,男人点了下头,起身,腿部线条被拉长,黑色的长裤收在靴口里,上身只一件单薄的军绿色飞行夹克。 男人五官深邃,剃着极短的寸头,身形颀长宛如一柄利剑。他从姜霓面前经过,裹挟了凉风冷雪,叫人心神微凛。 姜霓的视线擦过他的眉眼,英气逼人又过分好看的一张脸。 眼窝偏深,山根挺拔,唇角抿出锋锐的弧度。 标准的浓颜系。 男人过分出色的外形吸引了不少目光,一旁有女孩子拿出手机偷偷拍照。姜霓见他一路走到自己的车后。 他开了辆黑色越野,很重的车型。 男人没上车,倚在车门边,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半晌,他从裤包里摸出一盒烟,轻敲出一支,含在唇间。 他低头,手中的打火机窜起蓝色的火焰,烟丝亮起,明明灭灭。男人吸了口,吐出淡白烟雾,模糊了英致的侧脸。 姜霓收回视线,眺望远方的贡拉雪山。 视线里,雾茫茫的一片白。 眼前隐隐一片白光,姜霓眯着眼睛,慢慢适应。 她做梦了,梦到了小时候的事,还梦到了秦砚——她第一次见到的秦砚。 第10章 今天的体能训练依然是下午两点开始,姜霓还是压着点来,在酒店的门口碰到了同样压点的宋尉行。 “宋老师。” 宋尉行冲她点头,视线总是隔三差五地落在她身上。 “宋老师有话说?” 姜霓才不相信,这接连的巧遇真的就是巧合。 “哦,没有。”宋尉行勾了下唇,“好奇。” “嗯?”姜霓不解。 宋尉行笑笑,没解释,悠哉地往队伍的方向走去。 姜霓摸不清这位影帝的路数,但也没有深究他好奇什么。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的太阳比昨天大,她出门前做了护理,希望皮肤不要过敏。 今天的集训内容是实地救援学习,张海林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了实地救援的注意事项和今天要学习的技能,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也正好把帽子送到。 深蓝色,人手一顶。 拿到帽子,姜霓下意识地往秦砚的方向看了眼。他一直抱臂站在边上,阳光将他颀长的身形拓印,受了伤的手背被压在手臂下。 许是察觉到有人注视,秦砚的目光精准投向姜霓。视线相接,姜霓没有回避,目光在他身上多凝了三秒,停留在受伤的那处手背。 姜霓戴上帽子,把马尾抓出来,帽檐遮了午后的阳光,今天应该不会担心被晒伤。 张海林已经开始做示范,如何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进行基础的医疗救助。一轮示范结束,张海林安排三人一组,先进行练习。 姜霓的搭档是徐嘉逸和唐诗韵。由徐嘉逸扮演伤患,唐诗韵实操,姜霓在一旁解说要点。 “现场急救先要观察周围环境,如遇到危险环境,现将伤患撤离到安全区域。”姜霓半蹲下,口述着张海林方才讲的要点,视线落在唐诗韵和徐嘉逸身上,声音冷静,条理清晰。 “第一,保证通气,清理气道,必要时进行心肺复苏。第二,止血治疗,基础的止血法包括按压止血、压迫包扎止血法、纱布填塞止血、加垫屈肢止血、钳夹止血法和止血带止血,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 姜霓停下,等待唐诗韵操作。 唐诗韵诧异地抬头看向姜霓,方才教官讲得很快,她都没怎么听明白,姜霓却是几乎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一道高大的影子倾投,将姜霓覆盖,秦砚走了过来。他在姜霓的身侧站定,携了难以被忽视的气场,姜霓搭在膝头的手指微微蜷起。 唐诗韵本就没有掌握止血要领,这会儿被秦砚盯着,更是头皮发麻。鼓捣了好一阵,她有些难堪地抬起头,“秦队,我……不知道怎么弄。” 秦砚轻嗯了声,视线转而落在姜霓身上。 张海林方才说了,三人一组,可以相互提醒和讨论,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提问,并不是要求大家一次性就掌握。 “我试试吧。”姜霓换下唐诗韵,拿起医疗箱里的纱布。 徐嘉逸这个“伤患”冲她眨眨眼,嘴角翘得老高。 “姜霓姐——” “包吧。”秦砚倏地单膝蹲下,将手背伸到姜霓的面前,也打断了徐嘉逸的话。 徐嘉逸坐起来,和唐诗韵面面相觑。周围的人都在手忙脚乱的操作,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处的动静,以为就是秦砚在一旁指导。 男人的掌骨微扣,指节修长,筋脉微凸的手背上布着两道浅浅的疤痕。 姜霓看着秦砚手背上的伤,又抬起眼,看他漆黑的眼眸。 “理论掌握得不错,实操试试。”秦砚开口,语气一本正经,眸光却深隽。 姜霓低下眼,长睫轻垂,细白的指尖捏着绷带。她暗暗吸了口气,在秦砚灼灼的注视下,抓过他的手。 肌肤相贴的一瞬,温度自指尖蔓延,掠入四肢百骸。 姜霓清晰感知到秦砚似乎总是“热”的体温,触到他掌心和指腹薄薄的茧。 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姜霓按着张海林讲解的步骤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她捏着秦砚的手背,任由他掌心灼热的温度侵略她所有的感官。 日日夜夜 第14节 她不敢分心,长睫却忍不住轻颤。 “你轻点。”秦砚倏地开口,低淡的两个字,沾了冷欲。 姜霓指尖一刹僵硬,失了分寸。 她抬眼,眸光惶惶,失序的又何止是指尖的动作。 你轻点—— 只三个字,像是按下了播放键,记忆里那些尘封的画面一瞬间倾数涌了出来,将姜霓卷入其中。 贡拉神山,皑皑康林,浮光掠影,白首倾盖。 蓉西高速因暴雪全线关停的那晚,她驾车下到国道,路面结冰,一辆辆车子宛如排队的蜗牛,缓慢地在冰面上爬行。 危险发生的一瞬间,姜霓根本来不及避让,一旁车道上的车子已经直直朝她的车撞来。 对方提速,车轮打滑,最终无法控制方向。 后来事故处理、对方道歉、周围的议论和围观,姜霓都印象模糊,她只记得她被困在车里,狭小的空间,有人敲她的车窗。 窗子降下,凉风涌进。 极冷俊的一张脸,眉眼深邃,淬了霜雪。 “还能动吗?”对方开口,和他人一样沉冷的声线。 这是秦砚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姜霓拧着眉,点头。 索性她人没事,只是手腕上有轻微的擦伤。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自己车上拎下急救箱,站在车边给她包扎伤口。 姜霓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肤色比小麦色略浅,骨节明晰,修长有力。他的指腹无意擦到她的手背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刮得有点痒。 酥酥痒痒。 莫名的战栗。 姜霓微微皱眉,一双澄亮的眼睛看他:“你轻点。” 这是姜霓和秦砚说的第一句话。 回忆暂停,姜霓抬起眼,恰好和秦砚的视线撞上,他似乎一直都在看她。 姜霓望进那双沉黑的眸子里,方才的那一瞬,秦砚在想什么? 她低眼,视线凝落在秦砚宽厚的手掌。她托着他的手,触到他指腹上的薄茧,和从前一样。 鬼使神差地,姜霓捏着绷带的两端,软白指腹勾着不过指宽的绷带,一勾一挑,于众目睽睽之下,轻快利索地在秦砚的手背上系了个蝴蝶结。 极漂亮的一个蝴蝶结。 和秦砚这个人肃冷的气场大相庭径,违和极致,却又奇异地衍生出一种诡谲的融洽感。 唐诗韵和徐嘉逸面面相觑,短短几天,秦砚已经在剧组里有了“活阎罗”的称号,也只有姜霓还敢这么赤.裸裸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挑衅”。 不加掩饰的挑衅。 姜霓抬起眼,唇角微弯,清亮的眸子里笑意明亮又晃眼。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秦砚看着手背上的蝴蝶结,微怔不过一刹。眸光轻抬,触上姜霓眼中明晃晃的笑,他偏头,哼笑了声。 薄而沉涩的音色,从喉间溢出。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ps:紧急救援的方法来自网络资料,非原创。 爱你们~~ 第11章 今天下午的集训不算辛苦,姜霓没有去餐厅吃晚饭,小可按照她的习惯,给她准备了减脂餐。 半根黄瓜,两个小番茄。 一如既往的忌荤忌油忌碳水。 姜霓食之无味,但还是细细地嚼着,充分的咀嚼可以增加食物的饱腹感,她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小可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八卦,“灯灯,剧组都在议论,说今天下午的集训,你给秦队包扎了个蝴蝶结?” “嗯。” 小可倒抽一口气。 她挺触秦砚的,不怒自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乖乖闭嘴。 小可凑过来,“采访一下,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敢系这个蝴蝶结?” 姜霓不知道为什么小可这么怕秦砚,反正她是不怕。 至于为什么系这个蝴蝶结——姜霓歪头,唇角牵起一点笑,“礼尚往来。” 小可:“?” 当初的那场交通事故,姜霓的伤不重,车子却没法再开,对方叫了拖车公司,姜霓没有地方去,眼巴巴地看向秦砚。 直觉告诉她,他是个好人。 他会帮萍水相逢的路人装防滑链,也会在天寒地冻的夜晚,向她这个陌生人施以援手。 但她也看到了男人眼中的犹豫。 姜霓搓了搓手,原地跺脚。她的外套被卡在椅背后排,扯不出来,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打底毛衣,套着毛茸茸的马甲。 秦砚皱眉,半晌终于开口,低淡的两个字:“上车。” 自然是上他的车。 秦砚转身,姜霓乖顺地跟在他身后,唇角牵起一点似有若无的笑,又被她强行压下。 大型越野车,车内的空间宽阔,座椅却不够舒适。姜霓钻进车子后排,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适宜的温度。 姜霓探头凑到前排,端起她自认为完美的微笑,“刚才谢谢你,我叫姜霓,生姜的姜,霓虹的霓,你呢?” 对方没应,自顾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指尖刚捏上滤嘴,男人顿了下,又将烟抵回盒子,随手扔在前面的仪表台上。 姜霓看了眼那个烟盒,黄盒,盒身上绘着富春山居图。 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姜霓也没再开口。她安静的坐在车子里,看着手背上缠着的绷带,非常专业的包扎方法。 姜霓猜,他的职业应该很特殊。 半晌,姜霓将绷带的结扯开,这个结系得一点都不好看,她想重新系。可折腾了好半天,姜霓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单手完成这件事,而坐在驾驶位上的秦砚也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静,正转头看着她。 姜霓伸手,细白的手背递到秦砚面前,眼巴巴地再度求助。 秦砚微微皱眉,眼中有明显的不耐。姜霓想,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让她上车了。半晌,秦砚转过身,抬手。 男人修长手指触上绷带的一瞬,姜霓小声提醒,“系得好看一点呀。” 秦砚抬眼看她,神色冷淡,薄唇抿着。姜霓很怕他再开口,就是丢她下车,连忙识时务地开口:“其实也不用特别好看,刚才那个也挺好看的,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秦砚的结已经打好了。 一个规规整整的蝴蝶结,落在她凝白的手背上。 姜霓微怔一瞬,莞尔,唇角的弧度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谢谢哦。”她眸子里漾着笑,直勾勾地看着秦砚。 秦砚睨她一眼,没应,转过身,再没搭理她。姜霓抬手,欣赏着手背上的蝴蝶结,余光却透过车前的后视镜,去看坐在驾驶位里的男人。 英俊的男人正垂着眼回消息。他倏地抬眼,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姜霓讶异于他的敏锐,唇角压着淡定的笑,心口却怦怦地跳。 第一次,她心动的要命。 酒店房间。 姜霓窝在沙发里,看着落地窗外溟溟的夜色,眼底盛了影视基地沉浓的夜色。 秦砚用一句“你轻点”勾起她的回忆,她便还他一个蝴蝶结。 她不信,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 酒店十一楼。 秦砚走进来的时候,任斌和张海林正在房间里边吃泡面。任斌的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正在播一些综艺花絮,秦砚瞥了眼。 “砚哥。”任斌给秦砚让了个位置,“一起看综艺啊。” 秦砚很少看电视,上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还是两年前陪妹妹一起,至于综艺,听说过,从来没看过。 看着屏幕上暧昧互动的男女,秦砚微微皱眉。 “这是一档恋爱综艺,里面基本都是素人嘉宾。”张海林及时给秦砚科普。 素人这个词秦砚知道,妹妹秦瑶是个追星达人,朋友圈日常都是这些东西。 张海林:“姜老师也是这个节目的嘉宾。” “什么?”秦砚捕捉到了张海林话里的关键。 “姜老师啊,姜霓姜老师。” “她去参加恋爱综艺?” “昂。” “不是都是素人么?” “哦,姜老师是节目组请得特别嘉宾,就录两期。” 日日夜夜 第15节 任斌又多看了秦砚一眼,今晚他砚哥有点反常。平时提到综艺,秦砚可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方才——好像已经问了三句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任斌打量着秦砚,视线落在秦砚手背上的时候,刚刚递到嘴巴里的方便面直接滑进了嗓子眼。 “咳咳咳——”任斌不受控地咳了起来。 张海林连忙给他递纸巾,“哎哎哎,你别吐我电脑上,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任斌缓了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视线又重新落在秦砚的手背上。 今天下午的事儿他一早就听说了,剧组的姜霓在急救实操的时候给他们秦队系了个蝴蝶结,大伙儿都说,这是姜霓在挑战秦砚的权威,毕竟打从集训开始,这两人就看着不太对付。 可让任斌万万没想到的事,这下午的集训早结束了,晚饭也吃过了,可秦砚手背上的蝴蝶结还在。 他们队长可是在大地震里不眠不休72个小时救了半个村子的人,钢铁铸就的男人,居然会允许这么个可爱的蝴蝶结在自己手背上存在整整五个小时。 这不科学。 任斌不解,“砚哥,你这……”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蝴蝶结上,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张海林这会儿也看到了秦砚手背上行的蝴蝶结,说实话,他还挺羡慕的。 “你懂个屁。” 任斌:“?” 秦砚挑眉。 他抱着臂,一点没遮掩手背上的蝴蝶结。 张海林继续道:“那可是姜老师亲手系上的蝴蝶结,你们知道吗,这东西要是拿在闲鱼上转卖,起码四位数。” 秦砚:“……” 张海林继而嘿嘿一笑,“当然,姜老师要是也给我系一个,我肯定舍不得卖,我得买个框子挂起来。是吧,队长?” 秦砚拍了下张海林的后脑勺,“看你的综艺,开始了。” “卧槽!” 张海林不再说胡扒道,他现在是姜霓的铁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任斌一边吃面,一边乐呵呵道:“姜霓真的不上镜,本人比镜头里可漂亮多了。” 秦砚也看着屏幕上的女人。 许是为了配合节目需求,她换了个更青春靓丽的造型。 长发被扎成了高高的双马尾,编了彩辫,挑染着几缕灰紫色。身上穿着黑色的t恤和超短裙,一双马丁靴,又酷又甜。 是秦砚没见过的姜霓。 围观室的嘉宾在讨论男嘉宾在女嘉宾面前抽烟的话题,有人问姜霓,“灯灯,你抽烟吗?” 姜霓弯着红唇摇头,“不抽。” 秦砚却见过她抽烟的样子。 起伏延绵的雪山之下,她穿着他的羽绒衣,宽大的衣服几乎快要拖到地上。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将她笼在其中,她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纤白指尖夹着根烟,一点猩红。 她转头问他要不要来一支。 煊赫门,细烟,偏女士,不是他的喜好。 姜霓似是看出他眼中的嫌弃,唇角弯着笑,她一点不生气。 “你听过一句话吗?”她问。 秦砚没答。 姜霓看着,眼底明晃晃的笑,“抽烟只抽煊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 烟的猩红烫在夜色里,她眼底明晃晃的笑烫在他的心尖。 * 房间里,一旁吃面的任斌开口:“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姜霓肯定不会在节目上承认自己抽烟。” 张海林不乐意了,“你啥意思,说我女神骗人呗?” “不是,我是觉得问她这问题的人,明显就是故意的。”任斌忙给自己找补。 张海林点点头,“姜老师又火又漂亮,别人嫉妒她也很正常。” 说罢,张海林又转头看任斌,“不准内涵姜老师骗人。” 任斌讪笑:“哪能呢。” 秦砚过滤掉两人的话,安静地看着屏幕上巧笑嫣然的女人。 可不就是个骗子。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作者有话说: 一个被骗.身又骗心的男人 第12章 翌日,剧本围读。 《逆行》这部电影讲的是一支从京市来的医疗队去偏远山区义诊,巧遇来山中救人的救援队,在发生大地震时,舍生忘死,千里驰援的故事。 姜霓饰演的女主任晓是医疗队的一名医生,家境优渥,性格温和,在来山区义诊前刚刚和交往了多年的男朋友分手。 原因是家里想让任晓辞职接管家里的公司,男友也希望她放弃医生这个职业,听从家里的安排。 价值观发生了分歧,多年的感情付诸东流。 而这一次深入灾区救援,让任晓完成了一场自我蜕变,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梦想。 这部电影里,任晓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任曦,是个会文身喝酒的小太妹。两人长得相似,性格却截然相反,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也让姐妹俩重新认识了解了对方,终于冰释前嫌。 今天的这场戏,就是任晓和任曦的一场对手戏。任晓去镇上的酒吧找妹妹,却被任曦奚落。 会议室里,任曦的扮演者陈蔓蔓正在念台词:“任晓,你的人生无聊透顶,就像一潭死水。你自己循规蹈矩就算了,如今还要像个卫道士一样拉着别人和你一起……” 第三次,导演古项涛喊了停。 他皱眉看着陈蔓蔓,“蔓蔓,你再找找感觉,任曦是个小太妹的性格,你的语气还不够社会。” 陈蔓蔓咬唇,“好的导演,主要是不太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有点拿捏不好,不像姜霓姐有经验。” 一旁,姜霓轻笑了声。 方才古项涛和姜霓说戏,姜霓念了几句任曦的台词,古项涛大赞她台词功底好。陈蔓蔓这话就是在暗示姜霓有小太妹的经历。 关于姜霓二十岁之前的事,网上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无疑更加激起了旁人的好奇。曾有黑姜霓的三流小报把她的过往说得乱七八糟,小太妹就是其中一个,说她是个不良少女,早早辍学,更暗示她小小年纪就从事不良职业。 秦砚和张海林经过会议室的时候,恰巧也听到了陈蔓蔓这句话。 不高不低,软软的声线,看似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却让人听了不舒服。 秦砚微微皱眉,张海林低骂了声。 “那是谁?”秦砚问。 “啊?”张海林顺着秦砚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陈蔓蔓。 张海林有点无语,“队长你不记得了?” 秦砚转头看他,视线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我该记得? “……”张海林摸摸鼻子,“陈蔓蔓,你之前罚她跑过圈。” “没印象。” 张海林:“……” 姜霓被陈蔓蔓当众阴阳怪气,张海林很是忿忿,“这个陈蔓蔓,总和姜老师过不去,我都怀疑,网上那些黑料,都是陈蔓蔓找人编的。” 黑料。 秦砚拧眉,眸中凝结暗色。 张海林以为秦砚是不清楚陈蔓蔓和姜霓之间的瓜葛,当即就边走边科普起来,“队长你是不知道,这个陈蔓蔓在圈里有个称号,叫小姜霓。她几乎是一路扒着姜老师火起来的,简直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我还听说啊,这部电影,陈蔓蔓本来是冲着女一号来着,金主亲自来谈的,后来——”张海林压低声音,“被上面给否了,后来还是古导亲自定下了姜老师,陈蔓蔓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了女二这个角色。” “可队长你知道么,这女一和女二是双胞胎姐妹!到时候电影一上映,陈蔓蔓更有发挥的空间了!” 一想到姜霓又要被拿出来对比拉踩,张海林就呕得慌。 秦砚听张海林说完,看着他一脸的忿忿,唇角勾了下,“你知道得还挺多。” “啊?”张海林有点懵。 秦砚犹自往前走,“小姜霓?是不是瞎。” 张海林:“……?!” * 上午的剧本围读最终不欢而散。晚饭过后,古项涛又把主创团队和几个主演叫来开会,对剧本里的一些细节进行打磨。 古项涛这人事无巨细,和他合作过的艺人都知道,这也是这些年他的电影叫座的原因之一。 他扣细节。 “还是早上那一段,这个地方是任晓和任曦冲突爆发的一个小高潮。我回去又琢磨了下——”古项涛看向编剧,“陈老师,麻烦把任曦的台词再减两句,更精炼,冲击力和爆发力更强一点。任曦是个边缘少女,这段对话太文绉绉了。” 编剧点头,“行,其实我也觉得这里还差了点意思,一直在琢磨。” 台词这种东西和镜头一样,给到的少了,曝光自然下降。台词被删减,陈蔓蔓第一个就不乐意了,可碍着古项涛,她勉强挂起笑,“古导,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任曦这种泼辣的性格,还是要用多一点的台词来支撑。” 古项涛身边,姜霓弯了下唇,宋尉行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见她唇角明显的嘲讽,微微挑了下眉。 有意思。 古项涛拧眉,“泼辣?你觉得任曦的性格是泼辣?” 陈蔓蔓怔住,整个人有些懵。 日日夜夜 第16节 古项涛揉了揉眉心,当时选角,他就担心陈蔓蔓揣测不好角色性格。可一部电影能不能拍,用谁拍,也不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只能尽力去争取。 古项涛压下心头的燥郁,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姜霓,“小姜呢,有什么想法,说说。” 姜霓摸摸自己的指甲,抬起眼,唇角还弯着,“我觉得,任曦这场戏的台词太多了,最好全都删掉。” 陈蔓蔓:“?” 古项涛整个人滞了下,宋尉行满眼的兴味,只对面一直看热闹的徐嘉逸偷偷给姜霓竖了个大拇指。 一旁编剧也皱起眉,“姜老师,您说说看呢。” 姜霓:“任曦是个很酷很飒的小太妹,但心底并不坏。她看不惯任晓的循规蹈矩,反感姐姐要将她带离夜店的行为,简单理解,就是熊孩子的叛逆心理。这个时候,任曦不说话,对任晓无视,或许才是任曦这个人物最该有的反应。” 任曦不是泼辣,只是逆反。 编剧点点头,似在思考姜霓的建议。 “啪——”古项涛合掌,“对!任曦这个时候不说话,用眼神表达情绪,才更有杀伤力!” 陈蔓蔓:“……” 仅有的几句台词也被姜霓轻飘飘给抹掉了,陈蔓蔓看向姜霓,眸中尽是翻涌的怒火。可碍于古项涛在,她不敢造次。 姜霓冲她弯了下唇,低眼继续看剧本。 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落在陈蔓蔓眼中,就是妥妥胜利者的姿态,陈蔓蔓捏着剧本,边角已经皱起。 这场讨论会一直持续到快要十点,古项涛让几个演员先回去休息,他和编剧团队留下来改剧本。 姜霓从会议室出来,徐嘉逸已经等在楼梯口。 “姜霓姐,牛逼。”徐嘉逸又冲她点了个赞。 姜霓轻笑了声,“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故意针对陈蔓蔓吧?” “那当然不会,姜霓姐你跟定干不出这种事。” 姜霓弯唇,“看来你还不了解我,我就是故意针对她。” 徐嘉逸:“……” 逗了一下奶狗弟弟,姜霓心情好极了,哼着小调一路下楼。不远处,宋尉行和秦砚正在说话。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响起,“姜霓。” 姜霓转头看过去,陈蔓蔓正气势汹汹地朝她走过来,姜霓不怒不燥,抱着臂立在原地。 “你刚才在会议室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古项涛不在,陈蔓蔓也不用再装乖巧。 姜霓弯唇,瞥了眼一旁的徐嘉逸,方才徐嘉逸也问了她相同的问题。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回陈蔓蔓身上,但笑不语。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古导删我的台词!你别不吭声,你以为你装一装,大家就都以为你真的是在提意见?”陈蔓蔓怒气难消,“你就是故意借着剧本整我,你哑巴了?说话啊。” 她颐指气使的语气,饶是徐嘉逸这个局外人都微微皱眉,难得姜霓面上还挂着笑。她看着陈蔓蔓,唇角的弧度又大了点,“你想要我说什么?” “我……” “刚才在会议室里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姜霓敛着笑,眸光却冷淡。 方才在会议室里,姜霓说:不理不睬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无视。 姜霓说得是任曦对任晓的态度,也是对她的态度。 陈蔓蔓涨红脸,“你……” 愤怒的声音却又戛然而止。 秦砚和宋尉行走了过来。 陈蔓蔓瞬间收了对姜霓的怒气,弯唇和秦砚、宋尉行打招呼:“秦队长、宋老师。” 宋尉行点了下头,秦砚却没应。 陈蔓蔓心中打鼓,前两天她在赵总那里听说,这个秦队长家里很不一般,不要得罪。 “秦队长,我经纪人今天从海市寄了些水果过来,等下我让助理给你们送过去一些。” 陈蔓蔓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连宋尉行都看不懂。 一旁,姜霓勾了下唇,她没兴趣八卦陈蔓蔓,但很好奇秦砚的反应。 秦砚抬眼,眉头微蹙。 “你是……” 旁边的徐嘉逸闷笑。陈蔓蔓好歹是个明星,和秦砚抬头不见低头见,秦砚居然没认出来她。 陈蔓蔓笑得有些勉强,“秦队长,我是陈蔓蔓,之前……” 她和秦砚有限的几次正面接触,都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 秦砚似是恍然,点点头,“哦,今天没化妆,没认出来。” 陈蔓蔓:“……” 一旁,徐嘉逸再也憋不住,朗笑出声。他这人在圈子里随性惯了,没什么忌惮。 姜霓目睹全程,唇角也止不住地想要上翘。 她着实没想到,秦砚的嘴巴会这么毒。 倒是宋尉行,饶有兴致地看着秦砚和陈蔓蔓。 陈蔓蔓笑得越发勉强,尤其身后徐嘉逸张狂的笑声。 “那个……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 烦人精走了,剩下的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姜霓和徐嘉逸并肩而行,从秦砚身边擦过。 宋尉行目送姜霓的背影,偏头看向秦砚,笑得高深莫测。 “不认识?” 他说的是方才秦砚和陈蔓蔓的事。 秦砚瞥他一眼,没搭理。 宋尉行轻呵,“秦队打小可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搁这儿糊弄谁呢。” 说不认识,分明就是故意。 秦砚没理宋尉行的阴阳怪气,径直往外走去。 宋尉行:“诶,去哪儿?” 秦砚:“买烟。” * 姜霓没回房间,转而去了酒店外面的小街。今晚她吃得少,这会儿觉得有点饿,想找找有什么可以垫肚子又不长胖的东西。 影视基地常年有明星出没,附近的商户早已经见怪不怪。走到一家水果店门口,姜霓正打量着摆架上的黄瓜和苹果,就听见一旁的熟悉的男声。 “老板,给我来包——”注视的目光落在身上的一瞬,秦砚转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 “要什么烟?”老板问。 秦砚看着姜霓,唇角微勾了下,又望向琳琅满目的货架。 “煊赫门。”他补了三个字。 姜霓捏着苹果,心尖狠狠跳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印象分小剧场】: 灯灯趴在床上,口中碎碎念: 他今天帮我阴阳了陈蔓蔓,加一分吧,于是软白指腹将算盘珠轻轻往右拨了一格。 片刻—— 灯灯:不对,他最后也阴阳了我!拨回来! 目睹全程的秦砚:? 继而接受队长视线威压的煊赫门:怪我! 第13章 013:得寸进尺 姜霓很清楚地记得,秦砚说这烟太软,抽着没意思。 那年康林镇的雪下得特别大,她站在落日的黑松林下,沉鸦的枝桠被最后一点倾晖涂抹,于黑白之上勾勒霞色光斑。 她穿着秦砚宽大的羽绒服,衣服袖子太长,勉强露出软白的指尖。她伸手去扯秦砚的衣袖,眸中倒映着雪山松林泼墨般的暮色。 “你抽抽看,你不抽怎么知道软?” 秦砚双手抄在羽绒服包里,岿然不动,她扒拉着他的手臂凑近,“那你给我试试你的,我看……硬不硬?” “姜霓。”秦砚觑她,“贡拉山神在看着你呢。” 贡拉山神是传说中高贵圣洁的雪山神女,佑四方平安。 姜霓莞尔,眉眼弯笑,凑近他,将香软的气息故意落在他的脖颈间,小声道:“有人看,岂不是更刺激?” 秦砚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光沉沉,倏而唇角微勾,“想找刺激?” 他低淡的嗓音,像过了醇酒,微微上挑的尾音就是最好的催.青剂,于姜霓清澈的眸底点燃兴奋和迷离。 怎么能不上头。 “美女,美女?”水果店的老板又喊了两声。 姜霓回神,她戴着口罩,对方显然没认出来。 日日夜夜 第17节 “这个苹果你还要不要?”老板问。 姜霓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收银台,手里正拿着颗苹果,秦砚就站在她前面,正侧眸看着她。 姜霓:“哦,要。” 秦砚:“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 姜霓顿了下,“不用,我……” “滴——” 老板已经扫码。 姜霓:“……” 姜霓的视线落在秦砚的手机上,发现他的手机似乎还是五年前用的那一个。 秦砚已经捏着烟盒大步走了出去,老板帮姜霓把苹果用塑料袋装起来,递给她。姜霓拎着袋子,走出水果店。 这个时间影视基地外面依然灯火通明,有剧组在聚餐。姜霓百无聊外地走着,有点后悔今晚出来买苹果。 她又看了眼塑料袋里的苹果,一些陈旧的片段浮现在眼前—— “秦砚,我想吃苹果。” “想吃自己买。” “我不,我想吃你买的。” “……” 她去抓秦砚的衣袖,秦砚微微拧眉,下一秒又伸手将她扶住,“走路看路。” 她仰着头,看着男人深隽英挺的五官,唇角翘起。 “看路——” 熟悉低冽的男声响起,姜霓倏地回神,面前的路中央有块砖头。 一旁,秦砚挺拔的身形没在暗色里,看不甚清楚,但这把低沉的嗓音,姜霓不会听错。 姜霓迈过砖头,转头去看秦砚。 男人倚着墙,脖颈微低,细细的烟被他咬在唇间。秦砚抬眼,随手将烟夹在指间,视线落在姜霓身上。 半明半暗的光线投下来,将他深邃的五官拓得愈发立体,低头抬眼的一瞬间,光影似乎被拉长,姜霓仿佛看到了当初的那个秦砚。 正气里混着痞气,眉眼间尽是不羁,甚至在他沉凉的眸子里,姜霓看到了深藏于幽暗之下的靡恹,如锦绣成灰,烧出荒凉寂色。 那时,她好奇,想要探究。 想知道,这样一个男人,动心是什么模样,动情又是什么模样。 如今,四目相接,纷乱的回忆如那年康林的大雪,席卷荒原,带着近乎毁天灭地的强势,撕裂苍穹,向她涌来。 耳边不时有小店里传出的嘈杂声,却又像隔了风雪,渐渐被屏蔽。方寸天地,只余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眸光凝结在一处。 “咕噜——” 不和谐的一声打断了这场无声的对视,姜霓倏地低下眼,有些尴尬。 “晚饭就吃一个苹果?”秦砚问。 “还吃了青菜。” “白水煮青菜?” “……” 秦砚听说明星们都很注意身材管理,却没想到在姜霓这里,是这么个管理方法。她纤瘦的身子被裹在黑色的针织毛衣里,下面一条九分的牛仔裤。 两条腿,细得像筷子,哪里还需要节食。 “哎——”姜霓不察,秦砚已经两步走上前,扯走她手里的袋子,“你干嘛?” “没收。” “?” 秦砚抓着她毛衣宽大的袖子,往一旁的小店走过去。 “你别拉拉扯扯的。”姜霓扒拉他的手。 秦砚转头看她,“你当初拉拉扯扯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没。 他话少,却爱皱眉。每次皱眉,英致的眉眼里有拒绝,有无奈,最后都会在她的“蛮不讲理”里悉数妥协。 一句反问,让姜霓彻底噤了声,她忽然生出一种“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的错觉。 等两人半推半就进了小店,姜霓看着墙上贴着的菜单,才发现这是一家面馆。 “看看,要吃什么?” “我不吃。” 秦砚转头看她。 “明天集训项目是绕山跑,你打算昏倒在路上?” 姜霓:“……” “咕噜——”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声,似乎在向姜霓抗议。 姜霓抿抿唇,“就是吃,我也不能在这儿吃。” 秦砚不解。 “你想明天在热搜上看到自己?”姜霓反问。 秦砚:“……” 见秦砚不说话,姜霓心中生出一种“终于扳回一局”的喜悦。 秦砚大约也意识到是自己考虑不周,冲店老板说了声抱歉,又拉着姜霓的衣袖大步走了出来。 “诶,你走慢点。”姜霓跟不上他的步子。 秦砚停下,松了手,“在这儿等着。” 姜霓看着他走进方才的水果店,不多时又走了出来,手里依然拎着塑料袋。待秦砚走近,姜霓才看清楚他袋子里多了一样东西——红烧牛肉面。 “你让我吃这个?” 秦砚没应。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整整五年没碰过这东西了。我吃一碗,就要多跑……” “想不想吃?”秦砚打断姜霓的话。 姜霓触上他沉黑的眸子,在心里默默回了两个字:想吃。 泡面这种东西,隔三差五就会想吃,但她每一次都管住了自己。 “想吃就闭嘴。” 秦砚看穿了她的心思。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秦砚还是一贯的话少,姜霓的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记忆里,她上一次吃泡面,也是跟秦砚一起。当时康林地区突降暴雪,他们被困在垭口,秦砚和值班室的哨兵借了热水,给她泡了一桶方便面,是香菇炖鸡口味的。 天寒地冻,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抚慰了五脏六腑。 在姜霓对泡面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那是她吃得最好吃的一碗面。 不多时,两人已经走到影视基地门口,秦砚掀起门帘,进了门卫室,姜霓站在门口,听见他和门卫搭腔:“大哥,借热水泡个面。” “客气啥,随便用。” 这个男人话少,却也随随便便就能和陌生人搭上话。大多时候,他其实只是懒得开口,像是骨子里的矜傲。 片刻,秦砚端着一碗泡面走了出来,“会议室还是休息室?” 姜霓:“会议室吧。” 休息室是密闭空间,不容易散味。 秦砚向她投来诧异的视线,似是在意外她居然这么听话。 两人走到最近的一个会议室。 秦砚单手压开门。 “哒”的一声,开关按下,白炽装满了整个会议室,像是大学里的那种阶梯教室。 秦砚将泡面放在就近的桌子上,走到窗边去开窗,姜霓坐下,手托着下颌,看他挺拔的背影。 那是她记忆里最好吃的一碗泡面,时隔多年,她鬼使神差地还想再尝尝。 所以她一路跟来了。 秦砚转过身,触上她清亮的眸子。 他们似乎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捕捉到对方的视线。 姜霓笑了下,“你看这儿像不像大学教室?” 秦砚低嗯了声,走过来,站在桌前。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站着,姜霓不得不仰起头,和他对视。 清澈的一双眼睛,眼尾微挑,瞳仁乌亮,像藏了星河,藏了那一年贡拉雪山最美的雪色和月色。 秦砚垂眼,错开姜霓眸子里过分的澄亮,瞥了眼腕间的北斗手表,“再泡一分钟。” 姜霓:“你这么站着,我怎么吃?” 秦砚抿唇,明显在等她的下文。 姜霓唇角微弯,纤白手指托着腮,瞳仁亮晶晶。 “你这么盯着我吃饭,让我很容易想起上学考试时候,在我旁边盯着我做卷子的监考老师,我会消化不良的。” 日日夜夜 第18节 秦砚:“……” 这姑娘一点没变,道理全是她的。 会议室中间的桌子是六个一排,秦砚抬了下颌骨,示意姜霓往里让让。 “你坐旁边不行吗?”姜霓看了眼过道旁的位置。 “我坐旁边盯着你,你就不怕消化不良了?” “……?” 秦砚哼笑,薄薄的音色,偏沉。姜霓见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坐在了她身后的空位上。 “时间到了,可以吃了。” 身后,秦砚提醒的声音响起。 姜霓低下眼,看着面前的红色泡面盒。她伸手揭开盖子,泡面的香气扑面而来,和五年前不一样的味道,却一样的热气腾腾。 清亮的眸子覆上水光,是热气蒸腾了眼睛。 姜霓吸吸鼻子,捏起叉子去挑面。面条下面硬硬的,她叉起一小块火腿肠。 入圈以后,这绝对是她食谱里的禁忌。 但十九岁的姜霓,曾笑眯眯地告诉对面冷眉冷眼的男人,“再给我搞根火腿肠呗,没有火腿肠的泡面是没有灵魂的。” 彼时秦砚看着她,哼笑了声,“有得吃就不错了,别得寸进尺。” 车上只有一碗泡面,秦砚那一顿吃的是压缩饼干。 阶梯会议室异常安静,姜霓低着眼,吃得很斯文,连吸面条的声音都很小。 半晌,一桶泡面见底,连一根面条都挑不上来了。 姜霓起身。 身后,秦砚也跟着起来。 姜霓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小肚子,“你知不知道,这一碗泡面下去,我又要多跳2000个跳绳。” 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砚看着她,眸光深而沉寂,像是暗夜里被海水一次次冲刷过的岩石。 方才她说话的语气带了点不自知的娇矜,是他熟悉的那个姜霓。 从前,她最喜欢不讲道理地和他撒娇。 姜霓落在小肚子上的手臂微僵,她其实挺怕秦砚这么看她的。她会管不住自己,任由自己沉沦在这双漆黑的眼眸里。 沉默的一瞬。 秦砚越过姜霓,去收拾桌上的面桶。 “秦砚。” 男人手上的动作微顿,垂着眼。 姜霓顿了顿,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就这么叫了他的名字。 这好像是重逢以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尴尬在无声蔓延。 姜霓顿了下,急于找补,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这个口味不好吃,下次还是换香菇炖鸡的。” 话说完,连她自己都有些微怔。 秦砚抬眼,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勾了下唇,身上那股痞坏的劲儿尽数浮了上来。 “姜霓。”他喊她的名字,“别得寸进尺。” 一瞬间,天光乍泄。 尘封的记忆被再度勾起,如这明亮房间里白炽的光,所过之处,再无暗影。 视线相接,姜霓在秦砚沉黑的眼中看到了怔然的自己。 男人眼底凝着薄薄的光,视线灼灼。 作者有话说: 我就静静看着你们反复试探,谁先低头 温馨提示:明天周四,下午更,五六点的样子~ 第14章 三月的蓉城,依然昼短夜长。 姜霓窝在酒店套房的沙发里,桌上是一本诗集。松石绿的封面,上面绘着生机烂漫的夏花,右下角的书页已经有些卷边。 这几年,这本诗集她几乎从不离身,和那个彩虹绳圈一样。 合上眼,脑中的光影走马观花,都是五年前在川西高原的旧事。 除了最开始两人分开的那段时间,姜霓已经很少很少想起这些事,可能是今晚和秦砚的接触太多了。 她想起了贡拉雪山的那场大雪,漫天漫地,吞云蔽日,像是想要一夜之间生死白头。 拖车公司凌晨五点的时候才来,她睡得迷迷糊糊,被秦砚叫醒。 “拖车公司来了。” 姜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失焦。车里的温度适宜,她坐在车子后排,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男式外套,领口有皂粉的香味,清冽干净。 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尽头。 拖车公司刚到,正在处理另一辆事故车。有人敲响他们的车窗,是那辆车的车主,秦砚降下车窗。 “你好。”来人稍顿,大约是慑于秦砚沉凉冷肃的气场,继而又往后排的座位上探了眼, “拖车公司的人来了,要不要带您到城里的医院去看一下?” 这话是和姜霓说得,这个城里自然指的是姜霓身后三百公里的蓉市。 她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偷跑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不用。”姜霓这会儿也清醒了,冷淡地回了句。 “额……那要不要……” “不要。”姜霓似是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果断拒绝。 来人讪讪,没再询问,又看了眼秦砚,走开了。 冷风从车窗里涌进来,搅碎车内的温热。 姜霓把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往上拉了拉,盖住了下巴和鼻尖,只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露在外面,眼睫浓密纤长,微微垂着,遮了眼底的光。 秦砚从后视镜里看她,看她没有焦距的视线。 “你不回去?”从刚才的对话里,他就已经听出来了。 这小姑娘不准备返程。 姜霓抬起眼,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的交汇。 她摇头。 秦砚沉默。 车里陷入死寂。 半晌,秦砚开口:“我不方便带着你。” 他一个成年男人,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在车上,不合适。 “我会很听话的。” “……” 车子里再度陷入沉默。 “等路通了,我送你到前面的镇上。” 姜霓没接话,前面小镇就是康林镇,是她这程的第一个目的地。 车门被推开,秦砚拿了仪表台上的烟盒下车。隔着暗色的车窗,姜霓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他唇间咬着烟,微微低颈,去够打火机的火苗。 雪山巍峨,东方既白。 淡白烟雾散开的一瞬,和漫无尽头的雪色连绵,描摹着男人英隽的侧颜。 姜霓看他的脸,看他指间的烟,还有修长明晰的指骨。那指腹上有薄薄的一层茧,磨在皮肤上,能生出不可言说的战栗。 让人上瘾。 “啪——” 很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羽绒服的包里滑了出来。姜霓弯腰去捡,一本军官证。 红底的证件照上,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同色系的领带压在军衬的领口,严丝合缝。 依然是寸头,五官英俊深邃,比起穿便服的样子,多了份凛然正气。 姜霓的视线扫过姓名栏——秦砚。 原来他叫秦砚。 再看年龄一栏,比她大了足足五岁。 他的生日在一月。 * 酒店里,姜霓收回思绪,俯身拿过桌上的那本诗集。 泰戈尔的《飞鸟集》。 日日夜夜 第19节 小的时候,妈妈最喜欢给她念诗,尤其是泰戈尔的飞鸟集。妈妈最喜欢生如夏花,常说:“人这一生,就应该如夏花秋夜,生而绚烂,死于静美。” 彼时姜霓年纪尚幼,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后来渐渐长大,她也终于理解,妈妈这一生,当真践行了她最喜欢的一句诗。 她过世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岁,夏花一样绚烂的年纪。 但姜霓不喜欢这首诗,她喜欢另外一句。 姜霓翻开诗集,泛黄的纸页上印着小小的铅字——我是一只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眼前浮现出一双眼睛,瞳仁漆黑,眸光深沉。 他出现在她生命里最荒凉的一段时光,予她缺失多年的温暖和安定感,让她时隔多年依然贪恋如初,哪怕饮鸩止渴,飞蛾扑火。 他说:姜霓,别得寸进尺。 姜霓仰头,将诗集盖在脸上。 得寸进尺吗? 不是,不止。 秦砚不来招惹她,或许她就算了。 可眼下他招惹了她,她就贪心地想要更多——在他这里,一寸一尺,方圆万丈。 * 翌日,乌云沉沉。 蓉市昨晚的天气预报就提示今天有强降雨天气,临近中午的时候已经是暴雨如注。下午的集训被取消,古项涛组织大家继续进行剧本围读。 今天围读的重头戏是医疗队和红星救援队在房屋垮塌的现场实施救援,古项涛特意请了秦砚过来旁听。 会议室里,宋尉行和姜霓的台词对到一半,被秦砚出声打断。 “这里不对。”秦砚垂眼坐在椅子里,敛着眉,他面前没有剧本,一直在安静的听。 “按台词里的描述,这里应该是一个单斜式生存空间。这种情况下,搜救的突破点应该是在未受损的墙体一层,实施急救的位置应该在西侧,而不是东侧。” 众人面面相觑,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秦砚抬起眼,触上一众人惶惑的视线,轻吐了口气站起来。 他走到古项涛面前,拿过桌上的两个水杯,又将厚厚的剧本掀开,随手搭了个简单的建筑示意图。 “地震发生的时候,这一侧的墙体全部垮塌。”秦砚将其中一个水杯抽出来,搭在杯子上的剧本倾斜,“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单斜式生存空间。” 他屈指,轻敲了下仍然被水杯支撑的另一侧,“这里,才应该是主角进行急救的位置。” 古项涛微怔,这个细节的确是他忽略了。 姜霓坐在古项涛的斜右方,她将秦砚的演示看得清清楚楚。他连剧本都没有,仅仅通过他们的对话,就判断出了情节里的不合理之处。 秦砚弓着背,双手撑在身前的桌边,眸光定定。 倏地一瞬,他侧过头,姜霓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他的沉黑的眸子里。 他毫不回避,甚至好像一早就知道她在看他。 姜霓蓦地低眼,错开两人相接的视线,软白的指腹捏紧剧本的边。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后的玻璃窗上,划下一道道无规则的水痕,“咔嚓”一道雷声—— “队长!”张海林急急跑进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影视城东南侧临时搭的棚子塌了,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被困在下面!” 秦砚面色忽变,转身的一瞬,搭在另一个杯子上的剧本被带倒,整个建筑示意框架彻底垮塌。古项涛连忙扶住还在摇晃的水杯,秦砚已经转身出了会议室。 窗外暴雨如注,闪电忽亮,将沉稠天空瞬间撕裂,却又被乌铅云团倾覆。 姜霓望着窗外糟糕的天气,雨滴打在玻璃上,水痕蜿蜒,模糊佚?了视线。 铅色的云团压下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冲入滂沱大雨中。 画面模糊,姜霓却看得清楚。 剧本围读被迫打断,古项涛干脆给大家放假,带着剧组的工作人员去排查自己组里的安全隐患。 姜霓回到酒店,在小可的注视下,已经来来回回在客厅走了好几圈,肉眼可见的不安。 “灯灯,你怎么啦?” 姜霓步子一滞,看着落地玻璃外密集的雨势。 她舔舔唇角,压下心头的焦躁,“没什么。” 小可皱眉,眨了眨眼。 姜霓深吸了口起,就近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捞过茶几上的剧本,打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霓抬眼看时间,墙上的挂钟从“3”指到了“4”。 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剧本,还停留在一小时前的那一页。 姜霓想起年初在海外拍戏时看到的一则新闻——iar在参与纳加海啸搜救中,一名队员为了营救被困在倒塌物下的伤者,不幸重伤致残。 当初古项涛找到她,提到《逆行》这个本子,她就是被“救援”这个题材打动的。 这是一项极危险的工作,这群人总是在巨大的危险和灾难面前,逆行而上。就像很多人称颂的那样——他们给身处绝望里的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天,这么严重啊。”小可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姜霓的沉思,姜霓倏地抬起头,“什么这么严重?” 小可将手机递到姜霓面前,“就隔壁那个民国剧啊,这段时间在蓉市取景,临时搭的影棚塌了半边。” 姜霓看着手机屏幕上倒塌的一整面墙,瞳孔微缩,暴雨浇注,满地的泥泞和残破。一群人在施救,都是背影。 没有秦砚。 “这个影棚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啊,也不知道被困在下面的人被救出来了没有。”小可自言自语。 姜霓已经走到窗边,乌沉沉的天,雨势如银河倒泻,连光影都变得晦暝。 临近傍晚的时候,蓉市影视基地临时影棚坍塌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蓉市取景拍摄的剧组都纷纷发声,称已经在做全面的安全排查,确保演职人员的安全。 姜霓看到了古项涛转发在大群里的声明,同时@所有人,因天气原因,取消明天的集训。 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发来坍塌影棚现场的照片:【听说我们教官受伤了】 姜霓微怔了一瞬,蓦地站起来,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小可不解地眨眨眼,“怎么了?” 姜霓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旋即急急向门口走去。 “嗳,灯灯,你去哪儿?” 回应小可的是“嘭”的一声,房间门被重重甩上。 小可怔愣,连忙丢掉手里的苹果核,踩上拖鞋,“你等等,外面在下暴雨,你没拿伞!” 姜霓已经小跑到了电梯口,电梯停在16楼迟迟不下来,她转身往一侧的安全通道跑去,应声灯渐次亮起,姜霓抓着扶手,脚下的步子不停,几乎是一路从十楼跑了下来。 酒店外,大雨倾盆。 乌沉沉的云团压下来,压在空旷的基地操场上,天与地不过咫尺。 场边的路灯光线晦散,只一点幽黄,伶仃悬在暴雨倾倒的暮色里。 姜霓就这么跑进了瓢泼的雨柱里,不过数步,浑身上下就被浇透。风急雨骤,冰凉的雨水打在脸颊上,姜霓抹了一把脸,往坍塌影棚的方向跑去。 远处照来一束灯光,乌沉暮野被剖开,光柱里是又急又密的雨线。 姜霓脚步微顿,微微眯了下眼,显然还不太适应突然的光线。 黑色越野车停了下来。 车门蓦地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驾驶位下来,黑色的大伞顺势被撑开。 作者有话说: 让宝子们久等了,给大家发红包嗷~ 第15章 乌沉压顶,风雨晦暝。 姜霓伫立在空旷的训练场,耳边只有刷刷的雨声,细细密密地浇筑下来。纤长的眼睫上挂了水珠,视线模糊,她就像被抽离了灵魂,呆呆地站在雨幕里。 一直捏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心尖吊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松了。 黑色的伞面遮了如注的雨势,将两人圈在不过方寸的天地里。任风狂雨暴,伞下的世界是安宁的。 伞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姜霓缓缓抬起眼,眼睫上水珠盈盈,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秦砚英俊的一张脸。 其实算不上多英俊—— 男人一侧的脸颊上沾了黑灰,下颌线上有明显的擦伤,有些狼狈,一双眼睛却如被暴雨洗刷般的黑亮。 姜霓落进这双眼睛里,沉沉的溺在其中,恍惚间生出了一种天地逆转、生死白头的错觉。 她诚如一只旷野的鸟,只有在这双眼中,才能找到恣意飞翔的天空。 “阿嚏——” 姜霓偏头,吸了吸鼻子,又转过头。她望向秦砚,眸光滞了滞,又带了些许审视,想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 “你……” “这么大的雨,出来都不带伞?” 低冽的嗓音,携了雨夜的沉凉。 秦砚低着眼,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女人。 方才隔着挡风玻璃,瞥见纤细而熟悉的身影,他微怔的一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姜霓身上就穿了件铅灰色的长裙,偏薄软的质地,因为被雨水打湿,几乎贴在了皮肤上,连内衣的轮廓都若隐若现。 秦砚单手捏着伞柄,伞柄在他左右手之间平缓交换的瞬间,黑色的外套已经被褪了下来。 像是有某种心电感应,姜霓在秦砚微沉的视线里,乖觉地伸手,怔怔接过雨伞。 黑色的外套兜头照下来,将她包裹在其中,里衬上还沾染着男人的体温,温热熨帖上皮肤。 姜霓吸吸鼻子,淡淡的皂香味满溢在鼻息间。 日日夜夜 第20节 她像只在暴雨天流浪的猫咪,终于等到了肯收留她的好心人。 秦砚从她手中捏过伞柄,再开口时,声线温和了许多。 “我送你回去。” 姜霓低眼,心悸的一霎,轻嗯了声。 雨幕重重,不算很长的一段路,两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 衣料相擦,一边温暖一边凉。 几乎出于本能,姜霓小幅度地往秦砚身边靠了靠。秦砚想抬手护住她,想到这里是影视基地,已经抬起的手臂便又僵在了姜霓身后。 姜霓不察。 秦砚低眼看她小巧莹白的鼻尖,一手捏着伞柄,一手虚虚护在姜霓身后。 大伞已经完全偏向了姜霓的一侧,将她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不受半点风雨侵染。 直到走到酒店门口,姜霓停下。 “我到了,你……”姜霓这才注意到,秦砚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边,雨水将深蓝色的短袖打湿,水珠顺着手臂的肌理滑下来。 姜霓微怔,作势就要脱下身上的外套。 “穿着。” 姜霓脱衣服的动作顿住。 秦砚放低声线,叮嘱道:“回去让助理给你煮一点姜糖,小心感冒。” 换言之,就送到这里。 姜霓捏着外套的边,垂眼点了下头。 一瞬的沉默,天地都安静无声。 直到眼前的男人转身,视线倏而亮了一度,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姜霓注视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捏着外套的领口指尖一点点收紧。 “灯灯。” 小可犹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姜霓转过身,看到了小姑娘眼中的八卦和试探。 心中慌乱一瞬,姜霓抿唇,淡定道:“没事,上去吧。” “哦。”小可鼓了鼓脸颊,又往远处张望了眼。 她没眼花吧,那是秦队长吧。她家美人和秦队…… 小可没敢往下想。 * 秦砚折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张海林刚刚将车停好。 “队长。”张海林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件脏兮兮的外套,外套上沾了淡淡的血腥味。 “任斌怎么样了?” “刚刚和任队打了电话,没事儿,就是需要在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 “嗯。” “队长。”张海林微顿,“你背上的伤……” “没事。”秦砚从张海林手里拿过自己的外套套上,“你先回去,我去古导那边一趟。” 蓉市的影视基地有些年头,一些边角上临时搭建的小型建筑确实存在安全隐患,虽然这不是秦砚在组里的职责,但他还是必须要提醒一下古项涛,让他安排专人排查。 张海林木木地点了下头,“队长,刚才……” 刚才队长和姜老师……张海林心中不解,但方才两人站在雨里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忽然就跳出一个最近刚学的新词——眼神拉丝。 秦砚侧眸,似是已经知道张海林想打听什么。 触上秦砚微沉的视线,张海林摸了摸鼻尖,“没……没啥。” * 姜霓一回到房间,就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秦砚的外套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沾了薄薄水气,将柔软的床单洇湿了一小圈。 男人的衣服,女人的床单,潮湿的水迹,莫名生出些难言的暧昧旖旎。 姜霓从衣柜里取出一个衣架,将外套挂好。 眼前不自觉浮现起方才秦砚站在她面前,褪下外套的那一瞬。 四野阒寂,只有他为她撑起的一方天地,沾了温度,缱绻缠绕,入了四肢百骸。 “阿嚏——” 又一个喷嚏,姜霓揉了揉鼻尖,才转身往浴室走去。 一个暖烘烘的热水澡结束,酒店也刚好送来了姜汤。 小可看着桌上的姜汤皱眉,“灯灯,你确定要喝?” “嗯。”姜霓走上前,端起面前姜汤,辛辣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间的一瞬,她还是皱了下眉头。 她不爱姜的味道,也从来不喝姜汤。方才让小可问问酒店能不能做姜汤的时候,小可还很意外。 姜霓顿了下,屏住呼吸,将满满一碗姜汤全部喝完。 小可呆呆看着她。 姜霓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嘴巴,“问问酒店是不是还有剩余的,给秦……给楼上也送一点。” 楼上住着iar的三个教官。 小可眨巴了下眼睛。 是瓜的味道。 可饶是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姜霓还是感冒了。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半篓卫生纸,她鼻尖红红,眼睛也水汪汪的。 最后在小可肃着一张脸的要求下,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医务室。 雨已经停了,夜色深浓,空气里悬着潮湿的因子。 小可被关琴一个电话叫走了,姜霓一个人过来,医务室的灯亮着,姜霓走进来。 医务室里没有人。 姜霓左右打量了一下,听到了帘子后面的窸窣声。 她走近。 “阿嚏——” 姜霓下意识地抬手抓住帘子,蓝色的帘子顺着轨道极丝滑地滑开半尺。 不过一瞬。 秦砚本能转身,皮带的扣还没有扣好,裤腰松垮地挂着,遮了斜下的人鱼线。 姜霓抓着帘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男人精壮的脊背映入眼低,宽肩窄腰,脊柱的中线微凹,一道极明显的擦伤,从右肩斜过来。 周围的皮肤一片青紫,却仍然可见细密的小红点,是被擦破的血点。 姜霓只觉耳边似有千军万马轰鸣碾过。方才入眼的块垒分明,薄薄的,没有过分的偾张,性感的要命。 还有……纯棉质地的……黑色的边儿。 薄红浸透皮肤,整个脸颊都跟着烧了起来,姜霓蓦地转过身。 身后响起皮革擦过的声音,姜霓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又一阵窸窣声过后,有脚步声靠近。 “唰啦——”帘子被彻底滑开。 白炽的灯光映下男人高大的身影,姜霓呆呆盯着地面,看两人的影子重合、交叠。 “感冒了?”秦砚开口,偏低的音色,就落在姜霓耳边。 姜霓只觉得耳边痒痒的,连带着耳后的皮肤都有些麻。 “嗯。”她低应了声。 又是沉默。 过分的安静里,姜霓却无法忽略秦砚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斜压过来,擦过颈侧、脸颊、定格在眼睫上。 “我……”姜霓顿了下,“有喝姜汤。” 说完,她又暗暗咬了下唇,为什么要解释…… 身侧,秦砚轻嗯了声。 空气再度凝滞。 姜霓定了定心神,转过身,秦砚已经将短袖t恤套上,双手抄在裤包里,正定定看着他。 想到方才在秦砚背后看到的擦伤,姜霓有些担心,“你……受伤了。” 是一个肯定句。 “嗯,小事。” 秦砚开口,视线却不曾移开半分,依旧落在姜霓的脸庞上。姜霓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左右看了眼,“医生呢?” “去拿药了。” “哦。” 姜霓不敢去看秦砚,仿佛只要她一抬眼,所有的心绪就都会倾数泄露,丁点都瞒不过秦砚。 之前的焦急,眼下的担心。 “为什么跑出来?” 秦砚却忽然毫无征兆地,问了姜霓最怕问到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跑出来,当时下那么大的雨,她甚至连伞都忘记拿,就那么狼狈地出现在秦砚面前。以秦砚缜密的心思,一定会察觉异样。 姜霓深吸了口,脑中有无数个借口一掠而过。 日日夜夜 第21节 “就——听说有人受伤了。” 说完,她红软的唇抿起,不打算继续解释。 任斌受伤的事早已经传开,整个剧组这会儿应该都知道了。 秦砚:“哦。没想到,你和任斌的关系这么好。” 姜霓:“……” 秦砚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姜霓抿抿唇,心头有小火苗噌噌冒起,硬邦邦道:“任队这段时间这么照顾大家,他受伤了,我关心一下,不行吗?” 蹩脚的理由。 秦砚的眼底有浅浅的笑意一晃而过。 “行。” 姜霓:“……” “秦队长。”娇俏的一道女声。 年纪轻轻的小护士笑盈盈地走进来,怀里还抱着几盒药。 秦砚微微皱眉。 小护士自顾解释道:“李医生刚才被古导叫走了,说是组里有位老师不舒服,让我过来帮你上药。” 说完,小护士又疑惑地看向姜霓,“姜老师,你怎么了,也不舒服吗?” 姜霓:“有点感冒。” “哦,那你稍等一会儿,李医生一会儿就回来了。”说着,小护士已经拆开无菌袋,依然笑盈盈地看着秦砚,“秦队长,你……进里面把衣服脱了吧。” 姜霓的视线也落在秦砚身上。 “我自己来吧。”秦砚抽走小护士手里的无菌袋。 “啊……?”小护士不解,眼中却有明显的失望。 秦砚薄薄的唇紧抿着,瞥了眼姜霓,拿起桌上的擦伤药,走到帘子后,将蓝色的遮挡帘拉得严严实实。 小护士站在原地,朝姜霓扁了下嘴。 隔着一道帘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小护士接起电话。 “李医生。” “嗯我知道,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小护士匆匆从医药柜里取了两盒药,见姜霓还站在一边,“姜老师,您再等一下,我先去给李医生送药。” 小护士拿着药急匆匆地走了,医务室里又只剩下姜霓和秦砚两个人。隔着一道帘子,里面没了动静。 姜霓犹豫着是先走,还是再问一下秦砚的伤势。 她踌躇不决。 沉淡的男声倏然响起:“姜霓。” “嗯。” “进来帮个忙。” “……” 寂静的医务室,犹如一只巨大的盒子,盈满白炽的光,一切都无所遁形。 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姜霓怔怔站在原地,隔着蓝色的粗布帘,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帮忙……帮……什么忙? 直到秦砚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 一个低缓的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挑。 似是在询问她为什么不应,也不动。 两相僵持。 姜霓咬唇,慢吞吞地蹭过来。 她站在帘子外,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去拉帘子。 滚珠沿着轨道堆积,蓝色的布帘滑开,秦砚正倚在床头桌边,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眸光漆黑,凝了薄光,似有浅薄笑意藏匿其中,姜霓判断不清。她倏地低下眼睫,视线却落在秦砚t恤的下摆。 深蓝的棉质布料贴合着腰腹线条,t恤边儿虚虚搭在碳色皮带扣上,做旧的复古金属,软牛皮质地。 姜霓的视线有些移不开。 这条皮带太像了。 像她当初送他的那一条,她送过秦砚的唯一一样东西。 生日礼物。 彼时她无所顾忌地撩拨他,“知道我为什么送你皮带吗?” 不等秦砚回答,她已经凑近,将甜软气息故意落在男人耳际,眉眼微挑,悠悠道:“我挑的,我送的,当然就得我亲手来解。” 暧昧又荒唐。 她以为秦砚一定拿她没办法。 哪知一向冷淡的男人倏而唇角微勾,茶黑眸子里氤氲出伶仃野欲。 “你解?那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 姜霓怔住。 秦砚凝着她,倏而抬手,捏上她的下巴。 没有任何言语,他的目光在她面庞上寸寸描摹,似在打量,又似在把玩欣赏。 姜霓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望进午夜深静的海。她眸光泛散一瞬,不自觉地想要溺在其中。 男人修长的指节已经轻轻擦过她的下颌,颈侧,落在她领口毛衣的蝴蝶结上。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刮擦着柔软的蝴蝶结,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秦砚微微凑近,压低声音,像她刚才那样,将温热的气息故意落在她耳后的敏感带。 “既然是我过生日,当然得我拆礼物。” 姜霓僵住,像一只被完全掌控了的木偶娃娃。 这一路,她撩了他无数次,却是第一次,在他这里得到回应。 周身的血液冷凝一瞬,却又悉数沸腾。她讶异、害怕,充满了对他言辞背后深意的未知恐惧;却也兴奋、战栗,四肢百骸里藏伏的叛逆因子几近将她吞噬,像康林这场大雪,携了毁天灭地之势。 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她真的疯一回,又如何。 “往哪看呢?” 沉薄音色了沾了坏,秦砚蓦然开口,打破了一室静寂。 姜霓倏地抬头,思绪被打断。 这一次,她清晰捕捉到了秦砚眼底的笑意,一掠而过。 “愣在干什么,过来。” “……” 姜霓小步蹭过来,直到走到秦砚面前,和他保持着一臂的安全距离。她能感觉到秦砚过分直白的视线,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毫不遮掩的审视。 他在探究什么? 姜霓咽了咽嗓子,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并不好,她努力咽下慌乱,淡定开口:“不是说要帮忙吗?” 于是,姜霓看着秦砚在她面前,极缓、极慢地……抬起手臂。 “嗯,帮忙脱一下。” 姜霓:“?” 作者有话说: 灯灯:我怎么也没想到,帮的是这个忙 秦队:以后需要姜老师帮忙的还有很多 灯灯:? 和编辑老师商量,下章入v,有双更和红包掉落,感谢宝贝们的支持~ 下一本《薄荷玫瑰》(嚣张艳骨x痞帅深情/暗恋),求个收藏呀~ 姜蔓张了一张极漂亮的脸,性格却差得要命。 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从不见她真的对哪个上心。 提起姜家这个小女儿,富贵圈子里的人都讳莫如深,“一个不入流的替代品罢了,姜家养着她,不过想着有一天,或许能留个念想。” 姜蔓闻言,红唇轻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她只是一个替代品。 是以,她比任何人都活得清醒。 * 傅西棠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富贵圈里众星捧月的存在。 身边的人巴结他,却也忌惮他。 傅西棠二十二岁这一年,姜家久病初愈的大女儿归来,人人都以为青梅竹马必定终成眷属,更何况还有祖辈的一纸婚约。 日日夜夜 第22节 人们也都说,姜蔓这个替代品嚣张不了多久了,姜家迟早会将她扫地出门。 却不知,无人的角落里,傅西棠将姜蔓困在身前。 “蔓蔓,与其祸害别人,你不如跟我。” 他所有的荒唐都与她有关。 其实——她也是。 第16章 帮忙——脱、一、下。 姜霓触上秦砚漆黑凝光的眼底, 似有戏谑藏匿其中,仿佛笃定她不敢,不敢和他有过多的身体碰触。 身体里的叛逆因子被激起, 久违的感觉。 “辛苦姜老师了。”秦砚压着声线, 说得冠冕堂皇。 他的手臂依然虚抬着, 视线低下来,眸光中的逗弄和恶劣半点不遮掩。 诚然, 他就这么大剌剌地告诉姜霓,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激她, 认为她不敢。 蓦地, 纤白指尖勾住了深蓝t恤的边。 姑娘的指腹柔软, 滑腻得要命,秦砚眸光微凝, 身体本能地绷紧。 姜霓抬眼看着他, 目光直勾勾,清润的眸子里带了些许较劲的意味。 秦砚倏尔勾唇,眼底浮起出浅薄笑意,连低醇的嗓音也似乎被笑意浸染。 “往哪儿摸呢。”他问。 姜霓心尖一跳,指尖也跟着僵硬起来。她的指腹搭在复古的金属扣上,指甲的边缘触到紧实。 滚烫。 指尖几近被灼的一瞬,姜霓捏起棉质的边儿,“麻烦秦队长抬抬手。” 她压下所有的慌乱和羞赧,软红的唇轻抿着,一脸淡定。 秦砚低睨着她, 唇角勾着的笑意未减。 他从善如流, 又将手臂往高抬了抬。 姜霓很后悔出门的时候没踩一双恨天高。 随着棉质的布料被拉高, 紧实精壮一寸寸剖露于眼前,她非但没办法帮秦砚把t恤脱下来,还因为想要去拉扯衣服,又往前挪了小半步。 蓬勃肌理,沾了皮肤的温度,浓重的荷尔蒙里混了干净的皂香。 姜霓眼神闪躲,尽是无处安放的尴尬。 视线却又在飘飘乎之后,落在秦砚左胸一道斜斜的伤口上,两寸长。伤口已经愈合,凸起一道浅浅的粉色。 从前这里是没有伤口的。 姜霓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指尖捏着的t恤边却被抽走。 “还是这么笨。” 轻飘飘的一句话。 秦砚拉着衣服边,将手臂退出的同时转过身,没再给姜霓看胸前的伤口。 姜霓看着他轻松自如地将衣服褪下,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被耍了。 耍她就算了,居然还嫌弃她笨。 还是这么笨。 那年雪山脚下的小木屋,她和皮带的金属扣纠缠许久,不得要领,秦砚就是这么评价她的。 脸颊上已经褪下的薄红又覆了上来,反唇相讥的机会已经错失。 为了将就她的身高,秦砚已经坐在床边,顺手将无菌袋和擦伤药递到姜霓眼前。 “麻烦姜老师了。” 姜霓看着秦砚肩背上的擦伤,小口的小火苗被一瞬浇熄。 秦砚背对着她,将整个后背袒露在她眼前。 过分性感的肌理,右侧的肩背处布着一片青紫和细密的血点。 看着就疼。 姜霓咽了咽嗓子,只觉撕开无菌袋的手指都有些微颤,可嘴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不是自己能行?” “你刚才那个眼神,我不敢不行。” 姜霓捏着棉签的手指蓦地收紧。 秦砚说得是方才小护士让他脱衣服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 “我没有。”姜霓低声反驳,气势上已经弱了下去。 “嗯。”秦砚轻应,像是接受了她的示弱,嗓音极淡又似有所指地补了句:“左右只被一个人看,我不吃亏。” 姜霓心尖猛然一跳,木质的棉签棒被生生捏断。 秦砚侧眸看她,眼底有审视薄光。 须臾,他缓缓转过头,“姜老师,等会儿轻点。” 姜霓:“……” 重新从无菌袋里抽出棉签,姜霓旋开药膏盖,目之所及青红可怖。 她捏着棉签,有点不敢下手。从来都没有做过帮人上药这种事,姜霓很怕自己下手没了分寸。 身前,秦砚倏地补了低淡的两个字:“不疼。” 他像是一早就窥见了她的心思,轻而易举。只两个字,就能安抚她心中的紧张和慌乱。 姜霓极力控制着手下的力道,将湿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细小的血点上,一点又一点。 一下又一下,柔软的棉签触在皮肤上,轻啄着。秦砚低敛着眉眼,唇角抿出冷锐,上臂的肌理一点点绷紧。 不是因为疼。 清凉的药香里混了女人身上的馨香。方才姜霓靠近的时候秦砚就嗅到了,像旷野青草尖上剔透的露水,也像贫瘠荒漠里开出的靡艳玫瑰。 凉涩里掺了勾缠人心的香,冷凉之后,尽是甜腻的缠绵。 一墙之隔,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好,我知道,您放心,等下我就和医院那边联系。” 是医务室的李医生。 脚步声渐行渐近,隔着蓝色的布帘,“吱呀——”一声,医务室的门被人推开。 姜霓慌不择路,捏着棉签和药膏,直接蹲在了床边,这是她眼下唯一可以寻求的遮挡物。 奈何床矮,根本遮不住她的身形。姜霓慌忙往旁挪了半步,拉了下秦砚的裤管,直接蹲在了秦砚面前,试图用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挡自己。 她抬起眼看秦砚,一双清润的眸子亮澄澄,里面藏着惊慌。如果被人看到她和秦砚这个样子共处一室,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纤白的手指抓着偏硬的作训服布料,姜霓又往前挪了挪。慌张控制了大脑,她偷偷往帘子的方向看了眼,确定自己应该不会被发现,又极快地收回视线,整个人几乎要埋到秦砚的膝前。 秦砚敞着腿,眼睫垂下,一瞬不瞬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女人。柔软乌发扑泄在身后,遮了纤莹薄肩,隐隐可以窥见脖颈下的一小片白腻,凝如上好的脂玉。 浓密眼睫颤了颤,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只瞧见因为感冒而微微泛红的鼻尖,以及红软的唇。 馨香被放大,旷野露水和荒漠玫瑰交缠在一起,冷凉里绽开浓烈,极尽靡艳,勾缠在鼻息间。 秦砚的视线凝在姜霓红软的唇上,移不开。 察觉到注视,姜霓抬眼,视线相接,她轻轻舔了下唇,红唇潋上水光。 荒唐的漂亮,生出绯靡的旖旎,勾起灵魂深处的破坏欲。 想要占有,看荒野玫瑰如烧云般绽放。 秦砚转头,别开视线,凸起的喉结轻滚。 “秦队?”李医生站在帘子外,问道。 “嗯。” 姜霓抓着他裤管的手指倏而收紧,隔着薄薄的布料,秦砚似能感觉到她指腹的柔软,蹭在他的小腿上。 喉结难以自抑地上下轻动,滑出性感。 来人掀开遮挡帘一角,露出半边身子,“药……” “上好了。”秦砚蓦地打断对方的话,“任斌过两天会回基地,麻烦您多照顾一下。” 李医生皱眉,有些木讷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哦,没问题,应该的。” 看到秦砚肩背上的伤,他又叮嘱道:“回头伤口三天别碰水,按时上药。” 这位iar的队长身上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也慑于他的冷肃,医生讪讪收手。 帘子重新被放下去,将两人再度隔在同一个空间,姜霓却不肯起来。 她依旧死死攥着秦砚的裤腿,像是怕他会反悔,把她暴露,红软的唇继而微动,无声问道:要怎么办? 清润的眸染着软软的祈求之色,姜霓鲜少有这种眼神流露,可只要她主动扮乖,加上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就像极了某种柔软的小动物,让人心生怜爱。 秦砚无声回她:先起来。 她这副样子蹲在他面前,着实太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姜霓忙摇头,又往帘子外望了眼。像是生怕被人察觉,她又往秦砚身前凑了凑。 这一凑,她终于察觉了异样,清亮眸底盛了莹莹光泽,视线却直勾勾地落在一处。 好大……一包。 脸颊倏然烧红,眼神无处安放,姜霓诧异慌乱抬眼,撞上秦砚压下来的视线。 日日夜夜 第23节 她想开口,却又不能开口,声音压在喉咙里,一张凝白的脸涨得更红。 秦砚斜睨了一眼身前,唇角微勾,眼神明明白白,似在控诉她的累累罪行——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姜霓:“……” 男人摸过床头的手机,点开聊天列表。不多时,医务室里响起手机的震动声,李医生接起电话,连连应是,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姜霓轻呼一口气,困局终于得解。 她起身,冷不防脚下一软,差一点坐倒在地上,幸亏秦砚眼疾手快,及时将人捞住。 两人间的距离倏然被拉近,她几乎被秦砚揽了满怀。掌心撑在男人的肩膀上,皮肤相贴,手下的触感过分紧实,温度滚烫。 惊慌一瞬,姜霓明显感知到了秦砚身体的异样,“你……松手。” “腿不软了?” “……” 姜霓脸颊发烫,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想歪了。尤其是秦砚过分低磁的嗓音,和当初一模一样。 一样的语气。 一样的措辞。 触上秦砚沉黑的眸子,姜霓心尖畏缩,撑着他的肩膀,轻轻从他怀里退出来。 “医生……是你支走的?” “嗯。” “……” 怎么突然就好像……不知道说什么了呢。姜霓低着眼,瞥见秦砚腰腹的肌理,“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耳边响起低笑,极轻的一声。秦砚从她身边擦过,俯身去捞床上的t恤。姜霓立在原地,抬眼看看灯,又低头看浅咖色的地板。 无所适从。 蓦地,视线里多出一个二维码。姜霓讶异,转头去看秦砚。 秦砚已经将t恤套好,下巴微抬,“加个微信。” “嗯……?” 姜霓眼神直勾勾,忽而唇角微弯,便听秦砚道:“你不是担心任斌,回头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姜霓牵起的唇角拎了下,“好。” 她俏脸绷起,摸出手机,却没有扫秦砚的二维码,而是将自己的微信名片调出来,递到秦砚面前。 秦砚微微挑眉。 姜霓弯唇,学着秦砚方才的样子,下巴微抬,“我从不主动加别人。” 都是别人来加我。 娇矜得过分。 秦砚眼底氤氲出笑,舌尖扫过口腔,哼笑了声,扫了姜霓的名片。 红点亮起,新的好友添加成功。 姜霓看到了秦砚的微信头像——沐在夕阳里的雪山。 * 姜霓再回到酒店的时候,小可正窝在沙发里玩游戏。小姑娘忿忿,“这是什么菜鸡操作,真的是……” 小可已然吐槽多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闻声往门口望去,却见姜霓走过来,不仅鼻尖红红,脸颊也红红的。 没了玩游戏的心思,小可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灯灯,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感冒加重了?发烧了?” “……”姜霓吸吸鼻子,故作淡定,“没。” 她假惺惺地打了个哈欠,“唔,好困,我先睡了,明天一早还有一场大戏要对。” 卧室的门被关上,小可缓缓眨了下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姜霓回到自己的房间,倚在床头,清泠的眸光有些失焦。 今晚发生的一切,俨然都偏离了正常的轨道。若是换成从前,面对这样的失序,她一定会快刀斩乱麻,不给两人之间半点的可能性。 可今晚—— 手机屏幕亮起,是秦砚发来的消息。 【到了?】 方才她比秦砚早走了一会儿。 姜霓:【嗯】 聊天框里新增的两条对话,她和秦砚的对话。 姜霓恍惚升起一种错觉,他们其实从来没有分开过。 想到刚才秦砚加她微信的理由,姜霓又故意道:【任队的微信呢?麻烦推一下给我】 秦砚:【哦,才想起来,他不用微信】 姜霓:“……” 可以找更烂一点的理由吗? 可莫名的,姜霓却想弯唇。唇角翘起的一瞬,又被她强行拉平。姜霓点开表情包,试图寻找一个最贴合此刻心情的,指尖一滑。 【抱住.jpg】 聊天框里,一只软萌的小猫咪直接扑倒了一只大狗狗,猫咪头顶的小气泡里还写着一个圆滚滚的“蹭”字。 姜霓:“……” 撤回点下的同时,秦砚的消息也跳了出来。 秦砚:【洗完再蹭】 “!!!”姜霓几乎瞬间就能脑补出秦砚一本正经说骚.话的样子。 虽然尴尬的脚趾扣地,可金鹿影后的演技可不是凭空吹嘘出来的,姜霓极淡定的解释:【我们娱乐圈人均手滑,你不知道吗】 秦砚:【嗯】 就一个嗯。 她的三室一厅都已经要竣工了,他居然就只有一个嗯? 姜霓正准备一顿输出,忽然想到方才在医务室里医生的叮嘱。 【医生说了,三天不能碰水】 秦砚:【不洗不行】 嗯? 姜霓还没想明白,秦砚的消息又跳进来。 秦砚:【消不下去】 姜霓皱眉。 【什么消不下去?】 【是哪里肿了吗?】 想到秦砚肩背上的伤,姜霓拧眉,忍不住担心。可好半天,秦砚都没有回复。 姜霓有些坐不住,发了个问号过去。 半晌,一条语音跳了进来。 只有三秒钟。 姜霓点开,静寂房间里响起男人低磁冷欲的声音,沾了浅薄笑意。 “你说是哪儿?” 作者有话说: 二更中午十二点~ 秦队给大家发红包~~ 第17章 翌日, 蓉市蓝色预警,暴雨未歇。 上午的剧本围读如期进行,姜霓的感冒好了大半, 只声音还有些哑哑的, 喉咙干痛。 今天有一场姜霓和陈蔓蔓的对手戏, 是姐姐任晓劝阻妹妹任曦,姜霓有大段大段的台词。 忍着不适, 姜霓走完一遍台词, 旋开水杯喝水,就听见对面的陈蔓蔓无辜道:“导演, 姜霓姐的这段台词是不是感情应该更充沛一点?这么柔和的语气, 我进入不了状态。” 古项涛看了眼姜霓, 姜霓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病态。 姜霓覆上杯盖,直勾勾地盯着陈蔓蔓, 陈蔓蔓被她看得有些不适, 低眼掩饰情绪。姜霓红唇倏尔一勾,“说得好像我感情再充沛一点,你就能进入状态了一样。” 陈蔓蔓:“……” 周围人默不作声,只安静地看着两人对峙。 只古项涛和宋尉行对视一眼,宋尉行闲适地靠在椅背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桌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古项涛轻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 都是祖宗。 中场休息的间隙,古项涛将姜霓叫到单独的休息室。还没等古项涛说话,姜霓就已经开口:“古导, 我尊重您。但您要是来劝我和陈蔓蔓和解, 还是不用多费这个口舌了。” 古项涛笑了下, 给姜霓泡了壶茶,“喏,胖大海,止咳平喘,利咽开音。” 姜霓抿唇,沉默下来。 日日夜夜 第24节 “小姜啊,我长了你二十岁,在我眼里,你和我半个女儿差不多。”古项涛悠悠品了口茶,“对了,你知道我有个女儿吧,在上大学,比你小几岁,还是你的粉丝呢。” 古项涛这人没什么架子,姜霓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但她已经习惯了在麻烦面前,竖起她坚硬的刺,攻击敌人,保护自己。 古项涛抬起眼,“姜霓,我看过你的戏,你是个很有灵气和天赋的演员。收一收你身上的尖锐,你的路才能走得更长远。” 这是前辈的忠告。 姜霓弯唇,过刚易折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 “谢谢古导提点。” 见她笑得假惺惺,古项涛一口气哽在喉咙口,知道自己说了,姜霓也不会改。他不过是惜才,姜霓又和她女儿的年纪相仿,才多说了两句。 “得,算我白说。” 姜霓依然笑得没心没肺,“我早和您说了,您要是来劝我的,就不用多费这个口舌。” 古项涛:“……” 接下来的剧本围读,姜霓不仅仅和陈蔓蔓较真,也和自己较劲,她强压下喉咙口的不适,每一句台词都蓄了感情和力量,其中最具爆发力的一段台词说完,姜霓觉得嗓子都要烧起来了,想咳嗽,又生生压住,只弯着唇看向陈蔓蔓,半点不肯示弱。 陈蔓蔓皮笑肉不笑的恭维,“姜霓姐的台词功底真好。” 姜霓莞尔,“那你就多学学。” 陈蔓蔓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看向姜霓的眸子里带了掩不住的嫉恨。 姜霓起身,没再给陈蔓蔓一个眼神,走出了会议室。徐嘉逸追上来喊她,“有空吗,请你喝果汁。” 姜霓知道,徐嘉逸这是有话要和她说。 她点头,“好。” 两人上了十六楼,徐嘉逸点了两杯苹果汁,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会儿临近午饭时间,水吧的人不多。 徐嘉逸捏着口杯轻碰了下姜霓的杯子,“牛逼,我当时都想给你鼓掌了。” 姜霓有些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你把我叫上来,喝这么高糖分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个?那我可走了啊。” 说着,姜霓作势就要起身。 “嗳,别。”徐嘉逸连忙将姜霓叫住,左右看了眼,又压低声音问道:“赵光宇来蓉市了,你不知道?” 姜霓抿了口果汁,清甜的苹果汁滑过喉咙,缓解了干痒,“哦。” “哦?” “不然呢?难道还需要我雇人捧着鲜花举着灯牌去接机?” 徐嘉逸:“……” 姜霓这张嘴,真的要气死人。 “陈蔓蔓今天敢那么针对你,明显就是仗着赵光宇来蓉市,有人给她撑腰。赵光宇投了咱们这个剧,就是古导也得给他三分面子,你何必在这个时候和陈蔓蔓正面刚?” 又是一个想要劝诫她的人。 姜霓咬着吸管,似是在思考。 徐嘉逸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道:“赵光宇在这个圈子里吃得很开,你真的没必要得罪他。” “mk资本换实控人了?”姜霓冷不丁地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 徐嘉逸有点懵,“没啊。” 姜霓:“投咱们这个剧的不是mk资本吗?mk资本的实控人不是赵光宇他老婆?” 徐嘉逸:“……” 众所周知,如今的传媒圈大佬赵光宇早年只是mk资本的小职员,后来娶了mk的大小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姜霓轻啧了声,“这也算是极品软饭男了吧。” 徐嘉逸怔了下,见姜霓闲适地品着果汁,一点没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放在心上,忽然就觉得自己很俗很假。 忌惮权势,虚与委蛇。 徐嘉逸忽地就笑了,唇角牵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盛了窗外三月的春光,像是装了星星。 姜霓咬着习惯,微微皱眉,“干嘛营业假笑。” “……”徐嘉逸唇角的弧度更甚,咧着一口白牙,“突然觉得你很有趣。” “现在才觉得,你是不是瞎。” “……” 徐嘉逸定定看着姜霓,嘴角笑意未减,“嗯,可能原来是瞎。” 姜霓懒得和他拌嘴,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新消息。 秦砚和宋尉行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阳光从落地玻璃照进来,俊男美女,相对而坐,徐嘉逸还笑得一脸春光明媚。 姜霓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可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画面也足够养眼了。 宋尉行顺着秦砚的视线看过去,微微挑眉。 “别说,姜霓和小徐还挺有cp感。” 秦砚睇向宋尉行。 宋尉行勾唇,“不知道cp感?coupling的意思。” 秦砚:“……” 这一边,姜霓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只低头抿着果汁。 小可给她发来消息,在说周末在蓉市举行的商业活动。 “秦队?”徐嘉逸望着不远处的秦砚和宋尉行,下意识开口。 姜霓微怔,旋即转过头,不偏不倚撞上了秦砚的视线。 男人的眸光笔直地落在她和徐嘉逸这一处,眉头微皱。 姜霓缓缓吞下口中的果汁,想到的却是昨晚秦砚发来的那句语音。 你说是哪儿? 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什么。 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姜霓低眼,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明明是下意识的动作,肢体却有些僵硬。 徐嘉逸也收回视线,“别说,秦队这张脸,放在咱们这个圈子里,都是天花板级别的。我听说剧组好多女孩都对他特别感兴趣,还有人打算表白呢。” “表白?” “昂。” “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呢。” 徐嘉逸点头,“也是,这么帅的男人,没女朋友不合理。” 姜霓:“……”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假设,可被徐嘉逸这么一说,姜霓却有点不太确定了。 有女朋友了吗? 姜霓捏着果汁杯的手指倏然收紧,瞥见徐嘉逸明晃晃的笑,姜霓抿唇,漂亮的一张脸随之绷起。 “你怎么这么八卦,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嘉逸:“……?” * 因为天气原因,下午的集训取消。 任斌受伤住院的消息整个剧组昨天就知道了,午后,古项涛驱车,载着姜霓和宋尉行一起去医院看望任斌。 几人到的时候,被告知任斌刚刚做完检查,姜霓捧着一大束新鲜的百合花走进来,“任队。” 视线相接,却是秦砚。 他正立在任斌的病床边,看样子好像是在叮嘱什么。 姜霓的笑僵在唇角,她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秦砚。 见到来人,任斌受宠若惊,作势就要起身,古项涛连忙走上前,“别别别,赶紧躺下。” 一瞬的尴尬被打断,姜霓迅速调整了下表情,跟在古项涛身后进来。她把花捧摆在床头柜上,唇角弯着极好看的弧度,“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祝任队朝日康复。” “谢谢大家伙,其实没什么,过两天就能出院了,还让三位老师辛苦跑一趟。”任斌笑得斯文,也有点不好意思。 古项涛摆摆手,接过话头,“这点辛苦算什么,和你们比,根本不值得提。张导昨晚上和我聊起当时的情况,听得我心惊胆战,幸亏有你们在,不然可真的要出大事。” “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任斌谦虚道。 他性格偏内敛,这会儿和古项涛寒暄了几句,才发现姜霓和宋尉行还立在一旁,居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那个……” “没事儿,不用客气。”古项涛看出任斌的尴尬,不在意地摆摆手,在一旁空着的病床边坐下。 “古导喝点什么,我去买。”秦砚开口,视线扫向姜霓。 古项涛:“都行,就矿泉水吧。” “宋老师和姜老师呢。”秦砚又看向宋尉行和姜霓。 宋尉行日常都在看热闹,瞥了眼姜霓,笑得像只狐狸,“我也喝矿泉水吧。” 姜霓触上秦砚的视线,轻咳了声,“我嗓子不太舒服,想去看看有没有热饮。” 言下之意,她和秦砚一起去。 宋尉行微微挑眉,带着兴味的视线投向秦砚。秦砚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又冲着姜霓轻嗯了声,声线却明显放柔和了。 任斌和古项涛正在聊天,丝毫没有察觉这里的异样,只宋尉行托着腮,眼底的好奇藏都藏不住。 秦砚和姜霓已经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走廊上空旷无声,影视基地配套的医院平素里并没有很多病人。 “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姜霓开口询问,她特意跟出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他右肩上的伤。 日日夜夜 第25节 秦砚低嗯了声,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姜霓敏感地察觉出他周身冷硬的气息,像是谁惹了他不高兴。 两人一前一后从住院大楼走出来,秦砚走到路边,从裤包里摸出烟盒,瞥见身后的姜霓,拨烟盒的动作又微顿。 “介意吗?”他问。 姜霓摇头。 秦砚的烟瘾其实并不大,只是偶尔烦躁的时候才会特别想抽。 比如现在,他看着姜霓,心里就很燥,似乎从上午在酒店的水吧看到她,这股燥意就一直没消停。 宋尉行说她和徐嘉逸有cp感,他怎么就一点没发现。 被秦砚这样注视着,姜霓惶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秦砚只觉得喉咙发痒,急需安抚。 他拨开盒盖,从里面敲出一支烟。 午后的阳光从大榕树的枝桠间落下来,光影斑驳。 秦砚低眼,唇间含着烟,去够打火机蓝色的火焰。烟丝一瞬被燃亮,他却想到姜霓方才说的话——嗓子不舒服。 中午的时候宋尉行就和他说了,姜霓和同组那个姓陈的女演员又起了冲突,为了念好台词,她一直强忍着喉咙的不适。 秦砚没吸,骨节明晰的手指捏下烟,抬眼看向姜霓。 “被欺负了?” 姜霓讶异,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她想起古项涛的话,徐嘉逸的话,他们都试图劝她,让她不要和陈蔓蔓正面硬碰硬。 姜霓倏尔一笑,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怎么,秦队也是来劝我与人为善的?” 秦砚皱眉,顺势掐灭烟,一瞬的微烫烙在指腹上。 “谁要你与人为善,欺负回去了没?” 他问得理直气壮,姜霓却微怔。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后来,有人问秦砚: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学的礼义,都是与人为善,怎么到姜霓这里,就只关心她欺负回去了没有? 秦砚看着不远处正在和猫咪玩耍的女人,唇角微勾:这个世界需要讲道理,但她不需要。 (我们秦队真的是个宠妻狂魔!) 感谢宝贝们的投喂,秦队继续给大家发红包嗷~ 第18章 安静的医院, 春日和煦。 姜霓却心间震动。 这一天,古项涛劝过她,徐嘉逸劝过她, 就连关琴也在电话里老生常谈, 让她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 没必要和陈蔓蔓这样针尖对麦芒。 只秦砚,在知道了这件事后, 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是——欺负回去了没有。 姜霓抬眼, 斑驳光阴落在她亮澄澄的眼底。 秦砚立在树下,眉头微微蹙起, 却似乎愈加丰神俊朗。他指尖捏着烟, 心细的照顾到了她的不适。 姜霓一直知道, 秦砚其实是个极细心的人。红唇挑起,她反问:“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漂亮的女人, 笑起来便更加晃眼。 秦砚眸光微凝, 点头,“没吃亏就行。” 他转身,大步走向垃圾桶,将掐灭的烟丢进去。见姜霓没有跟上来,又转头望过来。 风和日暖,阳光倾泻。 姜霓就这么娉娉婷婷地立在树下,针织的长裙外套了件宽松的燕麦色毛衣,眸光澄澈,笑意盈然。 光影重叠,秦砚恍惚看到了五年前贡拉雪山下的那个姜霓。 皎若朝霞, 灼如芙蕖。 姜霓走上前, 微微偏头, 望着秦砚的眼睛。 “所有人里,我以为你是最会教育我与人为善的那一个。” 姜霓不清楚秦砚为什么后来从部队去了iar,但她肯定,秦砚从小接受的教育一定是“与人为善”、“团结友爱”这样的内容。 秦砚微顿,唇角缓缓牵起一个弧度,他审视着姜霓眼中的审视,低醇嗓音回答她的提问:“与人为善是我的事,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为什么?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姜霓反问。 她指尖蜷起,薄薄的指甲抵着掌心的软肉。她想知道,她和他有什么不同,或者说,现在的她和五年前的她,在秦砚心里,还是不是一样。 “没什么不同。”秦砚微顿,眸中掠过笑意,“因为你笨。” 姜霓:“……?” 不待姜霓反应,秦砚已经大步往小超市的方向走去,姜霓急急跟上来,“你什么意思?谁笨了?” 她下意识拉住秦砚的衣角,对上他的目光,大有一种你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超市的收银员探出头,正冲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秦砚立在姜霓面前,将她遮了个严实,又低眼看着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指。 “大明星,注意形象。” “……” 姜霓讪讪收手,又连忙从毛衣兜里摸出墨镜戴上,红软的唇抿着,哪还有方才闹腾的意思。 秦砚看着她有些做作的样子,轻笑了声。 薄薄的音色。 姜霓压着声音,凶巴巴地警告,“不许笑。” “嗯。” 却是沾了笑意的回应。 姜霓:“……” * 秦砚和姜霓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古项涛和宋尉行都不在。 任斌正倚在床头发消息,见两人进来,解释道:“宋老师去接电话了,古导说上楼看看隔壁《青衣》剧组的工作人员。” 昨天出事的剧组就是《青衣》。 秦砚买了几瓶水,还有一袋水果。姜霓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杯热饮。 秦砚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出了病房。 任斌看向姜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追姜霓担任嘉宾的那档恋综,日常都在和张海林一起嗑姜霓的颜。 “姜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任斌性格内敛,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才敢和姜霓提这事儿。 姜霓略感意外,放下手里的热饮,“好,签在哪?” 任斌递来一个本子。 姜霓认出这个本子,和上一次张海林和秦砚的本子一样。她提起笔,正要在本子的正中间落笔,笔尖一顿—— 上一次,她给秦砚的签名就是在这里,签得还特别大,特别显眼。 姜霓捏着笔,也不知道自己是起了什么意思,直接将笔尖移到了右上角的空白处,中规中矩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姜霓把本子递还给任斌,任斌开心地看着本子上的签名,“谢谢姜老师,以后海林那个混蛋小子再也不能在我面前显摆了。” 姜霓莞尔,张海林是她的粉丝,她知道。 “下次再追您的综艺,我就把这个本子摊开,放在海林面前,专门给他看,到时候让砚哥把他那本也拿出来。” 姜霓失笑,咬咬唇,又试探地问道:“你们秦队长……也看综艺?” “看啊。”任斌不疑有他,“不过看得少,秦队对这些不感兴趣。” “哦。” 秦砚走进来的时候,听到就是姜霓和任斌的这两句话。 他看向姜霓,姜霓冲他拎了下嘴角,又绷起脸。 秦砚:“……” 姜霓对秦砚视若无睹,转而继续和任斌聊天,“任队你是在看《盎然心动》吗?追到哪一期了?” 《盎然心动》是姜霓去年录的一档恋综,眼下正在热播期。 “每期都追啊。姜老师,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队里好多小伙子都是您的粉丝呢,管您叫女神。” “咳——”秦砚轻咳了声,刷了下自己的存在感。 他把洗好的苹果递了一个给任斌,又从桌上的收纳包里摸出一把水果刀。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果刀,抵上苹果的皮肉,又抬眼瞥向姜霓。 姜霓被秦砚手里的苹果吸引,准确地说,是被秦砚一手捏着苹果,一手握着水果刀的动作吸引。 她倏地掀起眼皮,撞进了秦砚的视线里。 记忆里,女孩子手里捏着一个苹果,正歪着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秦砚,我要吃苹果。” 男人扯下了唇角,看她,无动于衷。 姜霓将红彤彤的苹果递到秦砚面前,“你给我削,不削皮的苹果,我不吃。” 秦砚:“……” 彼时的秦砚满眼的嫌弃,说她身上臭毛病太多,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一边教育她,一边削完了一个苹果。 日日夜夜 第26节 一颗削得极漂亮的苹果递来,秦砚冷着脸还不忘再训她一句:“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安静的病房里,姜霓望着秦砚沉黑的眸子,她不知道方才那一瞬,他们是不是想到了同一件事。 关于苹果。 关于下不为例。 秦砚低下眼,“还要削皮吗?” 他问,很轻的一句话,拇指抵在刀背上。 “要的。”姜霓同样低声回了两个字。 其实不要了。 这几年工作忙碌,她很多小毛病都被自己强行改掉了。没那么娇气,也没人会完全无底线地纵容她的娇气。 秦砚嗯了声,垂眼,不再多说,只专心削着苹果。 任斌坐在床铺上,看了看姜霓,又看了看秦砚,怎么感觉怪怪的。 一颗圆溜溜的苹果削好,秦砚抬手,正要递给姜霓。宋尉行走了进来,“哟,苹果,我爱吃。” 说着,便大剌剌地从秦砚手上拿走了刚刚削好的苹果,唇角还勾着点笑,“谢谢秦队。” 秦砚冷淡的视线落在宋尉行身上,宋尉行笑得纯善,脆生生地咬了口苹果,“嗯,真甜。” 秦砚:“……” 一旁,姜霓微微偏头,唇角翘起浅浅的弧度。 秦砚抿唇,又从袋子里拿了两个苹果,转身大步走出病房。宋尉行眼底的八卦之火未熄,一口苹果眼下,唇角又挑起笑,“姜老师可能不知道,我和秦队长是发小。” 姜霓心中早有猜测,但不知道宋尉行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宋尉行察觉到姜霓眼底的探知欲,悠悠道:“我认识秦砚三十年了,这可是头一次吃上他削的苹果。” 姜霓心头一跳,看到宋尉行眼中的笑,明晃晃的,像只狐狸。姜霓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她不确定宋尉行知道多少,但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她和秦砚的关系。 他在试探她。 姜霓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外套,唇角弯笑,极淡定地回道:“那宋老师可不能辜负这颗苹果,得认真吃。” 说完,她起身,唇角笑意未减,“我出去一趟,宋老师慢用。” 宋尉行挑眉。 有意思,两个人都有意思。 * 走廊上,秦砚刚刚从水房出来,就看见倚在墙边的姜霓。 他不知道明星是不是都有这种气场,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个镜头,低眉敛眸,自成风情。 但姜霓是这样的。 “有事?”秦砚问。 姜霓本来是想问问,宋尉行是不是知道他们从前的事,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没能问出来。 有些突兀,也不知道从那句提起,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没。” “撒谎。” “……”姜霓弯了下唇角,眸光澄亮,却带了较劲的意味。 “秦队长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我撒谎,难怪觉得我们那些综艺节目没意思,不爱看呢。” 秦砚:“……” 要不怎么说,这姑娘睚眦必报呢。 秦砚定定看着面前的姑娘,看她绷起一张过分明艳漂亮的脸蛋,眸光盈盈,红唇潋滟,娇矜的过分。 视线倏而低下来,沉黑眸底藏伏浅薄笑意,凝在姜霓软白的耳垂上。 走廊上寂静无声,白炽灯烘烤着消毒水的气味。 姜霓只觉耳垂一烫——秦砚带了薄茧的指腹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下一期,戴的也是这个耳钉。” 姜霓倏地怔住。 薄茧刮蹭过软肉,战栗侵染到耳后,细小的汗毛根根立起,难言的酥麻一刹那涌向四肢百骸,直至每一处末梢。 姜霓艰难而又缓慢地吞咽。 秦砚已经收手,大步从她身边经过,低淡的一句话清晰无比地落进她的耳中:“有点闹腾,但挺有意思的。” 姜霓看向秦砚挺拔的背影,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耳垂。 烫的,很烫很烫。 作者有话说: 秦队他不但追恋综,他还看下期预告:) 一个连老婆下期戴什么耳钉都知道的男人~ 【小剧场之签名】: 许久之后—— 秦砚拿出之前在iar的一个本子,翻开,“姜霓”两个字明晃晃地签在本子的正中间。 姜霓抢过本子,翻了翻,她的签名之后,这个本子便没有被使用的痕迹。她窝在秦砚怀里,偏头,“唔,秦队长这么看重我呀。” 秦砚顺势从后将人圈住,吻她脸颊,“彼此彼此。” ——姜霓签名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签边角。正中间,只给一个人签过,因为他说过,那是最重要的位置。 本章还有红包嗷~~ 第19章 一连两天的大雨天后, 蓉市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天。 天朗气清,温度骤升。上午剧本围读结束后,《逆行》开机前的准备工作便已经接近尾声, 预计在下下个周一正式开机。 古项涛请全剧组喝果汁,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 另外周末两天放假休息,全组整装待发。 “姜霓姐。”徐嘉逸跟在姜霓身边, 嘴里叼着吸管, “你说同样是奶茶,古导请的, 怎么就没有你请的好喝呢?” 姜霓转头看他一眼, “不知道, 要不你去问问古导?” “……”徐嘉逸干笑两声。 “说吧,什么事。”姜霓不喜欢兜圈子, 徐嘉逸从会议室里出来, 就一直跟着她,肯定是有话要说。 “这么明显?” 姜霓哼笑了声。 徐嘉逸也没再卖关子,收了嬉皮笑脸,“姜霓姐,我最近在筹备个人ep,里面有首歌,想找你合作。” 姜霓意外,“我又不会唱歌。” 打从出道,她走的就是演员的路线,对唱跳并不在行。 “没事儿, 这歌是我自己写的, 不难唱。我先把谱子发你, 你看看,要是愿意,我们再来讨论后面的事。” 姜霓沉吟,“也行,不过我得先和琴姐商量一下。” 一听姜霓没拒绝,徐嘉逸绽开笑,“谢谢姜霓姐不嫌弃我。” 姜霓没接徐嘉逸的话,视线定定的凝在不远处,徐嘉逸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秦砚和剧组的一个化妆师。 化妆师小姐姐手里拿着橙汁,看向秦砚的眼神里满是羞涩。 姜霓微微眯了下眼。徐嘉逸站在她旁边,吸了口奶茶,“秦队真的是挺招女孩子的。” 姜霓侧眸瞥他,眼神凉凉。 徐嘉逸:“?” 不远处,化妆师小姐姐把果茶递到秦砚面前,“秦队,这是古导请的茶。” 女孩子努力弯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但眼中紧张的情绪一览无余。 许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秦砚转过头,触上不远处姜霓饶有兴致的目光。 姜霓正抱着臂,身上一条修身的黑色吊带长裙,将窈窕的身段悉数勾勒,浅麦色的披肩松松罩在肩头,遮了白皙圆润。 春日的阳光落下来,将她笼在其中,像只慵懒的猫咪,正在闲闲地看戏。 “秦队?”化妆师开口喊秦砚。 秦砚收回视线,正想开口拒绝,便听对方又补了句:“古导走不开,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果茶送到你手里,还有……”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将另外两杯打包好的果汁一并递到秦砚面前,“任队和张教官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这算是古导代表剧组的一点心意。” 这话说得周全,没给秦砚一丁点拒绝的理由。秦砚顿了下,从对方手中接过果茶,“不客气,替我谢谢古导。” 他同样没给对方一点试探和暧昧的机会。 “不……不客气。”女孩子有点结巴,显然是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把果茶送了出去。可东西送出去了,触上秦砚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原本准备好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那……秦队你先忙,我……我走了。” 秦砚颔首。 女孩子转身跑开,秦砚下意识往姜霓的方向看去。姜霓正微微歪着头,红唇勾着好看的弧度。 不知道身边的徐嘉逸说了句什么,她唇角的弧度更甚,亮澄澄的眸子里却浸着凉笑。 徐嘉逸说:“哇哦,秦队接了,这个有戏。” 有戏么? 日日夜夜 第27节 姜霓弯着唇。 * 姜霓在酒店餐厅吃饭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几个剧组的女孩子在叽叽喳喳八卦。 “真的真的,秦砚接了?” “嗯……”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对你有意思啊?” “别瞎说……” 接杯果茶就是有意思了? 姜霓扯了下唇角,看着碗里的烫青菜,愈发食之无味。 “哎哎哎,秦队来了。”姜霓背后,有女孩子低声提醒同伴。 姜霓下意识地往餐厅的门口望去,男人依然穿着深蓝色的作训服,长裤收进军靴,包裹出笔直长腿,上身一件短袖t恤,手臂线条流畅,薄薄的肌理充满力量感,紧实却不夸张。 t恤的下摆虚贴着腰腹,隐隐可见深色的皮带边,以及复古的金属扣。虽然遮得严严实实,却愈发引人遐想。 秦砚双手抄在裤包里,不知听张海林说了句什么,低着眼,唇角微勾了下,下颌线干净利落。 他周身透着一股冷肃之外的清贵气,桀骜不驯,又异常松弛。 姜霓只听身后有女孩子倒抽一口气,小声和同伴八卦道,“死了死了,太撩了,腿软。” 同伴哼笑,压低声音道:“这身材,那方面一定很带劲儿。” 姜霓:“……” 方才瞥见秦砚的一瞬,姜霓也微怔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过分出色的外形,是他唇角的那点笑。 这个男人大多时候都是板正严肃的,性格冷淡,不近人情。只偶尔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你才能窥见他的另一面。 有点痞,有点坏,张扬乖戾,很撩人的一股劲儿。 徐嘉逸有句话说得对,这男人,太招人了。 姜霓甚至敏感地发现,从秦砚进来的一瞬,餐厅里的气场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很多人畏惧他的同时,多多少少都还掺了点别的。 比如——恋慕、钦佩和嫉妒。 “秦队,这儿坐。”梁冰冲秦砚招手。那天野外拉练,要不是秦砚把自己的水壶给了他,他肯定得脱一层皮。 这件事梁冰一直记在心上,对秦砚有感激也有敬佩。 秦砚和张海林走过来,路过姜霓的时候,视线在她身上轻掠。姜霓安静地低头吃青菜,目不斜视。 张海林探头看了眼,小声问秦砚:“姜老师顿顿吃这东西,不饿吗?” 秦砚的视线又在姜霓碗里的烫青菜上停了下,没答。 姜霓和梁冰隔着一个过道,等秦砚打完菜坐下来,便成了她和秦砚隔着一个过道。余光里,男人低头吃饭,话很少,偶尔应梁冰一两句。 “秦队。”又有面生的小姑娘怯怯地走过来,手里拿着杯蜜桃汁,“古导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姜霓:“……” 古项涛是订了一年的果茶吗? 秦砚微顿了下,越过面前的小姑娘,看到姜霓一张冷淡漂亮的脸。 “谢谢,我不喝甜的。” 小姑娘有点尴尬,一张脸涨红,有人八卦地看过来。张海林愣了下,连忙起身打圆场,“我爱喝甜的,谢谢啊。” 说着,也不管人小姑娘乐不乐意,直接把一杯蜜桃汁拿走了。 尴尬被缓解,小姑娘咬咬唇,感激地看了眼张海林。再看秦砚,他正低头吃饭,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姜霓看着小姑娘落寞的模样,想到方才秦砚接下的那杯橙汁,轻笑了声。 刚才不是拿得挺顺手的么。 双标狗。 很轻的一声笑,却被秦砚捕捉到,他抬眼看向姜霓,看到女人眼底明晃晃的笑。视线相接的一瞬,姜霓似乎……白了他一眼? 秦砚微微蹙眉。 姜霓背后的那桌女孩子目睹了方才的一幕,纷纷暧昧地看向其中那个化妆师。一个藏不住的话调侃道:“我就说吧——” 秦队对你有意思。 对方点到即止,没有说出来,姜霓却自动脑补了。 姜霓抿了抿唇,别说,那个化妆师是长得挺漂亮的,身材好,腿也长。 一旁,梁冰喝了口汤,和秦砚搭话,“这家果茶挺好喝的,蜜桃汁是招牌,经常被各个剧组订空。” 秦砚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他原本没打算评价果汁,筷子尖微顿,却是想到了姜霓方才凉凉的小表情。 “很少喝甜的,不喜欢。” 秦砚接了句,却不知道是在故意说给谁听。 梁冰不疑有他,点点头,“我其实也不太喜欢蜜桃汁,有点甜。倒是橙汁很不错,没那么甜,还爽口。” 秦砚:“也不喜欢。” 没什么情绪的四个字,不高不低,却足以上周围所有人听见。除了有心人,大家只会以为这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评价。 至于有心人—— 姜霓忽然就觉得胸口没那么憋闷了,微微勾了下唇角。 她身后一直窃窃私语的几个女孩子早已噤了声,反倒将张海林的声音衬得特别亮:“梁老师,我们队长是个老古板,不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我就觉得好喝,这个蜜桃汁好喝,那个橙汁也好喝。诶,队长,你带回来那杯橙汁真的好喝,我就尝了一口,全让任队喝了。” 姜霓将张海林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杯橙汁给任斌了呀。 她低眼夹青菜,唇角的弧度却愈甚。 梁冰没那么多弯弯绕心思,憨厚地笑笑,“那秦队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秦砚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下,一碗米饭已经见底。 唇角微牵,余光里是女人勾起的唇角,他回了三个字:“白开水。” 梁冰:“……” 隔着一条过道,姜霓一碗烫青菜也同样见底,嘴角微提。 心情好像忽然就很不错呢。 * 春雨过后,阳光异常温软。 姜霓裹着披肩去酒店的花园里消食。 关于秦砚只爱喝白开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那会儿她跟着他一路从云溪古城到了康林镇,秦砚像是一块石头,任凭她怎么撩拨,丁点反应没有。 姜霓在追人这件事上毫无经验,全凭天赋。 那天康林镇迎来了暴雪后的第一个晴天,姜霓捧着旅店老板刚刚熬好的奶茶,去找秦砚。 “给,老板刚刚煮好的,加了牛奶和冰糖。” 秦砚正在跟人打电话,收了线,瞥见热气腾腾的奶茶,还有姑娘纤白如嫩笋的指尖。 “不爱喝。” 姜霓早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弯着眉眼问他:“那你爱什么?” “白开水。” “哦。” 姜霓低头,自顾喝着热乎乎的奶茶。半晌,她悠悠从秦砚身边经过,秦砚喊她名字。 姜霓没应。 “姜霓。”秦砚又喊了声。 姜霓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倚在车边的男人,“哦,忘了跟你说了,我改名了。” 秦砚眉头微皱。 姜霓又继续道:“我改叫白开水了。” 雪后初晴,映着姑娘的笑脸。 有些晃眼。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打断了姜霓的思绪,她摸手机,看到了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 秦砚;【这么高兴?】 姜霓微怔,抬眼四下扫过,便见秦砚正倚在不远处的廊柱边,捏下唇间的烟。他凝视了她一瞬,将指间还剩了大半截的烟掐灭,继而低头,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手机轻微一震,绿色的小气泡又跳出一个。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之不喝甜的】: 某天—— 姜霓心血来潮,亲手在家里榨了一杯石榴汁。秦砚路过,正要端起来喝,却被喝止,“这是我的!” 秦砚微微挑眉,“没有我的?” 姜霓理直气壮:“你不是不喝甜的?” 秦砚唇角勾笑:“我那是不喝甜的?” 姜霓:“?” 日日夜夜 第28节 秦砚:“和你无关的甜的,不喝。” 感谢宝贝们的投喂,周二上收藏夹,不更(周末补更),我们周三零点见哦~ 第20章 不远处, 秦砚抬眼看向她的瞬间,姜霓的手机屏幕上又跳出新消息。 秦砚:【嗓子好点了没?】 像是有心电感应,方才秦砚掐烟的时候, 姜霓就觉得, 他要问这句话。 原来, 也并不是她自作多情。 仿佛产生了难言的应激反应,又像是心底的秘密被戳破, 姜霓下意识地轻咳了声, 红软的唇抿了抿。 【好多了】 其实早就好了,昨晚就已经不疼了。 回复完, 姜霓缓缓抬起眼, 却又直直撞进秦砚的视线里, 霎那的避无可避。 两人间其实隔了一段距离,可姜霓就是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秦砚收在眼底, 他的目光似乎就一直这么牢牢地锁在她身上, 不曾挪开半分。 心下慌乱一瞬,姜霓又心虚地往四周扫了眼。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他们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聊天的对话也很正经,可姜霓就是生出了一种近乎于“偷.情”的暧昧感。 于光天化日之下,隐秘又暧昧着,衍生出刺激血脉的兴奋。 一旁有人经过,正说笑着。 “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这可是那个圈子里小姐妹告诉我的,听说这位太子爷回国, 就是要接手梁家的。” “梁氏太子爷, 原来怎么没听说过。有照片吗?帅不帅?” “不知道, 据说这位特别低调。再说,谁敢爆这种料,得罪了秦梁两家,以后还怎么混。” 路人的交谈声入耳,奇异的感觉被放大,姜霓捏着手机的手指蓦地收紧,极淡定地转身,错开秦砚直勾勾的视线。 秦砚:【躲什么?】 姜霓:“……” 【没躲】 她几乎下意识地否认。 虽然看不见秦砚此刻的神情,可姜霓就是知道,他一定是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带着兴味,笑她的口是心非,以及有些拙劣的演技。 心中陡然升起胜负欲,想到方才的“送果汁事件”,姜霓小声哼哼,又回复秦砚:【秦队长果汁喝完了?好喝吗?是橙汁甜还是水蜜桃汁甜?[微笑]】 一连三问。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阴阳怪气。 秦砚:【?】 姜霓:【唔,其实果汁好不好喝并不重要,重要的人】 姜霓:【就比如说刚才那个送橙汁的小姐姐】 姜霓:【肤白貌美腿长】 姜霓:【堪称绝色】 姜霓犹自在低头输出。 秦砚看着接连跳出的信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姜霓此刻的娇矜。 一贯的闹腾,他熟悉的闹腾。 烟已经被掐灭,秦砚捏着柔软的滤嘴摩挲,喉结轻滚。 秦砚:【肤有多白?貌有多美?腿有多长?】 姜霓一段话还没发出,就收到了来自秦砚的同样的疑问三连。 嚯,居然还跟她讨论上了呢,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呢。 心中的小火苗噌噌燃起,纤白指尖将输入框里已经打好的字全部删掉,姜霓正要开始新一轮的battle,秦砚的消息又跳了进来。 秦砚:【像这样的?】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 柔软的春光里,女人站在樱花树下,浅麦色的披肩虚虚拢在肩头,遮了窈窕虚线,黑色的针织连衣裙堪堪到小腿肚,莹莹一截雪白,踝骨纤细。 光影模糊,唯有照片里的人,自成风景。 姜霓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又缓缓抬头,看了眼头顶枝桠蔓开的樱花树。 花朝时节,朵朵粉白色的樱花坠在枝头,一簇簇堆叠在一起,勾勒出春日最浪漫的旖旎。 显然,这是一张刚刚抓拍的照片。 姜霓恍惚想起那年在康林镇的露天酒吧。 她闹着让秦砚唱歌,还一定要唱和雪山有关的歌。 沉浓深夜,老旧的音响设备,悬着红蓝霓虹的复古港风,粗木桌边三三两两旅人,跳跃的篝火映亮嗔痴欲怨的一张张脸,剥离出这个西南小镇别样的怀旧和迷离。 秦砚坐在高脚椅上,长腿支地,轻抚着话筒架。开口的一瞬,寒凉冬夜的露天小酒吧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低沉的男声,过了酒的醇,咬着发音地道的粤语:“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夜凉如雪,男人的声线也浸了凉,于迷离光影中镌刻深邃侧脸。 这把嗓音唱情歌,真的要命。 姜霓坐在离他最近的小木桌边,微微歪头,目光游离,几乎失焦。神经被酒精麻痹,大脑已经停止工作,只有耳朵在认真听话地收录每一个音节。 “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富士山下,和雪山有关。 前一晚,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要去北海道看雪,看樱花,泡在温泉里,酌一盏清酒。 她甚至藏了坏心思,在他耳边说,“泡汤泉的时候,什么都不可以穿哦。” 露天酒馆的红蓝彩灯和篝火交织,照亮了她染着薄红的一张脸。 是不是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姜霓不知道,她只是痴痴地想:她是不是可以,将这个男人私有? 须臾回忆,戛然而止。 姜霓清楚记得彼时一曲粤语歌唱完,露天酒吧里依然静寂,秦砚看着她,沉浓眼底盛了贡拉雪山最温柔的一捧月色。 而眼下,姜霓却浪漫不起来,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不知何时,屏幕上还多了一句话,是她方才重新编辑的,打算回复秦砚的那三个问句。 彼时她打下这句话,是带着点小情绪的,可眼下再看,屏幕上的对话已然彻底变了味。 秦砚:【肤有多白?貌有多美?腿有多长?】 秦砚:【像这样的?】 秦砚:【照片.jpg】 她的照片。 秦砚刚刚拍的、她的照片。 而屏幕上,她的回复是:【怎么?喜欢这样的?】 直球又挑衅。 消息是三分钟前发出去的,秦砚没回。 姜霓闭了闭眼,尴尬的要命。 她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段阴差阳错的乌龙对话?可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太做作了。 倏地,新的绿色小气泡跳出来。 秦砚:【不行么】 作者有话说: 行! 控制一下字数,明天更大肥章,还是零点哦~秦队给大家发红包嗷~ 第21章 姜霓回到酒店的时候, 小可正在收拾东西,这周末剧组放假,姜霓刚好有一个品牌方活动在蓉市。 手机里藏着的消息仿佛烫手, 姜霓咽了咽嗓子, 瞥见茶几上放着的果汁, 杯身上贴了“橙汁-无糖常温”的小标签,是姜霓一贯的口味。 小可已经帮她把吸管插好, 姜霓端起果汁, 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是闺蜜肖贝乐打来的电话。 姜霓随手将果汁放在桌上, 接起电话, 听筒里响起肖贝乐火急火燎的声音:“宝贝, 江湖救急!” 肖贝乐一年前被家里丢到欧洲打工,进了有百年历史的高奢品牌雅曼集团, 今年是雅曼这个品牌的百年诞辰, 集团很早就研发了一款纪念款香水。 肖贝乐把两张设计图发给姜霓,“宝贝,你帮我看看,哪一张更合适?这直接关系到我能不能成为雅曼的首席设计师——” 姜霓:“嗯?” 肖贝乐嘿嘿笑出声,“的关门弟子。” 肖贝乐丢来的是香水瓶的设计稿,一张是小口方形,一张是中规中矩的扁圆形,瓶身上的浮雕图案一样,一面是雅曼家族的图腾,另一面是雅曼创始人elaine的剪影。 “怎么样怎么样?”肖贝乐在电话里催促道。 日日夜夜 第29节 姜霓凝神端详了片刻, “有点累赘。” 肖贝乐:“……” “不仅累赘, 这么繁复的双面浮雕, 会大大增加制作成本。虽然雅曼不差做瓶子的这几个钱,但我听说集团现在的大老板亨利是个很抠门的老头儿。” 肖贝乐:“…………” 察觉到肖贝乐久久不语,姜霓轻笑出声。 “你有没有想过省略掉elaine的剪影设计,转而增加一个小配饰,比如——”姜霓微顿,望向落地玻璃外晴空下的旷野,“飞鸟。” “飞鸟?”肖贝乐似是捕捉到了一丝灵感。 “嗯,飞鸟。elaine生前在她的自传里曾提到过,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化为一只飞鸟。而且据我所知,她在创立雅曼这个品牌之前,也做过一段时间的设计师,设计过一个飞鸟造型的香水瓶,后来因为设计成本的原因,被品牌方否定了。那是elaine的处女作。” 或许,也是初心。 听筒里,肖贝乐忽而拔高音量,“宝贝!我知道怎么修改了!mua!!!等我成为雅曼的首席设计师,我就天天给你做高定!” 肖贝乐风风火火挂断电话,姜霓笑了下,随手拿起桌上的果汁抿了口,温温的橙汁划过喉咙的一瞬,姜霓微微皱眉。 “怎么了?”小可问道。 “没,感觉味道怪怪的。”姜霓瞥了眼杯身,是纯橙汁。 她又吸了一口,含在口中,细细品匝。 蓦地,姜霓转身,快步进了洗手间,将口中的果汁吐了出来。 “怎么了,灯灯?”小可丢下手中的平板,跑了过来。 “果汁有问题,里面加了芒果。” 小可微怔,视线落在那杯橙汁上。 “橙汁谁给你的?” “唐诗韵。”小可皱眉,担心写在脸上,“要不要紧?我这就让保镖过来,开车去医院。” “没事。”姜霓拉住小可,将橙汁放在门口的高脚几上,又走到桌边,灌了一大杯水。 “帮我找点抗过敏的药。那杯橙汁——”姜霓的视线落在橙黄色的杯身上,身体中关于这个气味的抗拒在叫嚣。 姜霓压下不适,“检测一下这杯橙汁的成分,再去趟这家饮品店,看看能不能看到今天中午的监控。” “好。”小可忙应下。 可即便吃了药,到了午后,姜霓的脸颊还是泛红了,因为摄入的量少,小红疹星星点点,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 小可自责得不得了,她跟在姜霓身边三年多,一直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还是第一次出了差错。 小姑娘这会儿红着眼睛,看向姜霓,内疚极了。 “多大的事儿。”姜霓窝在沙发里,不在意地笑笑,“我又不是第一次过敏了。” 她这话说得轻松,可捏着诗集的指尖还是下意识地蜷紧,背后跟着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关琴打来电话,小可跑到阳台上去接。姜霓窝在沙发里,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周身的不适。 耳边恍恍惚惚有女人在说话,声音忽高忽低—— “死了活该。” “和她那个妈一样,都是勾人的狐狸精。” “你们谁敢给她打电话叫医生,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 “灯灯——” 姜霓缓缓睁开眼,略微模糊的视线里是小可一张焦急的脸。 “灯灯。”小可皱眉,眼中尽是担忧,“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姜霓淡声应了句,额角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琴姐怎么说?” “琴姐说陈蔓蔓这是司马昭之心,她就是想搞黄你和e家的合作。” 姜霓点头,方才她也想到了。 这周末在蓉市的品牌活动,是当初关琴好不容易给她争取来的高奢。不过她现在只是品牌的象形大使,还不是代言人。 昨晚关琴还在说,正好可以借着她拿奖的风头,彻底拿下这个品牌。 小可忿忿,“这个陈蔓蔓,真的是又蠢又坏!” 姜霓莞尔。 看到姜霓微白的脸色,小可又有些担忧,“灯灯,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在给姜霓当助理之初,芒果就被列在了绝对禁止的食物清单里,琴姐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姜霓碰芒果。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我有经验。不过……”姜霓微顿了下,“下午的集训,你还是去帮我请个假吧。” 她有点不太舒服,不仅仅是因为芒果过敏。 背后冷汗退去,又覆上一层。 “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用。”姜霓靠进沙发里,闭上眼,一边缓解身体的不适,一边梳理思路。 “下午你去找秦砚请假的时候,声音大一点,务必让所有人听到,表现出特别着急和担心的样子。” 小可眨眨眼,忽然有一种肩挑重担的使命感。 “好,我肯定演好!” “就说我过敏严重,去了医院。”姜霓沉吟,“等下你让保镖开着车往医院那个方向跑一圈。” “灯灯,你要做什么?” 姜霓合着眼,声线悠淡:“让我想想。”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且防不胜防,她得想想,怎么做才能一劳永逸。 * 下午的集训,姜霓请假了。 “批了?”姜霓窝在沙发里,对着镜子擦药。 因为摄入的芒果少,她脸上的红疹其实还好,远没有从前来的触目惊心。 “批了,秦队长亲自点头。”小可想起方才她向秦砚请假的场景,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她捏着拳头,按照姜霓的叮嘱,大声道:“秦队,姜老师皮肤严重过敏,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不能参加下午的集训了。” 小可本来就怕秦砚,加上这会儿又在夸大其词,完全不敢跟他对视,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彼时,秦砚微微皱眉,小可一颗心几乎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她不会露馅了吧。 “严重吗?”秦砚问。 小可:“啊?” “过敏。”秦砚又补了两个字。 “还……还好。”小可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却怎么也没想到,秦砚居然问了这么一句。 他是在关心姜霓? 秦砚点头,“嗯,让她好好休息。” 小可怔愣在原地,完全接不上秦砚的话。 房间里,姜霓听完小可的复述,思绪落在了最后那一句上——让她好好休息。 一旁,小可长长舒了口气,“我今天才发现,我可一点都不是演戏的料,我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助理,跟着琴姐好好学,争取有天能成为金牌经纪人。” 小可跟了姜霓三年,姜霓知道这小丫头一直有个“金牌经纪人”的梦想。 姜霓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镜子,又照了照脸颊,红红的小疹子星星点点。 如果那杯果汁全部喝下去,她现在一定躺在医院挂点滴,明天e家的商业活动肯定无法出席,也势必会影响到后续的合作。 “小可,让琴姐帮忙打听一下,赵光宇这两天来蓉市,都见过什么人?” “啊?”小可一时有点懵,没太跟得上姜霓的思路。 徐嘉逸之前和她说过,mk资本的老板赵光宇最近在蓉市。起初姜霓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姜霓眸色沉下来。 “陈蔓蔓还没那个本事,除非——” 小可也反应过来了,“灯灯,你是说……这件事,是赵光宇在背后捣鬼?” 姜霓不确定。 陈蔓蔓在这个圈子里勉强算个二线,顶多玩点这种在果茶里做手脚的小把戏。但如果真的是赵光宇,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许多。 这周六的活动上,e家要和长青集团战略签约,之后e家会将旗下的几个化妆品和女装子品牌在中国市场全面铺开。 长青集团的大股东是mk资本,赵光宇有足够的资本去撼动她和e家的合作关系。 小可见姜霓神色凝重,犹豫道:“要不要,问问封总的意思?” “不用。”姜霓拒绝,勾了下唇,眸中蕴着水光,笑意却未达眼底。 就算是赵光宇又怎么样呢。 正好,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 傍晚的时候,关于姜霓过敏的事情在网上开始快速传播。 一开始是个路人小号爆料,后来被营销号加工转载,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姜霓这两年红,人气高,黑粉也多。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姜霓就医#的词条直接飙到了热一。 姜霓扫了眼评论区,轻啧了声,“原来有这么多人盼着我不好啊。” 小可心疼她,“灯灯,别看了。” 评论区有关心爱护她的粉丝,自然也有诋毁诅咒的,什么绝症、毁容、堕.胎,隔着一层网络,肆意宣泄恶言。 日日夜夜 第30节 还有营销号扒出了姜霓刚入圈的一桩旧事——那个时候姜霓才堪堪满二十岁,嫩芽一样的年纪,是安嘉传媒力捧的新人。 她一出道,就拿到了一个人气极高的平价彩妆代言,品牌方都已经官宣了,姜霓却因为严重过敏住进了医院。 一同爆出的,还有那晚姜霓在饭局上和大佬们推杯换盏的照片。品牌方认为她没有履行代言人的职责,有损少女感,当即提出解约,并索要天价违约金。 这件事最终被安嘉传媒压了下去,姜霓的路人缘却因此一落千丈,之后几年,关于她入圈前的各种黑料,也大都和那次的大佬局过敏事件脱不开关系。 已经过去四年的事,却又被重新提及,且推到了热搜前排,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至于评论区,更是不能看。 “肯定是陈蔓蔓的团队干的,她还要不要脸了?”小可忿忿道。 姜霓不在意地笑笑,“我要是连这些都看不了,我这几年在这个圈子里就白待了。” “灯灯,我们要回应吗?” 姜霓窝在沙发里,翻着那本旧了的《飞鸟集》,眼底有晦暗不明的薄光。 她没想到,这桩旧事会被重新炒冷饭。但转念想想,他们能拿出实实在在的照片炒作的,也就这么一桩事了。 真是没意思。 “灯灯?” 姜霓眸光澄亮,恬淡,在小可疑惑的注视里,微微歪了下头。 “不管。” 小可咬唇。 如果一直放任那些恶言流散……姜霓好不容易扳回一城的路人缘怎么办。 见小可扁着嘴巴,姜霓弯唇,抬手掐了小姑娘未退的婴儿肥,“再等等,也让我——再想想。” 小可眨巴着眼睛,感觉自己被撩了,俏脸微红。 姜霓红唇弯着,清凉的眼底凝着薄光,直接把小可给看呆了。 “叮咚——” 门铃响起。 小可回神,连忙套上拖鞋去走过去,门打开,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徐嘉逸。徐嘉逸冲小可笑了下,“姜霓姐在不在?” 小可想起姜霓叮嘱的话,不管是谁来打听,都说她已经吃了药睡了。 “在。”小可微微点头,“不过已经休息了,徐老师有事吗?” “没……”徐嘉逸顿了下,“就是听说她生病了,过来看看。” 说着,徐嘉逸将手里的袋子递到小可面前,“这个药对过敏很有效,我姑妈是皮肤科的医生,她推荐的。” “哦哦。”小可连忙接下徐嘉逸手里的袋子,“徐老师费心了,我替灯灯谢谢徐老师。” “不客气,那我不打扰了。” 目送徐嘉逸离开,小可关上门,拎着袋子走到沙发边,“徐老师给你带的药,据说治疗过敏很有效。” 姜霓瞥了眼茶几上的袋子,轻嗯了声,继续翻手里的剧本。半晌,她又抬起头,“iar有没有什么治疗过敏的药?” “啊?”小可正在和关琴微信聊工作,转头懵懵地看向姜霓,“iar?” 姜霓神色微滞,抬手挠了挠鼻尖,“没……就是突然想起之前他们那个舒缓包,好像效果挺好的。” “哦。”小可缓缓点头,“那我问问张教官。” “不用。”姜霓蓦地出声,打断了小可要切换聊天框的动作。 小可眨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就……这么晚了,不要打扰别人休息,明天再问。”姜霓干巴巴地补充了两句,将视线重新落回剧本上。 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良久,姜霓点开微信,胡乱翻着通讯录。 她想直接问秦砚,点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白天的那句【不行么】,又怂了。 “灯灯?” 小可第三次喊姜霓,她才回过神,慌忙将手机按灭。 “怎么了?” 小可欲言又止,姜霓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人担心。 “灯灯,你心情不好吗?” “没。”姜霓应了句,出神了片刻,又倏地起身,“你早点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 安全通道口,张海林看着徐嘉逸进了电梯,才转头看向站在楼梯台阶上的秦砚。 方才小可和徐嘉逸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姜霓已经睡下了。 “队长,咱们……还去吗?” 两人原本是想问问姜霓的病情,现在似乎会打扰到人家。 秦砚还站在楼梯台阶上,双手抄在裤包里。应声灯暗下去,将他整个人笼在暗色里,沉沉眼眸中情绪愈发辨不清。 “队长?”张海林又喊了声。 秦砚微微抬头,面色冷峻。 “算了。” “啊?哦……” “你先回去吧,我出去透透气。”说着,秦砚继续下楼。 张海林挠头,他们队长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 三月的夜晚,夜风徐徐,月光姣姣。 秦砚倚在长廊边,嗓子有些发痒,想抽支烟,摸了摸裤包,方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了。 点开手机,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中午,姜霓没回。 修长的手指上滑,直到看到一个叫“彩彩”的名字。对方的头像还是五年前在贡拉雪山拍的,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容明朗,澄亮的眸子里映出一个英挺的身影。 这张照片也是他拍的。 耳边似有清甜的声音,将秦砚一下子拉回了五年前。 “秦砚你看,我是不是满心满眼都是你?” 秦砚点进聊天框,两人的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2015年1月31日。 那天他生日。 将手机重新收进裤包,秦砚漫无目的地一路往花园的深处走。几株早樱这两天刚刚开花,粉白的花瓣一簇簇,缀满枝头。 远远地,秦砚就瞥见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姑娘倚在树边,身上虚虚裹着条黑棕小格的羊毛围巾,长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身前。 围巾披肩下,修身的黑裙一直遮了腿肚,只留一小截白嫩的小腿,踝骨纤细,踩着一双黑色的人字拖。 总是喜欢光着脚,这个毛病还没改。 待走近,秦砚才看到姜霓指间燃着烟。姜霓有些出神,察觉有人靠近的一瞬,转头望过去,清澈的眸子里还带着些许茫然。 她就这个样子站在樱花树下,纤白的指间一根细细的烟,烟丝明明灭灭,烫在夜色里。 肤若皓雪,红唇潋滟,像是夜色里的妖精。 也像只慵懒的猫咪。 秦砚微微皱眉。 姜霓终于看清来人,心中震动诧异,刚想要问他怎么来这儿了,远远又瞥见一道婀娜身影。 是白天给秦砚送果汁的那个化妆师。 喉间的话被压下,姜霓忽然觉得这口烟有些莫名的呛人。 他们怎么在一起,是约好的? 白天才和她说了那样似是而非的话,晚上就又约了别人? 眉眼间的茫然和惊讶悉数退去,姜霓整个人在夜色里忽而变得冷艳,眸光中还隐隐带了些嘲讽。 “秦……” 一个字刚出口,她指尖的烟就被抽走了,连带着整个人也被秦砚压制,后背贴上树干。 她穿着平底鞋,秦砚整整高了她一头,她就被这样桎梏在狭小的空间里。 迎上秦砚沉沉的眸光,姜霓挣扎,“你松……” “要是不想让你看到你这个样子,就安静闭嘴。” 压得极低的一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秦砚微微往身后瞥了眼,那道追过来的身影已经靠得很近。 姜霓有点不服气,嫣红的唇动了动,和秦砚对视,最后一偏头,哑了火。 作者有话说: 秦队发红包嗷~ 第22章 秦砚已经退开, 大步走到光亮处。姜霓被迫站在树后,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秦队长,真的是你。” 听到对方惊喜而开心的声音, 姜霓俏丽的一张脸越发冷凝。 日日夜夜 第31节 中午回去她在剧组的大群里翻了好半天, 才知道这个化妆师叫陈佳。 秦砚轻嗯了声, 指尖捏着烟,却没抽。 “秦队长……”陈佳顿了顿, “今天……其实我……” 犹犹豫豫, 吞吞吐吐。 姜霓靠在树干上,眉头浅皱, 微微有些不耐。 脚踝痒痒的, 她轻轻跺了下。 陈佳:“是什么声音?” 姜霓:“……” 秦砚也顺着陈佳的视线往后看了眼, 唇角微微勾了下,“一只野猫。” 姜霓:“?” 秦砚想, 方才姜霓那副慵懒的模样, 配上她精致漂亮的脸蛋,可不就像一只高贵冷艳的猫咪。 嗓子的那股痒感又涌了上来,秦砚抬手,吸了口烟。 清凉的烟草味入口,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甜,像旷野露浓,荒漠玫瑰,他微怔了下。 这是姜霓的烟。 滤嘴上沾染了她的气息。 陈佳有些意外,“猫?这酒店还有野猫啊。” 姜霓:“……” 秦砚低嗯了声,唇角轻勾。 陈佳被他勾唇的模样吸引, 目光灼灼, 双颊绯红。 一个冷肃禁欲的人, 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不羁和邪气,才最是拿人。 陈佳绞着手指。 从没有一个男人让她这么心动,她看多了秦砚朗正的一面,如今就更想探知他不轻易示人的另一面。 “秦队。”陈佳咬唇,似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我知道这样可能有点突兀和不矜持,但是我的确是想追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姜霓站在树后,微怔了下。 陈佳不是那种很外向的女孩子,她这番突然的表白,让姜霓都微微有些错愕。如果被表白对象不是秦砚,姜霓一定会为她鼓掌。 女孩子勇敢追爱,值得掌声。 可现在,姜霓垂下眼,她好像更想知道秦砚会怎么回答。 “抱歉,不能。” 低淡的四个字,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却是把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 陈佳微僵,她没想到,秦砚会拒绝得这么直白,而且——这么快。 女孩子被喜欢的人当面拒绝,到底还是有些难堪和尴尬的。 陈佳想说什么来缓解一下,却又被秦砚抢了先。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所以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树后,姜霓微提的唇角又在听见这句话后彻底僵住。 陈佳有些慌乱,也有些难受,“抱……抱歉,秦队长。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打扰了。” 陈佳语无伦次,最后干脆和秦砚结结巴巴道歉,慌慌张张转身跑了。 秦砚又吸了口烟,陈佳的身影已经跑远。 他无从回应她的这份喜欢,所以也不想做多余的安慰。 想到树后站着的人,秦砚转身,姜霓已经走出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眸光冷淡。 秦砚几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姜霓仰起脸,清亮的一双眸子。 她和秦砚对峙,不慌张,不畏缩。 触上姜霓清冷的目光,秦砚忽然觉得心头烦躁,他使劲吸了口烟,却又倏而顾忌面前的人,偏头,将一口烟压下,吞进肺里。 耳边响起女孩子悠远而清甜的声音。 十九岁的姜霓捏下秦砚唇间的烟,“吸烟过肺,很伤身的,你可不能死在我前头。” 一闪而过的画面。 烟过肺,呼出淡白的咿嘩烟雾。 姜霓的视线落在秦砚指间的烟上,有霎那的失神。 那是她的烟,她含过、吸过。 像是极为隐私的东西被碰触,姜霓冷淡的眸光里浮出一点不自在,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微微别过头。 秦砚没有错过她细微的小表情,瞥了眼指间的细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轻挑了下。 “我帮你解决了大麻烦,不值得这根烟?” 姜霓:“……” 方才在树后,姜霓也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 在大家眼中,她现在应该脸部严重过敏躺在床上休息,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她前段时间还在节目上说自己不抽烟—— 她是真的真的很久没抽过了。 今晚的烟瘾来得莫名其妙,还偏偏被秦砚撞上了。 她眼中的不自在又加深了一度。 “骗子。” 低淡的两个字,从秦砚口中溢出。 姜霓诧异,有点愣愣地看着他。 秦砚想起那个雪山下和他闹腾的女孩子,巧笑嫣然,和方才的冷艳判若两人。 不是骗子是什么? 秦砚压下来的视线愈沉,姜霓有些顶不住,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平时真的不抽烟,没有骗人。” 她说的是前段时间播出的综艺。 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和秦砚解释? 姜霓轻咳了声,别开视线。 她微微偏头的一瞬,莹白的耳廓染着一层霞色。秦砚的视线凝在那抹薄红上,眼底有温软的情绪浮起。 他轻嗯了声。 又看着姜霓净白剔透的脸颊,哪有什么严重过敏,过就是几个小红点。 还是个骗子。 “痒不痒?” “嗯?” 秦砚抬抬下巴,“过敏。” 姜霓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过敏留下的红疹,虽然没有中午的时候严重了,但到底还是不美观。 “还……好。” 姜霓下意识抬手,却被秦砚出声阻止,“不要去抓。” 她的手堪堪停在脸颊边,抓也不是,放下又甘心。 好像她多听他的话似的。 这种被轻易拿捏的感觉并不好。 “不要你管。”姜霓僵硬地放下手,小声嘀咕了句。 秦砚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他没回嘴,只是沉沉的视线依旧落在姜霓的脸上,像是不愿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烟灰已经续了一截。 秦砚哼笑了声,转身走向路边的垃圾桶。 姜霓:“……?” 姜霓正打算跟上来,秦砚却又大步转回来。他再次站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落下来,影子将她完全笼罩,裹在暗色里。 有樱花的花瓣落下来,沾在披肩上,姜霓抬手去拨,披肩滑下一点,露出女孩子莹白的半边肩头。 她里面黑色的修身长裙原来是吊带款。 凝白的皮肤被黑色的细带压着,黑与白的极致对比,薄薄的锁骨,锁骨窝凹下去。往下,却是盈盈起伏。 姜霓很瘦,但该有的曲线可一点不少。 秦砚倏而收回视线,偏头。 明明这么瘦……这他妈到底是怎么长得。 姜霓:“……?” 视线落在秦砚微红的耳朵上,姜霓缓缓眨了一下眼。 从前她逗秦砚的时候,秦砚的耳朵就会红。明明看着那么冷硬的一个男人,居然会红耳朵。 姜霓不明所以,拢了拢披肩。 秦砚深吸了口气,压下忽然涌起的燥意,“网上的事,怎么回事儿?” 姜霓着实没想到,秦砚会关注到这些事,她的印象里,他好像并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情。 日日夜夜 第32节 哦,可能是张海林说的,毕竟,张海林是她粉丝。 那他是不是也看到网上那些评论了,那些难听的,说她各种黑料的评论。姜霓从来不在于这些声音,却在这一个瞬间,有难言的难堪自心尖升起。 秦砚会怎么想她? 是不是也觉得她是个很糟糕的人。 会不会继而联想到那个在贡拉雪山变着花样撩人的她,觉得她原本就是那样的女人。轻浮、放荡、甚至……人尽可夫。 沉涩绕在心尖,整颗心脏像是被攥紧,压得人喘不过气。 姜霓却弯起唇,笑得明艳生资,“是不是让你大吃一惊?原来我做过这么多不要脸的事,只要是个男人……” “姜霓!” 冷厉的一声,带了薄薄的怒气,打断了姜霓的话。 秦砚目光肃冷。 姜霓眼中的笑意还未退去,滞在乌亮的眸子里,攥着披风的指尖却微微有些泛白。 入圈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早已经刀枪不入。原来,她还是在意那些恶言的,在意——秦砚看到。 姜霓偏头,生生凹住脸上的笑意,“不想听就算了,没意思得很。” 秦砚眼中的怒意未消。 他不是不想听,只是愠怒于她如此轻贱自己。他记忆里的姜霓,眼前的姜霓,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姜霓已经敛去了笑,眸中翻涌的情绪也被她一点点压了下去。她转头,触上秦砚深沉的视线。 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凭什么还来管她的事情。 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他看没看到网上那些话,还重要吗? 姜霓忽然就有些泄气。 “秦队长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不是问句。 秦砚沉黑的眸子锁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唇角抿出锋锐的弧度。 姜霓心尖微颤,面上却不动声色。 “管好你自己的女朋友,少来管我。” 秦砚微怔。 姜霓拢着披风,作势就要从秦砚身边走过去。 秦砚却倏地伸手,握住了她细白的手腕。男人的手掌很宽,衬得她的手腕愈发纤细柔软,指腹上的薄茧贴上腕间的软肉,即便没有更逾矩的举动,也足以令姜霓羞耻。 秦砚低着眼,眸色沉沉,“什么女朋友,你把话说清楚。” 姜霓想要抽出手腕,可男女的力量悬殊,她挣脱不得,只能冷着一张漂亮的脸看向秦砚,“秦队长刚才亲口说得,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秦砚皱眉。 “你放开我,你有女朋友了,你……”姜霓挣扎。 “那是不是没女朋友,就可以不放。” 沉冷的一句话,压着嗓音,姜霓蓦地停止了挣扎。 视线相接。 秦砚轻叹了口气,眉头浅皱,“不那么说,今天有一个,明天也可能就会有第二个……” 姜霓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心虚偏头,嘴上却还是不肯认输,“那秦队长还真是行情好。” 秦砚:“……” 沉默的对峙里,秦砚捏着姜霓的手腕,心中有汹涌的情绪翻涌,却最终还是被他一点点压了下去。 “好好说话。” “不要。” “……” 就真的一点道理都不讲。 秦砚还想说什么,面色却忽凛,视线几不可察的向斜后方瞥了一下,他微微往右侧了半步。 圈在手腕上的力道倏地变大,姜霓吃痛,秦砚高大的身影罩下来,直接将她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披肩顺势滑下来,彻底露出凝白的肩头。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 姜霓忿忿,连带着挣扎的力气也比方才大了许多,“秦砚,你是不是太过……” “有人偷拍。” 极低的四个字。 姜霓倏地就不动了。 她被秦砚严严实实地扣在怀里,细白的手指抓着秦砚胸前的衣料,本能收紧。 秦砚低眼,看她清亮的眸子,纤长的眼睫遮不住她眼底的慌张。 也是,她一个女明星,被人拍到三更半夜和个男人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更何况,今晚上网上关于她的新闻那么多,再加这么一条,到时候指不定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话。 “别怕,拍不到。” 低淡的声音,带着莫名安定人心的力量。 姜霓微怔,看向秦砚,视线里有一瞬的茫然和无措。 秦砚又微微往斜后方瞥了眼,在姜霓耳边小声道:“再等等。” 远远看去,像是情人在耳语。只是男人过分高大,将怀里的人遮得严严实实,半点都窥见不得。 两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柔软压在胸口,秦砚能清晰感受到怀里人的玲珑有致。 有月光从樱花树的枝桠间落下来,落在姜霓莹润的肩头,凝白如脂,胜过了月色。 心猿意马,不过一瞬。 “秦砚,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的话,你看我成吗?” 记忆里,小姑娘清甜的声音响起。 那会儿的姜霓在他眼中,就是个毛丫头。他咬着烟,瞥她一眼,“成年了吗?” 小姑娘微讶,澄亮的眼底继而浮起笑,明晃晃的笑。 “成年了就能给你做女朋友了?” 秦砚:“……” 他是这个意思? 姜霓却已经走到他面前,仰着脸,“成年了,十九了。” 她眼底漾着笑,说话的语气也格外认真。 秦砚打量着她,判断着这话的真假。毕竟这一路上,她叽叽喳喳,满嘴没个正经话。 “看着不像?”小姑娘歪头问他。 秦砚捏下烟,手臂搭在身后的围栏上,微微偏头,吐了口烟。 淡白的烟雾被吹到了下风向,丁点没落在姜霓的鼻息间。 “不像,看着小。”他答。 的确不像,看着不过十六七岁。 “小?我可一点都不小。”说着,小姑娘凑近,大胆地抓上他的手,“不信你验验?” 秦砚:“……” 残留的烟气被吸进肺中,秦砚不住地咳嗽起来。 姜霓踮起脚,努力去够他的身高,温软的气息落在他的耳际,“秦砚——” 她微顿,笑意明晃晃,“你怎么耳朵红了呀。” 当晚,小姑娘就在羽绒服里穿了件低领的修身针织衫,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领口开得低,一大片凝白的皮肤露在外面,如上好的脂玉。针织衫裹得紧,胸口一团格外显眼。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可一点都不小。 秦砚气结,拎着她羽绒服的后领口,直接将人拎出了小旅店。 外头冰天雪地,姜霓缩了缩脖子。 “作?”秦砚冷着声音。 小姑娘抬眼看他,不吭声,安静的时候就格外乖巧。 “你信不信,再闹腾,我就不管你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往回走,袖口却被拉住。 “秦砚。”姜霓的鼻尖被冻得通红,一双漂亮的眼睛清得像贡拉雪山经年流淌的泉水。 她软软开口:“我听话,不闹腾了,你……别不管我。” 一句话,他就心软了。 一如现在,即便怀里的人态度恶劣,蛮不讲理,可他还是心软了。 没办法,做不到不管。 作者有话说: 以前:一句话,就心软了。 现在:不说话,就心软了。 啧 日日夜夜 第33节 第23章 时间一点点流逝, 也一点点被拉长。周遭安静得能听到草地里低吟的虫鸣,还有夜风扫过枝桠带起的沙沙声。 姜霓低着眼,一言不发, 像尊没有情感的瓷娃娃。 “走了。” 半晌, 还是秦砚先开了口。他微微后退一步, 将两人间重新拉回到安全的距离。 姜霓往远处张望了下,树影重重, 什么也看不到。她又抬眼看秦砚, 秦砚已经从裤包里摸出电话。 电话接通,他开口:“去门口看看, 有什么闲杂的人或车子出去。” 姜霓心尖一跳, 和秦砚的视线碰在一起。 “被拍到了?” 她的音色里有明显的紧张, 声线也不自觉地拔高。 听筒里,不知张海林问了句什么, 秦砚抿唇, “听错了,没别人。” 姜霓:“……” 秦砚收线,两人的视线又这样不期然地交汇在一起。姜霓看他沉沉的眸色,像是午夜深静的海岸,溺人。 她偏过头,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秦砚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伸出手。 姜霓不解。 “烟。” 姜霓:“……” 她顶不住秦砚的凝视,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披肩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的烟盒。 煊赫门。 秦砚眸光微滞,从姜霓的掌心捏起烟盒, “没收。” 姜霓:“……” “应该是没有被拍到, 但以防万一, 我还是去看看。” “去哪看?我也一起——”在秦砚不认同的视线里,姜霓闭了嘴。 她的确不适合一起。 秦砚将烟盒揣进裤包,看了眼腕间的北斗手表,“时间不早了,你先走。” 姜霓顿了顿。 “谢谢。” 很轻的两个字。 或许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但显然不是这个时候,姜霓拎得清。 红唇轻抿着,她没再多说什么,低眼快步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秦砚目送她离开的方向,直到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裤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电话接起,听筒里传来张海林的声音,“队长,有辆本地牌的面包车开出去了,门卫的保安说,是辆陌生的车。” “嗯。” * 深夜,刺耳的刹车声在空旷的柏油路面响起,路灯昏暗的光映出重型越野车硬朗的线条。 方圆十几公里只这一条路,连接高速收费站和蓉市的影视基地。黑色越野车横在路中央,将面包车的去路彻底封死。 面包车的司机降下车窗,惊魂未定,“他妈不要命了!” 越野车的车门推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弓着背下车,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飞行夹克,黑色的长裤收在战靴里。 男人通身的黑,和这浓稠的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一双眼睛却如鹰隼,黑而亮。 面包车的司机瞬间噤了声,和副驾驶的同伴对视一眼。同伴哆哆嗦嗦将怀里的相机掩了掩。 秦砚走到面包车落下的车窗前,一眼就看了对方掩藏的动作。 “相机。” 低淡的两个字,不容置喙的口吻。 面包车司机长了一双三角眼,这会儿已经肉眼可见的心虚,“什……什么相机。” 身后是无边的黑色,望不到尽头,秦砚无声地勾了下唇角,抱臂的手已经缓缓收成了拳。 手背的青筋凸起,蓄了力。 三角眼面色惊慌,“你……你敢。” 秦砚垂着眼,极轻地笑了声,眼皮再掀起时,眼底便凝了冷硬的光。 对方咽了咽嗓子。 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已经有些绷不住了,“老……老大,算了吧……” 三角眼本就怕得不得了,被同伴这么一说,瞬间就泄了气。 今晚什么都没拍到就算了,居然还惹上这么一尊煞神。 片刻之后—— 越野车里,张海林翻转着手里蓝色的记忆卡,“队长,这里面有什么?” 半个小时前,秦砚给他打电话,让他蹲人,后来又自个儿急吼吼地开车出来——刚才那个横向飘逸,可真特么刺激! 秦砚瞥了眼张海林手里的记忆卡,里面有什么他不清楚。但不管有什么,都不能流出去。 “东西收好。” “哦。”张海林乖乖将记忆卡放在了车子的储物格里,“队长,你刚才去哪了?” 秦砚抿着唇,没应,单手把着方向盘滑了一圈,车身后退,车头调转,重新驶上了去影视基地的路。 * 秦砚来找宋尉行的时候,宋尉行刚刚洗完澡,身上套着件白色的浴袍,正捏着个高脚杯细细品咂着红酒。 见到来人,宋尉行倚在门板边,微微挑眉。 “我入行这些年低调,极少有什么花边新闻,你这三更半夜的进我房间,是想给我按个什么风流美名?” 秦砚抿着唇,径直从宋尉行面前走过,对于他的调侃充耳不闻。宋尉行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敛了笑。 秦砚靠进沙发里,阖上眼,按了按眉心。 半晌,他睁开眼,“姜霓这几年在圈子里,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朱红的酒液映着宋尉行的狐狸笑,他捏着高脚杯轻轻晃了晃,“要不要来一杯。” 秦砚没应。 宋尉行轻笑了声,走到吧台边,倒了一杯冰水。 “来,压压火,你这大半夜地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宋尉行将冰水放在茶几上,眼底八卦的意味更甚。 秦砚捏过杯子,灌了两口,冰凉的水刺激了皮肤,将他的唇色浸润得潋滟。 宋尉行斜睨了一眼,这几天,他可好奇死了。和秦砚认识这么多年,他可是头一回见他对个姑娘这么上心。 “不会是……”宋尉行微顿,“真惦记上了吧?” 秦砚弓着背,眼底一瞬的失神。 宋尉行轻呵了声,咽下一口红酒,却是没再继续八卦。他微微皱眉,似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梳理什么。 半晌,才悠悠开口:“这姑娘性子张扬,这些年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至于今晚的事儿——” 宋尉行沉吟,“大约和赵光宇脱不开关系。” 秦砚抬眼。 宋尉行抿了口红酒,勾着笑,“想知道也行,说说,你俩什么关系?” 眼神对峙,无疑是宋尉行先败阵下来。 “算了。” 秦砚的眼神太慑人,他可不想自讨没趣。 “要说赵光宇,那这事儿可有点久了。” 宋尉行说,姜霓当初签约安嘉传媒,公司的的确确是想要捧她的。给她配了最好的经纪人,那女的在圈子里很有名,手上资源多,不少当红的明星都要叫她一声“ada姐”。 有次应酬,ada带着姜霓一起,当时席间有几个资方的老板,见姜霓长得漂亮又年轻,不免动了龌龊心思。 有个老板想表露自己的贴体,特意叫了果汁,恰好就是芒果汁。姜霓当时想推脱,却被ada借机叫出来,狠狠训了一顿。 “你一个没名气没背景的小艺人,这点酒桌上的规矩都不懂?那可是mk的赵总!” 姜霓极力辩驳:“他想摸我的腿!” ada却呵笑,“只要他能给你资源,就是让你脱光了躺在他床上,你也得乖乖给我去!” 姜霓沉默,清亮的眸子里燃着怒火。 ada白她一眼,红唇轻挑,“你以为这个圈子真那么好待?你想红,就得付出代价。” 说着,ada从手包里摸出一张房卡,递到姜霓面前。 姜霓脸色瞬间就变了。 彼时,宋尉行就在隔壁的包间,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当晚,网上就流出了姜霓在饭局上和大佬们推杯换盏的照片,紧接着被曝出的就是姜霓就医的消息。 那个时候姜霓才二十岁,又是安嘉传媒力捧的新人。从“大佬局”到“就医”,有人看图说话,满屏尽是污言秽语,暗指姜霓行为不检点。 日日夜夜 第34节 再后来的事情,就和网传得差不多。安嘉传媒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姜霓的路人缘一落千丈,之后几年,红黑参半。 宋尉行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转述给秦砚,他捏着高脚杯,轻晃着杯中暗红色的酒液,“现在想想,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会过敏,才用了这么极端的方式自保。” 秦砚沉默,始终一言不发。 房间里只亮了壁灯,光线昏暗。 宋尉行瞥过去,见秦砚整个人都被笼在暗色里,唇角抿着,弧度锋锐。 宋尉行又含了口红酒,“姜霓这些年在圈子里虽然黑料多,但要说实实在在落人把柄的,大约也就这么一桩,如今旧事被重提,还是这么大规模的全网黑,明显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宋尉行身处其中,对这些门道手段再清楚不过。 至于这个有心人,自然是陈蔓蔓,以及她背后的赵光宇。 赵光宇和陈蔓蔓那点事儿,宋尉行早就知道,加之赵光宇此人品行素来不端,又惯爱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并不难推测。 “她这么被欺负,她经纪公司不管么?”秦砚倏地开口,声线里浸着凉。 宋尉行一时没有跟上秦砚的思路,微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秦砚说得是四年前的事。 “管啊。安嘉传媒压下去了她的负面新闻,封赫城亲自给她换了经纪人,就是现在的关琴。不止经纪人,她身边的助理和保镖,也是那个时候换的。” 宋尉行说到这里,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秦砚。 “阿砚。”宋尉行收敛起一身散漫,难得正经,“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惦记上姜霓了?” 秦砚没应。 宋尉行也不急,依旧徐徐开口。 “你这几年不在国内,也不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可能不太清楚。”宋尉行瞥了眼依旧弓着背坐在沙发里的秦砚,“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么一朵人间富贵花,惦记的人可多了去了。她十九岁就签了安嘉传媒,是封赫城砸了真金白银一部戏一部戏亲手捧出来的。” “封赫城这人你应该清楚,从不插手旗下艺人的事,为什么偏偏对姜霓另眼相看?姜霓这么个张扬性子,能在这个圈子里待这么久,又是因为什么?” 宋尉行微顿,“她身在这么个名利场,长得又漂亮,有时候,是需要有所依傍才……” “她不会。”秦砚倏地起身。 “哎,上哪儿去?” 秦砚没答,大步往门口走去,通身都是森冷。 房间门被打开,又“嘭”的一声被关上。 宋尉行靠在沙发里,轻嗤了声。 这算什么?话问完了,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宋尉行又想到方才秦砚那句笃定的“她不会”,他仰头吞下高脚杯里剩下的红酒。 真他妈是魔怔了。 * 走廊的尽头,秦砚隐在暗色的光线里。 他合上眼,耳边回响起宋尉行的话。四年前的那场酒局,她是不是很害怕?所以最后才选择了那么极端的方式。 脑中浮现出今晚樱花树下的姜霓,眉眼明艳漂亮的姑娘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她说:是不是让你大吃一惊?原来我做过这么多不要脸的事情。 重逢以来,他没问过姜霓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也没问过她怎么就进了娱乐圈。那个时候他离开部队去了iar,进行了整整长达八个月的封闭式训练,之后四年,满世界执行任务,分.身无暇,这还是时隔四年,第一次回国。 秦砚睁开眼,眉眼间封着霜色。 宋尉行告知的事情已经在他脑中摸盘过一遍,矛头无疑指向了赵光宇。 秦砚点开手机,从微信里找到备注为“温晏清”的联系人:【温二,帮我查个人】 消息刚刚发出,手机就跳出了来电界面,署名:陈叔。 秦砚微微皱了下眉,接起电话,“陈叔。” 温和的男声自听筒里响起,地道的粤语:“阿砚,梁董明天到蓉市,想见你一面。” * 走廊另一侧尽头的房间里,姜霓刚刚洗完澡,正趴在床上。 她穿了件吊带真丝睡裙,墨绿的颜色将裸露在外的肌肤衬得如脂玉般凝白,领口低落,半团丰腻挤在一起。 小可给她发来截图,是今晚另一条上了热搜前排的新闻。 陈蔓蔓发了一组自拍照,照片的背景是她在酒店的梳妆台,网友八倍放大之后发现,陈蔓蔓的用的整套护肤品都是e家的最新款。 有粉丝询问:【蔓蔓是要和e家合作了吗?恭喜】 陈蔓蔓秒回:【不是啦,就是自用[可爱]】 可越是这样似是而非的否认,越是引人猜想。 小可怒不可遏:【灯灯,我们真的不回应一下吗?看着陈蔓蔓一直在评论区舞,我都要心梗了。她哪来那么大的脸,难不成e家不和我们合作,就会和她合作?】 姜霓:【《静心咒·原创合集》,分享自酷猫音乐】 小可:【……】 片刻,小可又发来了和关琴聊天的截图。关琴已经打听到了赵光宇最近在蓉市的行程,见了几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有e家在大中华区的一位副总,主管品牌运营。 小可:【灯灯,真的被你猜到了】 姜霓:【嗯】 小可:【赵光宇难道真的要强捧陈蔓蔓?】 小可:【强捧遭天谴】 小可:【他也不怕被反噬?】 姜霓弯唇。 赵光宇是生意人,商人皆重利,更何况是赵光宇这种软饭男。倘若有利可图,强捧又如何。 姜霓没理会小可的吐槽,转而发给她一个地址。 【明天去这个地方,帮我取件衣服】 【这才是要紧的事,不能有差错】 切出和小可的聊天界面,姜霓又点开肖贝乐的头像,思忖半晌,姜霓给肖贝乐发消息:【肖肖,帮我查个人】 肖贝乐秒回:【谁?】 姜霓:【赵光宇】 肖贝乐:【干吗查这个畜生?】 姜霓几年前因为赵光宇遭的罪肖贝乐一清二楚。 肖贝乐:【因为网上的事?】 姜霓:【嗯】 肖贝乐:【你等着,宝贝,我一定把这个畜生的祖宗十八代给你刨出来!】 姜霓莞尔。 作者有话说: 俩口子做事的风格真的是一毛一样~ 宝贝们周末愉快,发红包嗷~~ 今天还有一更,大概下午三四点,秦队要解锁新身份啦~ 第24章 夜色沉稠。 姜霓按灭手机, 拿起床头柜上的白色小药瓶,倒出圆圆的一小颗药片。她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这个药了,今晚却再度心绪不宁。 生吞了药片, 姜霓戴上静音耳机, 合眼入睡。 脑中有混乱的画面闪过, 别墅二楼昏暗的小屋,四年前的那场饭局, 不同的场景交织。 两个女人的声音时而叠在一起。 “小霓, 吃点水果吧,新鲜的芒果。”女人将果盘推到她面前, 她坐在沙发边, 小小的一只, 怯生生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 她的妈妈不见了,邻居婆婆说, 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新妈妈。 “姜霓,敬赵总一杯啊。”对方给她推来一杯芒果汁,这是她的经纪人ada姐。 ada姐满眼的暧昧,瞟了眼姜霓的手包,那里面有张房卡。 一样的气息,一样的无法拒绝,之后的高烧,浑身的红疹,又疼又痒,她想去抓, 可有人一直捉着她的手。 姜霓挣扎。 耳边依然是两个女人的声音—— “不就是过敏, 熬熬就过去了, 死不了。” “你一个小艺人,这点酒桌上的规矩都不懂?” 她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似有男人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画面恍惚。 她站在海拔四千米的雪山崖边,转头,望进一双沉黑的眸子里。男人的眼眸深深,眼中卷起惊涛巨浪,是震惊,也是愤怒。 姜霓忽地惊醒,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 身上黏黏腻腻,全是汗。 她转头,落地窗外,东方既白。 床头上,那本《飞鸟集》还摊开着,其中一句话被她画了波浪线。 还是那一句——我是一只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姜霓弓着背,细细的墨绿色吊带覆在纤薄的蝴骨上,她将整张脸埋在膝头,乌发散落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日日夜夜 第35节 她又做梦了,梦到了继母,梦到了之前的经纪人。 还有——秦砚。 * 恰逢周六,也是e家和长青集团战略合作签约的日子,姜霓应邀参加今天在蓉市举行的商业活动。 车子刚刚驶入主城区,小可就接到了关琴的电话。不知关琴说了什么,小可的表情逐渐气愤,待电话挂断,小姑娘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姜霓全程旁观,唇角弯起,“怎么了?” 小可捏起拳头,“太过分了!e家居然也邀请了陈蔓蔓!!!” 姜霓眉头微挑,似乎并不奇怪。 “这不是就是明摆着给陈蔓蔓抬咖,到时候陈蔓蔓那个垃圾团队再贴着咱们炒作一下,指不定网上又要怎么说呢。”一想到陈蔓蔓团队的各种骚操作,还有网上的那些流言,小可就心梗。 姜霓垂眼,摸了摸圆润的指尖,“随便怎么说,反正也说不了多久了。” “嗯?” 姜霓弯眼,“记得给我取衣服,这才是重要的事。” “哦。”小可明显还是不甘心,“灯灯,真的不赶紧澄清一下吗?” “不急。”姜霓转头望向车窗外,蓉市的午后车水马龙,岁月静好。 四年前,她那么着急地想去澄清,可没人愿意帮她澄清。 那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会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小艺人的诉求? 现在,她不急了。 一纸公告抑或一封律师函,能有多大的威慑力?她要的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眸光渐渐失焦,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从姜霓的视线中滑过去。 黑色轿车中,副驾驶上坐着一位沉稳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面容温和,一双眼睛却极精明。 男人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人,不算特别标准的普通话,“阿砚,梁董最近身体不好,等会见了面,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 秦砚昨晚接到外公秘书的电话,秘书陈叔转达了老爷子的意思,说他今天要是敢不来,以后就再也不用来了,他就当自己没这么个外孙。 秦砚勾唇,“陈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 君安酒店。 秦砚一路上到66楼,从电梯间出来,就有黑衣保镖立在门口,整个楼层安静无声。 陈秘书按灭手机,跟上秦砚的脚步,“梁董刚刚开完会,这会还在气头上,等下阿砚你多让着他点。” 秦砚点头,走了两步,又微顿,“陈叔,外公这次过来,除了和蓉市政府的合作外,还有没有什么私人行程?” 陈秘书微讶,感叹于这位大少爷敏锐的直觉。 梁氏起家于深港,这些年逐步有往内地发展的趋势。梁国璋这次来蓉市,的确是受了当地政府的邀约。 除此之外,他此行还有一桩私事——给面前这位,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 但这毕竟是梁家的家事,陈秘书不好直说,只温和笑道:“确实还有私人行程,e家的老板亨利先生今晚来蓉市,参加旗下品牌的一个活动,梁董和亨利先生私交甚笃,这次过来,也是老友叙旧。” e家是家族式企业,发源于法国,以香水起家,亨利是e家创始人elaine女士的孙辈,也是整个elaine家族的掌权人。 如今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中,谈论最多的可不就是e家这一次的彩妆代言人。 秦砚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走到总统套房门口,门没关,压着小缝,秦砚抬手敲门。 房间里传来中气十足却又略带嫌弃的声音:“假惺惺个什么,进来。” 秦砚推门进来,梁国璋正端坐在深棕色真皮长沙发的正中,漆黑发亮的拐杖立在腿间。 老爷子已经年近八旬,一头银发,高定西装剪裁合体,撑起朗正身形,白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黑色领结,极正统的英式装束。一双精明的老眼望过来,尽是上位者的威压。 诚如陈秘书所言,老爷子心情不佳。 “外公。” “你还有脸叫我外公。”梁国璋握着拐杖,重重点了下地,木质的拐杖敲在地毯上,没发出什么震慑的声音。 梁国璋眼中闪过讪讪。 秦砚勾唇,走上前,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他弓背,手肘撑在膝头,不太有正形。 梁国璋看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头疼。 “回来这么久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要不是你爸开会的时候听说了你的事,你还预备瞒多久?” 秦砚扯出个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说出来干嘛,您知道的,我打小报喜不报忧。” 梁国璋:“……” 梁家家大业大,孙辈众多,可一众孩子里,梁国璋最喜欢的就是小女儿的这个儿子,打小就聪慧过人。若不是这小子主意太正,当年高考过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报考了军校,梁国璋甚至打算培养他接掌梁氏。 “当初让你跟着我从商,你不肯,现在倒好——”梁国璋到底还是舍不得说重话,上下打量了一番许久未见的外孙,“我怎么瞧着,你瘦了。” “没,您别担心。” 秦砚话少,梁国璋是知道的。 他不愿意说的事,没人能撬开他的嘴巴。 梁国璋没再询问他在iar的事,祖孙俩闲话了几句家常,梁国璋轻咳了声。 “明天跟我一起去趟你祝伯伯家里。” “明天要回影视基地。” “……”梁国璋瞪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你现在在那个什么影视基地做什么顾问,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想的?” 梁国璋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这个外孙,从小到大都是绝对的佼佼者。海军陆战队曾经最优秀的军官,iar特遣救援队最年轻的队长,如今却在给一个剧组打工。 梁国璋觉得心口疼。 “都是工作,服从安排。” 秦砚简单一句带过,梁国璋压下心头的火气,“你祝伯伯家的小女儿前段时间刚刚回国,你们打小就在一处玩儿,正好……” “外公。”秦砚打断了梁国璋的话,老爷子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心中清楚。 “我没那个意思。” 他拒绝得干脆明白,倒让梁国璋这个在商场上说话但留三分的人一时有些接不住招。 半晌,梁国璋轻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当真就不考虑谈个女朋友?这些年你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也没什么认识好姑娘的机会,不谈恋爱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既然回来了——” “谈过。” 梁国璋被噎了下,鲜少的诧异。 他琢磨着“谈过”这两个字,那意思就是分了? 秦砚已经起身,“外公,我还有事,您刚下飞机,先休息会儿,晚上我过来陪您吃饭。” 这是打算逃,丁点不想聊和祝家小姐有关的话题。 梁国璋一向管不了秦砚,无奈地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看着心烦。” 秦砚正要抬步,梁国璋又开口:“晚上我有一个酒会,要招待位老伙计。随行的翻译生病了,你过来搭把手。” 蹩脚的借口,堂堂梁氏董事局主席会缺翻译,更何况梁家百年旺族,梁国璋自己就精通四国语言。 秦砚没戳破老人家那点心思,唇角勾了下,“成。” 梁国璋轻哼了声,扭过头,便是不打算再浪费口舌。 秦砚牵唇,也没再停留,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待秦砚出了门,梁国璋还在想“谈过”的事儿。梁国璋纵横商场六十年,看人看事极准,方才秦砚那“谈过”两个字,明显就是还没放下人家姑娘。 这混蛋小子眼高于顶,能他让惦记的姑娘——梁国璋着实有些好奇。 而更让梁国璋不解的是,按着这混蛋小子的性格,谈了又分的事是决计不会和家里人提半个字的,这回怎么就这么痛快的招了呢。 梁国璋握着拐杖,轻点着地毯,琢磨着这件事。半晌,老爷子开口,“陈林。” 陈秘书走进来,“梁董。” “去给我查查,这混蛋小子最近在那个影视基地有没有跟什么姑娘……”梁国璋轻咳了声,“走得比较近。” 陈秘书:“……?” 见陈秘书欲言又止,梁国璋问:“还有事?” “梁董。”陈秘书轻咳了声,“小小姐方才打了电话过来。” 梁国璋直觉没有好事。 小小姐是秦砚的妹妹,刚刚大学毕业,是个追星达人。小姑娘性子活泼,又得秦梁两家多年娇养偏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祖宗。 “说……”陈秘书顿了下,“她最喜欢的明星姜霓今晚会参加e家的活动,想请您……” 梁国璋绷着脸:“说。” “帮她要个签名。” 梁国璋:“……” 作者有话说: 小小姐:这声嫂嫂我先叫为敬! 第25章 e家今晚的活动八点开始, 作为品牌此前的形象大使,姜霓今晚的妆造早早就已经敲定,一条水红色的抹胸长裙, 搭配她之前推广的口红, 非常吸睛亮眼。 日日夜夜 第36节 酒店房间里, 姜霓已经上完底妆,小可猫着腰走进来, 凑到姜霓身边, “灯灯,衣服取来了, 我给你放在卧室里。” “嗯。” “灯灯。”小可压低声音, “我刚才来的路上碰到陈蔓蔓的经纪人了, 他们好像……也准备了一条红裙子。” 又是一模一样的套路。 不过有赵光宇帮忙,陈蔓蔓想知道她今晚的造型, 的确易如反掌。 “还好灯灯你有先见之明, 准备了另外的礼服,我倒要看看,陈蔓蔓今晚还怎么蹭。” 说到这里,小姑娘的眼中终于有了光彩,似是马上就能出一口恶气。尤其刚才在来的路上,网上还有很多人在说姜霓烂脸,肯定不能参加今晚的活动。 那些人说得很难听,关琴叮嘱过她,不让她在姜霓面前提。 姜霓一直专心挑着首饰盒里的耳环,半个字没应, 直到小可又八卦道:“对了, 灯灯, 你猜我还碰见谁了?” “谁?” “秦队长。” 指尖一顿,白皙指腹摁在了细而尖锐的耳钉上,姜霓吃痛,皱了下眉。 “没事吧。”小可连忙捏起姜霓的手指仔细检查,“疼不疼?还好,没有出血。” 姜霓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手指上。 秦砚?他来蓉市做什么? * 晚上七点,君安酒店最奢华的宴会厅觥筹交错。在e家和长青集团的签约仪式正式开始前,还有一个小型的酒会。 这样的酒会,不过就是上流圈层的交际场。尤其今晚的主办方e家背靠雅曼集团,到场的嘉宾规格及高,皆是政商名流,至于几个当红明星,不过是酒会上最华美的点缀。 但有明星的地方,就绝不缺少话题。尤其是几位女星先后抵达,生生把一个品牌活动,较量成了一场争奇斗艳的红毯秀。 隔着一道走廊,场外的媒体区汇集了财经圈、娱乐圈和时尚圈的诸多记者,一群媒体人待在一处,叽叽喳喳,聊得都是今晚的几位主角。 “听说雅曼的老板亨利今晚会出席,怎么没在嘉宾名单上看到?” “据说是临时敲定的私人行程,e家只是雅曼旗下一个支线品牌,按理说根本请不动这位财团大老板。” “哎,你们知道姜霓的八卦吧,不知道她今晚还会不会出席。” “网上说得那么难听,工作室居然没辟谣。” “没辟谣说明肯定心虚啊,不然早就出澄清公告了吧。” …… “诶,那是谁,看着有点眼熟。” “是……陈蔓蔓吧。” 一众人不约而同往门口望去。 陈蔓蔓穿着件水红色的晚礼服,戴着复古丝绒手套,正提着裙摆,缓缓走进来。她今晚的妆造特意规避了上一次在电影节上的短板,乍看之下,红裙袅袅,却有惊艳之色。 几个娱记对视一眼,拿起手里的相机就冲了过去。姜霓就医的消息刚刚传出不久,陈蔓蔓就出现在了e家的活动现场,更何况陈蔓蔓还挂着个“小姜霓”的名号,这其中就很耐人寻味。 有记者递上话筒,“请问蔓蔓是要和e家合作吗?” 陈蔓蔓笑而不语,只是冲记者微微点头。 “抱歉。” 她穿过媒体区,眼中兴味甚浓,带着几分志在必得。这副样子落在娱记眼中,足够现场炮制出八百字小作文,赚足眼球。 然而,各位媒体人的稿子还没发出,网上就流出了陈蔓蔓参加e家活动的现场照片。 百万修图师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照片里的陈蔓蔓明艳动人,连日常被网友嘲笑的小短腿都不见了。 【啊啊啊啊我蔓的颜果然是最能打的!】 【老婆,爱你[笔芯]】 【这是e家的活动现场诶!蔓蔓要和e家合作了吗?】 【嘘——小声点,免得有人破防】 【据现场姐妹发来的消息,jn没出现】 【笑死,脸都烂了,来吓人吗?】 …… 所有人都在等姜霓出现,或者不出现。 姜霓的粉丝、陈蔓蔓的粉丝、现场的记者、网络喷子和营销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临近活动开场,一众媒体还没有蹲到姜霓。 “姜霓今晚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难道网上说的都是真的,说她脸被……”说话的人压低声音,“好像是受了伤。” 一旁有人接话,语气尖酸:“我猜是因为她刚出道的那个大佬局,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被人重新翻了出来,e家这种大品牌,不可能不估计品牌效应的。” “等等,那是——” 数道视线聚焦过去。 一抹旷野绿盈盈而来,如春波浮动,嫩芽舒展。 姜霓穿着件渐变色的水绿旗袍,旗袍自鱼白起色,至盈碧收尾。柔软布帛将腰线收细,盈盈不堪一握,轻步款摆间,一双细白修长的腿隐隐现现。 这样的姜霓无疑是美的,乌黑的长发全部挽起,软白耳垂上坠着莹润的珍珠,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毫无攻击性。 言语不足以形容,恍惚间让人想起李贺的《天上谣》——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 仙子落入了凡尘。 姜霓抬眼,向人群看来,红软的唇抿着,清润的一双眼睛,眸光如平湖。小可在踮脚在她耳边低语,姜霓偏过头,修长的一截脖颈,绷起皮肤下细细的颈脉。 众人这才注意到,旗袍的侧前襟处坠着块青碧的压襟,飞鸟形状,随着姜霓的走动,飞鸟压襟轻晃。 飞鸟展翅,翱翔于青碧的旷野。 “影后就是影后。”人群中有人惊叹出声,扰了看呆中的一众人。 记者们回神,举着话筒相机,一股脑地涌了过去。闪光灯不停地响起,有娱记举着话筒挤进去,“姜老师,最近网上关于您就医的传言,您有什么回应?” 姜霓停下步子,斜睨了眼举着话筒的记者,红唇倏尔一勾,清润眉眼便添了妩媚动人。 “都说是传言了,有什么好回应的。” “……” 是姜霓一贯的风格。 又有人问:“请问您和e家还会有新合作吗?” “但愿。” “姜老师。”一道软糯的女声。 姜霓寻声看去,一个留着齐刘海娃娃头的小姑娘。年龄不大的小记者眼中还有惊惶不安,“前段时间网上曝出过关于您……您男朋……友——” 姜霓倏地侧眸往另一侧看去,清润的眸子里落了点点细碎的灯光,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远处的人群里似掠过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格外的熟悉,可她没看清。 人群涌动,早已经没了她想捕捉的身影。姜霓收回视线,红软的唇弯起弧度,她看向先前提问的小姑娘,“男朋友啊——” 所有人屏息,这还是姜霓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主动回应这个提问。 她微微偏了下头,唇角的弧度更甚,“帅吗?” “啊……?”举着话筒的小记者呆呆眨了眨眼,白皙的脸蛋上迅速爬上一抹红。 “靠,姜霓简直就是男女通吃,刚刚那个歪头,我都被她撩到了。”人群里传来低语声,小记者讪讪收回话筒,揉了揉脸颊。 姜霓已经敛着笑,款款走进了宴会厅。 长廊的转角处,梁国璋拄着拐杖,身边是位头发花白的法国男人,两人操着流利的法语,言语间尽是老友叙旧的欢愉。 哪里需要什么翻译。 秦砚有些无奈地勾了下唇,他抬步,黑色皮鞋踩在光亮可鉴的大理石地砖上。 男人的身形本就挺拔,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更是将修挺的身形勾勒得愈发颀长。 他鲜少穿得这么正式,黑色西装,黑色衬衫,沉冷的色调却压不住通身的清贵气。 好像只要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说,旁人也不敢妄自揣测他的身份。 身后传来骚动声,秦砚转头望去。 视线穿过熙攘人潮,不偏不倚,落在那一抹盈盈的旷野绿上。 纤浓、柔软。 姜霓抬眼,两人的视线便就这样在汹涌人潮中脉脉交汇。 * 距离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举办私人酒会的水晶厅觥筹交错,复古欧式吊灯映着往来寒暄客套的身影。 姜霓走进来的一瞬,无数道注视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饶是见多了美人的权贵,在这一刻,也不得不被姜霓的美所折服。 娱乐圈的美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张扬且极具攻击性的漂亮,姜霓无疑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可今晚,她却美得楚楚动人,如一汪春水,细腻温软地灌在心尖。 不远处的陈蔓蔓正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直直地看过来。姜霓红唇微弯,触上陈蔓蔓眼底藏不住的嫉恨。 酒会人来人往,众人都在低声寒暄攀谈,唯有陈蔓蔓那一处,冷冷清清。 社交场,也是名利场,踩地捧高,最能看清人情冷暖。 关琴已经提前抵达会场,这会儿走到姜霓身边,又打量了一眼陈蔓蔓身上的红裙子,“唔,幸好。” 再看姜霓一身旷野绿的旗袍,掐出玲珑身形,饶是关琴日日对着姜霓这张美人脸,眼中也不免生出惊艳之色。 “宝贝儿,我敢打赌,今晚之后,肯定会有民国剧找上你。” 日日夜夜 第37节 “哦,那你帮我好好挑剧本,我再给你拿个影后回来。” “……”关琴微哂。 这小祖宗,还真是一点不谦虚。 有相熟的人走上前攀谈,姜霓弯着唇,眉眼氤氲出温度,配合着谈笑合影。 半晌,人流渐渐散去,姜霓偷闲,轻舒了口气,“累死了。” 关琴哼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这才哪到哪。” “要不我退圈吧,反正我挣的钱已经够我养老了。” “出息。” 两人正玩笑着,便见陈蔓蔓朝她们走过来,身边还多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是赵光宇。 毕竟是公众场合,赵光宇又是有老婆的人,不会和陈蔓蔓有什么过于亲昵的举动。但赵光宇的出现,于陈蔓蔓而言,无疑是这个名利场里一根救命稻草。她忽然就挺直脊背,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过来,眼中多了光华。 关琴轻啧了声。 姜霓勾唇,“以色事人,岂能长久。” 关琴:“……” “姜霓姐。”陈蔓蔓走上前,叫得甜软,“给你介绍一下,这是mk的赵总,是咱们这部电影的投资人,也是长青集团的大股东。” 姜霓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陈蔓蔓这种使劲给赵光宇加头衔的行为,像极了那些拼命往自己名片上加title的土老板。 越是不自信的人,越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来加持。 关琴察觉到姜霓的轻嘲,轻轻用指尖戳了下她,提醒她注意场合。姜霓弯笑,红唇牵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却不开口。 赵光宇一双眼睛黏在姜霓身上,到底是他四年前就看上的人,当初如嫩芽般的少女如今更添风韵,像是造物主的偏爱,每一条曲线都玲珑到极致。 “旧闻姜老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美若天仙,灿若芙蕖。” 赵光宇这人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却素爱卖弄风雅。说着,他已经朝姜霓伸出手,短萝卜一样的手指。 陈蔓蔓跟在赵光宇身边许久,又怎么会不明白赵光宇这会儿已然精.虫上脑。赵光宇昔年觊觎姜霓那点破事她心中清楚,也知道赵光宇能看上她,甚至是沾了姜霓的光。 这样的认知,让陈蔓蔓愈加愤怒。 “赵总谬赞了。”姜霓开口,红唇弯着,却不搭手。 她明明唇角牵着,笑意却半点未达眼底。 这幅情形落在旁人眼中,无疑是姜霓下了赵光宇的面子。赵光宇僵了僵脸上的笑,倒也能伸能屈,收了手。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姜霓没打算和赵光宇客气,她嫌恶此人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错身而过的瞬间,姜霓听见赵光宇极轻蔑地哼了声。 “一个戏子,傲什么傲。” 姜霓驻足,侧眸去看赵光宇。 她这个表情关琴最是熟悉,正要阻拦,姜霓已然开口,“都是靠脸吃饭罢了。” 赵光宇被狠狠一噎。 他没发福前,也算一表人才,否则又怎么可能得到长青集团大小姐的垂青,做了蒋家的乘龙快婿。 见赵光宇一张脸涨着,姜霓红唇微勾,“抱歉,我差点忘了,就算是脸,也不是人人都有。” “你——”赵光宇忽得拔高声音,已然忘了自己身处公众场合。他这些年身居高位,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捧着,又哪有旁人这般欺辱他的份儿。 更何况,这话实实在在踩在了赵光宇的痛脚上——他早年靠着一张脸傍上了蒋家,即便如今已经身家数亿,在真正的富贵圈子里,却总是矮人一头。 富贵圈也同样存在鄙视链,赵光宇这种吃软饭的男人自然在最底层。 “你信不信我这就封杀了你!” 姜霓看着赵光宇,眸子里封着霜色。 这些恶心人的东西仗着手中的权势,张口便要断了别人的生路。四年前,就扬言要“封杀”她,四年后,又是一模一样的话,彻头彻尾的猥琐之徒。 光怪陆离的画面倏然涌进脑中,耳边嘈嘈杂杂的声音—— “你以为这个圈子真那么好待?你想红,就得付出代价。” “只要他能给你资源,就是叫你□□,你也得乖乖给我去!” “一个小艺人,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封杀你。” “小霓,吃水果,新鲜的芒果哦。” …… 骄矜有一瞬被拉垮。 姜霓只觉背后冷汗涔涔,身体险些失重的刹那,腰肢贴上一道温热。 “赵总,要封杀谁?” 沉涩的男声,低淡的语气,掩藏不住的威压。 第26章 声色浮华的水晶厅有一瞬的安静。 姜霓抬眼, 视线里是男人削瘦的下颌线,鼻息间有熟悉的气息,清冽的、干净的, 像春天的旷野。 撑了一整天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依傍, 本能地软了下去。 姜霓没再绷着。 秦砚将她扶稳, 手臂轻轻将她托住。 众人往这处望过来,瞥见姜霓身边的男人, 眼中皆是困惑。 “这人是谁?” “没见过。” “不清楚。” 一众的疑惑间, 有人轻笑,“连他你们都不知道, 这可是梁老最为属意的梁氏继承人。” 梁老, 梁氏的梁国璋。 “他是……?” “梁国璋的外孙。” 好奇的人一瞬噤声, 望向水晶灯下的挺拔男人,眉目深邃, 气质清贵。却又不仅仅是属于权贵圈里的那种贵气, 像是经过了霜雪的打磨,于壁立万仞中沉淀出的威压。 圈子里的人大都知道梁国璋有个极宠爱的小女儿,早年从深港嫁到了内地,许给了京市秦家的大公子。 京市秦家。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讳莫如深。 原来,这就是秦家的那位太子爷,只听闻早年是在部队上。 秦家过于低调,即便是这些富贵名流也难探一二。 这边,赵光宇怔愣在原地,秦砚沉凉的视线压下来, 赵光宇一时间全然接不上话。 别人不知道秦砚的身份, 赵光宇却是清楚的。他是蒋家的女婿, 勉强能沾上京市那个圈子的一点边。 只是这位太子爷身上带着股过分慑人的气场,不同于他见过的那些富二代富三代们。尤其一双眼睛,沉了暗色,叫人不敢造次,本能想要臣服。 不过一瞬,赵光宇回过神,连忙赔笑,“误会,误会,不知秦公子——” 赵光宇正要哈腰上前热络,秦砚揽着姜霓的手臂倏而收紧,他挡了赵光宇想要上前的脚步,将他和姜霓隔开,毫不掩饰地回护。 赵光宇僵着笑,人也半躬着。 秦砚偏头,看姜霓微白的脸,“还好?” 姜霓轻嗯了声,微微挣扎。 众目探究的目光投过来,她才恍然意识到,她几乎被秦砚扣在了怀里。 秦砚察觉她的抗拒,唇角微勾,极低的两个字:“逞能。” 他言语间有轻嘲,漆黑眼底却溺着温软,揽在姜霓腰上的手臂也收回。他自然不会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难。 一脸震惊的关琴回过神,连忙扶住姜霓的手臂,视线在姜霓和这个气场过分强大的男人之间逡巡。 这男人是谁? 为什么替她家姜霓出头? 还这么亲密地揽着…… 而她家宝贝儿居然一点想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饶是关琴在这个圈子里近十年,这会儿也不禁心惊肉跳。她脑中已经自行启动了数十个应急公关方案,只等着待会儿找个僻静的角落,问问姜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秦砚似是察觉了关琴的疑惑和紧张,唇角勾起清浅弧度,“琴姐放心,今晚的事情,半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低沉的音色,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关琴不知道他是谁,却鬼使神差地就信了他的话。 姜霓抬眼,触上秦砚沉黑的眸子,水晶灯细碎光落在他的眼睛里。 秦砚:“去休息会儿,这儿我来处理。” 姜霓甚至都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理,用什么堵住今晚这些人的嘴巴。 但她还是极轻的嗯了声。 她相信秦砚。 转身的一瞬,姜霓又侧眸去看秦砚,男人的视线长而深隽,冲她点了下头,似是安抚。 他真的可以安抚她,哪怕只是微微一个颔首,就让姜霓心中踏实。 走到休息区,姜霓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坐下,背后的冷汗才逐渐清晰的一点点褪下。 日日夜夜 第38节 关琴有些急不可耐的开口,“祖宗,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那男的,是谁!” 姜霓看着关琴急急的神色,低淡开口:“秦砚。” “嗯?” “就你说的,让我跟他好好学救援技能。” 关琴:“???” 关琴想起来了。 秦砚,《逆行》剧组请来的专业救援指导,iar特遣救援队最年轻的队长。 “可是……”关琴皱眉,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位救援队长和方才气质清贵且慑人的男人联系一起。 “就只是救援队长?” 姜霓沉默。 她不知道。 在今晚之前,她对秦砚的认识仅仅停留在曾经是一名军官,后来去了iar。他的身家背景,她一无所知,毕竟当初,他们在一起也仅仅只有一个月。 “祖宗,说话啊。”关琴有些着急,“他到底能不能摆平那些人,这事儿我们需不需要提前公关,要不要找封总——” “不用。”姜霓打断关琴的话,“他说可以,就一定没问题。” 关琴怔住,看着姜霓有些失焦的视线,偏生说出来的话又很笃定。 一个人在恍惚间的笃定,是种本能,是对另一个人全然的信任。 身在这个名利场,姜霓也好,她也罢,很难全然对一个人交付绝对信任。 关琴认识姜霓三年,熟悉她为人处世的方式,姜霓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她看似张扬,实则小心翼翼,万事筹谋。 就像方才对赵光宇说出那样的话,关琴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拦,就是知道姜霓既然存了得罪赵光宇的心,便已经有了善后的方法。 这也是她对姜霓的信任,知道她不会真的胡来。 “赵光宇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关琴问道。 “没打算。” “?” 姜霓垂下眼,又解释道:“赵光宇在和他老婆闹离婚,蒋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些豪门辛秘都是肖贝乐才打听来的。 这些年在富贵圈子里,大家是看了蒋家的面子才捧着赵光宇,没了蒋家,区区一个赵光宇,不过是一个沾染了酒色劣习的恶徒。 关琴轻舒了口气,难怪。 “那陈蔓蔓……”关琴忽而噤了声,赵光宇自己都要倒了,哪里还能顾得上陈蔓蔓。 姜霓阖上眼,压下先前的不适感,平复心绪。半晌,她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底,镜如平湖。 姜霓起身,抚平旗袍上浅浅的褶皱,展翅的飞鸟压襟轻晃着。 “活动快开始了,别让大家等太久。” * 晚上八点,e家战略发布会的活动现场,宾客盈至。 姜霓在一路闪光灯的簇拥下走进会场,e家大中华区的总裁和长青集团的老板刚刚落座,最中央的两张椅子却还是空的。 e家是时尚圈的标杆,今晚的活动现场也设计得极特别。类贝壳状的圆桌,只面向舞台的一侧坐人,另一侧选用羽毛和玫瑰元素,堆叠了e家此次进入中国市场的所有子品牌。 姜霓的位置在大佬们旁边的一桌。 片刻,侧边的安全门被推开,乌沉的木门缓缓移动,有光照进来。 年逾八十的梁氏董事局主席梁国璋拄着拐杖走出来,身边是雅曼财阀的大老板亨利。后排一阵倒抽气声,无数的镜头对准了这两位超级大佬。 姜霓却越过两人,看到了跟在梁国璋身后的秦砚。 方才匆匆一瞥,她甚至都没能仔细看清他的样子。男人西装革履,款步而来,也的确是姜霓没有见过的样子。 这是姜霓第一次见秦砚穿西装。 通身的清贵,于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天之骄子。 前排刚刚坐下的几人悉数起身迎过去,人群涌动,两人的视线黏在一处,无声缠绕。 “wow~”亨利这个过分时尚的法国小老头一眼就看到了姜霓,眼中尽是惊艳。他身后还跟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年纪很轻,眉眼轮廓深刻,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 两人不知询问了什么,e家的总裁往姜霓这边看了眼,似是在解释。 半晌,亨利笑眯眯地朝着姜霓走过来。 “美丽的东方姑娘。”他伸手,极绅士的拥抱礼仪。 姜霓回以微笑,和亨利轻拥,“bienvenue.” 很地道的法语,亨利精明的一双眼中生出惊喜。 亨利身边的男人伸出手,“科恩。” 姜霓莞尔,“姜霓。” 两人相拥的一瞬,无数的镜头频闪。 媒体区传来惊叹声:“是科恩!雅曼的首席调香师!” 也是伯里曼公爵的孙子,年仅二十八岁,在制香一道天赋异禀。 不远处的主桌,梁国璋摆摆手,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到长青集团老板先前落座的位置,“客随主便,今晚你们才是主角,是我叨扰了。” “梁董您客气了,您能来,才是蓬荜生辉。” 亨利也是个没什么架子的财阀老板,笑眯眯地随梁国璋在主位旁落座。大佬们寒暄结束,姜霓也回到自己的位子。 甫一坐下,科恩就跟了过来。他低声询问姜霓身边的人,对方看到主桌的半圈大佬,早就想上去攀交情,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那人已经起身,科恩又问姜霓:“介意吗?” 他的汉语说得很不错。 姜霓摇头。 据她所知,肖贝乐为雅曼集团设计的那款香水瓶——雅曼百年纪念款香水,就是出自科恩的手笔。 elaine,飞鸟,雅曼创始人的初心。 姜霓今晚选择穿这件旗袍,可不是为了艳压陈蔓蔓,她要的,是吸引雅曼高层的注意。 科恩绅士落座,两人低声交谈,说得便是姜霓身上的这件旗袍。 姜霓告诉科恩,这件旗袍的灵感来自旷野与飞鸟,这个颜色在中国的传统色系里被称为“余白”。 “李斗的《扬州画舫录》中有云:白绿色曰余白。” 科恩听得津津有味,又指了指姜霓胸前轻晃的飞鸟。 姜霓弯唇,继续解释道:“压襟。” 轻软的两个字刚刚落下,身边空着的椅子被拉开。姜霓侧眼,触上秦砚压下来的视线。 这样的场合,什么人坐什么样的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所以科恩不会贸然去坐空位。 一旁,秦砚落座。他抬手,扯了扯领口压着的领带结。 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姜霓却感觉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场将她包裹,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清冽气息。 姜霓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和他有眼神交流,只摸出手机,悄悄点开秦砚的微信。 【你怎么来了?】 秦砚:【我不能来?】 姜霓:“……” 姜霓其实是想问问秦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今晚的活动上,以及——他为什么会跟在梁国璋身边。 心底隐隐有猜测,但姜霓不敢肯定。 秦砚:【发什么呆?】 姜霓:“……” 【我没有】 小骗子。 刚才呆呆看着手机、欲言又止的人是谁? 至于姜霓为什么发呆,秦砚大约能猜到,今晚他出现在这里,又在酒会上护下她,聪慧如姜霓,一定会对他的身份生疑。 他没想瞒她。 姜霓正犹豫着要怎么继续这个话题,秦砚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秦砚:【没想瞒你,不说,是一直没有说的机会】 姜霓心尖微动。 五年前,她也的确没问过这些。那现在…… 秦砚:【梁国璋是我外公】 姜霓看着屏幕上的一句话,有些僵硬的转过头。 她呆呆的样子落在秦砚漆黑的眼底,她看见自己咽了咽嗓子。 外公。 姜霓对深港豪门不熟,但隐约知道早些年梁家有一位小姐,嫁到了京市,对方恰好就姓秦。秦砚今晚跟在梁国璋身边,姜霓原本猜测,他应该是和梁家有些亲缘,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前段时间还有八卦在传,说梁氏太子爷低调回国,准备接掌梁氏。 难怪方才在酒会上,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别说赵光宇之流,今晚在这个活动现场的人,能与深港梁家比肩者,大约也就只有一个亨利。 姜霓:【所以你是回来继承家业的?】 秦砚:“……” 日日夜夜 第39节 脑子有一瞬的短路,姜霓瞥见了秦砚有些无语的样子。 秦砚:【你觉得,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继承家业?】 姜霓:【不然呢?】 反问得还很理所当然,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 姜霓抠着手机边,还在努力消化这件事。 半晌,终于压下心中的震惊,她斟酌了一下,给秦砚发了一条消息。 【你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坐吧】 余光里,秦砚垂着眼,眉头微蹙。 姜霓:【这个位置,不适合你】 这一桌人加起来的身家,可能还不够这位太子爷的一个零头。这个认知,让姜霓如坐针毡。 倏地,屏幕上跳出绿色小气泡。 秦砚:【我以为,这个位置最适合我】 嗯? 姜霓侧眸,触上秦砚眼底一掠而过的笑。他唇角微勾,显然是看穿了她小心翼翼又有点紧张别扭的心思。 “姜。”一旁,科恩喊她的名字,轻声问道,“这个压襟……” 压襟坠在胸侧,细细的金线贴着姣好曲线,是足以令男人心旌荡漾的起伏。 姜霓还未开口,只觉小腿肚上一凉。 桌下,秦砚的皮鞋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熠熠水晶吊灯之下,隔着蓝丝绒的桌布,在她的小腿上,极轻、极缓地……蹭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秦队:我以为,这个位置最适合我 潜台词——你身边的位置,最适合我,只能是我~~ 事实上,这就是秦队的位置~插播一段倒带小剧场—— 战略发布会开始前,陈秘书将今晚的嘉宾名册拿给梁国璋。 梁国璋翻到座次图,瞥了眼身边的秦砚,“多留个位置出来。” 陈秘书会意,这是让主办方在主桌多留个位置出来。陈秘书知道,老爷子还是存了那样的心思,想让秦砚离开iar,回来执掌梁氏。 “好的,董事长,我……” “不用了。”秦砚打断陈秘书的话,扫了眼桌上摊开的座次图,“姜霓”两个字在次桌的左二。 秦砚屈指,在姜霓旁边的位置上轻敲:“就这儿。” 第27章 皮鞋的微凉触感, 蹭上小腿肚,清晰传递。 姜霓整个人倏地绷紧,侧眸去看秦砚。 男人闲适地靠在椅背里, 目光投向舞台, 沉静淡然。谁能想到这么一位看似淡漠的男士, 会在桌子底下蹭女明星的小腿呢! 姜霓微微收了下腿,躲开秦砚的碰触, 也拉开了和科恩的距离。 台上, 主持人已经在引导e家的大中华区总裁和长青集团的老板上台签约,坐在主桌的亨利合掌庆祝, 又冲着科恩的方向看了眼, 视线落在姜霓身上, 亨利冲她微笑点头。 流程化的签约仪式,之后便是e家大中华区总裁的演讲。活动进行到一半, 手机震动, 姜霓点开消息—— 关琴:【宝贝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姜霓:【代言成了?】 关琴给姜霓回了个“耶”的手势。 姜霓莞尔。 关琴:【两个】 关琴:【彩妆线和护肤线】 关琴:【e家负责品牌的副总刚刚和我私聊了,八.九不离十】 姜霓微讶,这算意外之喜。余光里,是科恩笑眯眯的侧颜。 蓦地,科恩偏头,微微靠近姜霓,“姜,刚才林先生说得是一种什么香料?” 林先生是正在台上致辞的长青集团老板。 姜霓:“苏合。” 科恩点头,“很有趣。” 只两句话, 姜霓又接着回复关琴:【说不定, 还可以锦上添花】 关琴和她心照不宣, 发了个握手的表情包。 按灭手机,姜霓唇角的笑意未收,清润眼底熠熠。 她心情是真的好。 眸光微动,姜霓偏头,触上的却是秦砚直勾勾的视线。 秦砚眉头轻蹙,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姜霓:“?” 四下扫了眼,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姜霓悄悄摸出手机,点开秦砚的头像。 【你别看我】 秦砚:【让他看,不让我看】 姜霓:“……?” 【谁】 这一次,秦砚没回她消息,可在台上嘉宾慷慨激昂的演说声中,姜霓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来自身边男人、极轻的——一声嗤笑。 姜霓不解。 整个活动结束已经临近九点,庆祝的香槟开启,是法国人独有的浪漫。姜霓和另外两位e家的形象大使被邀请上台,同今晚的几位重量级嘉宾一同举杯。 姜霓站在镁光灯下,余白的旗袍在莹莹灯光下荡开绿波。她弯着笑,软红的唇牵起好看的弧度。 她身边站着年轻挺拔的科恩,出身于英国贵族的男士温柔体贴,一举一动都极绅士。 秦砚安静地坐在台下,沉黑的一双眸子锁着台上的婀娜身影。她和科恩偏头低语,科恩照顾她的身高,微微低着脖颈。 后面一桌有人窃窃私语—— “我怎么觉得姜霓和谁站一块儿都有cp感?女明星和时尚大咖也太好嗑了吧。” “不过我还是喜欢嗑她和周文川,清冷美人和阴鸷大佬。” “嗯嗯,尤其是姜霓叫周老师哥哥,简直酥到了骨头里。” “嗳,你过她和周老师的cp向剪辑吗?我真的想他们原地滚床单。” 将这段对话尽收耳中的秦砚:“……” 宋尉行给他科普过,cp,coupling. 哥哥……她还叫过别人哥哥? 秦砚略微失焦的视线重新落在那一抹纤软身影上。无数的镜头正对准姜霓,她在一众人里,笑意盈然,灿若明珠。 * 活动落幕,姜霓从舞台缓缓走下的时候,桌边已经没有了秦砚的身影,她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皆是人流。 亨利的助手将她叫住,“姜老师,亨利先生想和您私下聊一聊,关于雅曼百年纪念款香水。” 姜霓指尖微动,“好。” 私人酒局就设在君安酒店的顶楼,一同出现的还有科恩。亨利开了最名贵的红酒,招待姜霓和关琴。 酒过三巡,亨利聊起自己的祖母,“elaine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只飞鸟。” 亨利看向姜霓身前的压襟。 “我知道。”姜霓点头,“我看过她的自传。” 亨利微讶,想起姜霓是e家彩妆的形象大使,又觉得这并不意外。 “雅曼是香水起家,这款百年纪念款,其实也是为了纪念我的祖母。姜,我有个不情之请——”亨利微顿,“我和你很投缘,想邀请你做这款香水的推荐官。” 关琴端着笑,眼中的惊喜之色已经快要压不住。 和亨利交好,成为百年纪念款香水的推荐官,也就意味着姜霓从此以后和雅曼彻底绑定。顶着这块世界级的高奢招牌,姜霓以后的路会更好走。 姜霓弯唇,纤白的指尖捏着细细的高脚杯,“我的荣幸。” “叮——” 玻璃酒杯轻碰。 酒局结束已经快要十一点,亨利原本还想邀请姜霓搭乘他的私人游艇夜游,被姜霓以拍戏为由婉拒。 她实在太累了。 昨晚便没有休息好,今早又早早赶来蓉市,一趟折腾下来,夜色渐浓,她整个人都被倦意笼罩,眼下酒意散开,便有些微醺。 姜霓踩着软软的步子,清润的眸光没什么焦点。关琴跟在她身边,还在热血沸腾地筹划着接下来和e家的商业谈判。 “我已经让大家着手做方案了,和他们负责人约了明天在京市碰面,你等我的好消息。” 姜霓缓缓眨了下眼,“琴姐,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让大家做方案?” “昂。”关琴点头,“那不是时间紧迫嘛,你放心,等合作敲定了,你给他们放半个月的长假,欧洲双人游——” 姜霓:“你出钱。” 日日夜夜 第40节 关琴:“……”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关琴长姜霓近十岁,私底下相处的时候,更像个大姐姐。关琴抬手,帮姜霓理了下鬓边落下的碎发,“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四年前发生的事,关琴清楚。 “以后好好的,你每走一步,我都帮你踩实走稳。” “谢谢琴姐。” “哪的话,毕竟我一家老小还得靠你养着。” 姜霓失笑。 关琴的视线落在她一身盈盈的水绿色旗袍上,“这衣服,你是专门准备今天穿的?” 方才在酒局上,关琴听亨利谈起祖母elaine,说起飞鸟,关琴心中便有了计较。 姜霓微怔了一瞬,旋即勾起笑。 “这是我十六岁给自己设计的嫁衣。” “嗯?” “旷野与飞鸟。”姜霓微微有些出神。 我是一只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飞鸟集》里她最喜欢的一句。 眼前浮现出一双沉黑的眼眸,仿佛深隽的午夜,溺人于无边。 姜霓承认,那年的初见,她因为这双眼睛,对秦砚一见钟情。 关琴失笑,“哪有人给自己设计绿色的嫁衣。” “我喜欢。” “……”关琴瞥向姜霓手中的男士外套,这是方才出来时,科恩给她披上的,可过了转角,姜霓就把衣服拿下来了。 关琴是过来人,科恩刚才在酒桌上的殷勤再明显不过,爽朗的英国男孩,热情且大胆。 姜霓察觉到关琴揶揄的笑,有点无奈,“琴姐……” “我知道,你没感觉。” 如果有感觉,就不会在过了转角后就取下来。 姜霓没有否认。 这些年顶着明星的光环,她遇到过许多献殷勤的人。可就像关琴说的,没感觉,一个都没感觉。 权势、金钱、皮囊、浪漫,哪一个都激不起她的兴趣。 “姜霓,你也快二十五了吧。” “……” “真要是遇上喜欢的,谈个恋爱,也不是不行。” 关琴看着她,这个时候她不是她的经纪人,只是一个年长的姐姐。 “小姑娘哪有不谈恋爱的,说不定你谈和恋爱,演技还能更上一层楼。” 姜霓笑了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经纪人劝艺人谈恋爱的。” 关琴耸肩,“只要你提前给我报备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就行。” “行,我要是真的遇上喜欢的,肯定提前告诉你。” 两人的房间不在同一层,关琴将姜霓送到电梯间,“你确定自己可以?” “两杯红酒而已,我回去还要看剧本呢。” “也别太拼,早点休息。我明天一早飞京市,忙完了和e家的谈判,就来探班。” “好。” 姜霓倚着轿厢,光亮可鉴的厢壁映出她婀娜的曲线,她有些失神地看着浅灰色的细绒地毯。 “叮——” 电梯门打开。 姜霓走出来,踩着软软的地毯,走廊上静寂无声,昏黄的顶灯映下来,映在水青色的旗袍上,拓出斑驳陆离的色彩,深深浅浅铺排在一起。 她一个人的影子。 时间被拉长,无始无终,没有尽头。 今晚过后,她应该会像小可期待的那样,扬眉吐气了一把。那些质疑她的、嘲讽她的、谩骂她的,也大约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但真的一切落定,姜霓却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心里发空。 就像眼前的这条路,浮声褪去,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像,谁也不会一直陪着她。 似有所感,姜霓抬起眼,目之所及,路的尽头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 暖黄顶灯倾投下温软的光,秦砚倚在墙边,一手抄在裤包里,黑色的西装被他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领带不知道哪去了,衬衫的领口微微敞着。 他看向她,喉结微动,性感得要命。 空荡荡的心里好像忽然有了添补,姜霓甚至察觉了自己有一瞬间的迫不及待。 直到触上秦砚的视线,看到他眼底毫不遮掩的沉凉。 秦砚的目光投向数步之外娉婷的身影。 姜霓的手里拿着件西装外套,靛蓝色。 科恩今晚的那件礼服。 今晚活动的现场图早已经上了热搜,姜霓第一次在公众场合穿旗袍,热度可想而知。而另外一组出圈图,便是她和科恩轻拥以及在舞台上并肩而立的照片。 照片里,东方姑娘温柔婀娜,金发男人英俊绅士。秦砚刚刚还从张海林那里学到了一个新词——cp超话。 #姜霓科恩# 网友说两人好配,金童玉女。有人搜了科恩的背景,发现他出身贵族,是伯里曼公爵爵位的继承人,已经直呼姜霓为“公爵夫人”。 秦砚的视线锁在姜霓身上。 两人隔空对视,视线交缠在一起。 姜霓望进秦砚沉黑深隽的眸子里,里面沉着浓墨,晦暗不明。 这个瞬间,姜霓觉得她快要冷凝的血液终于又开始流淌,伴着脉搏的律动。心口无端地怦怦直跳,一下又一下,一颗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姜霓咽了咽嗓子,压下异样,缓缓走过来。 “你……” 甫一开口,手腕就被捏住,靛蓝的西装落地,姜霓下意识要去捡,却被秦砚按着手腕,抵在门边的墙板上。 酒店房间门是内凹的设计,姜霓贴着冷硬的墙壁,男人高大的身形罩下来,将她完完全全困在不过方寸的狭小空间里。 鼻息间皆是熟悉的气息,清冽的,混了酒精,不知是谁的。姜霓微微挣扎,秦砚捏得她有点疼。 可她不过一瞬的挣扎,却换来秦砚更用力的桎梏。纤白的一截细腕被男人的大手捏着,姜霓的皮肤本就白得过分,在微薄的灯光下,白皙被扣紧,隐隐可见红痕。 秦砚低着眼,黑眸沉沉,他按着她的手腕,不许她有丝毫再去碰触那件西装的可能举动,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寻不到发泄出口。 姜霓吃痛,清润的眸子氤氲出水光,红软的唇轻动,却辨不清声音,她用另一只手去推秦砚。可她那点力气,轻松的便让秦砚锁住了另一只手腕。 手腕交叠,被扣在一起。姜霓失去反抗的依凭,轻轻扭动着身子。 腰侧蓦地被掌住,秦砚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际。 “别蹭。” 低沉的两个字,哑得要命。 作者有话说: 秦队……嗯,觉醒了 第28章 轰地一下。 一股热意直接烧上脸颊, 姜霓红唇微张,怔怔看向秦砚。男人的视线压下来,沉着墨色, 眼角似有难忍的薄红。 昏暗光线里, 四目相对。 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们曾有过那样的亲密。姜霓微微偏头, 躲开秦砚的视线, 软白的耳后透着一层绯色。 这样的一幕却愈发刺激了秦砚。 雪山木屋里无边风月,炭火将黑色炙烤出软红, 女孩子温软似水, 寸寸如脂玉, 凝白染着霞色,是这世间最动人的颜色。 秦砚只觉鼻息间有异样的馨香, 混着酒精, 白兰地的辛辣里沾了零陵香豆的尾调,以及青苔和橡木混杂出的雪茄味。 这显然不是姜霓身上的气息。 翻涌的情绪在瞬间聚成一团火,几乎要将秦砚最后一点理智焚烧殆尽。 他的视线凝在姜霓耳侧细软的皮肤上,白瓷着了彩釉,剔出薄红。绿白旗袍包裹着纤秾,寸寸贴合皮肤,勾勒出玲珑曲线。 秦砚看着姜霓胸前轻晃的压襟,烧蓝的飞鸟于起伏之上展翅,掌着在她腰际的手便再也难以自持,轻轻摩挲, 继而加重了力道。 锦缎滑凉, 秦砚却知道, 这锦绣布帛之下,才是极致的细滑。 “嗯……” 如蚊呐的一声,轻轻软软,却在阒寂空间里变得格外清晰。 秦砚眼底的暗色更深,耳边似有轻嗯声,烧毁最后一点清明。 日日夜夜 第41节 “秦砚。”姜霓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喊他的名字。 “疼……” 她莹润的一双眸子氤氲出水气。 一瞬的清明,唤回秦砚的理智。 胸口燃着的一团火渐渐弱了下去,秦砚温热的呼吸落在姜霓的颈侧,看她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白皙皮肤上隐隐有战栗。 男人轻喘,压下身体的燥意,胸骨微微翕动。 松开了桎梏在姜霓腕间的力道。 秦砚往后退了小半步,方寸天地倏然露进薄光。 姜霓轻轻揉着手腕,白皙的皮肤被烙上一圈红痕。 暧昧又刺目。 下手可真狠。 姜霓暗暗腹诽,怨念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兜头罩下来,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姜霓捏着手腕的指尖微僵。 她抬眼看秦砚,软红的唇抿着。口脂的色彩过分昳丽,即便没有被吮压,也于薄光中潋滟出娇媚的嫣红。 秦砚沉黑的眼底晦暗,视线凝压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还在两人周身交缠,方才一瞬会发生什么,姜霓是有知道的。 下意识地,她舔了下自己的唇。 秦砚眸光未动,饱满的喉结轻滚。 “你……”甫一开口,姜霓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总不能问他: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他身体的异样那样清晰,根本叫人无法忽略,只能朝着这个方向思考。 “我什么?” 秦砚故意问,本就偏沉的声音里沾了明显的哑。 姜霓:“……” 视线交织,仿若一场无声的对峙,在秦砚灼压的目光里,姜霓觉得自己隐隐有倾败之势。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响起,姜霓轻轻舒了口气,感谢这通来得过分及时的电话。 秦砚接通电话,眉峰微蹙。 “好,明白,十分钟,君安酒店顶楼。” 电话简短,秦砚收线的一瞬,眼中还凝着沉色。 “怎么了?”姜霓也收敛起旖旎心思,捏着秦砚外套的衣角,轻声问道。 秦砚没答。 他看着姜霓,看她明艳的眸子,软红的唇,她罩着他的外套,黑色的外套宽大,将纤细玲珑的曲线遮掩。 女人身上馨甜的香气和男人外套上清冽的皂粉味混在一起,勾缠出暧昧。 倏地,秦砚抬手,在姜霓软白的耳垂上轻轻捏了下,似是不甘,指腹上又稍稍用了力。 只不过,这一次他力道控制的极好,没有弄疼她。 姜霓心尖却狠狠一跳。 有战栗感自耳垂蔓开,软白清晰感知着男人指腹上的薄茧。 秦砚已经收手,“执行任务。” 简短的回答。 “姜霓姐,是你吗?” 隔着一道木门,小可的声音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靠近。 姜霓眼中闪过惊慌,看向秦砚的眼底怔然,她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一句“注意安全”,门锁的转动声便响起,秦砚大步走过转角。 小可拉开门缝,看到站在门外的姜霓,缓缓眨了下眼睛。 他家美人身上披着件男人的西装,地上还落了件男人的西装……? 眼睛水汪汪的,鼻尖红红的,唇也红红的……这就很难不让人想歪。 姜霓只觉耳垂那处还灼着温度。 那年在康林镇,秦砚也是临时接到任务,彼时她正在撩他,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她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颈,衣衫落了半边。 可惜时间紧迫,根本不给他们告别的机会,秦砚抵着她的额头,叮嘱她注意安全,说稍晚的时候会有人来接她。 彼时姜霓年纪尚小,根本不知道“执行任务”这几个字的具体含义,她不肯撒手,甚至还往越界的那一处去探。 手腕被捏住,秦砚捏她的耳垂。男人的指腹烫人,灼热的气息压在她的耳边:“乖乖等我回来。” 姜霓不依。 秦砚指腹上的力道稍重,“到时候算账,可别再哭。” 姜霓抬手,轻轻捏了下耳垂。 她笃定,秦砚就是这个意思——让她等他回来,再一起算总账。 可惜,她还是没能等到他,就先被姜家的人找到了。 “灯灯……?” 小可出声,打断了姜霓的神思,她嗯了声,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正要进房间,便听小可提醒道:“这衣服……是你的吗?” 姜霓出神捏耳垂的时候,小可已经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小姑娘不敢问得太直白,当然也没看懂。 姜霓看着小可手里的深蓝色西装,又瞥见自己身上黑色西装的一角。秦砚如墨的眸子浮现在眼前,探不到底的沉暗。 “不是。” 小可:“?” “你收起来,干洗过后,帮我还给科恩先生。” 小可的眼睛倏地睁圆——科、恩、先、生。 作为八卦小达人,小可又怎么会不知道今晚网上那些关于他家美人和科恩的八卦。金发公爵帅死了,要不是知道他家美人无心恋爱,小可都想投身cp粉的大军了。 “那你身上这件……要不要一起拿去干洗?” 姜霓抿抿唇,眼睫低下,“先不用。” “哦。” 隔着转角,秦砚倚在墙边,唇角勾起散漫。 姜霓似有所感,侧眸,有极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声音每消匿一点,她的心里就空一点。 上一次,她就没能等到他。 这一次……姜霓好像听到命运地齿轮又一次开始清晰且缓慢的咬合。 如果这一次,又没等到呢?还要再等一个五年?五年之后,就一定能等到吗? 一些庸人自扰的问题在脑中缠乱。 姜霓眸光失焦,定定立在原地,捏着秦砚外套的指尖却在一点点收紧。 一步、两步、三步……有安全通道门极轻微的响动。 “灯灯?”小可开口,有些困惑着看着姜霓。 只一瞬间,姜霓蓦地转身,捏着西装外套,往安全通道的方向飞奔而去。 “灯灯,你去哪儿!”小可在身后喊她。 姜霓哪还有心思应她。 她飞快地跑向安全通道,拉开闭合的双扣门,走廊的灯应声而起,照亮昏暗的楼梯间。 姜霓脚步一顿,又匆忙折回。 她住在五十二楼,而这栋酒店足足有八十八层。 等她追到楼顶,秦砚肯定已经走了。 三部电梯缓慢运行,姜霓看着迟迟不肯上来的电梯,心中越发焦急。 “灯灯。”小可已经追过来,“你要去哪儿?” “去追人。” “啊?” 姜霓看了小可一眼,“秦砚。” 小可:“……?!” “叮——” 电梯门打开,空荡荡的轿厢。 姜霓快步走进电梯,按下了88楼。她抬眼,冲小可微微颔首,小姑娘怔愣在原地,似是还没有回过神。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小可缓缓眨了眼。 去追人,追秦砚……? 小可:“!!!” 五星级酒店的高速电梯运行平稳,姜霓看着一点点向上的红色数字,却还是觉得慢。 太慢了。 她几乎焦急地轻跺着脚。 好在电梯一路升到顶楼,梯门打开的一瞬,姜霓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酒店顶层是一个旋转餐厅,这个时间餐厅已经下班,有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姜霓,惊艳了一瞬,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压下心中的讶异,连忙走上前,“这位小姐,请问您……” “最近的安全通道在哪?” 日日夜夜 第42节 “啊,直走到头右转……” “多谢。”姜霓撂下两个字,急匆匆地小跑过去。 工作人员怔了一瞬,连忙转身,“小姐……” 可哪里还有姜霓的影子。 深夜,楼顶,神色怪异的漂亮女人。 工作人员稍一脑补,连忙跑到吧台,拨通内线,“经……经理,不好了,好像有人要……要跳楼。” 姜霓几乎一路飞奔到安全通道,秦砚方才在电话里说,只有十分钟。 这处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应声灯坏了,姜霓抓着扶手,凭感觉小跑上去,期间踩空了半步,差一点扭到脚。 她停了一瞬,清润眼底有泪花逼出,又快步转上楼梯。 不算太长的一段旋转楼梯,天台的门打开的一瞬,夜风倏然涌进,裹挟春夜的寒凉。 姜霓挽头发的簪子松了,猎猎的风卷起她鬓间的碎发,将西装外套兜起。 姜霓迎着风小跑出去,偌大的天台,黑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秦砚的身影。 一瞬的失神,姜霓站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半分都无法挪动。 近百层的高楼,将蓉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城市在她脚下微缩,灯火霓虹,星星点点,仿若巨大的沙盘,被浓稠夜色笼罩。 姜霓捏紧秦砚的外套,夜风将宽大的男装吹得鼓起。 猎风沉鸣,擦在耳际,声音越来越大,却不是风的声音,像是……螺旋翼! 姜霓倏地转身,双翼直升机悬在半空中,正一点点下降,视域里是无垠深夜,沉稠如墨。 直升机还未完全停落,舱门却倏地被打开,男人弓着背,径直跳下飞机。 有那么一个瞬间,姜霓完全忘了动作。她就怔怔地站在原地,捏着秦砚的外套,看着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向她走近。 他身上还穿着宴会上的黑色西裤和衬衫,几乎要和这沉稠的夜色融为一体,深邃的五官在夜色拓得愈发英隽。 许是正在飞机上换衣服,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两粒,偏又在这冷肃里添了倜傥风流。 耳边有呼呼作响的夜风,混着嗒嗒的螺旋翼声,发丝粘粘在颊边。 姜霓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仿佛看到初见秦砚的那个清晨,苍茫大雪覆盖贡拉神山,一夜便能生死白头。 后脑倏地被按住,高大的身形将她全然笼罩,姜霓被迫抬头,视线交缠的一瞬,男人低颈,封住红软的唇。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 第29章 唇上落下温凉, 久违的软。 后脑被扣住,一侧的手腕也被箍住,秦砚指腹上的薄茧压着她腕间的青色血管, 姜霓能清晰感知自己剧烈的脉跳, 血液都要烧了起来。 鼻息间盈满强烈的雄性气息, 滚烫的,裹着几近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占有欲。西装外套滑落, 冷风贴上薄软的锦缎。 姜霓瑟缩了一下。 唇上吃痛, 她压抑不住,轻嗯了声。 薄薄的喘息声, 在两人之间交缠, 几乎要盖过猎猎风鸣, 还有嗒嗒的螺旋翼声。 秦砚抵着她的额头,和五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告别。 “乖乖听话。”秦砚开口, 低哑的声音,“不许——再跑。” 他特意咬重最后几个字。 恍惚间,秦砚已经将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捡起,重新罩在姜霓身上。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上姜霓的耳垂,却又在下一刻转了方向。 那一次,他们错过了。他让人去接姜霓的时候,小旅馆早已人去楼空。 这似乎是个兆头不太好的动作。 秦砚诚然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一刻却也起了忌惮心思。指腹转而在姜霓红软的唇上轻压,他像是故意的, 压在她细微的伤口上, 看绯色的花在绵软唇瓣上绽开。 疼才能长记性。 姜霓轻嘶一声, 她想拉住秦砚的衣袖,想问问他这一次要去多久,甚至恍惚的意识还沉浸在方才那个吻里,惊涛骇浪,尚未平息。 可姜霓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地听着秦砚的叮嘱,看他大步走向悬停的直升机,攀上舱门的一瞬,于夜色里转头,深深凝望着她。 直升机盘旋而起,姜霓仰起头,视线追随着越来越小的机身,直到它全然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抬手,细白指尖在唇上轻轻压了下,春夜寒凉,唇上却似乎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 姜霓低眼,看莹软指腹上浅薄的红。 直升飞机已经飞离地面许久,秦砚的视线却还是牢牢定格在一处,驾驶员是iar湖城基地的队员,也是秦砚过去的下属。 “队长。”小伙子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看了眼纹丝未动的秦砚,咽了咽嗓子。 方才待在机舱里,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秦队居然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在楼顶天台,按着个女人亲! 虽然看不清长相,可光看身段,就知道一定是个大美女。 小伙子又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道:“那是……嫂子?” 秦砚眸光微滞。 没应。 饶是他目力再好,也无法再穿透浓稠的夜色,秦砚缓缓收回视线,单手解开衬衫的第三道纽扣,手边放着深蓝色的救援服。 “情况怎么样?” 小伙子瞬间收敛了眼中的八卦,正色道:“十三人被困,失踪人数目前没有统计结果,接通知二十分钟后在距离事故地点的东平乡集合。” 秦砚点头。 救援服的外套已经套上,拉链咬合,秦砚俯身抄过一旁的飞行头盔,看了眼仪表显示屏。 从这里到东平乡需要十九分钟五十三秒。 * 姜霓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可正正襟危坐在沙发里。小姑娘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样子,姜霓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打算低着头直接进卧室,蒙混过关。 鞋尖刚刚靠近胡桃纹理的门,坐在沙发里的小可轻咳了声。 姜霓:“……” “灯灯。”小可开口,很严肃生硬的语气。 姜霓转过身,唇角拎起,眉眼弯笑。 “怎了啦?” 一秒钟,演技切换得非常到位。 小可:“……” 在姜霓之前,小可跟过另外一个女明星,对方很大牌,日常颐指气使,小可很多次都被她骂哭。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甚至是有些笨的。 就在几乎要受不住压力想要辞职的时候,她接到公司通知,被调派给姜霓当助理。 在外人眼中,给姜霓这种一出道就被索赔天价违约金的新艺人当助理,无异于被发配,尤其当时外界对姜霓的风评并不好。 小可起初担惊受怕了很久,在姜霓面前更是小心翼翼,可相处久了,她渐渐发现,姜霓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作天作地。 她只是过于爱憎分明,其实性格很好。甚至有时候小可觉得,姜霓身上透着股仙气。 好像没什么是她真的在意的,她偶尔的闹腾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仍然是鲜活的。是以今晚,当姜霓那么坚持且执拗地说出要去追人,小可很意外。 尤其这个人还是秦砚。 眼下面对姜霓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小可梗在心里的疑问几度盘桓,最后只干巴巴地问了句:“所以你这几年对谁都没感觉,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追求者,就是因为秦队长?” 姜霓:“……” 要不要这么直白的戳穿她。 在姜霓的无言中,小可忽地长长舒了口气,“这世上还能有两条腿的男人让你惦记我就放心了,我一直以为你哪天退圈之后就要遁入空门了呢。” 姜霓:“……” “我没惦记。”姜霓低声反驳,又极快地转了话题:“我累死累活挣那么多钱,然后遁入空门?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 “也对哦。”小可笑眯眯地跑过来,挽上姜霓的手臂,“反正我也不聪明,你就当我脑子有问题,反正你好好的就成。公爵夫人也好,队长老婆也好,你开心最重要!” 什么队长老婆……越说越离谱。 姜霓微微有些不自在,又琢磨起小可方才的话,“等等,公爵夫人是什么?” “你和科恩先生的cp啊,你难道还不知道?网友看到今晚的现场图,都嗑疯了。” 姜霓:“……” “要不是知道你一心扑在工作上,只是为了拿代言,我都想嗑了呢。我们灯灯,值得最好的。”小可挽着姜霓,对于姜霓“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行为,显然很是满意和骄傲。 姜霓看着身边笑盈盈的小姑娘,心底倏而柔软。她吸吸鼻子,“商小可,你是不是又想加工资了?” 嘴巴这么甜。 小可眨眨眼,视线落在姜霓红软的唇上,“灯灯……” “嗯?” “这是……秦队长咬得么?” “……!”姜霓下意识舔了下唇角,触上小可满眼的震惊和八卦,“商小可!” 小可咽了咽口水,小声点评道:“好猛。” 姜霓:“……” 日日夜夜 第43节 * 姜霓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轻便的居家服。小可正窝在沙发里,美滋滋地刷着今晚的微博热搜。 #姜霓旗袍# #姜霓生图# #姜霓颜神# …… 评论区更是变着花样地夸。 【呜呜,老婆好美,老婆贴贴!】 【就问,还有人不知道我们灯灯的盛世美颜嘛![打call][打call][打call]】 【姜霓这张脸,就真的是一点不给修图师饭吃[狗头]】 【之前那些说姜霓毁容的,脸疼吗?】 【能毁成这样?那我先毁!】 【姐妹,淡定】 …… 小可很满意,笑眯眯地正准备退出评论区,凝神一看,#姜霓赵光宇#的词条居然直接空降到了热搜前排。 这三个字仅仅是和姜霓的名字挨在一起,小可都觉得晦气。 点进热搜,模糊的九宫格照片,依稀可见深夜里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和身形臃肿的男人,男人有一张正脸,分明就是mk资本的赵光宇,而他身边搂搂抱抱的女人却不是他老婆。 最先曝出这条消息的是一家财经类媒体:mk资本掌舵人赵光宇出轨,天价分手费恐打水漂。 文章直接曝光了赵光宇和蒋家大小姐的婚姻危机。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加上赵光宇如今人在蓉市,又是长青集团的股东。长青集团今晚和e家战略签约,姜霓作为e家彩妆的形象大使,一身旗袍更是惊艳全场。 传到最后,却是变成了姜霓和赵光宇“有染”。 毕竟#姜霓旗袍#的热搜和绝美生图还明晃晃地挂在热搜上。 小可腾的一下从沙发里起身,“太过分了!!!” 姜霓正在喝水:“……?” “这是哪个三流小报,居然说你和那个姓赵的……”小可的话还没说完,姜霓的手机就已经响起了,是关琴打来的电话。 关琴说,词条是空降到热搜的,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工作室已经在草拟澄清公告和律师函了。 姜霓一边听着关琴的叮嘱,一边刷着手机上的糊图,“我腿有这么短?” 关琴明显被噎了下。 “这是重点?” “这难道不是重点?” “……” 听筒里,关琴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工作室的澄清出来前,你不用理会,不要影响了你和e家的合作。” “这么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能影响,这个合作方不要也罢。” “……” 再一次捕捉到关琴的无语,姜霓浅浅笑出声,清润的眸子里漾起笑。 “不胡说了。”姜霓顿了下,语气认真起来:“所以,陈蔓蔓为什么要穿旗袍?她的团队总不至于这么没脑子的生蹭。” 照片里的女人虽然没露脸,但姜霓和她身边的人都清楚,这人是陈蔓蔓无疑。 关琴:“听说是那个姓赵的要求的。” 姜霓:“……” 好半天,姜霓都没说话。 “怎么了?”关琴问。 姜霓:“被恶心到了。” 她想起在宴会厅赵光宇猥琐的眼神,进而联想到赵光宇让陈蔓蔓穿旗袍的原因。 还是绿色的旗袍。 “姜霓?” “最近民国题材的本子,一律不接。” “?” “等等,宝贝儿,热搜撤了!” “嗯?” 关琴连忙解释:“你和赵光宇的热搜,被撤了。” 姜霓有一瞬的微怔。 “我去……”关琴惊叹,“居然撤得这么干净……” 姜霓不知道关琴说得“这么干净”是有多干净,直到十分钟后,全网都已经搜不出任何一条关于姜霓和赵光宇的新闻,包括四年前的那桩旧事。 关琴在微信上和姜霓聊天:【应该不是封总,封总要是撤热搜,肯定会提前知会工作室一声】 姜霓没接话。 关琴:【宝贝儿,你是不是又结交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知道梁氏的太子爷算不算了不得的人物。 但秦砚现在应该无暇管这些事,甚至应该都还不知道。 姜霓皱眉,不解。 * 同一时间,酒店六十八层的总统套房。陈林立在沙发边,向梁国璋汇报工作:“董事长,热搜和网上的消息已经全部撤干净了。” 梁国璋看着摊在茶几上的照片。 姜霓的照片。 大约半小时前,酒店旋转餐厅发生一起“跳楼”传闻,惊动了整个管理层,彼时梁国璋正在和君安酒店的老板叙旧。 安保人员赶过去一大波,企图跳楼的漂亮女人没找到,看到的却是夜幕顶楼直升飞机前拥吻的两个人! 当事人,一个是当红女明星姜霓,一个……是他外孙秦砚。 梁国璋头疼。 这个圈子里,富家公子和女明星的绯闻屡见不鲜,可梁国璋怎么也没想到,秦砚这么冷淡的性子,居然也学着人家,和女明星纠缠不清! 梁国璋当即压下了消息,今晚所有的知情人都被告知要严格保密。梁氏国内和海外的公关部、法务部全员待命,但凡有一点杂七杂八的风声,都全部要压下去。 “查清楚这姑娘什么背景了吗?”梁国璋问。 “安嘉传媒的艺人,四年前出道,出道前的背景还在查。”陈林顿了下,“不太好查。” 不太好查,就说明有人故意抹去了一些。 梁国璋点头,“再去查,查仔细点。最近要是还有什么和这小姑娘有关系的,不好的消息,一并压下去。” 到底是第一个和秦砚有关系的女孩儿,梁国璋不得不上心。 梁国璋又看了眼姜霓的照片,唔,臭小子眼光还不错,长得漂亮自不必说,面相也柔善。 “好的,董事长。”应完,陈林欲言又止,“其实,这位姜小姐还有一个传闻。” “说。” “据说是进入娱乐圈前,在川西……交过一个男朋友。” “川西?” 入圈前,也就是说,至少是四年前。梁国璋沉吟,忆起一件旧事。 “那个混蛋小子,是不是五年前也去过川西?” 陈林颔首:“是。” 梁国璋想起秦砚说得“谈过”,难道谈得就是这个姜霓? 乌木拐杖轻点着细绒地毯,梁国璋又问:“这姑娘今年多大了?” 陈林:“24岁,官方显示的生日是6月1日。” 梁国璋:“……” 五年前,十九? 混蛋! 作者有话说: 灯灯:被顶级豪门罩的第一天 队长下章就回来啦~ 第30章 即便热搜被撤, 关琴还是让工作室发了一条动态。 她不许再有一点脏水沾在姜霓身上。 姜霓工作室v:期待合作@雅曼集团 和这条动态一起发布的,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共四个人,除了姜霓, 还有关琴、亨利和科恩, 背景是君安酒店的一处豪华餐厅, 为他们服务的侍者也露了一个衣角。 日日夜夜 第44节 俨然是今晚活动过后的一个私人宴请。 有名为“瑶瑶不吃药药”的网友发了对比图,通过放大照片, 清晰显示今晚和某赵姓老总在一起的“旗袍女”并非姜霓。 只一张照片, 谣言不攻自破。 更令吃瓜群众跌破眼镜的是,素有时尚圈高岭之花的雅曼集团也在第一时间转发了姜霓工作室的微博, 并配文:很高兴结识新朋友——雅曼百年纪念款香水全球推荐官@姜霓v 配图是雅曼百年纪念款香水的概念海报, 扁圆的瓶身, 一面雕着雅曼家族繁复的图腾,瓶口系了只木质的飞鸟。 一时全网哗然。 作为全球顶尖的高奢品牌, 这还是雅曼第一次选择一位亚洲代言人, 更何况是这样极有纪念意义的百年款。 这无疑告诉所有人,从今往后,姜霓这两个字,可以在时尚圈横着走。 【一整晚,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夸了,只想大声告诉全世界:我灯牛逼!!!】 【什么娱乐圈和时尚圈有壁,那是没遇上姜霓[猫头]】 【救救孩子,应援标语打不下了,金鹿奖史上最年轻影后,雅曼全球首位亚洲代言人兼百年纪念款香水首席推荐官[呜呜]】 【啧, 还说你们不会夸】 【盲猜一个商务, e家的代言官宣肯定也不远了[兴奋]】 …… 粉丝在评论区狂欢, 姜霓在对着手机发呆。 川西北小镇东平发生山体垮塌,三十七人被困九人失踪的消息登上了社会新闻的热点。 参与救援的消防官兵和iar特遣救援人员已经抵达事故现场。 有媒体发布了现场报道,东林镇正下着小雨,记者举着话筒对着镜头进行实时跟踪采访。 雨夜晦溟,光线不足,画面很模糊。 姜霓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直播画面,评论区都是祈祷平安的留言,很长的一段时间,画面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蓦地,记者的声音响起:“你好,请问目前的救援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否有人员伤亡?” “不会。” 画面一晃而过,雨夜寒凉,低淡的两个字。 姜霓甚至都来不及捕捉,镜头已经切到了现场的救援画面。可方才那一瞬,低淡的男声,她不会听错。 是秦砚。 他说“不会”。 不会有人员伤亡。 姜霓心尖震动,默默在评论区输入:愿平安。 愿被困和失踪的人平安,愿参与救援的人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姜霓已经入睡,一个#姜霓评论#的词条慢慢爬上了热搜。 有网友截屏了姜霓的留言,“愿平安”三个字前面跟着的赫然正是姜霓的官方账号。 【所以全网都在锤爆姜霓盛世美颜的时候,姜霓在看救援直播?】 【难怪一整晚都不在线,雅曼@她,都没回[捂脸]】 【我灯灯果然人美心善!】 【不得不说,姜霓真的三观超正】 【从不追星的我,决定对姜霓路转粉了~】 …… * 隔天,姜霓返回剧组。 甫一从保姆车上下来,姜霓就看到了正在自己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的陈蔓蔓。 陈蔓蔓没有化妆,脸色苍白,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前晚的赵光宇和旗袍女事件到底还是被压了下去,姜霓虽然撇清,但也没有媒体或者狗仔再深挖,这其中是谁的授意姜霓不在意。 或许赵光宇,或许陈蔓蔓,或许蒋家,这些都与她无关。 可眼下,忽然在停车场遇见陈蔓蔓,姜霓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陈蔓蔓抬手去关后备箱的门,上衣的下摆上滑,平坦腰腹间青红交错。 像是……鞭痕? 姜霓诧异。 她是听说过,有些人在那方面,是有些特殊癖好的。 陈蔓蔓这会儿也不遮掩了,自然地待下摆落下,眸光冷淡地看向姜霓,忽又自嘲地笑了下。 “姜霓,你其实应该谢谢我的。” 姜霓皱眉。 陈蔓蔓:“要不是我贴了个小姜霓的名号,赵光宇这几年玩得就是你。” 姜霓瞳孔微缩。 她没想到陈蔓蔓会承认这件事。 陈蔓蔓已经走到驾驶座的门边,姜霓开口,声音很低:“我不会。” 陈蔓蔓抬眼看她,眼底是再明显不过的嘲讽。 “也是,我要是能攀上封赫城,也不会让赵光宇那种渣滓碰我一根手指头。” 姜霓却不愿再解释。 她和陈蔓蔓,本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进了这个圈子,浮华名利,走什么样的路全凭自己。 她有过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起一双眼睛,似午夜深海,却藏了春日最辽阔温柔的旷野。 “灯灯。”小可拖着行李箱走过来,“古导刚刚打来电话,说让你空了去他那边一趟。” * 酒店休息室。 姜霓惊讶了一瞬,“辞演?” 古项涛点头,“昨天她团队给我打了电话,确定辞演。” 陈蔓蔓主动辞演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任曦这个角色。不只是陈蔓蔓辞演,连赵光宇的mk资本也不顾违约风险,一同撤资。 “肯定和蒋家那边有关系。”古项涛按了按眉心,“撤资倒是小事,回头再找就成,咱们这部电影原本也不缺投资人,当时选了mk,也是给蒋家的面子。倒是任曦这个角色……” 古项涛皱眉。 他是导演,这才是他最头疼的。电影的官博已经预热,开机在即,一同官宣的还有全部主创和概念海报。 “小姜,我有个想法,想和你聊聊。” “您说。” “你要不要尝试,一人分饰两角。” 姜霓微怔。 古项涛继续道:“任曦和任晓本就是姐妹,虽然不是双胞胎,这个问题造型老师会解决,你呢,想不想挑战一下?” 同一张脸,截然不同的性格,对演员的演技是个很大的挑战。 姜霓有些心动。 见她不语,眸中却有神采,古项涛会意,“那……试试?” 沉默一瞬。 姜霓抬起眼,清润的眸子里神采愈亮,她点头,“好。” “啪——”古项涛合掌,“尽管大胆去诠释角色,我有预感,你一定能给观众惊喜。” 这是对一个演员最高的褒奖。 姜霓莞尔。 * 三天后,电影《逆行》正式官宣全部主创。作为女主角,姜霓的名字被排在了第一个,后面跟着两个角色名:任晓、任曦。 一同出炉的,还有双生概念海报。 熹微的晨光里,任晓和任曦身处不同的地方,指尖相处。 一个穿着医护的素白衣衫,知性温婉,一个绑着挑染了奶奶灰的脏辫,肆意灵动。 隔天,e家借着《逆行》的热度,正式官宣双线代言人。姜霓成为e家第一个护肤线和美妆线的双料代言人,一时风头无两,带着她名字的词条几乎霸占了整个文娱热搜的前排。 与此同时,东平乡的山体垮塌事故救援工作基本完成,被困的三十七人全部获救,失踪的九人也都已经找到,除了个别有轻伤外,无一人遇难。 一次可以写进教科书的救援。 姜霓想起那晚秦砚一掠而过的“不会”两个字。 低淡的嗓音,带着莫名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言出必果。 微信显示有新消息。 整整六天,某个安静的聊天框终于跳进了新的绿色小气泡。 秦砚:【在哪】 姜霓一时有些失神。 视线里,青山如黛,沾了乌金,正值傍晚。 日日夜夜 第45节 【基地】 秦砚:【嗯】 好半天,姜霓都没等到下一条消息,就只有一个简短的嗯。 还真是惜字如金,一贯的冷淡。 姜霓犹豫着,在输入框里打字:你……忙完了? 消息还未发出—— 秦砚:【这次还挺听话】 姜霓:“……” 谁要听你的话,她这是正常工作好么。 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是关琴打来的电话,姜霓按下接通键,关琴爽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宝贝儿,和你分享一个新鲜出炉的八卦,陈蔓蔓被雪藏了!” “雪藏?” “对,我刚刚听说的,保甜保真。”关琴像是终于揭掉了一块多年扒在身上的狗皮膏药,言语间尽是轻快。 “她插足赵光宇和蒋大小姐的婚姻,现在只是雪藏,没有搞得身败名裂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关琴阴阳怪气地哼哼了声,“就是不解气,这几年她蹭了你这么多热度,忽然就这么退圈了,都不道个歉吗?” 姜霓笑出声。 “我要她的道歉干嘛?反倒是她道歉了,我还得白送她一次热度。” 关琴:“……” 得罪了蒋家,陈蔓蔓以后是不可能再待在娱乐圈了,从今往后,整个剧组算是清静了。 姜霓弯着唇,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基地的大门口。 一辆红色超跑正停在门口做登记。 来人探出头,一头金色长发,“姜!” 科恩冲姜霓挥手,笑容爽朗。 姜霓微怔,抬手机械地动了动。 “谁?”关琴在电话里问。 姜霓:“科恩——先生。” 关琴:“哇哦~” 姜霓挂断电话,便听科恩激动道:“没想到你会来接我!” 姜霓:“……” 我也没想到。 跑车启动,驶进基地,在偌大的空地前围着姜霓绕了个圈,引来路人的瞩目。姜霓却看向门卫室的方向—— 一辆黑色的重型越野紧随超跑之后,这会儿正大剌剌地停在门口,车门被推开,男人硬朗的军靴踩在地上。 秦砚弓着背下车,一身深蓝色的作训服。 他往姜霓和科恩的方向看过来,唇角轻勾了下,沉黑的眸子却辨不清情绪。 “嘭”的一声,车门被重重甩上。 姜霓的眼皮也跟着狠狠一跳。 红色的超跑犹不自知,海鸥门升起,金发碧眼的英国男人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走到姜霓面前。 红艳艳的玫瑰热情如火,英国男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也直白大胆。 “姜。”科恩将鲜花捧到姜霓面前,“开机大吉。” 在东方人的观念里,玫瑰花浓烈的爱意表达的可不是“开机大吉”。路过的人驻足,皆投来讶异的目光,姜霓有些尴尬。 转瞬即逝的尴尬。 姜霓的视线越过科恩,重新投向门口的重型越野车边。 所以方才秦砚问她在哪,是因为他要回来? 秦砚不知和门卫室的保安说了什么,躬身退回的一瞬,目光落在姜霓身上。 男人双手抄在裤包里,唇角勾着懒散笑意,眼中明明也浮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姜?”科恩看着姜霓,有些迫不及待,又将怀里的玫瑰花往姜霓面前捧了捧。 保安已经走过来,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提醒科恩,“这位先生,您的车不能停在这里。” “嗯?”科恩回神,连忙躬身道歉,“抱歉,我这就开走。” “没事没事,您尽快。”说着,保安又朝姜霓开口:“姜老师,这是您的快递。” 姜霓:“……”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快递。 保安已经将袋子递过来,姜霓瞥了眼不远处倚在车边的秦砚,男人唇角依然噙着笑,笑里藏着明晃晃的坏。 “谢谢。”姜霓接过手提袋。 挺大一包,但不重。 见姜霓手上拎了东西,科恩不太好意思再将这么大一捧花递给她。 “那……我先放到车上。”说着,科恩捧着鲜花又折了回去,将玫瑰花妥帖地放进副驾驶。 然后又从车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亨利回国前叮嘱我给你带这个。百年纪念款香水,还没有量产,你可以先试试看。” 姜霓看着小小的一个牛皮纸袋,又下意识地去看秦砚,果然秦砚收了眼底懒惫的笑,唇角也拉平。 姜霓眼底有狡黠笑意一晃而过,冲着科恩弯唇,“谢谢,替我向亨利先生问好。” “唔,不客气,亨利还托我来探班,我很荣幸。”英国男人笑得一脸烂漫。 重型越野车的引擎声倏地响起,轮胎碾过路面,从科恩面前一掠而过,硬生生卷起硬化路面上微薄的尘土。 科恩皱了皱鼻子,偏头,“阿嚏——” 姜霓垂眼,没忍住,唇角也勾起浅浅弧度。 手机震动。 秦砚:【这么高兴?】 姜霓:“……” 【对啊,收到了香水,开心[微笑]】 秦砚:“……” “刺啦——” 越野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再度响起,漆黑车身极快地倒出一道笔直的线,稳稳停在姜霓面前。 车窗降下,唇角勾笑的男人说得冠冕:“姜老师,古导有急事,让我捎你一程。” 姜霓:“……” 在秦砚灼灼的注视里,姜霓避无可避,心间升起异样的情绪,叛逆地不想听话,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轻易得逞。 她还是那个在他面前娇矜的姜霓。 压下唇角的弧度,姜霓抬手拉开后排的车门,却看到座椅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坐人。 姜霓:“……” 秦砚眼底浮起明晃晃的笑,“古导说了,让姜老师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姜霓倏而弯唇,皮笑肉不笑。 你还可以再狗一点。 副驾驶的门被拉开,姜霓绷着一张俏脸坐了进去,怀里抱着一个大袋子,手上还拎着一个小的。 秦砚哼笑一声,发动引擎。 车窗重新升上,狭小的空间被彻底密封,姜霓无端地就有些紧张,捏着牛皮纸袋的指尖蜷起,带起细微的纸张和塑料的摩擦声。 秦砚瞥了眼小小的牛皮纸袋,单手把着方向盘,“礼物?” 姜霓不解,缓缓地眨了下眼。 秦砚扯了下唇角,侧眸看向姜霓,“所以,姜老师这是不准备负责了?” 姜霓:“……?” 作者有话说: 唔,好酸。某些人承认吧,其实就是醋得要死 第31章 负责……? 姜霓想到酒店顶楼, 苍茫夜色里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男人,身体的记忆被唤醒,热意自耳根发酵。 可饶是如此, 姜霓也似乎心有不甘, 不愿意就这样顺着秦砚的意思服软。 她低声反驳:“明明是你……先亲的我。” 很低的一句话, 在密闭的车厢里变得异常清晰。 即便是喜欢和爱,她也要执拗地和他分个先后高低。 秦砚几乎被她一句话气笑了。 日日夜夜 第46节 他看着身边的姑娘, 看她纤浓的眼睫轻垂着, 薄红从耳后蔓开,染了瓷白的脸颊。 娇矜如她, 是他不该先开口逗.弄。 秦砚抬手从仪表台上摸过烟盒, 敲出一支, 指尖刚捏上滤嘴,又偏头看姜霓, “介意吗?” 姜霓微顿, 摇头。 秦砚自认不是一个烟瘾很大的人,可看着姜霓脸红的样子,就觉得喉咙发痒。他想起那晚在君安酒店的楼顶,她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偌大的天台,像是在寻找什么,那么急切。 那个瞬间,秦砚强烈地感知到,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扑空。 所以他不顾一切跳下直升机。 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两次荒唐, 都是因为一个人。 秦砚扯了下唇, 捏着烟, 却没点。 他转头看向姜霓,视线灼灼,“我是先亲的,所以——” “咚咚咚——” 车窗被敲响,张海林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队长!” 姜霓心尖一跳。 所以……什么? 话没说完,如鲠在喉,难言的不适。 车窗降下,露出张海林黝黑的一张脸,最近蓉市气温回升,张海林又被晒黑了一个色号。 “队……”张海林咧着笑,在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的姜霓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姜老师……?” 姜霓冲张海林点头,“古导找我,搭个便车。” 她用了秦砚的理由,回得从容。 一旁,秦砚微勾了下唇角。 张海林木愣愣地点头,“哦。” “有事?”秦砚不耐,开口问道。 “哦,没事儿,就是听说你回来了,过来接你。” 秦砚:“……” 张海林全然没有察觉到车里气氛的异样,大剌剌的拉开后排车门,将堆在座椅上的东西使劲往边上一推,“队长,我正好也要去古导那边,我也搭个便车。” 秦砚:“……” 姜霓:“……” 有了张海林这个超级电灯泡在,先前的话已经不方便再说,秦砚抿着唇角,重新发动车子。姜霓也转头,一脸淡定地看向车窗外。 两个人看起来真就一点也不熟。 “姜老师。”张海林探头过来,“那个恋综我一直在追,上期里的预告里,你那几句话可太绝了,大家伙都说你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嗯?”姜霓眨眨眼,回忆了一下。 这些综艺节目大都是有剧本的,尤其是节目组想要炒作的热点,都会提前和嘉宾沟通。 姜霓在想,她说了什么。 “就是上期四号女嘉宾不是和三号男嘉宾亲了么,但下期预告里,她又和二号男嘉宾去约会了,现在好多人都在骂她,说她……” 说得不太好听,张海林没重复。 姜霓却起来了。 当时她还点评了一句:“接个吻而已,难道我亲你一下,我这辈子都得是你的了么?” 诚然,嘉宾们拿的都是剧本,她的点评也是剧本,节目组就是要这样的话题和效果。 这是工作,姜霓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张海林的声音继续在后排响起,“我也觉得,这都什么年代了,接个吻怎么了?人好端端一女孩,怎么就不能有b选项了,是吧?哦,就因为和你亲了下,就得和你好?就得对你负责?真是老封建。” 姜霓眼皮狠狠一跳。 她缓缓扭过头,果然触到了身边秦砚沉如凉夜的眸光。 姜霓:“……” 张海林犹不自知,“姜老师,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姜霓僵着笑,干巴巴地接了两个字:“对……吧。” 倏地,车子停下。 秦砚没开腔。 姜霓往窗外瞥了眼,正是酒店后门。 “那个……”她弯了弯唇,忽然就有些心虚,手指收紧,抱着怀里的大口袋,朝张海林点了下头,“那我下车了,拜拜。” “拜拜,姜老师,您慢点啊。” 姜霓咬唇,看了眼秦砚,转身下车。 车门被关上,张海林瞥见被姜霓落在座椅下的小牛皮纸袋,“诶,姜老师,你……” “我的。”秦砚俯身捡起纸袋,丢在了副驾驶上。 张海林:“……?” * 姜霓回到酒店,恹恹地窝在沙发里。小可看到她手边的大袋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保安递给她的“快递”,姜霓打开袋子,居然是……男人的衣服。 深蓝色,胸口处有iar的字样。 姜霓倏地收紧袋子,“垃圾。” “啊?”小可不解,灯灯为什么要把一袋垃圾抱在怀里啊……不过姜霓以前饰演过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天才少女,为了揣摩角色,每天也都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小可没多想。 姜霓却抱着一袋子衣服,陷入了沉思。 或许……她应该解释一下?张海林说的那些都是剧本,可转念想想,即便是剧本台词,可话糙理不糙啊,让她违心去哄人,姜霓觉得别扭。 白皙指腹在手机屏幕上点点划划,始终没能迈出那一步。半晌,姜霓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捏着袋子捂住脸,“烦死了。” 小可看着把一袋垃圾糊在脸上的姜霓,眉头皱得愈深。这次饰演的女医生,精神状态也这么堪忧吗? 片刻,姜霓接到剧组工作人员的通知,开始准备第一场戏的妆造,没有时间再给她胡思乱想了。 姜霓看了眼手机,生怕自己待会儿不能入戏,索性将手机留在沙发上,拿了外套出门。 * 《逆行》开机后的第一场戏是在深夜,古项涛剑走偏锋,第一场戏就选了一场大戏。 姜霓和宋尉行饰演的两名医生在村子里坐诊时遭遇山洪,遇上了前来救助的红星救援队。 这是这场戏的第三条,前两条古项涛不太满意,因为出演救援人员的演员在淌水的时候,身形不稳,别说救人,自个儿感觉都要被水带跑。 第三条各就各位。 隔着帘幕,姜霓穿着一身白大褂狼狈地蹲在临时诊棚的桌子上,白大褂的下摆已经被泥水洇湿,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半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平实土地,孩子们在诊棚边玩耍。山洪涌来的一瞬,姜霓饰演的任晓为了救小女孩,没能跑到更安全的高处,被困在了这方孤地。 夜雨将至,四周已成水泽。 诊棚外传来窸窸窣窣声。 “秦队。” “嗯。” “这……” “没事。” “那就麻烦您了。” 男人没应,继而是卡扣收紧的声音。 姜霓心尖忽地一跳,帘幕上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形。 秦砚在换救生衣。 古项涛掀起帘幕,“小姜,等下这场戏,秦队先做示范,你配合一下。” 姜霓怔顿,抿抿唇点头,“好。” 片刻,全场的灯光暗下。 山洪冲毁了村子里唯一的供电设备,四周一片死寂,越发沉浓。 “姐姐,我怕。”小女孩偎依在姜霓的怀里。 姜霓轻抚着她的后背,“不怕,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望向诊棚外,望着漆黑的夜色。 周遭静寂,姜霓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她的视线一瞬不瞬,却一时间分不清在期待什么。 任晓期待的是救援,她呢? 光亮照进的一瞬,姜霓的视线落进秦砚沉黑的眸子里,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角。 诊棚的入口狭窄,救生艇无法进入。夜色里,姜霓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跳下救生艇,洪水一瞬漫过膝盖,秦砚唇角抿得平直,拿着救生衣,坚定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他伸手,沉稠如夜的眸子里凝着光,姜霓微怔,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她连忙将身边的小女孩抱递到秦砚手中,作势就要趟进水里,却被喝止。 “等着。” 沉缓的男声,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姜霓下桌的动作生生顿住,看着秦砚的眼睛。 日日夜夜 第47节 “等着。”秦砚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缓和了些,眸光依然定定。 他眼中有种过分坚毅的肯定,总能给人安全感。 姜霓收了脚。 秦砚冲她点头,抱着小女孩子转身淌向救生艇。 姜霓有一瞬间的恍惚,此情此景,好像不是在拍戏。她真的是被困在洪水里的医生,而秦砚是来救她的人。 不敢耽误救援,姜霓慌忙将救生衣套在身上。 不过片刻,秦砚去而复返。他站在桌边,转身弓着背,姜霓犹豫了一霎,正要下桌,膝弯却被扣住。 黑暗里,秦砚直接将她背起,姜霓整个人僵住,下意识地圈住秦砚的脖颈。斜风卷着诊棚的帘帐,带起呼呼声,映着女人眼中的惊慌,男人英致的侧脸。 原本的示范,一段拍下来,连古项涛都没舍得喊停。 秦砚的专业度自不必说,更感染人的是这一段渲染出的氛围感。救援人员眼中度着的安全感,任晓的惊慌、期盼、甚至一瞬的不知所措。 姜霓已经被带到干爽的空地上,古项涛在监视器后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显然是非常满意她方才的情绪流露。 小可走过来,手上拿着外套和保温杯,“冻坏了吧,赶紧喝点热水,把湿衣服脱下来。” 姜霓朝古项涛点了下头,转而去看身边的秦砚。男人利落地脱下救生衣,长裤上的水迹已经几乎沾到了腿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秦砚俯身,踩着石头拧了把裤脚上的水。 一旁,小可递来白毛巾,“灯灯,擦擦。” 姜霓接过毛巾,指尖微动,正要递给秦砚,身后响起科恩的声音。 “姜!” 科恩满眼的赞赏,“你演得太棒了!” 姜霓弯唇,算是承了他的赞美。却又在科恩想要给她一个拥抱的时候,脚尖往后挪了半步。 “姜。”科恩又往跟前了半步,低眼看着姜霓,澄蓝的眸中熠熠,“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也没给姜霓回答的时间,他继续道:“我忽然有了新的灵感,想要去深入了解一下中国的传统香料,打算先去滇南一带看看。” 姜霓听懂了,科恩是来和她道别的。 无端地,姜霓悄悄松了口气。她弯起唇角,眉眼漾笑,“那恭喜你,期待你的新灵感。” 看到姜霓弯着笑的眼睛,科恩有一瞬被感染,他肯定点头,“一定,希望到时候,你愿意成为我新灵感的第一个体验者。” 他微顿,许是情难自禁,“又或者,我可以专门为你调制一款香。” 周围站着很多人,有剧组的演职人员,各个演员的助理以及救援队的三个男人。科恩这话说得暧昧,更何况还有眼中毫不遮掩的爱意。 小可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秦砚,只觉心惊肉跳。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八卦,姜霓接不上话。 “科恩先生说笑了。” 沉缓的男声。 科恩顺着声音看过去,眸中满是惊讶,“秦……” 秦家的公子,梁国璋的外孙,那晚在e家的活动上他见过。 “秦砚。”秦砚打断了科恩的话,大步走过来。他身上的水迹未干,整个人通身的强大气场却直接横亘在了姜霓和科恩之间。 科恩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刚刚从“洪水”里全身而退的救援人员,刚才的拍摄画面他全程都看到了,还惊叹于这位救援人员的果敢和专业。 “听说雅曼医疗前段时间和iar刚刚签了研发协议,科恩先生也去了基地调研?” “唔,是的,非常荣幸。” 秦砚点头,疏离礼貌的笑,“难怪基地的那帮混蛋小子天天把您挂在嘴边,还说你答应他们,要亲自给他们调配一款香水,有理疗功能。” “嗯……?” 科恩愣了下。 秦砚勾笑,“小孩子不懂事,尽胡说八道,一点边界感都没有,我代他们和您道歉。” 科恩还有些没回神,怔怔地点了下头,“没……关系。” 这是他的绅士礼仪。 围观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大家彼此交换眼神,原来科恩先生是这样的人啊,逢人就给调香水,还是各种定制香水。 秦砚偏头,看了眼还呆呆站在原地的姜霓。 刚才的尴尬已经被他三言两语化解,甚至有心人可能会听出,他所谓的“没有边界感”意在指谁。 触上秦砚寡凉的视线,姜霓忽然心虚,极快地垂下眼睫。 耳边响起张海林的声音,“队长,你那套换洗的衣服呢?” 秦砚又瞥了眼姜霓,视线深而隽长,“没事。” 他如是回张海林。 * 今晚的拍摄告一段落,姜霓和宋尉行几个主演留下,需要补几个小镜头。等姜霓卸了妆,换了自己的衣服,已经是凌晨。 她拢着件浅灰色的针织披肩,在酒店门口的廊檐下看到了秦砚。 这是姜霓回酒店的必经之路。 在这里遇上秦砚,姜霓不确定,秦砚是不是在等她。 秦砚已经换了一身便服,整个人散漫地倚着廊柱,修长的指间夹着根烟。 烟丝燃红,蓄了一截灰白。 他朝姜霓看过来,眸光凝定。 姜霓无端心悸,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春夜里细雨刚歇,这一方泥土里混了青草的香气。 姜霓低头,打算直接走过去。 “冷?” 耳边冷不丁地响起男人沉缓的声音,姜霓脚步顿了下,错过了逃掉的机会。她抬眼看秦砚,望着他沉黑的眸子。 “刚才——谢谢你。” 秦砚掐灭指间的烟,“不谢。” 姜霓:“……” 周遭倏然安静下来。春夜里,有猫咪在草丛里叫出声,压抑又戚戚。 姜霓也觉得压抑,打从秦砚回来。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还有秦砚此刻没有温度的话。 她有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半晌,姜霓下压心口的异样,冷淡开口:“秦队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明早还要拍戏。” “有事。” “……” 姜霓抬起的步子又生生被阻下。她看着秦砚,看他沉黑的眼眸。 “秦队长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打算和科恩处对象?” “?” 姜霓被问得呆住了。 “还是说,他就是你的b选项?” “……” 姜霓有点生气,心头升起邪气的小火苗,蹭蹭地一触即燃。 所以在秦砚眼中,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姜霓紧抿着红软的唇,水润的眸子里清凌凌的亮,能照见人心。 “秦队长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宽了?”姜霓开口,清冷的声线,“我处不处,和谁处,想怎么处,有没有b选项,又或者我还有cdfe选项,都是我自己的事,和秦队长有什么关系?” 他问了一句,她回了一车。 秦砚低着眼,视线压下来,语调却有点混不吝,“不能管?” 倏地,他身子前倾,整个人已然越过安全距离。 秦砚一手抄在裤包里,一手摸索着半截断烟。 烟没抽完,他嗓子发痒。 “什么关系?”秦砚的声音几乎压在姜霓的耳边,“那姜老师说说,我们什么关系?” 好半天,姜霓都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嗯?” “……” 秦砚微微直起身,看着她,似是很有耐心地在等她的答案。 姜霓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那段过往于她,大约是生命里仅有的一次、和爱情有关的孤勇。但于秦砚呢? 重逢以来,秦砚总说她是女骗子,可能她真的就是个骗子吧。 当初不管不顾把他“骗”到了手。 撩完就跑。 日日夜夜 第48节 秦砚:“说话。” 看着秦砚黑眸中沉着的薄光,姜霓舔了舔嘴角,小声试探道:“炮/友……?” 第32章 这一回, 换秦砚彻底失声。他眸光微滞,凝定在姜霓身上。 眼前的女人漂亮、明艳不可方物,清澈的眸子里尽是无辜。 秦砚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 无聊于一些执着, 无聊于这么晚, 把人堵在这里, 居然就求到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答案。 两人的视线相接。 姜霓红软的唇抿着,又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 “行。”秦砚倏地勾起唇角, 点了下头, 后颈的棘凸擦着衣领。 “是我唐突,打扰了姜老师, 抱歉。” “……?”姜霓还想说什么, 秦砚已经转身, 大步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姜霓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眉头跟着皱起:行……是什么意思? 是秦砚也认可了这个关系? * 这晚, 姜霓失眠了。 凌晨两点半,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西南的春夜格外潮湿,姜霓躺在床上,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 那年在川西,她是从姜家逃出来的。 姜霓阖上眼,眼前浮现起纷杂的画面—— 奢华的别墅,寡情的父亲,端着慈祥笑意的继母,还有一脸可怜兮兮看着她的妹妹。 “怀远,这是韩家今天让人送来的合作协议,等小霓嫁过去,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继母如是说, 眉梢眼角都是笑。 他们一家人在聊她的婚事, 三天前,父亲姜怀远告诉她,让她休学结婚。结婚的对象姓韩,今年五十一岁,还长姜怀远整整六岁。 自从母亲过世后,她就一直住在姜家,吃穿用度皆是姜家给予的。继母拉着她的手,“小霓,这次公司陷入了困境,只有韩家愿意帮忙,你爸爸才不用去坐牢。” 姜霓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用自己的婚姻去帮助姜怀远,但她清楚地知道,一个十九岁的孤女是无法和蓉市豪门抗衡的。 她已经三天没能走出别墅,为了让她顺利嫁到韩家,他们甚至用了更龌龊的办法。 那天,一个好心的佣人告诉她:小姐,今晚的甜汤,你千万不能喝。 这一晚,韩家那个五十一岁的老男人要来,继母说让他们婚前见一面,培养感情。 晚饭桌上,姜霓还是喝了那碗甜汤,众目睽睽之下,由不得她作假。她趁着大家聊天不备时,去卫生间把自己抠吐,吐到最后整个人几近脱力,连水都吐不出来。 姜怀远和韩家的那个老男人经过走廊,姜霓听见他们的对话。 “这次的合作,多谢韩总牵线搭桥。” “怀远你客气弋划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霓乖巧懂事,我很喜欢。对了,小霓人呢?” “说是不舒服,回房间了。” “哦,那……” 姜霓靠在门边,清润眸底惊慌跳跃,背后冷汗涔涔。 她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她最后的依凭。 就是死,她也不会让那个恶心的老男人碰她一下。 姜怀远的声音却接着响起:“嗨,您到我书房一趟,我给您点好东西。”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老男人笑声猥琐,“可我听说,你们不是给她……” “量少,真要睡死了,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我跟您说,有了这东西才更带劲儿,甭管多贞洁烈女,到时候都会跪在您跟前求着要。” 男人恶心又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 笑意走远,姜霓倚在门边,整个人几乎快要窒息。 这就是她的父亲,给她下.药,教另一个男人怎么玩自己的女儿。 姜霓觉得有潮水快要把自己淹没,她整个人都跌进了无望的深渊。 那一晚,姜霓趁姜家人放松警惕,跑了出来。彼时蓉市正逢暴雪,她被阻在了高速上,然后遇见了秦砚。 贡拉雪山是她的最后一站。 姜霓估算过,以姜韩两家的势力,要找到她,应该用不了几天,她最远大约也只能走到贡拉雪山一带。 她反抗不了姜家,但她可以处置自己。 打从姜家出来,姜霓是不止一次萌生过这样的念头的。所以那天康林镇又降大雪,她却坚持要进山,不然等封了山,她就再也去不了。 秦砚拗不过她,带着她进了山。车子只能上到半山腰,姜霓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往悬崖边走去。 直到走到崖边—— 雪天路滑,姜霓脚下一歪,整个人都往一侧的深谷跌去。却是秦砚一把将她拉住,两人一路滚落到低洼的海子。 海子上结着一层薄冰,冰面破裂的一瞬,刺骨的冷透过衣料钻进皮肤里。 姜霓以为自己要死了。 原来,死是这样一种感觉。 原来,人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会那么害怕。 她想挣扎,可眼前渐渐映出妈妈温婉的笑,“彩彩,你终于来了呀,妈妈等你很久了。” “妈妈……” 有温凉落在唇上,软软的,新鲜的空气被哺喂进肺里。她呛了一大口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男人模糊却英俊的一张脸。 一念之差。 是秦砚救了她。 脑中的画面渐渐模糊,姜霓揪着被子蒙上脸,眼角有浅薄的光。 那是她二十四年人生里最绝望的一段时光,她甚至开始明白,妈妈说得生当如夏花灿烂。 人生里的最后一程,就该浓烈,恣意,无所畏惧。 所以她才敢一路那么无所顾忌地撩拨秦砚,一腔孤勇,和他抵死缠绵。 后半夜,姜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境里走马观花,却都是雪山脚下的那个木屋。 那一天,秦砚救了她,将她带到了附近的救助木屋里。 延绵的雪山之上,繁星熠熠,山脚下的小木屋里,她和秦砚在烤火。 秦砚把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安静的小木屋里,男人只穿着薄薄的衬衫,被水浸湿的布料贴在肌理上,他弓着背,和她相对而坐,一双冷锐的眸子翻涌着怒意,有火光跳跃在他沉黑的眼底。 这是姜霓没有见过的秦砚,沉冷、愤怒、却又一言不发。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砚眼中的愤怒也一点点被压了下去。 他开口,低冷的声线:“所以你来康林,就是来寻死的?” 姜霓倏地低下眼,拢了拢上身的毡毛毯,这毯子是小木屋里的。 她没应秦砚的话,却清楚地感知到他压迫下来的视线。 秦砚:“抬头。” 火光跳跃,燃着微潮的木炭,偶尔发出噼啪声。 姜霓缓缓抬头,触上秦砚冷凝的眸子。 他怒气未消,她有点怕。 姜霓抿了抿唇,纤长的眼睫轻颤。 “不关你的事。” 秦砚轻笑了声,薄薄的音色。姜霓听出了他笑声里有骂她“狼心狗肺”的弦外之音。 昨晚在康林镇,她还戳着他的胸口,肆无忌惮地说:“秦砚,虽然你现在不把我当女朋友,但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男朋友了。做我的男朋友呢,就要时时刻刻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彼时秦砚反手捏住她细白的指尖,不许她再乱碰乱点,只眸光定定地警告:“老实点。” 昨晚还要求他事事上心,今天就能冷淡地说出与你无关,换作她是秦砚,她也会生气。 姜霓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男人眸光沉沉的黑,方才的愤怒已经被他悉数压下去,漆黑的瞳仁落了冷色,半点情绪没有,像是深海的永夜。 姜霓心尖微动,攥了攥指间的毡毛毯。 对面,秦砚倏地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秦砚!” 姜霓也蓦地起身,毛毡毯滑落半边,堪堪遮了一半起伏。她抓了抓毯子,踌躇开口:“你……去哪儿?” 凝白映出视线的一瞬,秦砚垂下眼睫,守礼的丁点不去看。 见他不语,姜霓慢吞吞地走过来。她赤着脚,莹白的脚趾上沾了些许灰黑,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在秦砚身边站定,仰起头,收了收肩上的毛毯。 “你……衣服湿了,脱下来烘一下吧,不然……”姜霓从来没这么嘴笨过。 “对不起。” 半晌,她终于憋出了三个字。 姜霓伸手去拉秦砚的衣角,触手的冰凉。 日日夜夜 第49节 她望着他,想着这一路上他对自己的照顾—— 帮她包扎伤口,给她找吃的,一路将她带到康林镇,又冒着风雪领着她进了山。 当地的人都说,风雪天进山很危险,可她说非来不可,秦砚便带着她来了。 姜霓闭了闭眼,妈妈过世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所以即便他们萍水相逢,她还是近乎本能地对他生出了依恋之情。 像是一剂镇痛药,日积月累,成瘾难戒。 “对不起。”姜霓又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你别走……” 她咬唇,“我没想寻死的。” 很低的声音,软软的。 姜霓低下眼,看着男人冷硬的手背,她的指尖还攥着他的袖口。 秦砚终于开口:“可在那个瞬间,的确有过不想活了的念头。” 同样低淡的声音。 姜霓倏然抬眼,在秦砚眼底看到了笃定。 的确,之前在崖边的那一瞬,她的确有过轻生的念头。 秦砚察觉了,眼下更是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她。 “秦砚。”姜霓睁开眼,纤长的眼睫遮了眼底的情绪,清冷冷的眸子里有水色。 “人活着,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甚至几个瞬间,觉得这世界毫无留恋,或许一了百了,是最好的方法。” 她松开攥着秦砚衣袖的手,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毡毛毯滑下,瓷釉一样的白。姜霓伸出手,圈住男人劲瘦的腰身。 温热的皮肤贴上冰凉的衬衫,凉意侵袭四肢百骸。 秦砚没有推开她。 姜霓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听他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总能给她一种难言安全感。 “我没想寻死的。”姜霓轻声开口,“我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这花花世界。 “秦砚。”姜霓轻声喊他的名字,手臂收紧,明明她身上才是温热的,她却想从秦砚的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 “我舍不得你。” 低软的五个字。 秦砚垂眼,沉黑的眸子里有几不可察的情绪波动。 木屋里的炭火烧得正红,窗外,皑皑群山绵延,崖边的一角—— “啪——” 似有冰雪松动。 * “啪——”冰块落进酒杯,深棕的酒液被激起涟漪。 秦砚坐在沙发里,弓着背,手指捏着酒杯,转了转。 一旁,宋尉行打了个哈欠,看着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半。 “秦大公子,您行行好,我一会儿天亮了还要拍戏,你好歹让我睡会儿。” 秦砚没应,自顾地抿了口酒。 桌上的洋酒已经过半。 宋尉行扯了扯唇,哼了声。 “我就奇怪了,这个姜霓是会下蛊吗?你俩才认识多长时间,哦,你明里暗里向着她也就算了,搁这儿借酒消愁,算是怎么回事?” 秦砚虽然一个字没说,但宋尉行心里清楚,秦砚在他这儿喝酒,十有八.九是和姜霓有关系。 “阿砚,你听我一句劝,你和姜霓……” “五年三个月零七天。” 宋尉行忽然怔住。 秦砚又抿了口酒,修瘦指骨捏着半透明的菱格杯,杯身上起了雾,被指腹擦过的地方沁出点点细小水珠。 “什么?”宋尉行觉得自己可能耳朵出了问题。 秦砚抬起眼,看向一脸困惑住的宋尉行,唇角勾出凉薄弧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认识多长时间?” 秦砚扯唇,微哂,黑眸晦暗。 “1922天。” 这一回,宋尉行彻底怔住。 五年前,秦砚还在部队,姜霓还没出道,那…… 宋尉行眯眼,想起了五年前的一桩旧事,和秦砚有关。 那段时间,秦砚状态消沉,军区领导给他放了假。听说这人直接开了车,去了川西雪山。 八卦如宋尉行,隐约记得自己瞥见过关于姜霓的一则绯闻,说她入圈前有个男朋友,两人还是在川西高原认识的。 不得不说,太巧了。 宋尉行看向秦砚,“那你们是……” 什么关系。 秦砚弓着背,唇角弧度未消,眼底笑意晦涩,却辨不清情绪。 就在宋尉行以为秦砚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旷寂的空间里响起男人低淡的嗓音。 “炮/友。” 宋尉行:嗯? 作者有话说: 宋老师算了算姜霓彼时的年岁,暗暗骂了秦砚两个字:畜生! 第33章 翌日, 姜霓天刚亮就来到化妆室。她昨晚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刚走进来, 就打了个哈欠。 “哈——”比姜霓早来半小时的宋尉行被传染, 转过头, 眼下有明显的淡青色。 “宋老师,早啊。”姜霓眼中漫上水光, 恹恹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发呆, 眼神空洞。 宋尉行看着这朵娱乐圈里人人想采撷的娇花, 想到秦砚昨晚——哦不, 今天凌晨说的那两个字,忽地打了个激灵。 秦砚和姜霓……怎么会是那样的关系。 宋尉行一向淡定, 可如今碎裂的三观还没能完全重塑。 姜霓察觉到宋尉行的注视, 转头,“宋老师有事?” “没事。”宋尉行看着姜霓没精打采的样子,思维忽然开始发散。所以这个炮/友是过去时还是……现在进行时? 小可走进来,手里拎着牛奶和三明治,“宋老师早。” 宋尉行冲她点头,看到小可手里的面包,没由来的,吞咽了一下。 “宋老师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一份?”小可将袋子里一份包好的三明治拿出来。 三明治做得精致小巧,不像是外面能买到的。 宋尉行触上小姑娘黑碌碌的一双鹿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 “谢谢。” “不客气, 反正灯灯一个人也吃不完, 正好不浪费。” 宋尉行:“……” 小可完全没有察觉宋尉行的异样,凑到姜霓身边,帮她把牛奶的吸管插好。 “灯灯。”小可压低声音,“你看到昨晚……哦,夜里的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姜霓昨晚连手机都没点开。 “就是那个姓赵的啊,有小道消息说,被警方带走了。” 姓赵的,赵光宇。 “听说是涉嫌行.贿,而且还……”小可不耻,换了委婉的说法:“欺负未成年的小女孩。” “只是消息出来没多久,就被撤掉了,但我听说,圈里好几个被他潜过的艺人已经开始整理证据了,真就是——该!” 姜霓眼睫垂着,没接话。 “这种社会蛀虫、垃圾人渣、牲口败类早就应该被绳之以法了!!!”小可一时激动,没有控制好声音。 一旁,宋尉行侧目,朝她看来。 小可:“……” 的确是大快人心,姜霓微微弯唇,清亮眼底结了薄光。 四年前羞辱欺负她的人,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 姜霓今天有一整天的戏,到底是做演员的,不管前一秒有多困,导演喊action的一瞬,都能精神抖擞地进入状态。 上午的最后一场戏是姜霓饰演的任晓在被洪水冲垮的废墟里,帮助救援队救人。她要将一个体重几乎是自己两倍的男人抬上救援担架。 这不是演技的问题,是体力的问题。 古项涛第三次喊卡的时候,姜霓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凝白的脸颊上透着红,额角也渗出汗珠。 日日夜夜 第50节 古项涛微微皱眉:“休息十分钟。” 姜霓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饰演伤员的演员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啊,姜老师,我……” 姜霓冲他摆手,表示不在意。 小可递来水杯,姜霓咽了咽嗓子,摇头,“累,等会儿喝。” 古项涛也走过来,“缓缓,不要急,等下我再安排一个群演,注意技巧,不要使蛮劲。” 姜霓点头。 眸光一偏,姜霓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和宋尉行低头交谈的秦砚。秦砚抬眼,也向她这处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会,姜霓心尖一跳,偏头躲开。 昨晚的不欢而散还历历在目。 不远处,秦砚低眼,微微勾了下唇角。 宋尉行还在说话:“我就觉得奇怪,赵光宇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直接端了老巢。” “啧,既解决了赵光宇这个麻烦,又敲打了蒋家,秦队长好算计。” 当初“大佬局”事件被翻出来炒冷饭的时候,秦砚就让人查过。赵光宇就是再蠢,也不会在和蒋大小姐闹离婚时翻自己的旧账。 果不其然,背后动手脚的人是蒋家。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对蒋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家老爷子和你家老爷子是旧友,听说早年蒋老先生在战场上救过秦爷爷的命。” 宋尉行思虑缜密,更看重的是秦蒋两家的交情。 秦砚冷笑,“他们毫不犹豫翻出旧账折辱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手下留情?想过她才是当初那件事的最大受害者?” 秦砚冷凝的眸子里封着霜色,“现在又凭什么让我顾及情面?” 那晚在酒店后花园,姜霓轻贱和自辱的话时常回荡在秦砚耳边。那么明媚的小姑娘,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难堪,才会那样自轻自贬、自暴自弃。 宋尉行微怔,他鲜少见秦砚这个样子,眼底冷凝,是真的动了怒。宋尉行哑然,半晌又摇着头,悠悠道:“呵,还真是……温柔乡,英雄冢。” 秦砚没应。 宋尉行转头看他,秦砚正低着眼。宋尉行又下意识地往对面看了眼,视线里出现一道娉婷身影。 宋尉行一时无言,扯了扯嘴角。 宋尉行和秦砚打小就认识,两人脾性相投,家世好,却又从不以家世自居。宋尉行在圈里一向低调,至于秦砚,打从进了军校,什么秦家、梁家,都不是他身上的标签。部队也好,iar也好,都是凭真本事说话的地方。 秦砚能成为iar特遣救援队史上最年轻的队长,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 可这一次,据宋尉行所知,在料理赵光宇这件事上,秦砚是动了世家关系的。这就让宋尉行对姜霓此人愈发好奇。 这他妈是炮/友? 宋尉行终于从碎裂的三观中寻回一丝理智。 “说真的,我可太好奇了。” 秦砚瞥他一眼。 “我好奇,为了她,我们秦队长能破例到哪个程度?” 秦砚偏头,懒得搭理宋尉行的八卦。 宋尉行又碰了碰秦砚的手臂,“嗳,后不后悔?要是当初没去军校,没进部队,今儿你就能亮出你梁氏太子爷,或者秦家大公子的身份,拿着支票,给姜霓当金主爸爸。” 秦砚:“……” 不远处,群演到位,换了救援队的衣服,姜霓也站在担架旁,重新进入角色。这一次,姜霓咬着牙将人拖到担架旁,便听见古项涛又喊了卡。 古项涛:“往左一点,遮到镜头了。” 这话是对群演说的。 姜霓轻喘着,深吸了口气。她正要重新抬手去握担架,整个人却蓦地被一道暗影笼罩,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扶这里。” 低沉的嗓音,落在姜霓耳后的皮肤上。 男人的掌心温热,手掌很宽,几乎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里。姜霓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没能抽开,却清晰地感觉到了秦砚掌心薄薄的一层茧。 “姜老师?” 沉缓的男声再度响起,比先前轻了些,尾音微微上挑。 姜霓倏地回神,“嗯?” 秦砚抬了抬下巴,朝着古项涛的方向。 “古导刚才说,再来一条。” 姜霓:“……” “姜老师刚才在想什么?”秦砚又问。 姜霓心尖一颤,矢口否认,“没。” 她回得心虚,脸颊有些发热,原本就透着薄红,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秦砚已经退开,他轻抬了下姜霓的手边的担架,“那姜老师记得扶这里,这是受力点,抬得更稳,也更省力气。” 非常公事公办的口吻。 秦砚说的冠冕,好像就是剧组请来的专业顾问,正在好脾气的手把手教她如何在灾难现场进行救援。可触上他沉黑的眸子,姜霓分明在里面看到了凉色。 这种忽近忽远、忽冷忽热,让姜霓心生烦躁。 可她还是压下心头的异样,有些僵硬地点了下头,“好。” 这一条,终于顺利通过。 待姜霓从拍摄现场抽出身,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秦砚的影子。 秦砚的忽然出现,扰乱了姜霓的思路,她原本以为,以秦砚昨晚临走时撂下的话,他大约根本不会再搭理她。 姜霓咬着筷子,想起方才在拍摄现场的那一幕。她不得不承认,秦砚很专业,她按照秦砚的叮嘱发力,果然比之前轻松了些。 这就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学生,被老师两句话一点拨,就通了。 或许,秦砚只是恪守职责,和她公事公办? “灯灯。” 小可的声音打断了姜霓的胡思乱想。 “灯灯,你在想什么?” 正是午餐时间,姜霓已经对着眼前的减脂盒饭发了好一会儿呆了。 “我……”姜霓顿了下,看着这小姑娘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丫头,能给她什么建议? “没什么。” 小可的确是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姜霓的朋友圈里可住着位阅男无数的大神。姜霓午饭没吃多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肖贝乐打电话。 现在的巴黎时间是凌晨五点。 肖贝乐蔫巴巴地接起电话:“断人春/梦,天打雷劈。” “……”姜霓顿了顿,“有件事情想问你。” 肖贝乐气若游丝:“说……” “我有个朋友,她吧……”姜霓顿了下,“最近遇见一个异性朋友,其实两个人也没怎么,就很……正常的相处吧。可是昨天——” “昨天怎么了?”肖贝乐忽然就来了精神,“你仔细给我说说,你和你那个异性朋友怎么了?亲了?睡了?宝贝我跟你说,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就算他金枪不倒技术一流,你也绝对不能让他无套内设。” 姜霓:“……” “可以啊,宝贝,终于有能让你上心的异性朋友了,我还以为你曾经桑海难为水,打算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呢。” “我为什么要孤独终老?”姜霓的语气有点不自然,也隐隐有点不服气,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那你这几年怎么一直单着?我可听说追你的人能从东京排到巴黎,其中不乏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遵纪守法,才学出众,不赌不嫖不滥交,结果呢?” “我要拍戏,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姜霓低声解释。 “是吗?难道不是还惦记着你那个炮/友哥哥?” “……” “说真的,他是不是特别厉害特别行,所以你才惦记了这么多年。” “…………” 姜霓不想说话了,她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想和肖贝乐讨论这种问题。在肖大小姐的眼中,男人只分两种——行的、不行的。 “算了,你继续做春.梦吧。” 肖贝乐:“?” * 姜霓下午还有两场大戏,临近收工的时候,天空布起了乌云,铅色的云团沉沉压下来。 古项涛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联想到片子里的一场重头戏,忽然眸中亮起来。 他转头吩咐助理,“通知下去,去取几个外景。” 这样的天气,野外拍摄的安全性不高,但取几个还是没有问题。 临时加的这几个镜头,在整部影片中的分量极重。天降暴雨的当晚,任晓去村子里为病人看诊,遭遇了大地震。任晓从山坡滚落,幸得救援队途径,第二次救了她。 这场戏,是任晓这个人物蜕变的开始,也是整部影片的第一个转折。 “古导,我也一起。”姜霓喊住古项涛,“这场戏对任晓很重要,我想先提前熟悉一下。” 姜霓的敬业有目共睹,古项涛略微思虑了下,“行,过去熟悉一下环境,但是要注意安全。”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外景取景地出发。 取景地不远,第一处就在几公里外的一处山坡,坡上有一棵年岁许久的大榕树。姜霓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当初她的五彩编绳就是落在了一侧的陡坡下,是秦砚帮她找回来的。 古项涛正在接电话,“行,让唐诗韵也过来,她这场戏也有镜头。” 挂断电话,古项涛走到姜霓什么,审视着陡坡的地形,“这里不行,太陡了,不安全。” “嗯。”姜霓轻应了声。 日日夜夜 第51节 “往那边看看。” 古项涛检查机位,姜霓就一个人怔怔站在陡坡边,她看着自脚下蔓延的荆棘,尖刺满布,想起秦砚那天受伤的手。 姜霓蹲下,用指腹去按藤蔓上的倒刺。 * 酒店房间。 早早收工的宋尉行正窝在沙发里,跷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茶。 今天在片场,宋尉行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秦砚那个劲儿——炮/友?他信他就是傻子。 就差把人姑娘当媳妇儿疼了。 “嗳。”宋尉行瞥了眼坐在吧台边的秦砚,“你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剧组请来的技术顾问吗?他们要去拍大地震那段儿,你不在旁边盯着?” “取几个景而已。”秦砚低着眼,指间夹着半截烟,灰白已经蓄了小半截。 “你这烟瘾有点大啊。”宋尉行微微挑眉,“我记得你从来不沾这些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砚没接话。 宋尉行继续自说自话,“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今天在片场,姜霓好像不太想理你。难不成……你把人家姑娘欺负了?” 宋尉行上下打量了眼秦砚,不得不说,这几年在军校、部队和iar辗转,从前清瘦的少年越发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眼下一件黑色衬衣,下摆收进裤腰里,肩宽背阔,腰身精健。 “我说你可悠着点啊,就姜霓那小身板儿,可吃不消,经不住你来回折腾。” 秦砚:“……” “你瞪我干嘛,你不是说你们是那种关系吗?难道……不是?还是——不完全是?” 宋尉行是人精里的狐狸精。 “我刚可听说,姜霓也跟着一起去了,你看外面的天色——” 说着,宋尉行转头望向窗外,“嚯,这么黑的天,等会儿估计地有大暴雨吧。这山里下暴雨,那路得多滑?这种环境你最熟悉,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秦砚夹着烟的指尖微顿,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细细烟灰截落。 宋尉行轻笑。 秦砚开口,没什么情绪的语调:“剧组那么多人跟着。” “哦。”宋尉行点头,“也是,反正出了事,秦队长也不心疼。” 秦砚:“……” 宋尉行捏着白瓷杯,抿了口茶水。他倒是想看看,这位iar的特遣救援队长,京市秦家的秦大公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忽地响起,来人可见很急。 宋尉行慢悠悠起身,踱步过来开门,“谁……” 门刚拉开个缝,直接被外力推开。 张海林满脸焦急,一眼瞧着秦砚,“队长,姜……姜老师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嗷~ 第34章 秦砚赶到拍摄现场的时候, 剧组已经乱成一团。 唐诗韵挂着泪,“我也不知道,姜老师说要接个电话, 让我先走。我看她好半天没跟上来, 返回去去找, 她人就不见了。” “你胡说!上次给灯灯果汁,害她……”小可想起姜霓的叮嘱, 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你最好祈祷灯灯没事!” 小可抹了把眼泪,她就回去给姜霓拿件衣服的工夫, 就出了这样的事。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方才已经被关琴在电话里狠狠训了一顿。 “别哭了, 擦擦。” 小可抬头,发现是宋尉行。 宋尉行将叠得整齐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小可心里着急又难过, 想也没想,接过手帕,就去擦鼻子,“谢谢宋老师。” 说话声还带着哭腔的哑。 宋尉行有洁癖,看着一瞬就被团皱了的手帕,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反正一块手帕而已,不可能再要回来用。 宋尉行转头去问秦砚,“怎么样?” 秦砚刚和古项涛了解了情况。 二十分钟前,剧组采景结束, 姜霓说要再踩一下点, 刚好唐诗韵来得有些晚, 说和她一起,两人便一直落在后面。其实和大队伍相隔并不远,只是天黑,谁也没注意到后来跟上来的只有唐诗韵一个人。 打姜霓的电话,却提示关机。 剧组的工作人员当即就原路返回,可是一直走到最远的一处取景地,都没找到姜霓,古项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秦砚微微皱眉,估算了下唐诗韵和姜霓分开的时间,安排张海林、任斌和剧组的工作人员分头寻找,尤其是沿途的山坡下。 这条路是当初拉练时的必经之路,方圆几十公里有三条大路,姜霓不会无缘无故玩失踪,只有一个可能——最近下雨频繁,山里路滑,姜霓应该是不小心从某处山坡滑了下去。 宋尉行观察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形,“还好,附近没有高山,不会有太大危险。” 秦砚却立在原地,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宋尉行问。 秦砚环顾四周,想起那晚他陪姜霓找手绳时的情形。 “她怕黑。” 轰隆隆—— 很低淡的一句话,几乎被雷声掩盖,可宋尉行却听到了。他有些微怔,看着秦砚眼底毫不遮掩的担忧。 “嗳,你去哪儿!” 秦砚修挺的身影已经没入沉稠的夜色。 轰隆—— 又是一记雷声,碎裂的电光生生将黑夜撕得支离破碎,几乎映亮半边山坳,豆大的雨点随即砸了下来。 脚下的路秦砚无比熟悉,是当初他带队走的那一条。他有种预感,姜霓一定就在附近。 雨势渐急,不过俄顷便将他身上的作训服打湿,秦砚抬手抹了把脸,雨水浇注着男人英挺的眉眼。 远处有一棵大榕树,榕须垂下抓进地里,闪电映亮天空的一瞬,苍郁的大榕树立于旷野,宛若一尊古老的守护神,岿然不动。 这个地方,他帮姜霓找过手绳。 视线落在那一处,秦砚心念微动,沉黑眼眸被夜雨冲刷得愈发黑亮。蓦地,他抬步往大榕树的方向跑去,黑色军靴落在湿泞的山路上,渐起点点泥星。 这一路似乎过于漫长。 直到到了坡顶,秦砚停下脚步,胸口微微起伏,视线寸寸掠过陡坡,眼底的焦急更甚。 雨势渐歇,变得细密绵软,脚下的一方土地积了水,雨水冲刷了所有的痕迹。 秦砚环顾四周,黑夜像一头巨兽,吞噬了所有。 倏地,他蹲下身,脚边的矮灌旁缠蔓着荆棘藤,根根倒刺被雨水浇注得越发锋利。秦砚下意识地摩挲一下荆棘上的倒刺,往坡底看去。 草丛有被碾过的痕迹! 顾不上再想其他的,秦砚顺着陡坡滑下去,藤蔓上的尖刺瞬间将掌心划破,钻心的疼。脚下踩实,不过一人宽的小路,大约是经年累月被踩踏出来的,再往下,依然是一处陡坡。 秦砚蹲下身,大声喊道:“姜霓!” “嗯……”极低的一声,混着细密的雨水声,“我在。” 秦砚眸光倏地被映亮,手掌侧边有血线蜿蜒,他直接撑着手下的倒刺,往坡下跳去。 灌木丛边,姜霓斜着身子,艰难地倚着,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她身上还穿着任晓在电影中的白大褂,白大褂被泥污沾染,高马尾散了半边,凝白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划痕,渗出血丝,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像个流浪在外的小动物,于雷雨天终于等到了愿意对她施以援手的人,清润的眸子里浮起稀薄的光。 秦砚沉黑眼底浓稠如墨,交杂的情绪翻涌。他抬手,唰地拉下拉链,将外套褪下。 沾染了男人体温的外套兜头罩下,虽然潮湿却沾了温热,秦砚在她面前蹲下,眼底是掩不住的担心、焦急,还有一丝丝无法藏匿遮掩的庆幸。 锋锐的喉结滚了滚,秦砚哑着声音问:“还伤到哪了?” 他抚上姜霓的半边脸颊,却不敢去碰那道细细的血丝,她肯定会疼。 “脚……”姜霓有气无力地回他。 秦砚低眼,直接抬手撩起她的裤管,看到了纤细脚踝上一道道细细的血痕,显然是被覆在坡上的荆棘所划伤的。 还有微微肿起的踝骨,应该是跌下来的时候扭到了。 秦砚轻轻在红肿的地方按了下,姜霓皱着眉头轻嘶了声。 “没伤到骨头,我先背你上去。” 夜雨方才来得急,这会儿已经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秦砚将姜霓整个人裹在他的外套里,转过身,拉起她一侧的手臂。 “用另一条腿使力。” 姜霓借着秦砚的力量,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她现在浑身上下到处都疼,待伏在秦砚背上的时候,整张脸已经泛着不太正常的白。 秦砚偏头看她,看她微微翕动的唇,“忍一下。” 话落,他一手牢牢扣住姜霓的腿弯,军靴踩上陡坡的凸起处,一手攀上高处。 姜霓只觉一侧的手臂快要失去知觉,她皱着眉,瞥了眼领侧渗出的血。视线又凝在秦砚的侧脸上,男人纤长的眼睫上潮湿未退,姜霓看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削瘦的下颌线。 他还是那么好看。 一张脸,就能骗到好多小姑娘。 “秦砚。”姜霓低声开口,身前的男人微顿,显然是在等她的下文。 似是担心他听不清,姜霓忍着疼,将身子又往前倾了倾,“秦砚……” 她柔软的唇几乎贴上了男人的脖颈,感觉到了皮肤的温度。 日日夜夜 第52节 秦砚整个人倏而一僵,姑娘的唇很软,却凉。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 低淡的两个字,是他一贯的言出必果。 言语间,秦砚已经带着她跃上了第一道陡坡。 姜霓轻轻扯了下唇角,带动脸侧的伤口,轻嘶着。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啊。 可他好像就是有这种力量,能让人觉得安定、踏实,好像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 神思恍恍惚惚。 不知不觉,秦砚已经攀上第二道陡坡,带着她上到了山坡平整的空地上。秦砚俯身,轻轻将人放下,转身再看,姜霓一张脸已经白得不成样子,湿透的头发贴着脸颊,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 秦砚皱眉,如果只是扭伤脚,怎么会这样? 倏地,他瞥见了姜霓颈侧的血迹,遮掩在他深蓝色的外套下。秦砚伸手扯下外套,酱紫色的一片绽开在肩头,像一朵妖娆的鸢尾花,涂抹在洁净的白大褂上。 颜色并不正常的血迹。 秦砚眸光微凛,直接去扯姜霓的领口,白大褂里穿了衬衣,真丝质地,经不住这样猛然的外力,“刺啦”一声,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坠在身前的珍珠扣子随即崩落,嵌进泥泞。 视线里,如瓷釉一样的白,光洁,细腻。 白色的蕾丝包裹了半弧,细细肩带压在削薄肩胛上,同样染了酱紫。秦砚在姜霓的肩头看到一道细小的伤口,似是被什么尖锐的植物划伤,凝白皮肤上血迹斑斑,伤口周围也呈现出不正常的酱紫色。 秦砚曾经经历过长达六个月的野外特训,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这样的野外,有一些毒物再正常不过,他自己也曾被毒蛇咬伤过,野外条件有限,只能自己先行处理。 可眼下刺眼的伤口落在白腻的皮肤上,却叫他不敢妄动。 姜霓却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样直白的凝视,尤其她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姜霓抬起另一侧的手去拉被撕坏的衬衫,却被秦砚捏住手腕。 “不要碰,伤口有毒。” “秦砚。”姜霓喊他的名字,轻轻软软,没什么力气,“你……混蛋。” 饶是他们有过更亲密的关系,也并不代表姜霓愿意这副样子供他凝赏,巨大的羞耻感自心底漫开,她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去反抗他的“无礼”。 雨夜寒凉,凝白的皮肤上起了一层战栗。 倏地,温凉落在伤口上。 两片柔软的唇贴上酱紫,秦砚握着姜霓的肩膀,轻吮着那一处,唇齿间有血腥味蔓开。 姜霓咬唇,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修白的脖颈仰起,忍着疼。麻木的手臂渐渐有了知觉,带来的却是更大更深的痛楚。 痛楚之余,有细细密密的战栗感,似微波脉冲,自伤口蔓延到四肢百骸,侵染每一处神经末梢。 带着薄茧的指腹捏着她的手臂,压下浅薄肉感。姜霓微微偏头,看秦砚低伏在她颈侧,饶是脸色苍白如纸,她也觉得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 “你怎么,能这样……” 她轻轻软软地控诉。 第35章 眼前的画面变得光怪陆离, 姜霓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晶莹剔透的海水里,她伸手,有可爱的热带小鱼成群结队从指尖擦过, 它们是橙色的, 像极了海底总动员里的小丑鱼。 “彩彩。” 有温软的女声。 姜霓循声望去, 看到了和她一样浮立在海水中的女人。女人一头如藻的长发,穿着珍珠白的长裙, 周身浴了柔光, 漂亮得像是海洋里的公主。 “妈妈。”姜霓眼中蓦地涌起笑意,朝着女人的方向迈步。 可是, 她动不了。 一点点都无法移动。 无论她怎么尝试, 都无法前进半步。她像是被困在了一方无形的结界中, 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冲她微笑,朝她伸手。 她说:“彩彩, 你要快一点哦。” 姜霓焦急地拍打着四周围的海水, 结队的小丑鱼们惊慌散开,“妈妈,妈妈,你等等我,等等我……” 她想起姜家的别墅,想起姜怀远和猥琐的老男人,眼底涌出水光。她挣扎、扭动、发疯一般地想要冲破桎梏。 忽地,一声碎裂。 无边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漫进来,她整个人瞬间被浸泡在刺骨的寒凉里,鼻息被阻, 冰凉灌进口耳。 光怪陆离的热带海域倏而变了色, 海水沉浓, 她像是被投入了深海的永夜,目之所及,漆黑一片。 “不要,不要……”姜霓喃喃,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昏暗的陌生房间。 暖黄色的小夜灯泛着微薄的光,空气里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 “做噩梦了?” 男人沉哑的声线自头顶响起,姜霓抬眼,触上一双如午夜深海一样的眼睛,正定定锁着她。 而她整个人正被秦砚半揽在怀里,一双手腕被他交叠捏在胸前,男人的手臂从她背后环过,抓着她的上臂,但小心地避开了伤口的位置。 “疼……”姜霓开口,软乎乎的声音,一双清亮的眸子里瞬间氤氲出水光。 秦砚:“……” 他也不想捏疼她,可方才她在床上挣扎得太厉害,怎么喊也喊不醒,像是坠入到了无边梦魇。 秦砚松了姜霓的手腕,探上她的额头,还是很烫。 刚刚进医院的时候一度烧到了四十度,淋雨加伤口发炎的后遗症。现在把人半抱在怀里,秦砚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温度,像个小火炉,哪哪都是烫的。 “你受伤了?”姜霓抓着秦砚的手,看他手掌上缠着的纱布。 “小伤。做噩梦了?”秦砚又问了一遍。 姜霓吸吸鼻子,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有好闻的味道,很干净,像是阳光混了海水。 姜霓又往里蹭了蹭。 秦砚揽着她的手臂微僵。 姜霓用脸颊去蹭他的胸口,“梦到妈妈了,还有……” 姜霓眨眨眼,思绪不甚明朗,“玩具小熊。” 秦砚:“?” 这是秦砚不曾从姜霓口中听过的字眼,“玩具小熊……是什么?” “就是玩具小熊啊。” “……” 病房里有一瞬的安静,外面的天色还暗着。 “打枪、小熊,没有。” 姜霓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很难连成一个完整的语言逻辑。秦砚循循善诱,“什么样子的小熊?” “超级可爱的小熊。” “……”秦砚轻咳了声,继续耐心地问道:“那……打什么样的枪?” “大长/枪。” “……” 秦砚低眼去瞥怀里的姑娘,唇角勾出浅笑,“烧傻了?” 姜霓歪着头,看着秦砚英俊的一张脸。 “你才是傻的。” 没傻,但大抵也不聪明。 秦砚眼底浮起笑,“那我是谁?” 姜霓被问住,怔怔看着他。 半晌,姜霓抬手,软白的指腹贴上秦砚的眼皮,继而是鼻梁,下滑到他温凉的唇,软软的,姜霓按了按。 秦砚感觉到柔软的滚烫,一点点循着她自己的轨迹,在他的皮肤上轻轻擦过,像是火引,缓慢地煎烤着他的理智。然后,姜霓软白的指腹顺着下颌线,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喉结轻动。 像是找到了有趣的事,怀里的姑娘眉眼漾起笑,又轻轻碰了碰。 秦砚倏地捏住姜霓玩闹的手指,“别闹。” 他人绷得厉害,本就发炎而钝痛的喉咙轻滚出两个字,愈显沉哑。 快乐被剥夺,姜霓眼中的笑意蓦地消弭,眼底原本的水光涌来上。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开口:“秦砚,你是不是讨厌我?” 还行,知道他是谁。 可讨厌一说,又从何说起。 姜霓眼底的水色更甚,因为发烧,原本凝白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粉晕。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来剧组就是为了报复我,让我难堪的。” 词不达意、没有逻辑,一派胡言, 秦砚拧眉。 医生走之前叮嘱过,因为毒素刺激,姜霓醒来后可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情绪紊乱,甚至会出现短暂的胡言乱语。 这是胡言乱语吗?还是说,她原本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来剧组,遇见她,存了报复她的心思。 姜霓的手指还被秦砚捏着,她扁着嘴巴,想要抽出,却又被捏住。秦砚捏着她细白的指节,姑娘的皮肤细腻绵软。 “我要是想报复你,那天在酒店的楼顶,我就不会那样做。” 日日夜夜 第53节 他无意与她较真,也不确定这些话,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不是能懂。 但不想欺骗,不想逞口舌之快。 如果不是那晚他负气离开,之后又不愿跟组,今晚的意外根本不会发生。她会毫发无伤地待在酒店里,做她光鲜漂亮的女明星。 这种错误,秦砚不会再犯第二次。 至于在酒店的那晚,如果他想要报复她,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看她满眼没落,于猎猎夜风里茫然四顾。 可是,他怎么舍得。 姜霓眸光微滞,显然没有理解这句话。 半晌,她眨眨眼睛,眸光无辜又茫然,“你……怎么做了?” “……”秦砚垂眼看着她,看她乖顺娇憨的样子。这样的姜霓,即便是五年前,他也未曾见过。 心底一瞬柔软,秦砚松了姜霓的手,指腹按上她红软的唇。他开口,沉涩的嗓音,像过了砂纸,提醒她:“碰了这里。” 姜霓下意识想舔唇,却舔到了秦砚的指尖。 手指上一瞬的濡湿,细滑柔软的触感。 “可是……你也只碰了一下下。” 姜霓软软开口,轻软里却还带了些她固有的娇矜。 秦砚喉结微动,将指腹上薄薄的水光涂抹在姜霓饱满的下唇。 “我在执行任务。”他答得认真。 在那种情况下跳下飞机,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只此一例。 “还是说……”秦砚微顿,凝着姜霓软红的唇,唇上沾了湿,潋滟出水光,“彩彩想我再多碰一会儿?” 他叫她彩彩。 从前,他就这么叫她。 姜霓灵台似有一瞬的清明。 秦砚在执行任务,有人在等着他去救命。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满眼水光,看着秦砚,声音一霎就带上了无尽的委屈,“你pua我。” 如果她说想,那就是她不懂事,不识大体,没有轻重缓急,只为了一个亲吻,要他丢掉原则,弃那么多条生命于不顾。 “我哪有那个本事。”秦砚揽着她,看她一副虽然胡搅蛮缠却娇憨的样子,“你是不是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会这么乖?和我服软,和我撒娇。” 这话不像是在问姜霓,更像他在自言自语。 姜霓顿了顿,“才不是。” 她极认真地思考,在有限的记忆里搜寻,寻找她认为可以用来说服眼前这个男人的例子。 片刻,终于让她想起一件来。 她开口,很认真的语气:“那个时候,我也和你撒娇,也会和你服软。” 秦砚微微皱眉,“什么时候?” “就那个时候啊。”姜霓咬唇,似有一瞬的羞赧,她又往秦砚怀里蹭了蹭,抬起手臂勾上他的脖颈,在男人耳边小声说,“就……你……嗯……我的时候。” 秦砚:“……” 轻轻软软的嗓音,带着因发烧而过分滚烫的气息,落在秦砚耳边。姜霓脸颊红彤彤的,眸子里沾染着泄露心绪的羞涩。 喉结微动,秦砚只觉血液逆流,叫嚣着往一处涌去。 姜霓眨眨眼,一脸娇憨,犹不自知。 “你那个时候好凶,我都说不要了,你却一点都不听,还说……还说……”她声音软软,尽是羞耻。 “姜霓。”秦砚忽地叫停,咽了咽嗓子,“换一个话题。” 姜霓不解,怔怔看着他,纤长的眼睫眨了眨。 “所以,你欺负完了彩彩,就不想负责了?你打算……吃完就跑?” 秦砚:“……” 这又是什么胡话。 秦砚视线凝定,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去解释,去否认,却忽然想要顺着姜霓的意思追问,“那彩彩呢,想我负责吗?” 他问得同样认真。 即便知道姜霓此刻神志尚未清明,所言所行做不得数,他也想要个答案。 谁说人糊涂时说的话,就不是真话呢? 好半天,姜霓都没说话。 她只怔怔看着秦砚,似是在思考,似是在放空。 半晌,姜霓软白的手滑下秦砚的脖颈,重新抚上了他的喉结。 她似乎特别钟情于这一处,起了玩闹的心思,绵软的唇蓦地贴在了凸起的喉结上,像是觉得有趣,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下。 秦砚整个人倏然紧绷,按着姜霓小臂的手收紧,却更加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姑娘的唇软得不可思议,因为发烧,带着过高的体温,湿湿软软的舌尖滑过喉结,轻易便勾起他体内罪恶的因子。 姜霓眸光微动,水亮的眸子里忽然涌上委屈,“疼……” 她的肩膀上还有伤,带着周围的一片都很疼。 秦砚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喉结轻动,“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砚:“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姜霓有一瞬的茫然,然后乖觉地点点头,“好。” 秦砚舒了口气,护着她的肩膀,将人缓缓放平。他直起身子,裤子却又被攥住。姜霓躺在病床上,满眼的依恋,“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问得小心翼翼。 “好,不走。”秦砚弓着背,将薄被拉高,“我在这儿陪着你。” 姜霓弯起唇角,轻轻往床的里侧挪了挪,将一小半位置空出来。 她在向他示好,邀请他进入她的领地。 秦砚也弯唇,在空着的床边坐下来,“睡吧,我不走。” “嗯。” 姜霓很相信他,阖上眼,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 “秦砚。”她软软喊他的名字。 “我在。” “你知道小丑鱼吗?” “嗯。” “我们养一只吧,哦不,两只。” 姜霓说我们。 秦砚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纤长的眼睫贴在一处,轻轻颤着,唇角有浅浅的笑。 他喉头微哽,“好。” “你的那只叫尼莫,我的那只叫……叫玛林?” “嗯?”秦砚看着姜霓唇角更甚的弧度,“笑什么?” “你不知道啊……”姜霓拖着长长的调子,语调里尽是欢愉,“玛林是尼莫的爸爸。” 秦砚:“……” * 姜霓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嗅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 昨晚的事情走马观花地在脑内重放。 她和唐诗韵去踩点,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个手机号极私密,她只告诉过身边的人。 电话接起的一瞬,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男声:“小霓,我是爸爸。” 那个瞬间,自心底生出的厌恶几近将姜霓吞没,她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整个人都几乎控制不住地发抖。 “小……” 一个字响起,姜霓直接将手机远远丢开,扔进空旷无人的山谷里。 她没有爸爸,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姜怀远有任何的交集,甚至在手机里听见他的声音,都让姜霓从心底里觉得恶心。 手机是丢掉了,可厌恶的情绪却没有,她像个失去里理智的困兽,在荒野里快步行走。 她看到了那棵参天的大榕树。 心底有一瞬的清明,躁郁被缓解。 再后来,她又上到了坡顶,站在满布荆棘的陡坡边。 山路湿滑,跌落不过是一瞬间。 她没有手机,无法求援,狼狈地倚在矮灌边。 她很镇定,虽然她怕黑。 姜霓知道,小可不会不管她,古项涛不会不管她,还有秦砚……他应该也,不会不管她。 记忆停留在她伏在秦砚的后背,有细密的雨滴落进她的脖颈里,姜霓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衬衫的领口开了两粒,喉结和锁骨便愈发清落明晰,颇有几分浪荡公子哥的样子。 日日夜夜 第54节 只利落的下颌线蓄着青渣,看起来有些憔悴落拓。 “醒了?” 秦砚走上前,顺手拿起桌上的体温计,甩了下,姜霓还没来得及反应,秦砚的手已经触上她的衣领,作势就要往下拉。 “你……干嘛。”姜霓怔忡的一瞬,下意识地去护自己的衣领,却按住了秦砚的手背,将男人的掌心紧紧贴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姜霓:“……” 她现在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里面好像是…… 真空。 秦砚也着实没想到姜霓会有这样忽然的举动,喉结轻滚,薄薄的唇抿得愈紧。 回过神的一瞬,姜霓蓦地抬起双手,一脸无辜和惊慌地看着秦砚。 “我……我不是……我没有要……”姜霓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对……” “真烧糊涂了?”秦砚已经收手,打断了她的话。 掌心里似乎仍旧沾染着绵软触感,秦砚低着眼,看姜霓蓬软的发顶,“这种事,吃亏的是你,你道什么歉。” 姜霓缓缓地眨了下眼。 是哦,她道什么歉。 她听到自头顶响起的轻笑声,很薄的音色。 姜霓抬眼,捕捉到了秦砚眼底的揶揄。 秦砚唇角勾着浅弧,下巴抬了抬,示意姜霓把病号服的一侧拉下来点,她该量体温了。 他夜里帮她量过两次,应该是已经退烧了。 姜霓眼下神思清明,细白手指捏着领口,却怎么也拉不下去。 她没办法做到在秦砚面前无所顾忌地脱衣服。 秦砚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恶劣的生出逗弄的心思。他躬下身,视线和姜霓齐平,看她清润的眼睛,极轻声地开口问道:“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什么?”姜霓抓着领口,秦砚的靠近放大了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却让她更加燥热。 秦砚勾唇,“没什么,量体温。” 他直起身子,将体温计递到姜霓手里,“我出去,自己量。” 姜霓呆呆接下/体温计,看秦砚转身要走,连忙开口:“秦砚!” “怎么了?” “我……”姜霓咬唇,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昨晚,怎么了?” 秦砚倏而微顿,黑眸眯起。 “忘了?” 有点危险的语气。 姜霓想,她应该不会趁着生病,把秦砚怎么样了吧。 不至于,就他们两个的体力差,她能把秦砚怎么样? 但是……不会是秦砚,把她怎么样了吧? 姜霓微微活动了一下,浑身疼。 脑中忽然跳出杂乱的画面,沉稠的雨夜,秦砚覆在她的颈侧,轻吮着。 姜霓倏地看向秦砚,“你……你流氓!” 秦砚微怔,直接被气笑了。 “流氓……?” “你……”姜霓不知道该怎么说,凝白脸颊上的红晕更甚,肩膀的皮肤像是带了记忆,微微的疼痛和战栗交缠在一起。 “我什么?”秦砚想到昨晚在这里动手动脚的姑娘,蓦地倾身靠近。 姜霓下意识跌回枕头上,秦砚怕她弄疼肩膀上的伤口,伸手便将她的右肩护住,身体失去平衡,另一只手本能地撑在了姜霓的枕头上。 姜霓惊魂未定,又被秦砚直接来了一个床咚。 “你……混蛋。” 又是同样的话。 秦砚忽然就不想起身了,他就这么双手撑在姜霓枕头的两侧,身体低伏着,唇角勾起浅弧,很痞很坏的笑。 “混蛋?”秦砚反问姜霓,“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道,真的混蛋什么样。” “我……”姜霓嗅到了男人眼底的危险,“我还在生病,你不能这样。” “哪样?” “……” “灯灯,我——”清甜嗓音响起的同时,小可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早餐口袋,身后还跟着宋尉行。 一个刹那。 房间里的两个人僵住。 门口的两个人也僵住。 小可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被秦砚困在身下的姜霓,缓缓眨了下眼,蓦地,一只温热的大手遮了她的视线,“小孩子,不要看。” 宋尉行在她身后开口。 小可咽了咽嗓子,眼睫在宋尉行的掌心轻扫。 “好……好刺激哦。” 宋尉行:“……” 姜霓:“……” 秦砚:“……” 作者有话说: 预告:灯灯和队长即将迎来两天一夜的二人时光,不是在医院哦~~ 第36章 病房里只剩下姜霓和小可两个人, 秦砚出门的时候叫走了宋尉行。 小可一边从袋子里拿出打包好的早餐,一边往姜霓的方向看了眼,又迅速地低下头。 姜霓靠在床头, 将小可的欲言又止尽收眼底, “想问什么?” 小可:“你和秦队长, 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哇。” 姜霓:“……”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有些拘谨的小姑娘,“行啊, 商小可, 你还挺敢问。” 小可弯着笑眼,一点没被唬到, 将碗里的白粥搅了搅, 递到姜霓面前。 “我就是觉得……灯灯, 应该很喜欢秦队长吧。” 姜霓捏着勺子的手指一顿,眼睫低着。 “为什么这样觉得?” “要是别的男人这样对你, 你早把他踹下床了, 根本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手指头啊。可是刚刚秦队长,你让他全须全尾地出了这扇门诶。” 姜霓:“……”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太傻,还是太聪明。 小可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姜霓,“灯灯,你有喜欢的人,真好。” 姜霓瞥她一眼,看小姑娘笑得傻乎乎,“有什么好的?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人,让你很喜欢。” “我遇不遇到没关系啊, 灯灯你有喜欢的人, 我就最开心了。”小可弯着眼, “你有喜欢的人,就会笑,就会开心,就会为他想东想西,我觉得这样的你——” 小可歪着头,看着姜霓,“很鲜活,跟原来很不一样。你自己没发现,你最近,笑得都比从前多了。” 姜霓纤长的眼睫垂着,遮了眼底的情绪。 她笑得比从前多了吗? * 医院吸烟区。 秦砚从裤包里摸出烟盒,轻敲了一支出来,示意宋尉行。 宋尉行摆手,“少抽点。” 秦砚扯了下唇,捏着滤嘴咬在唇间,又从包里摸出打火机。 磨砂黑的砂轮打火机,帽上嵌着颗光泽温润的黑曜石。 宋尉行对这打火机有印象,秦砚十八岁那一年,秦家老爷子送的物件。 “嗒——” 蓝色的小火苗蹿起,沉砂的黑被映亮。秦砚低颈,用烟丝去够火苗。 猩红被点燃,他深吸了口,望向窗外,缄默不语。 一旁,宋尉行轻笑。 “刚才——”宋尉行上下打量着秦砚,“难不成我们秦队是想霸王硬上弓?没看出来啊,秦大公子居然好这口。” 秦砚:“……” 宋尉行撞了下秦砚的手臂,凑近低语:“嗳,你这炮/友当得可不太称职啊,哪有强迫人家姑娘的。” “没话说,你可以闭嘴。” 日日夜夜 第55节 “……”宋尉行眼底的笑意更重,调侃的语气却收敛了几分,“怎么,炮/友还没转正?” 秦砚:“……” “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这几年在圈子里,追姜霓的人可多了去了,砸钱砸资源的,搞艺术玩儿浪漫的,这姑娘什么阵仗没见过。前两年姜霓生日,有个富商为她点亮了全球九十九处地标,持续二十四小时,轰动了整个娱乐圈。” “她不会喜欢。” “嗯?” 秦砚又吸了口烟,淡白烟雾轻吐出,模糊了他英致的一张脸。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做这么高调的事,她不会喜欢。况且,她是公众人物,这么做只会给她带来困扰,让她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不是爱,连喜欢都谈不上。 宋尉行哑然。 半晌,又抬头看向秦砚,“那你说说,姜霓喜欢什么样的?” 秦砚侧眸,唇角勾起浅弧,“关你什么事。” 宋尉行:“……?” 草,这他妈这都不愿意分享是吧。 * 因为姜霓受伤,古项涛给她放了十天的假,叮嘱她好好休息,不着急归组。 休息了一周,姜霓脚踝上的伤彻底好了,肩膀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 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医院,身边有小可照顾着,秦砚要跟组,经常来医院的时候,姜霓已经睡下了。 折腾了两三次,小可偷偷告诉姜霓,秦砚每次来,眼中都布着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姜霓知道后,就不许他再来了。 在医院的第八天,姜霓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更新了一条微信动态:要长毛了[哭唧唧] 小可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带给姜霓一个好消息,“灯灯,医生说你下午就能办理出院了。” “真的?”姜霓眉眼漾出笑,细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又更新了一条动态:欧耶,可以出院了[耶] 她的这个微信号私密,加的都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并不会有人将这些动态搬运出去。而关于她入院的事情,整个剧组也封锁了消息。 “我先去结一下这几天的费用,然后回来打包东西,晚一点喊司机过来接我们。”小可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忽然微顿。 姜霓抬头,“怎么了?” “灯灯,我最近听说一个八卦。”小可凑近,“iar法国基地那边有人过来了,好像是和秦队长有关系。” “法国基地?” “嗯,只听说是那边的一个负责人,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姜霓不太清楚iar内部的工作机制,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不简单。 一直犹豫到下午,姜霓准备出院,才给秦砚发了条消息。 【忙完了吗?】 几乎同一时间,秦砚的消息跳了进来:【东西收拾好了?】 姜霓不解:【嗯?】 她是看了剧组的通告单,知道今天晚上的戏份不需要秦砚跟组,才想问问他iar法国基地来人的事。 回复没等来。 片刻,小可推开门,探进一个脑袋,“灯灯,你看谁来啦?” 她侧身,将门缝推得更大,身形颀长的男人走进来,双手揣在裤包里。黑色的飞行夹克敞着,里面一件纯白色的t恤,衬得秦砚整个人愈发丰神俊朗。 姜霓微讶,纤长的眼睫眨了眨。 秦砚身后,宋尉行抬手按着小可的脑袋,“赶紧走了,别不懂事。” 小可挣扎,“可是灯灯还等我……” 宋尉行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她等得是你?” 姜霓:“……” 小可被宋尉行强行拉走,病房里只剩下姜霓和秦砚两个人。姜霓拢了拢身上的羊毛披肩,“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出院。” “啊?” 秦砚已经走上前,握住箱子的拉杆,“不是要今天出院?” 姜霓:“……” 是今天要出院,可是为什么来接的人是他和宋尉行,说好的司机呢? 姜霓还穿着她最喜欢的修身吊带裙,墨绿色,软稠质地,一截纤细的脚踝露在外面,红肿已经完全退下,瓷釉一样的凝白。 “走路还困难吗?”秦砚问。 “可以的。”姜霓连忙起身,像是要证明给他看,可触上秦砚眼底浅薄的笑,她又僵硬地弯了弯唇角。 秦砚已经拖着箱子转过身,姜霓抓着披肩,闭了闭眼。 就……好丢人。 两人一路出了住院部大楼,秦砚常开的那辆重型越野就停在对面的树荫下。秦砚拉着箱子走过去,打开后备箱。 姜霓环顾四周,“小可呢?” “上车。”秦砚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不用担心,宋尉行会送她回去。” “宋老师?” “嗯。” 姜霓没和秦砚再客气,俯身钻进车子的一瞬,秦砚抬手,护着她的发顶,以防磕到。黑色的羊绒披肩滑落半边,露出姑娘莹润的肩头,细细的墨绿色肩带压在凝白上,将娇嫩的一片衬得愈发细腻柔滑。 姜霓侧身,去拉安全带,微微有些吃力。 她右肩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彻底,偶尔用力时,会牵动伤口。眉头微皱,姜霓正要再用力,秦砚已经探身进来,替她拉过安全带。 视线里,男人过分英致的侧脸倏而放大,她的唇差一点点就要擦过秦砚的脸颊,姜霓往后靠了靠,却发现避无可避。 秦砚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很洁净,像春光和海水,充盈在鼻息间。飞行夹克冰凉的布料擦过裸露的肩头,带起凉意和战栗,姜霓微僵。 “嗒——” 安全带被扣紧,秦砚掀起眼皮,去看姜霓清润的眼睛,乌亮眼底有明显的紧张。 他勾唇,沉黑的眸子里带着审视。 姜霓被秦砚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扯了扯披肩,将裸露的肩头遮了个彻底。 秦砚哼笑了声,帮她关上车门。 姜霓:“……” 车子发动,密闭的空间加重了姜霓这种不适感,她捏着披肩,视线一直落在窗外。 她想起那天早上秦砚的话。 其实这几天姜霓反复都在回忆,她那晚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秦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惜回忆无果。 姜霓还为此咨询了医生,医生说这是一种由毒素引起的继发性意识混乱,或许哪天她自己就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 姜霓原本想在微信上问问秦砚,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便打算等回了组,再找机会问。 眼下,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个……”姜霓终于开口。 秦砚往后视镜里看了眼,单手把着方向盘,旋了半圈,车子转弯。 “想问什么,直接问就行。” 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凝练的语言,是秦砚一贯的风格。只是说话的语气比平素软了三分。 姜霓安静了一瞬,也不再兜圈子,“那天晚上,我究竟做了什么?” 秦砚瞥她,唇角勾着清浅弧度,“还是想知道?” 姜霓咬唇,点头。 “不后悔?” “不……后悔。” “嗯。”秦砚轻应了声,看着路口的信号灯,“你要给我做爸爸。” “嗯???” 姜霓满眼的不可置信,甚至觉得这个答案过于离谱,连眼角的弧度都变得圆润。 秦砚转头看她,唇角的笑意更甚,“后悔了?” 姜霓:“……” 后悔了。 她缓缓扭过头,视线落在车窗外,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关于那晚的记忆她丁点没有,她……怎么可能要给秦砚当爸爸呢? 太离谱,太荒唐了。 半晌,似是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姜霓又低低补了一句话:“骗人的是猪。” 男人的轻笑声响起,薄薄的音色,带着胸腔的震颤。 姜霓:“……” 医院离影视基地不远,这条路姜霓跟着古项涛走过两回,眼下凝神再看,却觉得眼前的道路异常陌生。 日日夜夜 第56节 又过了一个路口,姜霓才非常肯定,这不是回基地的路。 察觉不对,姜霓转头去问秦砚,“我们要去哪儿?” “不是说快要长毛了?” “……” “带你出去。” 有一瞬间,姜霓心底涌起柔软。 她没想到自己发牢骚的一句话,秦砚会这么上心。 姜霓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掩饰自己有些微乱的心跳,“出去做什么?” 秦砚一眼便看出她的不自然,眼底浮着笑。 “做点——” 姜霓:“嗯?” 秦砚侧眸,看她乌润的眸子,“做点——炮/友之间可以做的事。” 姜霓:“……?!” 落在耳边的指尖微僵,姜霓看着秦砚,看到他眼底明晃晃的笑。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嗷,还是下午五点~宝贝们晚安安~ 第37章 春日的傍晚, 沿路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一簇簇的粉白压在枝头,摇摇欲坠。夕阳将天空涂抹成橘粉色, 深深浅浅排铺开来, 浓墨重彩, 仿若一张瑰丽肆意的画布。 笔直的高速上,重型越野将影视基地远远抛在身后, 往开发区的方向驶去。 蓉港开发区是蓉市政府这几年新规划的经贸区, 设立之初就邀请了大批知名企业入驻,如今短短五年, 昔日荒无人烟的市郊已经变成蓉市的形象新区, 异常繁华热闹。 途经会展中心的时候, 秦砚放缓了车速,车窗外音乐声震耳欲聋, 似乎是一个嘉年华。不远处临时搭建了一个复古工业风的黑色方盒建筑, 占地面积极广,人流涌动。 车子经过黑色建筑的时候,姜霓的目光一直投落在那处。 秦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射击俱乐部。门口的工作人员穿着日系动漫里的学院服,在邀请路过的行人进场体验。 俱乐部的门前站着一排人偶小熊,正手拉手在跳兔子舞,憨态可掬。 秦砚忽然就懂了姜霓那晚的话:打枪、小熊,没有。 “你那天说的枪和小熊,就是这个?” “啊……?”姜霓微怔,搭在腿上的指尖收了收。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久到在姜霓的记忆里都有些模糊。 彼时她只有五六岁, 被邻居小朋友排挤, 说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她一个人难过地坐在小区外的大树下,等妈妈回家。 那天是六一儿童节,是她的生日。 直到天黑,妈妈都没有回来。 小区外的空地上,热闹的夜市陆续摆开,大约是因为过节,长长的一条路,摆了各种各样的小摊。除了吃的用的,还有小朋友最喜欢的各种小游戏。 气球射击便是其中之一。 来来往往很多小孩子,他们被爸爸妈妈牵着,抑或跟着年迈的长辈,每一个人脸上都漾着笑。 姜霓在那处气球射击摊前停下,看大人们带着孩子去努力赢得喜欢的奖品,有些年纪大的小孩子跃跃欲试,脱了靶,可还是笑得好开心。 她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回来,没人给她过生日,也没人带她过儿童节。 那一晚,姜霓就站在那里,看着墙上挂着的小熊奖品发呆。 要是她能有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熊,该多好啊。 再后来,妈妈因为找不到她大发雷霆,她六岁的生日是躲在被子里,哭着度过的。 关于那个射击游戏和小熊的事,姜霓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却没想到,会在生病的状态下全盘向秦砚脱出。 车子倏地停下。 姜霓抬起眼,唇角弯着不太自然的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 “下车。” “嗯?” 秦砚抬抬下巴,冲着不远处的射击俱乐部,周围便是热闹的嘉年华。 姜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 小的时候没人带她来,后来进了娱乐圈,不方便来。 她看着窗外涌动的人流,神情有些微怔。 左边的耳朵上忽然挂上软绳。姜霓转头,望进了秦砚眼底的温软。 “灯灯小朋友,戴好口罩。” 姜霓自认不是一个喜欢脸红的人,可在这一瞬,触上秦砚眼底的揶揄,她几乎一瞬间便面红耳赤。 他叫她灯灯,还叫她小朋友。 “不要乱叫。”姜霓低眼,轻声开口,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在然,抬手将另一侧的口罩绳挂好。 “不能叫?” “灯灯是我粉丝给我取的昵称。” 秦砚侧眸看她,“怎么,不接受男粉丝?” 姜霓:“……” 她不想理他了。 姜霓下车,傍晚的风有些凉,她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俱乐部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对过分出挑的男女,快步走上来,笑盈盈道:“帅哥,给你女朋友赢个小熊吧。” 秦砚停下脚步,“什么小熊?” 工作人员指着俱乐部的正门,“我们这款是设计师系列,累计三万分,就能带回家哦。” 秦砚望过去,各种颜色的毛绒小熊被放在亚克力的透明盒子里,摆了整整半面墙。 不算很大,做得却很精致柔软,像姜霓说的,很可爱。 秦砚偏头问姜霓,“这个行吗?” 姜霓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女朋友”三个字上,被秦砚忽然一问,有些微怔,“什么?” 秦砚的视线在她身上凝定,“最近怎么这么呆?真烧傻了?” 姜霓:“……” 漫展人来人往,有一群人往姜霓这边涌来,秦砚下意识将她护住,姜霓本能抬手,柔软掌心撑在秦砚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感受掌下肌理的蓬勃,甚至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牵动着她的脉跳。 “问你,这个小熊可以吗?补你原来的那个。”秦砚低着眼,又问了一遍。 姑娘柔软的掌心贴在心口,秦砚忽略掉身体的异样,喉结轻滚。 姜霓微微昂头,在他沉黑的眸子里看到了熠熠的光。周遭人潮涌动,吵吵闹闹,姜霓清晰地捕捉到了秦砚的一个“嗯”字,尾音上挑,又一次的询问。 * 这间俱乐部名叫jeje,是这次嘉年华的主办方。 傍晚时分,偌大场地里人头攒动,一道道泛浊的光柱交织,橙黄、棠紫、粉黛,昏暗光线碾压空间,衬得视线尽头的巨大墙屏愈发明亮耀眼。 屏幕上正在上演一场人机对/狙。 “八十、九十、九十、九十……”电子音接连响起,播报着每一枪的得分。屏幕里,持着长/枪的雇佣兵正在瞄准,枪/口甫一对准,屏幕上绽开一个红点。 “wow——” 电子音播报“满分”。 惊叹起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穿着超短裙的女孩子尖叫着,雾粉色的眼影凝闪着剔透晶莹,空气里弥散着勾人的香水味。 这不像一个电子射击场,更像一个靡丽的夜场。 熙攘的人群里,秦砚一直紧紧扣着姜霓的手腕,将人牢牢护在身边,为她隔开一方安全的空间。 “不习惯?”秦砚偏头问她。 打从进来,秦砚就察觉了她的紧张。 “还好。” “那手攥这么紧?” “……” 秦砚毫不犹豫地戳穿她,姜霓微微放松了蜷紧的手指,也不再嘴硬,“以前没来过。” 她像一个误入兔子洞的小女孩,面对一个光怪陆离的全新世界,眼底的紧张、新鲜、兴奋,藏都藏不住。 片刻,两人穿越人/流,站在射击位前,面前的超大墙屏上一场荒野对狙正在各就各位。 蓝绒布上静置着一把竞技手/枪,通体乌金,触手冰凉。 秦砚捏着枪柄,掂了掂。 “你……可以吗?” 姜霓有些紧张,这和她小时候看的气球射击可不一样。 秦砚瞥她一眼,“忘了我从前是做什么的?” 是哦,在去iar之前,他是军人。 姜霓没深究过秦砚的过去,但大抵也可以揣测,能成为iar特遣救援队最年轻队长的人,在部队也应该是佼佼者。 “想要哪个?” 日日夜夜 第57节 “嗯?” 秦砚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奖品区。 整整一个展台,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毛绒小熊,大的约有两米高,小的不过巴掌大。小熊柔软的茸毛被漂染成各种颜色,仿若走进一个巨大的棉花糖童话工厂。 六岁那年,一个廉价的小熊姜霓没能拥有。 如今,却有人问她,想要哪一个? “哪一个都行吗?” 秦砚侧眸,眸光定定。 倏尔勾唇,他说:“哪一个都行。” “我想要那个。”姜霓指着正中间的一只不过三十厘米的小熊,深蓝色,是本场最特别的一只,丹麦著名玩具设计师julie的手工原款。 按照游戏规则,想要拿到这只小熊,就要连续赢下十场对抗赛,前九轮是人机赛,最后一场——嘉年华办了快要一周,还没有人能坚持的最后一场,是以也没人知道,这最后一场是怎么个比法。 见秦砚不语,姜霓昂着下巴,“我要,当然就要最好的那一个。” 她看着秦砚,乌亮的眸子里落了浮光灯影,亮得宛如星河。 “你应该知道,我从不将就的。” 秦砚沉默一瞬,似是在思考她这句话的深意。 旋即他点头,宠溺的语气沉涩,“行,给你最好的。” 清晰认真的一句话落进姜霓耳中,她眸光熠熠,一瞬不瞬地看着秦砚。 君子一诺千金。 秦砚诚然是个君子,言出必果。 秦砚已经捏着枪柄,抬手,肩臂延展成平直的一条线。他戴着护目镜,冲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抬抬下巴,“关了。” 他指的是电子播报。 工作人员从善如流,毕竟有很多顾客枪/法太烂,准头奇差无比,并不愿意被这样循环着公开处刑。 秦砚已经转过头,眸光凝落在墙屏上,唇角抿起冷锐。 这样的秦砚,姜霓不曾见过。 过分的专注,心无旁骛。 黑色的飞行夹克依然敞着,纯白的t恤边搭在复古金属扣上,露出一截深色皮革。神情严阵以待,偏偏整个人又透着散漫不羁的松弛感。 一旁有灼热的视线落在秦砚身上,姜霓瞥了眼,又往秦砚身边靠近了小半步。 猎艳的女孩子顿时明白,和同伴嬉笑,“帅哥果然都有女朋友,退了退了。” 姜霓低着眼,乌黑的发遮了她红红的耳尖。 “嘭——”仿声一刹击碎屏幕,留下鲜红的血点,没了电子音播报,这快而哑的一声尤为清晰,墙屏似乎被击碎,100的字样跳出,上滑。 “嘭——嘭——嘭——” 继而是接连不断的沉闷仿声,叠着屏幕上不断跳出又不断上滑消失的满分,秦砚身姿笔直地立在射击点,肩臂线条纹丝未动,只腕骨轻转,带动枪/口,一枪一个血点,弹无虚发。 1分21秒,秦砚食指绕着扳机护圈轻转,金属枪/身倏地被修长的指骨捏住。 第一轮人机对狙已经结束,屏幕上,秦砚还是满血。 现场鸦雀无声,守着播音器的工作人员已然傻眼。 原来不是准头太差,是枪/法太快太好,人家嫌电子播报……太慢太吵。 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这年头,装逼都要开这么大么…… 忽地,现场响起高昂的喝彩声和尖叫声,惊叹不绝。 一片吵闹声中,秦砚偏头,看向身边的姜霓,“害怕?” 他低眼,看着姜霓细白的手指紧紧捏着他外套的边。 姜霓有些怔然,虽然周围很吵,但她还是听清了秦砚的问话。 她摇头,“不怕。” 她只是有点紧张。 方才的一分半钟,比她第一次试戏还让她紧张,喉咙口像是被什么梗着,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嗯。” 第二场即将开始。 秦砚忽然换了左手持/枪,垂下的右手落在身侧,摩挲到姜霓的软而纤细的手腕,于众人看不到的暗处,紧紧扣住。 一瞬的惊慌,姜霓眼睫轻颤。 手腕被秦砚扣着,宽厚包裹纤细,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姜霓能清晰感觉到秦砚掌心的温热,还有那层薄薄的茧,她好像知道,这层薄茧是怎么来的了。 1分17秒。 1分19秒。 1分23秒。 …… 待第九场人机战结束,现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对所谓“满分”无感了,这个男人甚至精准的将每一局比赛都控制在一分半以内,人们开始打赌,赌秦砚是不是能赢下最后一轮比赛。 人声鼎沸。 昏暗的光线里,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缓缓从铁艺楼梯上走下,深棕色的头发扎在脑后,眉目深朗,胡子浓密,是个外国人。 看到来人的一瞬,秦砚微微皱眉。姜霓察觉他的异样,站在他身边,亦不动声色。 男人的眸中却一亮,带着隐隐的兴奋,“秦?” 是……熟人? 姜霓眸光锁定来人,听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靠,原来最后一轮居然是和杰尼比。” “杰尼是谁?” “jeje的老板,从前在皇家特种部队服役,外号枪/神。” “草……” 姜霓莫名开始紧张,她甚至有点后悔要那只小熊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贪心,只要有一只……哪一只,都可以。 她正要开口,便见秦砚勾唇,“三分钟。” “嗯?” “这一次要久一点,三分钟,给你拿到最好的。” 杰尼也是特种兵出身,耳力极好,听见秦砚的话,目光瞥向他身边的姜霓。 姜霓拢着黑色的羊毛披肩,虽然口罩遮了五官,但一身风情难掩。裸露在外的锁骨一带凝白如脂,披肩下修身的软绸裙更是将身形包裹得玲珑有致,腰臀比优越到了极致。 “wow~”杰尼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你的妞很正。” 姜霓听不懂,“他说什么?” 秦砚勾唇,“夸你漂亮。” 姜霓:“?” 杰尼微微挑眉,问秦砚:“换个玩法?” “随便你。” 懒散又倨傲。 杰尼朗笑出声,眼中却带了强烈的胜负欲。 “二十发。” 秦砚点头,“可以。” 二十发红外子/弹,累计得分高者获胜。 “还是一分半。”秦砚转头,在姜霓耳边补了句。 姜霓不解,杰尼却听懂了。之前以为是对狙战,秦砚告诉姜霓,要三分钟,因为对手不再是机器,而是同样枪/法出色的皇家特种兵。 秦砚从不轻敌。 但现在,规则变了,只有二十发子/弹,所以秦砚告诉姜霓,只要一分半,他就能结束比赛。 杰尼哼笑,“听说你们中国有一个成语,叫——水满则溢。” “我们中国还有一个成语——”秦砚勾唇,齿间轻而清晰地咬出四个字:“手下败将。” 杰尼:“……” 现场的人早已经屏息凝神,无数目光投向秦砚和杰尼,期待着一场高手对狙。 在一众渴盼的目光中,秦砚忽而转头看向姜霓,“要不要试试?” “我?”姜霓眸中惊讶难掩。 秦砚点头。 “想要的,自己去争取,不依傍任何人。” 带了魔法的一句话,姜霓忽然就有些跃跃欲试。 “可是,我不会。” 她有自知之明,拍戏的时候拿着道具耍耍帅还行,这种竞技赛,她不行。 “我教你。” “可是……” 日日夜夜 第58节 “就说想不想。” 姜霓咬唇,旋即重重点头,“想。” 那种血液在沸腾的贪婪和想。 于是,在一众人的凝视瞩目里,姜霓摸上枪柄,身后传来一阵倒抽气声,姜霓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比上一次拿金鹿影后都要紧张。 冰凉的金属触感上沾染着男人的体温,射击竞技枪要比道具沉,姜霓肩膀有伤,想要拿稳并不容易。 倏而手被秦砚握住,温热的气息落在姜霓耳后,“别紧张,瞄准。” 后背贴上秦砚的胸口,男人的体温似乎比她的高,姜霓感知到热意在传递,源源不断。 一旁,杰尼也已经准备好,看到秦砚居然揽了个女人在怀里,微微挑眉。他并不介意秦砚的这个行为,朗笑了声,依然用德语揶揄道:“只知道你枪/法了得,却没想到,泡妞也是高手。” 姜霓微微皱眉,小声问秦砚,“他又在说什么?” 秦砚勾唇,眸光凝定在屏幕上,答得心不在焉,“夸你漂亮。” 姜霓:“?” 刚才夸她漂亮只讲了一句,这一次却叽里呱啦讲了这么多,欺负她听不懂德语是不是? 秦砚握着姜霓的手,轻轻捏了下,提醒她:“专心点。” 他的下巴擦过她柔软的发顶。 “嘭——” 屏幕上精准绽开血点,姜霓被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可心跳声却几乎盖过了枪/声,她听见自己的怦然的脉动,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烧起来。 身后,秦砚把姜霓牢牢扣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不急不躁。两人的手指几乎交扣,勾出缠绵姿态。 鼻息间有清新的花香,是姜霓喜欢用的香水,如荒野玫瑰一样靡艳的尾调,和秦砚身上干净的皂粉味交缠在一起。 屏幕上不停地出现小红点,姜霓只觉自己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只有耳边嘭嘭的仿声,显示屏上的分数在成倍上翻。 最后一枪落下,分数定格。 60010:60000 他们堪堪比杰尼多了10分。 用时1分22秒。 “秦砚,我们赢了!”姜霓转身攀上秦砚的脖颈勾住,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不害羞不做作,热烈得像是贡拉雪山最明媚的太阳,几近灼眼。 秦砚看着她眼底涌动的光,轻嗯一声。 一个字,一个音,只对她才有的宠溺。 “可是灯灯小朋友——”他贴着姜霓的耳朵,声线沉涩,“再不松手,你就要这个样子被拍照了。” 作者有话说: 灯灯: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叫我小朋友诶 宝子们,为我能够及时发现问题,不让大家久等,更新时间调整到每天中午十二点嗷~周四下午五点~ 第38章 俱乐部人潮涌动, 一道道蓝色的光柱亮起,将今晚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姜霓讪讪收手,方才那一瞬, 去圈秦砚的脖颈, 完全是下意识的一个举动, 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她低着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 还好有口罩。 姜霓能感觉到脸颊上的热意, 连带着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变得干燥。 秦砚察觉到她的羞赧, 没再逗她,“等着。” “嗯?”姜霓抬起眼。 秦砚朝着展台正中央的那只蓝色小熊扬扬下巴, “最好的那个, 给你拿来。” 亲自递到你的手中。 姜霓立在原地, 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看秦砚修挺的背影。 一旁,杰尼走过来, “嗨, 东方美人。” 很标准地道的中文。 姜霓哑然,“你会说中文?” 杰尼沉笑了声,“秦也同样精通多国语言。” 言下之意,这只是从前的职业需要。 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走到姜霓身边,递给她一张名片。 “女士,刚才看您似乎也很喜欢射击,有兴趣加一个我们俱乐部的群吗?我们经常会举办一些射击竞技赛或者真人cs。” 姜霓有些心动,接下名片,上面印着jeje俱乐部的二维码。 杰尼在一旁笑呵呵地开口,“欢迎你的加入, 希望你把秦也骗进来。”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姜霓弯唇。 秦砚已经走过来, 大手捏着那只小熊的脖子, 一点不温柔。 见杰尼站在姜霓身边,不知在说什么,姜霓笑得眉眼弯弯。 秦砚想起刚刚解决掉的科恩,他不想又要解决一个更麻烦的杰尼。 “小朋友。” 周围人来人往,无数道视线注视着这处,他不适合喊她的名字。 姜霓抬眼,一瞬的羞涩。 “我才不是小……” 话还没说完,深蓝色的小熊已经被塞进怀里,姜霓下意识接住,极柔软细腻的触感,不愧是知名玩具设计师的手工款,像是捧了一团棉花糖。 小熊有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姜霓抓着小熊,凝神看了半晌,又抬眼看秦砚。 看到他同样沉黑的眸子。 他最常穿的训作服、iar的救援服——都是深蓝色。 忽地莞尔,姜霓看着面前的小熊,悄悄在心里对话。 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嗯……就叫砚砚吧。 秦砚微微挑眉,没懂姜霓这过分生动的表情,只觉得她应该是喜欢和开心的。 一旁,杰尼问他这两年在做什么,秦砚说,“在iar。” 杰尼微讶,旋即点头,“酷~” 秦砚:“今天,多谢。” 低淡的一句话。 他们从前是竞技场上的对手,杰尼曾出言不逊,一定会在全球兵种大赛上赢秦砚,最后却被秦砚全面实力碾压。 对秦砚,杰尼有崇拜,也恨得牙痒痒,让他临退役都还背着“万年老二”的笑柄。而如今,从昔日敬重的对手口中听到“感谢”,这种感觉很奇妙。 杰尼多留意了一眼姜霓,依然用德语问:“女朋友,还是太太?” 起初他以为是“床伴”,但方才秦砚的举动告诉他,显然不是。 秦砚看着低头捏小熊耳朵的姜霓,回了杰尼一个词:“格桑梅朵。” 这完全是杰尼的语言盲区,他皱眉。 * 姜霓和秦砚从射击俱乐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愈暗。秦砚发动引擎,姜霓坐在副驾驶里,弯着眼睛,捏小熊的脸。 秦砚多少是有点不太懂女孩子的这种行为,手腕搭在方向盘上,他看着坐在姜霓腿上的小熊,又看看姜霓弯笑的眉眼。 “就这么喜欢?” 姜霓捏小熊脸的动作一顿。 是的,就这么喜欢。 秦砚伸手,想抓过小熊再看看,是什么这么吸引姜霓。姜霓却倏地把小熊抱在怀里,一脸警惕,“你已经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别想再拿回去。” “……”秦砚哼笑,“出息。” 他把着方向盘,往后视镜里看了眼,“饿不饿?想吃什么?” “你原本是要带我去哪的?”姜霓抱着小熊问。 什么做点炮/友才能做的事,她才不信。 “一个度假山庄,朋友自己开的。” 姜霓眼中亮起光彩,“可以泡温泉吗?” 秦砚:“……” “想泡温泉?有是有,不过……” 姜霓眼中的光彩又忽地暗下去,“可是没带泳衣……嗳,你朋友那儿可以裸泡吗?” 秦砚:“……” “怎么了?” “没什么。” 秦砚摸出手机,轻咳了一声,“没关系,你想泡的话,我让他们准备。” 日日夜夜 第59节 他低眼,给林少臣发消息:【山庄那边有空着的温泉房吗?】 林少臣人在英国,秒回:【哥你说有,就必须有】 林家涉足休闲娱乐产业多年,林少臣是林家小幺,蓉市的这处度假山庄如今在他名下。 秦砚:【帮我准备一间】 停顿了一秒,秦砚又补充道:【再准备一套女士泳衣】 好半天,对面都没动静,就在秦砚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林少臣回消息了。 【好的,哥,没问题】 满屏的狗腿。 绿色的小气泡又跳出—— 林少臣:【弱弱问一下,什么尺码?】 秦砚:“……” 林少臣:【我错了】 林少臣:【我每个尺码都给嫂子准备一套】 秦砚:“…………” 姜霓偏头,见秦砚不语。 “怎么了?” 手机倏地被暗灭。 “没事。” 秦砚将手机丢在中控台上,车子启动。 姜霓眨眨眼,“你要是有事的话,就送我回……” “不是。”秦砚开口解释,“胡说八道的一些话,不适合你看。” 姜霓:嗯? 半晌,姜霓牵起唇角,往秦砚那边凑近了一点,“你在跟他们讲荤段子呀。” 秦砚:“……” “我在开车,坐好。” “哦。” 姜霓老老实实坐回副驾驶,视线落在华灯初上的街口,唇角的弧度却未消。 暮色渐深,车子路过一条夜市街的时候,推着小车的商贩陆陆续续摆了出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蓉市人?”姜霓冷不丁出声。 “没。” 秦砚应了句。 姜霓微哂。 他们之间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没聊过。 “其实也不算是蓉市人,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才来的,在这里住了十几年。那会儿上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和同学一起去吃这种路边摊,觉得特别好吃。我记得我们学校门口那时候有一个冰粉摊,每天放学,都围了好多学生。” 姜霓自顾说着,秦砚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怀念和恋旧。 “后来呢?” “后来啊——”姜霓的思绪似乎变得遥远,“后来就不吃了,他们不让。” 很耐人寻味的一个“他们”,秦砚听出她语气里的没落,没有追问,他带她出来,不是让她难过的。 “我说那个冰粉摊,后来呢?” 姜霓一听是熟悉的冰粉摊,顿时又来了兴致。 “后来老婆婆的生意越做越好,就在我们学校门口开了小店,我上一次来蓉市的时候,还专门去吃过。” “叫什么名字。” “陈太婆冰粉,在林荫街上。” 回忆起在蓉市为数不多的快乐,姜霓眼底染着笑,却见秦砚把着方向盘旋了大半圈,车身调转。 “嗳,你去哪?” 秦砚偏头看她,“林荫街,陈太婆冰粉。” 姜霓眨眨眼,有一瞬的茫然,心尖涌起异样,软软的。 她牵起唇角,眉眼也弯着笑,“那我要吃两碗。” * 车子驶抵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周末的路况较平时稍好,但学校附近依然堵得水泄不通。 蓉市一中是省重点,即使是周末,毕业班也还在上课。 “是不是很意外,我还是个学霸。”姜霓看着不远处气派恢宏的教学楼,“我当初可是凭真本事考上一中的。” 不过后来,姜怀远坚持让她转学,去更贵更高级的私立学校。所谓高级,不过是周围接触的都是同样圈子里的人,除了学习,她还要学茶艺、马术、交谊舞许多东西。 一切上流社会名媛需要具备的技艺,她都要去学。 那时候姜霓不懂,只认真地学好每一样,后来才知道,学得越好,“卖”得价钱才越高。 “在想什么?”秦砚察觉她的异样。 姜霓弯笑,“就很生气啊,我现在好歹也是大明星了吧,一中都不给我一个‘荣誉校友’的称号吗?比如荣誉墙上挂个照片什么的。” 那些难堪的过去,她还是不想让秦砚知道。 秦砚失笑,“那学霸大明星,我们要不要把车停在这里,劳驾您走两步过去?” 阴阳怪气。 姜霓鼓了鼓脸颊,“你居然让大明星下车走路,big胆!” 说着,她自己推开了车门,将小熊往怀里一抱,下了车。 秦砚笑笑,直接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他下车,看着姜霓怀里的小熊,“这个也要带着?” 姜霓把小熊又往怀里收了收,“当然。” 秦砚摇头。 “干吗摇头,不许带啊?” 秦砚勾唇,“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 姜霓:“?” 路边恰逢有一对母女经过,豆芽高的小姑娘怀里抱着只熊猫玩偶,看到姜霓怀里的小熊,本能地停下。 姜霓不讨厌小朋友,但也确实没什么和小朋友相处的经验。身边唯一亲近的小孩就是关琴的女儿,今年刚上小学。关琴时常和工作室的其他人交流育儿经,什么分享、逆商、沟通技巧。 对上小姑娘乌黑溜圆的一双葡萄眼,姜霓往后退了小半步,“我……不跟你交换的啊。” 秦砚:“……” 连小女孩的妈妈都哑然失笑,没想到姜霓会是这个反应。小姑娘咧着笑,软乎乎的可爱,“姐姐,你好漂亮,像公主。” 姜霓:嗯? 原来……不是要和她交换玩具啊。 是夸她漂亮。 她的颜值已经连口罩都无法封印了吗? 姜霓美滋滋地想着,一双乌亮的眼睛弯起,她微微俯下身,用小女孩的语系和她交流,“你也很漂亮很可爱呀,小公主。” 秦砚立在一侧,看她眼底漾着的温柔,纤长浓密的眼睫,眼中也跟着氤氲出笑意。 * 待两人已经走过一中校园,姜霓还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我被夸漂亮了耶。” 秦砚勾唇,看她骄傲得像只小孔雀。 “你不是一直都被夸漂亮?” “那不一样。”姜霓昂着下巴,“小妹妹说我是公主诶。” 她说这话时,眼眸亮晶晶的,清澈得像贡拉雪山的一捧凉泉。 秦砚点头,“嗯,公主。” 姜霓脚步一顿。 明明都是“公主”两个字,偏偏秦砚说出来,沉沉嗓音,莫名带了性感。 她捏了捏怀里的小熊,瞥见“陈太婆冰粉”的招牌,连忙转移话题,“哎,到了,走,我请你吃。” 她步子很快,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秦砚双手抄着裤包,看墨绿色的软绸在白皙纤细的踝骨边翻飞,唇角勾起浅弧。 上晚自习的学生还没放学,小店里没什么人,微胖的中年女人起身,热情地招呼道:“妹妹,要什么口味的?” “两份招牌,一份酒酿,再另外多加一份红糖汁,分开打包。” “好,稍等。” 姜霓转头去看秦砚,“我们在车里吃,可以吗?” 秦砚点头,“还想吃什么?等下可以一起打包带上车。” 姜霓眼中倏而亮起,又一点点熄灭。 “怎么了?” “不能再吃了。”姜霓摸了摸几乎不存在的小肚子,“最近这段时间待在医院,都没怎么运动,我觉得我都长胖了,等回了剧组上镜不好看,古导要骂。” 日日夜夜 第60节 在吃这件事上,姜霓一直很克制。 “那不饿?” “饿啊。可是我真的就是那种只要胖一点点,脸上就长肉,上镜就很丑。我刚入圈的时候,还被人调侃过圆得像饼。” 秦砚似是在回忆姜霓过去的样子。 哪里圆得像饼,明明漂亮的不像话。 老板娘已经调好红糖汁,姜霓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晶亮。 “有这两碗冰粉就可以啦。你呢,你晚饭吃什么?” “我去酒店吃。” “酒……店?” 秦砚瞥她一眼,“度假别墅,不是要去泡温泉?” “哦。” 姜霓低下眼,摸着怀里的小熊脑袋。 度假别墅应该会很大,不会只有一个间房。 片刻,三碗冰粉已经打包好,秦砚拎着袋子,两人又原路返回。姜霓没忍住,一上车就打开那一小盒红糖汁。 “这个糖浆是老板自己熬的,手工红糖,特别好吃。你要不要试试?”姜霓献宝一样地把红糖汁安利给秦砚。 秦砚微微皱眉,他不爱吃甜的。 姜霓已经自己舀了一小勺,含在嘴巴里。 “唔……” 甜软融化在舌尖,异常满足。 唇角处忽然被轻抹了下,姜霓有些僵硬地坐在副驾驶上,转头去看秦砚。秦砚拇指的指腹上沾了糖汁,酒红色的一小块。 姜霓咽了咽嗓子,口腔中的糖汁甜得让人心慌。 秦砚垂眼,看着指腹上沾着的糖汁,忽然就很想尝一尝。 舌尖抵上指腹,朱色被卷入口中。 他中肯地评价了句:“是不错。” 姜霓:“……” 没由来的,姜霓也舔了舔嘴角。 * 车子一路往蓉港开发区驶去,过了开发区,途经一条国道,天色彻底暗下来,空气中悬着潮湿的因子。 夜风卷过,带起一路的呼呼声,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车里的电台播报天气和路况,说未来二十四小时蓉市及其市郊将有雷雨大风天气,提示市民安全出行。 不多时,车子被堵在国道上,窗外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直接砸了下来。前方路况不清,红色的尾灯连成一带。 片刻,有交通疏导人员挨个敲玻璃。 前方出现山体滑坡,道路被阻,请所有车辆绕道,考虑到雷雨大风天气,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尽量避免开夜车。 车流缓慢移动,好不容易下到了省道,秦砚看着导航,征求姜霓的意见,“要不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姜霓看着车窗外黑黢黢的天,雨水在玻璃上漫下一道道蜿蜒水痕,前方甚至起了夜雾,视距被大大限制。 “好。” “前面有一个小县城,可能没什么条件好的酒店。” “嗯?”姜霓不解。 “条件有限,可能要委屈一下,我尽量找干净一点的。” 原来是说这个。 姜霓摇头,“没关系。我以前拍戏的时候,住过条件更差的酒店,甚至住过临时搭得棚子。你……来过这儿?” 秦砚言语间,显然是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这里离东平乡不远,上次也是因为山体滑坡,有人被困。” 姜霓想起来了,上次在君安酒店,秦砚被临时调派参与救援,事故地点就是在东平乡。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处酒店门口停下。酒店没有地下停车场,秦砚把车子停在空地上,转身推开车门,“等着。” 他快步走到后备厢,从里面拿出备用雨伞,又绕到副驾驶,帮姜霓拉开车门。黑色的大伞撑开,姜霓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把小熊抱在怀里,秦砚把她护在怀里。 两人一起进了酒店,前台的阿姨正在刷电视剧,看见他们进来,打量一眼,按下了暂停。 “身份证登记一下。” 秦砚收了伞,从裤包里摸出钱夹。 “两间。” “嗯?”阿姨抬头,似是不解,“你俩住一间不行吗?就一间了。” 秦砚:“……” “住吗?双人大床房。”阿姨又问了一遍,顺带明确房型。 秦砚看向姜霓,姜霓微怔,瞥了眼玻璃门外如注的暴雨,“住吧……” 她在征求秦砚的意见。 秦砚还未开口,阿姨点头道:“行,302,上楼右转,押金两百。” 作者有话说: 嗷呜,更晚了,给宝贝们发红包~ 第39章 酒店没有电梯, 姜霓跟着秦砚一路上了三楼,走廊上铺着粗糙的深红色人造地毯,边角处还有被烟头灼烫的痕迹。 走到302门口, 秦砚刷卡开门, 不算宽敞的房间, 占地面积最大的便是床。诚然如老板所言,一张双人大床。 此外便是桌椅、行李架和一个简易的双人沙发。 因为下雨, 房间的窗子被关上, 空气里泛着一股陈旧的潮湿味。 秦砚微微皱眉。 姜霓知道他的顾虑,抱着小熊从他身边挤过去, “嗳, 快点进来, 冰粉里的山楂碎都要泡化了。” 即便方才秦砚护得再周到,姜霓的羊毛披肩还是被打湿了边角。潮湿的羊绒贴上软绸, 在墨绿色的布料上洇下一片痕迹。 “要不要先洗个澡?” 秦砚忽而开口, 姜霓解袋子的指尖顿住。 这诚然是一句很糟糕的问话,尤其此情此景。 秦砚轻咳一声,“你裙子湿了。” “哦。”姜霓低着眼,纤长眼睫遮了眼底的别扭,“好,那我先洗澡换衣服。” 这段时间住在医院,姜霓的一应生活用品都被小可打点得清清楚楚,眼下多亏有这箱东西,否则姜霓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在一个陌生的酒店房间,和秦砚共处一室。 从箱子里取了换洗的衣服, 姜霓抱着软白一团, 进了浴室。 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 秦砚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浴室的门被推开,姜霓有些尴尬地侧出半边身子,往里指了指,“你能帮我看看吗?好像没有水。” 她微卷的头发沾了雨夜的水汽,变得蓬软,一双清润的眸子似乎也被水汽沾染,湿漉漉的。 黑色的披肩已经脱掉,身上只一件软绸的连衣裙,她似乎极偏爱这种修身的款式,细细的肩带搭在雪白莹润的肩头,触手滑腻的丝绸将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包裹得恰到好处。 真丝布料在腰臀处被洇湿了一块,明明是雨水的痕迹,却偏偏氤氲出暧昧旖旎。 这样的姜霓,过分的勾人,轻易便能挑起男人的破坏欲。 秦砚抿着唇,喉结轻滚,不动声色地走过来。 “没热水?” “不是,是……不知道怎么出水,两边都试过了。”姜霓解释道。 秦砚走进来,视线正对着放衣服的架子,黑色的羊毛披肩被叠在最下面,上面放着三个透明的袋子,其中一个浑圆起伏,是黑色的蕾丝布料。 秦砚别看眼,试了下两边的水龙头,确实都没有水。他蹲下,伸手往水池下面摸去。 不知碰到了什么,花洒瞬间喷薄出细细水柱,打湿了秦砚半边外套。 姜霓连忙将水龙头关上,再看秦砚,英致的侧脸上也沾了水。他起身,抬手抹了一把,“可以了。” “你衣服湿了,要不要脱掉?” “嗯?” “外面脱。”姜霓连忙补充,凝白脸颊染上不正常的红晕。 秦砚低笑了声,“我也没想在这儿脱。所以——” 他微微倾身,在姜霓耳边似逗弄地问道:“灯灯小朋友,在胡思乱想什么?” 姜霓:“……!” 然而,不等她再开口反驳,秦砚已经直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扯掉身上的外套。他里面穿着纯白色的短袖t恤,勾勒出宽肩窄腰,堪比男模的好身材。 秦砚正欲转身的一瞬,姜霓飞快地关上门。 “嘭”的一声,泄露了门内之人的慌张。 秦砚勾唇,捏着裤包里的烟盒,喉咙发痒,有点想抽烟。 但姜霓在,他得忍着。 日日夜夜 第61节 片刻,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隔着磨砂的玻璃门,薄薄水雾渐起,朦胧出欲语还休的暧昧。 秦砚忽然就觉得喉咙口痒意未退,又有些发紧,他侧过身子不再去看,走到窗边,却瞧见一整面玻璃墙。 玻璃墙的百叶窗没有拉平整,水汽涌上,视线变得雾蒙蒙,却依然可以窥伺一抹柔白。 随着百叶窗细细的缝隙,轻轻移动,婀娜出妖娆曲线。 秦砚倏地低眼。 房间里明明没有开空调,燥热却已经游走过了全身,侵入到每一道静脉。秦砚大步走到桌边,拧了瓶矿泉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燥热得到缓解。 已经快要九点,秦砚从桌上拿了桶泡面,才想起房间里没有热水。思虑一瞬,他抄起微湿的外套,出了房间。 浴室里,温热的水驱散了雨夜的寒凉,姜霓拿了小可给她准备的洗漱用品,沐浴乳是她最喜欢的柚子牛奶味。 奶白的泡泡沾在指尖,又被姜霓慢慢地涂抹在皮肤上,熟悉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 片刻,姜霓吹干头发,推门出来,就闻到了房间里异常勾人食欲的气温——香菇炖鸡——方便面。 秦砚和酒店的老板要了热水,顺便从车里拿了自己的洗漱包。他们这些常年在外的人,车里总会准备着洗漱用具、换洗的衣服,以及保温杯。 姜霓走过来,看着桌上绿色的碗面,咽了咽口水。 她换了保守一点的睡衣,上下两件,珍珠白的真丝质地。周身还沾染着泡泡沐浴乳的味道,清甜的柚子味里混了牛奶。 同样是很能勾起旁人食欲的味道。 秦砚看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真的淋了层牛奶,因为刚刚洗完澡,凝白的脸颊上透着薄薄的红晕,却更加可口。 “想吃?”他压下好不容易退却的燥热,将声线放得平稳,努力不泄露半分卑劣心思。 姜霓又咽了咽口水,细白的指尖绕着垂在胸前的乌发,“有一点点。” 可能,不止一点点。 秦砚勾唇,“吃一顿没关系。” “可是会胖啊,而且这么晚了。” “哪儿那么容易胖,就算胖了——”秦砚偏头看她,“我负责,行不行?” 姜霓仍旧痴痴盯着桌上的泡面,“你怎么负责,肉又不会长在你身上……” “长你身上,但我帮你消耗掉。” 姜霓绕着发尾的指尖一僵,缓缓抬起头。 “什么?” 她眨眨眼,思想很可耻地上了高速。 或许是环境使然?又或是眼前这个人?明明几次都是很正常的话,却总在下一个瞬间变得耐人寻味。 秦砚轻咳了声,同样也在掩饰尴尬。 “再泡两分钟就可以吃,我——”他微顿,“先去洗澡。” 两分钟后,姜霓揭开盖子,醇厚香气扑面而来,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姜霓卸下思想包袱,捏着叉子在面桶里搅了搅,叉子碰到软软的一块,戳起来,果然是半截火腿肠。 香菇炖鸡面、火腿肠、小镇普通的酒店。 和五年前很像,却又不一样。 姜霓咬了一口香肠,味蕾被极大地照顾,垃圾食品总是让人充满幸福感。 片刻,身后的浴室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姜霓转头,热气蒸腾,秦砚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一条宽松的麻灰长裤。 手臂的肌理线条流畅,棉质长裤松松垮在腰腹间,白色的抽绳系了节,却仍然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 秦砚正拿着块白毛巾擦头发,干净的下颌上沾了水珠,顺着喉结,滑进了圆领。 浴室的热气涌出来,将他周身也沾染了水气,英致眉眼沉润,勾起让人酥软的湿欲。 姜霓嗅到了熟悉的柚子牛奶味。 “你用了我的沐浴乳?” “嗯?”秦砚擦头发的手微顿。 他以为那是酒店准备。 柚子牛奶的香气弥散开。 她和他身上有相同的味道,在不过十几平方的密闭空间里,勾缠在一起,丝丝入扣,刚柔交织。 香甜被热意蒸腾,氤氲出更加难言的旖旎潮湿,于狭小空间中靡荡。 视线相接,姜霓倏地地下眼,收敛心思。 “你的晚餐被我吃了,我给你另外泡一碗?火腿肠在哪?” 秦砚缓缓擦拭着微潮的头发,打量姜霓,走近。 “你会么?” “……”姜霓轻哼了声,不想再逞口舌之快,从桌边的小架子上拿了一桶红烧牛肉面。 她一定要让秦砚知道,她是可以泡出一碗香喷喷的泡面的。 身边,秦砚却将毛巾丢在桌上,从姜霓手中拿过面桶,“还是我来吧,小心烫着。” 这么漂亮软白的手,不适合做这些。 “你又把我当小孩。”姜霓开口,声线里不自觉带了娇气。 只对秦砚才有的娇气。 秦砚勾唇看她,“你不是小孩?” 姜霓:“……” 她刚才在路上还拒绝跟小女孩交换玩具小熊来着。 姜霓轻声哼哼,“火腿肠没有了。” “零食旁边。” 姜霓看也没看,直接往小货架上抹去,摸到细长的一根。 火腿肠被抽出的同时,啪的一声,被薯片袋遮挡的亚克力小架子也被带倒。 巴掌大的小盒子掉了出来,落在桌上,一红一篮,还有两个写着奇怪文字的小瓶子。 姜霓微怔,视线落在那两个小盒子上——超薄、冰火、螺纹、凸点。 发顶忽然被掌住。 秦砚抬手掌着她蓬软的发顶,将姜霓的视线扭离货架。 “给我。” “什么?” 秦砚抬眼看她,一字一顿:“火、腿、肠。” “哦……” 姜霓把火腿肠递给秦砚,又好奇地看着那个小瓶子。秦砚走过去,淡定地将架子扶起来,把掉落的小盒子放回去。 光滑的小瓶子上写着外文,秦砚瞥了眼。 姜霓好奇,但也大约能猜到,和小雨伞放在一起的,应该是一个用处。她咽了咽嗓子,默默将视线收回。 “嗡——嗡——” 震动声响起,是秦砚的电话。 秦砚拿起手机,到窗边去接电话,全然没有回避姜霓的意思。可待秦砚一开口,姜霓就知道他为什么不避着了。 法语,她听不懂。 好奇心不死,姜霓往窗边瞥了眼,秦砚低着头,轻嗯了声,不知在说什么。她连忙转过头,点开手机,对着印了外文的小瓶子拍了个照片。 某宝自动识别,姜霓眼角倏然睁圆,原来是男士专用啊,专门用来解决某些难言之隐。 某宝五花八门,姜霓随手下滑。 嚯,真会玩。 头顶冷不丁响起秦砚的声音,“就这么好奇?” 姜霓指尖一抖,“嘶——” 手机砸在脚趾上,好疼。 秦砚俯身,帮她把手机捡起来,看到屏幕上五花八门的商品信息,轻笑了声。 薄薄的音色。 姜霓:“……” 他的视线凝定在姜霓透着薄红的脸颊上,卑劣的心思轻易便被勾起。 太喜欢看她脸红,每一种样子的脸红,活色生香。 “其实——”秦砚顿了下,“你要是特别想知道,可以问我。” “我……没有。” “这个是——” “不要说了!”姜霓小声而坚定地打断了秦砚的话,“反正你又用不到。” “……”秦砚倏而勾唇,视线落在姜霓微红的耳尖上。 穿着珍珠白睡衣的女孩子,耳朵红红,眼角红红,让人轻易就联想到某种软萌可爱的小动物。 这样的姜霓,是别人看不到。 秦砚微微附身,手撑在姜霓的椅背上,看她乌润眼底的慌张。 日日夜夜 第62节 “你怎么知道我用不到?” 嗯……?! 姜霓抬头,满眼诧异,视线又本能地往下滑去。 落在抽绳上。 不……行了? 她细微的小表情,每一个神情里的潜台词,秦砚都看得清清楚楚。 “想什么呢。”他轻笑,微微靠近,贴在姜霓耳边轻声道,“不一定给我用,也可以——” “嗯?”姜霓觉得耳朵痒痒的,瑟缩了下。 秦砚看她乌亮的眸子,轻颤的眼睫,像小扇子。 “也可以,给你用。” 姜霓:“……?” “不懂?”秦砚手臂撑着姜霓的椅背,像是将她半圈在怀里,意态懒散。 熠熠灯光落进他漆黑的眼眸里,像极了那些矜贵顽劣的公子哥。 姜霓怔怔摇头。 秦砚轻叹了口气,嗓音微哑,沾着点坏,继续耐心科普,“可以让你——更快乐。” 作者有话说: 让她更快乐! 第40章 姜霓曾经无数次无下限地撩拨秦砚, 如今天道好轮回,秦砚两句话就还给了她。 她其实早就领教过,在某件事上, 秦砚只是懒得搭理她, 这男人一旦真刀真枪干起来, 她完全是只一捅就破的纸老虎。 姜霓戳着碗里的冰粉,塑料小勺被咬出浅浅的白印。第一碗冰粉见底的时候, 秦砚去扔泡面桶, 从她身后经过,在姜霓低垂的脑袋上揉了下, “少吃点, 回头肚子疼。” 姜霓捏着小勺的指尖微顿, 秦砚已经开门出去了。 她想起那年在川西,她因为贪凉吃了两根老冰棍, 夜里钻在他怀里哭唧唧地喊疼。 她抓着秦砚的手, 贴在自己的小腹上,男人的掌心温热,似乎真的能缓解疼痛。 那时候,她在他怀里拱,说:“秦砚,我要是疼死了,你得给我守寡。” 有些事,根本不敢回忆。 姜霓吸吸鼻子,开始吃第二碗冰粉。 片刻,秦砚回来, 多抱了一床被子。 姜霓瞥了眼身后的大床, 又默默调转视线, 今晚最大的问题终于还是摆在了眼前。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一碗冰粉,越吃越燥。 待塑料小盒见底,姜霓盖上打包盖,深吸了口起身。余光里,秦砚已经将窄小的双人沙发铺好了。 “你……” 秦砚嗯了声,又将枕头丢在沙发上。 “将就一晚上,明早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哦。” 姜霓默默将垃圾收好,又听秦砚开口,“放桌上吧,我等会儿去扔,你早点睡。” 姜霓抿唇,回了他一个“好”。 趁着秦砚出去扔垃圾,姜霓摸到床边,却发现被子下面铺了崭新的床单,米黄色的床单盖过枕头,上面的四方折痕还清晰可见。 姜霓掀开被子。 不是一层,是两层床单。 秦砚推门进来,便见姜霓捏着被角,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床单,有点呆。 “店里没有新被套,只能暂时将就一下,用床单把被子隔开。” 秦砚常年在外,工作环境特殊,是不讲究这些的。但姜霓不一样,她是女孩子,又是明星,日常的生活起居、吃穿用度都专门有人照顾,他不确定,这样简陋的条件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 会不会觉得床单不干净,被子上有味道。 “其实……没关系。”姜霓轻声应了句,钻进被子里,让两层新床单将自己包裹。 她不敢太大声,怕秦砚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阖上眼,眼眶微微酸胀。 那年在康林镇的小旅馆,她就娇气地嫌房间的被子潮湿,枕头有陈味,非要去买新的。 彼时暴雪初至,秦砚把她拦下,折腾了三个地方,才买到一套粗糙的三件套。 如今的姜霓,没那么娇气了,可她的坏毛病,他还记得,还会将就。 半晌,房间的灯被关掉,周遭陷入黑暗。姜霓缓缓睁开眼,秦砚就站在床边,背对着她,掀开沙发上的被子,和衣躺下。 他个子高,沙发太短,一双腿便只能斜搭在沙发尾,右脚撑在地上。 很不舒服的睡姿。 窗外响着唰唰的雨声,雨夜潮湿寂静。 “还不睡?” 沉涩的男声倏然响起,原来他知道她一直没睡。姜霓捏着床单,遮到鼻子下面,声音变得瓮声瓮气,“秦砚,你……上床来睡吧。” 房间里异常安静,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姜霓咬唇,又小声补了句,“我……相信你。” 她知道秦砚顾虑什么,但她同样也了解秦砚。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秦砚都不会做出格的事。他足够自律,自控能力也超乎常人。 蓦地,秦砚的轻笑声在黑暗阒寂中响起,很薄的音色。 “这算是夸奖吗?” 姜霓:“……” “睡吧,没关系。”秦砚的声音放轻,“好好休息,晚安。” 偏僻的小镇,陌生的酒店,并不算舒适的床和被子,姜霓将深蓝色的小熊抱在怀里,听着不远处清浅的呼吸声,渐渐陷入沉睡。 她做了一个很神奇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毛绒小熊,她拿起一只深蓝色的,小熊软乎乎的,一捏耳朵,棉棉的一块被捏了下来。 原来,是棉花糖做的小熊。 她舍不得吃掉小熊的耳朵,粘又粘不回去,急得直掉眼泪,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姜霓皱眉,渐渐从睡梦中清醒。背后冷汗涔涔,下腹翻涌着不适感,她像被泡在一汪冷水里。 “怎么了?” 秦砚的声音响起,人也起身,沙发上的被子滑落。 姜霓皱眉,喃喃开口,“肚子疼……” 身边的床垫软下去一块,秦砚探上她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 “疼得厉害?” “还好。”姜霓蜷着身子,用毛绒小熊抵着小腹,可似乎于事无补。 “你忍一下,我去买点——” 秦砚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霓攥住了t恤的下摆。姜霓睁开眼睛,乌黑湿亮的一双眸子,“不用。” 她声音很小,像是幼兽。 “你……陪我待会儿。” 秦砚又重新在床边坐下,他倚在床头,揉了揉姜霓的发顶。 身边传来温热,姜霓本能靠近,整个人蹭到他身边,汲取热源。 “都说让你少吃一点,这下……”训诫的话没能说完,秦砚又摸了摸姜霓的额头,“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 “不舒服就要说,不要逞强。” “你好啰嗦。” “……” 秦砚的掌心异常温热,是姜霓贪恋和渴求的温度。她又靠近了一点,整个人窝在秦砚身边,隔着薄薄的衣料,温热清晰传递,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秦砚,你说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因为我不自律,贪凉。”姜霓把脸埋在秦砚的身侧,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要听实话吗?” 过分理智的男声,姜霓顿了一下,“你别回答了。” 秦砚轻笑,干脆将人半揽在身边,手掌捏着姜霓的脖颈,指腹轻轻扫过后颈细白的皮肤。 姜霓被他指腹上的薄茧带起一层战栗,后颈本就是她的敏感带,平常连戴项链都不许别人碰。 秦砚却心无旁骛,掌心下滑,贴上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试图安抚她的不适,缓解痛感。 “秦砚。” “嗯?” “你为什么会去iar啊?” 房间里一瞬的安静,姜霓知道,她踩在了秦砚的雷区上,但她其实只是想找一个话题,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日日夜夜 第63节 姜霓揪着秦砚衣服的边,试图解释,“我没想探究你的……” “你可以探究。” 认真而低淡的一句话。 姜霓攥着衣摆的噫哗手指收紧,秦砚沉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那年在川西遇见我的时候,我刚刚执行完一次任务。任务涉密,我没办法讲给你听。” 姜霓低嗯了一声,这不是重点。 “我当时的战友,一个刚刚过了二十岁生日的男孩子,在那次任务中牺牲。” 秦砚微顿,思绪像是走远。 滇南沼气深重的密林,宁伟浑身是血,和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唇边还努力牵起笑。 他说,“哥……帮我,照顾……照顾好,小崽子……” 除了秦砚,宁伟最亲近的便是一只半岁大的拉布拉多。 宁伟给小狗崽取名宁崽,叫它“小崽子”。 那次任务,因为有人激进执行,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秦砚作为队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他很长一段时间失眠、酗酒,一天能抽五六包烟。宋尉行问他是什么开始抽烟的,就是那个时候。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受伤的战友,血淋淋的黑松林,和宁伟最后含笑的嘱托。 他像是被拉入了一个无边深渊,梦魇不断。 后来,军区领导给他放了假,他一个人驱车去了川西散心。 寂静的酒店房间里,秦砚的思绪被拉回。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有六岁,个子很小,正在被一群大男孩欺负。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是那附近孤儿院的孩子,生下来就被人丢弃在孤儿院的门口。” 秦砚告诉姜霓,那之后,他便时常去孤儿院看宁伟,给他带书带玩具,给他讲各种新奇有趣的事。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亲如兄弟。 再后来,他去读了军校,宁伟在电话跟他说,“哥,我想去当兵。” 言出必行,秦砚从军校毕业的那一年,宁伟直接参军,又因为机缘巧合,他们从朋友变成了战友。 宁伟告诉身边的人:打小,我就想成为砚哥那样的人,好男儿,就应该保家卫国! 秦砚轻抚着姜霓的后背,声线有些发涩,“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姜霓听懂了。 因为过不去这一关,秦砚最终选择了离开部队,去iar。 秦砚闭上眼,“他跟着我走了这条路,送了命,而我,却成了逃兵。” “不是的。”姜霓打断秦砚的话。 雨夜寒凉,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秦砚。光是声音,就让姜霓感知到无边的荒凉。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硬如钢甲。他一样有弱点,有软肋,有脆弱的时候,会自我怀疑,甚至自贬自弃。 原来,那年在川西,也是他人生里很糟糕的一段时光么。 姜霓伸手,环上秦砚的腰,“不是的,你很好。” 她有点后悔了,她真的是选择了一个很糟糕的话题。 “秦砚,我们聊点别的?” “肚子还疼吗?” 姜霓抬头,于黑暗里捕捉秦砚的眼睛,“疼……” 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娇意,“你能不能,帮我捂捂。” 也不等秦砚回答,姜霓直接抓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小腹,“捂捂,就不疼了。” 捂捂,他就不会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了。 掌心触上柔软滑凉的真丝,秦砚喉结轻滚,贴着姜霓的小腹,“嗯。” 姜霓感受到了温热,不同于体温的微灼,熨帖着皮肤,缓解了痉挛带来的疼痛。 此情此景,就真的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姜霓忽而笑出声,看着秦砚。 秦砚的手掌轻轻地揉着,“笑什么?” “像不像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一间小房间,我肚子疼,哭鼻子,你帮我用手捂着。” “不像。” “嗯?哪里不像?” “你那会儿可比现在娇气多了,丁点大的事情就闹腾。” “秦砚!”姜霓低喝。 秦砚轻笑,声线低下来,“那时候,那个小旅馆,比这个条件都差。床一晃,就……” 空气倏然凝滞。 隔壁传来吱呀的响声。 姜霓和秦砚皆是一僵。 小镇酒店的隔音果然很差,两人缄默不语,吱呀声变得异常清晰。 姜霓捏着秦砚的t恤边,指尖收紧。 隔着一道墙,动听的嗓音不断,污言秽语也不断。 然后—— 直播结束了。 姜霓顿了顿,抬起眼去看秦砚,“就……没了?” 秦砚:“……” “不然呢,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以为起承转合……这应该才刚刚起了个头?” 秦砚:“……” “有三分钟吗?”姜霓缓缓眨了下眼,“应该,没有,真是糟糕。” 秦砚:“……” 喉结轻滚,秦砚不知道这姑娘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但他终于找到一点和五年前一样的感觉,怀里姑娘无所顾忌,满嘴跑火车,每一次都让他上火。 姜霓还在点评隔壁的一对:“他们一定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否则不会这样。” “哪个?”秦砚开口,声线染了喑哑。 “就那个啊。”姜霓放低声音,凑近,像是怕被隔壁偷听了去,“可以——给你用的。” 秦砚:“……” 姜霓领口的珍珠扣子开了一粒,视线里,姑娘的脖颈修白,锁骨凹出漂亮的弧度。 和许多女明星一样,姜霓偏瘦,可偏偏身形的比例和曲线又过分出挑。 滑软的真丝贴上棉质布料,秦砚闭眼,这特么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困啦?”姜霓见秦砚闭上眼,又往他身边蹭了蹭,“那我们睡觉吧。” 秦砚:“……” 这样的雨夜,姜霓本能的喜欢靠近秦砚,这种皮肤相贴的感觉让她格外的安心、踏实。 连被秦砚照顾的小肚子都渐渐地不疼了。 “你真就这么相信我?” “嗯?” 秦砚没解释,姜霓想了想,懂了。 相信他,是不是这种情况下,都不会碰她。 姜霓阖上眼,眼睫轻轻颤动,“嗯。” 半晌,身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秦砚睁开看,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场景。 姜霓窝在他身边,眼睫贴着,蓬软的头发团在颈边,几缕落在他panpan的身前。 秦砚拉了拉被子,将身边的姑娘裹得严严实实。 阖上眼的时候,他低喃了句:“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灯灯,你对男人一无所知…… 给队长和灯灯换了个封面,宝贝们不要不认识了哦(*/w\*)以及,请宝子们记住关于快乐的事,以后要考哦,当然考之前我会提醒大家复习~~~(*^▽^*) 第41章 翌日, 骤雨初歇,空气中潮湿未退。 姜霓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 怀里是柔软的玩偶小熊, 小熊圆圆软软的屁股蹭在她的下巴上。 房间里很安静, 秦砚不在。 姜霓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房间的门没有关, 秦砚低淡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 “我知道, 这件事我会给一个交代。” “明白,我不会冲动。” 男人倏尔一笑, 有点混不吝。 日日夜夜 第64节 “我这不是都听您的安排来做技术指导了么, 您还担心什么。” “行, 我知道。”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很长的时间里, 秦砚才接话, “您就别操心我了,我真没那个意思,回头耽误了人姑娘。” 姜霓:“……?” 秦砚没再开口,似是在认真听对方的劝诫,最后撂下一句:“好,等回了京市,我来看您。” 电话挂断,房间门被推开的一瞬,姜霓忙不迭地躺下,闭上眼睛。 秦砚按灭手机, 走进来, 往床上瞥了眼。姜霓细白的指尖捏着深蓝色的小熊, 把小熊的屁股都快要捏扁了。 “醒了?” “……”姜霓睁开眼,看着立在床边一身清爽的秦砚,“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没关系,工作电话。” 姜霓咬唇,工作电话还要介绍对象吗? 可别以为她没听出来。 “嗯?”秦砚看她把小熊捏在怀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没事。”话到嘴边,姜霓没问,抿了抿唇。 “那要不要起来?我去买早饭。” 姜霓已经和古项涛说了,今天要回基地。 “好。” 洗漱、换衣服、简单吃过早饭,姜霓走出房间的时候,隔壁那间的门也刚好打开,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怀里搂着个丰腴的女人,不知在说什么,女人撞了他一下,眉目含嗔带娇。 是昨晚直播的那一对。 姜霓昨晚不小心听了全程,眼下忽然撞上音频的男女主角,视线便在两人身上多停了一瞬,尤其那个没有三分钟的男人。 她出门时换了黑色的薄款针织修身裙,外面依然是羊毛披肩,燕麦色。 虽然戴着口罩,但出挑的眉眼和姣好的身形让美女属性暴露无遗。 两人从姜霓身边经过,那男人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秦砚拉着箱子走出来,看到已经走到楼梯口的男女,还有姜霓未收回的视线。 “怎么了?” 姜霓压低声音:“三分钟先生。” 秦砚:“……”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口,姜霓正要下楼,便听到楼下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看到没有,刚才那个美女,看了我好半天。现在像我这样又帅又行的男人可不多了,还不好好享受?” 站在楼梯口的姜霓:“???” 那男的又问怀里的女人,“昨晚,舒服吗?” 女人轻快且敷衍地回答:“舒服舒服,舒服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霓忽然有点想笑。身后,秦砚揪了下她怀里的小熊耳朵,“又偷听?” 姜霓抱紧小熊,无端心虚。想到早晨的那通电话,什么“耽误人家姑娘”,心中不爽,一张漂亮的脸蛋又绷起,“我没偷听,我光明正大地听。” 秦砚微微眯眼,沉黑的眸子带了审视。 这姑娘毛不顺,很明显。 姜霓轻哼了声,转身下楼。 下到一楼,秦砚去退房,姜霓无聊地等在酒店门口。雨后的小镇风软云湿,青山如黛,被缭绕云雾遮了满身苍翠。 “妹妹,来玩儿啊?” 姜霓转头,是方才那个丰腴的女人。女人夹着烟,颇有社会姐的风姿,视线落在不远处秦砚的身上,“那你男人?” 姜霓:“……” “那货刚才还说你看他,真是心里没点逼数,也不撒泡尿照照,他拿什么和你男人比。”女人的视线又在秦砚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曲肘碰了碰姜霓,“跟姐姐说说,你男人,是不是特别带劲儿?” 姜霓讶然,震惊于一个陌生人居然可以这么自来熟的聊这个话题。 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嗐,不好意思啊,成年男女不就这点快乐了?”女人一副过来人,笑得荡漾,“看你男人那身材,那腰,肯定错不了。” 姜霓几乎落荒而逃。 等上了车,她脸颊的余热都未消。 甚至因为女人那几句评价的话,视线总时不时地往秦砚的腰腹间扫去。 一来二去,秦砚察觉了她的异样。 “灯灯小朋友,你到底怎么了?” 视线被捕捉,姜霓尴尬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没……什么。” “还有……”她梗着脖子,“我不是小朋友。” 秦砚微微皱眉,看她从乌发里露出的绯红耳尖,又扫了眼自己身前。 似有所捂,轻笑了声。 姜霓脸颊烫得要命,硬邦邦开口,“你笑什么?” 秦砚把着方向盘转弯,“是不是小朋友,都不兴一直往男人那儿看得啊。” 姜霓:“……!” 露在外面的耳尖愈红,秦砚垂眼,眼底浮着薄薄的笑。 半晌,喉结滚了滚,他又轻咳了声。 明明是在逗她,最后自己也跟着受罪。 * 两个小时后,车子回到影视基地。 小可早早就等在了停车场,关于姜霓被秦砚接走且夜不归宿的这件事,她捂严嘴巴,连关琴都没透露半个字。 待两人回了酒店房间,小可才上上下下打量着姜霓。姜霓喝了半杯白开水,触上小姑娘探究的眼神,“有话要问?” “你和秦队长,你们……”小可伸出两根食指,比成三角形,对了对指尖。 姜霓:“……” “你和宋尉行呢?”姜霓用同样的眼神打量起小可,“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小助理居然和三金影帝的关系这么好了,嗯?商小可,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 小可:“……?” 姜霓那天在病房可没看错,宋尉行直接按着小可的脑袋将人拖走。 宋尉行是什么人?人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这些年想攀附他的女人,圈里圈外,多如过江之鲫。可宋尉行入行十年,身边别说女人,连个女性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早有娱乐小报质疑过他的取向。 “宋老师?”小可不解,眨眨眼,“宋老师是长辈啊。” 姜霓:“……” 小可又踮起脚,毫不避讳地往姜霓的脖子里去看,“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姜霓要被她气笑了,斜眼睨她,“不然呢,你觉得应该有什么?” “小草莓?” “想太多了。” 姜霓把杯子放在桌上,拎起桌边的大袋子,里面还放着她的玩具小熊。 小可拖着箱子跟上,“可是你们两个出去一晚上诶。” “出去一晚上就要有小草莓?那我出去一年,是不是还得给你抱个孩子回来?” “啊……?” 这题有点超纲。 “那你们出去干什么?”小可不解,“总不会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姜霓:“……” 他们还真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我们……” “你们……” 触上小姑娘满眼的期盼,姜霓顿了顿,觉得解释似乎有点多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只要不让这小姑娘担心就行了。 姜霓开口,淡定地归结了一句话:“秦砚不会。” “嗯?”小可眨眨眼,“不会?” 顿了顿,小可又悠悠地补了句:“没想到,秦队长这么单纯啊。” 姜霓:“……?” * 姜霓出院的消息古项涛一早就知道,考虑到她的身体,古项涛还是让她再休息半天,明天正式归组。 姜霓把带回来的毛绒小熊放在卧室的床头,翻开手包的时候看到了jeje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给她的名片。 她换了另一部手机,对着jeje俱乐部的二维码扫了下。 片刻,验证通过。 群里人不多,五六十人,姜霓点开群成员,一眼就看到了杰尼的头像。 手机下端出现新加好友提示,来人正是杰尼。 姜霓点了通过。 日日夜夜 第65节 杰尼:【嗨,格桑梅朵】 姜霓没看懂:【?】 杰尼:【哈哈哈哈哈哈】 杰尼:【东方美人】 姜霓这一次确定,杰尼没有认错人。 她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我?】 杰尼:【这张名片我基本不会给人】 杰尼:【你是最近半年唯一的一个】 难怪。 姜霓:【那格桑梅朵呢?】 杰尼:【你不是叫格桑梅朵吗?】 姜霓:【?】 杰尼:【秦说,你是他的格桑梅朵】 姜霓微怔,看着屏幕上的绿色小气泡。 【他说,我是他的格桑梅朵?】 带了疑问的语气,不确定,微微有些意外。 杰尼:【是的,我还特意去网上查了格桑梅朵的意思】 杰尼:【原来这是藏语,格桑是格桑花,指美好幸福的时光,梅朵代表花。】 杰尼:【秦一定很爱你】 老外和人聊起天来,一点不见外。 姜霓有些出神地看着杰尼发来的消息,想起一件旧事。 那年在贡拉雪山,她和秦砚聊天时曾说过,想给自己取一个当地人的名字。 那个名字,就是格桑梅朵。 美好的时光。 是姜霓对那一次川西之行的定义。 如今杰尼告诉她,秦砚说她是他的格桑梅朵,那是不是也说明,那段时光于他而言也很特别。 姜霓想到秦砚昨晚和她说的事,一个恍惚的念头升起—— 在他们的相知相识里,会不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也是他的太阳,他的勇气。 思绪被不停跳出来的群消息打断。 即便已经过了一天,群里还是在聊昨晚ko了杰尼的男女主角。女主角多美多飒,男主角九轮人机对狙满分。 姜霓快速地浏览过信息,翻到了一张她和秦砚的照片。 照片里,她被秦砚揽在怀里,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前。秦砚握着她的手,光影描摹出两人的侧颜,秦砚的唇几乎就擦在她的耳边。 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他在教她瞄准。 姜霓对着照片看了好半天,按下了保存。 消息已经又增加到了99+,姜霓一眼扫过去,捕捉到一个新鲜的词汇“jjking”。 【jjking是什么意思?】 她在群里问。 【新来的?】 【jj是jeje的简称】 【jjking说的是今晚的那个狙皇】 【真的牛逼,吊炸天】 …… 一群人回答她,提起jjking,言语间尽是激动。 姜霓懂了,这是他们给秦砚取的称号。 jjking,jeje射击俱乐部的神枪手,狙皇。 像是有心电感应,“狙皇”的消息跳了进来:【到酒店了?】 姜霓:【嗯】 秦砚:【今晚要跟组,有两场夜戏】 哦。 姜霓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秦砚为什么特意跟她说这个事情,这是……在给她报备行程吗? 姜霓咬唇,给秦砚回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片刻,她点开秦砚的名片,在备注一栏输入:jjking * 因为不用拍戏,姜霓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是在酒店度过的,这段时间在医院无聊,她已经把剧本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任晓和任曦两姐妹的台词几乎倒背如流。 无事可做,姜霓打算早点洗漱休息,明早以最好的精神归组。从浴室出来,换了件梅子色的吊带睡衣,姜霓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在梳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古项涛不喜欢演员在拍戏期间请假,关琴帮她推了大部分的商业活动和全部综艺邀约,只五月底有一个星光盛典。接下来一直到电影杀青,都不会再有其他工作安排。 而电影预计七月中旬结束拍摄。 “叮咚——” 门铃响起,姜霓赤着脚走过去,“又忘记带房卡啦?” 揶揄的话音未落,门锁已经旋开。姜霓拉开门,看到了正立在门口的秦砚。秦砚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短袖作训t恤,双手抄在裤包里,脖颈微低。 他抬眼,两人的视线相接。 走廊的夜风涌进来,卷着姜霓身上真丝质地的吊带睡裙,裙子堪堪遮到大腿中间,滑凉的真丝下肌肤凝白如脂玉,只锁骨下方有一颗浅红色的小痣。 通身无暇,净若白瓷。 她头发还未干,几缕黏在脖颈和锁骨间,黏在细白的手臂上,黑眸湿亮,沁着水色,凝白肌肤呈现出一种薄软的剔透。 空气中弥散着清甜的柚子牛奶味,很少女的气息,可过分出挑的曲线又勾勒出极致的成熟。 梅子已熟,入口甘甜,引人采撷。 秦砚微怔,着实没想到门内竟是这样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姜霓更是整个人呆住,商小可呢?不是说去拿个快递就上来吗?! 还有秦砚,他不是说他今晚跟组么…… “嘭——” 房间门被重重摔上,秦砚整个人往后倾了一点。他偏头,喉结轻动,抄在裤包里的手捏着烟盒,摩挲着,将软盒捏变了形。 喉间痒意难消,秦砚低眼在身前扫了眼。 草。 姜霓再来开门的时候,身上套了件白色毛衣,毛衣遮了纤白的手臂和姣好的曲线,盈盈裙摆下的一双腿却还露着,纤细笔直,却又不失丰腻。 秦砚错开视线,喉结动了动,“我来拿衣服。” 姜霓:“?” “上次你拿走的那一袋。” 姜霓想起来了。 上次在基地门口,保安递给她的那个袋子,里面装的是iar的作训服。 “哦,我收到柜子里了,你等一下。”话落,姜霓觉得这样把人拦在门外似乎不妥,“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秦砚停顿了一下,“好。” 姜霓捏着门把手的指尖收紧,深呼吸,给秦砚让开路。 她还是第一次在深夜,让一个男人进门。 秦砚脚上还穿着军靴,深蓝色的裤子收进靴口,他应该是刚刚从剧组回来,身上携了春夜的寒凉。 看着光亮可鉴的地板,秦砚没继续往前走,在玄关处停了下来。 “没关系的。”姜霓看出他的顾虑,轻声提醒。 从秦砚身边经过,她柔软的毛衣擦过秦砚的手臂,“你要不要……喝点水?” 无端的紧张。 “嗯,冰水。” “冰水?” 秦砚确实是想喝冰的,室内的气温偏高,一室甜软香气,还有站在他面前、过分明艳动人的姜霓。他的手始终抄在裤包里,摩挲着烟盒,压抑着身体深处的渴望,很难捱。 “常温的,也可以。” 姜霓眸光清透,满眼不解,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这点难堪,他不想让姜霓察觉。 “哦。” 姜霓还是拿了瓶冰水给秦砚,又转而进了卧室,去取那一袋衣服。 她的衣服都是小可在打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套干净的作训服被挂在了她的衣柜里,和她常穿的衣服贴在一起。 作训服的布料偏硬,在这一室的轻软里,异样也暧昧。 日日夜夜 第66节 姜霓把衣服取下叠平整,放进干净的纸袋里,走出房间,便见秦砚仍旧立在桌边,一瓶冰水已经去了大半。 “你……很热吗?” “……”秦砚绷着脊背,压下嗓音里的异样,“还好。” 房间里忽然陷入安静,姜霓看着秦砚沉黑的眸子,依稀瞥见一抹翻涌的暗潮。两人的视线勾缠在一起,姜霓捏着纸袋,指尖蜷紧。 她走上前,将袋子递到秦砚面前,“你的,衣服。” “嗯。” 时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半晌,手里的纸袋被轻拉了下,姜霓低眼,看到秦砚的手指正扯着袋子。头顶上方响起男人沉涩的声音,压得很低,“舍不得给我?” 姜霓:“……” “不是。”她松手。 袋子被抽走,指间没了依凭,顿觉空虚。 秦砚垂着眼,看姜霓湿漉漉的头发,纤长的眼睫,她身上还沾染着浴后的湿气,过分的潮软香甜,那一颗红色的小痣落在莹白的皮肤上,艳如朱砂。 两人的气息交织,姜霓微微往后瑟缩了下,作训服裤子过分粗硬的布料在皮肤上擦过,轻易便带起战栗感。 姜霓扶着桌边,给自己寻找支撑。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寸余。 “明天什么时候开工?”秦砚问,声音依然很低。 “五点……半。” 粗糙的布料又贴了上来,不经意地轻擦过,或许不是故意,或许是试探。 “大戏?” “不……不是。” 姜霓有点恼自己,怎么就平白开始结巴了呢。她抬起眼,眸光湿亮柔软,“你明天,要跟组吗?” 薄薄的指腹抵着掌心,她努力让自己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不结巴,不紧张。 “不一定,听安排。” “嗯?” “你如果想我……” 秦砚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响起了语音通话的铃声,姜霓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避开的正当理由,“我……电话。” 她微微转过身,指尖轻颤的余韵未消,是小可发来的语音。 听筒里响起小可的声音:“灯灯,快递好大一箱,我让保安大哥先搬到隔壁房间,等我明天收拾好了再给你拿过来。” “嗯。” 简短的一通语音,通话结束,屏幕跳回到消息列表界面。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姜霓咬唇,正想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尴尬续延。 秦砚依然站在她身后。 冷不丁,沉涩的在身后响起,“jjking?” 姜霓微讶,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英文。 【注意安全】几个字上面备注着“jjking”。 “哦,给你的备注。”姜霓解释道,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给人胡乱备注的习惯,否则被当事人发现,那就真的太社死了。 秦砚垂着眼,看她清润乌亮的眸子,没半点羞赧。 难道是他思想龌龊,看到的一瞬,就自动做了那样的翻译。 “为什么会备注这个?” “啊?”姜霓不解,却又乖乖坦白:“因……因为厉害啊。” jeje俱乐部的狙皇,当然厉害。 jj……king,厉害。 秦砚低下来的视线变得深长,眸色也愈沉。 喉结轻动,他问:“有多厉害?” 姜霓:“特别……厉害?” 作者有话说: 一夜七次?bushi 第42章 秦砚很想问问, 特别厉害是多厉害,但他知道姜霓是个什么性格,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和他讲荤段子。 但他依然好奇, 好在姜霓自己开口了。 “他们, 都这么叫你。” “他们?” “杰尼的那个俱乐部啊, jeje。” 秦砚有点懂了,“jeje俱乐部的king?” “嗯。”姜霓点头, “狙皇。” 秦砚:“……” 行吧, 是他思想龌龊了。 “怎么了?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姜霓不解,眸光里尽是澄澈。 秦砚抬手抚了抚后颈, 轻嘶了声, “没, 挺好的。” 姜霓:“?” 暧昧彻底断掉,想接也接不起来。秦砚走到玄关, 叮嘱姜霓, “早点休息,门锁好。” “还有——”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头发要吹干。” “好。” 秦砚朝她颔首,转身旋开门锁,房门重新被带上,姜霓才慢吞吞蹭过去,将门反锁。她深吸了一口气,低眼,大腿上被擦出一点点浅薄的红,烙在柔白上。 是被硬挺的布料擦出的痕迹。 * 翌日, 天还没亮, 姜霓就拿着剧本来到化妆间, 她昨晚睡得不太好,一闭上眼,大脑就开始天马行空。腿上的那一小块皮肤莫名不适,像是被什么刮擦着,痒痒的,躲又躲不开,让她无所适从。 在化妆间发了一会儿呆,有人推门进来,姜霓抬眼看过去,是唐诗韵。 唐诗韵显然没想到姜霓会用公共化妆间,站在门口僵硬了一瞬,正要退出去,姜霓低眼翻了翻剧本,“进来吧。” 唐诗韵站在门口不动。 透过面前的镜子,姜霓瞥了眼,又低头看剧本,“这会儿全剧组就这一个化妆间还空着,耽误了做妆造,大家都得陪着你浪费时间。” 这是大事,也是大忌。 唐诗韵一个激灵。 可她之前和陈蔓蔓交好,背着姜霓的时候,没少附和着陈蔓蔓说姜霓的坏话。包括这次姜霓受伤,如果当时她等一等姜霓,或者早点发现早点告诉剧组的工作人员,意外就不会发生。 唐诗韵不知道该怎么和姜霓相处,尤其对方还是热手可热的女明星,刚刚拿了影后。 姜霓见她犹疑,没再说什么,只低着眼,看接下来要拍的几场戏。 半晌,身后有脚步声蹭过来。 “姜老师。”唐诗韵走上前,“上次是我不小心,让你受……” “等下第一场戏就是我们的对手戏,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提前沟通的。”姜霓打断唐诗韵的话,微微皱了下眉。 姜霓不喜欢唐诗韵的处事方式,尤其她现在讲话的语调和神情,和当初面对陈蔓蔓的时候一模一样。 唐诗韵倒是有些惊讶于姜霓的问话,摇了摇头,“没有,我……配合您。” 唐诗韵在影片里饰演的是和姜霓一起深入灾区的基层小护士,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毕业后又回到山里做卫生所的护士。 她的人生被囿于一方天地,和任晓这种家境优渥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便如现实中的唐诗韵,小县城里长大的女孩子,因为出色的外形被星探发现,误打误撞进了娱乐圈,没履历没背景。她的生存法则就是依傍,她依傍不上姜霓这样的一线明星,便只能在陈蔓蔓之流面前伏低做小。 片刻的安静。 姜霓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角色是人,人是活的,需要互动,没有谁配合谁一说。” 唐诗韵怔了下,点点头,“好。” * 姜霓做完妆造来到片场的时候,天刚刚亮,天际涂抹幽兰,隐有霞光浮动,翻涌于蔽日云海之后。 不远处,秦砚就站在古项涛旁边,他今天没有穿作训服,简单的黑裤白t恤,外面还是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似是察觉到了姜霓的注视,秦砚抬眼,几不可察地冲她点了下头,眼底落着星星点点的笑。 剧组人来人往,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姜霓低下眼,片刻又抬起头,冲秦砚鼓了鼓脸颊。 告诉他,方才他和她打招呼,她看到了。 “秦队长——” 身边有甜软的女声响起,化妆师陈佳小跑了过去。上一次陈佳在酒店的后花园和秦砚告白,姜霓彼时躲在树后,听得一清二楚。 姜霓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不知道陈佳在和秦砚说什么,秦砚明显听得很认知,微微偏头,似在将就对方的身高。陈佳笑眼弯弯,秦砚也牵起笑,点了下头。 姜霓:“……” 日日夜夜 第67节 十分钟后,今天的第一场戏开拍。 姜霓饰演的任晓初到小镇,遇上了在当地卫生所做护士的唐诗韵。唐诗韵刚刚从村子里回来,因为和病人的家属发生争执,正一肚子怨气。 “再来一次。”监视器后,导演古项涛皱眉。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唐诗韵一直找不到状态,她不敢向姜霓撒气。 “各就各位——” “古导。”姜霓打断了古项涛的话,“麻烦休息五分钟。” 古项涛顿了下,看向唐诗韵,点头。 唐诗韵已经觉得非常难堪。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这两年一直在断断续续上培训班,这场戏一上来就要她拿姜霓撒气发脾气,唐诗韵根本不敢。 姜霓看了眼唐诗韵,走到不远处的树下,小可给她递来水杯,又识趣地走开。唐诗韵倒是不傻,知道姜霓有话跟她说。 “姜老师……” “你出道三年了吧?今年二十六?我之前就听说你演技差,可却没想到会这么差。” 唐诗韵被说得愈发难堪,脸颊红红白白,最后生生咽下姜霓的嘲讽,嗫嚅道:“抱歉,姜老师,影响了你的状态,我……” “你知道会影响别人就好,这么多人,跟着你一遍又一遍重来,你当大家都跟你一样闲,没有别的工作吗?” 唐诗韵:“……” “别觉得委屈,三年都没把演技磨炼出来,你这不叫‘补短板’,这就是没天分,不适合吃演员这碗饭。”姜霓低着眼,摸了摸自己的指甲,“哦,说起短板,你有能拿得出手的吗?” 话落,姜霓唇角牵起弧度,看着唐诗韵红了的眼睛,弯了下唇。 见两人似乎聊完,化妆师赶紧上来补妆,却见唐诗韵眼圈红红,瞳仁里转着泪珠,一副要哭不哭死憋着的样子,全然就是影片里小护士的状态。 化妆师微讶,旋即朝古项涛大喊,“古导,赶紧的,这个状态对了!” 第五条,终于顺利通过。 古项涛一扫先前的阴霾,对着镜头大加赞扬,“不错,小唐,你这个情绪拿捏的非常到位,比我之前预期的还要好。对了,姜霓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一下就开窍了?” 和姜霓聊完,唐诗韵就一条过。短短三分钟的镜头,委屈、不甘、隐隐的愤怒,诠释得淋漓尽致。 唐诗韵却有些走神。 古项涛:“小唐?” 唐诗韵回神,“哦,古导你说什么?” “……”古项涛见这姑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摆摆手,“没事,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嗯,好。”唐诗韵应下古项涛的话,转头往四周望去,姜霓正站在树下喝水。 唐诗韵不太敢确定,但她隐隐觉得,姜霓刚才那些话,是故意那么说的,是在帮她找状态。 唐诗韵犹豫半晌,走了过去。 姜霓正在喝水,手里捏着水杯,视线落在对面。 红软的唇沾了水光,清润的一双眸子微微眯起。 “姜老师。”唐诗韵走上前,喊姜霓的名字,姜霓看了她一眼,眸中有些燥郁,视线又落在对面。 “姜老师。”唐诗韵小声开口:“刚才——谢谢你帮我进入状态。” 不管姜霓是不是真的帮她,还是就是嘲讽她,唐诗韵想缓和她和姜霓之间的关系。 “不用。”姜霓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句,眉头微微皱起。 不远处,陈佳又跑过去和秦砚说话,手里还拎着个袋子。不知陈佳说了什么,秦砚点头,接下了袋子。 这边,唐诗韵见姜霓虽然态度冷淡,但眸中并无不屑和轻蔑,越发肯定姜霓刚才就是在帮她进入情绪状态,才说了难听的话。 唐诗韵微微牵起唇角,眸子里有喜色映出,“姜老师,我会回去好好揣摩剧本和人物的,下次一定不会拖累大家。” 姜霓转头,见唐诗韵忽然的元气满满,有些不解,“啊?哦……行吧。” “姜老师,我看了下剧本,明天还有两场我们的对手戏,您有时间的话,我能不能找您提前对对戏?” “嗯。” “谢谢姜老师,那您先休息,我不打扰了。” 待唐诗韵走了好一会儿,姜霓才眨眨眼,她刚才是答应了和唐诗韵对戏吧? 好像是。 距离下一场开拍还有五分钟,化妆师照例给演员补妆。古项涛的剧组从来不允许演员自己带化妆师,妆造都统一由剧组安排调度。 是以,当陈佳走过来要给姜霓补妆的时候,姜霓盯着陈佳足足看了三秒钟。 “姜老师?”陈佳弯起笑,“我给你补点口红?” 越过陈佳,姜霓看到了几步之外的秦砚,秦砚也正往这个方向看过来。姜霓方才问了小可,秦砚今天根本不用跟组。 姜霓偏头,轻哼了声。 陈佳:“?” 触上陈佳茫然的视线,姜霓收敛了情绪。陈佳这个女孩子长了弯弯的一双月牙眼,笑起来的时候特别亲和。 姜霓只觉不应该乱迁怒他人,可心里又别扭,嗯了一声,带着很重的鼻音。 唇妆很快补完,下一场是重头戏,姜霓打算在开拍前先去一个洗手间。 洗手间前有一道影壁,姜霓刚刚从里面出来,人还未绕过影壁,就被拦了下来。 晨光熹微,秦砚立在姜霓面前,颀长的身形倾投地面,将姜霓罩得严严实实。 秦砚垂眼,看姜霓俏丽的一张脸。脸蛋很漂亮,唇角却拉得平直。 “怎么,这么凶,是谁惹我们姜老师生气了?” 姜霓抬眸,唇角拎起好看的弧度,“怎么,凶了一下下,秦队长就心疼了?” “……”秦砚微微眯起眼,沉黑的眸子里凝着淡定的审视。 触上秦砚压下来的视线,姜霓红软的唇抿了抿,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我要去拍戏了。” 姜霓正要转身,脑后的马尾却被秦砚捏住。 任晓在电影中的造型就是高马尾。 秦砚的力道不重,捏住姜霓脑后马尾的同时,人也微微前倾。熟悉的气息将姜霓笼罩,姜霓穿着夏天的短袖,手臂后的皮肤蹭在秦砚敞开外套的拉链上。 粗糙的锯齿拉链刮蹭在细白的皮肤上。 有点痒。 姜霓动了动。 “松手。” “不松。” “……” 秦砚看她软白的耳垂,薄白的皮肤上似有战栗。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姜霓的耳后,“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压得很低的声音。 姜霓只觉耳后细小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皮肤起了战栗。战栗之下,却又涌起难言的软意。这让姜霓觉得很难堪,凭什么秦砚稍微撩拨一下,她就会有感觉。 她绷着脸,继续冷淡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懂?”秦砚的声音却染上了笑,“我一早就被好几个人科普过了,现在可能全网都知道了。” 姜霓:“?” “春光恋恋?” 姜霓:“……” 《春光恋恋》是徐嘉逸接下来要推出的一首单曲,姜霓之前答应要和他合作,工作室经过考虑和评估,建议姜霓还是不要去唱歌,只出演mv里的女主角。 “这是工作。再说——”姜霓顿了顿,“琴姐说这个歌词有点暧昧,没让我唱,只是演几个镜头。” 秦砚勾唇,“那我得谢谢琴姐。” 姜霓:“……” “还有——”秦砚微顿,“我没心疼。” “?” “接下来有几个出演救援人员的群演,陈佳是来问我他们上妆的问题。” 秦砚在解释。 姜霓绞着手指,她的阴阳怪气还是被察觉了。也是,秦砚洞察力惊人,她怎么瞒得过。 “那个袋子是她男朋友家里的特产,送了剧组好多人。” 秦砚低眼看着姜霓,她所有介意的,他都要说清楚,不能让她负着气去拍戏。 “男朋友?” 姜霓有点意外。 “嗯,大学同学,这几年没联系,在同学聚会上遇见,合了眼缘。” “你知道的还挺多。” “……” 姜霓打量秦砚,昂着下巴,“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姐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秦砚:“……” 这事儿剧组早就传开了,张海林八卦,昨天闲聊的时候,告诉了他和任斌。 秦砚觉得冤枉。 可姜霓的小表情又过分生动,应该是不生气了。 日日夜夜 第68节 “所以——”秦砚勾唇,眸光定定,“姜老师这是吃醋了?” 姜霓心尖一跳,“我干吗要吃这种醋。” 秦砚哼笑,微微直起身子,看她口是心非。 “不过,我还真对一个小姐姐,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秦砚话刚说完,影壁后就有声音响起—— “你刚才看见秦队长了吗?好帅!” “是的是的,我跟你说,我前两天偷偷拍了秦队的照片,给你看——” 秦砚:“……” 姜霓红软的唇抿着,唇角忽而微拎了下,皮笑肉不笑。 红唇一张一合,对着秦砚无声念了四个字,然后学着他的样子轻哼了声,快步绕过影壁。 隔着一道墙,秦砚听到了两道声音,喊“姜老师”。 招蜂引蝶—— 这是姜霓刚才说的四个字,他看懂了。 秦砚微微勾唇,从裤包里摸出手机。 姜霓回到片场,小可给她递来手机,顺便冲她挤眉弄眼,无声道:秦队长。 姜霓点开手机。 jjking:【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怎么这么难】 姜霓垂着眼,唇角弯起,意识到周围人来人往,又努力往下压。 【秦队长不是心里藏了小姐姐】 【那就找小姐姐聊呗】 jjking:【小姐姐工作太忙】 姜霓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唇角又忍不住想要翘起。 一旁目睹全程的小可:哇哦,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吗? * 收工已经是晚上八点,姜霓刚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被徐嘉逸拦住了。 “姜霓姐,你有空吗,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拍mv的事情。” “现在?” “平时拍戏太忙了。”徐嘉逸挠头,“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们改天再……” “没事,就现在说吧。” “好,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徐嘉逸选的地方依然是顶楼的水吧,他点了两杯苹果汁,选了临窗的位置。 姜霓吸着果汁,听徐嘉逸讲mv的脚本。听到有趣的地方,她笑得眉眼弯起,冲着徐嘉逸比了个大拇指。 “你说,你这首歌是给你初恋写的?”姜霓有点意外。 徐嘉逸看着姜霓,看她生动漂亮的眉眼,“嗯。” “唔,没想到,你还挺长情的。”姜霓吸了口果汁,“那她会不会我介意演她?” “不会。”徐嘉逸看着姜霓笑,“她不知道。” “嗯?不知道你给她写了歌?还是不知道你喜欢她?”姜霓打量着徐嘉逸,“行啊,弟弟,你这还是暗恋?” 徐嘉逸没否认,看着姜霓,“嗯,暗恋。” “那为什么不表白?” “可能——”徐嘉逸顿了下,手指轻轻摩挲着果汁杯,“可能,还没到时机吧,我想再给她一点心理准备。” 姜霓点点头,“可是……如果你还想和她有进一步发展的话,就没想过邀请她来出演你mv的女主角吗?” 徐嘉逸忽然就被问住了。 看着姜霓,接不上话。 姜霓咬着习惯,“嗯?” 徐嘉逸有点勉强地牵了下唇角,“还是……再等等。” 姜霓点头。 “一杯苹果汁。” 吧台处冷不丁响起沉涩的男声,姜霓转头望去。 身形颀长的男人,是秦砚。 她咬着吸管,眨了眨眼。 秦砚也恰巧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眸光沉凝,唇角微勾了下。 看见秦砚,徐嘉逸有些意外,“秦队长,他怎么一个人?” 姜霓:“……” 看着是一个人,感觉像来了一个师。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姜霓如坐针毡,听徐嘉逸讲脚本也有些心不在焉。虽然秦砚坐在离他们很远的一桌,但姜霓就是莫名觉得自己一直在被注视着。 直到徐嘉逸讲完脚本的最后一个部分,姜霓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姜霓姐,为了不影响剧组进度,我打算把这个mv的拍摄放在八月,你觉得呢?” 姜霓琢磨了下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可以。” “行,那就这么敲定了。那我们……”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姜霓打断了徐嘉逸的话,“我在这儿先把工作处理完,你先回去休息吧。” 徐嘉逸微顿,即便想邀姜霓同行,但还是勉强点了下头,“好,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 告别徐嘉逸,姜霓深吸了口气,摸出手机。 好家伙,八点钟剧组收工的时候,秦砚给她发了三条信息,拨过两个语音电话。 jjking:【晚上有空吗?】 jjking:【还在忙?】 jjking:【在?】 姜霓咽了咽嗓子,很后知后觉地给秦砚回了一个字:【在……】 消息发完,她抬眼,去看坐在不远处的秦砚。秦砚瞥了眼手机屏幕,眼皮掀起,唇角勾着浅薄弧度。 jjking:【姜老师忙完了?】 姜霓:“……” 【嗯】 jjking:【那现在有空了?】 姜霓:【嗯】 秦砚起身,往门口走去。 姜霓连忙打字提醒:【找个人少的地方】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感觉——会被收拾。 姜霓抬眼看秦砚的反应,见他瞥了眼手机,唇角弧度凉薄。屏幕上紧接着跳出绿色的小气泡:【天台】 姜霓:“……” 她其实,是不是应该找个人多的地方……会好一点点? * 影视基地酒店的天台不比君安酒店,却又别有一番情致。春夜更深露重,青山如黛延绵起伏,这里光线不甚明亮,暗夜浓稠藏伏。 秦砚倚在围栏边,安静地等姜霓上来。 裤包里的烟被他捏在指间,软盒再度变了形。秦砚咽了咽嗓子,等下姜霓要上来,这支烟不能抽。 瘾症难消,时间似乎也被拉得更漫长。 秦砚是从妹妹秦瑶哪里知道姜霓人在哪的。 小姑娘大半夜来跟他哭,说自己失恋了,伤心难过。秦砚从来就没听家里人说过妹妹谈恋爱,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她女神姜霓谈恋爱了。 秦瑶在电话里哭唧唧地忿忿道:“哥,姜霓让狗男人骗走了,所有觊觎我灯灯女神的男人都是狗。” 秦砚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训诫秦瑶好好说话。秦瑶不依,在电话里和他撒泼打诨,“我不管,就是狗男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配上我女神的男人,呜呜。” 抽抽搭搭好一会儿,秦瑶打了个哭嗝,“我……其实也不是不许姜霓谈恋爱,可她干吗非要找个圈内的?真的气死我了……” 秦砚这才察觉出不对,“圈内的?” 秦瑶:“对啊,就那个徐嘉逸,你不知道么……你怎么可能知道,对了,哥,你知道姜霓是谁吗?” 秦砚:“……” 秦瑶:“有人拍了姜霓和徐嘉逸在酒店咖啡厅的照片,她笑得好开心,我就没见我女神对其他男人笑得这么开心过。” 秦砚:“……” 秦瑶:“还有哦,你知道那个徐嘉逸要出单曲了么,叫什么恋恋,听说是写给初恋的,灯灯还要在里面演那个初恋,这是不是锤死了?他俩是要准备秀恩爱了么,呜呜。” 秦砚:“……” 秦瑶完全把秦砚当成垃圾桶,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哥是个娱乐圈2g选手。 小姑娘吸吸鼻子,“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想浪费你时间,我就是太难过了,不太能接受我女神有对象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再去哭会儿。我好好的白菜,怎么就要让猪拱了……呜呜。” 日日夜夜 第69节 秦砚:“……” 作者有话说: 字字是刀,句句扎心。 秦砚:我也不能接受 下章缘分天空,宝贝们你们要早点来哦~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 第43章 姜霓问过侍者, 才知道酒店的天台要从另外一侧的安全通道上去。 “姜老师,请问你是有什么需要吗?”酒店的工作人员长期和各类剧组打交道,对于明星早已司空见惯。 可即便如此, 侍者的目光还是在姜霓身上多停了一瞬。 原因无他, 长得真的太漂亮了。 姜霓今天穿得其实很日常, 黑色吊带配宽松薄毛衣,下面一条短裙。毛衣的质地偏薄, 被黑色吊带掐出的细软腰肢隐隐现现, 一双纤白笔直的长腿更是被灯光衬得发光。更不用说那张被无数大荧幕考验过的脸。 姜霓弯唇,压下心中慌乱, “不用, 我找个清静的户外走走戏。” 一路从安全通道上到楼顶, 姜霓看着面前敞着的铁门,忽然心生退缩。视域里夜色沉稠, 只伶仃稀薄灯光, 影影绰绰,像一头张着大口的黑暗巨兽,等着她主动送上门,然后拆吃入腹。 手机振动了下,姜霓去瞥屏幕上的亮光。 jjking:【害怕?】 姜霓:“……” 秦砚显然已经看到她了,还看到了她的犹豫。 帆布鞋在水泥地上蹭了蹭,姜霓深吸口气,慢吞吞地走进来。 酒店三面环山,深夜里唯一的明亮便是楼下的路灯和天空的星子,不甚明亮的光线里, 姜霓看到了倚在围栏边的秦砚。 夜色拓出一道孤拔清孑, 秦砚背靠围栏, 双手抄在裤包里。黑色的飞行夹克敞着,他微微歪着头,有些散漫,一双沉黑的眸子却深浓如夜色,凝定在姜霓身上。 姜霓靠近,敏感地察觉到秦砚周身冷凝的气息,她往左右看了眼,还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心跳的频率陡然变快,姜霓在秦砚面前站定,咽了咽嗓子,“你找我,有事?” 秦砚垂眼,清晰捕捉姜霓眼中的慌乱,她很紧张,胸口微微起伏,曲线盈满,一双修白的腿更是绷得笔直。 薄巧的的膝盖碰一起,轻蹭了下。 “冷?” 姜霓:“有点。” 天台地势偏高,没有遮挡,夜深露重,还有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 姜霓环顾四周,秦砚却已经将身上的外套退下来,抬手便罩在了她身上。 外套里层温热,沾染了秦砚的体温,和他身上熟悉干净的味道混在一起,将姜霓包裹,就好像她整个人都被秦砚圈在怀里。 秦砚低着眼,将外套的衣领拢了拢,视线凝在姜霓的脸庞,修长指骨却贴着拉链下滑,顺势按在纤软的腰侧。指腹下是薄软的毛衣,轻轻一掐,是更柔软的腰肢。 姜霓微怔,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被秦砚提起。身位调转,腿根处忽然滑过一片冰凉,她直接被秦砚提坐在了天台的围栏上。 一瞬惊慌,姜霓下意识地就抬手攀住了秦砚的肩膀,另一手按住外套的衣领。她微微侧眸,身后是空荡荡的夜,沉稠如墨,全无依凭,整个影视基地尽收眼底,一栋栋房子变成火柴盒,宛若一处被夜色笼罩的巨大沙盘,视线有瞬间的晕眩。 “你……放我下来。”姜霓开口,嗓音已然轻颤。 秦砚欠身,掐在她腰上的手却微丝未动。 宽松的毛衣里是修身的小吊带,衣摆被撩起,凉风顺势钻入,继而被温热取代,姜霓攀着秦砚肩膀的手收紧。 她咬唇,和秦砚四目相对,像是在较劲,谁也不肯先承认自己落败。 秦砚将人半揽在怀里,掌心贴着姜霓的腰,护得妥妥帖帖,却还是垂眼提醒:“你再抱紧一点,自然就不会掉下去。” “……”姜霓咬牙。 她是真的有点害怕,心口怦怦直跳,明明两人前一秒还在较劲,后一秒她便乖觉地一手圈上秦砚的脖颈,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怀里。 红软的唇被咬出愈深的颜色,潋滟着水光,许是因为害怕,连清润的眸子都染上湿亮。 秦砚看着她生动却无声的一张脸,指腹摩挲,在姜霓腰间轻轻掐了下,似是惩罚。 “秦砚。”姜霓纤长的眼睫轻颤,嗓音下意识地放软,“你……放我下来。” “那你说点好听的。” 男人嗓音压得低,循循善诱。 姜霓触上他冷欲的眸子,无师自通。 “求你……放我下来。” 秦砚勾唇,“不放。” 姜霓:“……” 要不是害怕,姜霓真的想破罐子破摔,起伏曲线贴在秦砚胸口,她又往前蹭了蹭,似乎这样就能逃离身后苍茫的夜色,落归安全。 却不知,更危险的在前方。 秦砚瞥了眼身侧的修白双腿,黑色短裙盖了半截大腿,凝白皮肤上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因为害怕,绷得很紧。 姜霓攥着秦砚颈后衣领的布料,声音不自觉染了哭腔,“那你说……怎么才能放我下来。” 秦砚偏头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视线寸寸扫过。 “真就这么害怕?” “嗯。”姜霓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干脆将秦砚搂得紧紧的,整个人继续往前蹭,却又在下一秒倏地僵住。 她眼角倏而睁圆,霞色从薄白的皮肤上一点点透出来。 “怎么继续了?。” “……” 秦砚眸光定定,贴着姜霓的腰,又将她整个人往身前按了按,掐在她腰间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就是不把人放下来。 “长记性了?” 姜霓:“……” “嗯?” 姜霓双颊发烫,轻轻往后挪了挪,身体有一瞬的悬空感,害怕取代了羞耻,她干脆也不管身上的衣服了,一松手,两只手臂紧紧圈住秦砚的脖颈,黑色的外套滑落,半搭在围栏上,摇摇欲坠。 和这春夜里的寒凉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更像眼前这个男人。 姜霓惊慌的模样显然又一次取悦了秦砚,他轻笑了声,抚在姜霓腰间的手上滑,在她后背上轻轻揉了揉,“怎么可能真的让你掉下去。” 他嗓音低着,带了揶揄,宠溺藏伏。 姜霓的破防不过一瞬,水光涌上眼眶,“你吓唬人……” “嗯。” 秦砚承认得理所当然,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因为我没回你消息,没接你电话?”姜霓不服气,声音瞬间染上了哭腔。 “因为你要给别人当女主角,我不高兴。” 秦砚纠正她的话。 不姜霓有一瞬的微怔,秦砚承认得太快太直白,一点拐外抹角都没有,也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那是我的工作,而且……”姜霓惊惶未定,咽了咽嗓子,“凭什么你不高兴,你就要吓唬我?” “他对你居心不良。” 柔软丝滑的布料贴着硬挺的布料,姜霓攀着秦砚的脖颈,害怕使然,又往前挪了一小点,已然不顾及身前身后,哪里才是真的危险。 秦砚喉结微动,揽在姜霓腰际的手收紧,脊背也愈绷愈紧。他开口,声线不复方才的从容,沉且低的音色:“不吓唬你,那我可以欺负你么?” “嗯……?”姜霓有一瞬的茫然,耳根被碰触的一瞬本能后缩。她的裙子短,腿根一下子贴在冰凉的栏杆上,刺激皮肤,冷得她一个激灵。 “怎么了?”秦砚依然低声问。 “凉……” 肌理绷得太紧,碰在秦砚腿边的膝盖便自然蹭了下秦砚的裤管。 秦砚低眼,看她凝白的腿,因为栏杆凉意的刺激而微微轻颤。 下一秒,秦砚将人托住。 温热阻隔了冰凉的栏杆,可腰间却没了依凭,姜霓根本不敢往后看,一想到身后就是十几层的高楼,空荡荡的,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姜霓。” 秦砚倏尔喊她的名字,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办……还是想欺负你。” 沉哑的一句话,低荡进夜色。 不再理会姜霓身后空茫的夜色,不再顾及姜霓眼中的惊慌,秦砚一手将人托住,用自己的手掌为垫,帮姜霓阻开冰凉的栏杆,一手抚上她的后颈,将人锁在怀中。 姜霓惊慌地攀着他的脖颈,生怕自己从万丈高楼之上跌下去,身体微微悬空的一瞬,温热替代了冰凉的栏杆,她几乎坐在了秦砚的掌心间。 秦砚偏头,含住她红软的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他们曾经在海拔七千米的雪山脚下接吻,曾在荒无人烟的雪原松林吻得难舍难分,还曾在逼仄的小旅馆,让潮湿陈旧和暧昧勾缠,亲吻着彼此,灼烧体温。 还有那一次在君安酒店的楼顶,秦砚从直升飞机上跳下,他们拥抱、接吻,于茫茫夜色,任猎猎的风卷起软薄的绿白旗袍,勾出浪漫旖旎。 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刺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刺激。 姜霓凭坐于高楼之上,身后便是深浓空荡的夜色。秦砚偏头,轻吻她的唇角,含住软红,吮吸着,用齿尖轻咬着,用舌尖一遍遍描摹她的唇形。 他一手托着她,一手的指腹轻捏着她软白的后颈,那里是姜霓身体的敏感带,每一次连珠宝项链她都要自己佩戴,绝不肯加以人手。 日日夜夜 第70节 可眼下,命门被轻易拿捏,秦砚揉按着她的后颈,指腹上薄薄的茧在细腻皮肤上刮蹭着,轻轻重重,全无规律。这种无序让姜霓彻底失守,几近瘫软在他的怀里。 贝齿被舌尖扫过,轻易就能抵开。秦砚像是不满足于这种浅尝辄止,勾着姜霓的舌尖,薄茧贴上柔软丝滑的布料,加深了这个吻。 这种碰触最是难熬,若即若离,描摹形状,姜霓想要发出声,却被秦砚吻得更凶更重,然后被一点点探知柔软,感受湿濡。 姜霓无所依靠,只能紧紧攀着秦砚的脖颈,将身体的重心全部落在他身上,将空茫夜色抛在身后。 漫长而缠绵的一个吻,秦砚轻咬姜霓的唇角,听她闷闷的轻嘶声。 姜霓闭着眼,任由温凉落在薄薄的眼皮上,自上而下,亲吻过鼻尖、唇角、脸颊,含上她的耳垂。 湿软的舌尖轻轻抵着耳垂的软肉,秦砚像是偏爱这一处,极尽耐心。温凉落在颈侧,带了薄茧的指腹寻得一个妙处。不过蜻蜓点水的碰触,轻易便带起姜霓的一身战栗。 “别咬。”秦砚开口,声音哑得要命。 姜霓缓缓睁开眼,一双乌亮的眼眸蒙着水光,眼尾烧红。她气喘吁吁,双颊烧得发烫,触上秦砚眼底的坏,将脸埋在他的肩头。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甚至忘记了身后还悬空着,忘了害怕。 伏在秦砚肩膀上,整个人软得一塌糊涂。 夜色深稠,垂星为幕,几十米高楼之上乍有夜风卷过。周围的空气弥散着甜软的香气,于春夜里泛起潮湿旖旎。 秦砚终于结束了这场缠黏,大发善心地将姜霓从围栏上抱下来,捞过一旁的外套帮姜霓披上。姜霓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夜风拂过,她轻颤了下,脚下一软,直接跌在秦砚的怀里。 “没力气了?”秦砚问。 姜霓抬眼,双颊酡红,湿亮眼眸里似有嗔怪。秦砚轻笑了声,替她将外套拢紧,顺便整理乱了的毛衣和裙摆。 “要不要再歇会儿?” 姜霓这个时候也没什么较劲的心思里,实力悬殊,秦砚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服软。她干脆整个人伏在秦砚的怀里,任由高大的男人将她拥着,于楼顶夜色下落影成双。 秦砚的手贴在姜霓的后腰,轻轻揉着,帮她缓解她不适感。姜霓想往后靠,却又被秦砚揽紧。 “湿的。” “嗯……?” 秦砚将人揽在怀里,指腹轻轻按着姜霓白软的后颈,放松她紧绷的神经。姜霓像被一只妥帖照顾的猫咪,眼眸微微眯起,又听秦砚低低涩涩的嗓音压在耳边,“你的。” 姜霓抓着秦砚的手臂,指尖收紧,整张脸埋在他的身前,全然一副不想知道不想对面的样子。 缓了好半天,姜霓才闷闷开口,嗓子同样哑得不可思议。 “我们这样……算什么。” 秦砚轻吻她蓬软的发顶,轻声和着她的话:“你说了算。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姜霓又蹭了蹭秦砚的胸口,“可我觉得好亏。” “为什么?” “我其实很难追的。” “我知道。”秦砚的吻未停,“所以,我荣幸之至。” “你哪里是荣幸,你根本就是趁人之危,看着正人君子一个,其实……”姜霓咬唇。 “其实什么?” “其实坏透了,芯子都是黑的。” 秦砚轻笑,薄薄的音色在夜色里荡开。 “很坏么?” 姜霓没答。 秦砚又问:“喜欢么?” 姜霓依然没答,甚至整张脸都还埋在秦砚的身前,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直到秦砚的指腹触上脸颊,一抹湿滑在唇角被涂抹开,带着凉意和甜软气息。 秦砚低眼,吻了吻她的嘴角,“应该是喜欢的。” 姜霓:“……” * 翌日。 临近收工的时候,徐嘉逸又来找姜霓,说是昨晚他改了几处脚本上的内容,想和姜霓讨论一下合不合适。 今天一白天,网络上都是两人各种暧昧传言,继《春日恋恋》的mv女主角的消息流出后,不知是何方“知情人士”,称亲眼目睹姜霓和徐嘉逸独处。 徐嘉逸流量出身,女友粉众多;姜霓一直活跃在电影圈,粉丝人均事业粉。 粉丝大战,一触即发。 更有营销号直接给徐嘉逸贴了个“姜霓第十三任绯闻男友”的标签,赚足了流量。 这个节骨眼,徐嘉逸来找姜霓,按理说姜霓是一定会避嫌的。她从不和与自己有绯闻的异性走得过近。 是以,当徐嘉逸向姜霓发出邀请,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时,姜霓却点了下头,“好。” 徐嘉逸微讶,眉眼间的意外和开心藏都藏不住。 “那我们还是去顶楼的水吧?” 姜霓忽而脸颊一热,想起昨晚天台上发生的旖旎情.事。 “就去餐厅聊吧。” 人多,方便避嫌。 徐嘉逸怔了下,笑容一贯的阳光,亲和力十足,“行,听你的。” 两人一同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待走到人少的地方,姜霓忽然开口叫徐嘉逸的名字。 “徐嘉逸。” “嗯?” 姜霓停下脚步,沉吟片刻。 “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出演你mv的女主角了。” 徐嘉逸怔住。 “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但是很抱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姜霓。”徐嘉逸突然打断了姜霓的话,声音也跟着放轻,“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她不想让秦砚不开心。 徐嘉逸自然等不到姜霓的回答。 “抱歉。”姜霓还是这两个字。 徐嘉逸点点头,原本这也只是两人的口头约定,甚至两家工作室都还没有见面聊过,一切原本就做不得数。 “姜霓。”徐嘉逸开口,声音鲜少的发涩,“你是不是知道了?” “什么?” “原本是想要再给你一点时间的,但现在——”徐嘉逸笑了下,似是自嘲,“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知道我喜欢你。” 姜霓怔怔站在原地,满眼震惊。 秦砚说徐嘉逸对她居心不良,她以为这只是秦砚的气话,却没想到——徐嘉逸会这么突然且直接地和她表白。 “姜霓,对不起,我没办法再给你准备的时间了。”徐嘉逸往前走了一步,视线压低,“我喜欢你,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等我发现了,就已经满心满眼都是你。” 他逸顿了顿,又认真道:“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儿,所以我想让你出演这个mv的女主角,做我的初恋。” 姜霓下意识的后退,避开徐嘉逸的靠近,她拢了拢肩头的披肩,触上徐嘉逸恳切的眸光。 “姜霓……” “抱歉。” 拒绝的很简短,也很干脆。 徐嘉逸是想要为自己争取的。 可听到简短的“抱歉”两个字,眼底还是涌上一丝受伤,他咽了咽嗓子,“那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姜霓咬唇。 良久,她回了徐嘉逸一句话:“我也有喜欢的人。” 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她没办法给徐嘉逸任何回应,对面他的赤诚和坦白,她也愿意如实相告,而不是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 周遭寂静。 徐嘉逸像是缓了很久,唇角才拉出一点笑。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真话,而不是随便找个理由糊弄我。” 姜霓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算了,是我冲动了,让你困扰。”徐嘉逸深吸了口气,低眼看着姜霓。 “那以后,我还能找你一起喝奶茶,一起吃饭,一起去水吧吗?”他试图给姜霓一个轻松的笑,“姜霓姐,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这大抵是他最后一点私心了吧。 姜霓沉默良久,她还是不想欺骗他。 “抱歉,我不确定,但你如果有工作上的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工作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嘉逸扯出个有些苦淡的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真就连一点私心都不给他。 “你真的就……那么在乎他?” 姜霓恍然,越过徐嘉逸,看到不远处,倚在酒店长廊边的男人。 秦砚双手抄在裤包里,依然是黑色外套白t恤,他似乎偏爱这样简单的色调。脱下一身清正的作训服,男人微微歪头,骨子里那种于簪缨世家里养出来的矜贵便掩都掩不住。 日日夜夜 第71节 视线一触即离,姜霓看着徐嘉逸,很认真地点头,“是的,很在乎。” 徐嘉逸最后一个人走了。 姜霓立在原处,听到手机的震动声。 她摸出手机,点开消息。 jjking:【第一次追女孩子没什么经验,等下如果有做得不好的,请姜老师勿怪】 姜霓抬眼,隔着漫漫春夜,触上秦砚凝定的视线。 第44章 姜霓被很多人追过, 大老板、富二代、圈内大佬、戏骨顶流,他们有权有钱,会制造浪漫, 更舍得在女明星身上砸钱。 这些年, 姜霓收到过豪宅、豪车、珠宝首饰, 能推能退的她都会让关琴推掉退掉,实在没办法的, 就变现做慈善。后来追她的人发现金钱没办法打动她, 她并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爱钱,这些人便开始喂资源、搞浪漫, 制造偶遇, 曲线救国。 是以, 当姜霓看到秦砚的消息,说他自己没什么追人经验的时候, 姜霓很好奇。 【不知道秦队打算怎么追我?】 jjking:【怎么追就不能告诉你了】 jjking:【说了哪还有惊喜】 姜霓莞尔:【秦队长其实挺懂的】 jjking:【多谢姜老师夸奖】 姜霓:“……” 秦砚抬头看了她一眼, 又勾唇低头。 jjking:【要不要换身衣服?】 姜霓:【秦队长是打算带我去走红毯?】 jjking:【对,十七岁的红毯】 * 姜霓回房间换了身更方便的衣服,牛仔短裤和清凉的绿色小吊带,青草一样的翠绿,将凝白的皮肤衬得越发莹润如脂。 临出门时,她顺手拿了件牛奶白的小披肩,塞进了包包里。 两人约了在地下停车场见面。远远地,姜霓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打着双闪,不是秦砚平时常开的那一辆。 姜霓偷偷摸摸摸上了车,轻舒了口气, 侧身去扣安全带。 秦砚偏头, 看她过分清凉的一身装扮, 尤其是上身的小吊带。长发难掩身后风光,细细的带子在瓷白后背打了交叉,扣住纤薄的蝴蝶骨,交叉一直向前延伸到胸线下。 几乎是一面半裸的背。 姜霓转头,触上秦砚长隽的目光,“怎么了?” 秦砚缓缓收回视线,发动引擎。喉结轻动,他问:“不冷么?” “有点,但是好看啊。”姜霓弯唇,眼眸亮晶晶。 秦砚一时无法反驳。他虽然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但也知道女孩子都爱漂亮。 “好看吗?”姜霓笑眯眯地问。 秦砚咽了咽嗓子,轻嗯了声。 “什么?” “好看。” 他又重复了一遍。 车子发动,在影视基地绕了一大圈,才从侧门驶出。 “几点前要回去?”秦砚把着方向盘,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姜霓在手机屏幕上轻触的指尖微顿,她正在和肖贝乐聊天。 “嗯?”姜霓没懂。 车子转弯,在夜色里滑出流畅曲线。 秦砚又问了一遍,“最晚可以到几点?” 姜霓看他英致的侧脸,削薄的唇角抿着,他认真的时候就有种难言的禁欲感。 禁欲到让人起了坏心思。 “最晚啊……”姜霓顿了顿,微微凑近,“最晚可以不回去。” “嗯?”秦砚下意识踩了下车,车子轻晃一瞬。 姜霓已经规规矩矩坐回副驾驶,眉眼弯着,“秦队长,你这开车的技术可不太行啊。” “……”秦砚哼笑了声,瞥她。 “我开车的技术行不行,你不知道?” 姜霓:“……?” 反噬来得太快,姜霓怔怔坐在副驾驶上,想起昨晚在天台上的事。她可能是太久没有被碰触过,夜里梦境连连,尽是不可言说。 姜霓咽了咽嗓子,转头看向窗外,决定不再和秦砚逞口舌之快。 秦砚侧眸,看她微红的耳廓,唇角轻勾。 * 秦砚说要带姜霓去走“十七岁”的红毯,到了目的地,姜霓才发现是位于蓉港开发区的大学城。 夜晚的大学城热闹非凡,临街店铺灯火通明,一眼望去,几乎囊括了五湖四海各地的美食。 姜霓咽了咽口水,她今晚的晚饭依然是一碗烫青菜。烧烤的香气飘过来,姜霓怨念地看了秦砚一眼,“难怪二十九了都没对象。” “嗯?”秦砚正在解安全带,偏头看她,“什么?” “没什么。”姜霓顿了顿,“所以你大晚上把我拉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外面这些吃得有多好吃么?” 这哪里是没有追人的经验,这根本就是出厂配置注孤生。 秦砚终于回过味儿来了,笑看着姜霓一张明艳生动的脸,“下车。” 姜霓看车外人来人外,还都是人均娱乐圈5g选手,“你是想我凌晨直接上头条吗?” “上了我给你撤下来。”秦砚已经拉开车门,黑色的军靴踩在地上,转头看姜霓,“害怕?” “不怕。”姜霓倏尔弯唇,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秦砚说了,他给撤。 姜霓从包包里摸出口罩,想到里面的小披肩,干脆把包包丢在了车上。 秦砚绕到副驾驶的一侧给她开门,姜霓踩着轻便的帆布鞋跳下车,夜风卷过,她瑟缩了一下肩膀。 耳边似有轻叹声,秦砚关上车门,又抬手退下外套。 第三次了。 他把外套罩在姜霓身上,低眼看她乌亮的眸子,“我都要觉得你是故意的了。” “故意什么?”姜霓弯着眼,精致漂亮的五官遮在黑色的口罩下。 “故意等着我给你脱衣服。” 话落,歧义丛生,周遭有一瞬的安静。 姜霓将手中的另一只口罩展开,“你低一点。” 秦砚躬身,任由姜霓把一侧的耳绳勾在他的耳朵上,姑娘的指尖莹白,薄薄的指甲盖泛着淡淡的樱粉色,指腹却柔软。 “我就是故意的啊。”姜霓眼中漾着笑,“秦队长不是说自己没什么追人的经验么,我这不是在主动给你制造追人的机会么。” 话落,另一侧的耳绳被挂上,一模一样的黑色口罩。 姜霓仰头看着秦砚,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 秦砚点头,缓缓直起身,“那——多谢姜老师指点。” 姜霓眼中的笑意更甚。 有那么一个瞬间,秦砚看着面前的姑娘,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姜霓和五年前的那个姜霓完全重合,她漂亮、明艳,率真大胆,像贡拉神山最明亮耀眼的太阳。 大学城囊括了在蓉市的□□所高校,其中不乏音乐学院和电影学院。一路走过来,身材样貌出挑的女孩子比比皆是,有些甚至还戴了口罩,不管是不是有名气,明星气质先有了。 姜霓忽然觉得秦砚选得这个地方很不错,她不会像个异类一样被审视探究,或者一眼认出,她可以放心地享受久违的热闹和烟火气。 沿街都是热闹的商铺和摊贩,姜霓穿着秦砚的外套,过大的外套将她上半身罩得严严实实,一点曲线都看不出来,外套下摆遮了短裤边,一双纤白的腿成了过路人的绝对焦点。 有人窃窃私语—— “靠,这腿真他妈漂亮,又细又白又直。” “小声点,没看人男朋友在边上呢。” 姜霓侧眸去看秦砚,秦砚微微皱着眉,虽然戴着口罩,可姜霓就是知道,他一定唇角抿得平直。 因为有男生夸她腿好看。 姜霓微微凑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 “嗯?”秦砚低眼睨她,将她得意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唔,好酸。”姜霓退开小半步,张望四周,似是在寻找味道的源头。 远处的视线里出现“冰粉”的字样,她目光定在那个小摊上,有点移不开。 旁边忽然响起女孩子的声音,“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姜霓转头,便见身材火辣的女孩子正站在秦砚身边要联系方式。 “……” “抱歉。”秦砚抬手,隔着大半步的距离,在姜霓蓬软的发顶上揉了下,意思很明白。 女孩子鼓鼓脸颊,略显尴尬:“sorry。” 日日夜夜 第72节 姜霓看着秦砚,看他缓缓收回手,双手依然习惯地抄在裤包里,沉黑眼底浮起笑意。 秦砚点点头,“是挺酸,找到是什么了吗?” 姜霓:“……” 因为明天一早要拍戏,姜霓根本不敢再吃高热量的食物,最后按捺不住,买了一杯奶茶,无糖少奶。 姜霓把热乎乎的奶茶捧在手里,看来来往往鲜活年轻的学生。 她其实明白秦砚的用意,因为那天经过蓉市一中的时候,她说很喜欢吃学校外面的路边摊。 秦砚说带她去走“十七岁的红毯”,这确实有点像她十七岁的样子。可她的十七岁,还有秦砚不知道的。 “秦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姜霓停下脚步,路边是公交站,她看着秦砚的眼睛,里面盛着她身后的灯火和星光。 “我其实,并没有好好读完大学。” 秦砚沉默一瞬,捕捉到了姜霓眼底的没落。 “抱歉。” 的确是他忽略了。 “没关系。”姜霓牵起唇角,“我很开心啊,谢谢你带我来这么有意思的地方,我很喜欢。” “委屈么?” “嗯?”姜霓抬眼。 秦砚轻揉着她的发顶,“没有好好读完大学。” 在别人还在享受校园生活的时候,早早进入了娱乐圈。秦砚没有让人查过姜霓的背景,但娱乐圈是什么样的地方,他虽然不在其中,但大抵也清楚。 那个时候的姜霓,只有二十岁。 姜霓捧着奶茶,忽然就有酸楚涌上。从来就没人问过她进这个圈委不委屈,害不害怕,为什么不去好好念书,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其实还好。干什么不委屈,念书也有很多委屈的。我得到了关注、喜欢、荣誉和金钱,理所应当付出。” 委屈当然也有,只是没人在意,她自己便也不在意。久而久之,便好像没有了这种情绪。 姜霓恍然意识到,原来不是没有这种情绪,而是要有人在乎你的这种情绪,情绪才会出现。 秦砚忽而俯身,视线和她齐平。 “那从现在开始,从这一秒开始,委屈、难过、不开心、意难平……都要告诉我。”秦砚抬手,抚上她的后颈,轻揉着软白的皮肤。 “你所有的情绪——从今往后,我来买单。” 秦砚沉黑的眼底盛了熠熠星火,神情专注又认真。 “嗯。” 姜霓闷闷地应了声。 她真的被很多人、以很多方式追求过,可只有在大学城这个安静的夜晚,她捧着一杯十二块钱的奶茶,听到了她认为的,这个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你所有的情绪,从今往后,我来买单。 * 姜霓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为了避嫌,她在停车场便下了车,秦砚叮嘱她,回房间了要给他发消息。 外套没法再穿,秦砚从车子后排拿了件白t恤给姜霓。姜霓微怔,想到包包里的小披肩,“不用了,我直接上电梯。” 秦砚微顿,看着她光洁凝白的肩头,递出去的t恤又收了回来。 她说这样漂亮,他应该要尊重她。 “行,记得发消息。” 姜霓点头。 下了车,进了电梯间,姜霓接到了关琴的电话。 关琴爽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宝贝儿,发生什么了,怎么就突然就不和徐嘉逸合作了呢?” 关琴也是刚刚才从徐嘉逸的工作室得知,姜霓不打算出演徐嘉逸mv里的女主角。 “琴姐。”姜霓顿了顿,“对不起。” 听筒里忽然陷入一瞬的安静。 关琴轻笑了声,一针见血。 “怎么,我们灯灯有喜欢的人了?” 姜霓微讶,红软的唇轻抿,“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关琴笑笑,“你知道外面儿怎么说你吗?姜霓,娱乐圈天选打工人,四年七部电影十一个综艺,问小姐姐为什么这么拼?爱钱呗。” 这也是姜霓刚刚出道时的一个梗,主持人问几个新人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娱乐圈,大家谈初心谈梦想,轮到姜霓的时候,她说:“不知道能做什么,这行赚得多一点吧。” 一句话,惊掉无数人下巴。大波的媒体开始探讨明星收入,营销号断章取义,无故抹黑。但也是在那个时候,姜霓拥有了第一波固定粉丝,觉得她不装真性情,爱钱有什么错?有人不爱吗? 关琴:“而据我所知,这个五分钟的mv,你只有2分27秒的画面,按照之前他们和我聊的,平均到每分钟可比你累死累活拍个电影赚钱。” 关琴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姜霓宁愿舍弃这笔丰厚的酬劳,出尔反尔,也不愿继续合作,大约只有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对她而言,比钱更重要。 “当然,这只是其一。”关琴继续道,“其二就是,商小可那个小笨蛋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你以为她能替你瞒我多久?” 姜霓:“嗯?” “唔,你不知道吧,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取关了你所有的cp超话,我问她是不是转性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关琴哼笑,“她说,嗑cp要嗑正宫。” “……”姜霓顿了顿,失笑。 “琴姐,你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姜霓顿了下,贴着墙壁,望走廊白炽的顶灯,“而且,你又要少赚很多。” 关琴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放心吧宝贝,我怎么可能让自己亏呢。最近有几个本子很不错,等我再选选,争取在年中给你敲定下半年的戏。” “资本家。”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两人又胡说了几句,关琴才问:“姜霓,虽然我不干涉你谈恋爱,但是我想跟你确定一下,他不是圈内人吧?” “不是。”姜霓犹豫了一下,“你认识的。” “我认识?” “嗯,等过一段时间,有合适的机会,我带他来见你。”姜霓觉得,她和秦砚现在的关系,还似乎没到要告知双方亲朋好友的程度。 “嚯,我居然还有这种见家长的待遇。” 姜霓弯唇,“对我来说,你和小可,就是我的家人。” 听筒里安静一瞬,关琴知道姜霓的顾虑,大约就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她对方是谁,她也无意探究。 “总之呢,我是信得过你挑男人的眼光的。既然他能让你喜欢,肯定有过人之处,我不担心。” “嗯,他很好。” 关琴轻啧了声,“真肉麻。但是姜霓,我还是想多提醒一句,千万别恋爱脑啊。” “怎么可能。”姜霓弯唇,“我还要赚钱呢。” 挂断电话,姜霓慢悠悠地往走廊尽头走去。她在想今晚的秦砚,想关琴刚才的那通电话。 四年前的采访历历在目,因为一句话,有人抹黑她,有人嘲笑她,也有人喜欢她。 圈内大拿说,现在的新人只会草人设,连基本的素养和艺德都没有;营销号大肆炒作耿直girl,说这种人设最容易翻车。很多人骂她想红想疯了,一部作品没有就大放厥词,有人说长得这么漂亮,不如找个干爹,何必在这里站台。 姜霓微微勾了下唇,没人知道,那是二十岁的姜霓因为第一次站在镜头下,紧张到脱口而出的一句真话。 真到不能再真。 那时候她初初签约安嘉传媒,封赫城是个优秀的商人,他带她脱力魔窟,给予她最好的资源,也要她十倍百倍的回报。 那个时候,她受了很多委屈,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不知道偷偷掉了多少眼泪。 姜霓想起那年冬月康林镇最大的一场雪。秦砚因为执行任务匆匆离开,临走前叮嘱她,晚一点会有人来接她。 可惜,姜霓没等到来接她的人,等到了姜怀远的人。她被抓上车,带回了姜家,关进了别墅的房间。 所有的窗子都装了防护栏,她被人下了药,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何况还有人24小时监守。 继母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意摇曳。 “小霓,你听话一点,再过两天就是好日子,到时候,我和你爸爸就亲自把你送到韩家。” 听说,因为她逃婚,韩家的那个老男人大发雷霆,姜怀宇伏低做小才平息了怒气。婚礼也不办了,韩太太的名分也不要了,就直接把她送过去,当成一个礼物……不对,应该是一个玩具,送到那个老男人的床上。 周身忽然涌起无力的绝望感,姜霓抓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指腹泛白。她走过自己的房间门,侧眸看了眼,那扇门的颜色和姜家别墅的一模一样。 理智告诉姜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她就是不愿意进去,不想进去。 那是她生命里最绝望的四十八个小时。 耳边回荡着秦砚的话,男人的声音沉涩:你所有的情绪,从今往后,我来买单。 安全通道的门近在咫尺,姜霓像是终于找到了摆脱恐惧的出口,直直往楼上跑去。 * 十一楼。 秦砚刚刚洗完澡,换了t恤和长裤。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点开手机。 姜霓没有给他发消息,他十分钟前发出的消息姜霓也没有回,秦砚微微皱眉,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姜霓刚刚小跑到楼上,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就响起,她瞥向亮着光的屏幕,是秦砚的电话。 姜霓忙不迭地接起,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到了?” 姜霓喉咙发堵,声线轻颤着,“秦砚。” 秦砚一瞬便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怎么了?在哪?” “在……在——”姜霓微顿,“你开门。” 日日夜夜 第73节 面前的枫色木门倏地被拉开,室内明亮的光倾泻出来,姜霓怔怔站在门口,眸底涌上水色,像是无尽的委屈和害怕无法宣之于口。 这种委屈和害怕在见到秦砚的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她顾不上这里是酒店,不知道他的房间里有没有其他人,甚至完全没想过万一被拍被曝光会怎么样,姜霓直直扑进秦砚怀里,纤白的手臂圈上他的腰。 像是那年在贡拉雪山下的小木屋,她圈着他,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温度。 “秦砚。”姜霓咽了咽嗓子,声音很低很低,“你抱抱我。”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姜霓环着秦砚的腰, 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秦砚刚刚洗完澡,身上沾染着沐浴露的清爽,像旷野的清晨, 很好闻。 她说:秦砚, 你抱抱我。 她偏着头, 长发贴在雪白肩头,光洁的后背裸露, 瓷釉一样的凝白。秦砚抬手, 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 “你抱抱我,好不好。”姜霓又轻声道了一遍。 腰被抚上,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热, 隔着单薄的布料, 熨帖肌理,一点点收紧, 试图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秦砚咽了咽嗓子, 抬手轻揉姜霓的后脑,“怎么了?” 姜霓不想说话,圈着秦砚的细白手臂收紧,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蹭了又蹭,似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她的委屈和恐惧。 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她能听见秦砚沉稳有力的心跳,那些令她害怕和无力的暗涌渐渐退去。 她被他拥在一方安稳天地。 “没事了。”秦砚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有我在。” 姜霓像个小孩,脸颊埋在他的胸口, 蹭了又蹭。 “砰砰砰——” “队长, 开门!”隔着门板, 张海林的声音响起。 姜霓整个人忽而一僵,才意识到现下的情况有多糟糕。她仰头看秦砚,眸子里尽是惊慌。 秦砚食指抵在唇边,轻嘘了声,托着姜霓的腰,将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和姜霓自己住的那一个是同一套型,两人间套房,秦砚和张海林住一间。 房间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着门板,姜霓听到了张海林的声音。 “队长,你洗澡呢。今晚有球赛,国家德比,我买了宵夜,喊任队一块儿过来看!” 姜霓:“……” 手机屏幕亮起,是秦砚发来的消息。 【等会儿,我想办法支开他们】 姜霓:【嗯】 短期离开无望,姜霓打量起秦砚的房间,和她住的那间一模一样,只是……比她的房间整齐了太多。 她的房间里放了落地衣架,桌子上堆满了剧本,有时候她过戏时会把剧本一本本摊开,铺满大半个房间。 而秦砚的房间格外的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许是因为长住,床上用品换了自己的,深灰色的棉布,沉闷又冷淡。 姜霓走过去,看被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当真有如大家说得“豆腐块”。不但整齐,还有棱有角。 这么漂亮的被子,她都舍不得扯开来盖。 空气里弥漫着旷野清晨的味道,和秦砚身上的气味一样,姜霓这才恍然意识到,她正待在秦砚绝对的私人领地。 衣柜边有他的箱子,桌上有他的笔记本和水杯。 即便是五年前,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纯粹的他的私人空间。 门锁轻旋,姜霓连忙躲进卫生间。 门又被轻轻带上,秦砚走过来,看她藏在卫生间的门后。 姜霓舒了口气,小声问:“要怎么办?” 秦砚抬手扶了扶后颈,“球赛已经开始了,说是有两场。” 姜霓:“……” “要不……”秦砚双手抄在裤包里,手臂肌理匀称流畅,“你今晚住这儿?” 姜霓:“嗯?” 秦砚没答。 他的视线落下来,在她身上凝定。 秦砚在等她的回答。 半晌,姜霓吞吞吐吐问:“秦队长,总留姑娘过夜么。” 毕竟问出来的话这么娴熟。 秦砚轻笑,“七八次吧。” 姜霓倏地抬眸。 “七八次都留一个姑娘。”秦砚又补了一句。 直到秦砚替她找好换洗的衣服,告诉她需要的东西在哪里,出了房间,姜霓还在琢磨一件事:就……只有七八次么。 为什么她觉得,那些和他缠绵在一起的夜晚,有很多很多呢。 床尾放了干净的睡衣和新毛巾,姜霓抱着秦砚的衣服进了浴室。浴室里还弥散着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姜霓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旷野的香气萦绕在她周身,于凝白之上拂过,让姜霓无端觉得羞耻。 明明密闭的浴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姜霓就是生出一种在被人用视线监控的错觉。 匆匆洗过澡,姜霓穿着秦砚的大白t恤出来。其实秦砚有给她准备裤子,可只一件t恤就已经盖过了腿根,和她平时在家里的穿得睡衣差不多长。 桌子上放了新的东西,一个保温杯,还有一个纸袋,姜霓探头去看,看到了熟悉的布料。 她的黑色的蕾丝的……内衣内裤。 姜霓:“……?!” 【你哪里拿的?】 jjking:【什么?】 姜霓:“……” 秦砚似是反应了过来。 【找小可拿的】 【猜你可能会想换】 姜霓欲哭无泪。 【小可怎么说……】 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秦砚还没回,小可给她发了消息。 【灯灯,我在袋子里给你准备了东西】 【不管怎么样,要注意安全哦】 姜霓:“……” 拿过袋子,姜霓发现小可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两套内衣,两套内衣下面还有一个小盒子。 是什么,不言而喻。 姜霓觉得她在小可面前的女神形象已经碎了一地。 客厅里传来张海林的叫声,“好球!” 秦砚踢他一脚,“小点声,把人吓着。” “啊?谁?队长你害怕啊。” “……” 姜霓莞尔。 手机屏幕亮起—— jjking:【早点睡】 jjking:【明早几点起?】 姜霓:【六点】 姜霓:【你呢?】 jjking:【我先不睡,陪他们看完这场球】 姜霓;【没问你睡不睡……】 她想问他是不是明天要跟组。 秦砚大约也反应过来了:【和你一起】 姜霓:“……” 明明好端端的对话,看着越来越奇怪了。 张海林和任斌在外面,姜霓根本不敢吹头发,只好用毛巾一点点擦干,等头发彻底干了,已经十二点了。她打了个哈欠,爬上床,看着面前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犹豫了一瞬。 秦砚正在看球,手机屏幕亮起。 小骗子;【照片.jpg】 小骗子:【我扯了啊】 小骗子:【我不会叠】 秦砚失笑,照片里拍了他的被子,四四方方,左下角是姜霓圆润的膝盖和一小截腿。 日日夜夜 第74节 秦砚咽了咽嗓子,喉间隐隐有干涩。 “卧槽!这他妈谁叠的?敢跟队长你显摆内务?” 张海林的声音一瞬响起,秦砚扣下手机。 张海林僵了一下,该说不说,他看见了。不管对方是谁,队长给ta的备注是:小骗子……? 很耐人寻味的一个备注,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儿……暧昧? “看球。”秦砚开口,声线冷淡。 “哦。” 解说的背景音里忽然多了一阵愉悦的女人笑声,清晰而短暂。张海林顿了顿,转头看向秦砚:“队长,你听见了没?” “什么?” 张海林环顾房间,似是在辨认,又恍惚是自己的幻听。 “女人的……笑声。” 秦砚:“……” 喉结动了动,秦砚回:“没。” “我好像也听见了。”坐在边上的任斌插了一句进来。 张海林僵硬地扭着脖子,“是吧……” 小伙子一脸怔愣,看看房顶,又看看门,“会不会有……鬼?” 秦砚:“……” 房间里,姜霓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努力地憋着笑,脸颊都微微有些涨红。 秦砚推门进来,就看到床上一团,在深灰色的床单上拱啊拱。他走过来,将被子扒开,露出姜霓一张漂亮的脸蛋,蓬软的长发铺开,眼眸乌黑软亮,因为憋笑,她凝白的脸颊上透出薄红。 姜霓躺在床上,大半张被子裹在身上,胸口微微起伏。她唇角微弯,明艳生资的一双眼眸里藏了狡黠。 半晌,瘦白的脚从被子下面慢慢伸了出去,脚趾根根嫩白如笋,指甲盖涂了猫眼绿。 然后,脚趾触到秦砚的裤管,轻蹭了下。 秦砚:“……” 纤细的踝骨倏地被握住,男人的掌心异常温热,几乎要灼了娇嫩的皮肤。姜霓下意识想缩回,却被秦砚扣紧。 “别闹腾。”秦砚压着声音,出声警告。 “我没……” 像极了五年前的那个姜霓,不知深浅地撩他。 秦砚松手,将她微凉的脚塞进被子里,“明早还要早起,还不……” “队长。”张海林推门。 秦砚倏地把姜霓盖住。 “队长,你干吗呢?”张海林在身后问。 “……”秦砚压着一身偏低的气压,按住被子里轻颤的某个人,几近咬牙:“叠被子。” “啊?”张海林有点愣。 好在球赛很快转移了张海林的注意力,他一边往沙发走一边和任斌说话,“你说奇不奇怪,队长大晚上的在叠被子?” 就因为那个“小骗子”的内务比他整齐? * 一场球赛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张海林明天不用跟组,拖着任斌和他再看下一场,秦砚起身回了房间。 房间门推开,床上的一团安安稳稳地睡着,秦砚转身把门关上,借着薄薄的月光,看着姜霓安静的睡颜。 她睡着的样子特别乖,纤长的眼睫贴在一处,皮肤瓷白,呼吸轻轻浅浅,像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许是在做梦,床上的人微微皱了皱眉,扯着被子,翻了个身,被子滑开半边。 秦砚这才发现姜霓只穿了他的t恤,眼下t恤的下摆已然堆到腰间,露出一截纤细,莹软的白,腰窝浅浅。 秦砚走过来,俯身去扯被子,帮姜霓重新盖好。目光落在姜霓沉静的睡颜上,秦砚轻笑了声。 她还真是……信得过他。 敢这么放心地睡在他的床上。 片刻,房间的门又被带上,姜霓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 她根本就没睡着。 躺在秦砚的床上,房间里、被子上、床单、枕头,到处都是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像一场漫长而缓慢的撩拨。 姜霓睡不着,在床上发了半天呆,她干脆拿出手机,给肖贝乐发消息:【在干吗?】 肖贝乐秒回:【哇哦,深夜来电,宝贝,你是不是有性.生活了?】 姜霓:“……” 她要是有性/生活,至于在这个时间找她? 【肖肖,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吗?】 肖贝乐:【记得记得,你那个小哥哥,三天没让你下来床的那个】 肖贝乐:【你上次不是说你们俩又遇见了么?】 姜霓:“……” 【嗯】 姜霓顿了顿:【是秦砚】 对面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蓦地,手机嗡嗡地振动声响起,是肖贝乐的电话,姜霓赶紧将电话按掉。 肖贝乐:【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姜霓:【不方便】 肖贝乐:【???】 姜霓:【我在秦砚这里】 肖贝乐:【卧槽,你俩在一块儿?】 肖贝乐:【做了?】 肖贝乐;【所以这是事后?】 姜霓:“……” 【没】 姜霓又补了句:【我是在他这儿,但没有】 肖贝乐:【……】 肖贝乐:【你没救了】 肖贝乐:【枉你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 肖贝乐:【放着秦砚那么极品的男人不睡,你是准备盖着被子纯聊天吗?】 姜霓:“……” 他们还真就盖着被子纯聊天过。 绿色的小气泡又跳出,这一次姜霓明显感觉到了肖贝乐语气里的八卦。 肖贝乐:【宝贝,要不要分享一下感觉?】 姜霓皱眉:【什么感觉?】 肖贝乐:【三天三夜的感觉】 肖贝乐:【被草/哭的感觉】 姜霓:“……” 头顶上忽然又一次被被子盖住,手机屏幕微薄的光线一瞬熄灭,整个房间里陷入黑暗。 姜霓:“……” 半晌,姜霓缓缓将被角拉下来,弯唇,转头,看立在床边的男人。 秦砚站在床边,双手抄在裤包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出去抽了一根烟,在外面站了许久,等散了身上的味儿才进来,想看看姜霓是不是又踢被子了。结果看到这姑娘趴在被子里,手机屏幕亮着,正在跟人精神抖擞的夜聊。 所以,刚才又是在装睡? 还真是个小骗子。 姜霓尽量把唇角的弧度弯成最乖最可爱的样子,细白的手指捏着手机,她在想,秦砚有没有看到她和肖贝乐的聊天记录。 “不困?” “还……好。” 秦砚眸光深凉且长,沉黑的眸底凝着薄光,似有暗涌。 见秦砚不语,姜霓又轻轻将被角拉上去,“那……晚安啦。” 话落,她乖觉地闭上眼睛,任由秦砚凝视。 视线被阻隔,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姜霓听着秦砚转身进了卫生间,花洒的水柱浇在地面,他不是刚刚洗过澡么。 缩在被子里,姜霓翻了个身,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半晌,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又关上,有脚步声渐近,床边塌下去一块。 被子被扯了下,姜霓攥紧被角,声音很小:“你……干嘛?” “睡觉。” 日日夜夜 第75节 “……” 姜霓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身后有温热贴上,很干净的气息。手腕被扣住,寂静的暗夜里,她能清晰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 很轻的一声。 “怕?” 秦砚开口,微灼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后,姜霓缩了缩脖子,双腿下意识地并紧。 秦砚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手腕内侧的薄软上轻轻刮蹭,他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敏感点。 “胆小鬼。” 沉哑的三个字,伴着轻笑声。 “我才不是胆小鬼。”姜霓转过身,触上秦砚幽深的眼眸,“我只是……” “是什么?” 秦砚绕起姜霓的一缕发尾,缠在指尖。他轻轻捏着她的后颈,隔着柔软的棉质布料抚过她的后背。 时间有一瞬的凝滞。 姜霓咽了咽嗓子,秦砚不动声色,锋锐的喉结极轻的滑了下。 他低眼,“没穿?” “……”姜霓欲哭无泪,笨拙地解释,“我在家,也是穿这么长的裙子。” “真不是故意勾我?”秦砚的气息有些不稳。 姜霓咬唇,她其实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跟他发生点什么。 “怎么不说话?”秦砚又问。 姜霓抬起眼,“那……如果是呢。” 秦砚幽沉的眸光微滞,姜霓抓着他的手臂,指尖微微收紧。 寂静的房间里倏而响起极轻的一声,身后的搭扣轻易就被挑开。 “如果是——”秦砚的目光凝在姜霓脸上。 姜霓收紧手指,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许是得到了释放,声音格外的清晰。 “别勾我,我真没你想得那么好。”秦砚低声补了句。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房间里静寂无声,连时间都变得悠长。 半晌,秦砚才又开口,声线却并不从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姜霓咽了咽嗓子,“睡不着……” “害怕?”秦砚没忘记姜霓方才闯进他房间的样子,满眼的惊慌和恐惧。他用掌心托着,以指腹描摹,“遇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 姜霓咬唇,不答。 “不是都说过了,从今往后,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告诉我。你所有的情绪,我来买单。” 夜色里,秦砚的声音温沉,极尽的耐心和温柔。 姜霓乌亮眸光里氤氲出薄薄的水光。她感觉自己正置身于春夜的山涧,周身缠黏温湿,有软潮一波一波涌上,却寻不到退处。 秦砚轻笑了声,薄薄的音色,他低头吻姜霓湿亮的眼睛。 “哭什么?” “不是……”姜霓眸中的水光更甚,“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秦砚压着声音问。 姜霓不答。 秦砚看她被渐渐水光浸满的眸子,忽而起了坏心。 “不是要回忆三天三夜的感觉?□□——” 姜霓眸光微怔,倏地捂上秦砚的嘴,他果然看到她和肖贝乐的聊天了。 秦砚轻笑,吻她软白的掌心,“我都什么还没做呢,怎么就先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掌心里沉甸甸的, 是久违的充实感。 秦砚低眼,看姜霓因为方才那句话而飞红的脸颊,“说说, 今晚到底怎么了?” 姜霓轻蹭了下膝盖, 往秦砚怀里缩了缩。屋外张海林和任斌还在看球, 姜霓不敢太大声,只好压着嗓音问:“秦队长每次都是这么问话的么?” 低低软软的声音, 于夜色里更显旖旎。 “怎么问?”秦砚使坏。 红软的唇被咬着, 就是不肯发出半点异样的声音,姜霓看着秦砚, 一双乌亮的眸子湿湿软软。 先欺负人, 再问话。 可心尖却越来越软。 姜霓吸吸鼻子, “你想知道什么?” “刚才那么害怕,是因为什么?”秦砚控制着手上的力道, 耐心地帮她按摩放松, 嗓音温沉,“只要你愿意说的,都可以告诉我。”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说明——”秦砚看着姜霓的眼睛,“我做得还不够好,让你不能全身心的依赖。” 一瞬的沉默。 “不是的。”姜霓缓缓开口,“不是你做得不够好,是我没办法……” 全身心地依赖一个人。 没人教过她要怎么依赖,在漫长的时间里,也没人可以让她依赖。 视线相接,姜霓看着秦砚, 看他沉黑的眸子。或许, 她试试呢? 半晌, 姜霓继续道,柔软的嗓音在这个安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清泠,“秦砚,你恨我吗?” 秦砚的指尖一顿,掌心的动作失序。 姜霓抬眸,乌软的一双眼睛。 “我当初那样对你,你一定……” “恨过。”秦砚倏而打断她的话,短促的两个字过后,又是醇沉,“恨过,但时间久了,就不恨了。” 姜霓忽然觉得整个心脏被人捏住,闷得她透不过气。 他说不恨,是不是也代表,在这漫长的五年里,对秦砚来说,她就是一个激不起任何情绪的陌生人。 秦砚低眼看怀里的姑娘,看她水光更盛的眼眸。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胡思乱想什么,但是姜霓——” 他喊她的名字,格外认真。 “我来蓉市之前看过这部电影的主创,因为是你,我才会来。” 一句话,消除了姜霓所有的顾虑和担忧。 她不想让自己被糟糕的情绪控制,便故意低声道:“所以,你来报复我么……” 秦砚轻笑,手掌收紧,吻她的唇角。 “来欺负你。” 沉寂的夜色里,秦砚如愿以偿,听到了想听的声音。 他猜,一定有一段过往让姜霓很难过伤心,才会在方才那么不管不顾地来找他,像是孩子一样,要他抱抱她。 剖开这样的过往绝非易事,希望这一点看似不太正经的小情/趣能让她放松一点,不那么紧张,不那么害怕。 饶是夜色深浓,也依稀能瞥见姜霓脸颊上的薄红。 “你再这样,我不说了……”她将脸埋在秦砚的胸口,手指攥着他的t恤,将腰间的柔软布料捏出一道道褶印。 半晌,待情绪略微平复,姜霓才又轻声开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去贡拉雪山吗?” 秦砚沉默。 他目睹过姜霓在雪山崖边绝望的眼神,听她在小木屋里说:人这一生,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或者几个瞬间,觉得一死了之也未尝不是好事。 “秦砚,我那个时候……”姜霓微顿。她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在这个温沉的夜晚,向她最在意的人剖白。 “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姜霓略掉了那些肮脏和难堪,只提及了姜家、韩家、她所谓的父亲和那场令她作呕的联姻。 可饶是如此,说到最后,姜霓也还是埋在秦砚的胸口,将他身前的t恤浸湿。 晦暗重提,无异于破皮刮骨,让她血肉模糊。 还好,有秦砚在。 姜霓的声音很小很小,她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断断续续地在祈求原谅,“我当时没有不等你,我在等你来接我……可是他们来了,找到了我,把我抓了回去。” 姜霓抬起头,湿软的眸子里浸着泪光。 秦砚低头去吻她眼角的泪珠,温热的,微咸的。 “我不怪你,我如果真的怪你,我就不会来这里。” 秦砚想起当初结束任务,他才被战友告知,并没有在康林镇接到姓姜的姑娘,店老板说那天下午来了几个人,那姑娘和他们一起走了。 他的手机里至今还躺着一条“彩彩”的信息:秦砚,我们分手吧。 时间是他离开康林镇的第五天。 日日夜夜 第76节 他再去打姜霓的电话,就再也没有打通过。 “秦砚,对不起……”姜霓攀上秦砚的脖颈,去吻他的唇角,“我……我那个时候想要去找你的,可我跑不出来……他们把我关起来,让人监视我……” 她哽咽着,想要解释,却又理不出头绪,便只想亲吻,用这种方式去表明心迹。 那个时候,她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像一具行尸走肉,等待着既定的肮脏命运。 秦砚回吻她,按着她的后脑轻揉着。 “不要道歉,不需要道歉……”喉咙微哽,秦砚甚至不敢去问,后来呢? “秦砚。”姜霓圈紧他的脖颈,贴上去,像是急切地想要去证明什么,她口中的话断断续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如在秦砚的心尖上剜肉。 “秦砚……你再抱抱我,我是干净的,真的……他们没有得逞,我死也不会——” 唇角吃痛,血腥味一瞬散开。 秦砚沉黑的眼底凝着暗色,“不许再说这个字。” 他捧着她的脸颊,吻去她唇角的血迹,轻柔地像是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用唇描绘她精致漂亮的五官,一点点一寸寸。 “我的彩彩,是这世间上最好的。” 秦砚这样说着,又去轻吻她柔软的耳垂和修白的脖颈,将温凉落在那颗艳红的小痣上,继而向下。 姜霓知道,秦砚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不在意那些。温柔的唇落在她的耳际,气息滚烫,“只要是姜霓,我就要。” 柔软的耳垂再度被含上,用舌尖轻抵,他那么耐心,又那么克制,一点点去唤醒她,想要给她极致的愉悦。 他说在她耳边低喃:“只有是姜霓,我才要。”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似是羞于目睹这一场春夜旖旎。 秦砚掐着姜霓的腰,拨开柔软的乌发,在她软白的后颈落下一个又一个粉红的印记。 隔着一道墙壁,曼联队打进一球,解说疯狂呐喊,张海林直接兴奋大喊:“草!” 任斌温声提醒:“小声点,秦队睡了。” 姜霓羞于听到这样的对话,让她觉得既紧张,又刺激。 秦砚的吻落在她的耳后,同样轻声提醒:“小声点儿。” 两个声音前后叠在一起,秦砚掐着她的腰,吻她雪白的后颈,姜霓眼睛轻颤,乌亮眼底湿漉漉的软。 一只手的手腕被扣住,又被温柔地反剪到身后,身体失去了依凭,姜霓被迫昂起头,修长凝白的脖颈上红痕满布。 “嗡——嗡——” 桌上的手机振动,屏幕亮起。 细密的吻未停,姜霓喊秦砚的名字,“秦砚……电话。” 旖旎被打断,终不得所偿。 秦砚瞥了眼桌上的手机,屏幕上熟悉的编号,沉黑眸底深浓暗涌,眸光微滞的一瞬,他松了手,转而扣着姜霓的下颌骨,在她软红的唇上轻咬了下。然后扯过一旁的薄被罩在姜霓身上,将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 姜霓余韵未消,整个人还有些微怔。秦砚握着她的肩头,眸光凝定,“对不起,又要丢下你一个人。时间紧迫,我只说三件事——” “第一,不准胡思乱想,不许胡乱猜测,在我这儿,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姜霓。” “第二,出任务手机不会随时在身上,拿到了我就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有及时回,那一定是在执行任务,不要担心,不要乱想。” “第三——” 秦砚微顿,看姜霓湿软的眼眸,她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清/潮中恢复过来。 “第三,我会保护好自己,一定平安。”秦砚扣住姜霓的后脑,在她微肿的唇上又重重吻了下。 “等我回来。五年前的分手我没答应,你就一直是我女朋友。不许——再胡乱定义我们的关系。” 话落,秦砚抄起枕头边的t恤,抬手套上,在电话即将被挂断的前一秒按下接通接,“陈部长。” 又是一场突然的离别,甚至没给姜霓说一句话的时间,秦砚已经穿戴整齐。 他穿着那身深蓝色的救援服,整个人严肃而挺拔,胸口印着iar的字样,于夜色里泛起寒凉的光泽。 那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荣光。 姜霓拥着被子,有些微怔地坐在床上,在开门前的一瞬,秦砚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 门被合上,姜霓听见张海林和任斌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房间外的门也被彻底带上。 身体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姜霓眼眸轻转,有些失焦。 刚才,秦砚说了什么? 他说不许再胡乱定义他们的关系——五年前的分手我没答应,你就一直是我女朋友。 姜霓闭了闭眼,她记得那条分手短信。 就在她即将被送到韩家的前一晚,姜怀远招待了一位贵客。因为客人身份特殊,姜怀远几乎将家里所有的人都调派到了前厅和后厨。 他们大约觉得药量足够,她根本逃不出去。 她也的确逃不出房间的那道门。屋子里所有的利器都被收了起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唯一可以要她命的只有飘窗上挂着的原木挂花。 挂花悬在一颗铁钉上。 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窗边,爬上飘窗,她想要去够那个挂花,可是没有力气。 她站不起来。 隔着玻璃窗,冬夜的后花园灯光熠熠,听佣人说姜宁曦今晚盛装打扮,也是为了这位尊贵的客人。 姜霓遥遥望着夜色里明亮的那一处,隔了一扇窗子,像是隔了一个世界,她的房间里寂静无声。 忽而视域里出现一道身影,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复古路灯,正含着烟打电话。 一盏孤白,一个陌生人。 姜霓恍惚间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这是她最后一点机会。她拼命地拍打窗子,奈何手臂的力量微博,她在窗子上氤氲出哈气,用指尖写下了两个字:救我 男人收了电话,将烟揿灭,往灯火的方向走去。 姜霓眸光涣散,她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然而下一瞬,男人似有所感,蓦然回首,清孑深暗的一双眼睛。 直到后来,姜霓才知道,那晚姜怀远隆重招待的客人,让姜宁曦盛装打扮的人,就是这个人。 他叫封赫城,海市封家的掌权者,姜怀远一心想要巴结攀附的封家。 封赫城把她从姜家要了出来,一手将她送进娱乐圈,捧成如今星光艳艳的影后。 而那一年的封赫城,在那场看似全盘亏本的交易里,提出了唯一的一个要求——他带姜霓离开姜家,姜霓斩断和过去所有的联系,包括蓉市姜家,包括她手机里备注的:彩彩最最最爱的人 姜霓别无选择,也提了一个要求:那我要跟他说一声 人是她主动招惹的,那就由她来亲手斩断。 姜霓拿到手机,看到她和秦砚过往的聊天记录,眼底氤氲出笑意,眼泪却直直砸了下来。她指尖颤抖,短短的七个字,打错了好多遍。 【秦砚,我们分手吧】 按下发送的那一瞬,姜霓就知道,她把她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或许她就是个没有福气的人,根本不配拥有那么好的秦砚。 那么好的秦砚,不应该被拖进她糟糕无比的人生里。 房间里安静无声,姜霓裹紧身上的被子,喉咙口被堵得说不出话,她轻轻咽动,阖上眼的一瞬,眼泪直接掉了来。 * 深浓夜色里,一辆重型越野车正疾驰在通往蓉市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 太平洋雅莫拉地区发生海啸,目前已经造成数万人受灾,急需紧急救援,iar位于南港的指挥部第一时间联系到了秦砚,由他带队,前往雅莫拉进行援救支援。 秦砚挂断南港指挥部的电话,视线投向车窗外,四野阒寂,星幕伶仃。 “怎么说?”任斌边开车边问。 “飞机已经等在机场,四十分钟后起飞。” 他的声音低淡沉凉,任斌微觉异样,偏头多看了眼。秦砚眸光深凉,凝着霜色,通身的戾气,是任斌从未见过的。 半晌,秦砚点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温晏清”的名字。 【温二,帮我差查两个人】 【蓉市的姜怀远和韩开旺】 作者有话说: 最珍贵的人,灯灯失而复得;对队长,也是 他们就是彼此最挂念、最惦记、最在乎的那个人,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就是此生非他/她不可,绝无替代 他们两个对彼此的心意,一直都是同频哒 气温骤降,宝贝们记得做好保暖~ 第47章 张海林把秦砚和任斌送到机场, 再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他今天不用跟组,打算回来补个觉。 经过秦砚房间的时候,门没关, 张海林已经走过去, 又退了回来。余光里出现皱皱巴巴的床单, 作为曾经的内务标兵,张海林不能忍。 走进秦砚房间, 张海林看着不仅皱皱巴巴的床单, 还有叠得歪歪扭扭的被子,强迫症犯了。 “队长这是怎么了, 从前也没这么邋遢啊。”张海林走上前, 把叠好的被子扯开, 重新一道辙一道辙压。 这是走得太急了? 张海林想到昨晚上和秦砚炫耀内务的那个“小骗子”,难不成队长这是被刺激了?比不过人家, 打算破罐子破摔? 不太可能, 这不是队长的风格。 头脑风暴结束,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也被叠好,张海林乐呵呵地准备把枕头往被子上摞,结果眼尖地在秦砚深灰色的枕套上发现了一根头发。 张海林伸出指尖,将细细的头发捏起来,迎着窗子的亮光。 日日夜夜 第77节 好家伙。 一根细细的、长的、微微弯曲的头发! 女人的头发!! 张海林整个人都惊住了。 秦砚不近女色整个iar尽人皆知,如今这根女人的头发是他妈哪里来的! 还是在床上!!! 直到午饭出门,张海林都还没能消化这个消息。 只是雅莫拉地区受灾严重,不过一个上午,大海啸已经造成当地超过三十万人受灾, 沿岸房屋全毁, 经济损失预计超过80亿欧元。 张海林记挂着秦砚和任斌, 惦记着在前方参与救援的兄弟们。 “天上的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还有各路神仙,保佑队长、任队和iar所有人平安。”张海林一边碎碎念,一边往餐厅走。 “嗳——”小可的声音倏地响起,张海林光顾着念叨,差点撞在姜霓身上。 “姜老师,不好意思,我……”张海林挠头,“我光顾着给队长他们求平安了,没看路。” 姜霓乍见张海林还有些尴尬,昨晚一墙之隔,张海林就在外面看球赛。但想到网上铺天盖地关于“雅莫拉海啸”的新闻,想到秦砚,就点尴尬也就很快消解了。 “秦……队长,他们到了吗?” “到了。”张海林点头,“一早就到了。” “那会不会有危险?”问完,姜霓又觉得自己有些急切,放缓了语速,“我是看新闻里说,当地的灾情似乎很严重。” 张海有点答不上话,“危险……怎么说呢,肯定有,干我们这个的,哪次出任务都有危险。” 见姜霓微变的脸色,张海林又连忙接话,“但是姜老师你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救援人员,知道怎么应对危险。我们队长,那可是iar的一面旗帜,能在峭壁上悬停直升机,能一个人深入三十米的洞穴,能……姜老师,你怎么了?” 张海林每说一句话,姜霓的眉头就多皱一分,那些她不曾了解和目睹得过往,每一次都这么危险,听着让人心惊肉跳。 小可瞪了张海林一眼,“瞎说八道什么,你不要吓唬灯灯。” 张海林挠头,他……没吓唬啊,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张教官,你是要丽嘉去吃午饭吗?”姜霓忽然问。 张海林被女神这么一问,有点不好意思,“姜老师,您别这么叫我,叫我海林或者小林子就成。” “我正好也要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啊……?哦,好……” * 直到坐在酒店餐厅,张海林还觉得有点梦幻。 他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大明星,如今正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吃饭。 他女神不但三观超正,居然还这么平易近人。 张海林看着姜霓面前的烫青菜,终于问出了他疑惑很久的事情:“姜老师,你每天都吃这一点,不饿吗?” “习惯了,吃多了上镜不好看。” “谁说的,姜老师你什么样都好看!” 姜霓弯眼,“你们呢?平时在基地的时候吃什么?训练……辛苦吗?” “还好,基地的伙食是挺好的,就是我在法国那段时间,吃不惯他们那儿的东西,我觉得还是咱们中国的东西最好吃。至于训练,没啥辛不辛苦的,都是那么练出来的,早就习惯了。” “你和秦队长……还有任队长,认识很久了?”姜霓咬着青菜,问得很委婉。 她记得秦砚临走前的叮嘱,她不会让他担心的。可空白的那五年,她没来得及问,便只能从张海林这里知悉一二。 “我都跟我们队长四年了。”提起秦砚,张海林就特别骄傲,“姜老师你知道吗,我们秦队可是iar特遣救援队史上最年轻的队长,在没来iar之前,他是在海军陆战队。姜老师你知道世界兵种大赛吗?我们秦队是拿过冠军的!” 姜霓了解过这件事,那一年的亚军是杰尼。 “我们队长吧,就是看起来严肃,有点凶,其实特别细心,特别照顾人,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吓到了。” “嗯,我知道,我不怕他。” “啊?” 姜霓自觉失言,弯唇看向张海林,“你继续说。” “哦。”张海林木愣愣地点头,“就说我自个儿吧,我去iar 的第一年,我爸就得了病,特别花钱的病。我妈过世得早,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在念书,条件不好,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给我爸看病。” 说到这里,张海林眼睛有些红。 “那个时候,每天训练完,我就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哭,后来被队长知道了,他借给了我一大笔钱,还托人把我爸送进了省上最好的医院。” “我爸死里逃生捡回来一条命,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告诉我自己,从今往后,我张海林这条命就是队长的。” 姜霓可以想象那时的秦砚,心软如他,肯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张海林。这也是为什么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被他折服。 正直且赤诚,看似冷硬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柔软的心。 见姜霓有些出神,张海林想起剧组一直流传着的她和秦砚不对付的八卦。 张海林轻咳了声,“姜老师,其实吧……我们队长对你也特别好,特别上心。” “啊?”姜霓微怔。 一旁小可努力压下八卦的欲望,竖起一对耳朵,等待下文。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队长临上飞机前还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你是主角,戏份多,要多看着点帮着点。别看他平时对你凶,其实特关心你。” 姜霓想说,他平时对我也不凶。 他不敢凶我。 不过姜霓觉得,张海林这话里有水分。秦砚怎么可能说出让张海林特意照顾她这种话。大抵是因为他和任斌都不在,剧组只剩下张海林一个人,让他多看多帮。 或许,在他叮嘱的一大堆话里,也能有一句是专门属于她的,比如——她戏份多,尤其要多看着点。 姜霓莞尔。 “姜老师,所以说,我们队长是个挺好的男人,就是有点闷。” 张海林总结道。 姜霓不禁笑出声,“不知道的,以为你在给你们队长说对象呢。” “啊?”张海林笑得憨厚,挠挠头,“那不能,我们队长对姑娘没兴趣。” 一旁正在喝汤的小可险些一口汤全都喷出来,呛得一张小脸通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张海林连忙找补,“我是说,我们队长没心思谈恋爱,这几年在队里,好多人都给他介绍过对象,他一个没见过……” 不对,张海林忽然顿住,想起来秦砚床上的女人头发。 “怎么了?”姜霓见张海林突然不说了,愈发好奇,“一个没见过,然后呢?” 张海林欲言又止,触上姜霓期盼且探究的眼神,他有点拒绝不了。 姜老师应该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应该不会到处乱说吧。 “就……我觉得……”张海林压低声音,“我们队长,有人了。” 姜霓心头一跳,耳尖不自觉地烧红。 她咽了咽嗓子,“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张海林又左右看了眼,“姜老师,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和别人说。我今早——在我们队长的枕头上,发现了一根女人的长头发。” “……”姜霓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发尾。 “我猜,这个人,就在咱们组里。” 姜霓:“……”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旁小可暗戳戳发来的消息。 小姑娘哭唧唧:【灯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你没用】 姜霓:“……” * 整整十天,姜霓都没有接到过秦砚的电话,雅莫拉当地的交通和供电还在恢复,所有的通信都被中断,她唯一可以知道秦砚动态的地方,只有新闻。 铺天盖地的新闻,围绕着这场大海啸,数十万人无家可归,有灾民在镜头前哭泣,他的妹妹在这场海啸中丧生。 许多公众人物都在慷慨解囊,新闻界面除了关于灾情的实时报道,便是各类组织的捐赠消息。一个个扫过,姜霓在捐赠企业名录中看到了怀远集团,捐款100万元。 前不久的新闻报道里,姜怀远还大谈公益,塑造他慈善企业家的形象。 姜霓扯唇。 酒店的房间里,从不开的电视也开始工作,画面转接——是深夜暴雨里的雅莫拉。 城市的道路已经被摧毁殆尽,周边全都是垮塌的民房,深夜里雨水浇注废墟,穿着雨衣的记者站在街头,画面一度中止黑屏。 “目前,由于交通和供电尚未恢复,运往当地的大部分救援物资受阻,许多灾民缺衣少食,尤其缺乏基本医疗物品和常规药物。” 姜霓的视线凝定在屏幕上,漆黑的雨夜,记者身后人影绰绰,根本分辨不清是当地的灾民,还是救援人员。 有镜头一晃而过,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下,躲雨的年迈老妇人瑟瑟发抖,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救援服,衣服的胸口印着清晰的“iar”三个字母,在漆黑的深夜泛起寒凉的光泽。 姜霓的眼眶一瞬酸胀。 小可知道她担心秦砚,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也不一定就是秦队长的衣服,iar那么多人……” 话没能说完,小可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合适。 是不是秦砚的衣服并不重要,iar本就是一个象征,代表着许许多多和秦砚一样的人。 “灯灯,你别担心了,秦队长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的。” 姜霓吸吸鼻子,轻嗯了声,“琴姐那边怎么说?” 小可知道姜霓是问关于捐款的事。 “琴姐已经按照你的叮嘱,把第一笔捐助款打过去了,后两笔还得再等两天,还没周转开。” 姜霓点点头,点开手机,给秦砚发消息。 【我今天拍了两场大戏,因为状态好,早早就收工了。晚餐小可给我煮了很好吃的青菜粥,我有听你的话,不胡思乱想了,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日日夜夜 第78节 这十天,姜霓每天都会发这样的消息,像是碎碎念,将每一天的生活都事无巨细地说给秦砚听。 虽然知道,他不会回复她。 没关系的。 上一次他们分开,她给他发了那么残忍的一条消息。 这一次,她想让秦砚点开手机,就看到很多很多来自姜霓的、彩彩的消息,都是日常的、开心的。 让他知道,她在很听话的,等他回来。 * 雅莫拉,当地时间晚上十一点。 连续的暴雨加大了救援难度,位于市中心的救援指挥部灯火通明,这将又是一个不眠夜。 来自各个国家的iar救援精英正在商讨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在交通、电路大面积瘫痪的情况下,如何保障当地灾民的基本生活,预防大海啸过后的次生灾害。 为首的中国男人穿着件单薄的深蓝色t恤,正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男人低声交谈。 他深隽的眼底布着红血丝,脸颊上有明显的擦伤,可饶是如此,仍不损英致。 极深刻的一张脸,五官深邃立体,是造物主绝对的偏爱。 “秦队。”任斌匆匆走进来,在秦砚耳边低语。秦砚目光微凛,起身的一瞬下意识去拿身后的衣服,才看到椅背空空如也。 “你的衣服傍晚时候给了一位阿嫲。”任斌低声提醒。 “通知特遣救援一组二组,五分钟后指挥部楼下待命。”秦砚开口,抬眼看向一桌的人,眸光沉定,“距离雅莫拉市中心五十公里的奈加地区发生山体塌方。” 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因为远离海岸,奈加山区周边安置两个较大的灾民救助营,虽说距离山区有一定距离,但山体垮塌之后很可能会出现海水倒灌或者泥石流。 秦砚沉默一瞬,转头吩咐身边金发碧眼的男人,“dan,我去一趟奈加,这里交给你。” 英国男人皱眉,正要说什么,任斌已经开口阻拦,“队长,你身上还有伤。” “没事。” 黑色的军靴压在地面,秦砚已经转身,迈着大步走向门口。任斌急急跟上来,“那我和你一起。” 秦砚微顿,侧头叮嘱任斌,“我受伤的事,不许告诉海林。” 张海林那个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回头不小心说给姜霓听,她一定会担心。 任斌拧着眉,点头。 雨夜沉凉。 指挥部外暴雨如注,两辆重型卡车已经原地待命,秦砚大步走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攀上车门边的扶手。 指挥部的门口有记者在做现场报道。 记者转身的一瞬,秦砚俯身钻进了车子里,“通往奈加的路况如何?” “最近的一条路,前二十公里可以行车,后面的路只能徒步。如果绕道,走运送救灾物灾的通道,需要六个小时。” 秦砚颔首,“走近路。” 倾盆夜雨,天空一片沉稠,视域里黑黢黢的,只有车灯打出的两道光柱,将瓢泼大雨映亮,雨势如注。 两辆重型卡车依次驶出救援指挥部,驶向发生山体塌方的奈加地区。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这次从iar南琼指挥部直接到了雅莫拉参与救援。 秦砚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 这十天的救援,是畅通雅莫拉生命线的生死援救,他眼睁睁看着这位年轻的指挥官不眠不休,在短短27个小时打通了雅莫拉的第一道生命通道,让第一批救援物资成功运抵。 之后的两次余震再度摧毁了大部分的运输通道,如果没有当初的第一批物资,如今的雅莫拉更是举步维艰。 他还听说,前天一处灾民救助点发生垮塌,秦砚为了救人,腰上受了伤。 “秦队,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饶是南琼基地最出色的救援人员,看到秦砚眼底满布的红血色,也心生不忍,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造。 “秦队,你睡会儿,我以前在雅莫拉参加过急训,这里的路我熟。” “没关系。”秦砚看着车窗外沉稠的夜色,雨水在玻璃上砸下大片水痕。 奈加地区还有两个灾民救助点,安置着两万多人。 “你这么不顾及自个儿的身体,回头嫂子知道了,该心疼了。 秦砚微顿。 车子里陷入一瞬的寂静,小伙子转头再看时,秦砚已经阖上眼。 “二十分钟,如果我没醒,叫醒我。” “成。” 不过两分钟,身边已经传来清浅平稳的呼吸声,小伙子笑笑。 他也有媳妇儿,果然媳妇儿的话是最管用的。 * 凌晨一点,姜霓还靠在床上,反复看着今晚的新闻片段。 雨夜飘摇的雅莫拉救援指挥部,两列iar成员整装待发,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指挥部一跃而出,直奔重型卡车。 有金发碧眼的男人向记者走来,接受了采访。 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我们的指挥官秦带队去了奈加地区,那里刚刚被告知发生了山体垮塌事故。” 不过三十秒钟的画面,姜霓已经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受限于光线,那道颀长的身影有些模糊,可哪怕只有一晃而过的镜头,姜霓也无比肯定,那个人就是秦砚。 姜霓拿出手机,继续给秦砚发消息。 【我在新闻里看到你了,虽然只有一个画面,但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秦砚,你让我等你回来,你不许有事】 姜霓浑浑睡过去的时候已经快要三点,许是睡前看了太多遍雅莫拉雨夜的画面,听了太多遍“我们的指挥官秦带队去了奈加地区,那里发生了山体垮塌”,梦里漆黑一片,全是暴雨浇注的城市。 她梦见了被海啸摧毁的村庄,梦到了穿着iar救援服的老妇人,梦到了泥泞汪泽里灾民的呼救声,继而是山体垮塌—— “秦队长——” 陌生的呼喊。 姜霓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背后冷汗涔涔。 她转头去看窗外,东方既白。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又是一周, 姜霓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片场拍戏,随着拍摄进入中期, 她的戏份越来越重, 几乎要从早拍到晚, 常常有凌晨两三点的夜戏。 工作占据了大量的时间,姜霓便无暇去想别的事, 偶尔闲下来, 她不是在背台词揣摩剧本,就是拉着宋尉行、唐诗韵等人对戏。连古项涛都调侃说:“小姜这个女主角, 比我这个导演对本子都上心。” 姜霓莞尔, “那我不是指着您这部片子再拿一个影后么。” 古项涛哈哈大笑。 休息的间隙, 宋尉行来找姜霓闲聊,“你这么拼, 是不是担心阿砚?” 姜霓被问住, 瞥了眼宋尉行这只老狐狸。 宋尉行八卦之心不死,“说真的,你俩现在是个什么关系?” “秦砚怎么和你说的?”姜霓一点不上他的套,将问题反抛回去。 宋尉行轻呵,想到上一次秦砚说的“炮/友”,扯了扯嘴角。 他可一点不信。 姜霓笑眯眯地反问,“那要不宋老师和我聊聊,您和我们家小可是什么关系?我们家小姑娘可是每天宋老师长,宋老师短,把您当长辈一样供着。” 宋尉行:“……” 宋尉行眯眼, 秦砚在他们这一辈里是性格最沉闷的, 没想到喜欢个姑娘, 倒是伶牙俐齿。 “姜老师想知道?” “还行。”姜霓弯着唇,“我尊重我们家小姑娘的意思,当然,如果非要知道,我问小可可能知道得更快。” 宋尉行:“……” 宋尉行不乐意了,勾起狐狸笑,“又或者,我和姜老师交换?” 姜霓不答,洗耳恭听。 “你告诉我你和秦砚的关系,我告诉你,秦砚现在的情况。” 秦砚现在的情况,只一句话,姜霓瞳孔微缩,探知欲被成功勾起。 有些消息,她不清楚,但宋尉行和秦砚交好,便大抵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自然有方法有门路了解得更清楚。 姜霓是很想知道秦砚的消息,想得不得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一个人。为了不让自己想他,她把每天的工作都排得满满当当,不给自己留一点闲暇。 可饶是如此,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夜深人静休息的时候,思念还是像野草一般疯长,无孔不入。 “怎么样?这笔买卖划不划算?”宋尉行循循善诱。 姜霓弯唇,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划算。” “那成。” “但我不想知道。” 宋尉行微顿,饶有兴致地看着姜霓。 “如果秦砚想我知道,他会亲口告诉我,我等他自己来说;如果秦砚不想告诉我,那一定是因为这件事不适合我现在知道,我就等他事后再来告诉我。” 一句话,无论如何,她都要秦砚亲口说,绝不假以他人之口。 日日夜夜 第79节 宋尉行打量着姜霓,“难怪。” “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有点明白,阿砚为什么喜欢你了。”宋尉行眸光定定。 和宋尉行逞口舌之快姜霓很得心应手,可冷不丁地被宋尉行这么一说,姜霓反倒有些接不住话。 “得了,不逗你了,阿砚很好,你放心。” 姜霓暗暗轻舒了口气。 宋尉行施施然起身,“不过,我想要的答案也已经知道了。” 姜霓:“?” 宋尉行从姜霓身边经过,轻飘飘地带过一句话:“回头摆喜酒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姜霓:“……” 果然是条老狐狸。 姜霓决定今晚就回去提点一下自家的小白兔,有些老狐狸靠不住,又狡猾又心黑,年纪还大。 可她知道了秦砚的消息,知道他安好,她的梦就只是一个梦。 姜霓摸出手机,又给秦砚发消息:【宋尉行欺负我,他故意套我的话,等你回来了,得帮我出气】 消息和往常一样,石沉大海。 * 五月初的时候,关琴来了一趟剧组,探班姜霓,顺便和姜霓聊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姜霓看着手里的综艺脚本,一脸抗拒,“这真的是我答应接的?” 关琴笑眯眯地点头,“去年的跨年夜,你来我家霍霍,喝完酒大笔一挥,签的。” 姜霓:“……” 综艺是好综艺,就是内容太野生了,光是听到《田园时光》这几个字,姜霓就已经脑补出了她穿着胶皮筒靴,戴着竹编帽,在烈日海风里被晒得黝黑发亮的画面。 原因无他,她参与的这两期录制是“海岛”主题,地点就在离海市不远的湖城。 “签都签了,违约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和节目组开撕,指不定要有多少脏水往你身上泼,说你拿了影后就耍大牌,毫无契约精神。” 姜霓:“……” 关琴抽走姜霓手里的综艺脚本,又给她递上一个厚厚的剧本,“来,再看看这个。” 封皮上极简的两个字:《玉昭》。 姜霓翻开,第一眼就看到了梅念的名字。梅念是第一批在国际上拿到大奖的国内导演,在如今的电影圈是标杆一样的存在。老爷子如今六十有七,这几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休养。 “这是他的收山之作,相对小众的题材,讲的是乱世下一个渔村少女辗转成为歌女,飘零凄惨的一生,算是时代的一个缩影。” “民国题材?” “对。” “所以,梅老找到我的原因是……” 关琴歪头,“没错,他的团队看到了你在e家活动现场的照片,那身惊艳又出挑的旗袍。虽然你当时说不接民国题材,但这可是梅念的本子,别人抢破脑袋都争不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梅老爷子一向严苛,虽然他的团队看中了你,但是你还得去试镜。” 姜霓对这位老爷子素有耳闻,听说人特别的凶。 “那我看看本子,过几天给你答复?” 关琴哼笑,“大约也只有你,拿到梅念的邀约,居然还要再考虑看看。” 姜霓嗔了关琴一眼,“你知道的,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知道,但是宝贝儿,因小失大,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关琴还是不忘提点。 接下来还有两项工作,一件暂定在《逆行》杀青之后,配合e家和雅曼集团拍摄广告宣传片;一件近在眼前。 关琴将手机递给姜霓,“这是雅曼今秋的高定款,恭喜你宝贝,拿到了主品牌的高奢预定。” 娱乐圈拼作品、拼资源、拼商务,也拼高定。同一条裙子,品牌发布前穿和发布后穿,意义天差地别。 这是姜霓第一次拿到高奢品牌的预定款,意味着她将成为全球第一个穿上这件礼服的人,可以变相理解为品牌方默认的代言人。 姜霓看着屏幕上的裙子,酒红色的软稠,挂脖式领口上细细密密地嵌着熠熠的细小钻石。背后是一直延伸到腰臀处的深v,于后颈处悬了十二根用细钻穿成的链子,晶莹剔透的钻石细链形成一面窄窄的珠帘,遮了身后过分旖旎的风光。 再往下,腰窝臀线的起伏处同样用钻石铺嵌了一面巨大的蝴蝶,将整个臀部包裹。 蝴蝶贴着臀部曲线,展翅欲飞。 整件礼服可以说将欲语还休、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拿捏到了极致。 连一旁的小可都惊艳出声,“哇哦,好高级,好性感。” 姜霓:“……” 她看着裙子的背面图,微微拧眉,好像是有点太性感了哦。 “你皱眉是什么意思?”关琴赶紧打断姜霓的心思,“别告诉我,你现在连雅曼高奢的预定款都要考虑看看了啊。” 姜霓莞尔,“把裙子照片发给我。” 关琴瞥她一眼,上下打量着,“要发给那位看?” 哪位,不言而喻。 姜霓被关琴这么一打趣,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本意是想要发给秦砚看的。 关琴轻啧了声,“你给他发这个看,就不怕要了他的命?” 姜霓:“……” 反正秦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等他看到了,说不定星光盛典已经结束了。 她唇角弯起,起了坏心思,就是要他回来眼馋,只能看照片。 关琴和小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交换了个眼神:恋爱中的女人好可怕。 一旁,姜霓点开手机给秦砚发消息。她先是给秦砚发了一张照片,礼服的正面照,才又问他:【好看吗?】 【这个月中的星光盛典,我就穿这个】 经过之前一周的紧张救援,雅莫拉市区的交通已经陆续开始恢复,之前奈加地区的灾民也已经全部安全转移。 姜霓看了新闻报道,灾民转移后的三个小时,救助营所在的地区被海水倒灌,成为一片汪泽。 据现场的新闻报道,当时执行灾民撤离任务的是iar的特遣救援队。由于当时道路受阻,数百名救援人员在距离奈加三十公里的地方下车,徒步进入。 当时新闻下面的评论区还有键盘侠张口就喷:【既然是救助营,肯定有物资运送通道,至于徒步?别秀了】 不过片刻,键盘侠就被狠狠科普。 【是有物资运送通道,从雅莫拉市中心出发要开车六到七个小时,到时候别说撤离灾民,海水倒灌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只能说当时的决策精准,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 【当时雅莫拉在下暴雨,徒步三十公里,我的天】 姜霓听说雅莫拉当地的通讯正在逐步恢复,但她还是没有收到秦砚的任何消息,翻了翻日历,已经整整十八天了。 半晌,姜霓扁着嘴巴,又给秦砚发了一条信息:【我杀青前,你能回来吗?】 她好想他。 哪怕让她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可以。 * 深夜,雅莫拉市区中心医院。 秦砚是三天前被从奈加灾民救助营送到这里的。 那晚在奈加撤离灾民,秦砚是最后一批离开的。除了转移灾民,他们还要尽可能地将有限的物资一起带走。 海水倒灌的一瞬,他和另外几个同行的救援人员正在洼地搬运最后一批医疗物资,洪水卷着一路的泥沙滚滚而来,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只能尽可能地往地势更高一点的地方逃生。 秦砚攀扶着一块石头,海水混着泥沙从身边咆哮而过,他腰上还有伤。 洪水过境,奈加山区变成一片汪洋,秦砚是被救援队的几个小伙子从水里捞出来的。彼时他几近脱力,腰上的伤口崩裂,体温正在迅速流失。 任斌推门进来,“队长。” 秦砚转头,见任斌手中拿着他的手机。 “民用通讯恢复了,只是现在信号不稳定,你试试看,给家里报个平安。” 干他们这行的,最怕家人记挂。 秦砚眸光微滞,接过任斌递来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信号一点点缓慢连接,继而是不断嗡嗡震动的手机,无数的消息跳进来,信息图标的右上角显示着数字“581”。 秦砚点开消息栏,置顶的“小骗子”一共发来233条。 一旁的任斌看得咋舌,队长这是……捅了骗子窝了? 然后更令任斌惊讶的是——他认识秦砚这么多年,除了在救援现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砚红了眼眶。 因为看到一个人的信息。 任斌默默转身离开,临走时帮秦砚轻轻带上门。他猜,队长可能需要一点私人的空间。 秦砚点开“小骗子”的信息。 4月17日上午7:00 【秦砚,你是不是已经到雅莫拉了?我马上就开工了,今天有好几场大戏,不好拍,感觉会很辛苦】 【秦砚,你要平安哦】 …… 4月18日上午11:09 日日夜夜 第80节 【新闻里说雅莫拉的灾情很严重,秦砚,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要是回来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理你】 …… 4月19日下午11:52 【终于收工了,我今天拍了任曦的戏份,扎了彩辫,给你看】 照片里,姜霓扎着一头小辫子,头发被挑染成了紫色,薄白的眼皮也上了银紫色的眼影,在镜头下有细细的光泽。 她穿着修身的小背心,露出腰间细腻软白的皮肤,小巧的肚脐被脐环遮挡,于白皙之上嵌着一滴银色的雪花。 活泼又性感 …… 4月22日下午1:03 【手指被划破了,想要呼呼】 【秦队长给呼呼好不好】 …… 4月25日下午5:15 【古导今天夸我了,说我把任晓和任曦两个角色诠释得特别棒】 【唔,说不定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能再拿一个影后回来~】 …… 4月27日下午7:33 【秦砚,你在做什么?】 【今天收工好早,我好无聊,要长毛了】 5月1日下午10:52 【秦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给那只小熊取了一个名字,叫阿砚】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总穿深蓝色的衣服,它也是这个颜色】 秦砚,我在电视里看到你了。 秦砚,我梦到你了,你一定要平安哦。 秦砚,宋尉行欺负我,等你回来,要帮我欺负回去。 秦砚,我觉得宋尉行想老牛吃嫩草,他好不要脸。 秦砚,这是星光盛典的礼服,你觉得我穿好看吗? 秦砚,我有点想你了。 不是有点,是很想很想…… 一条条消息看下来,秦砚的眼角红得厉害,他仿佛跟着姜霓一起,看她拍戏,看她休息,听她撒娇,听她分享小秘密和各种八卦。 五年前他执行任务结束,收到得是一条冷冰冰的分手短信。 五年后,她絮絮叨叨,每一个字都是告诉他,她很想他。 她在等他回来。 秦砚喉头发堵,偏头的一瞬,喉结轻动。 半晌,秦砚返回到拨号界面,按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诚如任斌所言,通讯信号不够稳定,没能接通。 床头柜上配置了座机,秦砚又用座机拨号,好半天,“嘟——”的一声,信号终于成功连接。 窗外夜色深浓,连日的暴雨终于转小,隔着薄薄的玻璃窗,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声绵密,像这通迟迟未能被接起的电话。 片刻,电话被挂断。 秦砚沉默,又拨了一个过去。 漫长的等待,让人心悸。 电话接通的一瞬,听筒里响起清甜的女声,“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秦砚微哽,“秦砚。”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要见面辽,好想他俩赶快见面啊t^t 第49章 姜霓没想到, 已经十一点了,唐诗韵居然会跑来找她对戏。 “姜老师,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看着唐诗韵一脸的期盼, 姜霓让开身, 请她进来。 这段时间在剧组, 唐诗韵就像突然开了窍,每天和姜霓一样, 不是在看剧本, 就是在琢磨人物,一连几场戏都令古项涛赞不绝口。 “姜老师, 你看这场戏, 是不是要这样处理更好一点?”唐诗韵翻开剧本, 正要发表自己的观点,却触上姜霓审视的目光。 “姜老师, 怎么了?” “没, 就觉得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唐诗韵安静一瞬,定定看着姜霓,“姜老师,说出来你可能不一定信,那天你帮我入戏的那番话,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这些年在这个圈子里,我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以为只要我姿态放得够低,别人就不会看不起我是从小地方来的, 就会把我当成朋友, 其实不是这样的。” 唐诗韵深吸了口气, “我没把自己的演技提升,也没学到什么东西,白白浪费了这几年,到现在不上不下的年纪,还在跑龙套。” 见她落寞。姜霓哼笑了声,“怎么,和金鹿影后搭戏还委屈你了?” 唐诗韵微怔,旋即笑笑,“是我的荣幸。” “姜老师,这不是恭维的话,我是真的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你已经这么优秀了,还这么努力。我也想通了,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与其放低姿态讨好别人,不如好好提升自己——” “停。”姜霓打断唐诗韵的话,“大晚上的,就别熬鸡汤了,容易消化不良。” 唐诗韵弯起笑,“而且我觉得你这个人一点不像外面说的那么作……有个性,你其实很心软,也很善良。” 姜霓倒是没有因为这两句夸奖的话而谦虚害羞,她只是上下打量着唐诗韵,“怎么,嘴巴这么甜,你是打算明天让我和古导说,给你多加两个镜头吗?” 唐诗韵被逗笑。 姜霓看着唐诗韵,小镇出来的姑娘一张鹅蛋脸,细眉弯眼,挺温婉的长相。 “你要是真的想提升自己,不如先从一件事开始。” “什么?” 姜霓莞尔,“收起你张口闭口的姜老师,叫我姜霓。” 唐诗韵微怔,她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平等对待的感觉。 很久违的感觉。 房间的电视开着,音量调得很小,唐诗韵其实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姜霓在看新闻频道。 这个喜好,多少让唐诗韵有些意外。 “姜……霓。”唐诗韵尝试着喊姜霓的名字,“你喜欢看新闻?” “啊?哦,我会看雅莫拉的报道。” “灾情?前段时间好像有很多圈里的人在捐款,你应该也捐了吧。”唐诗韵回忆了下,“怎么没在热搜上看到你?” 姜霓没答,晚间新闻正在直播记者在雅莫拉街头的采访,说是当地的民用通讯已经开始陆续恢复。 唐诗韵见姜霓看得专注,联想她平素的行事风格,大约也想得明白。姜霓可能觉得这种事,没必再花钱上热搜。 新闻很简短,转接到下一条的时候,姜霓才回答了唐诗韵的话,“有买热搜的钱,多捐一点不好么。” 唐诗韵心中了然,果然这就是姜霓。 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姜霓瞥了眼,是个境外的陌生号码。这种电话,她通常都不接。 “不接吗?”唐诗韵问。 “一看就是诈骗电话啊。”姜霓随手挂断。 片刻,电话又响起来,还是同一个号码。 “这个骗子还挺持之以恒的。”唐诗韵点评道。 姜霓看着桌上嗡嗡振动的电话,眸光微凝,心尖有一瞬的异样。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要被错过。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她盯着那个号码看了许久,像是预感到对方要挂断,极快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哪位?”姜霓捏着手机,走进卧室。 听筒里一刹的沉默。 “是我。” 熟悉的男声,微哑,带着沉涩的颗粒感。姜霓讶然,电波里似有男人喉结轻轻咽动的声音。 他说:“秦砚。” 姜霓曾被许多人夸哭戏好看。她有一双清润干净的眼睛,无悲无喜时,清冷冷的亮,待湿气氤氲出水光,便乌软似琉璃。 而这一瞬,琉璃黑眸中涌上水色,绝对堪称经典大荧幕的一帧,只是因为电话那端的“秦砚”两个字。 听筒里,秦砚微哽,声线很沉。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想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他鲜少说这样动情的话,却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隔着数千公里,回应姜霓432个小时的思念。 日日夜夜 第81节 姜霓咽了咽发干的嗓子,听秦砚继续道: “礼服很漂亮,能让姜霓穿,是它的荣幸。最漂亮的礼服,才配得上最美的姜霓。” “宋尉行你不用理他,等我回来,加倍给你欺负回去。”秦砚轻笑,沉沉的音色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性感。 “他老牛吃嫩草,是他不要脸。” “你看的是哪的电视?确定那是我么,小骗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原来你还偷偷给小熊起了名字。阿砚——”秦砚低念着这两个字,“难怪你说你喜欢它。姜小霓,你当时应该再大胆一点。” “你的演技还需要古导夸吗,金鹿奖史上最年轻的影后,有目共睹。再拿一个也好,我们把所有的影后都带回家。” “脐环很漂亮——”秦砚微顿,再开口时声线愈发沉哑,“很衬你的肤色。” 听筒里的男声停了一瞬,似在思虑什么。半晌,更沉更深的嗓音响起:“我很好,很安全,我答应过你,一定平安。” 姜霓死死捂着嘴巴,一句话也不接,生怕秦砚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可乌亮的眼眸已经水光浸满。 秦砚在用他的方式,回应这十八天432个小时,她有所的倾诉和想念。 每一条每一句,丁点不落。 “姜霓。” 沉宁的夜色里,秦砚喊她的名字,很轻很认真,每一个音节咬得都很准。 “想抱抱你。”他说。 这一刻,姜霓所有的思念和眼泪顷刻决堤,她咬着软红的唇,将饱满的唇潋滟出绯红。 “秦砚,你混蛋。”姜霓开口,沙沙的嗓音,瓮声瓮气,“你就是故意骗我掉眼泪的。” 男人轻笑,沉沉的音色。 “嗯,我的彩彩,哭起来,也是最好看的。” 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姜霓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早没了唐诗韵的影子。 秦砚又给她发来消息:【确定这条裙子是要在星光盛典的时候穿?】 姜霓:【嗯,怎么了?】 半晌,秦砚又回:【刚刚去看了下什么是星光盛典】 姜霓莞尔:【所以呢?】 秦砚发来一条语音,姜霓点开,沉涩的男声在安静的夜色里响起:“那么多人看着,不想你穿。” * 每年五月中的星光盛典,诚如其名,是娱乐圈绝对的年度大事。《逆行》剧组里姜霓、宋尉行、徐嘉逸和几位老戏骨都在受邀之列。 盛典在周六晚上举行,姜霓和剧组请了一天半的假,周六凌晨下了戏,就匆匆赶往机场。飞机转汽车再转轮船,抵达这次活动举办地栖梅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栖梅岛是南琼附近的一个小海岛,眼下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冬日的湿冷已经退去,炎夏的连绵雨季还未至,海浪沙滩,阳光温软。 姜霓上岛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秦砚拍了一张碧海蓝天的照片。 【漂不漂亮?】 【今晚的活动就是在这里,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我是倒数第三个出场哦】 【如果有时间,你应该会看的吧】 雅莫拉的民用通讯虽然已经恢复,但秦砚的救援工作却没有结束,他们偶尔会打电话,大多时候还是在发消息。 姜霓很忙,秦砚也很忙。 发出的消息一时半刻不会有回复,姜霓跟着造型团队去做今晚的妆造,为了搭配雅曼今秋的高奢预定礼服,关琴特意找了封赫城,从英国借来一套价值连城的珠宝。 这是姜霓从娱乐圈走向高阶时尚圈的第一战,关琴必要她一战成名。 将最后一颗珍珠插/进姜霓的发间,关琴看着镜子里明艳漂亮的女明星,轻叹了声,“宝贝儿,这可是琴姐全部的身家了,你得保管好了,一颗珠子都不能少。这不是普通的珍珠,是你琴姐的眼珠子。” 这套珠宝原产自波斯湾,19世纪于欧洲王室间流传,是名副其实的殿堂级珠宝。 姜霓从化妆镜前起身,坠在柔软耳垂上的珍珠轻晃,凝白纤薄的背隐于熠熠珠帘之下,一抹软红轻绸,包裹出过分出挑的身形。 饶是关琴和小可天天见她,也忍不住赞叹,姜霓这张脸,这身段,天生就是吃明星这口饭的。 她就应该立于星光艳艳的舞台之上,惊艳所有人。 姜霓转头,看落地窗外被落日映红的天空和海岸,是泡沫靛花的颜色,细细涂抹于低穹。 秦砚还没有回她的消息,盛典马上就开始了。 他有他要坚守的战场,而她也即将奔赴自己的战场。 姜霓深吸一口气,提着软稠的裙摆,踩上细细的高跟鞋,又回望了一眼靛蓝的海天。 转身出门。 * 夜幕已至,栖梅岛星光熠熠。 这场全网直播的盛况已经掀起了娱乐圈年度热潮,热搜头条频频更迭,红毯生图层出不穷,家家都在造型上大做文章,女明星的红毯更是最具热度的话题之一。 #方矜雅生图#已经爆了热搜,作为安嘉传媒当之无愧的一姐,方矜雅是今晚盛典的压轴女星。 姜霓听小可八卦,这个压轴是方矜雅从封赫城那里闹来的,如果不让她压轴,她就和安嘉一拍两散。 可圈里人都知道,安嘉的资源早就已经倾斜,封赫城真金白银在捧的人是姜霓。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大家都猜,姜霓很快就会取代方矜雅,成为安嘉的新一姐。 是以,当姜霓在候场区碰到方矜雅的时候,对方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前的珍珠胸针。 “这么名贵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方矜雅倒也不觉得难堪,只笑看着姜霓,“封总倒是对你上心。” 她在娱乐圈数十载,对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早就看得清。 只是看清是一回事,想要真的洒脱,却是另外一回事。 姜霓红唇微弯,避而不谈方矜雅说得胸针,只眸光中带了几分艳羡,这种场合里的商业互吹、曲意恭维难不住姜霓。 “矜雅姐的这条钻石项链好漂亮,是封总送的那条吧,我记得你生日的时候发了微博。” 封赫城此人低调内敛,掌着偌大的娱乐帝国,却从没和身边哪个女明星有过花边。 方矜雅是第一个,起因也是这条项链。 姜霓的一句话,说中了方矜雅最隐秘的心事,她要成为今晚的压轴女星只是其一,方矜雅更看重的是让所有人、大大小小的媒体都看到,她戴的是封赫城送的生日礼物。 这在安嘉传媒是独一份。 在封赫城那里,更是从未有过。 见方矜雅笑意更深,姜霓也弯唇,唇角漾着笑,在镜头下绝对无懈可击的弧度。 “借的和送的,怎么能一样呢,你说是不是,矜雅姐?”姜霓歪头。 她无意于和方矜雅一较高低,更不想让方矜雅揣测她和封赫城的关系,她惦记的人在远在雅莫拉。 笑意松动,方矜雅倏而勾唇,“我看了你电影的双生海报,非常令人期待。” 俄顷硝烟,变成了姐妹花的言笑晏晏,这就是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红毯处,一波波的明星经过,将整个栖梅岛的夜晚映得星光熠熠,轮到姜霓的时候,她轻提着裙摆,细细的高跟鞋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走入镜头的一瞬,蹲守在屏幕前看直播的粉丝直接化身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知道就知道,家家都在爆生图,就我们家没有,一定是在憋大招!】 【太美了,没有形容词了[大哭]】 【再一次吹爆我灯的盛世美颜!!!】 【草,就他妈一截脖子,就把我的幻.肢看硬了】 【不不不,我觉得那面轻晃的钻石珠帘才绝】 【难道不是腰臀的钻石蝴蝶吗?好想变成那只蝴蝶】 【姐妹们,这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 【老婆贴贴】 …… 满屏的贴贴。 乌发被高高挽起,泛着柔润光泽的珍珠带环于发间,姜霓自红毯铺就的尽头缓缓走来,身后是南琼海岸深浓的夜色。 稠蓝之下,她一袭红裙,于熠熠星光下掠起温凉的光泽,钻石环颈口束着修白的脖颈,肩线纤薄,凝白如脂。 镜头给到身后,一面细碎钻石串成的珠帘轻荡,温柔地贴着薄薄的蝴蝶骨,莹白若隐若现。深v之下,便真有蝴蝶覆于腰臀,遮了性感腰窝,包裹着圆润的臀线。 姜霓冲着主镜头勾唇,艳艳红唇,眸光盛了海天夜幕的星光,乌软的亮。 【鲨疯了鲨疯了老婆鲨疯了】 【说是内娱颜神,还有人不服吗】 【u1s1,她真的好高级啊,美而不媚,露而不俗】 【嗨,主要还是脸好[狗头]】 【我赌三年之内,姜霓绝壁能站在戛纳领奖台】 【姐妹们!我刚刚知道,这条裙子是雅曼高奢线的预定款,我灯全球首穿!】 【牛掰】 …… 粉丝们变着花样地夸,将#姜霓红毯#、#姜霓颜神#、#姜霓钻石红裙#、#姜霓雅曼高奢预定#、#姜霓珍珠胸针#一个个词条全部送上了热搜。 场内,嘉宾的座次早已经安排好,姜霓坐在第二排的中间,和她如今在圈内的人气地位相当。 几位年纪稍长的实力派坐在第一排,还有方矜雅的名字。她朝前排的宋尉行颔首,宋尉行不爱在红毯上出风头,早早就进了内场。 奶白的三人座椅,每张只坐两个人,姜霓发现她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日日夜夜 第82节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秦砚依然没有回复,大约也错过了她的红毯。 有点小小的失望。 片刻,方矜雅走了进来,随着#方矜雅压轴#的词条爆了热搜,今晚的红毯争艳也暂时告一段落,偌大的穹顶中心汇集了如今大半个娱乐圈,星光熠熠如今晚栖梅岛璀璨的星空。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的星光盛典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前,还有一个特别的拍卖环节,六样拍品,所筹的善款全部用于捐助雅莫拉受灾地区。 姜霓不热衷于拍卖,甚至连今晚有什么样的拍品都不清楚。 贵宾通道处走出几道身影,为首的男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姜霓也朝来人望过去。 封赫城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一粒,是他一贯的低调内敛,可通身上位者的气质却敛不住。 薄白眼皮微掀,封赫城朝嘉宾席的方向看过来,他的视线越过方矜雅,落在姜霓身上。 目光相触的一瞬,姜霓垂眼,不再去看。 片刻,身边有阴影罩下,视线里是男人锃亮的黑色皮鞋。姜霓倏然抬眼,看着立在她面前的封赫城。 “封总。”姜霓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封赫城的眸光拦住。 封赫城微微颔首,神情寡淡,然后在无数人的瞩目里,在姜霓身边的空位坐下。 姜霓:“……”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个位置就是专门留给封赫城的,姜霓也看懂了。但大家也都知道,这个执掌娱乐圈半壁江山的男人,不应该屈尊坐在这里。 封赫城鲜少地,在用一种高调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姜霓在安嘉传媒的分量。 即便方矜雅是今晚的压轴明星。 姜霓早已经察觉了前排那道过分灼热的目光,只觉得头疼,她好不容易在方矜雅面前撇清了和封赫城的关系。 “封总,您……” “拍卖开始了。”封赫城开口,低磁的嗓音打断了姜霓的话。 他的理由过分正当,姜霓索性闭嘴,但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因为封赫城的出现,今晚的各路营销号又要开始疯狂输出。 台上,拍品过了一件又一件,姜霓觉得无聊,眸光木然,昏昏欲睡。她今天凌晨两点才下戏,要不是有镜头捕捉,她真的想睡一会儿。 最后一件拍品是一套起拍价六百万的钻石项链。女人都喜欢珠宝,姜霓已经不算疯狂热衷的那一类,但偶尔碰上心仪的,还是会多看两眼。 心形切割的钻石项链,在黑色绒的映衬下熠熠生光。 姜霓的目光在钻石项链上流连了一瞬。 “两千万万。”一旁的封赫城举牌。 姜霓:“……” 封赫城开口就将价格抬高三杯不止,已然虚高,更何况他身份摆在那里,谁会在这种场合和资本大佬针锋相对。 一次。 两次。 三次。 不过两分钟,一套千万珠宝已然有了新的主人。 姜霓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珠宝竞拍结束,封赫城起身,临走时在姜霓耳边叮嘱了句。 他从来到走不过二十分钟,似乎专门就是为了来拍下这条项链的。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姜霓低着眼。 封赫城和她说:知会小可一声,我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这条项链,封赫城是拍给她的。 * 活动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诚如姜霓所料,《安嘉大老板封赫城现身星光盛典豪掷两千万拍下天价珠宝》的新闻就已经出现在了娱乐版头条。 大家都在猜测,这位大佬空降星光盛典的原因,是商业需要,还是情感纠葛? 围绕着这位娱乐圈资本大佬、安嘉一姐方矜雅和她这个话题女王,营销号兴奋得仿若过年,集体高.潮。 姜霓看着网上各种看图说话,眉头一路都拧着。 她和封赫城的名字挨着,高高地挂在热搜前排。甚至有无良媒体罗列了她出道以来的所有绯闻男友,封赫城位列第十四位。 不知道秦砚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再看看她和秦砚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下午发的那三条。 姜霓侥幸地想,秦砚应该是无暇看今晚的红毯,那应该……也不会有空看今晚的热搜? 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是关琴打来的电话。 姜霓接起,“琴姐。” “宝贝儿,你这回可出息了,敢跟封总传绯闻了。” 姜霓:“……” “琴姐,你别逗我了,你知道的,都是媒体胡乱写的。”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封总今天原本的行程是在海市参加国际金融论坛,怎么突然就跑到南琼来了?还那么高调地拍了套项链,我人都傻了好吗?” 姜霓想说,她也不知道,她也很无措。 她以为四年前,她和封赫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关琴叹了口气,“好在刚刚请示了封总,他说热搜可以撤。” 这才是关琴这通电话的重点。 姜霓轻嗯了声,“谢谢你,琴姐。” “谢我什么,我是你经纪人,所有对你不利的言论,都在我的掌控范畴。但是姜霓——”关琴微顿,“这回不是别人,你得多上点心。” 关琴点到即止,姜霓挂断电话,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不是别人吗? 姜霓想,除了秦砚,都是别人。 她提着裙摆,没有走电梯,转而上了一旁的旋转楼梯,她的房间在二楼,独立的一层,落地窗外就是栖梅岛最美的海景。 姜霓被这些琐事烦扰,现在只想回房间,泡一个暖烘烘的热水澡,然后睡觉。 二楼的顶灯泛着暖黄的光,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落地无声。 繁复花纹之上,姜霓缓缓走来,酒红色软稠荡出轻波,扫过富贵而瑰丽的繁花,她像是从王宫里走出来的高贵公主,于沉静夜色里款步而来,凝白脸侧珍珠耳坠轻晃,红唇娇艳,明艳不可方物。 圆形的顶灯不过巴掌大,十米一盏,将整条走廊浸染出温柔慵懒的色泽。 顶灯倏尔一暗,整条走廊陷入黑暗,姜霓微惊的一瞬,手腕被扣住,熟悉的男性气息携了一路的风霜和海岛的寒凉,于暗色里强势入侵她所有的感官。 细钻珠帘轻动,姜霓几近光.裸的后背就要贴上冰凉的墙壁,又□□燥温热的掌心隔开,薄薄的茧贴触着细腻柔白。 秦砚还穿着深蓝色的救援服,过分硬挺的布料擦在薄软的红绸上,刮蹭着姜霓裸露的手臂和肩膀,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软红的唇就被含住,携了铺天盖地的掠夺和强势。 作者有话说: 灯灯这么漂亮的裙子,是吧。 下章缘分天空,宝贝们早点来嗷,还是中午十二点。 基友沅芷兮开新文啦,《失忆后我成了顾太太》 事业狂、女明星vs独守空闺俏总裁,看清冷顾总怎么把“只爱拍戏不爱回家”的老婆骗回家亲亲抱抱举高高~ 【文案如下】: 沈书念拍戏时出了车祸。 醒来,失了五年记忆,听闺蜜说她这五年不仅成了常住影视城、兢兢业业的女明星。 还成了顾太太。 . 出院时,沈书念见到了她的便宜老公。 顾清行宽肩窄臀,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冷清,眸子锁定她。 沈书念迟疑喊:“老公?” 顾清行闻言似笑非笑,压迫感十足:“难为沈小姐,还记得你有老公。” 果然是商业联姻,莫得感情。 . 后来,沈书念新剧开播,cp粉们磕生磕死,超话热度居高不下,同人文产出不断。 她看着黑脸的顾清行,忍着酸胀半夜爬起发文。 @娱乐圈沈劳模:别磕了别磕了,再磕某人要让我体无完肤了。[苦笑][苦笑] 网友1:[淦!忘了念念有老公了~] 网友2:[这、好尴尬啊!] 网友3:[我不信!除非你拍照给我看,我才信你老公是真人不是纸片人] …… 顾清行脸更黑了。 沈书念委委屈屈,你莫得存在感怪我喽,咬这么狠明天怎么进组拍戏啊! 隔日。 顾清行微博认证从腾文娱乐ceo变成:沈书念老公。 #论顾总为什么存在感这么低# #因为老婆只爱工作不回家# #cp请磕正宫,谢谢# *1vs1/甜文/先婚后爱 日日夜夜 第83节 *事业狂明艳女明星vs独守空闺俏总裁/记忆会恢复 第50章 秦砚收到姜霓信息的时候, 已经坐上了从雅莫拉飞往南琼的飞机。 iar南琼指挥部需要对这次雅莫拉救援进行复盘,秦砚作为特遣救援队的总指挥被召回南琼。 开完会已是晚上八点,他错过了姜霓的红毯, 切进直播视频的时候, 盛典的镜头已经转进场内, 为雅莫拉筹集善款的拍卖会正进行到中段。 隔着屏幕,秦砚一眼就看到了于一众明星中仍然出挑漂亮的姑娘。 她一身柔软红裙, 凝白脸颊边荡着圆润小巧的珍珠耳坠, 明艳又动人。 而她的身边,坐着海市封家如今的掌权者封赫城, 也是安嘉传媒的大老板。 任斌和秦砚一起飞抵的南琼, 这会儿正在和张海林视频, 张海林聒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队长呢?队长在干嘛呢?” 任斌瞥了眼身边的秦砚,轻咳了声, “在看今晚的星光盛典。” “啊?队长不是不追星么……”张海林想到今晚惊艳出场的姜霓, 话匣子顿时打开,“你们肯定错过姜老师的红毯了吧,真他妈好看,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不愧是我女神,妥妥的娱乐圈颜值天花板。” “嗳,你们看到姜老师公司的大老板没?贼拉有气场,说真的——”张海林嘿嘿笑了声,“和姜老师还挺配。” 配个狗屁。 秦砚倏地暗灭手机,转身大步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任斌喊他, “秦队!” 秦砚冷冰冰撂下一句话:“去栖梅岛。” 任斌:“……?” 张海林还在视频里傻乎乎地问:“队长呢?他又干吗去了?气没了?” “……”任斌皱眉, “去——栖梅岛了。” 张海林:“?” 从iar南琼指挥部到栖梅岛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之后还要再转轮渡上岛。 秦砚原本今晚是要去栖梅岛的,只不过眼下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别说半小时,他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从指挥部到栖梅岛,再到姜霓下榻的酒店,秦砚一路上听到的、看到的全是今晚星光盛典上和姜霓有关的消息。 她有多美多漂亮。 她拿了一个似乎很有商业价值的奖。 她和封赫城的绯闻。 宋尉行说,姜霓十九岁签约安嘉传媒,是封赫城用真金白银一路捧出来的。 海市封家的掌权人,如今手握半个娱乐圈,还是第一次对个初出茅庐的小艺人这么上心。 秦砚相信姜霓,却不信封赫城。 都是男人,一个眼神里藏了什么心思,彼此心知肚明。 这一路从雅莫拉到南琼,从南琼到栖梅岛,数千公里,漫漫长路,疲累不止,想念不尽,按捺着想要给一个惊喜,到现在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烦躁怄火。 然而,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都抵不过看到姜霓的那一瞬。 慵懒暖黄的灯光下,她提着红裙,纤薄凝白的肩骨,盈盈而来,眸光落了秋水,明艳如女王,柔软若公主。 这一刻,秦砚心中的妒火渐渐平息,他看着姜霓一点点向他走近,乌亮眼底盛着熠熠光泽。 这一刻,他只想把她按进怀里,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温香软玉落满怀的一瞬,舟车劳顿的疲乏随之烟消云散,他低头捕捉那一抹绵软娇艳的红唇。 温柔乡,英雄冢,又如何? 唇齿间的软红带了梅子的香甜,轻易便能勾人食欲。秦砚一手扶在姜霓的后背,帮她隔开冰冷的墙壁,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封着她软红的唇,探索更深更香甜的气息。 唇齿相贴,他听到姜霓轻软的唔唔声,掌下的肌肤细腻如脂,这真是一个糟糕的碰触,听着她的声音,轻易便能激起他身体里潜藏许久的破坏欲。 秦砚轻吮着过分娇软的唇,扣着姜霓后脑的手掌下滑,抚上她的后颈。她身体的敏感带他一清二楚,只需手指微微收紧,指腹轻轻刮蹭,便能听到她娇软的嘤咛,感受到怀里人的轻颤和战栗。 后颈被抚捏,指腹薄薄的茧刮蹭在耳后,不过细微的一个动作,姜霓便软了身子,她不得不攀上秦砚的肩膀,以此来支撑自己的摇摇欲坠。 手下的布料有些粗糙,救援服过分硬挺,她被他亲吻着,轻易便更深地落入他的怀里。 直到气息交换困难,秦砚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姜霓。姜霓在他怀里轻喘,眼眸湿亮,嫣红的唇微肿。 “你……怎么来了?” 即便已经接了一个漫长的吻,感受到了他温柔的轻抚,姜霓还是不能从方才的惊讶中回神。 秦砚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雅莫拉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栖梅岛,出现在她面前。 眸光湿软,她的视线又过分灼热。 秦砚低颈,抵上她的额头,“别这么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而沉,和姜霓一样,有微微轻喘声。 他其实和她一样,招架不住她的温软。 “我会忍不住,想要欺负。”  秦砚补完后半句话,才回答姜霓的话,“想你,想……” 他的手掌抚上展翅的蝴蝶,细密钻石的触感微凉,姜霓心尖一颤,“别……别在这里。” 她侧身按上指纹锁,黑胡桃色的木门被秦砚抵开,他带着姜霓转进房间,于私密空间中又重新将她抵在门板上。 他掐着姜霓的腰,看她修白的脖颈和纤薄的肩线,珍珠胸针落在软红绸布上,泛着莹润的光泽。 掌心下软得不可思议,她好像哪哪都是软的。 秦砚轻吻她的额头、眼皮、鼻尖,又重新覆上被他亲得有些发肿的红唇,细细舔磨着。 姜霓被勾起愉悦,抬起纤白的手臂,圈上男人的脖颈,他肩上发硬的布料磨着她手臂内侧的软肉,痒痒的,带起异样的酥麻。 秦砚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尖描摹小巧,姜霓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温柔对待。 珍珠胸针轻动,姜霓想起关琴的叮嘱,想起这套珠宝令人咂舌的价格,“别,很贵……” “我赔。” 莹白的珍珠胸针被剥落在地,压在秦砚的黑色军靴之下。 他帮她撩起过长的裙摆,揽着姜霓的肩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军靴压在奶白色的地毯上,秦砚抱着姜霓,把她放在临窗的柔软沙发上。 真皮沙发触感微凉,姜霓瑟缩了下,秦砚半蹲在她的面前,捏着姜霓细细的脚踝,帮她脱掉高跟鞋。 姑娘的脚趾圆润,根根如嫩笋,涂了鸢色的甲油。 秦砚轻轻揉捏着莹白的脚背,帮她放松,抬眸问她,“累不累?” 姜霓曾经在微博上抱怨过红毯上十厘米的高跟鞋,说她一定要穿一次平底鞋去走红毯。 可这一刻,姜霓思绪涣散,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稠红裙摆如花绽放,滑凉的软稠铺散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红与黑与白的极致对比。 窗外夜色沉稠,海浪声一潮涌着一潮,此刻的姜霓,像伏于礁石之上的一尾美人鱼,靡靡动人,又能轻易被碾碎。 秦砚低颈,温凉的唇覆上。 姜霓闭上眼,枕着沙发的头靠,窗外有细细的海浪声。 潺潺水声,不绝于耳。 姜霓去摸秦砚的头发,依然是利落的寸头,落在掌心有点扎。 扎得她好痒,想要缩,却又被扣住。 姜霓从来都不知道,午夜的海浪声可以如此动人,一潮叠了一潮,于宁静之中退去,又更汹涌地涌上来。 片刻,秦砚起身,吻她薄白的眼皮,又吻她绵软的唇。姜霓尝到黏腻,甜软的味道。 她微微抗议,却被秦砚扣着手腕,封堵住红唇。 亲吻未止,夜色尚早。 姜霓趴在沙发的头靠上,看午夜沉静的海岸,房间里灯火皆熄,只有薄薄的月色落进来。 细软的钻石珠帘被拨开,一面莹白被细细描摹,最后落在钻石铺就的蝴蝶上。 蝴蝶的触角、蝴蝶的头颈、蝴蝶的翅膀。 倏地,安静的客厅里响起细密的响声,叮叮咚咚,如珠落玉盘。姜霓闭了闭眼,反正珍珠胸针都已经被弄坏了,也不差这几条钻石细链。 秦砚却再度吻上她软白的后颈,姜霓转头,看他依然一身笔挺的救援服,居然连扣子都没有解一颗。 姜霓不乐意了。 她起身勾住秦砚的领口,眼眸乌亮湿软,“哪有你这样的。” 她软软的声线里带了娇嗔控诉。 秦砚勾唇,“我哪样?” 姜霓羞于启齿,伸出细白的手指去解秦砚领口的扣子。 救援服的扣子和寻常外套的扣子不同,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扣夹,以最大程度地保护救援人员的安全。 姜霓细白的指尖在秦砚的领口摩挲折腾了好一会儿,仍然不得要领,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眼角的红都更深了。 秦砚垂眼,看她羞恼的样子,唇角勾起浅薄弧度。他抬手,按着姜霓薄粉的指甲盖,捏着她软白的指腹,“解这儿,知道了吗?” 姜霓触到了小小的金属暗扣,指尖轻挑,暗扣被勾开。严丝合缝的救援服领口敞开一小片,秦砚凸起的喉结上下轻动了下。 姜霓伸出软白的指腹,去按男人的喉结,指腹下硬而嶙峋的触感。 第二性征,相通的触感。 脊背下意识地绷紧,秦砚捏着姜霓的手,往下带到了第二颗扣子上。 日日夜夜 第84节 他诚然是个好老师,带着她的手,将难解的金属扣一颗颗挑开,外套敞开,像是他这个人主动地、心甘情愿地向她剖白——欢迎她,共赴良宵。 姜霓圈上秦砚的脖颈,将人勾低,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勾着秦砚来亲吻她。 她摩挲着衬衫的硬挺布料,指尖一颗颗滑过深蓝色的小圆扣子,落在秦砚的腰侧。 秦砚闷哼了声,不是动情时的嗓音。而姜霓也清晰感觉到了异样,她指腹下微微的隆起,一小片,方形。 姜霓眸光微滞,继而低眼,伸手就去扯秦砚的衬衫,手上的动作甚至有点粗鲁。 “这么心急?”秦砚开口,沉哑的音色里沾了薄薄的笑。 姜霓抬起眼,乌亮的眸子里欲色全退,清冷冷的亮。触上她湿亮的眼眸,秦砚勾着笑,双手手臂抬起,“我的错。” 他认错认得很快,甚至都没给姜霓生气的机会,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沉黑眼底凝着浅薄笑意,似是对身上这点伤全然不在意。 浅笑之下,还有不加掩饰的抱歉。 是他没能照顾好自己。 姜霓和他说过,哪怕少了一根头发,都会不理他。 衬衫的下摆已经被抽出来,有点皱,姜霓将衣服掀起,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块垒分明的腹肌映入眼底,左腹上绷着一块纱布,上面隐隐沾了点血迹。纱布只露出一半,另一半隐没在深蓝色的裤边之下,被皮带覆着。 姜霓不知道这道伤口有多长,抿着软红的唇,抬手就去解秦砚的皮带。 秦砚低眼看着她纤长的眼睫,落在他身前的细白手指。 “嗯,有进步。” 姜霓:“……” 这条皮带是她当初送给他的,但会儿因为解不开,她还被秦砚笑过。 皮带松开,姜霓勾着深蓝色的裤边,缓缓往下拉。染了血迹的纱布往下延伸,巴掌大的一块,贴合着腹股沟,遮了半边人鱼线。 姜霓轻轻触在纱布上,“什么时候的事?” “去雅莫拉的第五天。”秦砚坦白。 “骗子。” 姜霓低淡地补了两个字。那个时候就已经受伤了,还敢骗她说他平平安安。 “当时一定很危险。” “去救一个被困在棚房里的孩子,不小先……被划伤了。” “不止。” 秦砚轻笑了声,“要不要这么聪明?” 姜霓抬眼,清润的眸子,“今天是你去雅莫拉的第31天。” 二十多天都好不了的伤口,肯定不只是划伤。 “被落下的铁板……割伤了。”触上姜霓定定的眸光,秦砚喉结轻动,又继续妥协道:“后来在奈加山区撤离灾民的时候,伤口又绷开了。” 姜霓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秦砚,眸光澄亮,红唇微抿,看得秦砚无端心悸,喉结轻动。 他的彩彩,一定生气了。 “对不……” 道歉的话没能说完,姜霓已然俯下身,她软红的唇落在薄白纱布的那点血迹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疼不疼?” 姜霓眼眸似有水光,反正她很疼,整个心好像都被人攥紧了,狠狠地捏。 秦砚喉结轻动,掌心抚上姜霓的发顶。他开口,嗓子像过了砂纸,“彩彩亲亲,就不疼了。” 低涩的一句话,隐没于午夜的海潮声中。 纱布被黑色布料压盖,暗影藏伏,跳动着,要挣脱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姜霓低头, 红软的唇在伤口的位置上,生怕弄疼秦砚,很轻很轻地贴了下。 似有喟叹声。 隔着黑色的布料, 她的脸颊, 也被贴了下。 “彩彩……”秦砚轻抚她的发顶, 指腹擦着藏在发间的珍珠。 午夜的海岸线被沉稠吞没,隔着落地的玻璃窗, 能听见潮涌的声音, 一波叠着一波。 栖梅岛的初夏空气湿黏,沾染在皮肤上, 不消片刻, 便汗涔涔的。 奶白色的地毯上、银灰色的大理石地砖上, 细小的钻石散落一地,和今夜栖梅岛熠熠的星空相映成辉。 姜霓坐在秦砚身上, 望着窗外沉浓夜色里的海岸, 幽冷海水捧了清泠月光。 她低头去吻秦砚高挺的鼻梁,秦砚和她掌心相抵,十指交扣,轻声提醒道:“别咬。” “我没咬。” “你咬了。” 姜霓微怔,倏而抬手捂脸,秦砚轻笑,沉涩的嗓音,尾音荡进黏湿的空气里。他拉下她的手,看她乌软的眼眸。 后颈被扣住,姜霓被迫送上红唇。秦砚轻轻捏着她修软的脖颈, 封堵红唇, 听她细细的呜咽声, 融进午夜的潮水中。 潮声未止,夜还很长。 * 翌日。 天还没亮,姜霓就被秦砚闹醒。 “好困。”姜霓哼哼唧唧,翻了个身,留给秦砚一个后背。 秦砚圈上她的腰,探过身,在姜霓耳边低声问,“要不要去看日出?”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后,“看日出”三个字成功赶走了姜霓的瞌睡虫。 她睁开眼,因为刚刚睡醒,眸光还带着湿亮。 “现在吗?” “起来收拾一下,应该差不多。” 姜霓眸光倏而一亮,直接坐了起来,薄被滑下,又被她胡乱扯了上去,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身后,秦砚轻笑,一边套裤子一边逗她,“姜老师害羞了?” 姜霓:“……” 皮带落在了沙发上,裤腰松垮地搭在胯间,秦砚凑近,姜霓本能察觉他要说令人羞耻的话,“不要说!” 她喝住秦砚,扯着被子将自己兜头蒙住,“你要是敢说,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秦砚勾笑,隔着被子在她的发顶上揉了下,转身进了浴室。 房间里只亮着软黄的壁灯,窗帘拉了一层,透过薄白的轻纱,栖梅岛的海岸还未被彻底唤醒。 姜霓起身,腰骨间一阵酸软,她不得不重新坐回到床上,慢慢地缓解身体的不适。 地上还落着细碎的钻石,蝴蝶被从身脊的中间撕开,红绸和单薄的一小块轻软黑色混在一起。 轻软黑色三边勾着细绳,藏在蝴蝶之下。蝴蝶被毁,它倒是完完整整存在了许久。 因为秦砚说喜欢。 姜霓挑了件软白的连衣长裙,宽大的裙摆几乎遮到了脚踝,不仅如此,连手臂都遮得严严实实。 待秦砚从浴室出来,便见姜霓正坐在床边,行李箱大敞着,里面叠着七八条披肩。 姜霓从里面勾出一条薄荷绿的,搭在身上试了试,又将披肩拉高到下巴。 还好她喜欢披肩,日常都备在箱子。 “你……不热?”秦砚打量着她,用毛巾擦着微湿的头发。 姜霓转头,狠狠白了他一眼,“始作俑者。” 秦砚:“嗯?” 姜霓走过来,拉下披肩,将露在外面的白皙脖颈给他看,“你还说,都是你的错。” 凝白之上,一片片暧昧的小草莓。 荒唐重现,秦砚眼底涌起暗色。 姜霓被他长臂一捞,圈在身前。秦砚细细打量着修白脖颈上的红痕,“是有点不知节制了。” 姜霓轻哼,软软的尾音。 红软的唇忽而被碰了下,秦砚捕捉她的视线,沉黑眼底凝着浅薄笑意,“那下次我换个地方亲。” 姜霓:“?” 男人勾笑,眼底沾了坏,在她耳边低声道:“亲在看不见的地方。” 姜霓:“……” 于这件事上,再正直的男人都是坏胚。 姜霓昨晚已经被秦砚抱着洗过一次澡,这会儿简单的洗漱过后,直接跟着秦砚出了门。 整个栖梅岛尚未苏醒,天空涂抹着霭蔼蓝色,秦砚扣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路往梅林深处走去。 栖梅岛上种植着数万顷的梅子树,眼下正是梅子初初成熟的季节,越往深处走,青涩的梅子味愈重,酸涩溢在鼻息间,轻易便能勾起津液。 “不是要去看日出吗?”姜霓问。 秦砚转头,“以前看过吗?” 日日夜夜 第85节 “啊?看过的。” 小的时候和妈妈看过;后来初到姜家一个人不敢睡,眼睁睁地等着天亮的时候也看过;再后来进了娱乐圈,常有大戏要拍到天亮,姜霓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演绎着不同的人生,也看过许多地方风情各不同的日出。 可她没和秦砚一起看过。 “坐直升飞机看过吗?” “嗯?” 姜霓还没回过神,就已经听见了远处的哒哒声,熟悉的声音,是螺旋翼转动的声音。 视域里,一架直升飞机正等候在停机坪,一旁等待的还有栖梅岛度假区的负责人和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员。 秦砚拉着姜霓走近,饶是姜霓戴着墨镜,还是被酒店的经理一眼认出。 栖梅岛度假区是温家的产业,幕后的大老板是京市温家的二少。昨晚他接到大老板的电话,说是请他帮忙招待位朋友。 经理是个人精,能让大老板亲自打电话提点关照的朋友,必然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对方昨天夜里来的,只和他要了一架直升飞机,说是今早要用。 见两人交扣的手,经理不动声色,“秦先生。” 秦砚颔首,冲飞行员扬扬下巴,“多谢,等下我自己开。” 经理急了,想哄女明星开心也不是这个玩命的路数,这是开飞机,不是骑自行车啊。 经理连忙阻拦,“秦先生,这……” 秦砚看出对方的担忧,笑着安抚,“放心,有执照。” “哦。” 经理依然心惊肉跳,看着秦砚走向直升飞机。他身形颀长,肩背挺拔,过分从容的步履,看着……应该是会开吧?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经理也不顾上打扰不打扰的问题了,一个电话拨给了温晏清,战战兢兢道:“温总,秦先生说……他要开飞机。” 听筒里的人沉默一瞬,问了句无关的话:“他自己?” “不,不是,和……”经理咽了咽嗓子,“一个女明星。” 他不爱搬弄是非,便刻意略掉了姜霓的名字。 半晌,温晏清才轻笑了声,“让他开,出不了事儿。” “哦……” 秦砚已经踩上第一个踏板,他转身向姜霓伸手,“上来。” 姜霓的长发被螺旋翼带起的风卷起,黏在脸颊边,堆叠在颈窝,她看着秦砚朝她递来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厚,骨节明晰。 姜霓抬眼,触上秦砚凝着笑的沉黑眼底。立在飞机旁的秦砚有种别样的气质,一种从容的、游刃有余的放松感,让人觉得,他原本就该驻立在这里。 姜霓递上手,指尖倏尔被握住,温热干燥将她包裹。 她抬步,秦砚稍稍使力,直接将她带了上来,两人踩在同一个踏板上,身体贴在一起。 经理识趣地转过身,姜霓原本一点没觉得尴尬,倒是被经理这欲盖弥彰的小举动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秦砚轻笑,低沉笑声荡在她耳边。 “小心。”他出声提醒,抬手帮她压下发尾,手臂顺势护在腰间。 姜霓借着秦砚托力钻进机舱。 不算宽敞的驾驶舱,能容纳四个人。姜霓坐在副驾驶上,秦砚俯身帮她扣好安全带,看她规规矩矩搭在膝头的手,手指蜷着。 “紧张?” “有点……” 毕竟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 秦砚抬手,在姜霓白软的脸蛋上轻捏了下,“有秦队长在。” 他眼底沉着笑,又忽而伸出手指,勾下姜霓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嗳……” “他们早认出你了。” “……” 姜霓心中犹疑,“不会……有问题吗?” 秦砚调试参数,转头看她,“能有什么问题?” 他微顿,“敢和封赫城上热搜,不敢和我上?” 姜霓:“……” 又来了。 昨晚因为这件事,她就被秦砚狠狠收拾了一顿。姜霓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一点不敢反抗,反倒放任了男人的变本加厉。 “我都说过了,不一样。”姜霓小声哼唧。 昨晚她就解释过了。 彼时秦砚掐着她的腰,将她死死扣住,姜霓动弹不得,只有细细的呜咽声。 那已经是第二次。 她看着八爪的复古吊灯在视线里轻晃,听秦砚在她耳边低声说,“红毯错过了,但拍卖会看了。” 只一句话,姜霓心尖颤跳,已然预知了接下来的命运。 直到她精疲力尽,被秦砚抱着进了浴室,温柔地放在浴缸里。温热的水熨帖皮肤,姜霓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她看着秦英挺深邃的侧脸,感受着细腻绵密的泡沫漾开清甜的牛奶柚子味。 忽然就有些委屈。 “你就因为我和他坐在一起,就欺负我。”她声音软软,带了控诉。 秦砚手上的动作微顿,偏头看她,“不止。” 姜霓:“……?” “他还给你拍了项链。” 姜霓微讶,涣散的眸光焦点在聚集。 “你怎么知……” “懂一点唇语。” 姜霓:“……” 封赫城当时那句话压得很低,这样都能读懂,显然不是懂一点。 秦砚也承认,他方才失了分寸,的确有封赫城的原因。一想到姜霓待在他的公司整整五年,想到他的彩彩被觊觎,理智就全都喂了狗。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手上的动作忽而放轻,愈发温柔。 姜霓看到他眼中一瞬的落寞,低声问:“你很介意,是不是?” “是。”秦砚答得坦白。 “但我知道……” “我和他,没什么。”姜霓微顿,触上秦砚审定的视线,“现在……没什么。” “原来——原来也没什么”姜霓生怕秦砚误会,连忙补了句。 “那个时候在姜家,是封赫城救了我。” 秦砚低下眼,将指腹的泡沫一点点晕开,动作轻柔,“我猜到了。” “但是彩彩——”秦砚抬眼,“我想,我应该比你,更了解男人。” 姜霓沉默。 她和封赫城的初识便是在那年冬夜的姜家。后来,封赫城把她带到海市,安置在他的一处别墅里。 那个时候的姜霓,精神状态很不好,是封赫城找了最好的医生,一边调养她的身体,一边为她做心理疏导。 他偶尔过来,和她吃一顿饭,简单聊天,保持着绅士有礼的距离。 渐渐地,她的身体好起来,封赫城问她对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想要继续去上学,还是做其他的。 姜霓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欠了封赫城一个天大的人情。 可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不缺,她不知道怎么偿还。 后来,封赫城一手带她进了娱乐圈,她成为了安嘉传媒的签约艺人,她找到了一种可以回报封赫城的方式。 再后来…… 温热的水漫过肩头,姜霓下意识地收紧双腿。 “还在想他?”秦砚不知何时已经抬起眼,正定定看着她。 视线相接,姜霓看到他眼底的晦暗。 她沿着瓷白的浴缸攀过来,湿漉漉的发尾贴在背上,抬起细白的手臂,圈上秦砚的脖颈。 “不想他,只要你。” 说着,修长的天鹅颈扬起,红软的唇落在秦砚的喉结上。 喉结轻动,秦砚音色沉涩,出声警告,“又招我?” 姜霓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眸光湿软的自己。 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湿漉漉的,像午夜里从深海上岸的美艳妖精。 于是,又有了第三次。 “想什么呢?”机舱里,秦砚瞥向她,目光中带了审视,“脸居然——这么红?” 日日夜夜 第86节 “才没有。”姜霓低声反驳,“我热。” 说着,又有些做作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秦砚哼笑,视线落在前方。 姜霓抿了抿唇,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地在秦砚的腰上戳了下。 “秦砚……”她咬唇,“你和他,真的不一样。” “我知道。”说着,秦砚抄起手边的安全帽,罩在了姜霓的头上。 视线蓦地一黑,帽子有些偏大,往下滑了点,遮了视线。 秦砚帮姜霓把帽子抬高,收紧下巴下的安全扣,防护面罩放下的一瞬,秦砚在她的脸颊上又轻捏了下。 “翻篇儿了,别胡思乱想。”他唇角勾笑,“我当然和他不一样,他不过就是上了个热搜,而我——” 秦砚看着姜霓,眼底氤氲出姜霓熟悉的坏。 他说:“上、了——” “不许说!” 秦砚轻笑,勾起一旁的墨镜腿。 飞行员专用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了深邃眉眼。 他转头,看姜霓染着霞色的脸颊。 “姜霓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操纵杆被推动,直升机徐徐升起。 作者有话说: 秦队带你飞~ 第52章 这还是姜霓第一次坐在直升飞机的副驾驶上, 跟着飞机一起缓缓掠过海平面。 粼粼海面映了天空的霭霭蓝色,隔着挡风玻璃,姜霓看到远处有灰白色一跃而起, 在海面上滑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是海豚!”姜霓兴奋地指给秦砚看。 秦砚勾着唇, 轻嗯了声。 他笑意清浅, 整个人都透着种难言的放松,姜霓微微敛了笑, “我不是……我见过海豚的……” “嗯。” “……”姜霓抿唇, “真的。” 秦砚瞥她,唇角勾着浅弧, 他戴着墨镜, 姜霓却知道, 他眼底一定氤氲着笑。 “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更漂亮的日出。” “哪?” 秦砚侧眸, “你想去哪, 就去哪。” 机身偏右轻旋,掠过海湾,嶙峋耸峙的礁石壁仿佛触手可及,姜霓看到了于悬壁之上筑巢的小鸟,身披黑色的厚厚羽毛,肚子却是圆滚滚的白。 “好可爱的小鸟。” “是海雀,为了雏鸟不被捕食,它们通常会把巢筑在悬壁上。不过海雀幼鸟的成活率很低,很多雏鸟在学习飞行的时候跌落崖底。” 姜霓:“……” 她并不想知道后半句。 姜霓探着头往下看了眼,海浪在黑亮的礁石上渐起层层白色泡沫, 她咽了咽嗓子。 “太阳出来了。” 只一瞬, 飞机加速, 直直朝着天际最明亮的那一处掠去。视野里是广阔无垠的海平面,隐隐有亮色自层层霭蓝之后透出。 渐红渐盛。 姜霓整颗心脏悬起,耳边似有海风猎猎而过,而她正在向太阳飞奔。 云层渐稀,金色将整个海天一线映亮,赤橘、肉桂、梅酱红杂糅在一起,一轮金色跃出的刹那,万顷海水粼粼波光,光芒恢弘而盛大。 这是姜霓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海上日出,她觉得自己整颗心脏几乎已经停止跳动,四肢百骸的血液蓬勃翻涌,叫嚣着,仿佛要冲破血管。 姜霓侧眸,乌亮眼底盛着熠熠金芒,她拨起护面罩,秦砚似有所感,转头看她。 红软落在男人的嘴角,后脑却又被扣住。 他们于浩瀚海面万丈光芒之下接了个吻。 * 姜霓是一个人回到酒店的,房间里有人,小可正在收拾行李。姜霓只跟剧组请了一天半的假,今天上午就要飞回蓉市。 而秦砚今晚也将重返雅莫拉。 姜霓一进来,就看到了被端端正正放在茶几上的黑丝绒礼盒,里面装着什么不言而喻。 姜霓瞥了眼,“找个机会,替我还给封总。” “可是……”小可抬起头,转述昨晚封赫城特助的话,“封总说,你生日快到了,就当是送的生日礼物。” 姜霓盯着小姑娘看,倏尔勾唇,“商小可,你胆子越来越肥了。” 小可忽地睁大眼睛。 姜霓俯身,勾下墨镜,看小可乌溜溜的瞳仁,“敢背着我把人放进来。” 小可知道,姜霓说得是秦砚,并非责怪她转述封赫城的话。昨晚秦队长联系她的时候,她也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连忙摇头,“不是的,灯灯。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小可微顿,“秦队长来,你应该会很开心,会喜欢。” 姜霓沉默。 小可的视线低落到她的脖颈间,薄荷绿的披肩揽在肩头,从脖颈到锁骨,暧昧红痕一览无余。 “哇哦……” 姜霓:“?” 小可捂上嘴巴,眼眸亮晶晶,“原来秦队长的小草莓是这么种的啊。” 姜霓:“……” 小可:“一种一整片。” “……”姜霓将披肩拢紧,“商小可,你闭嘴。” “哦。” 房间里又重新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可便当真安静地在打包行李。 半晌,姜霓又忽然开口,“我是不是……真的被秦砚吃得死死的?” “啊?”小可抬头,眉头浅皱,眸中有些茫然。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谁吃谁很重要吗?那我觉得,秦队长也被你吃得死死的。” 姜霓微怔。 再看小可,小姑娘又埋头去整理衣服了。这小姑娘虽然看着呆呆的,有时候好像又通透得有些过分。 * 重回剧组,姜霓又开始忙碌而紧张的拍摄,期间封赫城来探过一次班,她当时正在野外拍大戏,没见到,等她收工的时候,封赫城赶飞机已经走了。 可即便如此,封赫城出现在蓉市影视基地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狗仔工作室描写得绘声绘色:资本大佬百忙之中飞抵蓉市,疑似与公司女明星热恋中。 【笑死,就差写姜霓的身份证了】 【众所周知,姜霓在蓉市影视基地拍戏[狗头]】 【收起你的众所周知,姜霓今天一天都在片场,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能作证,两个人连一分秒的交集都没有】 【凭良心说,姜霓在娱乐圈新生代女明星里算是很敬业的了,一年两部电影输出稳定,偶尔客串还要录综艺】 【有钱为什么不挣?她出道的时候不就说了,爱钱】 【那不挺好,这下可以当老板娘了呢】 【姜糖们不要理,不要回,捕风捉影的事,不要给灯灯招黑】 【灯灯在辛辛苦苦拍戏,姜糖们也乖一点,坐等工作室澄清】 【乖巧等,不是就辟谣,是就祝福[乖巧]】 【总算看到正常的评论了,不是姜霓粉,纯好奇,女明星不能谈恋爱吗?人也没偷没抢没三】 【其实我还挺想看姜霓官宣的,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大美人[害羞]】 …… 换做从前,姜霓对这些绯闻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关琴和工作室有专门的人负责,他们会做出评估和考量,选择澄清还是无视。 可如今,姜霓在重新思量这个事情。 秦砚给她的安全感,她也想给秦砚。 半晌,姜霓给关琴打了个电话,“琴姐,我想尽快澄清。” 关琴自然知道她说得“澄清”是什么。 “你想怎么澄清?” 关琴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我想……”姜霓微顿,“自己发微博澄清。” 日日夜夜 第87节 这是前所未有的,姜霓被无良营销号罗列过十四任绯闻男友,但没有任何一个,是她自己亲自来澄清的,全部都是通过工作室。 “姜霓。”关琴语气放缓,很认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牵扯众多。” 姜霓怎么会不懂,因为绯闻的另一个人是封赫城,海市封家的掌权人。如果姜霓自己发博澄清,无疑就是在打封赫城的脸。 姜霓的理智找回来了,可她还是不愿意,不愿意让这些子虚乌有的消息继续发酵。 “这样,我们还是先让热度降下来,这个总不会错。”关琴安抚她,“还有你,姜霓,我建议你找个机会,和封总好好聊一下。” 关琴微顿,“我和封总共事多年,他真的不是那种会放下公事,专门去探班公司艺人的人。” 姜霓明白关琴的担心,“好,我会找他谈。” 即便是在初夏,山区的夜也凉如水。 姜霓站在落地窗前,犹豫了好久,才拨下那串号码。三声嘟后,电话被接起,听筒里响起男人略带疲惫的声音,“有事?” 姜霓沉默一瞬,过分清冷的嗓音:“封总,我不明白。” 这是她和封赫城之间的默契。 不需要讲来意,只一句话,对方就懂。 半晌,封赫城清了清嗓子,略显沉哑的嗓音,“姜霓,你想我怎么做?” 对一个曾经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姜霓说不出多重的话,更何况这些年在安嘉在娱乐圈,她也的确得了封赫城的庇佑,才没人真的敢动她。 “您生病了?” “小感冒。” 又是持续的安静,他们好像从来都是这样,除了公事,一向无话可聊。 “封总。”还是姜霓先开了口:“如果是因为方老师,我已经收到了公司的诚意,我是安嘉的艺人,安嘉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为所谓的一姐之争就离开。” 她微顿,“如果是公司的策略或战略,我想公司也已经得到了预期中的效果,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听筒里沉寂半晌,姜霓听见封赫城沉淡的嗓音:“如果是因为我自己呢?” 姜霓哑然。 漫长的沉默,两人都安静地选择不开口。 封赫城话少。 姜霓不知道接什么。 时间像是凝滞,变得缓慢而煎熬,最后主动打破沉默的依然还是姜霓。 “封总,我很抱歉。”她清冷的嗓音里沾了涩,“四年前我不愿意做的事,现在我同样不愿意。” “姜霓。”封赫城轻唤她的名字,“今时不同往日。” 她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初出茅庐无所依旁的小艺人,她站在最耀眼的舞台上,拿了最具含金量的奖,她的路还有很长。 不同吗?没什么不同的。 姜霓很清楚,于她而言,当初不愿,现在不想,原因从来只有一个。 “封总,对我来说,始终都是一样的。” 周遭阒寂,恍惚能听到微弱的电流。 漫长的等待里,封赫城终于开口:“抱歉,是我冒昧了。” 是他一贯的绅士法则,张弛有度,进退有礼。即便偶尔偏离轨道,察觉到对方的抵触,他也会寡淡地将不正确的地方拨回原轨。 电话已经结束许久,卧室的门外响起敲门声。 “灯灯,你睡了吗?”是小可的声音。 “没。” “封总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小可顿了顿,“让我找个时间把那条项链还回去。” “嗯。” “那个……”小可犹豫,“快递会收吗?” “……” * 夜深人静,姜霓却睡意全无。 她想起四年前,想起她在封赫城办公室的那晚。 彼时大佬局事件正闹得沸沸扬扬,网络的谩骂声铺天盖地涌来,她被品牌方索要天价违约金,举步维艰。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无声,落地窗外便是清浦江沉稠的夜色。 封赫城坐在办公桌后,目光沉静,视线落在她身上,尽是上位者的威压。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问。 姜霓白着脸,高烧刚退,整个脑子还有些昏沉。她吸吸鼻子,没什么血色的唇轻抿着。 “如果事情没闹这么大,如果不是梁鸿特意提醒我,你预备怎么办?” 梁鸿是封赫城的特助。 姜霓依然垂着眼,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于莹白空间里更显脆弱。 “说话。” 冷厉的男声,封赫城从未在她面前动怒。姜霓知道,这一回他是真的生气了。 姜霓抬眼,清润乌亮的眸子映着水色,不是被封赫城吓得。 “说什么?”她直勾勾地望向封赫城,“封总是想我来求你吗?怎么求?你想要什么?” 她整个人病气未消,说出来的话也柔软,可一双眼睛却明亮的过分。 封赫城眸光一滞。 他于深冬之中不经意地一个回首,看到了一个倔强的少女,她在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求一条生路。 彼时,就是这双眼睛打动了他。 他本就该知道,她看似柔弱,其实一身傲骨。 可过刚易折,本就是最大的弱点。 封赫城沉默。 他出身于海市封家,从小便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早已经习惯了事事筹谋,步步为营。 半年前,他把姜霓分给了ada,本想挫一挫她身上的锐气。 很显然,这步棋他走错了。 “所以呢?”姜霓已然起身,过分纤薄的身体仿佛一吹就倒。她一步步走向封赫城,在他的椅子边站定。 她依然在问他同一句话:“封总,想我怎么求?” 她的眸光乌亮澄澈,容不得他回避半分。 封赫城闭了闭眼,靠在椅背里,“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他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 “你最后一次来别墅。”姜霓低眼,很坦白。 “梁特助说,你原本是要去欧洲开会的,很重要的一笔订单,需要你亲自去谈。” 那天是跨年夜。 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推掉了重要的工作,在跨年夜特意来陪一个女人。 姜霓起初不敢往那个方面想,可封赫城来了,带了红酒,带了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和栀子叶。 那晚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霓处处小心,时时谨慎,许是封赫城觉得扫兴,倒也没发生什么逾矩的事。 但姜霓却清楚地意识到,封赫城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姜霓。”封赫城阖着眼,“你不用这么聪明的。” “我想装傻,可封总您没给我机会。” 她是半个小时前,被梁鸿从医院带到这里的,封赫城刚刚从纽约出差回来。 “封总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我怎么求你?”姜霓清亮的眸光里已有水色,不是因为生病,也不是因为害怕。 她抬手,软白的指腹捏着外套的拉链,金属拉链一点点被拉低,露出里面修身的、低领的绿色吊带。 凝白的皮肤大片裸露,在芽绿的映衬下,泛起脂玉一样的光泽。 “封总是要我这样求你么?”姜霓开口,缓缓退下外套,一同退下的,还有她的自尊和封赫城所谓的傲骨。 封赫城从前对她有救命之恩,如今对她有了别的心思,姜霓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如果……如果他真的对这具□□有兴趣,她就给他。 反正没有他,她早就该死在那个寒凉的冬夜。 “姜霓,你赌赢了。” 姜霓微怔一瞬。 封赫城已经睁开眼,起身。 他立在姜霓面前,高大的身形将她遮住,抬手把姜霓已经褪到手肘的衣服一点点拉起来,将她纤薄的肩线遮住。 他捏着金属拉链,听拉链寸寸咬合,一同咬合的,还有他所期望的但未能开始的关系。 姜霓水眸定定。 “从今往后,你只是安嘉旗下的艺人,而我,只是你的老板。”封赫城开口,全然谈公事的语气,“违约的事我来处理,你的团队重新换掉。我会让梁鸿重新给你拟一份合同,抽成比例和违约金会更高,你接受吗?” “白给安嘉打工?”她无厘头地问了句。 封赫城轻笑,“倒也不至于。” 姜霓很少见他笑。 “不愿意?”封赫城又问。 “愿意!” 日日夜夜 第88节 她答得太快,轻易便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也捕捉到了封赫城眼底的没落。 一瞬即逝的落寞,他又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封赫城,点评她方才的表现:“不加掩饰,演技太差,回去找个老师好好学。” 走出那间办公室,姜霓几乎摇摇欲坠,一个还在哭鼻子的女孩子给她倒了杯热水。 小姑娘和她絮叨,说自己又被骂了,问她:我是不是真的特别笨?根本就不适合这份工作。 姜霓不知道怎么回答,萍水相逢,而她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很感谢这杯水,温温的,一点点慰藉了她的五脏六腑,驱散了深夜的寒气。 姜霓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孩子叫商小可。 而那个时候的姜霓仍然惊魂未定,刚才在那间办公室里,她远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和无畏。 或许从一开始,封赫城就已经察觉了她的意图,否则他也不会说——姜霓,你赌赢了。 她的确是在赌。 孤注一掷,赌封赫城是个君子。如果她赢了,从今往后,两人间就是再单纯不过的关系,他是安嘉传媒的大老板,她是公司的艺人。她亏欠封赫城的,会用十倍、百倍的金钱回报他。 也给自己赌一个未来,一个她可以掌控,能进则进,想退可退的未来。她的人生,她要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再也不许旁人横加干涉。 还有——她想守住心里最后一点温软和干净,他像是贡拉神山最温暖的一轮太阳。即便冬日严寒,他那里,也是暖的。 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姜霓从往事里回过神,是秦砚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起,听筒里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这么晚还没睡?” 低磁的电流,让人安心的声音。 “这么晚你还打。”娇矜一瞬,姜霓瓮声瓮气开口:“睡不着。” “怎么了?”秦砚察觉她的异样,“是谁惹我们姜老师不开心了?” 隔着电话,姜霓依然能想象秦砚现在的样子,他叫她“姜老师”,一定是唇角勾着浅弧,眼神温软又戏谑。 姜霓顿了顿,她难得和秦砚通电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更何况这件事还和封赫城有关。 秦砚显然听不得这三个字。 “不说了,已经没事了。”姜霓平复了一下心绪,唇角弯起,“秦队长知道6月1日是什么日子吗?” 他叫她姜老师,她便回他一个秦队长。 这样的称呼很有意思,她只想和他这样,看似正经,似乎又不太正经。 “儿童节?”秦砚反问。 姜霓:“……” “我生气了。” 薄薄的轻笑声混着电流落入姜霓的耳中。 “我知道,是一个小仙女下凡的日子。” 姜霓抿唇,一晚上郁郁的心情在这一瞬变得柔软且明亮。 她倚在窗边,绕着发尾,“这还差不多。” “那我们凡人有微薄心愿,不知道小仙女能不能帮忙实现?” “嗯?”姜霓缠着发尾的指尖微顿,“怎么是小仙女帮你实现心愿吗?难道不是你帮小仙女实现心愿?” 秦砚轻嗯了声,“那小仙女有什么心愿,我洗耳恭听。” 能有什么心愿呢? 秦砚远在雅莫拉,她一点都不想让他为这些事情分神。何况生日每年都会过,她也并不急于这一次。 “心愿啊,那可太多了。比如说,我最希望的就是——”姜霓微顿,望着天边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嗓音温柔且轻:“希望我的盖世英雄平平安安,早日归来。” 作者有话说: 简单聊一下封赫城这个人物。 他算是灯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差一点与爱情有关,但他自己用错了方法,或者可以将其理解为“不会爱人”、甚至“还没那么爱”。不管是哪一种,都注定了他从一开始就会和灯灯错过,他们不是对的人。 这应该是封总戏份最多的一章了,关于有宝子问封总有没有自己的故事,九九还没想好,宝子们如果有想法也可以给我留言。 还有灯灯和队长,不知道宝子们有没有发现,灯灯只有在队长面前才会撒娇,才会有小姑娘的情态。 在其他人面前的灯灯:我是女王! 在队长面前的灯灯:谁还不是个宝宝,哼 今天废话有点多嗷~感谢名单下章贴,我们明天见~~灯灯要过生日啦~~ 第53章 临近月末, 姜霓的生日将至。因为身在剧组,姜霓并不打算办生日会,只和粉丝约好了一小时的直播。 直播时间定在6月1日的傍晚六点, 古项涛特意没有在晚上排戏, 喊整个剧组的演职人员出去聚餐, 一起给姜霓庆生。 可临收工前的最后一场戏迟迟未过,姜霓结束拍摄的时候距离六点就只剩两分钟, 她来不及回酒店, 也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在户外的休息区找了个椅子坐下, 进入直播间。 粉丝早已经在直播间等候多时, 姜霓甫一进来, 就看到了满屏的留言,都在祝她生日快乐。 漂亮的脸蛋入镜, 屏幕上跳出了密密麻麻的消息。 【灯灯!】 【老婆!】 【我灯也太美了叭】 【和史上最年轻金鹿影后贴贴~】 …… 姜霓冲大家挥手, 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她刚才拍的是任曦的戏份,身上还穿着酱紫色的修身小t恤,彩辫垂在身前,几缕头发被挑染成了蓝色。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脱去了任曦的角色性格,整个看着又酷又甜。 【灯灯是刚刚收工吗?】 【剧组今晚有给老婆庆生吗?】 【我宝生日快乐!】 …… “嗯,刚刚收工。”姜霓捏着身前小辫子的发尾,“你们应该看过《逆行》的双生海报吧,知道我是谁吗?” 屏幕上飘过一片的“任曦”。 “今晚导演给大家放了假, 等会儿剧组要聚餐, 可以的话我录个vlog, 回头放在微博上。” 【好的老婆】 【老婆多吃点嗷】 【灯灯生日快乐!】 【老婆生日快乐~~】 【美灯要开心哦~】 一片的生日祝福中,出现了几个异样的留言。 【!!!】 【哇靠】 【让我康康,我发现了什么】 【[色]】 【[流口水]】 姜霓不解,奇奇怪怪的评论却越来越多,“怎么了?” 【嗷呜,灯灯,你身后刚刚经过的那个穿着制服的帅哥是谁?】 身后、刚刚经过的、穿着制服的……帅哥? 姜霓转头,视线的尽头,一瞬的模糊。 秦砚正立在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和古项涛说话。他一身笔挺的深蓝色作训服,是人群里一眼便能捕捉到的存在。 他怎么回来了?明明之前没有说过要回组啊。 又搞突然袭击…… 转回头的一瞬,姜霓吸吸鼻子,竭力压下眼中的热意。她卷着发尾的手也收到了膝盖上,指尖蜷起,薄薄的指甲抵着掌心。 她在努力表情管理,让自己不流露出半分的惊讶、意外甚至难以压抑的欢喜。 【灯灯,你怎么了?】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 姜霓轻咳了声,缓了缓喉咙间的不适,“在看你们的留言。” 【老婆老婆,刚刚那个帅哥是谁?】 【穿深蓝色制服的那个】 “……”姜霓压制着砰砰作响的心口,唇角弯起,看似云淡风轻,“你们说的是剧组请来的技术顾问吗?” 【什么顾问?】 【顾问什么?】 “实地救援。” 【什么实地救援?】 【我知道我知道,是iar,《逆行》的专业技术顾问,这次雅莫拉海啸,他们就是第一批抵达的】 日日夜夜 第89节 【哇哦,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觉得他们应该很厉害】 “嗯。”姜霓轻应了声,“他……们很优秀,也很厉害。” 【灯灯,小哥哥好帅,有女朋友吗?】 姜霓微顿,“不……不知道,不太熟。” 【好像去探班灯灯,顺便看帅哥[嘻嘻]】 【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好嘛】 【我猜也是】 【呜呜,好看的果然都已经上交了】 …… 关于秦砚的讨论渐渐被粉丝的生日祝福覆盖,姜霓和大家聊了最近的生活,聊了前段时间的星光盛典,还透露了她接下来的一点工作,说也许能带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姜霓。 结束直播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古项涛在酒店定了餐厅,姜霓顶着任曦的一身行头匆匆赶来。 有化妆师打趣,“姜老师这个造型很棒,很像是来参加生日派对的。” 姜霓莞尔。 大家齐齐祝姜霓生日快乐,秦砚也在其中。他和任斌、张海林坐在旁边的一桌,隔着人群和一张张言笑晏晏的笑,两人的视线有一瞬的相交。 又于鼎沸的人声中错开。 今晚姜霓是绝对的主角,来和她说生日祝福的、送生日礼物的络绎不绝,寒暄热闹许久,姜霓终于腾出空,点开手机,偷偷给秦砚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雅莫拉的工作结束了吗?】 经过为期一个半月的紧张救援,雅莫拉已经启动灾后的重建工作,当地人们的生活也在陆续恢复正常。 但秦砚并没有告诉她,他要回来。 屏幕上倏地跳出绿色的小气泡。 jjking:【我记得有个小仙女说,想要她的盖世英雄平安归来】 jjking:【姜霓,我回来了】 jjking:【平平安安,回到你身边】 姜霓忽而眼角发涩。 可是这里有太多人,他们离得远,没办法牵手,没办法拥抱,甚至没办法像正常情侣那样说话。 “姜霓,快来点蜡烛啦!”唐诗韵在一旁冲她招手。 姜霓压下眼眶中的湿意,起身走到生日蛋糕车前,三层的蛋糕上已经插好了蜡烛。 “谁有火?”古项涛问道,又转头喊助理,“跟酒店要个打火机。” “我来吧。” 低沉的男声,秦砚自人群中走上前,摸出裤包里的黑色砂轮打火机,指腹按着盖帽上的黑曜石轻轻一拨。 “哒——” 火光亮起,映着磨砂的黑和男人修长的指骨。 秦砚将火苗凑近,18字样的蜡烛被点燃。 烛光温软,秦砚抬头,触上姜霓的视线。 她乌软的眸子里盛着熠熠烛火,秦砚微微勾唇,隔着生日蛋糕,隔着软黄的烛光,“姜老师,生日快乐。” 他终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和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 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古项涛叮嘱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几场大戏要拍。 姜霓之前答应粉丝的vlog已经上传,#姜霓生日快乐#的词条也挂在了热搜前排。 作为姜霓的东家,安嘉传媒在零点零分的时候也发了祝福微博,但也仅仅只是祝福,再无其他。 狗仔和营销号蹲了一天,也没等到任何和恋情、绯闻有关的消息。 姜霓走在酒店的后花园,一边消食,一边回复粉丝的留言。 那条vlog是小可拍的,记录了蜡烛点燃后姜霓许愿和吹蜡烛的全过程。 视频里的姜霓阖着眼,眼睫纤长浓密,凝白的皮肤被烛火映出温软颜色。 我是姜霓的老婆粉:【灯灯许了什么心愿呀?】 姜霓:【不能说哦,说了就不灵了】 一片海林:【姜老师!女神!生日快乐!】 姜霓:【[猫头]】 瑶瑶不吃药药:【老婆老婆,你看看我!生日快乐啊老婆!】 姜霓:【看到了,谢谢瑶瑶嗷】 永远爱美灯:【灯灯,接下来那综艺是哪录?想去探班!】 姜霓:【还不确定,只知道是海岛主题】 q01318726y:【生日快乐】 姜霓看着这个id,微微皱眉,跳过。 乔安安6688:【哇哦,我在vlog里看到了今晚灯灯直播的小哥哥】 姜霓心尖一跳,点开跟评; 【在哪在哪】 【视频第1秒,那个拿着打火机的手;视频第23秒,灯灯许愿,镜头给到制服帅哥,手里捏着打火机】 【姐妹,你是什么神仙显微镜女孩?】 【虽然只有一个露脸镜头,但真的好帅】 【嗷呜,寸头帅哥,狠狠被拿捏了】 【不懂就问,这种寸头,那个的时候……扎不扎腿?会不会特别痒?】 【???】 【哪个?】 【不妨展开说说,我倒也不差那点流量】 【我看到了评论区满天乱飞苦茶籽】 …… 姜霓:“……” 乔安安6688的评论又被点赞到了前排:【灯灯,你真的和这个制服帅哥不熟吗?他给你点蜡烛诶![心]】 下面有人跟评:【有一点点想嗑是怎么回事】 姜霓无端心虚,极快地回了两个字:【不熟】 手机微微振动,姜霓切回微信。 jjking:【回头】 姜霓转头,看到了站在樱花树下的秦砚。 现在已经不是樱花的季节,粉白的花朵被翠绿欲滴的枝叶取代,秦砚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作训服,倚在树下。 他抬眼看过来,眸光深且长隽,一霎便能撩动人心。 姜霓不敢贸然走上前,左右环顾。 这个地方看着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了,上一次因为旧事被重新炒作,她心中烦闷出来抽烟,似乎也是在这里。 四周黑漆漆的,姜霓小跑过来,又很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周围。 “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秦砚低眼看着她,眼神里明明白白透露着一个意思——问这种话,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我和我女朋友半个月没见了,想抱抱她,不行吗?” 姜霓:“……” 腰间忽然被温热的手掌扣住,许是担心上一次的偷拍事件重演,秦砚带着她调转,体贴地将掌心贴在她的后腰,隔开粗硬嶙峋的树皮。 姜霓还穿着任曦在影片中的衣服,酱紫色的方领小t恤,t恤偏短,露了一截细白的腰,下面是条超短裙。 裸/露的一截莹白被轻轻摩挲,秦砚的指腹和掌心都有薄薄的茧,擦过哪里,便轻易带起微痒的酥软。 “想我没有?”他问。 当然想。 可娇矜如姜霓,又怎么会在此情此景下乖乖认下这份思念。 “还行。” 秦砚捕捉到她眼中的狡黠,轻笑,他甚至喜欢她娇矜的样子。 那是别人看不到的颜色,只为他一个人绽放。 “有时间回别人的消息,没时间想我?” 姜霓:“……?” 秦砚还穿着那身深蓝色的作训服,眉眼深隽,唇角勾着浅弧,指腹倏而在姜霓软白的耳垂上轻捏了下,“不熟?” 姜霓下意识地瑟缩。 沉磁嗓音沾了冷欲,秦砚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耳垂的软肉上轻轻刮擦揉捻,“要不要……我帮姜老师回忆回忆?” 日日夜夜 第90节 姜霓一瞬乱了呼吸。 方形领口裸/露着大片白瓷肌肤,t恤修身,绷得又紧。她胸口微微起伏,“不要……” “不要什么?”秦砚轻捻着白生生的耳垂,故意问。 “不要回忆,还是不要这样?” 平素那么严肃的一个人,私底下却坏得没边儿。 姜霓觉得自己好没出息,不过就是被碰了下耳朵,身体就被勾起难言的酥软。 不要什么? 不要只是这样碰触。 远远还不够,她渴望更多。 秦砚看着她湿软的眼眸,他们有过那样的亲密,姜霓只消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哪里才是重点。 掌心贴上皮革,秦砚喉结轻动,手掌缓缓捏上姜霓的后颈,轻揉着。 姜霓咬唇,想要躲,敏感的脖颈却被掌控,她避无可避,望进秦砚的眼眸,那里深静如海,暗色翻涌,几欲将她吞噬。 所以,他也是渴望她的,对不对? 路边忽而传来轻快的交谈声,有熟悉的女声。 “姜霓真的好漂亮,本人比屏幕上还要好看。” “可不,你看她星光盛典的红毯没有,鲨疯了。别说男人,我一女的都被拿捏得死死的。” “嗳,最近网上不是都在传她和封赫城的八卦么,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但我觉得空穴不来风,封总前段时间不是还专门来探过班么。” “其实他俩还蛮好嗑得诶……秦队长?” “嗯?谁?” “秦……队长。” 三人齐齐朝樱花树下望过去。 姜霓和秦砚已经分开站好,可饶是如此,落在两人身上的六道目光也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姜霓也看清了来人,难怪她方才觉得声音熟悉,原来是陈佳。 就……真的还挺有缘分的。 陈佳的视线先是落在秦砚身上,又缓缓地扫在姜霓身上。她喜欢过秦砚一段时间,所以刚才一眼就认出了他。可是,秦队长怎么会跟姜老师在一起,还是在……这种地方? “秦队长,姜老师,你……你们……”陈佳有些语无伦次。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四下无人的小树林。 姜霓觉得,说不清了。 “就……我和秦队长……我们……” 秦砚:“在处对象。” 四个字,简单明了,不遮掩,不欺骗。 陈佳被这四个字惊住,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直接就捂上了嘴巴。 三脸震惊,望向姜霓和秦砚。 别说陈佳几人惊讶,饶是姜霓也微微有些意外。公司并没有明令禁止艺人谈恋爱,她自己也不介意公开,但秦砚过分大方的态度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遮掩一下,再找机会说明吗? 在几个女孩子的震惊中,秦砚淡定开口:“因为刚刚追上,聚少离多,感情不稳定,所以刚才——” 他顿了下,“在哄。” 姜霓:“……” 陈佳的眼睛忽而睁大,简直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秦砚口中说出的。她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却直接红了眼睛,“我懂,我男朋友是军人,我都一年多没见他了。” 姜霓更不好意思了。 “多谢理解。”秦砚的视线在三人面上一一扫过,说得坦诚又认真:“所以可以先帮我保密吗?毕竟你们姜老师,不好追。” 三个女孩子齐齐点头。 姜霓:“……” 好离谱,简直就像下了蛊。 待陈佳三人离开,秦砚抚着后颈,轻啧了声。姜霓站在他身边,探头过来,小辫子还垂在胸前,“怎么了?” “第一次说谎,有点紧张。” 姜霓:“……” “第一次?你上次还骗我说你没有受伤呢,明明就是个惯犯。” 想到刚才秦砚说他们感情还不稳定,他在哄她,姜霓莫名生出些微微的尴尬,“你干嘛……那么说。” “不然呢?”秦砚看着她,眼底浮起坏,“说我们小别胜新婚,我刚才差点忍不住,想直接在这里办了你?” “……!”姜霓眼角倏尔睁圆,压着声音:“秦砚!” 赶在姑娘炸毛前,秦砚扣着姜霓的手腕,重新将人圈到身前,“介意吗?” “什么?” “我擅自做主,坦白了我们的关系。” 秦砚低着眼,姜霓纤白的指尖轻轻地戳他的胸口,“如果我说介意呢?” 秦砚捏住她胡乱动的指尖,“那没办法,觊觎你的人太多,我只能先把名分占下来。” 如果不是顾及姜霓的身份,他今天就想把她圈在身边,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秦砚喜欢的姑娘。 “强盗逻辑。” “都强盗逻辑了,也没办法让你的名字只和我有关。” 网上的那些消息他知道,他不会在姜霓面前乱吃醋,但心里仍然会不爽。 明明是他的彩彩。 姜霓心尖柔软,圈上秦砚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轻蹭,“会不会觉得委屈?” 就像今晚的生日宴,他明明才是最应该坐在她身边的人。 “委屈?”秦砚轻笑了声,“那你把这个问题发网上问问,看看谁会觉得我委屈?” 秦砚微顿,“大家肯定都觉得我是祖上积德,或者拯救了银河系?” “……”姜霓没忍住,笑出声。 “那我真问了啊。” “你问。”秦砚低头,轻吻她柔软的发顶,“毕竟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这辈子,才能拥有你。 片刻的腻歪和温存,秦砚轻揉姜霓的后脑,“不过,我还真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扎不扎?痒不痒?”秦砚沉吟,“嗯?” 不知所谓的六个字,偏生他的眼中还带了认真的探究。姜霓不解,“什么……痒不痒?” 秦砚眸底浮光跃动,他附在姜霓耳边,压着声音问:“亲你那儿的时候,扎不扎,痒不痒?我看那晚,你好像是很喜……” 姜霓倏地抬手,捂住秦砚的嘴巴。 “不许说。”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只是看着正经,其实一肚子的坏水。 柔软的掌心却被轻轻碰触了下,温凉的触感,软得让姜霓又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秦砚眼底凝着笑,薄薄的音色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那告诉我,喜不喜欢?” “你好烦人。”姜霓干脆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身前,白嫩的耳廓已然红透。 “你干嘛偷看我的评论区……” 因为评论区之前有粉丝问,这种寸头,会不会扎腿。 那么多评论,他只问这一条,不是坏是什么? “还敢跟我提评论区?” “……?” “你挨着回复评论,为什么单单跳过我的?” 姜霓:“?” 作者有话说: 灯灯:猝不及防(我不止跳过了你的评论,还拉黑过你一个账号) 第54章 姜霓怎么也没想到, 秦砚会给自己取这么一个id:q01318726y 这不是妥妥的一个僵尸粉么。 等等……僵尸粉,姜霓恍恍惚惚想起一件事,几个月前她粉丝一晚涨十几万的那次, 她好像是拉黑过一个类似的id昵称。 可具体是个什么昵称, 时间太久了, 她当时又只是瞟了眼,真的想不起来了。 姜霓心中惴惴, 又抬眼看看赖在自己房间里的秦砚, “你之前有没有……” 日日夜夜 第91节 算了,就当没有。 秦砚抬眼, “什么?” “没什么。”姜霓肯定道。 一定没什么。 否则, 她这和主动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至于面前的秦砚——一个小时前,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酒店;半个小时前,这个男人敲响了她的房间门。 “你今晚……” 秦砚扣着她的手腕, 将人拉到腿上, 他的手掌大而宽,掐着姜霓的腰,沉涩的嗓音落在姜霓耳边,“都说了,小别胜新婚,姜老师真的一点不心疼?” 姜霓被落在颈边的温热气息撩得脸红,“心疼什么?” 她捏着手机,故作镇定道。 “心疼一下你男人。” “……” 姜霓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仍旧穿着任曦的t恤,暖黄灯光里映着盈盈一截白, 看得秦砚眼热。 “上次给我发的照片就是这个角色?”秦砚问, 嗓音低欲。 皮肤上落了干燥温热, 烫得姜霓心尖一颤,她想起之前发给秦砚的那张任曦的照片,紫色头发的。 可姜霓也就只能思考这么多了,她并不清楚秦砚为什么要问这个,只能迎合着他的亲吻,扬起脖颈,修白被凹出优美弧度,被迫承受他施予的欢愉和微微的疼痛。 秦砚埋在她的颈间,吮吸着修白,偶尔轻咬,在莹白上落下薄红。他修长的指骨缠绕着姜霓垂在身前的小辫子,“彩彩这样,很美。” 不一样的美,带着野性。 敏感的脖颈被轻吮,姜霓想躲,却又被秦砚扣紧。她只能颤巍巍地推着他的胸口,没什么底气的拒绝,“别,别亲在这里。” 她明早还要拍戏,可没有披肩或者纱巾用来遮挡。 秦砚停下,嗓音沉哑,沉黑的眼眸里是姜霓熟悉的情绪。 倏而勾唇,他压着声音故意问道:“那亲在哪儿?彩彩自己挑地方。” 姜霓:“……” 他上次说,亲在看不见的地方。 姜霓羞于启齿,触上秦砚眼中浮着的笑,大脑不太灵光。 “彩彩在想什么?”秦砚轻声问。 “想……想……想僵尸粉。” 话一开口,姜霓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什么?”秦砚显然已经捕捉到了异样。 姜霓心一横,打算破罐子破摔。 反正已经说出来了,故意遮掩和大方承认,哪一种都免不了今晚可以预见的命运。那不如承认好了,免得日后秦砚回过神翻旧账,她还要二次送人头。 至少现在,她还能以拍戏为由,求他接下来怜惜一点。 姜霓攀着秦砚的肩膀,触上他审凝的视线,“哪有……哪有人取你这种昵称,会被当成……” “什么?” “僵尸粉。” “嗯?” 腰际被一遍遍摩挲,姜霓于酥软间找回一点理智,“你……你不知道僵尸粉么……” 她被秦砚抱坐在腿上,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低着眼,眸子沾了雾气。 “这种僵尸粉……”姜霓顿了下,“是会被删的。” 秦砚眸光微微一滞。 随即,唇角勾出浅弧。 姜霓心下明了。 就知道会这样…… “哒——” 极轻的一声,身后的束缚被解开。 秦砚的手法显然愈发熟练。 “宝贝儿,胆子挺大。”秦砚唇角勾笑,眸光灼灼,“都敢拉黑我了。” 姜霓还未开口,秦砚的手指就已经触上,指腹在金属的脐环上轻轻压了压。 那张任曦的照片他一直存着,当时看到的时候就在想,如果碰触这里,姜霓会是什么反应。 金属的刺激让姜霓嘤咛出声,黏软的感觉自脐环扩散,沿着皮肤的脉络,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不得已圈住了秦砚的脖颈,眼眸湿漉漉的亮。 而秦砚的指腹还贴在雪花状的脐环上,轻轻揉按着。他像是得了有趣之处,正在用新的方式勾起她的兴致。 “喜欢?”秦砚低声问。 姜霓圈着他的脖颈,眸子湿软,她的确在秦砚面前娇矜,但也很懂得如何求得他的怜惜,在他面前服软。 “只喜欢秦队长这样。” “妖精。”秦砚收手,扣住姜霓的后脑,有些发狠地吮上她的唇。 良夜缠黏,旖旎不过刚刚开了个头。 * 翌日。 姜霓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这几年马不停蹄地拍戏,每每一进组,她的生物钟就自动进入工作状态。 而如今,人是醒了,却不想起。 这是第一次她人在剧组,醒来的时候身边不是冰凉空荡的。触手可及的温热,似乎总是比她的体温高一点点,让人心生贪恋。 姜霓往秦砚怀里蹭,蓬软的发顶在他的下颌线扫过,整个人手脚并用地抱过去。 “一醒来就不老实?”秦砚还阖着眼,将人揽住。 “睡不着,又不想起。”姜霓将脸贴在秦砚的身前,蹭了蹭,“好想赖床。” “睡不着?” “……?” 姜霓倏而警铃大作,将手脚缩回来,却被秦砚扣住腰。 “我……我突然觉得又有点困了。”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考虑到她一早要起来拍戏,秦砚收敛了许多,可饶是如此,也让姜霓有些吃不消,她很担心自己将来有一天会不会因为缺水,旱死在床上。 “不动你,躺会儿。”秦砚的下巴在姜霓发顶蹭了蹭,“几点去化妆室。” “六点半。” “要不要陪你一起?” 姜霓仰起头,眼睛弯着笑,“秦队长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借跟组之名,偷偷摸摸谈恋爱。” 秦砚轻笑,看姜霓弯着的眉眼,“姜老师要是喜欢这个调调,我勉强配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你好勉强哦。”姜霓干脆趴在秦砚的胸口,“让我看看,秦队长是不是长了个昏君模样。” 秦砚将她半圈着,十分配合她的打量,“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是不是昏君不知道,但一定是好看的。 姜霓起了坏心思,伸出指尖去挠秦砚的下巴,莹粉色的薄薄指甲滑过男人利落的下颌线,在凸起的性感喉结上点了点。 不止秦砚熟悉她,她也熟悉他的身体。 秦砚蓦地捉住她作乱的手,“又闹腾?” 姜霓眼角勾出清媚,绵软红唇弯着好看的弧度,“看看你是不是个没有定力的昏君呀。” “是。”秦砚忽而翻身,揽着姜霓的腰,将她圈在身下,看她过分漂亮的眉眼。眼眸乌亮清润,却偏偏藏了钩子。 姜霓把手抵在秦砚的胸口,眼波流转,笑意盈然。 “秦队长不可以做这么荒唐的事。” “为你做过的荒唐事还少?” 第一次带着一个陌生女孩在车上;第一次和认识不到三天的异性同吃同吃;第一次违背原则不顾危险冒着风雪进山,就因为她的一句非去不可;第一次失了理智和分寸,她撩他,他便真的要了她。 秦家家风严谨,秦老爷子同样也是军人出身,秦砚最初接受的教育便是与原则和责任有关,于男女之事上更是守礼,一分一寸都要得当。 宋尉行说他是个畜/生,那个时候的姜霓才十九岁。可那个时候的他大约真的是着了魔,去他妈的原则和守礼,只想彻彻底底占有她,让她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 后来姜霓短信提了分手,他一个人在异国的深夜反复思虑过许久,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么放不下。 恍然间却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阻止她靠近他的世界。 他将许多人拦在门外,却独独给她留了一扇门。 只要她愿意扣响,便一定会有回应。 触上秦砚沉凝的视线,姜霓抬手,纤白的手臂上还留着昨晚的红痕。 她抚上秦砚的脸颊,轻轻摩挲,声音比动作更软,“那秦队长,后悔过吗?” 后悔为了她,做了许多荒唐事。 “是我措辞不当。”秦砚说。 “嗯?” 秦砚吻她的眉眼,“彩彩给我荒唐的机会,是我的荣幸。” 日日夜夜 第92节 姜霓望着秦砚的眼眸,情难自禁,勾着他的脖颈去亲吻。 天光渐亮,谁都知道不应该,可谁都控制不住。 “叮咚——” 门铃响了一声,继而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灯灯,要起床了哦,我已经做好早餐了。”小可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板响起。 姜霓:“!!!” 秦砚:“……” 好在一切才刚刚开始,收手还来得及。 “怎么办?”姜霓有点慌,“你要不要藏一下?” “……”秦砚从她身上起来,扯过床头的t恤,又往身下扫了眼。 草。 “灯灯,你还没起吗?我进来……” “等一下。”秦砚沉肃的声音打断了小可的话,门外的脚步明显一滞。 秦砚在穿衣服,姜霓干脆将被子往头上一蒙,等下还不知道要被小可怎么揶揄。 秦砚套好裤子,又将外套捞过来,勉强遮了异样。他甫一开门,就听到“嘭”的一声。 外面的门被甩上。 同时,姜霓的手机屏幕也亮了。 小可:【灯灯,早餐放在你桌上了,你记得吃哦】 小可:撤回一条信息 小可:【灯灯,我今早没来过】 姜霓:“……” * 姜霓今天一天的戏都是在野外,秦砚作为剧组的救援技术指导,几乎全程寸步不离地跟着。 休息的间隙,宋尉行得了空,来找秦砚。他先是上上下下将秦砚打量了一番,才施施然开口:“秦叔和梁姨白养你这么大了。” 秦砚:“……” 宋尉行端着保温杯,悠哉地抿了口,“知道你在雅莫拉受了伤,梁姨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你倒好,从雅莫拉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往剧组跑。说说,是什么,让我们秦队这么牵肠挂肚?” “很闲?” “一般。” 秦砚还记得姜霓和他说的事,说宋尉行欺负她,让他回来替她报仇。 秦砚瞥了眼宋尉行,“听说宋老爷子最近在忙着物色儿媳妇?正好我家老太太也闲,可以帮忙一块参谋。” 宋尉行:“……” 打蛇打七寸,秦砚学着宋尉行的语气,闲闲道:“别说,我家老太太这几年当真认识了不少好姑娘,回头我就跟她说一声,让她和你家老爷子通个气。” 宋尉行从来没觉得秦砚此人如此不顺眼,从前不过就是闷了点傲了点,如今瞧着却发现还有点欠欠的。 宋尉行冷笑,“秦队长可别犯糊涂,那都是老太太给你物色的。” “不好意思,有媳妇儿了。”秦砚的视线在宋尉行身上故意停留一瞬,“不像某些人,三十五了还是单身,甚至取向成谜。” 宋尉行:“……” 秦砚抱着臂,视线投向远处。姜霓正在补妆,小可站在边上帮她理耳边的碎发。秦砚看着姜霓,目光又从姜霓身上移到小可身上,“你别说,小可这姑娘还挺不错的,回头我也让姜霓给她物色物色。” “秦砚!” 宋尉行被拿捏到软肋。 秦砚却轻笑,微微凑近他耳边,低声警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欺负老子媳妇儿,你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宋尉行:“……” *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古项涛让大家吃饭休息。今晚还有两场夜戏,也是在这里。 恰逢饭点,酒店送来了工作餐,人来人往。忽然有女人哭喊的声音冲破人群,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秦砚!哪个是秦砚?”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身上穿着朴素的黑裤子和蓝底白花的短袖。 女人饱经风霜的一张脸上沾满了眼泪,“秦砚呢?我找秦砚!” 姜霓闻声,也朝女人看来。 她悲痛、愤怒,拉着身边的人就问,“iar的秦砚是不是在你们这儿?” “您是……” “让他出来!我要问问他,凭什么我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就好端端的没事,还能在你们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女人忽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拍地,“老天不公,苍天没眼呐!本本分分做事的人半死不活,做尽坏事的人却逍遥快活。” 见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女人望天,哭闹声更大,“苍天你开开眼啊,仗势欺人,不得好死!” 人群中走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女人瞥见来人的一瞬,似是迫于他过于肃正的气质,整个人有些怔愣。 冷肃的男人蹲下身,“阿姨,您是……” 温沉的嗓音,一点不可怕。 “我不活了!今天没人给我个说法,我就不活了!我去……”女人忽而停止哭喊,似是在搜寻什么,目光定在旁边的大树上,“对,我去撞树!我去死——” 手臂被一把拉住,男人眸色沉静,“您不是找秦砚么?” “我就是秦砚。” 第55章 秦砚垂眼, 视线落在衣着朴素的女人身上。 女人怔住,“你是……秦砚?” “对。” 一瞬的怔愣后,女人忽而拔高嗓音, “就是你, 就是你害了我弟弟!你还我弟弟!你还我健健康康的弟弟!” 女人一边哭喊一边推搡, 秦砚眉头微皱,任女人如何推骂都纹丝不动, 远处张海林急急跑过来, 拉扯住女人,“大姐, 您先别急, 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女人越发歇斯底里, “你们不就仗着有权有势欺压我们小老百姓吗?!你们家有钱是吧,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摆平吗?!” 秦砚拧着眉, 缓缓起身, 对女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您是……” “我是谁?我是陈昊的姐姐!你是觉得我们老陈家没有人了吧?所以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告诉你,不可能!”女人想要挣脱开张海林,也越发咄咄逼人,“我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半死不活,你们必须得给个说法!” 提到“陈昊”两个字,秦砚眸光微滞,张海林察觉到他的异样,赶紧将女人拼命拉住,“姐, 姐我求你, 咱们别在这儿说, 换个地方,您有什么想说想骂的,我们都听着。” 剧组的人频频往这边看过来,姜霓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落在秦砚身上。她鲜少见秦砚这个样子,让姜霓恍惚想起五年前初见时。 那个时候的秦砚,通身的冷感,他话很少,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偶尔姜霓甚至能从那份沉默里感觉到一点颓丧。 直到前不久秦砚和她坦白,说起宁伟的事,姜霓才意识到,那时她的感觉并没有错。 可这个哭闹的女人是谁? 陈昊又是谁? 片刻之后,片场重回安静,秦砚和张海林同那个哭闹的女人一起走了,姜霓还有戏要拍,人走不开,心里却惦记着。 剧组收工时已经接近凌晨,姜霓打秦砚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她心中焦急,走到酒店后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迎面出来的张海林。 张海林从来都是乐乐呵呵的样子,这还是姜霓第一次见他涨红着一张脸,人也绷得紧紧的,显然是有气没地方撒。 “张教官。”姜霓将人喊住,顿了下。 夏夜的山里偏凉,姜霓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你们……秦队呢?” “队长去送人了。”张海林硬邦邦地回,瞥见姜霓软着薄光的眼眸,他又觉得不应该胡乱迁怒于人。 “对不起,姜老师。” 年轻的小伙子垂着头,丧得不得了。 “没事。”姜霓欲言又止,沉下心中的担忧,“今天来剧组闹事的女人,是和秦队长有什么过节吗?” 张海林张张口,想说,却又被自己生生憋了回去。 姜霓明白张海林的难处,事关秦砚,张海林肯定不会随便乱说。 她自知唐突,冲张海林点点头,“没关系,你早点休息。你们队长回来的话,让他……” 话到嘴边,变成了另外一句,“也早点休息。” 告别了张海林,姜霓上楼。 秦砚的手机依然没人接听,姜霓挂掉电话,转头问小可,“宋老师住在哪个房间?” “啊?哦,1001。” 和她的房间在截然相反的方向。 姜霓转身,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嗳,灯灯,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小可连忙跟上来,“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了。” “有什么不合适?”姜霓偏头,“你介意我这么晚去找他?” “这难道很合适吗?”小可不解,“万一被什么八卦的人撞上,回头又乱传,咱们多冤枉啊。” “你不担心宋尉行?” 日日夜夜 第93节 小可:“……?” 小姑娘一脸茫然,眨了眨眼,“我也不是他助理,担心他干什么。” 1001的门还没关,正捏着把手的宋尉行:“……” 见房间门开了一条缝,姜霓连忙抵住,“宋老师——”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 张海林不愿意说的事情,宋尉行知道她和秦砚的关系,或许愿意说。 宋尉行瞥了眼姜霓身后的小可,兴致显然不高,“你想问阿砚的事?” 姜霓点头。 “你不是说,不管什么事,都要他亲口告诉你么。”宋尉行抱臂,倚在门边,“怎么,刚刚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姜霓沉默。 她有种预感,这件事,秦砚根本不会跟她说。 见姜霓被堵得接不上话,小可第一个不乐意了,小姑娘上下打量一眼宋尉行,平日里觉得他还算个有风度的前辈,没想到这么尖酸刻薄。 “宋老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小可拉住姜霓的手腕,“走了灯灯,我们不问了。” 宋尉行拧眉,心中轻叹,却将堵在门口的身子让开,“进来吧。” 小可:……诶? 宋尉行请姜霓和小可进来,男人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吧台边还新添了酒柜。 “喝点什么?”宋尉行问。 助理习惯使然,小可蓦然警铃大作,将姜霓护在身边,“明天还要拍戏,就……白开水吧。” 宋尉行:“……” 这小姑娘的眼神,根本防他跟防狼似的。宋尉行轻哂,他是做了什么混账事,会让这小姑娘觉得,他连自己兄弟的女人都觊觎。 宋尉行依小可的要求,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 他一人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闲闲的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模样。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今天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姜霓问得直白,一点不兜圈子。 宋尉行倒是顿了下,“听说是陈昊的一个远方表姐,陈昊是iar法国特遣救援队的队员,也是阿砚曾经的下属。” 宋尉行说,去年加纳林大地震,秦砚带队执行救援任务,当时他们在救一个被困在房屋下的小孩,余震发生的时候,陈昊和秦砚在一块,垮塌的墙体直接砸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秦砚受了伤,在肩背,而陈昊因为当时站在秦砚的斜后方,直接承受了墙体坍塌的大部分重量。 “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宋尉行微顿,“腿废了,双腿被截。” 一旁的小可捂住嘴巴,乌黑的眸子里沁出水光。 姜霓低着眼,纤长眼睫遮了眼底的情绪。 秦砚肩背上有伤,她是知道的,上次在医务室帮他上药,她就发现了,难怪伤口那么新。 还有去年加纳林的大地震,她看过报道,只知道他们救了很多人,却不知道背后还发生过这样的惨烈。 姜霓周身升起一种不适感,像被人浸泡在了海水里,胸腔被挤压,窒息感涌上。 她想起了宁伟,陈昊之余秦砚……姜霓闭了闭眼,大约就是第二个宁伟。 他一定难过、自责,甚至无数次想过,代替陈昊去受伤,他宁愿截掉的是他的腿。 “可为什么今天在片场,陈昊的妈妈一直说,是秦砚仗着权势,欺负了他们?” 姜霓百思不得其解的。 宋尉行叹气,“因为抚慰金。” “iar原本已经准备支付全部的抚慰金,但陈家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阿砚的背景,对原定的金额提出了异议。iar有自己的抚恤赔偿制度,他们便将矛头对准了阿砚。” 原来如此。 宋尉行看向姜霓,“其实你一点都没想过吗,阿砚是iar特遣救援队精英中的精英,又太多的地方需要他,他怎么会来一个剧组做技术顾问?” 姜霓恍然,“他……” 宋尉行点头,“变相卸职。” 心尖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那么好的秦砚,怎么可以被这样不公的对待? “变相卸职?” “对,陈家人一口咬定,是阿砚害了陈昊,为了自保,伤了陈昊。” 姜霓一晃的震惊。 “那iar呢?难道他们也认为秦砚会做这样的事?” 有那么一个瞬间,姜霓为秦砚感到不值。 “iar已经启动了调查程序。”宋尉行微顿,音色变得沉凉,“这件事,不是iar这样认为,是陈昊自己说的。” “什么?” “陈昊清醒后,亲口说的。”宋尉行眸底染上冷寂,“说当时阿砚为了自保,推了他。” * 姜霓从宋尉行的房间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走廊上光线昏暗,映着不甚清晰的影子,她将披肩拢紧。 明明是夏夜,却让人升起彻骨的寒凉。 宋尉行说,陈昊和秦砚在iar的关系很好,去年年初陈昊家里遇上了麻烦,秦砚帮忙找过律师,还悄悄往里头贴了不少钱,最后连律师费都是他出的。 这些事秦砚从不跟旁人说起,宋尉行还是从律所朋友那里得知的。 姜霓了解秦砚,他一向都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做十件,说一件。甚至有时候,一件都不说。 或许这就是秦家家风教养出来的孩子,但姜霓却不甘,亦不忍。 “这个毛病怎么就是不改?” 沉涩的男声忽而在楼梯边响起,姜霓转头,借着薄薄的光,看到隐在楼梯转角的秦砚。 男人倚在墙边,双手揣在裤包里,投向姜霓的视线深沉里凝了温柔。 可姜霓却看到了他眼底分明的血丝,以及那点被他藏得很深很深的颓寂。 及时不靠近,她的鼻息间都是很重很涩的烟味。 姜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秦砚:“什么时候走路能看路?” 两个人异口同声,姜霓红软的唇抿着,秦砚却笑了,唇角微勾,有些玩世不恭。 “生气了?” 姜霓沉默。 虽然夜深人静,可这里毕竟是酒店,处处都装着监控,秦砚不敢有大的肢体接触,压着声音问,“换个地方?” 姜霓眸光清亮,一张俏丽的脸绷着,轻哼了声,拢着披肩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说换就换,他说不接电话就不接。 凭什么? 她不怕事,不怕争吵,但拒绝这种“失联”。 秦砚低眼,唇角扯出个笑。 事情好像变得有点糟糕。 * 夜已深,姜霓回到房间,简单地洗了个温水澡,卸下一身的疲惫。 手机的时间已经定格在凌晨两点半,她点开手机,看到给秦砚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要是还不理我,就再也不要理我了】 “咚咚——” 闷闷的声音,隔着卧室的玻璃响起。 姜霓猛然心惊,转头看向窗子,隔着落地窗帘,窗子上响起哒的一声。 “是我。” 熟悉的男声。 姜霓惊魂未定,秦砚已经利落地从窗台上跳下来,黑色的军靴踩实地板,他转身去关方才被拨开的窗子。 姜霓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连眼角都变得圆润。就……这个窗子是纸糊的吗?居然可以这样来去自如。 转念想到秦砚从前的职业,好像这也算不上什么。 房间里开了空调,姜霓搭着薄被,身上只有一件薄软的吊带裙,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你来干什么?” “哄我女朋友。”秦砚答得坦白。 将窗帘重新拉好,秦砚走到床边,抬手轻轻掐了下姜霓的脸蛋,“还在生气?” 他的指腹微凉,失了平素里的温热,薄薄的茧擦过脸颊,姜霓嗅到了淡淡的烟味。 她抿唇,不语。拍开秦砚的手,看他浮着笑的眼睛。 姜霓听过宁伟的故事,这笑来得不易,秦砚在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不想让她担心。 可姜霓宁愿他脆弱一点。 心中郁气微消,姜霓依旧冷着脸,“不要理我。” “那可不行。”秦砚干脆有些无赖地在姜霓身边坐下,他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又无比娴熟地揽上她的肩膀。 日日夜夜 第94节 “女朋友说了,要是再不理,就再也不要理,那我肯定不能答应。” 秦砚唇角勾笑,这个时候还能有三分风流意态。 “单身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儿,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气跑了。” 姜霓被他一句“老婆”撩得脸热。 “不要胡说,谁是你……” “你是。”秦砚笃定得像个无赖,“姜霓是。” 他的掌心在姜霓肩头轻轻摩挲,姜霓动了动,人又被扣紧。 “别动,让我抱会儿。” 秦砚的嗓音很沉,带着明显的疲累,姜霓心尖忽软,原本也没有真的和他生气。 她依言,让秦砚抱着,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安静了片刻,才很认真地开口:“不要不接电话,我会担心。” “嗯。”秦砚偏头,轻吻她的发顶,“以后不会了。” 他微顿,“去找过宋尉行了?” 姜霓轻嗯。 “你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那种事。” “但我没有证据。”秦砚勾了下唇,笑意微涩。 “是没有证据吗?还是你不愿意去找证据?”姜霓抬起眼,忽然就有些激动。 事情发生在去年,但宋尉行告诉她,直到今年四月份,iar法国总部才派人来了蓉城,启动调查程序。这其间固然因为陈昊的病情耽误了一段时间,可只是这样吗? 姜霓看着秦砚,“因为你们一起出生入死过,他是你的下属,也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宁愿自己背负着这样的质疑,也不愿戳破他的谎言,是吗?” 秦砚定定看着她,看姜霓过分明亮的眼睛,那里清润、乌软,却又敛着坚韧。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质问。 这种感觉挺新鲜,让秦砚觉得,原来他也可以偶尔示弱,不必时时担下所有。 “换做三个月前,我或许会这么做。”秦砚扯了下唇角,“我哪去不一样,不在iar,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大不了——” 秦砚轻笑,音色带了几分懒惫,“回去继承家业。” 这纯粹就是玩笑了。 姜霓知道,秦砚如果想要继承梁家,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报考军校。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负。 “你要是真的回去继承家业,我就不要你了。” 姜霓赌气开口,却是怎么也不想、不愿、不忍他真的放弃自己所挚爱的事业。 秦砚低眼,“给你当金主爸爸,不好么。” 姜霓:“……” “不然这么贵的媳妇儿,怎么养?” 眼看怀里的姑娘就要炸毛,秦砚将人揽紧,“我说了,那是三个月前的想法。现在么……” 秦砚看姜霓清软的眼眸,“我是有媳妇儿的人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媳妇儿跟着我一起委屈,是不是?” 姜霓:“……” 就真的一点不着调。 沉吟良久,姜霓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趟湖城。” 这是秦砚思虑良久之后,做出的打算。 姜霓落在他胸口的手指收紧,“你……要走?” “姜霓。”秦砚喊她的名字,音色里带了郑重。 “其实iar湖城基地一直都在和我联系,想让我过去给他们做教官。之前我拒绝了,现在——”秦砚看着她,眸光专注且认真,“陈昊的事是一个原因,但不管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我接下来都打算留在国内。” 之前无所牵挂,身在何处都是一样。 现在有了姜霓,他总要为他们的未来做一点打算。 “恰好陈昊的老家也在湖城,我想就这两天过去,去看看他。”秦砚微顿,又偏头去吻姜霓的发顶,“很抱歉,原本想多陪你一段时间,现在好像又……” “谁要你陪,我很忙的。”姜霓打断秦砚的话,圈着他的腰,手臂收紧,“我要拍戏,接下来还要录综艺、拍广告,才没有时间要你陪。” 他的彩彩,懂事得让人心疼。 秦砚摩挲着她凝软的肩头,“等处理完这件事,我就把之前的假都休了,天天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都说了,我很忙。” 秦砚轻笑,在姜霓红软的唇上碰了下,“嗯,姜老师一心扑在事业上,是我想赖在你身边。” * 秦砚是第二天一早离开的,姜霓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里。 时间如流水一样过。 秦砚不在剧组,姜霓便早出晚归,安安心心拍戏。关于那天大闹片场的女人,剧组的人免不了八卦,姜霓听得最多的莫过于秦砚家里有背景,不是梁家,而是秦家。 大多时候,她都听听便过。只一次,姜霓在午饭休息的时候,听见剧组的两个工作人员在八卦秦砚的事。 “听说他家里特别牛逼,爷爷从前就是部队的。” “那他怎么不去部队,有这种背景,应该很好混啊。” “我听说啊……也是受了处分,被部队给开除了。” “卧槽,被部队开除都还能去iar,这家里得多牛逼啊。” “谁知道呢,有些人生来就和咱们不一样,出生即罗马,根本不用努力,就能一路往上爬,哪像我们……” “叮——” 水杯重重落在小木桌上,姜霓起身,“有些人就算出生在罗马,大约也不会明白,未经其事,勿妄论其人。” 姜霓彼时还穿着任晓的戏服,温婉知性的一身装扮,戴着金边眼镜,偏偏眸光清冷,俏丽中结了霜色,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让邻桌的两个男人尴尬不已,满脸通红。 有好事者将这个小插曲发到了网上,短短的十几秒,分分钟评论过千,网友三观跟着五官走,直呼“姐姐好样的”,#姜霓姬圈天菜#直接上了热搜。 傍晚秦砚和姜霓视频,问得第一件事就是——什么是姬圈天菜? 姜霓莞尔,她刚刚洗完澡,凝白脸颊上还透着薄红。她撩了撩耳边的湿发,“秦队长想知道呀,自己去网上搜。” “……”秦砚眸光微暗,看她白皙圆润的耳珠,沾了水气,湿漉漉的软。 “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姜霓问,半点没有察觉到屏幕里男人的异样。 “还好,陈昊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还在做心理辅导。我去过医院两次,还没见到人。基地这边已经安顿下来了,下周开始训练。” 姜霓点头,没打算继续聊这件事。她俯下身,趴在床头,领口的布料滑下一小片,白皙却明晃晃地落入镜头一大片,半弧被挤压,过分的柔软。 姜霓没太注意,只想着要再和秦砚说点什么开心的事。 “我下个月中就要杀青了,到时候我去湖城找你呀。” “好。” “秦队长应该有时间接待我吧?” “姜老师来,荣幸之至。不过——”秦砚勾唇,“现在应该叫秦教官了。” “是么?”姜霓看秦砚的身后,他应该是已经住进了湖城基地的宿舍里。放眼望去,冷冰冰的深蓝色。 “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秦砚看她瓷白的脸颊,修长的脖颈,还有身前被挤压的如脂玉的皮肤。 喉结轻动,秦砚问:“难不成姜老师觉得我这里还藏了人?” “那谁知道呢。” 话落,视频里蓦地响起一道娇俏的女声,“啊啊啊,我裙子被打湿了!” 姜霓:“?” 秦砚:“……” “稍等,一会儿打给你。” 秦砚挂断了视频。 姜霓:“……?” 就挂了? 都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姜·小仙女·霓生气了。 很生气。 姜霓生气的后果就是,秦砚五分钟后再发来视频请求,被她直接挂掉了。 jjking:【?】 姜霓回得阴阳怪气:【秦教官处理好你藏的人了?】 jjking:【……】 jjking:【是我妹妹,这两天来湖城玩】 姜霓:【哦,那秦教官的妹妹还挺多】 隔了三分钟,秦砚才回复。 jjking:【不多,就两个】 jjking:【刚才那个是亲妹妹】 jjking:【5″】 日日夜夜 第95节 姜霓点开语音,秦砚沉涩的嗓音荡在过分安静的空间中。 “还有一个情、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七月初, 蓉市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即将到来,电影《逆行》顺利杀青,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周。 时隔五个月, 姜霓终于回到了在海市的家。屁股还没坐热, 便接到了关琴的电话。 “宝贝儿, 《田园时光》节目组打来电话,说考虑到季节性台风, 提前一周开始录制。” 姜霓在逗猫咪, 换了一边夹手机,“那是哪天……” 关琴:“明天” 姜霓:“……” “还有, 林倾老师调不开档期, 节目组临时换了一位飞行嘉宾。” “谁?” “宋尉行。” 姜霓:“……” “听说节目组知道宋尉行答应了录节目, 导演都笑得面瘫了,这可是宋尉行的综艺首秀。” 姜霓不做评价。 宋尉行那是来录综艺的吗?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拱他们家的小白菜。 怀里的布偶猫被捏了捏后颈, 歪着脑袋看主人,一双玻璃珠样的猫眼,软乎乎地“喵”了一声,表示抗议。 “对了,iar的湖城基地不是就在那个小岛上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送锦旗?”关琴又问。 终于说到了件让姜霓开心的事,连清亮的眸子里都跟着漾起笑。 “明天就去。” “明天?会不会太赶了?要不录完节目再去吧。” “不赶,就明天去,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拖。” 关琴:“?” * 翌日,风和日暖。 节目组早早就安排了摄像师蹲在姜霓家门口, 等着她开门, 拍下这位话题影后睡眼惺忪的素颜, 以便后期做效果。 “叮咚——” 门铃响起。 姜霓赤脚踩在地板上,脚背白皙,指甲上涂了丹蔻,走得轻盈而愉快。 “来啦~” 门被打开,镜头直接怼了进来。姜霓穿了件吊带的大裙摆连衣裙,极正的红色,衬得她整个人越发明艳。 姜霓冲着镜头挥手,“hello~” 乌发如瀑,唇红齿白,眸光乌软泛湿,精致漂亮到了极点。 被颜值暴击的摄像机:“。” 节目组派了专车来接,姜霓带着小可上了车,往距离湖城五十公里的海岛奔去。 一路舟车劳顿,姜霓一行人抵达小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海岛的阳光正盛,海浪翻涌,拍打着沿岸黑亮的礁石。 节目组预定的录制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姜霓用地图搜索了下iar的湖城基地,从节目组下榻的酒店过去,车程不过五分钟,甚至直接走过去也只需要二十多分钟。 姜霓怕晒,果断选择坐车。 来接姜霓的是iar湖城基地的宣传负责人,工作室早就和基地取得联系,也征求了制片人和古项涛的建议,姜霓作为片方代表,特意来感谢iar为影片成功拍摄付出的辛劳。 多好的理由。 姜霓下车,看着蓝天白云下湖城基地威严的主楼。 “姜老师。”宣传负责人姓马,人如其名,身高马大,长相忠厚。 他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商务车里下来的红裙美人,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早在大荧幕上见过这位大明星,却不想,本人比镜头里还要漂亮。 “我姓马,欢迎您来我们湖城基地参观指导。” 姜霓不敢担这样的客气,“马老师您言重了,我们等会是先去吃饭,然后再送锦旗,是吗?” “是的,姜老师。”马主任引着姜霓,他不善言辞,早年也是部队出身,后来因为伤病转了内勤。 “海岛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给您准备了一些我们湖城的特色美食,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多体谅。” “马老师您别和我客气,叫我姜霓就成。”姜霓把自己此行的位置摆得很正,她不想让大家觉得她是明星,摆架子。 马主任憨厚一笑,“行,那你也别一口一个马老师,叫我老马就成。” “马哥。”姜霓弯唇,“您也不用特别给我安排,我想……” “有什么需求,你提。” 姜霓莞尔,看着马主任,眼睛也弯着笑,“尝尝你们的食堂。” 老马怔住。 正值午餐时间,军事化管理的餐厅整洁有序,iar在这里训练的人员刚刚到,正在排队打菜。 都是二三十岁年轻小伙子,穿着深蓝色的作训服,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发黑,咸湿的海岛空气里沾了集训过后的汗味。 老马觉得有些招待不周,又小心看了眼身边一身红裙、肤白貌美的姜霓。 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不是直接把小白兔丢进狼窝,等下那群兔崽子可别给他丢人。 姜霓跟着老马走进食堂,旋即周遭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道目光朝她这里投来,又被姜霓身边的老马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队长,《逆行》杀青了你知道吗?” “嗯。” “也不知道姜老师接下来是要接着拍戏还是休息,感觉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 张海林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姜霓转身,柔软红裙翩跹,如海浪一样。她明眸浅笑,红唇微弯,乌亮的眸子里藏了狡黠。 秦砚定定立在原地,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短袖和作训裤,黑色军靴上还沾着海砂。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姑娘,沉黑的眼底凝着薄光。 “秦教官。”老马招呼秦砚,“姜老师来给我们送锦旗。” 人群中响起低呼:“草,老子没眼花,真的是老子女神姜霓!” 秦砚:“……” 姜霓看着身形挺拔的男人一步步朝她走近,在她面前站定,她弯着唇,看他乌沉的眼底。 “秦队长,好久不见。”姜霓伸出手,白嫩如笋尖的手指。 她还是习惯叫他队长。 似曾相识的一幕。彼时他们在剧组重逢,秦砚就是这样出现在她眼前,和她虚虚一握。 她说:秦队长,请多指教。 如今,从“请多指教”变成了“好久不见”,她从“多年前的炮/友”变成了“秦砚不能公开的女朋友”。 秦砚终于伸出手,宽厚的手掌,指骨修长,手背上的筋脉微微凸起,皮肤好像比之前黑了点。 干燥温热贴上细腻软白,一触及离的同时,秦砚的尾指在姜霓柔软的掌心轻轻勾了下。 姜霓心尖一跳,看到了他藏伏在眼底的坏。 “姜老师来,荣幸之至。” 沉缓的一把好嗓音,他重复了那晚分别前的话,欢迎她走进和他有关的新世界。 老马没察觉到异样,热情道:“秦教官,等会儿你也一起,都是熟人,你正好给姜老师聊聊咱们基地的日常生活。” 姜霓弯着眼,“那就麻烦秦队长了。” 秦砚勾唇,看她小狐狸一样的笑,“好说。” 老马是个实在人,把姜霓领到大圆桌边,自告奋勇去给她打菜。那帮兔崽子一个个盯着人家姑娘瞧,他是真不敢再把姜霓丢进这群饿狼里。 片刻,老马回来了,手里端着两个餐盘,两荤两素一汤外加一碗白米饭,满满当当。 姜霓微怔,这起码是她三天的饭量。 老马把其中一个分量大的放在姜霓面前,“姜老师,您多吃点,要是不够就跟我说,别客气。” 姜霓看着面前堆得满满的菜和肉,点点头,“够……够了。” 不多时,秦砚也打好菜走过来,在姜霓旁片的空位坐下。他瞥了眼姜霓餐盘里的菜,看向她的视线有些异样。 姜霓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秦砚发来的消息。 jjking:【吃得完?】 姜霓:【吃不完】 姜霓:【[哭唧唧]】 姜霓:【你看墙上的大字】 秦砚抬眼,看到了白墙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珍惜粮食,浪费可耻。 秦砚:“……” 日日夜夜 第96节 姜霓不敢浪费,埋头拉拔米粒,尽量吃得慢一点。 “姜老师,味道怎么样?还吃得惯吗?”老马热情地问道。 “嗯,吃得惯,挺好吃的。” “那就成。” 老马低头扒饭,朴素且高效。中间来了一个电话,老马客气地和姜霓道声失陪,擦了下嘴,转身出去接电话。 姜霓无比感激这通电话,趁着老马不在,赶紧把碗里的米饭和一大部分菜拨到了秦砚的餐盘里。 秦砚看着面前重新高高叠起的餐盘:“……” 身边的姑娘似乎还不满意,捏着筷子,又将一个大肉丸子放在已经冒了尖的菜上。 秦砚:“……” 两人都没察觉的身后,有年轻的小伙子目睹这一幕,张圆了嘴巴。 这…… 怎么是这样? “吃这么少?”秦砚认命,低声问。 姜霓搅着碗里的汤,“怕长胖。” 秦砚偏头,在她胸前扫了眼,“不胖。” 姜霓:“?” 桌子上,秦砚的手机振了下。 姜霓:【怎么,秦队长不满意?】 秦砚:“……” 【满意】 【手感很好】 姜霓:“……” 半晌,姜霓又勾起唇,想到秦砚就坐在旁边,甚至还有可能在注意她的小表情,姜霓又努力去压平嘴角。 一旁低头吃饭的秦砚没说话,只唇角勾了下,眼底浮着笑。 片刻,老马回来,看到姜霓空空如也的碗盘,“姜老师,要不要再给你……” “不用了。”姜霓连忙打断老马的热情,“谢谢马哥,我吃饱了。” “那行。” 姜霓的手机屏幕又亮起。 jjking:【你哥哥还挺多】 姜霓莞尔:【没有秦队长的妹妹多[微笑]】 没有新的消息进来,姜霓听到身边的男人轻笑了声。 薄薄的音色,落入耳中,耳后却酥酥软软的。 * 午饭过后,老马带着姜霓参观基地,秦砚离开了一会儿,再跟过来时,手里多了两顶帽子。 老马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出了疏漏,“抱歉啊,姜老师,平时糙惯了,没注意到,还是秦教官细心。” 姜霓笑眼弯弯地看着秦砚,从他手中接过帽子,“谢谢秦队长。” “不客气。” 三人走在基地的柏油马路上,老马指着不远处的操场和海岛,“那边就是平时训练的地方,这段时间基地在组织集训,姜老师有兴趣的话可以留下看看。” “今天可能不行,我晚一点还要回去录节目,如果方便的话,我过两天再抽空过来?” “方便方便。”老马笑呵呵地点头,“姜老师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您。” 相处了不到两个小时,老马对这位女明星很有好感,没架子不做作,之前他接到接待任务的时候还担心了很久。 “那太麻烦您了,有没有什么……”姜霓微顿,“临时通行证?” “这……”老马为难,“有是有,不过都是发给家属的,姜老师这……” 家属。 姜霓侧眸去看秦砚,秦砚唇角勾着笑,不接话。 “那还是算了,不能因为我坏了你们的规矩。”姜霓收起了那点小心思,“平时训练辛苦吗?” “那你得问秦教官,这事儿他才有发言权。” 姜霓偏头,秦砚低淡地回了两个字,“还行。” “没了?” 老马疯狂给秦砚使眼色,秦砚又继续道:“有苦有累的时候,但都正常。” 那些辛苦,秦砚不愿意让姜霓听。 老马觉得秦砚这个小伙子没救了,难怪快三十了都还没对象。 “姜老师,其实咱们基地除了日常训练,还有许多丰富多彩的文艺活动,就拿前两天来说吧,还和湖城的医疗系统搞了场大联谊。” 姜霓:“联谊?” 老马有些不好意思,“不瞒姜老师说,咱们这儿都是些大龄剩男,小伙子们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出去执行救援任务,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这个岛上,哪有时间找对象。” 哦,姜霓懂了,联谊就是找对象。 说起这事儿,老马有些怅然,“再说,干我们这行的,挣得少不说,常年不能陪在家人身边,出去就有危险,好人家的姑娘,有几个愿意找我们这种的。” “我就愿意。” “啊?”老马微怔地看着姜霓。 姜霓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触上老马眼中的诧异,才察觉到不妥。余光里,身边挺拔的男人唇角全是笑。 姜霓也索性不遮掩了,“不是我故意跟您说好听的,我真的愿意。” 姜霓想到雅莫拉的海啸、加纳林的地震,还有许许多多危难时刻,总有iar的身影。 “你们救了那么多人,我要是找对象,就找你们这样的。” 老马管后勤,一心念着那帮兔崽子的婚姻大事,眼下听这么个美女大明星愿意嫁给他们iar的小伙子,简直就是感激涕零。 “姜老师。”老马握住姜霓的手,“有你这句话,我们出生入死救人救灾都值了。赶明儿您要是真的成了我们iar的家属,我给您申请飞行表演,让那帮兔崽子给您来一场空中婚礼秀。” 空中婚礼秀?听着很酷。 姜霓转头看秦砚,“秦队长觉得成吗?” 秦砚拉开老马握着姜霓的手,“您别把姜老师吓着。” 老马:“这……” 姜霓唇角漾着笑,“怎么就吓着了,我觉得空中婚礼秀很酷啊,秦队长不觉得吗?” 秦砚看着姜霓明晃晃的笑,偏头,唇角微勾,“酷,回头给您办一个。”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姜霓的声线不自觉带了点娇意。 老马:“……?” 怎么就感觉怪怪的呢? 参观完基地已经快要三点,老马带着姜霓往主楼的方向走去。那里还有一个赠送锦旗的仪式。秦砚下午还有集训任务,不方便陪同。 老马去协调仪式流程的时候,秦砚和姜霓才终于有了单独聊天的时间。 可站在宿舍楼下的路边,四周全是明晃晃的窗户,时不时地还有脑袋探出来。 iar湖城基地修成已经有三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来女明星呢。 “几点回去?”秦砚问,双手抄在裤包里。 “四点要录综艺。”姜霓答。 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个小时了。 “你呢?现在要去训练了吗?”姜霓问。 “嗯,三点的集训。” 还有九分钟。 无法拥抱,无法亲吻,只能彼此看着对方,视线交流,甚至连声线都刻板。 “那……”姜霓微顿,“秦队长注意安全。” “嗯。”秦砚点头,“等会儿怎么回去?” “有车和司机。” “好,注意安全。”秦砚压低声音,“到了告诉我。” 老马已经大步走过来,连这点视线交流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那我走了哦,秦队长。”姜霓转头,乌亮的眸子里不舍缠绵。 “嗯,回见。” 姜霓跟着老马一路上了主楼,虽然送锦旗却有她的私心,但这面锦旗不是作秀,是整个《逆行》剧组在深入了解和拍摄“救援”这个题材后,全部的诚意和感激。 姜霓还记得杀青宴那晚,古项涛动容,说了经常听到的话,却很贴切。 他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锦旗展开,红绒上书着八个字: 逆行而上 大爱无疆 送完锦旗,姜霓没有让老马再送,她一个人下楼,透过窗子,望着不远处操场上训练有素的救援人员。 日日夜夜 第97节 他们一样的身形挺拔,穿着同样的深蓝色作训服,他们都是iar的精英。 姜霓试图分辨,想要从这数百人中找到那个她最熟悉的身影,但无果。 匆匆见了一面,他们甚至连话都没好好说上两句。姜霓抿唇,眼角塌下来,漫无目的地下楼。 转下楼梯,经过一间水房的时候,手腕忽地被扣住,温热包裹,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充斥在鼻息间。 “哒”的一声,门锁已经被扣上。 是一处水房。 姜霓被秦砚抵在门板上,身边有一个柜子,勉强遮了她的身形。她被圈在狭小的空间里,对面便是明晃晃的窗子,有人从窗下经过。 “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秦砚将她困在身前,高大的身形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得过分,已经道了别,他不该过来的。 真的要被她逼疯。 姜霓看他沉沉的眸子,滚烫的视线压下来,漆黑的瞳仁里全是她的身影。 她弯唇,眸光湿亮,“想给秦队长一个惊喜呀。” 很轻很软的声音,怕被旁人听见,却不知道这副娇软嗓音真的能要了秦砚的命。 秦砚压着身体的燥热,将人扣紧,“所以就借着送锦旗的名义来了?” 姜霓咬唇,软红被压得愈发潋滟。 “锦旗是送给iar的,姜霓——” 她抓着秦砚身前的衣料,将人微微拉低,又踮起脚,在秦砚耳边轻声软语道:“姜霓是送给秦砚的。” 一句话,无异天雷地火。 秦砚掐着她的腰,眼底欲色翻滚,压着声音咬出两个字,“妖精。” 又低又沉。 作者有话说: 看了下接下来的大纲,好多这种对手戏,也不知道队长受不受的鸟…… 第57章 秦砚把姜霓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三分钟。” 沉而低哑的三个字。 “什么?”姜霓还来不及反应, 秦砚已经偏头,封住她红软的唇。 离谱吗?荒唐吗? 可触上软红的那一刻,秦砚觉得值了。 他掌着姜霓过分纤细的腰, 掌心在她的脊背上轻揉, 唇齿相依, 他像是不满足于这种简单的碰触,轻吮着她绵软的唇肉, 舌尖抵开贝齿, 肆意勾缠,像是故意要搅乱姜霓所有的思绪和理智。 只有在这样无人的狭小空间里, 他才能这么随心妄为, 才能真真切切把她按在怀中。 于是, 秦砚吻得愈发凶狠。 缠绵良久的一个吻,直到姜霓气息不稳, 才被秦砚放开。她胸口起伏, 气喘吁吁。 秦砚将人护在怀里,轻抚着姜霓的后背,“怎么还是这么笨。” 姜霓:“……” 是她不会换气吗? 秦砚根本就没给她换气的机会。 “时……时间到了吗?”姜霓开口,娇软的嗓音。 “两分三十一秒。” 话落,秦砚又低头去捕捉那抹红软,誓要把最后29秒补上。 * 姜霓从主楼出来的时候,戴着口罩和墨镜。工作室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小可已经下车冲她招手。 姜霓上车,摘下墨镜,窝在椅子里。 小可转头去看她, 看到姜霓一双乌亮的眸子里尽是水光, 像是哭过。 “灯灯, 你……” 姜霓偏头看向窗外,“没事。” 两个字,连她自己都听出了嗓音里不正常的娇意,更别说微微肿起的唇。 一看就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姜霓清了清喉咙,故作掩饰。 小可:“?” 小姑娘眨眨眼,“你和秦队长接吻啦?” 姜霓:“……” 同一时间,基地训练操场。 秦砚正在监督第一小组的一百米障碍翻越。他双手背在身后,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站得笔挺。 张海林跟在秦砚旁边,瞥了眼他们队长的嘴角。 没忍住,又看了眼。 “队长。”张海林低声道。 “嗯。” “你……”张海林极快地指了下嘴角,“中午吃饭嘴没擦干净。” 秦砚:“……” 秦砚抬手,指腹在唇角处蹭了下,一点软红。 * 姜霓回到酒店,休息了二十分钟,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出发去录制综艺的现场。 一栋坐落在海边的双层木屋,按照节目组给的剧本,他们将在这里度过三天两夜。 这期节目除了姜霓和宋尉行作为飞行嘉宾出现,常驻嘉宾还有四个:早年的知名节目主持人梁舒翎,新生代导演曲平章,当红小生贺楠和女团忙内路迎迎。 姜霓来的时候,曲平章已经到了。长相很斯文的一个人,五官不算特别出挑,却很耐看 节目已经录了五期,播出一期,热度很高,姜霓听说这位大导演虽然刚刚年过三十,生活习惯行事作风却像个老大爷,因而被观众调侃称为“曲大爷”。 姜霓牵起唇角,和穿着对襟长衫的男人打招呼,“曲导。” 曲平章正在泡茶,冲她点头。 “你好。” 字正腔圆的两个字。 姜霓之前就已经做了功课,曲平章就是这么个性格,话少,很闷。 她按着指引将行李提上楼,双层小木屋,女生住楼上,男生住楼下。 等姜霓再下来的时候,贺楠和路迎迎也到了,两个人年纪相仿,才堪堪二十岁,一路走过来吵吵闹闹。 姜霓和贺楠有过接触,很英俊帅气的一个大男孩,看到姜霓张口就是一句“姐姐好”。 路迎迎则偏可爱,虽然和贺楠争执了一路,可看见姜霓的一瞬还是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姜……姜老师。” 姜霓从她眼中捕捉到了毫不掩藏的惊艳,红唇弯起,“你和贺楠年纪相仿,就跟着他一起叫我姐姐吧。” 路迎迎脸一红,“谁要跟着他叫。” 姜霓:“?” 姜霓知道节目组有意炒cp,贺楠和路迎迎的cp超话就叫“迎楠而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网友如此有才。 片刻,又一辆商务车抵达。梁舒翎从车上下来,一顶黑色渔夫帽,奶白的宽松针织t恤和咖色长裤,脚上踩着双偏巧克力色的羊皮单鞋,很温婉知性的装扮。 岁月不败美人,饶是梁舒翎如今已经年过五十,姜霓见到她的一瞬,还是惊讶于她过于好看的眉眼。 不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漂亮,眉眼柔和,骨相极美,仔细看还有些莫名的熟悉,让姜霓心生亲切。 “梁老师。” 姜霓和梁舒翎打招呼,梁舒翎点头,笑意温婉,落在姜霓身上的视线带了明显的审视,让姜霓不自觉地紧张。 “是个漂亮姑娘。”梁舒翎开口,同样温柔的声线。 姜霓却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姜霓来录节目之前看过梁舒翎的资料,深港电视台早年知名的节目主持人,素有才女美誉,听说后来因为结婚生子,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网上关于她的资料很少,只说她学识渊博,极富才情。 最后一个到的是宋尉行,姜霓见他往自己身后看了眼,知道他在找人,笑眯眯地弯唇道:“唔,宋老师难道不知道,录节目不能带助理的。” 宋尉行:“……” 越过姜霓,宋尉行看到了正在和曲平章低声交谈的梁舒翎。 宋尉行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回了姜霓四个字:“祝你好运。” 姜霓:“?” 今晚是六位节目嘉宾第一次在海边木屋留宿,诚如之前姜霓所料,晚饭的食材要自己准备,节目组完全野外放生。 好在曲平章是个靠谱的,已经播出的第一期就因为出色的厨艺圈了一大波粉。 几人商量过后,曲平章和宋尉行领了去市集交易的任务,贺楠带着路迎迎钓鱼,姜霓跟着梁舒翎去地里摘菜。 日日夜夜 第98节 姜霓对梁舒翎很有好感,见她正要弯腰挽裤脚,忙阻止道:“梁老师,您别下菜地了,我去摘。” 梁舒翎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裤脚。 其实她挺想下地收菜的,但也想看看这小姑娘的脾性。 “就咱们几个人,用不了多少菜,您等着,我来。”说着,姜霓直接将宽松的t恤在腰间打了个结,回头笑盈盈地征求梁舒翎的意见,“梁老师,我们今晚吃小白菜好吗?” 梁舒翎点头,“好。” 姜霓拿上竹箩,随手抄起门边的镰刀,稳稳地踩在田埂上。 梁舒翎讶异,“你好像……还挺熟练?” 姜霓一边割菜,一边应道,“我之前演过一个大山里的女孩子,从小就下农田干活,那个时候跟着当地的婆婆伯伯们学了不少。” 说着,她转头冲梁舒翎眨眨眼,“节目组想我们出丑,咱们必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一旁跟踪录制的摄像大哥:“……” 梁舒翎见她眸光灵动狡黠,点点头,背着摄像机也冲姜霓眨眨眼。 姜霓莞尔,弯腰去割另一边的小白菜,她的t恤偏宽松,俯身的一瞬,便可瞥见锁骨下的凝白。 梁舒翎转身,直接将自己的帽子扣在了摄像机的镜头上。 “不准乱拍女孩子。” 摄像机:“。” 六人通力合作,一顿晚饭在愉快轻松中度过。饭后,几人抽签决定,谁负责饭后洗碗。好巧不巧,姜霓成了那个幸运儿。 厨房里,姜霓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锅碗瓢盆,有点无从下手。 她没干过这种活,厨房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这是该……先洗碗,还是先刷锅? 厨房外响起梁舒翎和宋尉行的交谈声。 宋尉行说:“来之前补了第一期综艺,没想到您会来录节目。” 梁舒翎嗓音温婉带笑,“一把老骨头了,来看看年轻人的东西,不然回头都要跟你们有代沟了。” “您说笑了,我看这个节目里,属您最年轻。” “你呀,就是嘴巴甜。”梁舒翎往厨房里看了眼,“灯灯?” 相处了小半天,姜霓已经和梁舒翎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她转头,正在艰难地戴手套,“舒翎姐。” 宋尉行闻言一愣,“你叫她什么?” 姜霓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又重复了一遍,“舒翎姐。” 宋尉行:“……” 舒翎姐,饶是他,不在镜头前。都要叫梁舒翎一声梁姨。但转念想想,宋尉行又乐了,挺好的,他倒要看看,秦砚听到这句“舒翎姐”是个什么反应。 梁舒翎没理会宋尉行的大惊小怪,环视了一圈厨房,又转头看向宋尉行,“节目组考虑的也太不周到了吧,怎么能让女孩子洗碗呢。” 宋尉行想说,这也不是节目组要求的,是姜霓自己抽到的。 但宋家家风严笃,他没那个胆子在梁舒翎面前造次。 梁舒翎又温淡地补了句,“洗碗很伤手的,你说是吧,小宋。” 宋尉行:“……” 宋尉行终于知道,梁舒翎为什么一直把他往厨房这边带了。触上梁舒翎温婉的目光,宋尉行只能继续端着笑,“您说的是,我来。” 梁舒翎点点头。 姜霓:“……?” 宋尉行已经走过来,有些嫌弃地拿起洗碗布,又用指尖捏起沾了油花的不锈钢盆。 面上肉眼可见的抗拒,但还是乖乖地站在了灶台边。 姜霓很诧异。 她知道宋尉行是有洁癖的,却没想到圈内人人都要让三分的宋影帝,居然这么听梁舒翎的话。 “灯灯。”梁舒翎在身后喊她。 姜霓:“舒翎姐,什么事?” 梁舒翎眨眨眼,“曲老师煮了冰糖银耳羹,要不要喝?” 说着,梁舒翎还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朝姜霓比了个“快溜”的小动作。 姜霓迅速反应,“啊,哦,好的,舒翎姐!” 正在刷碗的宋尉行:“……” * 临睡前,姜霓和秦砚视频,说得第一件事就是梁舒翎。 姜霓趴在床上,举着手机,白皙匀亭的一双小腿勾着,“我今天见到一个超级有气质的大美人。” 秦砚靠在单人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豆腐块一侧压陷下去,他枕着手臂,唇角噙笑,“还有比姜老师更有气质的大美人?” 姜霓被他沾了坏的语气和眼底藏伏的笑意撩拨得有些耳热。 “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也……正经一点。” “看着你,我正经不起来。” “……” “那你说,我听听是什么气质大美人。” “梁舒翎老师你知道吗?”姜霓托着下巴,翘起的脚脚碰了碰,“估计你也不知道,她原来可是深港电视台的……” “等等,你说她叫什么?”秦砚皱眉,坐直了身子。 “梁舒翎啊,从前深港电视台的主持人,听说后来因为结婚生子就退圈了。”说到这里,姜霓还觉得有些可惜,“舒翎姐人不但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还特别有才。” 梁舒翎…… 舒翎姐…… 秦砚有点不愿意相信,按了按眉心,“是从前深港电视台的梁舒翎?” “嗯。”姜霓娇俏地应了声。 秦砚不知道该说什么,深港电视台应该没有过第二个梁舒翎。 “你和她,你们……” “我们一起录节目呀,被分在了一个小组,一起下地割草。舒翎姐还跟我们聊她的一双儿女,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就生了跟没生一样。” 秦砚:“……” “她人很有趣,特别平易近人。” “所以你就她舒翎姐了?”秦砚轻叹,辈分乱了。 “嗯。”姜霓却还是美美应着,“是舒翎姐这么让我喊她的。” 秦砚一阵无言。 梁女士真的是被老秦惯坏了,这几年越发有早年梁家娇气小小姐的样子了,爱闹腾,喜欢恶作剧,但又不得不顾及自己秦家主母的身份。 和姜霓结束聊天,秦砚切换到联系人列表,给名为“梁女士”的联系人拨了个电话。 电话里响起机械的女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秦砚又点开微信,给备注也是“梁女士”的人发消息:【您去录节目了?】 消息发出,弹出一个小红点。 灰色的小字提示秦砚——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秦砚:“……” * 夏夜的海滨小木屋,隔着窗子,隐隐能听见海浪翻涌的声音。姜霓睡得不踏实,耳边总有嗡嗡嗡的声音。 她哼哼唧唧,又在颈边抓了抓,很痒。 手机嗡嗡地振动声响起,盖过了蚊子的声音,姜霓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看到了屏幕上秦砚的名字。 瞌睡醒了一半,她连忙接通。 “睡了?” 听筒里响起低沉的男声,伴着海浪涌上沙滩的声音,荡在夜色里。 姜霓轻嗯了声,嗓音软软,“怎么了?” “住哪间房?” “啊?”姜霓脑子还没清醒,“二楼,最左边。” “嗯。” 听筒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是窗外的咚咚声,很闷……很熟悉。 姜霓蓦然想起秦砚去湖城的前一晚,从十一楼翻窗到她的房间。姜霓起身,床都还没下,穿着一身深蓝色作训服的男人已经利落地翻了进来。 姜霓:“……” “你纱窗破了个洞,明天让节目组的人换一个。” 他居然还能发现她的纱窗破了洞。 “你怎么不走楼梯?”姜霓都要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翻窗翻上瘾了。 “从院子到楼梯,一路都有摄像头。” 姜霓皱眉,“可是……摄像头晚上就关了呀。” 节目组抠得很,一分钱电费都不想多掏。 秦砚:“……” 日日夜夜 第99节 这一点,秦砚真的没考虑过,甚至在姜霓那档恋综之前,他都没看过综艺。 姜霓下床,薄软的吊带虚虚挂在身上,下身是一条裸色的真丝短裤,极宽松的款式,一双细白的腿荡在裤管里。 她赤着脚走到秦砚身边,去看窗子,“这……你究竟是怎么打开的。” 姜霓真的诧异于秦砚这种不可言说的技能。 秦砚转身,看她莹白的脚踩在地上,微凉的掌心贴着姜霓的腰,直接将人提了起来,“又不穿鞋,什么毛病。” 他的指腹微凉,贴触在皮肤上,刺激得有点痒。 姜霓细白的手臂圈上秦砚的脖颈,微微使力,成功挂在了他身上,秦砚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将人托住。 “你怎么来了?”姜霓问,定定看着面前人英致的眉眼,舍不得移开半分。 白天那三分钟根本就不够。 秦砚双手托住她的囤,贴在掌心的布料柔软滑凉。 “不放心你,想来看看。” 发现自己被梁女士拉黑后,秦砚就有点担心姜霓应付不来。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理由,她人就在离训练基地两公里的地方,他怎么还能忍得住不来。 “我在节目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姜霓晃着白皙笔直的小腿,“你就是想来看我。” 她说得娇矜,秦砚低笑,“嗯,就是想来看你。” “果然,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秦砚:“……” 未等秦砚开口,姜霓已然主动吻上他的唇。 并不是只有他想要她,她也想,发疯一样的想。 唇齿相贴,相互追逐,继而攻城略地。 姜霓陷进柔软的床铺,秦砚撑着手臂,气喘吁吁。 两个人都不好过,但都知道为什么停下。房间里没有安全用品,哪怕一丁点的概率,秦砚也不想它发生。 这会伤害到姜霓。 所有会伤害到姜霓的事,秦砚都不允许它发生。 姜霓眸光乌软湿亮,攀着秦砚的手臂,小腿轻蹭着作训裤粗硬的布料。 秦砚低颈,吻她敛着水光的红唇,“不舒服?” 午夜的海浪翻涌,隔着纱窗能听到草丛里啾啾的虫鸣声。借着薄薄的月光,柔软滑凉的真丝渐渐被晕染上了深色。 海岛的深夜浪涌层层,隐隐可闻水声,月色温柔,所映之处皆温柔。 姜霓勾着秦砚的脖颈,秦砚吻着她红软的唇,唇齿贴贴触触,秦砚在她耳边低声道,“宝宝好软。” “是水做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薄薄的月色从窗子里落进来, 映在地上,光晕圈着床尾清凉的小吊带,贴身的柔软布料和作训服的t恤缠在一起。 姜霓裹着被子坐在窄窄的双人沙发上, 看秦砚俯身在床边, 将新的床单铺平整。 他还穿着硬挺的作训裤, 只是皮带被抽掉了,裤腰松垮地搭在胯骨上, 薄而紧实的腹肌一览无余。 姜霓一手揪着被子, 藏在被子里的手轻轻碰了碰大腿内侧,火辣辣得疼。 姜霓轻嘶了声。 秦砚转头, “怎么了?” “有点疼。” 床单已经重新铺好, 秦砚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过来, 柔声问:“给我看看?” “不要。”姜霓低声拒绝。 “听话,我看看。” 借着薄薄的月光, 秦砚看到了白皙上泛红的一大片, 他拧眉,又抬眼看姜霓,“刚才怎么不说?” 姜霓低着头,从耳尖一路红到脖子根,脖子往下又被棉被盖得严严实实。 “有药吗?”秦砚问。 “嗯?” “消肿止痛的都行。” “……” 姜霓出来录节目,这三天两晚小可虽然不能陪在身边,东西却都准备得妥妥帖帖。 秦砚按照姜霓说的,在行李箱里找到医药袋,里面瓶瓶罐罐一大堆,姜霓一眼扫过去, 就看到了巴掌大的小盒子。 秦砚:“……” 姜霓:“……” 这小姑娘……是不是过于贴心了。 姜霓连忙摇头, 无辜到:“我不知道……我没翻过。” 她要是知道有这东西, 刚才也不至于那样。 秦砚抿唇,拨开小盒子,抽出下面的一小管止痛软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姜霓再看那支小药膏,就觉得它特别的不纯洁,好像就是小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秦砚旋开小巧的盖子,抬手就要去扯姜霓的被子,姜霓把被子收紧,满眼写着拒绝。 她不想那样躺在秦砚面前,太羞耻了,她做不到。 “听话,不擦药的话,你明天可能连路都走不了。”秦砚温声哄着。 姜霓咬唇,在乖乖躺下和不能走路之间反复横跳。思想斗争做了许久,终于还是听了秦砚的话,乖乖地躺了下去。 “你……你轻点啊。” 她怕疼。 秦砚取了棉签,将药膏涂在棉签头上,冰凉的药膏触上皮肤的一瞬,姜霓缩了下。 “疼?”秦砚抬眼,看她眸中封着的水光。 凉,有点刺激。 也疼。 姜霓抓着掌心下柔软的床单,“你……你轻一点。” “有点冰。”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见秦砚又将透明的药膏推挤出来,姜霓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房间里安静无声,她等待着几乎可以预见的冰凉刺激和疼痛。 预想中的冰凉没有传来,温热的指腹贴触上皮肤,药膏带了温度,轻轻地、缓缓地在绯红上一点点晕开。 秦砚低头,在那一片红肿上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落在微凉的药膏上,缓解了疼痛。 秦砚的眸色暗下去。 姜霓闭了闭眼,意识到一件事很糟糕的事。 秦砚又在指腹上涂了一点药。这一次,他先是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给冰凉的药膏加温,才涂抹在姜霓红肿的皮肤上。 姜霓闭着眼睛,秦砚专心涂药,谁也没有管新换的床上,又晕染开了一片深色。 片刻,秦砚立在床边,缓缓擦拭着修长的指骨。姜霓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被子边几乎已经拉到了鼻尖。 床单又重新换过了,刚刚的那一条被打湿,躺在上面不舒服。姜霓蒙着半边脸,声音闷闷的软,“你要走了么?” 秦砚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他合衣在姜霓身边躺下,“五点半有集训,还能再陪你一会儿。” 姜霓有点心疼了,“那你脱了衣服睡会儿吧,这样穿着不舒服。” 秦砚已经阖上眼,抬臂将姜霓揽在身边,“就这样,脱了衣服就真没法睡了。” “……” 姜霓选择沉默。 四野阒寂,姜霓被折腾了两次,眼下依偎在秦砚身边,贴着他的温热,听着他的心跳,倦意渐渐袭来。 天光微亮的时候,秦砚醒了。 手机的时间显示在四点零五分,他还要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 怕弄醒了身边的姑娘,秦砚撑着床,小心翼翼起身,揽着姜霓的半边手臂已经发麻,他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 姜霓睡得还很沉,纤长的眼睫贴在一处,小巧的下巴埋在被子里。 许是察觉到身边的温热消失,她本能地又往前拱了拱,直到触到秦砚的后腰,才蹭了蹭枕头,又沉沉睡去。 这种本能的依恋让秦砚心尖柔软,但他却不得不起身。 俯身帮姜霓理好被子,秦砚瞥见堆在沙发上的脏床单,从桌上拿了个空袋子,打包带走。 门锁被轻轻旋开,又悄悄带上,秦砚刚一转身,就和住在姜霓对面的梁舒翎四目相对。 梁舒翎刚好也拉开了半边门。 秦砚:“……” 梁舒翎:“……” 空气凝滞。 日日夜夜 第100节 秦砚正要开口,梁舒翎却忽然换上一脸迷茫的表情,她看了看门外面,自言自语:“嗳,明明听到了敲门声,怎么没有人呢。” 话落,梁舒翎又非常淡定地把门关上。 秦砚:“……” * 秦砚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四点半,距离集训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他简单地冲了个澡,从袋子里拿出那两个床单,丢进了洗衣盆。 基地的宿舍条件有限,大家伙平日里的衣服床单全部都是手洗,秦砚端着洗衣盆,一路走到水房。 水房里,张海林正在洗内裤,一边洗一边哼歌,“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秦砚:“……” “队长,你也这么早啊。”见秦砚进来,张海林收了过于优美动听的歌声,视线又落在秦砚的洗衣盆里。 怎么说呢,没有特别奇怪。 但是吧,也不太正常。 盆里团着两个床单,一条深绿色,一条香芋色。在张海林看来,这个颜色就不太对,更何况这床单的材质瞧着就像那种“贡缎”? 而在湖城基地,他们都用统一发的深蓝色棉布床单。 秦砚虽然不在这个“统一”的范畴,但认识他四年,张海林可从来没见他用过这么娘/炮…精致的东西。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张海林不敢说,只是一眼又一眼地往秦砚身边扫。 “有话就说。”秦砚低头洗床单,面无表情。 “……”张海林瞥见皱皱巴巴的床单,咽了下嗓子,“可以理解.” 秦砚:“?” 张海林继续眼观鼻鼻观心,“都……都是男人,就谁……谁还没点欲望,是吧?” 是个屁。 秦砚懒得搭理张海林。 “可是队长——”张海林微微凑近,小心翼翼开口:“我觉得吧,你呢,还是稍微节制一点……” 张海林又看了眼盆里的两条床单,“打得多了,对身体不好,回头真有老婆了,就容易虚。” 秦砚:“……” * 早上七点,姜霓是听到手机闹钟的声音才悠悠转醒。床边早已经没了人,姜霓还记得秦砚说过,他今早五点半有集训。 节目组昨晚通知大家,今早八点在院子里的集合,姜霓洗漱过后,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瞥见窗帘后纱窗上的小洞,想起昨晚秦砚叮嘱的话。 因为这个小洞,房间里被放进来很多蚊子,她之前就被咬了好几个包,现在脖子上还痒痒的。后半夜秦砚找来蚊香,她才睡得踏实了一点。 套t恤的时候,脖子上的蚊子包又被蹭到,姜霓抬手抓了抓,没在意。 等姜霓从二楼下来,梁舒翎、曲平章和宋尉行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姜霓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圆领t恤,梁舒翎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想到今早从人家姑娘房间里出来的秦砚。 梁舒翎闭了闭眼。 真混蛋。 赶在曲平章和宋尉行还没发现之前,梁舒翎走上前,冲着姜霓轻咳了一声。 姜霓:“?” 梁舒翎背对着宋尉行和曲平章,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姜霓还是不解,“嗯?” “……”梁舒翎轻叹,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神经大銥嬅条。 暗示无果,梁舒翎干脆握住姜霓的手腕,她的声音依然轻轻软软,“灯灯你跟我上来一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啊?哦。” 姜霓被梁舒翎拉上了楼。 到了二楼,梁舒翎便当真拉着姜霓进了自己的房间。 “舒翎姐,你……” 梁舒翎从衣架上取下一条天青色的真丝纱巾,在姜霓的脖颈上比划了下,又微微皱眉,“不行,太老气了。” 姜霓:“?” 梁舒翎见这小姑娘依然满眼的不解,又轻叹了口气,“阿姨……舒翎姐能理解你们年轻人,小别胜新婚,但是还是要稍微克制……” 梁舒翎话没说完,因为姜霓一张凝白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红了个透。 “舒翎姐,您……您怎么……” 梁舒翎哑然,总不能说,她一大清早想去海边散散步,吸纳一下天地灵气,结果看到自己儿子从人家女孩子的房间里偷偷摸摸出来吧? 梁舒翎是深港豪门里娇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自个的儿子这么混蛋,她说不出口。 “你看看自己的脖子。”她提醒姜霓。 脖子? 姜霓走到梁舒翎的梳妆台前,微微俯身,修长白皙的颈侧一片红痕,隐隐还蔓延到领口之下。 姜霓:“……” 昨晚就是因为顾及到她今早还要录节目,秦砚非常克制,丁点没有往看得见的地方种草莓。 虽然是个乌龙,可被梁舒翎这么误会,还是让姜霓很尴尬。 “舒翎姐,您……不是您想得那样。”姜霓很崩溃,内心几乎快要被羞耻装满,“这是我自己抓的,因为房间里有蚊子。” 梁舒翎张张口,有些微怔。 原来……不是啊,所以是她误会那个混蛋小子了? “那你和……”她差一点就要说出秦砚的名字,“和你男朋友……” 梁舒翎问不出来了,在姜霓眼中,她还是个外人。 误会解释清楚,姜霓却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舒翎姐,您能暂时帮我保密吗?” “嗯?”梁舒翎不解。 “就……我有男朋友的事。” 梁舒翎看着姜霓,目光中带了些许审视,“你准备一直这样瞒着大家?” “不是的。”姜霓连忙摇头,“只是……您可能不太了解我,我的绯闻嗯……有点多,但真的都是绯闻。” 姜霓下意识地强调了一句,又想到秦砚。 “他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曝光,肯定……会对他更不利。” 梁舒翎点点头,“你倒是想得周到,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再打量一眼姜霓,梁舒翎只觉得这个姑娘越看越顺眼。 起初她是不知道姜霓会来录制这档节目的,还是父亲梁国璋提醒她,说是秦砚有了个喜欢的姑娘,是个娱乐圈的女明星。 女明星这个身份倒是不打紧,但秦梁两家素来看重人品,又是让秦砚上了心的姑娘,梁舒翎不能不管,便让人找了姜霓的资料。 眼下在节目组巧合相遇,梁舒翎是带了一点审视的,但相处下来便觉得这姑娘分外合眼缘,人长得漂亮自不必说,性格也好,率真不做作,正事上也心思缜密。 姜霓不疑有他,又照照镜子,“舒翎姐,我还是去换件高领的衣服,这样太奇怪了。” 太容易让人误会。 * 今天一整天的录制都是在户外,当真如姜霓之前和关琴吐槽的那样,她戴着一顶海边最常见的草帽,穿着厚实的高筒胶鞋,修身的裤子收在靴筒里,在海边挖了整整一天海蛎。 后来综艺播出的时候直接带火了湖城的草帽和胶鞋,掀起复古新潮流,这是姜霓万万没想到。 当然,这也是后话。 眼下,忙碌了一天,姜霓终于可以坐下来,享受一顿美美的海鲜大餐。 曲平章厨艺一流,又有贺楠和路迎迎两个活宝,现场不愁不热闹。 倒是姜霓和梁舒翎坐在一处,许是被梁舒翎的气质感染,也变得温婉沉静起来。 宋尉行帮着端来最后一道炒蟹,曲平章擦了手也一起跟着坐下。几人闲谈间,曲平章忽然问姜霓,“姜霓,你今年还有没有档期?” 姜霓诧异抬头,“暂时不好说。下个月有一个试镜,如果能拿到角色,可能年底的时候会开机。” 曲平章点头,“有没有兴趣参演我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邀约来得太快,姜霓属实有些意外,但曲平章的邀请同样让人心动。这位新生代导演以拍文艺片见长,最近的两部片子都拿到了国际大奖。 此前就有媒体报道过,他最近在筹拍一部和西北有关的电影,目标依然是冲击国际大奖。 能够走向更广阔的舞台,谁不想呢? 曲平章:“倒也不急,你先和经纪人商量一下,有兴趣的话我们再聊。” 姜霓点头,“不知道曲导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个什么角色呢?” 曲平章看着她,透过她又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大漠公主。” 姜霓微怔。 姜霓没有正式出道的时候,就曾在网上火过一把。她彼时正在一边学习文化课,一边修表演课。 封赫城打来电话,说让她抽个时间去一趟西北,要给她拍一组照片。 这是圈内很常见的营销手段,预热式炒作。姜霓到了西北,看了妆造,才知道拍摄的主题是“大漠公主”。 于苍凉荒原之上,她身着红软轻纱,长发如瀑,朱红的宝石垂在额间。 风沙卷过荒原,卷起公主艳红的裙摆和及腰长发,黄沙漫漫,红与黑交织纠缠,姜霓转过头,盈盈眸光转出琉璃色,少女乌软的眼眸里映着部族猎猎的旌旗。 此去,山高水长。 日日夜夜 第101节 此去,无以为乡。 公主的眸光,比这千里荒原更加苍凉。 当时这个主题拍了两组,其中一组于荒凉里添了些香艳,露了姜霓一截雪白纤细的腿。彼时姜霓觉得画面有些露骨,又和主题不相衬,和封赫城聊过之后,另外一组照片便没有对外发布,只存在姜霓自己的手机和电脑里。 姜霓早把这组照片给忘了,今晚曲平章提起,她才想起来这件事。 吃灰了五年的照片,姜霓忽然就有了想要分享的人。 她翻出照片,点开和秦砚的聊天框。 姜霓:【叮叮叮——】 姜霓:【您的姜姜小姐已上线】 jjking:【姜姜小姐?】 姜霓:【嘘——】 姜霓:【亲爱的秦队长,你今天有想我吗?】 姜霓:【想——选1】 姜霓:【不想——选2】 基地宿舍,秦砚刚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他把毛巾挂在后颈,唇角微勾,这姑娘显然心情不错,又在闹腾。 【不想】 姜霓:【距离您恢复单身还有三秒钟】 姜霓:【3】 姜霓:【2】 姜霓的“1”还没有发出去,屏幕上就跳出了绿色的小气泡。 jjking:【想】 姜霓莞尔:【恭喜秦队长,您将获得姜姜小姐为您提供的专属福利】 jjking:【什么专属福利?】 姜霓:【叮——】 姜霓:【您的午夜福利已发送,请秦队长查收哦~】 秦砚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照片。 嫩芽一样的少女,侧坐于荒凉苍原之上,红纱轻扬,和乌顺的长发交缠,纤细凝白的腿贴触着漫漫黄沙,交叠着,薄软的红绸堪堪盖在腿/根。 少女转头,薄如鲛绡的面纱扬起半边,天姿国色,一双盈盈的眼眸正看着他。 姜霓:【秦队长晚安】 姜霓:【祝秦队长今晚好梦哦】 作者有话说: 秦队:今晚不用睡了:) 张海林:队长,请你节制 感谢霸霸们的支持,九九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翌日, 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 上午是海岛主题的收官,下午节目组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和湖城电视台、湖城当地的卫生系统一起, 走进iar湖城训练基地。 姜霓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觉得特别耳熟, 她恍然想起几天前老马的话——咱们基地平时除了训练, 还有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前段时间还和当地的医疗系统搞了一场大联谊。 再看这个节目单, 姜霓懂了, 就是介绍对象,解决双方的大龄单身问题。 姜霓眯起眼, 秦砚也是单身呢, 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介绍姑娘。 午后, 一辆考斯特直接将姜霓一行人拉到了训练基地,联谊活动安排在晚饭后, 《田园时光》和湖城电视台都要准备表演节目。 节目组商量之后, 派出了贺楠和路迎迎的表演组合,导演问及姜霓,“姜老师,您有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艺,也展示一下?” 毕竟姜霓出道至今,没唱过歌,也没跳过舞,她就是一个演员。 姜霓思量半晌,很认真地回答导言,“我全身上下, 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这张脸。” 大家哄笑, 导演却认真了, 当即一拍桌子,“还真有个角色,需要您这张脸!” 姜霓:“……?” 湖城电视台这次出了五个节目,其中一个是戏曲《凉州引》,出演塞外少女的记者出去采访遇上了点麻烦,到现在还没有赶回来,电视台节目组一筹莫展,这个时候上哪去找能演出塞外少女灵动脱俗的漂亮脸蛋? 姜霓被拉来了。 电视台的化妆师也是姜霓的粉丝,激动得不得了,要完签名之后,就说起了姜霓当时出圈的那张照片。 “姜老师,你介不介意,咱们就按照当时那个照片做妆发。我真的太喜欢那组照片了,那会儿我就说,这个大美女要是出道,我就嗑她一辈子的颜!” 姜霓莞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行。” * 晚饭过后,秦砚打算回宿舍休息。带了一整天野外训练,现在通身的疲惫,秦砚只想洗个澡,和姜霓聊天。 张海林和另外一个方脸的小伙子追上来,“队长,晚上电视台的老师要来慰问,你不去看?” 秦砚一直对这些活动兴趣缺缺,“没意思,不去。” 方脸小伙子一听就笑了,“秦教官你是不是被上次那个漂亮医生给追怕了?” 上次基地和湖城医疗系统联谊,素有湖城医疗系统之花的崔妍当晚就把秦砚揽在淋浴房外,当众告白。 部队出身的女医生漂亮大胆,当时淋浴房还有好多小伙子在洗澡呢,听了个一清二楚。 彼时,崔医生问秦砚,能不能给我当男朋友,解决一下大家彼此的问题。 秦砚瞥她一眼,当即就回了两个字:不能。 崔医生非但不恼,还笑盈盈地给自己争取机会。 “你别急着拒绝我,等我先追一下,追不上再说。” 说完,漂亮大方的女孩子也没给秦砚再拒绝的机会,直接走了。 这一走就是两周,期间崔医生来过一次,秦砚带队野外训练,没见上。 这会儿,方脸的小伙子又继续笑道,“教官,我刚刚看见崔医生了呢,一身白裙子,可漂亮了。” 秦砚双手揣在作训裤的裤包里,转头看他,“闲得?” 小伙子瞬间收笑,“不……不闲!” 张海林笑呵呵地跟在一旁,什么崔医生、李医生、马医生,从前在基地的时候,那追他们队长的姑娘多了去了,在法国那会儿,还有好多外国姑娘,今天蓝眼睛,明天黑皮肤。 可跟在秦砚身边这些年,张海林就没见他们队长给过哪个姑娘半点温存,大伙儿都说,队长是个单身老狗,万年寡王。 想起队长天没亮就起来洗床单,一洗还是两个,张海林多少有点心疼。 “队长,其实吧,我觉得崔医生也不错,工作好,人长得也漂亮,要不你……” “你也闲?” 张海林:“……” 活该你单身。 张海林胆子肥了,一边走一边低声不服气道,“几年前有领导给你介绍对象你不找,那么多漂亮姑娘追你你也不要,就不知道你想找个啥样的,都快三十的人了,生理需求还得用手解决。” 秦砚:“……” 步子顿下,秦砚的视线投向远处,是宋尉行和商小可。 “他们怎么在这儿?” 张海林看了眼,“哦,队长你不知道啊,姜老师录节目的那个叫……哦,《田园时光》今儿也来联谊活动了,听说还要表演节目。” “什么?” “姜霓,姜老师啊。队长你不记得了?” 秦砚沉默,转头问方脸的小伙子,“联谊是几点?” “啊?八点。” 秦砚点了下头,抬手摸了摸今早没来得及刮的胡子,两天了,薄薄的一层清渣。 还有身上这身衣服,全是海砂和汗。 “嗳,队长,你走这么快干嘛。” 秦砚迈着大步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张海林连忙跟上,“队长,你干吗去?” “洗澡,换衣服。” * 晚上八点差五分,iar湖城基地大礼堂,刚刚进行了一整天野外训练的小伙子们各个精神饱满,热情高涨,节目还没开始,他们先在自个儿的位置上来了首集体大合唱。 粗犷的嗓音,满满的荷尔蒙,让对面坐着的卫生系统的女孩子笑弯了眼。 崔妍今天早早就到了,她的父亲就是iar的高层,湖城基地她从前也来过。在整个基地绕了大半圈,崔妍都没打听到秦砚在哪。 这会儿节目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也没在对面的观众席上看到秦砚。 崔妍皱眉,难道没来? 正思量着,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从过道走过来,光线由暗转明,描摹出男人过分出色的外形。 秦砚穿着深蓝色的作训裤和短袖t恤,裤口收进黑色军靴里,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有力,又不过分夸张。 当然,最打眼的还是那张脸。 所过之处,不少女医生和小护士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崔妍弯了弯唇,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果然优秀且出色。 日日夜夜 第102节 秦砚一落座,就听身后的小伙子和他贫嘴,“教官,你还是别来了吧,你这往这儿一坐,对面的姑娘还哪有工夫看我们。” “就是就是。”有人笑着附和道。 他们平日训练的时候是教官和队员,私底下却相处得和兄弟一般。 张海林的视线也落在秦砚身上,他微微皱眉,不就是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也洗了换了,为什么队长就看起来格外的帅? 张海林又凑近,“队长,你……大晚上的刮啥胡子啊。” 秦砚瞥他一眼,没答。 八点整,节目表演正式开始,秦砚就坐在第一排。 一个又一个节目赢得满堂彩,秦砚却看得兴致缺缺,他来之前问姜霓是哪个节目,姜霓没回,打电话过去,也一直无人接听。 他猜,姜霓可能是在彩排。 直到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湖城电视台的老师给大家带来戏曲表演《凉州引》。” 《凉州引》,古琴曲目,讲述的是塞外少女远嫁中原,亲人送别的故事。 塞外少女。 虽然是湖城电视台的节目,可秦砚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重点。 舞台暗下,悠远苍凉的古琴声响起,一队身着喜服的仆佣缓缓走了出来,直到队伍末尾的那抹倩影出现,秦砚眸光便凝在了那一处。 少女一身火红的嫁衣,镶了白狐毛的大红披风拖地,柔软的白毛托着少女明艳漂亮的一张脸,明眸如水,红唇若丹。 和昨晚秦砚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辙。 张海林在一旁惊讶道,“我靠,姜老师!” 身后也有小伙子低声道—— “是姜霓!” “草,我女神!” “你们见过姜霓那张出圈照吗?她十九岁拍的,就这样,真他妈绝了。” …… 将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的秦砚:“……” 奇怪的占有欲作祟,秦砚转头,眸光冷淡地瞥了眼,小伙子们早熟悉了他的眼神,条件反射,倏地集体噤声。 秦砚转头,看着舞台上明眸善睐的少女。 明明是他的彩彩,他的宝贝。 表演结束已经是九点,基地为了促进大家的联谊感情,特意准备了几个小游戏,秦砚对这些本就不感冒,更何况手机里跳进来的信息正在撩拨他。 姜霓:【秦队长,我看到你了哦】 姜霓:【秦队长,我今晚漂亮吗?】 姜霓:【想和秦队长贴贴~】 一句一个秦队长,礼堂里明明开了冷气,秦砚却觉得燥热。 他咳两声,缓和喉咙的痒意。 张海林侧头,“队长,你上火啦?” 秦砚:“……” 【在哪?】 他问。 姜霓:【秦队长要来找我呀】 姜霓:【那秦队长猜猜看呢】 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秦砚扯了下领口,起身。 “嗳,队长,你去哪?”张海林问。 秦砚撂下两个字:“泻火。” 张海林:“……?” 军靴踩实地砖,秦砚大步往后台的方向走去,现在他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姜霓捉到身下,让那把绵软的嗓子,喊一辈子的秦队长。 * 刚刚转过一道走廊,秦砚就被崔妍拦住了。 女医生一身白裙,温婉恬静,模样也标致。 “这么着急走?”崔妍问。 秦砚微微皱眉。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崔妍开口,堵了秦砚的话,“我来找过你一次,你不在,所以我不是故意钓着你。” 那天告白失败后,她和闺蜜聊天,闺蜜给她出谋划策,说这种男人你不能上着杆子追,你得钓。不然你越殷勤,他越不把你当回事。 崔妍想钓的,但她忍不住,她就想直直白白的把自己的喜欢说出来。 “秦砚,我真的很喜欢你,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你就一点度不考虑我一下吗?还有……”崔妍微顿,“我爸也在iar,你应该知道。” 她想得到他,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让他心动。 崔妍自觉有些难堪,但望向秦砚的目光还是灼灼。 “抱歉。”秦砚开口,低淡的两个字。 越过崔妍,他瞥见了一角红衣,荡在三步远的休息室门口。 秦砚低眼,唇角微勾了下。 细微的小表情,将崔妍看得脸红,她就喜欢他身上这股劲,特别拿人。 再抬眼,秦砚神情认真,语气坦荡:“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这辈子,甚至她愿意的下辈子,我都只爱她一个人。” 崔妍哑然。 她对秦砚一见钟情,始于他那张能撩拨人心的脸,迷恋于父亲口中那个iar特遣救援队最年轻的队长,不苟言笑,铁骨铮铮,救数万人于危难。 却又在这一刻,被这个男人的这番话触动。 原来他也有温柔深情的一面,只是不是对她。 那个被他喜欢和爱着的姑娘,一定很幸福吧。 崔妍倏尔一笑,深吸了口气,“我懂了,是我冒昧了。” 经过秦砚身边的时候,她脚步又微顿,“你和她……你们最好能像你说的那样。” 崔妍多希望他们能分开,或者秦砚不那么喜欢。 她是个恶毒刻薄的女人吗? 崔妍不知道。 只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响起,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人已经走远,秦砚才开口,“出来吧。” 不远处的休息室,一身红裙的姜霓走了出来,舞台上的拖地披风已经脱掉了,锦缎红裙掐出纤细腰肢,额间垂着一圈鸽血红的小珠子。 姜霓双手背后,鼓了鼓脸颊,又往崔妍离开的方向望去,“秦队长行情不错哦。” 秦砚低眼,看她眸光里的灵动狡黠,“听到了?” “秦队长问的哪一句?是刚才那个美女姐姐的深情告白么?”姜霓笑意盈然,点点头,“都听到了呢。” 秦砚哼笑,“姜老师挺会抓重点。” “唔,那是当然。”姜霓捏起自己胸前的小辫子,卷着发梢,“毕竟是大美女的一见钟情,要是有个大美女和我……” “节目录完了?”秦砚压低声音问,不想聊和崔妍有关的事情。 “录完了。” “等会儿回酒店?” 姜霓眨眨眼,假装不懂他的意思,偏头看向别处,“不然呢。” 后台的大门开了一条缝,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近,姜霓的手腕忽地被秦砚扣住,沉涩的男声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回了,秦队长带你去别的地方。” 一群人从后台走出来,为首的是《田园时光》节目组的导演、梁舒翎和宋尉行。 导演皱眉,“姜老师呢,我刚才还看见她出来了呢,我给她打个电话,你们先过去。” 节目组今晚约了宵夜。 响了好几声,电话被接起,却是助理小可。 一旁的梁舒翎心中有了猜测,她走到窗边,拿出手机,将“秦砚”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灯灯和你在一块?】 秦砚回得很快,却只有一个简单的“嗯”。 梁舒翎撇嘴,果然儿子生了没用。 思量片刻,梁舒翎又补充:【导演在找她,一起去吃宵夜】 发完,梁舒翎又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懂年轻人。 【算了,做好安全措施,有节有度】 秦砚:“……” * 夜色深浓,隐隐还能听到大礼堂里的欢闹声,倒是宿舍园区这一片异常安静。 今晚整个基地的人应该都在大礼堂。 姜霓身上罩着秦砚宽大的作训服外套,手腕被她扣着,他们在无人的深夜里穿行,这种近乎于私奔的感觉让她紧张又兴奋。 走进宿舍楼,手机的震动声在安静的空间响起,秦砚一手扣着姜霓的手腕,一手摸进裤包,是梁女士发来的消息。 日日夜夜 第103节 姜霓四处打量,觉得新鲜,又转头看秦砚,“有事?” “没。”他回了梁舒翎一个字。 消息又跳进来,是梁舒翎的叮嘱,秦砚侧眸看姜霓,“晚上还有别的活动?” “嗯?” 应声灯忽地一灭,四周陷入黑暗,姜霓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秦砚打横抱起。 “啊——” 她小声低呼,下意识地抬手圈上秦砚的脖颈,应声灯重新亮起,软黄的灯光映着男人英致的眉眼。 “有也不许去。” 已经叼回窝的兔子怎么还能让她跑了。 “……”姜霓心口砰砰直跳,万一等下哪间宿舍出来个人……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走得太慢了。” 姜霓:“……” 姜霓这点分量对秦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从一楼到四楼,他用了可能都不到一分钟。 到了宿舍门口,姜霓双脚踩实,秦砚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摸钥匙,开锁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秦砚住的是单人间的宿舍,宿舍的门被抵开,姜霓被他扣在怀里带了进来。 门重新关上,走廊上的光被阻隔在外,姜霓的后背贴在门板上,身前男人的高大身影将她全然笼罩。 房间里黑黢黢的,只有月光从窗子里映进来,能让姜霓看清秦砚的眉眼。 她攀着秦砚的肩膀,胸腔里的心跳声失序。 他们有过很多次亲密,可秦砚过分滚烫的体温还是灼得她心尖发颤。 “秦砚,我们……” 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很轻的呲啦声,是腰封被扯开一半。 秦砚轻轻摩挲着腰封上坠着的红色小珠子。 “别……”姜霓想到之前那条高定,“你别弄坏了,衣服要还的。” 这不是雅曼的高定,这是电视台的服装,她不想在因为这个在湖城电视台出名。 秦砚眸底暗色翻涌,“想要真人版的午夜福利。” “什么……”姜霓心跳愈快,红唇被封堵的前一秒,听秦砚哑声道:“只有秦队长才有的午夜福利。” 作者有话说: 秦队的手:下班! 第60章 天色乌沉, 湖城连日的好天气在姜霓录制完综艺的第二天结束。 天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空气潮湿黏腻。姜霓从黑色的商务车里下来,怀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走进松柏苍翠的墓园。 这里距离湖城一百多公里, 河对岸是一处叫青莱的小镇。 姜霓举着一柄黑色大伞, 沿着墓园笔直的道路往尽头走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块“无名”墓碑,没有名字, 也没有照片, 只墓碑的右下侧刻了一行小字:女儿彩彩 姜霓俯身,把绚烂的向日葵放在墓碑前, 簇拥的明黄成为这一方荒凉里唯一的亮色。 视线落在光洁沉穆的石碑上, 姜霓轻声道:“妈妈, 我来看您了。” 离开姜家之后,每年这个时候, 姜霓都会来这里祭拜。 母亲离开在盛夏鲜花绚烂的时间, 生前最爱的便是向日葵。 从墓园出来,姜霓接到了肖贝乐的电话。两人相识于青莱镇,姜霓的外公生前就住在这里,而肖贝乐则是被肖家放养到了小镇,后来肖贝乐被肖家人接走,一直照顾她的周姨因为喜欢这一方水土,便留了下来。 肖贝乐说周姨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昨晚住进了医院,她人在法国一时半刻赶回不来,请姜霓去看看周姨。 姜霓小的时候, 周姨常常给她和肖贝乐做好吃的点心和糖水, 对于那位温和的妇人她虽然印象模糊, 但好感仍在。 周姨住在湖城第一人民医院,姜霓让小可选了几样补品,又买了一束花,知道老人家肯定不会要她和肖贝乐的钱,姜霓便悄悄把一叠钱放在了水果篮的下面。 和周姨住在同一个病房的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老太太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哭哭啼啼地劝道,“咱们老陈家世世代代本本分分,可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啊。” 姜霓听了一耳朵,周姨拉着她的手,笑得特别开心,“前两年我在电视上瞧见你,我就说是彩彩,可老头子偏说不是。我是看着你和肖肖长大的,怎么会认错。” “肖肖人在国外,没办法来看您,刚好我在这边录节目,您今天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一把老骨头了,本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让肖肖也不要担心,我还有老头子照顾着,没事。” 姜霓点头。 隔壁床的老人依旧在抹眼泪,“你们就是看到人家家里有钱,想补你们捅的窟窿,就撺掇了昊子一起讹人,我们老陈家怎么会有你们这种混账东西。” 姜霓心尖一跳。 老陈家、昊子、家里有钱、讹诈……姜霓往隔壁看了眼,又缓缓转头,看向周姨。 周姨轻叹了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压低声音跟姜霓解释,“她有个孙子,去年在外面工作受了伤,瘫了。家里人不满意单位的赔偿,听说他们一个个什么队长家里有钱,就……” 周姨不认同的摇摇头,“老大姐就是被这件事气病的。” 姜霓立在病床边,周姨口中所有的信息都对得上,她又转头看了眼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 这是秦砚到湖城后,第四次来三院,陈昊依然不愿意见他,只让陪护的人捎了个口信,说他不舒服,想休息。 张海林骂骂咧咧,“屁他妈的想休息,老子看他就是心虚,根本不敢出来见人,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狗东西,去年选副队的时候,我就不该投他。” 秦砚沉默,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又摸出手机给姜霓发消息:【回来了吗】 姜霓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离开了训练基地,说是要去青莱公墓祭拜母亲。 姜霓:【嗯】 姜霓:【你呢,训练结束了?】 jjking:【在医院】 jjking:【来看看陈昊】 姜霓看着手机上的回复,又看向坐在对面的老太太。半个小时前,她离开病房,又在卫生间门口将老人拦了下来。 姜霓将聊天信息给老人看,“秦队长去看陈昊了,他一直想和陈昊谈谈。” 老太太低头抹眼泪,“是我们一家子对不起秦队长。去年家里出事,昊子不清楚,但我知道,秦队长前前后后托人送来好几笔钱。他们就是知道秦队长拿得出钱,才起了邪念。” 老太太告诉姜霓,陈昊从小父母过世得早,是表姐一家把他带大的,去年表姐的小生意赔了不少,表姐夫好赌又欠了外面的钱,债主一波波地找上门,是秦砚帮他们还了一部分钱,还找了律师帮忙打官司。 “这些事,陈昊知道吗?”姜霓问。 老太太摇摇头,“只知道找律师的事,其他的,秦队长不让说。” 姜霓猜也是这样。 “陈奶奶,我猜陈昊如果知道了这些,肯定也不会做出污蔑秦队长的事。现在iar在调查这件事,奶奶……” 姜霓微顿,“您愿意跟iar的调查组把这件事说清楚吗?” 说清楚,还秦砚一个清白。 老人却犹豫了。 姜霓看清她眼中的为难之色,毕竟陈昊是她的亲孙子,如今又瘫痪在床,她怎么忍心再去指认自己的孙子是个忘恩负义的骗子呢。 姜霓没有勉强,只在纯白的卡片上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您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我。” 从医院出来,姜霓坐上车,小可问她要不要直接回海市,姜霓犹豫了下,“节目组的那个酒店,再给我订个房间。” 小可:“嗯?” 姜霓窝在椅子里,“我觉得这片沙滩挺漂亮的,想要再住一段时间。” 小可福至心灵,“你是想要陪秦队长吧?” 姜霓侧眸,小姑娘挺聪明的嘛。 姜霓抬手捏了捏小可的脸蛋,“顺便跟琴姐说一声,就说我打算休两周的假,之后再安排雅曼和e家的拍摄。” 小可点头,笑眯眯地冲姜霓比了个ok的手势。 * 午后,姜霓自己开车去了基地,来之前,她给马主任打了个电话,说上次没能看成训练,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 老马乐意之至,亲自来大门口接她。 姜霓今天穿得清爽方便,白t恤配九分的修身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妥妥一个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老马一路带着姜霓往训练场走去,“姜老师你今天真是来得巧了,秦教官正带着那帮兔崽子在模拟独轮悬停。” “独轮悬停?” “对,等会儿你过去就知道了,秦教官亲自示范,要不是我这老胳膊老腿不听使唤,我都想跟秦教官学学,危险是真危险,酷也是真他妈酷。” 许是意识到自己当着女孩子的面说了脏字,老马讪讪,“姜老师你别介意,我就一粗人。” 姜霓莞尔。 “姜老师。”老马走着,看了姜霓一眼,又换了郑重的称呼,“您上次说的宣传片的事儿,真的能请到柏川老师来拍?” 这么热情地招待姜霓,老马也有私心。 iar在国内有三个基地,湖城、南琼、锦川,拥有将近两万名精英救援人员。 总部要求他们今年拍一个宣传片,任务落在了湖城基地的头上,负责人就是老马。 日日夜夜 第104节 他自认是个糙人,不懂宣传更不懂拍宣传片,上回无意间和姜霓聊起这个事,姜霓说可以把柏川介绍给他。 老马不知道柏川是谁,回去上网搜了才知道,是个拿了国际金奖的大摄影师,柏川工作室还曾主导了好几个官方宣传纪录片的拍摄。 超级大碗,老马没那个人脉,搭不上。 “嗯。”姜霓点头,“我跟柏老师提过了,他这两天人还在国外,等他回来,我们一起约个饭,您有什么需求,就直接和柏老师提。” 老马感激不尽,带着姜霓直奔训练场。 这场模拟训练参与的人数有限,都是湖城基地绝对的精英。姜霓站在训练场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秦砚。 中午和他电话的时候,因为陈昊的事,姜霓还能隐约听出秦砚言语间的落寞,可眼下人立在远处,一身笔挺的深蓝色作训服,身姿笔直,沉冷严肃,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姜霓看着秦砚极认真地和一众人讲解,然后转身往停在更远的直升飞机处大步走去。 他蹬上踏板,俯身钻进机舱,看不到人了,姜霓看着旋转的螺旋翼,乌软的长发被风卷起,她仰头,看着缓缓升起的飞机,红软的唇抿着,清润眼底带了虔诚。 “姜老师可能不知道,我们秦教官可是开飞机的一把好手,你等下注意飞机的那个前轮,秦教官就是要用这一个轮子把飞机悬停在那个高台上。” 老马往一处指了指。 “这种悬停技术在极端救援中非常关键,有时候很多地方飞机根本没有办法正常降落,只能靠这种悬停。” 姜霓连眼睛都不愿眨一下,听着老马的讲解——连飞机都不能正常降落的地方,该有多危险。 她不敢想。 视线里,直升飞机缓缓飞向靠近姜霓一侧的高台,螺旋翼哒哒的转动声越来越近。 老马也一瞬不瞬地看着,言语间充满了敬佩。 “这种悬停最考验飞行员的驾驶技术,要求飞行员有丰富的驾驶经验,能够在极端环境中第一时间寻找固定落点,并且随时根据气流的变化对飞行姿态进行修正。” 姜霓看着稳稳悬停在高台上的直升机,“这很危险吧。” 老马沉默了一瞬,声线低了下去,“如果控制不好飞机的指向和高度,就……” 老马没说,但姜霓懂了。 很危险,而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机毁人亡。 示范结束,飞机再度升高,却落在了距离姜霓不远处的停机坪。 老马“诶”了声,显然没懂秦砚这个操作,一般情况下,基地训练,都是从哪儿起飞,就在哪儿降落。 不然参加训练的人就得跟着到处跑。 姜霓逼下眼中的酸涩,缓缓勾起唇角,她来基地可不是为了让秦砚看她掉眼泪的。 机舱的门被打开,穿着深蓝色作训服的男人跳下飞机,参与模拟训练的一群年轻小伙子也小跑着涌了过来。 这一次姜霓离得近,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一群年轻人发自内心地敬佩和激动。 听不真切,偶尔冒出一两个格外响亮的“卧槽”。 秦砚被围在人群中,抬手摘下飞行头盔,沉沉的视线却投向训练场边,早在直升机悬停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站在场边的那抹纤细身影。 这姑娘如今胆子越发大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敢不打招呼,就往他的地盘儿跑。 有人顺着秦砚的视线看过来,继而惊呼,“草,我女神姜霓!” 秦砚:“……” 真就草了。 这两天怎么人人都在他耳边说,姜霓是他们的女神。 老马见大家伙都看到了姜霓,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尽是兴奋,好像刚才出色完成独轮悬停的是他们自个一样。 老马征求姜霓的意见,“姜老师,要不要去和大家伙打个招呼?” 训练辛苦又枯燥,老马知道这群兔崽子里有不少姜霓的粉丝,私心想给大家伙求一个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姜霓一点不端着,笑着点头,“好,您要是允许,我还想和大家合个影。” “允许允许,这有什么不允许的。姜老师你等着,我上楼去拿相机,那个拍出来更好看!” 姜霓在一群狼崽子兴奋且跃跃欲试的目光中走近,立在秦砚面前,她今天没化妆,皮肤凝白,眸光清亮,唇色是柔软的粉红。 粉红弯起,她冲秦砚开口:“秦队长,我们又见面啦。” 秦砚:“……” 有胆子大的小伙子朝姜霓大声道,“姜老师,你别光看秦队长啊,你和我们也是第二次见……” 话都没说完,就被秦砚冷冷一瞥,乖乖闭了嘴。 姜霓低眼,纤长的眼睫遮了眼底的愉悦,唇角的弧度却出卖了她。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秦砚只能用最公式化的口吻和姜霓讲话,“姜老师怎么过来了?” 姜霓也公式化地回他:“来看看iar的救援精英们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 人群中有人吹口哨,“我女神说我是精英,老子再苦再累都值了!” 换来一群人的哄笑。 秦砚:“……” “都给我立正站好!”他脸一黑,冲着一帮兔崽子大喊,声线沉肃。 姜霓鼓了下脸颊,好凶哦。 秦砚的余光捕捉到她过分可爱的小表情,清了清嗓子,声线又刻意放缓,“都老实点。” 面前的这一群老实点。 身边这一个,也老实点。 姜霓听得明明白白。 好在老马来得及时,手里端着相机,冲大家伙招手,“来来来,姜老师难得来一次咱们基地,大家一起合个照!” 一群小伙子瞬间尖叫,队伍直接散了,全都蜂拥到姜霓身边。姜霓被围在中间,眼巴巴地看秦砚,秦砚抬手将一个个脑袋拨开,“边上站着,你们给姜老师吓坏了。” 姜霓生生下压想要弯起的唇角。 大家伙迅速调整队形,秦砚便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姜霓身边的位置。他穿着作训短袖,有些晒黑了的手臂和姜霓的贴在一起,过分的白皙被轻压着,尤显暧昧。 皮肤相触,姜霓清晰感知到秦砚有些发烫的体温,被这么多人围着,她下意识想躲,手臂又被轻蹭了下。 老马屈膝蹲在前面,举起相机,“一——二——三——” 众人大喊:“茄子——” 姜霓歪着头,于一群深蓝色中贴着秦砚,比了个“耶”的手势。 画面定格。 大合照拍完,又有大胆的小伙子走到姜霓面前,“灯灯,我喜欢你四年了,从你那张出圈的大漠公主照片开始,我就特别喜欢你,你能跟我合个影不?” 短短几句话,句句踩在秦砚的雷区上。 灯灯——叫得这么亲昵。 喜欢——这他妈和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 四年——当老子是死的? 大漠公主——想到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秦砚不能忍了。 他抬手提起小伙子的后衣领,“不能。” 秦砚替姜霓回答了。 “为啥?”小伙子不解。 秦砚肃着一张脸,“人人都要单独合影,还要不要训练?” 姜老师不累吗? 提及训练,小伙子果断闭了嘴。 秦砚命令所有人在模拟停机坪集合,一群人火速跑过去,立正站好,形成队列。 耳边终于清静,秦砚的视线压下来,看姜霓乌亮的一双眸子。 “秦队长生气啦?”姜霓歪着头问。 秦砚哼笑,唇角勾起浅弧,眸光沉压,“姜老师这是来看精英训练的?” “不然呢?” 秦砚微微俯身,蓦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姜霓微怔,生怕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暧昧。 秦砚的视线和她齐平,眸光沉凝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 “我看你就是来——扰乱军心的。” 作者有话说: 军心乱没乱不知道,我看你是乱了:) 今天更晚了,给宝子们发红包,明天周四,更新依然在下午五点左右哦~ ps:独轮悬停相关的专业术语和解释来自网络,非原创。 第61章 姜霓没在基地久留, 毕竟大家还要训练,她不能真的去打扰秦砚的工作。 刚刚驱车回到酒店,姜霓就接到了小可的电话, “灯灯, 不好了, 出事了!” 小可方才和工作室负责网络信息收集的小姐妹聊天,说是在一个社区论坛里看到个帖子, 是关于秦砚的。 姜霓点开小可发来的链接——权势欺人?iar救援精英双腿被截背后的灰色真相。 每一个字眼都足够抓人眼球。 楼主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 通篇都没有出现一个人名,却是含沙射影地将秦砚和陈昊的事情说了个完整。 楼主自称是受害人的家属, 可逐句逐段都将制造话题和助推舆论拿捏得死死的, 姜霓身在娱乐圈, 对这种文案简直不要太熟悉。 日日夜夜 第105节 她几乎一眼就能断定,这是出自营销公司之手。 小可:【灯灯, 怎么办?这件事要是闹大了, 对秦队长肯定很不好】 姜霓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陈家奶奶还没有联系她,可陈昊的表姐一家显然已经等不急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秦砚想要息事宁人,就得掏钱。 但他们似乎还有顾虑,否则也不会只在这样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冷僻的社区论坛开帖。 姜霓笃定,他们只想要钱,而不是闹事。 小可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基本清楚。 【灯灯,真的要给他们钱吗?】 【这也太欺负人了】 姜霓:【当然不能给钱】 这笔钱一旦给了钱, 几乎就坐实了陈昊的话。 其实姜霓有感觉, 秦砚虽然答应她会好好处理, 可来湖城的这段时间,秦砚明显在心软,他在主动退让,想等陈昊自己开口。 如果没有今晚的论坛热帖,姜霓也可以陪着他一起等,但现在—— 姜霓沉吟片刻,给小可打电话,“陪我去趟医院。” “啊?现在?” “嗯。” 姜霓打算再去见一面陈老太太,这是目前最好的突破口。 * 晚八点,阴沉了大半日的天空再度落下蒙蒙细雨。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穿行在雨雾间,车前的大灯将夜雨照得细细密密,转过一个十字路口,车子在湖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停下。 正值夜晚,又逢雨天,医院的人不多。 姜霓一路上到三楼,还没走到周姨和陈老太太的病房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响起的吵闹声。 姜霓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录音键。 病房里响起男人凶巴巴的声音:“你个老不死的,要是再敢到处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接着是老太太哭哭啼啼的声音,“你们不能这么做,秦队长年前已经帮你们还了那么多的钱,你们怎么还能撺掇昊子去害他啊。” “奶奶。”女人的声音显然温和了许多,带了湖城当地的口音,“你好好养病,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帮昊子拿到赔偿金,我就给你在城里买个大房子住,这不也是昊子的心愿嘛。” 老太太犹自在哭,“你们不能这样啊……人在做,天在看……” 病房门忽地被拉开,姜霓慌忙按灭手机,她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看向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谁?在干什么!”男人横着脸问道。 “探视病人。”姜霓一点不慌张,清润的一双眼睛淡定无波,直直看向一脸横肉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捏着手机。 倒是男人有一瞬的畏色。 “去去去,看完了就赶紧走,这是医院。” 眼下已经不适合再进去,姜霓转身,拉起小可,低声提醒还有些呆的小姑娘:“走了。” 她行容淡定,一颗心却已经悬在了喉咙口,怦怦直跳,几欲要蹦出来。直到进了电梯,整个人靠在轿厢里,姜霓才渐觉有了支撑,血液在一点点回暖。 点开方才的录音,耳机里响起病房中的对话,姜霓深吸了口气。 还好,录音很完整,很清晰。 “灯灯。”小可也惊魂未定,“现在要怎么办,我们要把这个录音给秦队长吗?” 姜霓沉默。 这份录音是戳破陈昊谎言的关键证据,让秦砚亲手去拆穿陈昊,他或许会去做,但内心一定很煎熬。 姜霓不想他为难。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秦砚。” “啊?” 录音是她录的,姜霓想,这个坏人……不如也由她来做。 小可猜出她的心思,“你打算……” “我打算把这份录音直接交给iar总部的调查组。” * 训练基地。 晚饭过后,是日常的休闲时间,基地生活枯燥,小伙子们这个时候几乎都是在活动室,打打牌,玩玩台球、乒乓球,东拉西扯。 今晚,大伙儿凑在一起,话题却默契地都选择了同一个——大明星姜霓。 姜霓今天下午出现在训练场的事儿早就传遍了整个基地,当时正在参加模拟训练的人这会儿依然兴奋得不得了,没参加没看见的唉声叹气,后悔极了。 秦砚走进活动室的时候,就看见台球桌旁,一个小伙子正说得眉飞色舞:“别说,女明星就是不一样,盘靓条顺,比电视里还好看,那脸蛋,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老子以后找对象,就要找姜霓这样的。” 秦砚:“……” 见秦砚进来,大伙纷纷起身,“秦教官。” 秦砚颔首,“在打台球?” 秦砚扫了眼桌子上的纸条,“输了什么惩罚?” “啊?”有小伙子不解。 毕竟秦砚来了湖城基地两个月,就没怎么来过活动室,起初他们以为他是端着教官的架子,后来才发现他经常和大家在户外打篮球,才知道,人只是不好这一口,台球扑克都不爱玩。 有人回答秦砚的问题,“贴纸条,学王八,输得最多的明天请大家吃冰棍儿。” 很淳朴。 秦砚拿起桌边的台球杆,掂了掂,“来一局。” 他看着方才说姜霓盘靓条顺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大胆活泼,见秦砚居然要打,竟还有些跃跃欲试。 “行,秦教官你想玩什么?” “都行,看你想玩什么。不过——”秦砚微顿,“输了的惩罚得听我的。” “教官,咱还没打呢,你就知道你一定能赢?” 秦砚扯唇,哼笑了声。 小伙子也被激起斗志,“行,听你的,但教官你要是输了,也得听我的。” 秦砚握着球杆擦巧克粉,眼皮微掀,触上对面挑衅的目光,“行。” “那就九球,咱也不开球了,教官你不常玩儿,你先,三局定胜负。” 这相当于变相让了秦砚一球。 秦砚勾唇,点头,“等会儿别后悔。” 十分钟后,小伙子后悔了,苦着一张脸。 拿了开球权的秦砚直接一杆清台,连赢三局,连架球杆的机会都没给他。 小伙子尴尬地立在原地,边上大家伙还在起哄。 “卧槽,秦教官牛逼!” “原来教官你不是不爱玩,是觉得我们太菜。” “教官教官,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呗。” …… “这……这……我都还没摸杆儿呢。”小伙子努力给自己找补,“不能算我输。” 秦砚点头,“那再来一场,这次你先。” 这一回小伙子没再装大尾巴狼,本本分分开球,认认真真一个一个打,打到6号球的时候,球没进。 秦砚勾唇,看了他一眼。 旁边有人同情地评价道:“要完。” 在所有人的注视里,秦砚握着球杆微微俯身,笔直的脊背微弓,深蓝色的短袖t恤贴上腰腹的肌理,缓缓拉出褶皱,手臂线条修长紧实,蓄着明显的力量感。 台球桌上悬着白炽的灯,映出他过分深邃的侧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蓝绒桌面上,眸光凝在一点。 “叮——” 清脆的一声,6号球精准落袋。 这根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实力碾压,再次以秦砚连胜三局结束。最后一个9号球落袋,秦砚缓缓直起身,收了球杆。 站在他对面的小伙子已经涨红了脸,“教官你欺负人,你明明这么厉害,还……” 小伙子将后面的话压下,闭了闭眼,“你说,要怎么罚。” 秦砚唇角微勾,“罚你明天把基地的男厕所都打扫一遍。” 省得整天闲得慌,尽想着找什么样的对象。 众人哄笑,小伙子嘴唇抖着,“扫厕所?” 他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不愿意?” “扫……扫就扫!” 秦砚哼笑。 他的手机还撂在桌边,一条消息进来,手机振了一下,屏幕亮起。 “草——” 张海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日日夜夜 第106节 他就站在台球桌边,离秦砚的手机最近,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屏保。 大家伙也纷纷扭头看过来,于是秦砚手机屏幕上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明星……就这样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少女一身轻软红绸,蒙着脸的面纱扬起半边,一双柔白的腿叠在漫漫黄沙之上。 是姜霓悄悄发给秦砚的那一张。 所有人目瞪口呆。 姜霓刚刚参演了《凉州引》,灵动娇艳的边塞少女成了最近基地卧聊的高频话题。不少小伙子连夜考古,从出圈扒到现在,对姜霓这个造型简直不要太熟悉。 有人戏称,咱湖城基地现在就是姜霓颜狗的聚集地! 更何况张海林还是姜霓的死忠粉,根本不会认错人。 张海林抬头,满脸震惊。 有小伙子直接大声道:“靠!队长,你也是姜霓的颜狗啊!” 秦砚:“……” 更有直接吹了声口哨,“我就说,没人能逃过姜老师的这张脸,说一句直男女神,不过分吧。” “……”秦砚抿唇,眸光沉凝,淡定地按灭了手机。 有人继续起哄,“教官,你别不好意思,姜老师那么漂亮,当她的颜狗不丢人。” 秦砚:“……” “就是就是,他们追星的不都有什么粉头,教官,你以后就是咱们湖城基地的狗头……不是,我……教官,我没骂你的意思……” 秦砚:“…………” 一众人还沉浸在原来他们教官也爱姜霓这一挂的,只张海林一脸痛惜地看着秦砚。 要不怎么说,现在的人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呢。想当初他们在影视基地那会儿,队长和姜老师针锋相对了多少回,大家伙私底下都说他俩不和。 现在倒好—— 张海林又瞥了眼秦砚的手机,有人偷偷摸摸把人家姑娘的照片做了屏保,嘴上凶巴巴,暗地里还不是觉得人家漂亮。 这叫什么? 披皮颜狗! 张海林的思维一发散便不可收拾,他想到了秦砚的床单,想到了大龄单身男青年无法纾解的欲望,又想到了姜霓的照片…… 当着这么多的人,张海林自觉得给秦砚留面子。 于是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悄咪咪地给秦砚发信息。 【队长,你老实告诉我,你每天偷偷打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对着姜老师这张照片[大哭]】 看到消息的秦砚:“……” 秦砚想骂人。 * 入睡前,姜霓给秦砚打了个电话。 她只字不提陈昊的事,只笑眯眯地问秦砚,“秦队长今晚有没有想姜姜小姐呀?” 她最近沉迷于“姜姜小姐”和“秦队长”的角色扮演。 秦砚想起方才活动室发生的事,兀自勾了下唇,“想又怎么样,我现在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觊觎姜姜小姐美色的登徒子。” “嗯?” “被发现了。”秦砚倚在床头,“你昨晚要我换的屏保。” 姜霓:“……” 昨晚秦砚非要她再现一次当初在西北拍的另一组照片,当初拍摄的时候她虽然几乎光着两条腿,但安全裤却是实打实的穿了三条。 可落在秦砚手里,这个重现就直接变了味。 彼时姜霓羞耻心作祟,说什么也不肯,秦砚真的是坏得没边儿,连哄带骗,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失守的时候,姜霓提了一个要求,想要“重现”也可以,但是得答应她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屏保换成那张照片。 现在——姜霓后悔了。 她存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问:“被几个人……发现了?” “几十个。” 姜霓:“……” 姜霓嗷呜了声,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秦砚沉沉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你害羞什么,明明丢人的是我。” 也是哦。 姜霓又把被子拉下来,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秦砚同学,你刚才说什么?丢人?” 秦砚:“……” “怎么,成为姜姜小姐的颜狗很丢人吗?” 秦砚喜欢她娇矜闹腾的模样,生动又明媚,便也顺着她的意思陪她闹。 “秦砚同学错了,请姜姜小姐惩罚。” 他的嗓音微沉,沾了愉悦。 姜霓轻哼了声,娇矜被放大。 “喜欢姜姜小姐这张脸的小可爱多了去了,才不要你这种没有诚意的颜狗。” “那你想要什么?” “嗯……” 姜霓不知道,没想好。 “舔狗?” “什么狗?” 姜霓笑出声,“我瞎说的,秦队长还是好好做人吧。” 秦砚薄薄的笑声顺着听筒落进姜霓的耳中,便真的像是携了电流,在耳膜上激起酥麻。 “秦队长在你这儿,可一点都不想做人。” 姜霓:“……?” “或者——”秦砚微顿,声线沉了一瞬,“你想……怎么舔?” 姜霓一怔,蒙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最近的画面一帧帧地在脑子里过。 她清心寡欲了五年,怎么一遇上秦砚,思想就分分钟上高速。 秦砚听见窸窸窣窣的卷被子声,“怎么了?” 姜霓捂着脸,哼哼唧唧。 秦砚轻笑,“别哼哼,说话。” 姜霓倏尔一顿,把自己裹成个蚕宝宝。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砚:“……” “姜霓。” 秦砚很认真地喊她的名字,低沉的声线,让姜霓也不得不跟着郑重起来,“嗯?” “聊点别的。”秦砚顿了下,“我明天早上五点半还要训练,不想又一晚上不睡。” “……”姜霓鼓了鼓脸颊,只觉耳尖发烫,“一晚上不睡啊……” “秦队长你一晚上不睡,是做什么呀?” “你说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做/爱做的事。 以及关于秦砚对舔狗的理解,张海林评价了两个字:龌龊(至极)! 第62章 三天之后, iar湖城基地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是iar总部的调查组成员。 姜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医院, 那晚她听到了陈家人在病房闹事, 这两天就一直想着帮周姨换一个条件更好一点的医院。 一来有助于老人家养病, 二来她也担心陈昊的那个赌鬼姐夫以后会迁怒周姨。 她今天过来,就是接周姨去另外一家医院的。 周姨没有儿女, 欣慰于她的一片孝心, 又不好意思她操劳,“这种事, 你告诉老头子一声就好, 干嘛还自己又往医院跑。” “没事, 正好我这段时间在休假。您稍等一下,我去找医生拿片子。” 从放射科拿回片子, 姜霓刚刚出电梯, 就被陈老太太拦住了。 “姜小姐,我想了好几天,我——”老太太顿了顿,“我愿意跟iar的领导们,把事情说清楚,昊子老实本分了二十几年,我不能让他犯这个错。” 姜霓还戴着口罩,身旁有人侧目。 她点点头,“好,您等我一下,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从医院出来, 姜霓给张海林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起, 听筒里响起张海林乐呵呵的声音,“你好,哪位?” 日日夜夜 第107节 “是我,姜霓。” 张海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海林想要尖叫。他又看了眼手机屏幕,138****8868,原来这就是他女神的电话! “姜老师,你……你找我干嘛?” “海林。” 张海林有点飘,姜老师叫他海林诶。 姜霓微顿,“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 翌日。 湖城基地主楼某间办公室,秦砚正坐在长桌的一侧,桌子的另一侧是iar总部来的工作人员,特意来调查此前加纳林大地震救援后,关于秦砚在救援现场是否做出不当行为。 老马作为湖城基地的负责人之一,也在坐在秦砚的对面。这位年长的老大哥开口就是耿直的一句话:“说秦教官做那种丧良心的事,我老马第一个就不信!” iar总部的工作人员微笑点头,“您先别急,我们这一次来,一是根据之前的调查结果,已经对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二呢,是因为四天前,我们收到了一份可疑录音。” 工作人员按下播放键,电脑的扬声器里传出吵闹声—— “你个老不死的……” 赫然就是那晚姜霓在病房外悄悄录下的一段。 简单的一段录音不到三分钟,放完,所有人都沉默。 会议室里安静无声,半晌,还是总部的工作人员先开口,“秦队长,对于这段录音,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砚抬眸,“录音哪来的?” 工作人员微顿,坦白道:“ip地址也是在湖城。” 湖城。 秦砚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咚咚咚——” 老马应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紧接着进来的是轮椅的脚撑,可惜脚撑上空荡荡的。 秦砚望过去,一双沉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口,看轮椅缓缓推入,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白净面皮,细看还和某个男明星有些挂像,很耐看的一张脸。 只是昔日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睛如今暗淡无波,堆添着灰色的颓败。 “陈……”秦砚微哽。 这还是去年年末陈昊手术清醒之后,秦砚第二次见到他。 推陈昊进来的是他的表姐,也就是那天大闹《逆行》剧组的女人。陈昊看了眼秦砚,面无表情,只冲iar总部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工作人员颔首,“陈昊,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我们想再和你确认一次,当时在加纳林的救援现场,是不是秦砚推了你,导致你被垮塌的屋墙砸中。” 秦砚看着陈昊,看他削薄的唇。 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轻抖了下,吐出低淡的一个字:“是。”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秦砚倏尔笑出声,沉沉的。 上一次他没听到他亲口承认,只是iar法国总部在给他下达调派命令的时候,转述了陈昊的话。 这一次,秦砚亲耳从陈昊口中听到这个“是”字。 这一瞬,他忽然就释怀了。 那些惦念的、自责的、愧疚的……错综复杂的情绪,伴随着午夜梦回宁伟血肉模糊的一张脸,那些几近将他压垮的,似乎在这一声“是”之后,都渐渐弥散开来。 秦砚看向陈昊,唇角缓缓勾起,看陈昊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工作人员又问秦砚,“秦队长,你怎么说。” 秦砚靠进椅背里,整个人倏而松弛下来,坐得没有个正形,“没什么好说的,挺好。” “好。”工作人员点头,“那我们再来听一下这段录音。” 录音键即将被按下的一瞬,秦砚去开口阻断:“别放了。” 工作人员微怔,面面相觑。 秦砚只看向陈昊,“三年前你初到iar的时候,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湖城的市中心,给你奶奶买一套房子。” 陈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捏着拳。 他家境贫苦,自幼便跟着表姐生活,但最亲近的人,却是奶奶。可奶奶身体不好,照顾自己尚且都勉强,何况带他。 这些年他努力往上爬,就想能让奶奶安度晚年。可天不遂人愿,他的事业刚刚有了起色,老天爷却收回了他的双腿,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陈昊更没想到,他三年前无心说的一句话,秦砚却记了这么久。 见陈昊神情动容,立在她身后的女人忽然开口:“昊子,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你想想看,你的腿是怎么没的?你要是还有腿,难道还愁一套房子吗?” “他是不愁一套房子,可你们一家欠外面两千多万,应该快要愁死了吧。”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姜霓穿着利落的白衬衫和牛仔长裤,乌软微卷的长发垂在身后。 她红唇潋滟,目光灼灼,直直看向陈昊的表姐,气场全开。但女王气场没能拿捏三秒,触上秦砚审凝的视线,姜霓的眼神微微闪躲了下。 至于姜霓身后的张海林,看见这样的秦砚,等同于耗子见到猫。 “你胡说八道什么!”女人急了,“昊子,你别听她瞎说,姐怎么会是那种……” “我瞎说?”姜霓让开身,“陈奶奶,您来说。” 姜霓身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陈昊整个人怔住,“奶奶……” “昊子,你糊涂啊!”陈老太太冲了进去,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陈昊,一双老眼又顷刻涌上泪花。 陈昊的表姐给陈昊换了手机号,说他因为受伤抑郁,一直都在做心理治疗。这还是陈昊回国后,老太太第一次见到他。 陈昊显然没想到老太太会出现,他想起来,手撑着轮椅的把手,又恍惚意识到,他已经没有腿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些他为之拼命和奋斗的、他想到的,终将离他而去。 男人又有些颓然地靠回轮椅里,甚至连跌坐这样的动作,他都再也不会有了。 “奶奶,您怎么来了?”陈昊开口,语气异常的平静。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失去这笔高额的抚恤金,只有有了这笔钱,他才能在湖城最好的地段给奶奶买一套房子,让她老人家可以颐养天年。 “昊子,我要是不来,你当真就要这么一直糊涂下去吗?”陈老太太看了一眼秦砚,又看向自己的孙子,数度哽咽。 最后,她还是缓声开口:“奶奶要是不来,你就当真要陷秦队长于不义么……” 一句话,说出口,老太太已然泣不成声。 她那么好的孙儿,从小善良正直,如今却要她亲口告诉所有人,他在撒谎,他在骗人。 他为了钱,不惜栽赃自己的队长。 陈昊指尖微抖,面色却依然平静,“奶奶您说什么,昊子听不懂。” “你糊涂啊!”老太太大声喊了出来,“秦队长已经替你表姐夫填了那么大的窟窿,你怎么能还帮着他们一家子,去污蔑秦队长呢。” “您说什么?”陈昊微怔,一时有些茫然。 陈老太太又看向陈昊身后的女人,“就是你们撺掇昊子!你休想让我的昊子替你们撒谎骗钱!” 真相似乎已然大白,iar总部的几个工作人员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直立在一旁的张海林被陈老太太的话刺激到,也顾不上秦砚冷凝的视线,直接冲了过来,“陈昊,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想到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张海林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队长早给你在湖城看好了房子,九十万的首付都给你垫着了,他说你不容易又有孝心,等以后有机会,慢慢再还。”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张海林抹了把眼泪,“队长这几年是怎么对你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他妈就为了点儿钱,那么坑队长!” 陈昊僵住,奶奶的每一句话,张海林的每一句话,都像炸/弹一样,一声又一声地在他耳边炸响。 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陈昊才缓缓转过头,他看向秦砚,灰败的眸光中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深深的哀恸。 “队……” “不必了。”秦砚起身,打断了陈昊的话。 这声队长,他承受不起。 秦砚走到陈昊面前,“相识一场,这也算是个了断。以后……” 他微顿,“好好陪着你奶奶过日子。” 话落,秦砚瞥了眼一直乖乖立在边上的姜霓,大步往门口走去。 “队长!”陈昊还是喊了出来,低哑的嗓音。 他喊了三年,这是他最敬佩、最崇拜的人。 秦砚的步子微顿,但也仅仅是一顿,他脊背挺拔,喉结微动,却没有停留,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姜霓给张海林递了个眼色,让他去追秦砚,张海林拒绝,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姜霓也不敢,她觉得秦砚生气了。 很难哄的那种。 “不是,这是怎么了?”陈昊的表姐还没从这突然反转的局面中回过神,她看向陈昊,想到自己身上背着的巨额负债,陈昊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昊子,你得相信姐,那个姓秦的家里有钱,咱们……” “滚!”陈昊怒喝。 女人怔住。 姜霓看着她,想起另外一件事,“说起有钱,论坛的帖子是你找人发的吧,诽谤罪了解一下?” 日日夜夜 第108节 “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至于你想说什么,不好意思——”姜霓唇角的笑意敛起,“跟我的律师说吧。” 一场闹剧彻底落幕。 只开场说了一句话的老马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他看着姜霓,眉头拧起,“姜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姜霓:“额……” * 正值中午,夏日的海岛阳光极盛。 姜霓一路走到训练场,远远就看到站在树下抽烟的男人。秦砚单手插袋,指间衔着烟,沉黑的一双眸子却已然锁定她。 姜霓咽了咽嗓子,慢吞吞地磨过去,在距离秦砚两臂远的位置停下,又悄悄抬头看他。 秦砚捏下唇间的烟,垂在身侧,指腹掐着猩红碾灭,又掀起眼皮看不敢走上前的姜霓。 “姜老师是打算这个距离跟我说话?” 姜霓:“……” 那不是青.天.白.日,又是在基地,再说……秦砚生气了,她感觉得到,她有点怂,也有点怕。 秦砚看她踌踌躇躇,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心中愈发燥郁。 “说话。” 姜霓:“……” 好凶。 姜霓还是忍着秦砚冷冰冰的气场,往前又挪了小半步,她尽量挤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容,“你生气啦?” 他凶,她就装乖。 这是姜霓对付秦砚的策略。 “我不能生气?”秦砚反问,冷凝气场依然迫人。 姜霓:“……” 这是什么态度?她纵然有错,可是一想到秦砚因为外人这样质问她,姜霓就不爽。 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不爽。 姜霓也是有脾气的,俏丽脸蛋随即绷起,“你当然能生气,可是你真的愿意亲手戳穿陈昊的谎言吗?今天如果这个坏人我不来做,你就打算这么让他坑?” 姜霓觉得自己要被秦砚气死了,酸涩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秦砚皱眉,看着她已然涌起水光的眼睛,“你以为我气这个?” “不然呢?”姜霓硬邦邦的反问。 秦砚轻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半步,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垂眸看气鼓鼓的姑娘,“你知不知道偷偷录音这种事情有多危险?万一被发现,你要怎么办?” 额…… 前一秒还因为不爽理直气壮的姜霓突然就哑火了,连问话的声音都没了底气,“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不然呢?”秦砚将这三个字反问回去。 “……”姜霓鼓了下脸颊,在心里默默对手指。 秦砚冷着眼,看她怂怂的小表情。 “我真的要被你气死。” “那不能。”姜霓小声回答:“你死了,我就要守寡了。” 秦砚:“……”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姜霓抬起头,脑子里全是那天和老马在训练场边的对话。 危险的职业,一不留神,就是机毁人亡。 姜霓忽然就有点慌,“我……我告诉你,你别指望我会给你守寡,我跟你说,你要是死在我前面,我就找一个帅老头,天天跟他……” 后脑忽然被扣上,姜霓剩下的话被封堵在喉咙里,秦砚偏头,吻她红软的唇,堵住她胡乱说话的一张嘴,以及—— 发泻他整整一个上午的燥郁和后怕。 他鲜少有害怕这种情绪,即便是面对最危险的救援环境,他也能保持头脑清醒且冷静。可今天在会议室,听到那段录音,得知发送的ip在湖城,秦砚几乎第一时间就肯定,这段录音来自姜霓。 陈昊的表姐一家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如果姜霓当时被发现……他不敢想。 这种想法只要冒一个尖,就会让秦砚生出刻骨的恐惧感,感觉周身的血液都要冷凝。 姜霓却没有这么多心思,她抓着秦砚的手臂,唔唔着。 这里是训练场,现在是白天,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秦砚终于好心地放过了她,手掌却依然控着姜霓的后颈,他低着眼,问她:“你想天天跟他干什么?” 姜霓:“……” 她被亲得面红耳赤,又害怕被发现,又觉得刺激,脑子早已经不太灵光。 “嗯?” “我……”触上秦砚沉沉的视线,姜霓咽了咽嗓子,求生欲爆棚。 “我天天跟他,说咱俩以前的事……” 秦砚低笑,“出息。” 姜霓还是紧张,左顾右盼,“不会有人吧……” “不会,现在是午餐时间,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秦砚低眼看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猜,你应该会在训练场,就像我有时候不开心,就会在收工以后自己一个人待在片场。”姜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情绪,就是一种直觉。 “可能,我们都会本能寻找自己熟悉的地方,来或许安全感。” 秦砚只觉心尖柔软。 他的彩彩,飒起来可以做女王,温柔的时候却又像个小姑娘。 姜霓还是紧张,“真的……没人来吗?” “怕被发现?” 姜霓不知道,似乎也没有很怕。如果真的怕,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会议室,会避嫌,让张海林带陈老太太进去。 “万一被发现——”秦砚微顿,看姜霓乌软的眸子,“我就大大方方告诉他们——” “什么?” 秦砚唇角勾起笑,眸光定定,“说你是我老婆,嫉妒死他们。” 作者有话说: 全基地的小伙子:你可以再狗一点:) 第63章 姜霓被老马留下一起吃午饭, 顺便聊接下来宣传纪录片的拍摄。 “我昨天联系了柏老师,他已经回海市了,您这边什么时候方便, 我叫上柏老师一起, 咱们吃个便饭。” 老马乐呵呵地点头, 求之不得,“我这边都成, 看柏老师的时间。” “那好, 时间定好了,我跟您说。” “成。” 秦砚坐在边上, 看着这两人聊得投机, 完全没有他插话的地方。他放下碗筷, 端起汤,筷子落在金属盘子上, 叮的一声。 姜霓侧眸看他, “……?” 在食堂吃完饭,秦砚带队训练,姜霓去了老马的办公室,老马想先跟她说说宣传片的细节。 聊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姜霓从老马的办公室出来,去洗手间的时候,意外碰到了一个人。 那天和秦砚表白的漂亮女人,听说姓崔,是个医生。 崔妍也打量着姜霓,她早就认出了姜霓, 也知道姜霓最近来基地频繁。 崔妍低头洗手, 冷不丁地问了句:“他追的你?” “嗯?”姜霓诧异。 “我看到了。”崔妍抬起头, 看镜子里的自己,很漂亮的五官,她自认不比姜霓差。 姜霓大约猜出崔妍的“看到了”是什么意思,应该是说刚才在训练场边发生的事。 羞赧一瞬,姜霓转头看崔妍,红唇弯起好看的弧度,“不,我追的他。” 当初在康林,她追了好久的。 崔妍微怔。 关于这位话题影后的八卦,她多少也是听说过的,追求者无数,许多富商大佬都献过殷勤。 崔妍其实不懂,这样一个站在光鲜与聚光灯之下的大明星,为什么会选择秦砚。 她同样也不懂,秦砚那样一个冷淡沉稳的人,听说也拒绝了不少来告白的姑娘,却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绯闻缠身的女明星。 他们两个看起来哪哪都不合拍。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她倏尔勾唇,言语间带了几分威胁。 “你不会。”姜霓莞尔,“因为你足够优秀,也很骄傲。” 崔妍哑然。 她突然就明白秦砚为什么会选择姜霓了,她足够漂亮,也足够聪明,甚至在面对自己的情敌时,也展现出足够的大度,以及洞若观火。 姜霓捕捉到了崔妍眸中的讶异,以及藏在讶异之下的赞赏。 日日夜夜 第109节 “你倒也不必把我想的那么好,我这人其实很小气,你惦记我男人,我并不喜欢你。” 崔妍:“……” * 姜霓两周的休息时间还没结束,就接到了关琴的电话,e家和雅曼旗下的时尚杂志《mod》策划推出一期联名,在九月发布,想邀请她这位双线代言人拍摄封面。 这是一个突然且临时的决定,无论对哪一方来说。 金九银十,九月几乎是各个时尚杂志一年中最关键的月份,大多杂志都会提前策划和邀约,而九月封也被娱乐圈默认为最有含金量的封面。 无论是e家还是《mod》,姜霓都不想拒绝。 关琴说《mod》那边的时间紧迫,暂定的拍摄时间是在下周,地点就在海市。 姜霓的休假计划彻底泡汤,她需要提前回海市,和团队敲定妆造。 小可已经在房间打包行李了,关琴说,司机就在路上。 姜霓想给秦砚打个电话道别,却又记着今天分别时秦砚的叮嘱。 他今晚有夜训,结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她早点休息,不要等他电话。 犹豫了好久,姜霓还是没能拨出这通电话,只给秦砚发了个消息。 【秦队长,临时有工作,我要先回一趟海市,等忙完再来看你哦】 【爱你的姜姜小姐[比心]】 * 《mod》在时尚圈是绝对的金字塔存在,妆造和摄影团队更是训练有素,姜霓回海市的第二天,双方就在工作室见了面。 按照《mod》给出的方案,这次的封面和内页一共要拍四组造型,围绕着e家彩妆线的秋冬新品,依次展现女性自我突破的不同层面,主题便是“主宰”。 姜霓对这个主题很喜欢,守住初心,敢于追求,不问来路,不惧恶言,只做自己的主宰。 “对照这个主题,我们设计的第一组造型在风格上也比较大胆。”《mod》造型团队的负责人suzy播放投影。 画面里,是一男一女。 “等等。”姜霓打断对方,“这个封面不是我一个人拍?” “当然是您一个人。”suzy弯笑,“和您搭档的男模不会露脸,只提供身体。” 姜霓:“……” 比如画面上这种赤.裸着上身,可以清晰描摹块垒分明的肌肉,以及在颈边被烙上唇印的身体么…… 姜霓:“这个唇印到时候是……” “这是e家今年秋冬的主推款,目前我们暂定的方案是由姜老师来亲,化妆师按照您的唇印做后续微调,这样才足够逼真。” 姜霓:“……” * 三天之后,姜霓在影棚见到了即将和她合作的男模lucas。 身高189,英德混血,被时尚圈誉为“拥有被上帝亲吻过的脖颈”。 而lucas今年才19岁。 十九岁的混血男孩五官英挺,有一双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的眼眸,漂亮得像宝石。 他礼貌地和姜霓拥抱,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叫姜霓,“姜姜。” 清而好听的男声,混杂了成熟和少年感,听得姜霓耳朵发麻。 甚至有那么一秒,姜霓觉得,她好对不起秦砚。 姜霓点开手机,和秦砚分享感受。 【秦队长,这次合作的对象是个混血男模,好帅】 【才十九岁】 姜霓如愿以偿,收到了来自秦砚无语的六个点。 她莞尔,发现自己恶趣味地喜欢他吃醋的样子。 肖贝乐刚刚从法国回来,这会儿人还在机场,在得知她要和lucas合作,尖叫声差点震碎了手机屏幕。 肖贝乐:【怎么样怎么样】 肖贝乐:【十九岁的男模是不是超级香】 姜霓回复—— 【超级香】 【年轻的□□真好】 消息刚发出去,姜霓就被化妆师叫走,等她半个小时后再看开手机的时候,便看到了来自jjking的一条信息和两个未接来电。 jjking:【?】 jjking引用了她的【年轻的□□真好】,问:【姜姜小姐要不要跟我说说,有多香?】 姜霓:“……” 意识到自己消息发错人,姜霓打算继续跟秦砚演,假装看不出他的阴阳怪气。 她淡定回复: 【就是很香啊,字面意义上的香】 【这款男香可真棒,等我问到了牌子,就送给秦队长一瓶[可爱]】 隔了一个小时,秦砚还没回复。 姜霓拍拍胸口,有惊无险,希望蒙混过关。 敲定妆造,见过搭档,姜霓今天的工作便结束,拍摄的时间内定在后天一早。她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家补觉。 刚刚走出摄影棚,迎面便遇见一个熟人。 姜霓很不想见到的熟人。 姜宁曦。 姜宁曦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小礼服,倒是没有了姜霓记忆里温柔乖顺的小白花模样,只眉眼间仍然藏着不善,在看向她的一瞬间。 姜宁曦款款走上前,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姜霓?” 姜霓细白的指尖捏着墨镜腿,没回姜宁曦的话,将墨镜往鼻梁上一架,转头问小可,“司机到了吗?” 小可:“到了。” 姜霓完全无视姜宁曦的存在,径自往电梯间走去,身后响起姜宁曦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过就是个演戏的,耍什么大牌?” 姜霓微顿,缓缓转过头,潋滟红唇勾出好看的弧度。 “没错,我就是个演戏的,所以,你哪位?” 姜宁曦:“……” 姜霓对这个所谓的继妹没什么好感,从小到大,她在姜宁曦那里吃到了太多暗亏。即便现在,她都还能记起姜家执意要把她嫁给韩开旺时,姜宁曦唇角的得意。 姜霓不想和姜宁曦纠缠,姜宁曦却看不惯她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踩着细跟的小皮鞋,噔噔噔几步走上来,“爸爸前段时间生病了,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姜霓忽而觉得好笑,姜宁曦哪来的底气,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她。 “爸爸?谁的爸爸?”姜霓只记得那个要将她送给韩开旺当玩具的老男人,姜怀远算个什么东西,他根本没有资格做她的父亲。 “抱歉,姜小姐,我没爸爸。” 姜霓再多一个字都不想和姜宁曦说,电梯门打开,她转头就走。 进了轿厢,她一直弯起的红唇一点点拉平,她看着厢壁上光鲜漂亮的女明星,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她冷凝的视线。 如果可以,姜霓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姜家的任何一个人有交集。 手机屏幕上跳进了一条新消息。 肖贝乐:【宝贝儿,今晚八点,sa不见不散】 肖贝乐:【我肖大宝贝终于回来了!】 *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疾驰在湖海高速上。 堵车的间隙,秦砚点开手机,看到了来自某个“小骗子”的信息,她那么着急地给自己找补,字里行间里都是劣质的小心翼翼,却莫名勾起秦砚的愉悦。 车流缓缓移动,秦砚按灭手机,继续驶往此行的目的地。 他在iar四年,四年无休,攒了不少假,刚好可以这次用掉。 晚高峰的海市被堵得水泄不通,秦砚干脆将车停在就近的地下停车场,转搭地铁。经过一家水族店的时候,隔着落地玻璃,秦砚看到了一群摇头摆尾的热带小鱼。 橙色的身体,身上有黑白相间的花纹。 秦砚忽然就想起那个在影视基地医院的夜晚,某个疑似坏了脑子的姑娘坐在他怀里又哭又笑,哼哼唧唧地说想要养两只小丑鱼,她的那只叫玛林,他的那只叫尼莫。 因为她要给他当爸爸。 秦砚勾唇,走进了水族店。 * 晚上八点,海市最大的夜店被包场,肖大小姐豪掷千金,庆祝自己脱离苦海,终于回国。 场子虽大,邀请的人却不多,大都是平时玩得好的,肖贝乐自认脾气不好,很挑朋友。 姜霓到的时候,场子里已经来了七八个人,有熟面孔,见到姜霓也不惊讶意外。简单打过招呼,姜霓找到肖贝乐,肖贝乐见到她激动得不得了,直接一个熊抱,将姜霓死死扣在怀里,“宝贝儿,想死你了。” “……”姜霓伸出细白的食指,戳开她,“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离我远点。” 肖贝乐笑出声,拉起一旁的混血男人,“ben,我男朋友。” 仗着对方听不懂中文,肖贝乐凑到姜霓耳边得意道:“也才十九哦。” 姜霓:“……” 如果没记错,肖贝乐上个月还在朋友圈和一个成熟稳重的法国男人秀恩爱。 日日夜夜 第110节 “那个三十五的呢?” 肖贝乐冲她眨眨眼,“三十五的哪有十九的好,是吧?” 姜霓:“……” 两人许久未见,肖贝乐也顾不上她的混血小男朋友了,直接黏在姜霓身边,搂着她,填满酒,开始天南海北地瞎说八道。 肖贝乐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姜霓和秦砚的事,她想要八卦,却见姜霓似乎兴致不高。 “怎么了,宝贝儿?我回来难道你不开心?” 姜霓抿了口酒,“没有,只是今天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 “谁?” “姜宁曦。” 对于姜霓这个继妹肖贝乐略有耳闻,“她不是在国外搞什么巡回演出吗?还自诩钢琴公主。” “不清楚。” “嗐,管她呢。”肖贝乐捏起酒杯,跟姜霓轻轻碰了下,“喝酒,一醉解千愁,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快要十二点的时候,姜霓才被司机送回了她在海市的公寓。她没喝醉,只是头有点晕乎乎的,一晃一晃地从电梯里出来,姜霓皱着眉,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男人。 好像秦砚哦。 可秦砚还在湖城,怎么会来海市? 她甩了甩脑袋,觉得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呼吸有些不畅,姜霓将口罩拉下来,飘忽忽地从秦砚面前经过,伸手去按指纹锁。 可是今天这个指纹锁一点都不听话,动来动去,姜霓尝试了好几次,都快要被气哭了,她软乎乎地凶道:“不许动!” 秦砚:“……” 身后似有轻叹声,手指继而被捏住,温热干燥的触感,还有鼻息间无比熟悉的皂粉的香味,干净又好闻,胜过了无数名贵的男香。 “嘀——” 指纹锁一触即解,姜霓没有挣扎,任由男人捏着她的手指,将她带进来。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面前颀长的一道,还有深邃英俊的眉眼。 “真的是你啊……” 秦砚:“……” 醉得不轻。 他转身出门,却又被姜霓扯住t恤的下摆,“你……去哪?” 秦砚指了指放在门外地上的鱼缸,姜霓眨眨眼,看着透明玻璃缸里两只活泼的小鱼,“你还带了夜宵啊?” 秦砚:“……” 小鱼:“?” 许是闻声,有白绒绒的一团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秦砚定睛,才看清楚是一只很漂亮的布偶猫。 他见过这只猫咪,在姜霓的微博里,名字叫姜甜甜。 姜甜甜在姜霓身边蹭了蹭,没有得到醉鬼主人的回应,又将一双琉璃样的猫眼锁定在秦砚手中的玻璃缸。 橘色的小雨游来游去,所有会动的东西都能勾起姜甜甜的好奇心。 姜霓赤着脚走到沙发边,秦砚将鱼缸放在桌上,转身走到姜霓面前单膝蹲下。他捉起姜霓纤细的踝骨,将凉凉的脚底托在自己掌心。 “喝这么多?” 这还是秦砚第一次见姜霓醉成这个样子。 姜霓垂着头,软软道:“不开心。” “见到我不开心?”秦砚没有问姜霓原因,总归都是不开心的事,他不想她又马上再回忆一遍。 姜甜甜跟过来,跳到姜霓腿上,姜霓抓起它软软的粉色肉垫和秦砚打招呼,“来,宝贝,叫爸爸。” 秦砚:“……” 姜甜甜认生,喵呜一声。 姜霓又把猫咪凑在秦砚面前,“来,秦队长,抱抱你女儿。” 秦砚:“……” 秦砚几乎没有跟这种软萌的小可爱相处过,有些笨拙地掐在猫咪的前爪下。 姜霓歪头,看秦砚掐起姜甜甜,红软的唇撅起,“你抱它,不抱我。” 秦砚:“……” 夹在两人中间的姜甜甜喵了声,大约是觉得自己不太能和这两个人类沟通,趁着秦砚微怔,直接从他手中挣了下去,跑上了楼梯。 没有了电灯泡,姜霓身子前倾,圈上秦砚的脖颈,拱进他的怀里。 秦砚又故意问了遍,“见到我不开心?” “才不是。”姜霓温热的脸颊埋在他的颈侧,“见到你最开心了,比拿了影后还开心。” 看来也没有醉得很彻底。 秦砚回抱她,偏头轻吻她的发顶。 姜霓似乎不满足于这样的亲吻,她抬起脸,去寻找秦砚的唇。 柔软的唇肉贴在一处,舌尖扫过,轻吮厮磨,姜霓圈着秦砚脖颈的手臂收紧,她整个人被秦砚托着,滚烫的温度隔了夏日轻薄的衣料,描摹着她。 姜霓却想索要更多。 拉链已经被拉下一小半,姜霓才恍恍惚惚想起一件事,“不行……我……我还没洗澡。” 不止没洗澡,还喝了酒。 秦砚亲吻着她的唇,细细品咂着她唇齿间的醇厚,温软从唇角流连至耳际,落在她敏感的耳后,姜霓嘤咛出声, “一起洗。”秦砚将人托抱起,“房间在哪。” 姜霓昂着修白的脖颈,眼睫轻颤,“楼……楼上。” * 天光大亮的时候,姜霓悠悠转醒。 昨晚发生的事,她隐隐约约还有印象,可身边却空荡荡的。姜霓起身,一阵戳心的酸软,她轻嘶了声。 慢吞吞走进卫生间,盥洗台对面的化妆镜前还落着一块单薄的蕾丝布料。昨晚的画面映入脑中,她坐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被秦砚扣住脚踝。 秦砚亲吻她,又将唇上的湿亮印在她的唇上,她拒绝,却被秦砚按住后颈,告诉她:“姜姜小姐是甜的。” 可明明一点也不甜。 不能再回忆了,姜霓捂脸,快步走进浴室,白皙的皮肤上落满红痕,斑斑驳驳,几乎无一幸免。她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浇下来,和羞燥的热意混在一起。 姜霓洗完澡,换了宽大的t恤和短裤下楼,却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净白的描金瓷盘里一份蔬菜培根煎蛋三明治,一杯牛奶,还有一小碗软糯飘香的白粥。 秦砚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正要叫你下来吃早饭。” 姜霓看着桌上的早餐,微微惊讶,“这是你做的?” 秦砚放下水果,走上前,抬手轻轻掐了下她白嫩的脸蛋,“虽然没办法和五星级的大厨比,但喂饱你还是没问题的。” 姜霓弯起笑,顺势圈上秦砚的腰,“可是秦队长昨晚已经喂得很饱了呀。” 她眸光潋滟,藏着狡黠,秦砚双手托在她的囤上,“我看还不够饱。” 否则怎么会一大清早的就又撩拨他。 姜霓嗅到危险,连忙从秦砚怀里逃脱,“饱了,真的饱了。” “是么?” 姜霓重重点头。 “咦……?” 她的视线落在茶几的鱼缸上,圆形的玻璃鱼缸,里面有两尾漂亮的小丑鱼,正摇着尾巴,游来游去。 姜甜甜好奇地蹲坐在鱼缸边,试图用肉肉的前爪去捉缸里的小鱼。 姜霓眸中一亮,“哪来的?” 秦砚勾唇,揉她蓬软的发顶,声线低而温沉:“姜姜小姐,你的尼莫和玛林。” 第64章 美好的一天, 姜霓本想利用难得的闲暇和秦砚待在一起,可刚刚吃过早饭,就接到了关琴打来的电话。 “宝贝儿, 恭喜你, 时隔152天再度空降热搜。” 姜霓:“……” 关琴会这么说, 就说明一定不是什么好热搜。 姜霓点开手机,热搜位置证明了她如今在娱乐圈的话题度——#姜霓医院#的词条明晃晃地挂在热一。 正是那天她被陈老太太拦在放射科外的画面。 姜霓扫过评论区, 依然是严重的两极分化—— 【美女去医院有问题吗?谁一辈子还不去几次医院啊】 【狗仔是没有新闻可以曝了吗[狗头]】 【笑死, 离了姜霓你们就完不成kpi了是吧】 …… 【可靠消息,某j姓女星挂的是妇产科】 【有了?还是做了?】 【妇产科, 不一定就和产有关, 也有可能是病了[微笑]】 日日夜夜 第111节 …… 这几年身在娱乐圈, 姜霓什么谩骂和攻击没见过,几个低俗的恶评而已, 她根本懒得看。 关琴发来消息:【你最近是又得罪谁了?】 姜霓:【不知道】 姜霓:【可能太红了吧[无辜]】 关琴:【……】 关琴:【稳如老狗.gif】 关琴:【不过肯定是有人在刻意炒作, 评论区有些恨不得把我是水军写在id里】 姜霓莞尔,退出词条,却在热搜前排看到了“姜宁曦”的名字。 #姜宁曦 钢琴公主# #姜宁曦全球巡演中国站# 评论区画风清奇: 【姜宁曦是谁?】 【不知道,现在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上热搜了[挖鼻孔]】 【钢琴公主?自封的吗?[尴尬]】 不多时,就有新的评论被赞上来; 【虽然但是,小姐姐好漂亮啊】 【你不知道就等于全世界不认识?多读书,少上网[微笑]】 【真的没人知道这个小美妞么,妥妥言情小说里的大小姐女主啊,人生就像开了挂】 很快,#姜宁曦开挂人生#就“非常懂事”地跟着上了热搜。 热搜细数了姜宁曦从幼儿园开始的各种表彰和成绩, 尤其是在音乐造诣方面, 什么三岁就拿到了幼儿组的钢琴金奖, 十三岁斩获国家级大奖,十七岁被国际知名音乐学府录取…… 再配上她弹钢琴的九宫格照片,将“钢琴公主”的人设营造的无比丰满,让姜霓恍惚以为下一个现象级的钢琴大师就是姜宁曦了。 评论区更是路人里混着尬夸: 【哇哦,真的是钢琴公主诶】 【看完之后,就觉得我来这个世界是凑数的[微笑]】 【姜宁曦啊,家里超有钱,她爸是姜怀远,在蓉市当地很有名】 【富家千金+钢琴公主,这是什么小说女主既视感】 …… 姜宁曦的用意一目了然,不过就是想在国内打响知名度,姜霓猜都懒得猜。但是—— 如果姜宁曦只是营销她自己,那她们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如果姜宁曦想踩着她的热度上位,姜霓眸光微冷。 不可能。 她给关琴发了条信息:【琴姐,查一下我的热搜到底是谁在炒作】 秦砚收拾好厨房出来,便看到姜霓坐在沙发里,一双眼睛清凌凌的亮。 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娱乐圈那么多美人,姜霓却独独被大荧幕偏爱。 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是其一,其二便是她这双眼睛,嬉笑怒骂,贪怨嗔痴,她似乎可以完全不用台词,光凭一双眼睛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我做什么?”姜霓抬眼,已然收了眸中的冷寂,眼睛弯起。 秦砚走近,俯下身,和她对视。 “看你的眼睛里都装了什么?” 姜霓两只手掐他的脸,“那看到了吗?” “嗯。” “是什么?” “是秦砚。” 姜霓微怔,唇角缓缓勾起弧度,清润的眸子里盛满温软。 阳光正好,从落地玻璃映进来,映着鱼缸里欢腾的两只小丑鱼,也映出沙发上交叠在一起的人。 姜甜甜窝在鱼缸边,毛茸茸的尾巴在玻璃壁上轻扫,遮了旖旎春色。 不知节制的后果就是,姜霓原本和柏川、老马约了午饭,却因为和秦砚在家里折腾了三回,迟到了二十分钟。 等她到了约好的包间,柏川和老马已经相谈甚欢,姜霓这个中间人有点尴尬。 “抱歉,来迟了。” 话一出口,姜霓也听出了自己嗓子里的沙哑。 都怪秦砚。 起初是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 后来却是变着法的磨着她,逼她说羞耻的话。 老马听姜霓这副嗓子,关心道:“姜老师,你感冒了?” “……”姜霓心虚,“没。” 坐在一旁的柏川颀长清瘦,长了一张花花公子脸,平素里玩得也十分花,风流眼波扫向姜霓,:“听说肖贝乐回来了,昨晚在sa包了场子。” 姜霓点头。 柏川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所以你这是激战了一晚上,把嗓子都喊哑了?” 姜霓:“……!” 姜霓会认识柏川,也是肖贝乐牵线,柏川本质上和肖贝乐就是一路人。 柏川:“被我猜中了?” 姜霓:“……” 你可闭嘴吧。 老马憨厚老实,没听出柏川话里的意思,只再次感谢姜霓,“这次能和柏老师合作,还得谢谢姜老师。” 姜霓还没开口,柏川已经非常主动的接过话头,“不用谢,好歹我也是姜老师第七任绯闻男友,帮前女友一个忙而已,举手之劳。” 姜霓:“……” 老马:“?” 姜霓在桌下狠狠踩了柏川一脚。 一顿午餐,三人聊得非常融洽。老马和柏川就宣传片的拍摄达成共识,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姜霓戴着墨镜和渔夫帽,挎着超大的斑马纹口袋走出私房菜馆。 秦砚刚刚给她发消息,问她结束没有,他去取了车,在楼下等她。 姜霓弯唇:【马上就下来】 柏川跟在姜霓身后,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她的愉悦,眸光一偏,柏川看到了姜霓给聊天人的备注——jjking 饶是柏川万花丛中过,也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姜霓后知后觉,瞥他一眼,眸光狐疑。 柏川缓了好一会儿,咽下喉咙的不适,才又好奇地问道:“真……这么猛?” 姜霓:“?” 柏川扬扬下巴,“你手机里那个jjking。” 姜霓微怔,第一反应就是柏川这个垃圾,居然偷看她聊天,以及——她等下就去买防窥膜。 身边的男人轻啧了声,“到底是个什么水平,能称为jjking?” 他可好奇死了。 姜霓觉得这人真无聊,随口回了四个字:“百发百中。” 柏川:嗯? 视线下意识扫过姜霓平坦的小腹,联想到今早网上明晃晃的热搜。 “草,你真有了?” 姜霓:“?” 姜霓看柏川的眼神像看一个智障。 “走了,有人等我,好好给iar拍宣传片,要是没拍好,我就把你喝醉酒唱儿歌的黑视频挂满全网。” 柏川:“……” 告别柏川,姜霓一路轻快地走出商场,远远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越野车,她小跑过去,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 口罩拉下,一双弯起的眼睛看着秦砚,“唔,才短短两个小时,我就想秦队长了呢。” 秦砚哼笑,发动引擎,“想去哪?” 姜霓打了个哈欠,窝在椅背里,“想回家。” 她今早才上了热搜,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根本不敢大意。 而且,从昨晚开始,她就没能好好休息过,现在体力严重透支,很想睡觉。 “回家睡觉?”秦砚问。 姜霓乖觉地点点头,“睡觉,要秦队长抱抱。” “秦队长抱抱,你就不用睡了。” “?” 日日夜夜 第112节 车子缓缓启动,驶向姜霓的公寓。 姜霓和秦砚都没发现,在他们身后,停着一辆极低调的黑色轿车。 车里,封赫城看着已然驶远的越野车,京牌。 他不会认错人,那个像小女孩,满身喜悦和活力的女孩子就是姜霓。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像个天真的小姑娘,一双眼睛里漾着笑。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姜霓。 * 翌日,睡饱了的姜霓早早出发去影棚,今天要拍四组封照片中的两组,其中一组是和lucas搭档。 为了避免秦砚吃醋,姜霓特意让小可来接她,可在路上的时候却被告知,lucas生病了,没办法拍摄今天的封面照。 摄影团队和妆造团队只好马不停蹄的启动planb,先拍另外两组。 可直到晚饭过后,lucas的助理打来电话,说lucas得了重感冒,人现在发着高烧,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凹造型。 《mod》的团队又火急火燎地启动了planc,通知姜霓明天的拍摄继续,但搭档可能会换,公司这边已经在协调,但还没有确定由谁来代替lucas。 姜霓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叹了口气。 秦砚正在给姜甜甜梳毛,姜甜甜这只只看脸的颜猫,短短一天半,就被秦砚收买。 姜霓今天收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它蹭在秦砚腿边哼唧,狗里狗气。 秦砚见她没精打采,“怎么了?” “要换搭档。”姜霓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换搭档,只是这组照片出位又大胆,很多暧昧的肢体接触,她不确定最后是和谁搭档,心里有些不安。 她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亏,真的有男搭档借机揩油,现场人很多,倒也没什么大尺度的动作,可性\暗示却很强。 从那以后,她自己也好,工作室也好,都很看重搭档在圈内的品性。 秦砚没有get到姜霓的点,“没有默契?” 姜霓想解释,又怕他吃醋。 不是没有默契,是不想乱亲人,毕竟是要印一个唇印在脖子上的,也怕又随随便便被人占了便宜。 “算是吧。” 临近深夜,《mod》团队的suzy给姜霓发来照片,他们充分尊重姜霓的诉求,所以发了六个男模的照片,供姜霓选择。 因为届时男模是以裸.露的腹肌入镜,是以这六个男模,三十张照片,是各个角度的半/□□。 此时,姜霓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着电脑文件夹里三十个荷尔蒙满满的照片,咽了咽嗓子。 她不是馋这些□□,她是有一种错觉——这不是选搭档,这是翻牌子。 姜甜甜蹭过来,窝在姜霓的身前,猫爪好奇地按着电脑。 它刚刚才把爪子从鱼缸里拿出来,粉粉的肉垫上沾了水。 “不可以!”姜霓捏起姜甜甜的爪子,怒视着它。 姜甜甜:“喵~” 秦砚走过来,抽了张纸巾,正要给姜甜甜擦爪子,却看到了姜霓电脑屏幕上正在自动播放的照片。 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一张又一张,胸肌、腹肌、肱二头肌,都很优越。 姜霓:“……” 秦砚掀起眼皮看姜霓,“姜姜同学不睡觉,这是在做什么?” 姜霓咽了咽口水,“翻……翻牌子。” “嗯?” “不是,选搭档!”姜霓连忙纠正。 十分钟后,在姜甜甜被清场的情况下,姜霓干巴巴地和秦砚讲了她明天要拍的封面照。 反正后期杂志发行,秦砚也会看到,这种事瞒不住的。 “唇印?”秦砚问,视线沉沉,压在姜霓的发顶。 姜霓点头,“我的唇印,印在男模的脖子上。” “怎么印?” “……” 姜霓哼哼唧唧,“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是说过了,不止唇印,整组照片几乎全部是贴身,届时她还会穿上抹胸的黑色小礼服,深v,超短。 姜霓刚刚还给秦砚看了两张样片。 一张是男模特站在女模特的身后,手掌贴在女模特的臀侧;一张是男模特裸/露的脊背,低头轻咬女模特的肩膀。 样片里的女模特完全女王范儿,是以整个构图并不色/情,只是渲染了欲望,拉强了张力。 这是姜霓的工作,是她打拼来的事业,秦砚自知无权干涉,也不会横加阻拦。 但心口还是堵了异样。 秦砚沉默半晌,深吸了口,“我去缓缓。” 姜霓:“……” * 第二天一早,姜霓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昨晚为了哄秦砚,她几乎任他为所欲为,整个人到现在还像散架了一样。 顾及她今天要拍照,裙子又短,秦砚没在任何可能裸/露的地方烙下痕迹,于是便在看不到的地方,反复地变着花样。 “姜姜小姐,起床了。”秦砚立在床边,黑裤白t恤,神清气爽。 姜霓裹在被子里,眸光是刚刚睡醒的湿亮,软乎乎地控诉他,“你倒是爽了,我还要去工作。” “起来,陪你一起去?” “嗯?” 秦砚俯身,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等下我送你,今天在影棚陪你。” 姜霓看着秦砚,审视他眼底的情绪,轻哼了声,“你这是陪我吗?分明就是……变向监工。” “对,监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在我的眼皮子低下,动我的人。” 昨晚姜霓还跟秦砚提起了旧事,关于她被一个男模特揉腰,所以《mod》的团队才发来这么多照片,让她选。 秦砚揉她蓬软的发顶,“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彩彩。” 姜霓心尖软软,窝在秦砚怀里,绵软的唇贴在秦砚的颈侧,亲了下。 * 摄影棚。 和姜霓搭档的男模特已经换好了衣服,只是他和lucas的身材有些差异,裤子不是特别合身。 《mod》的御用摄影师是个有严重强迫症的英国老头,叫佩斯,看着临时被抓来做壮丁的男模,佩斯连连摇头,“nonono.” 他的女主角是那么富有感染力,可这个男模裤子不合适就算了,眼神也有些呆。 其实能被《mod》选中的男模能有多糟糕呢,只是佩斯太苛刻了,而姜霓面对镜头又太有表现力。 有珠玉在前,再看其后,便觉得完全不能比。 团队的负责人suzy宽慰道:“反正也不露脸,眼睛无神一点也没有关系。” 佩斯依旧摇头,“那怎么能行,我的姜那么完美。” “您怎么还偷偷夸人呢。”姜霓走进影棚,拉下墨镜,眸中尽是狡黠。 一群人笑过,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姜霓身后的男人身上。 秦砚一身简约装束,白t恤黑色长裤,身形颀长挺拔,这人本就生的好看,再配上通身淡漠的气质,实在抓人眼球。 佩斯眼中忽然亮起光彩,“姜,这位是……” 姜霓淡定回答:“我的新司机兼助理。” 秦砚最近是她的专职司机,偶尔也帮她看看剧本,对对戏,姜霓自认没有骗人。 她还趁着这个机会,给小可放了假。 “wow~”佩斯山上下下打量着秦砚,又转头和suzy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suzy抱臂,烈焰红唇轻勾,“非常可以。” 姜霓:“……?” 十分钟后,秦砚从更衣室里出来,他换上了之前为lucas定做的黑色长裤,和姜霓的那件小礼服是情侣款。 上身套了件白衬衫,衬衫的扣子只系了中间的一颗,隐隐可以瞥见胸腹间的性感肌理。 suzy在《mod》待了七八年,男模见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秦砚走出来的一瞬,她还是不禁赞了声。 这种紧实的肌理,蓄满了力量感,和纯粹练出来的不太一样,总有种磨砺之后的性感,荷尔蒙直接拉满。 而更抓人的是秦砚的一双眼睛,于过分出色的五官间,沉沉的,凝定而深邃。 姜霓坐在沙发里,看着这个样子的秦砚,耳尖莫名发烫。 退去了身上的凌然正气,他像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沉冷的眼眸轻抬,在触上她的视线后又荡起暖色。 佩斯惊叹不已,当即拍板,“就他了!” 姜霓却还是有些犹豫。 趁着秦砚换衬衫的空档,她偷偷溜进更衣室,隔着布帘问他,“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姜霓觉得,秦砚并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 秦砚走出来,已经换上了自己的t恤,等下还要化妆,即便不露脸,佩斯也坚决要求男主角上妆。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秦砚低声问。 日日夜夜 第113节 姜霓哑然。 秦砚垂眼,缓缓勾唇,“能让你不亲别的男人,我非常乐意。” 姜霓看着他眼底浸润的笑意,想到等下她就要在秦砚的脖颈上烙下自己的唇印,忽然就有些脸颊发烫。 这和两个人间私密的亲昵不一样,不久的将来,它会全球发售,被很多很多人看到。 秦砚看姜霓忽而透出薄红的脸颊,微微挑眉,“怎么了?脸……” “没。”姜霓打断他的话,“我……我去做妆发了。” 姜霓这一组的造型属于实打实的性感女王。她穿着超短的深v修身连衣裙,大片凝白的肌肤裸/露,脚上一双极细的高跟鞋,白皙脚背几乎绷直。 乌软的长发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顶凌乱的短发。乌黑短发齐耳,不规则的发尾修饰了过分白皙的脖颈。 通身的黑,只有饱满的红唇呈现出极富高级感的哑光色。 姜霓做好妆造走出来的时候,秦砚已经等在了外面。 他只穿了条黑色的长裤,赤着脚,精壮胸膛一览无余,为了呈现出更好的拍摄效果,充分展示肌理的光线敏感度,造型师甚至给他在身上身涂了一层薄薄的哑光油。 姜霓咽了咽口水,不敢看。 身边摄影团队和妆造团队的小姑娘早已经红了脸。 佩斯不知在和秦砚说什么,秦砚抬眼,触上姜霓看呆的目光,又偏头跟佩斯交流,“麻烦您等会儿清个场。” 佩斯猜想他可能是第一次面对镜头,不免紧张,于是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包括一个个捂眼脸红的小姑娘。 偌大的影棚,只剩下姜霓、秦砚、佩斯和他的男助理。 佩斯点头,“现在可以开始了。” 可以开始印唇印了。 姜霓和秦砚站得极近,视域里是他精壮的胸膛,只要一低眼,就能看到性感的人鱼线,贴着小腹薄薄的肌理,没入黑色的裤边。 出于造型需要,秦砚没有系皮带,窄窄的黑色裤腰就挂在腰腹间,全靠胯骨支撑。 姜霓只觉口干舌燥。 闹腾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干过在秦砚脖子上种草莓这种事,可眼下处在工作状态中,还被人围观,姜霓有些放不开。 秦砚看她闪躲犹疑的眼神,“姜老师?” 他唇角噙着笑,眼底藏了戏谑。 姜霓抿抿唇,深吸了口气,深v之下,饱满起伏。 “秦队……你,低一下头。” 总不能让她勾着他的脖子去亲吧。 秦砚从善如流,微微俯身,指了指自己的颈侧,“亲在这儿?” 姜霓:“……” “都……都行。” “哦。”秦砚点头,眼底笑意藏伏,“那麻烦姜老师,亲好看一点。” 作者有话说: 恭喜秦队成功被翻牌子~ 谢谢宝子们~~这章够肥吗?(*^▽^*) 第65章 在秦砚灼灼的注视里, 姜霓只感觉到自己蓬勃的脉跳,她没办法张口,没办法在佩斯和助理的注视中, 印下这个唇印。 “佩斯。”姜霓深吸一口气, “我能不能换个地方?” 佩斯耸肩, 表示他并不介意。 “那……麻烦秦先生跟我过来。”姜霓低眼,踩着细细的高跟鞋, 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无人的空间里, 她终于不紧张了。 “这么害羞?”秦砚看她红着的脸,连脖颈都微微泛起粉色。 姜霓抿唇, 忽略他的调侃, 抬起细白的手臂攀上秦砚的肩, “你低一点。” 她小声道,软软的音色, 是在外人面前不会有的声线。 秦砚微微低颈, 刚好到姜霓快要够到却又没办法够到位置,姜霓不得不踮起脚。 腰肢被束缚,秦砚扣着掌下的纤细,将姜霓压下自己。 姜霓微微偏头,红软的唇贴上秦砚的脖颈,落在他同样也蓬勃的脉跳上。 柔软贴触的一瞬,秦砚只觉身体里叫嚣的血液都往一处涌去。姜霓被他扣在怀里,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她松开秦砚的肩膀,“亲……亲好了。” 秦砚往身前扫了眼,轻咳一声, “我可能, 不太好。” * 两组照片拍完已经是晚上九点, 佩斯赞不绝口,尤其是姜霓和秦砚的那组双人封。 经验丰富的御用摄影师显然没想到,秦砚第一次拍封面,就有这样的艺术表现力。 “如果可以,我能否邀请你给《m》拍一组照片。”佩斯发出邀请,“薪酬要比你做司机高出很多。” 《m》是雅曼旗下的男性高端杂志,和《mod》属于双生系列。 秦砚摇头,“感谢您的赏识。” 佩斯略感遗憾,但也不会强人所难。 “冒昧问一句,秦先生真的只是司机吗?” 他阅人无数,秦砚气场太强,哪里像一个司机。 秦砚勾唇,“只是姜霓的司机。” 他点到即止,佩斯心中了然,“哇哦~” 姜霓和秦砚一起回家,中途接到了关琴的电话,关琴说已经查到了她那天的空降热搜是谁买的。 “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姜宁曦。” 关琴让人先是整理了所有炒作这个消息的账号,顺藤摸瓜,查到了一家娱乐营销公司,她托关系找上这家公司的一位负责人,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姜宁曦的团队确实和他们联系过,只不过并不是买姜霓的热搜,而是让他们制定一整套面向国内市场的营销计划。 话说三分,人精如关琴,已经听出了十分。 “你有什么打算?”关琴问。 姜霓抿唇,眸光清润,回了关琴四个字:“马上澄清。” 关琴:“ok,我这就去准备。” 然而,姜霓工作室的澄清通告还没发出,一则关于“姜霓身世”的消息就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有人顺着姜宁曦、姜怀远这条线,扒出了姜霓曾经在蓉市一中的照片,又去求证了当年一中的同学,得到的回复是:【是啊,她就是姜怀远的女儿,富二代】 于是#姜霓身世#、#姜霓富二代#、#姜霓姜怀远#的词条集体上了热搜。 把姜怀远的名字和她的名字放在一起,让姜霓觉得无比恶心,她第一时间找到关琴:“琴姐,麻烦先澄清我和姜怀远的关系。” 关琴微顿,“姜霓,封总在公司。” * 深夜时分,一辆京牌的黑色越野车出现在安嘉传媒的楼下,许多记者已经蹲守在这里,只等着姜霓的那辆保姆车,或者捉一个姜霓工作室的工作人员。 越野车行至停车场门口,被顺利放行,有敏感的记者反应过来,“姜霓肯定在那辆车里!” 可为时已晚,他们只来得及拍下车子的背影。 越野车缓缓驶进地下停车场,最后在负一层的位置上停下。秦砚熄灭引擎,转头看姜霓,握上她白皙的手指。 姜霓指尖冰凉。 “别怕,我在。”秦砚开口。 一路从负一楼上到二十六楼,秦砚站在姜霓身边,牵着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姜霓一直沉默,只手心被温热干燥包裹,让她有种稳稳的安定感,可以不顾一切去对抗姜怀远。 二十六楼的总裁办灯火通明,封赫城的特助梁鸿快步走出来接姜霓,去看到了和姜霓十指紧扣的秦砚。 秦砚停下,垂眼看面前的姑娘,他的彩彩从来都是明艳灵动的,他很久都没见到她这个样子了。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秦砚低声问。 梁鸿站在三步之外,进退都尴尬,清晰地听见男人的问话,这么冷肃的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却如此温沉。 不对,他的眼神就是温柔的,落在姜霓身上的时候。 姜霓摇头,“我可以的,你……在这里等我?” “好。” 姜霓跟着梁鸿一起进了封赫城的办公室,关琴也在。这还是上一次星光盛典之后,姜霓第一次见到封赫城。 虽然他们都在海市。 “封总。”姜霓规规矩矩开口,粉软的唇抿着。 封赫城点头,“坐。” “最新的消息看到了吗?” 姜霓轻嗯了声。 姜宁曦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炒作自己的机会,借着姜霓的热度,接受了一家二流媒体的采访。 视频里她巧笑嫣然,对着镜头说,“是的,姜霓是我姐姐。” 她和姜怀远一样让姜霓倒胃口。 日日夜夜 第114节 是那种生理性的,只要听到看到就会想要呕吐的倒胃口。 没有人比封赫城更清楚姜霓的过去,当初送姜霓出道之前,封赫城就已经故意遮掩了她的身世,是基于保护艺人的隐私,也是姜霓自己的要求。 “想要怎么做?”封赫城问。 他靠进椅背,目光沉定,似乎只要姜霓开口,什么样的要求他都没有问题。 “我想自己澄清。” 彻彻底底撇清和姜怀远的关系。 “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封赫城理性建议。 “我知道。”姜霓抬起眼,眸光清亮而坚定,“但我想要亲自和姜怀远划清界限。” 不计任何后果。 封赫城沉默半晌,点头,“关琴,让你的人配合。” “好的,封总。” 见封赫城似乎还有话要和姜霓单独说,关琴先行一步离开办公室。 落地玻璃外还是沉凝的深夜,隔江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安静里,封赫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谈恋爱了?” 姜霓怔了下,点头。 封赫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定定。 良久,他又问了一句,“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才拒绝了我。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同样准得可怕。 姜霓蜷起指尖,搭在膝头,“是,也不完全是。” 她不会去欺骗封赫城,时至今日,她依然感念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姜霓低着眼,对面的男人却忽然轻笑了声,姜霓很少听到他这样笑,甚至他都很少笑,更别说着笑声中还带了点愉悦和自嘲。 封赫城:“你就不能说句不是,骗骗我?” 姜霓哑然。 这好像还是印象里,封赫城第一次和她这样开玩笑。 封赫城却没有给她接话的机会,“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意气用事,多和关琴商量。”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 姜霓起身,准备出门前又立在封赫城的办公桌前,她站得笔直,继而弯腰,很郑重地向封赫城鞠了一躬。 “封总,谢谢你。” 封赫城点头,“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来一趟我这里。” 姜霓微怔,封赫城却没答。 男人已经低头,翻阅着手上的文件,重新进入到工作状态。 见状,姜霓转身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安静无声,这是专属于封赫城的办公区域,只有总裁办一个部门。 姜霓踩在昂贵的地毯上,一路走出来,看到电梯外,正和秦砚四目相对的关琴。 五分钟前,关琴从封赫城的办公室出来,正琢磨着接下来的公关对策,冷不丁的,却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秦砚。 “秦队长?” 关琴讶异。 因为今晚的热搜事件,封赫城已经下了命令,所有车辆和闲杂人等都不许进入到大厦,那么这位iar的队长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没记错,《逆行》也已经杀青了吧? 以及,他可不单单是iar的特遣救援队的队长,他还是深港豪门梁家的太子爷,梁国璋最属意的继承人。 深港梁家,那是可以和海市封家、京市晏家温家相提并论的顶级豪门。 秦砚颔首,“琴姐。” 他们其实见面的次数寥寥,关琴自觉担不起这位爷的一声“姐”。 “秦队长,你是……” “陪姜霓。” 关琴:“……” 在娱乐圈混迹了十几年,关琴早就练就了一身人精本领。 她懂了。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呢?难怪那一次在e家的晚宴上,秦砚会那么护着姜霓。 姜霓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想起关琴还不知道她和秦砚的关系,姜霓犹豫,“琴姐……” 关琴摆手,“让我静静。” 姜霓:“……” * 三人下到二十三楼,姜霓工作室就在这一层,除了小可,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也在,见到关琴和姜霓,纷纷打招呼—— “灯灯。” “琴姐。” 视线却不约而同地落在姜霓身后的秦砚身上。 大家暗戳戳地相互交流视线——这个帅哥是谁?又帅又酷,不会是工作室新请的保镖吧。 “都去干活。”关琴回头看了眼姜霓,“你,进来。” 姜霓:“……” 关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靠进椅背里,她头疼。 “宝贝儿,这就是你交的男朋友?” 姜霓点头,“嗯” “你可真有本事。” “……”姜霓动了动唇,“琴姐,我没想瞒着你,只是我和他……我们之前的关系,有点复杂。” 关琴按着太阳穴,“有多复杂?” “你……还记得之前你帮我澄清过的一个绯闻男友吗?” “澄清得太多,你说的哪一个?”话落,关琴蓦地抬头,“你们之前就认识?” “嗯,五年前,在川西高原。” 关琴:“……” 她想起来了,就在姜霓拿到金鹿影后的那晚,一个三流小报的消息。她当时还笑姜霓,是在川西高原一起放牦牛吗? 关琴还有很多疑问,但这事儿显然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想好怎么澄清了吗?” 姜霓点头。 凌晨一点,姜霓v更新了,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谢谢大家关心,我和蓉市姜家没有关系。 即便是深夜,这条动态也被分分钟顶上了热搜前排,毕竟今夜有太多人在关注姜霓和工作室的回应。 姜霓发出微博的半小时前,关琴带着工作室的工作人员走出安嘉传媒的大厦,给依然等在门口的媒体记者送来宵夜。 大家问及回应,关琴只笑答,“等下姜霓自己会回应,大家不妨关注下。” 许是这深夜的一份宵夜打动了人心,抑或就是“吃人的嘴短”,不少媒体在发稿时都温和许多,甚至渐渐倾向于姜霓这一边。 还有言辞泼辣一点的便直指姜宁曦蹭热度,将矛头指向了这位刚刚被营销起来的“钢琴公主”。 姜霓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她在等姜怀远或者姜宁曦的回应。 * 早上八点,姜宁曦被堵在公司楼下,一群记者蜂拥上前,“请问姜小姐怎么看待姜霓凌晨的回应?” 姜宁曦大约也没怎么睡,戴着口罩,眼底布着血丝,她刚刚涨了十几万的粉丝,被大家夸又美又有才华,开心了没有二十四小时,却被姜霓一句话的回应,全部破坏掉了。 一开始她还会去看评论区和私信,到后来直接受不了,关掉了评论区。 很多人都说她在蹭姜霓的热度,说她扒皮吸血,可姜家养了姜霓那么多年,好吃好喝供着,她难道不应该回报姜家吗? 让蹭一下又怎么了。 姜宁曦一晚上的情绪在被记者围堵的一瞬达到了顶点,看着面前的话筒,耳边嘈杂的声音,姜宁曦几近崩溃,这和她之前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你们不要再吵了!”大小姐忽然怒吼出声,“血浓于水,她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姜家养了她十几年,她一句没关系就撇清了吗?” 姜宁曦看着摄像机的镜头,“你要是真的一点关系都不想有,为什么不干脆在出道的时候就改个名字呢?占着姜家的姓,却又说自己和姜家没关系,真的是又当又立!” 姜宁曦发泄完情绪,触上一众媒体人目瞪口呆的神色,她胸口起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姜霓这个贱人,她跟她没完! 记者们大约是没见过这么回应采访的,怔愣过后,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一个信息——卧槽,有爆点! 于是,借助于发达的网络传播,仅仅不到三分钟,姜宁曦在公司门口发怒回应辱骂姜霓的视频就全网传播。 【我去,这还小说女主既视感,可拉倒吧,说话之前能先刷刷牙吗?】 【哦吼,这么沉不住气,不营销您钢琴公主的小仙女人设了?】 【惨还是姜霓惨】 【若若说一句,这个小姐姐也说错吧,姜霓如果真的想跟那个什么姜家撇清关系,干嘛还要占着人家的姓】 姜霓等的就是这条评论,等着姜宁曦雇水军骂她,这样才能亮出她最后的底牌。 整整一个上午,姜霓和工作室都按兵不动,舆论持续发酵,大都在关注一个点——那你干嘛还要姓姜。 日日夜夜 第115节 安嘉传媒二十三楼,关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网络实时动态,“嚯,这个姜宁曦还真舍得砸钱。” 姜霓合眼窝在一旁的懒人沙发里,“她想洗白自己,这是最好的方式,网友被带节奏,就会觉得她耿直可爱,反观我,就是又当又立。” 关琴又倒回去看姜宁曦今早的那条视频,“也是真敢说,完全不知道水深水浅。” 姜霓弯唇,“被姜家保护了这么多年,小公主也该学会长大了。” 承了姜宁曦那么多年一声“姐姐”,不如就由她来教姜宁曦做人。 关琴放下瓷杯,“所以呢,你的最后一张底牌可以亮了吗?” 姜霓却转头看向办公室外,隔着落地玻璃,没有秦砚的身影。 “别看了,你男人去给大家买午餐了。” “……”姜霓收回视线,“不能专门请个人订午餐么。” 关琴:“……” “请人不花钱吗?怎么,舍不得他辛苦啊?” 姜霓答得一点不害臊,“舍不得。” 关琴被狠狠噎了一下。 * 中午时分,针对姜霓的辱骂言论几乎到了一个顶点,全网都在玩一个梗: 我是牛腩,但我和牛没关系[微笑] 我是孙悟空,但我和西游记没关系[微笑] 起源就是姜霓姓姜,但亲口说自己和姜家没关系。 #姐姐不如独美吧#更是阴阳怪气的上了热一。 姜霓看着满屏自己的名字,唇角微弯,按下了“发送键”。 姜霓v:我随母姓。妈妈给我取的名字,不会因为任何人改。 一时,全网哗然,先前还疯狂玩梗的人被狠狠打脸。 因为就在姜霓更新微博之后,一篇名为《女承母业,一门双影后》的报道在全网铺开。 主笔者以怀旧为切入点,娓娓道来九十年代初红极一时的影后姜小凤的生平,少女青涩灵动的眉眼,在大荧幕上鲜活而深刻的诠释。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极具表演天赋的美人,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年轻的二十七岁。 姜霓和她有一双很像的眼睛,不需要语言,就能将角色全部的灵魂藏纳其中。 姜小凤是六零七零一代人的偶像,天之骄女的陨落本就令人扼腕,如今得知姜小凤的女儿就是姜霓,这份怜爱便随之转嫁。 舆论几乎在顷刻之间便被扭转。 【姜小凤好美,这才是天然美人吧,可惜了[大哭]】 【我看以后谁还再说姜霓整容,人家就是遗传了妈妈的美貌[猫头]】 【如果没记错,姜霓之前,金鹿奖最年轻的影后就是姜小凤吧】 【果真是女承母业,给妈妈点赞,给灯灯打call!】 …… 关琴得意洋洋地看着全网的新风向,“这一招绝地反击妙啊。” 姜霓却无心理会,她的仗已经打完了,可是秦砚在哪?她没看到。 不是出去买午餐了么,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 地下停车场,秦砚正倚在车边打电话,“谢谢外公。” 那篇《女承母业,一门双影后》的报道出自梁氏的御用公关,秦砚很熟悉这个文风。 听筒里,梁国璋轻哼了声,“别嘴上说漂亮话,什么时候给我抱个增孙回来?” 秦砚:“……” “她还小。” 他还想陪姜霓走到更大更广阔的舞台,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就成为她的束累。 梁国璋一时无言,也不好意思再催。 “我最近还听说了一件事,温家这段时间资金频繁进出,说是在收购蓉市一个做医药的企业。” 梁国璋看过这家公司的情况,资质平平,甚至以后可能还是个麻烦。他出于善意,提点了温晏清一句,谁知温家那小子却说,“是阿砚的意思。” 秦砚从不沾商场上的事,这是第一次。 “你别告诉我,你又是为了那个丫头?” 秦砚低着眼,微微勾唇,“外公您明察秋毫,给我留点面子。” “你……”梁国璋被堵得心口疼。 老爷子缓了好半晌,才又端起大家长的口气,“什么时候有空,把那丫头带回来,一家人吃顿饭,该定下来的就定下来,不要让人家姑娘觉得我们梁秦两家失礼。” 秦砚按按眉心,他还没机会跟姜霓提这个事。 “嗯,我知道,但我要先问过她的意思。” 梁国璋沉默。 这混蛋小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居然这么痴情怕老婆。 结束电话,秦砚转身去锁车,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通身尽是上位者的威严,他也朝秦砚的方向看来,眸光沉定。 正是封赫城。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文文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之后还会甜甜的番外,以及你们想要的“快乐的事”,想看什么番外尽快在评论区点,九九尽所能满足大家。 感谢宝子们的陪伴,给大家发红包~ 第66章 昏暗的停车场, 封赫城递出一支烟。 秦砚双手揣在裤包,“谢了,她不喜欢这味儿。” 所以每次姜霓靠近, 他都会先将烟掐灭, 平时在外面抽了烟, 也会等味道散去才回家。 封赫城唇角微挑,颔首, “你倒也不必如此介意。” 秦砚没接话。 是封赫城主动走过来的, 他应该是有其他的话想和他说。 封赫城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淡白的烟雾散开, 他徐徐开口, “姜霓肯定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过分笃定的口吻。 秦砚不动声色。 封赫城也极有耐心,又低头吸了口烟, 沉凝的眸色像是穿透了时光。 “那年冬天在姜家, 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咬破了手指,在被封死的窗子上写了‘救我’两个字。” 秦砚瞳孔一瞬地微缩,泄露了心绪。 咬破手指、封死的窗子、救我……他有想过姜霓曾在姜家的遭遇,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惨烈。 见秦砚沉默,削薄的唇紧抿,封赫城难得愉悦。 这大约是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仅有的一次幼稚。那些秦砚不知道的,只属于他和姜霓的过去。 他点到即止,一根烟刚好燃完。 “秦公子。”他如是称呼秦砚。 人们只知道秦砚是梁国璋的外孙,却不知, 京市秦家才是真真让人忌惮的簪缨世家, 百年旺族。 “心疼么。”封赫城轻笑。 心疼就对了, 心疼才会手起刀落,替她拔掉这根长在心尖上许多年的刺。 他也不是没想过替姜霓解决了姜韩两家,可那样做,只会让姜霓自觉亏欠他更多,他们的关系永远都走不上正轨。 现在么—— 谁的女人,谁护。 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封赫城敛了唇角的笑意,转身走向停在另一侧的迈巴赫。 见他上车,特助梁鸿开口道:“封总,按照您的意思,律师已经起草好了和姜小姐解约的协议。因为是我们毁约在先,相关的赔偿方面,数字可能会比较大。” 封赫城合上眼,“按照顶格赔偿。” 他已经没什么能给她的了,这点赔偿金,似乎也是他唯一能合情合理给出去的东西。 就当是……提前祝她新婚快乐。 往后余生,他们便再无瓜葛。 秦砚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光几近失焦。 封赫城的话还荡在耳边,他沉黑的眸底封了霜色,直到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温晏清”三个字。 “阿砚,旺达医药的收购案……” “姜怀远和韩开旺有多少把柄在你手里?”秦砚问,低冷的音色。 听筒里,温晏清似有一瞬的微怔,旋即轻笑了声,“怎么,变卦了?把柄是不少,全看你是——想他们生,还是死。” 姜怀远和韩开旺这两个渣滓,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日日夜夜 第116节 秦砚眸光冷凝,唇角抿出锋锐。 温晏清和他自小长在一处,最是了解他。 “行,我懂了,我去安排。” * 秦砚回到工作室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关琴第一个踩着高跟鞋急急走了过来。 他们工作室何德何能,能让这位太子爷纡尊降贵送外卖。 “秦队长,你喊人下去拿就行,怎么还自己拎上来了。”关琴看着这两袋外卖,感叹于秦砚这种出身,却一点富家公子的架子都没有。 “她人呢?”秦砚问。 “熬了一宿,刚刚没找到你,才睡下。”关琴轻声道。 秦砚帮关琴把午餐放到桌上,“我去看看她,这儿辛苦琴姐了。” 关琴点头,“快去吧,她刚才一直在找你。” 看着秦砚大步走向休息室,又在靠近门的一瞬放缓脚步,他动作极轻,像是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关琴心中动容。 她多少知道一些姜霓和封赫城的事,也目睹过姜霓被许多人追求。 从前关琴以为,姜霓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只是因为没感觉。现在想来,爱过这样一个人后,大抵真的很难再对其他人有感觉。 好在,他们又重新走到了一块。 * 秦砚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姜霓正窝在贵妃榻上,午后的阳光落进来,又被丝薄的窗帘遮去了热烈。 秦砚拿起手边的空调,将温度调高了一度,走近姜霓,却见她怀里抱着一本诗集,手里还抓着一个五彩编绳。 这条编绳他见过,上一次在基地,她说什么也要去找的那一条。 秦砚猜,这应该是姜小凤留给她的。 姜霓睡得不沉,脑海中的画面断断续续,有姜小凤,有秦砚,有关琴和小可…… 鼻息间涌入熟悉的气息,姜霓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秦砚英俊的一张脸。 “吵醒你了?”秦砚问。 “没。”姜霓抬手,想要抱抱。 秦砚将她圈住,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辛苦我的宝贝了。” “是的,很辛苦。”姜霓顺着他的话回应,许是刚刚醒,声线还软乎乎的。 “如果觉得辛苦,就停一停,什么时候有精力和心思了,再继续做。” 姜霓蹭在秦砚的怀里,扁了扁嘴,“不干活,就没钱。” 秦砚轻笑,扣着她的手,掌心贴着白皙柔软的手背,“秦队长养你。” “你说我很贵,不好养。” “这不挺好?老婆不好养,就是敦促老公进步的最大动力。” “谁是你老婆……” “姜霓。” 秦砚愉悦地回了她两个字。 * 姜霓的这波反杀让一直在媒体面前蹦跶的姜宁曦彻底失声,针对姜宁曦的谩骂和嘲讽铺天盖地的涌进来,让整个姜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姜宁曦被将姜家当成小公主一样保护了二十几年,哪里见到过这种人间真实,一时受不了网络上的那些冷嘲热讽,闹着要自/杀。 姜家别墅。 姜宁曦的母亲李禾哭哭啼啼,“你倒是说句啊,曦曦都已经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了,不吃也不喝,你这个做爸爸的,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姜怀远心中烦躁,最近公司出了点状况,卷入了旺达医药的麻烦里,他每天在公司疲于应付已经焦头烂额,回到家还要听李禾的哭闹和指责。 “还不是她口无遮拦,想要踩着姜霓上位,娱乐圈哪里是那么好混的,让她吃点教训也好。” 李禾一怔,“你这是身为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什么叫曦曦踩着姜霓上位,姜家养了她十几年,她帮一把自己的妹妹不行吗?” “你现在觉得姜霓是姜家的一份子了,当初要不是你撺掇,姜霓现在也不至于……”话到嘴边,姜怀远生生咽了下去。 怀远集团陷入资金周转困难,他还得仰仗岳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李禾翻脸。 可敏感如李禾,一句话就听出了异样。 “你去找过那个小贱蹄子了是不是?姜怀远,你是不是到现在都对姜小凤那个贱人余情未了!” 最近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姜小凤的报道,看着那张过分漂亮美艳的脸,李禾怎么能无动于衷? 和姜家的这门婚事本就是她自己求来的,她也知道那个时候姜怀远和姜小凤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她想嫁给姜怀远,便用李家的支持做了筹码。 姜怀远抵不住诱惑,又和她一夜春风,他只能舍弃了姜小凤。可这么多年,姜小凤始终都是李禾心尖上的一根刺,连带着姜霓她都无法善待。 看着那张和姜小凤有七分相似的脸,李禾只想毁掉她,用最肮脏的办法。 可如今…… “姜怀远!”李禾蓦地站起来,“我要和你离婚!” “太太,太太。”家里的佣人急急跑过来,“老夫人刚刚打来电话,说是李先生被带走了。” 李先生是李禾的大哥,也是如今李家的掌权人。 “你说什么?”李禾微怔。 一旁,姜怀远更是面如土色。 韩家、李家……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们姜家了? * 不同于姜家的鸡飞狗跳,姜霓在海市的公寓却是一片宁静祥和。 姜甜甜最近和秦砚建立起深刻的革命友情,已经对姜霓这个亲妈开始不理不睬,走到哪儿都喜欢黏着秦砚。 就像现在,秦砚正站在中岛台边冲麦片,姜甜甜就蹭在秦砚腿边,喵喵地叫个不停。 姜霓走过来,圈住秦砚的手臂,“唔,秦队长真是招女孩子喜欢。” 秦砚在她红软的唇上轻碰了下,“但秦队长只喜欢姜姜小姐。” 姜霓弯起笑,连乌亮的眸子里都漾着喜欢。 在一旁喵喵许久都无果的姜甜甜:“……?” “今天要去公司?”秦砚问。 “嗯,封赫城……”姜霓咬唇,看秦砚。 封赫城这三个字简直就是秦砚的绝对雷区,前两天她随口提起一次,当晚就被秦砚狠狠收拾了三回。 秦砚瞥她,一副耐心等待下文的模样。 姜霓抿了口牛奶,“嗯,我去公司找琴姐,有什么要上二十八楼的,我就让琴姐代劳。” “那倒也不至于,我没那么小气。” 秦砚低头搅拌麦片,姜霓小声吐槽,“明明就很小气……” “嗯?” “嗯。”她弯唇,眉间眼底尽是灵动狡黠,“我们秦队长当然最最最大度了。” * 姜霓到安嘉传媒的时候,才被告知封赫城并不在。 那天在办公室,是封赫城说等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他,她和他约好了时间,却又被放了鸽子。 秘书说,封总去欧洲出差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回不来。 姜霓正准备下楼去工作室看看,却见封赫城的律师急急走来,“抱歉,姜小姐,路上堵车,来晚了。” 律师交给了姜霓一份协议,“这是封总的意思,您先看看,有什么觉得不妥的,我们再商议。” 这份一份赔偿合同,因为安嘉传媒主动提出解约,按照此前的赔偿标准,姜霓将获得十位数的赔偿金。 她看着合同上白纸黑字的数字,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姜霓不解,只对律师说,“您稍等。” 她给封赫城打了个电话,被挂断,又发了短信过去:【封总,我没懂您的意思】 封赫城回得很快:【就当是我提前给你准备的新婚贺礼】 姜霓沉默。 【可是,赔偿金太多了】 封赫城:【这几年公司的分成也很高,相信我的专业团队,这是你应得的】 封赫城:【还在忙,不聊了】 这便是在变相堵她的话了。 半晌,封赫城又发来一条信息:【姜霓,恭喜你,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自由。 姜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她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那句诗:我是一只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她想做旷野里的鸟,她一直都想要自由。 一周之后,姜霓和安嘉传媒正式解约,与此同时,安嘉传媒将通过注资方式获得姜霓工作室10%的股权,负责她往后的市场运作和资源拓展。 这算是双赢,也是姜霓唯一能回报封赫城的方式。 公寓里,姜霓看着自己账户里多出来的无数个零,人有点飘。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个小富婆了。 日日夜夜 第117节 姜·小富婆·霓将双脚直接架在茶几上,“小砚子,给本宫端水果来。” 秦砚从楼梯上转下来,看姜霓神情得意的模样。他刚刚洗过澡,穿着白t恤和抽身的灰色居家裤,正在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休了这么长时间的假,秦砚的头发也比从前长了点。 “这么开心?”秦砚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霓晃着手机,“我有钱了,我是小富婆了。” 秦砚瞥了眼姜霓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点点头,“本来就不好养,这下更不好养了。” “那我养秦队长呀。”姜霓眉眼漾着笑,抬脚蹭在秦砚的裤子上,一点点往抽绳的下方滑。 秦砚蓦地捉住她的脚踝,眸中带了警告。 姜霓却不依,扯着秦砚的t恤边将人拉低,又顺势圈上他的脖颈,一双眸子乌软明亮。 秦砚一手撑在沙发上,还未有所反应,绵软的唇已经落在他的喉结上,随着喉结的微动,饱满的唇肉被描摹。 午后阳光正盛,似乎也很适合做点别的事。 秦砚反抓下姜霓的手,按在沙发的靠背上,姜霓不得不弓起腰肢。 两人的距离太近,好像是她故意把身前的曼妙送到他唇边。 秦砚低眼,视线扫过姜霓宽松的t恤,他吻她的唇,亲吻至耳后,“这么想要?” 姜霓无地自容,微微偏头,想避开秦砚滚烫的气息,却恰好方便了秦砚埋首于她颈侧,温凉流连,近乎贪婪地吮吸。 “叮咚——” 门铃声打破了一室旖旎,秦砚不得不停下所有的动作,姜霓亦气喘吁吁。 “叮咚叮咚——” 门铃声变得愈发急促,随即而来的还有肖贝乐愉悦的声音:“姜姜宝贝,我来看了!” 姜霓:“……” 秦砚帮姜霓理好衣服,起身,本想去开门,却又发现不妥。 姜霓的视线扫过他棉质的居家裤,“你……上去缓缓,我去开门吧。” 秦砚:“……” 姜霓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肖贝乐就冲了进来,“宝贝!” 上次姜霓和姜宁曦在网络上对峙,肖贝乐人在京市肖家没能赶来,便天天在网络上帮她加油助威。 姜霓越过肖贝乐,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柏川。柏川戴着墨镜,黑着脸,手里拎着…… 六大袋的母婴孕品。 姜霓怔住,一脸的不解,“你们俩……要为人父母了?” 肖贝乐:“?” 柏川:“……” 两人互看一眼,彼此都是嫌弃。 就凭他? 你不配。 肖贝乐又挽上姜霓的手臂,“我刚刚才从柏川那知道你有了,宝贝,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姜霓:“……?” “等等,你说谁有了?” “你啊。” “?” “柏川说的。”肖贝乐冲姜霓挑挑眉,“听说你男朋友超厉害,百发百中哦。” 姜霓:“……” 柏老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还没等姜霓解释,肖贝乐已经摸上她的小肚子,“怎么还这么平?是不显怀吗?” 姜霓:“……” “我没怀孕。” “嗯?”肖贝乐眨眨眼,“可是柏川说……” 姜霓看向柏川,唇角弯起,“我也想问问柏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怀孕了。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 柏川提着六大袋母婴用品,“不是你那天告诉我,你的jjking百发百中么?” 姜霓:“?” 肖贝乐咽了咽嗓子,“什么……什么king?” 已经缓好了正走下楼佚?梯的秦砚:“……” 肖贝乐看着楼梯口的男人,低叹了声:“卧槽……” 姜霓:“……” 肖贝乐是秦砚的迷妹,曾跟姜霓分享过秦砚的训练视频,眼下见到真人,简直比高糊视频帅一百八十。 再看看男人肩宽腰窄大长腿,以肖贝乐阅男无数的经验来看,jjking绝非浪得虚名。 可姜霓人还是懵的,“jjking怎么了?jjking百发百中就等于怀孕了?” 直到秦砚走上前,抬手按着她的发顶,一脸怜爱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媳妇儿,别说了。 姜霓皱眉。 jjking、jjking、jj……king? 一瞬间,姜霓福至心灵,想到她之前用那么自豪的语气和柏川聊jjking百发百中的事,姜霓凝白的脸颊迅速涨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转头就往楼上跑,全然没有女明显的包袱。 她只想先死一死。 秦砚低着眼,唇角微勾,知道姜霓已经尴尬到爆表。他抬眼看向肖贝乐和柏川,“抱歉,见笑了。” 妥妥的自家人姿态。 这回换柏川一脸懵逼了,“难道这个jjking……不是我想的那个jjking?” 秦砚也有些尴尬,双手抄在裤包里,暗骂了杰尼一句。 “是一家叫jeje的射击俱乐部,我之前在那儿打过枪。” 柏川:“……” 要不是手里还拎着六个大包,柏川也想先死一死。 秦砚请肖贝乐和柏川进来,接下柏川手里的东西,“没关系,迟早也能用上。” 柏川:“。” 肖贝乐上楼去敲姜霓的房门,“出来啦,你男人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不用害羞啦。” 姜霓拒绝,“不要,我要换个星球生活。” 肖贝乐笑出声,隔着一道门板逗姜霓,“其实你给他备注jjking也没错,我猜,他肯定很顶。” 姜霓:“……” “肖贝乐!” 肖贝乐和姜霓许久未见,硬赖在姜霓家里蹭了晚饭。 席间姜霓问iar宣传片的进度,柏川说已经基本敲定拍摄方案,老马现在正在协调出镜的人员,预计九月初开拍。 秦砚正在帮姜霓盛汤,手机屏幕亮起。 老马:【秦教官,我想找你说个事儿】 * 送走肖贝乐和柏川已经是晚上十点,秦砚收拾完厨房上楼,便见姜霓正窝在床上看剧本。 “什么本子?” “曲导的《垚》,讲了一组考古队深入大西北,在那里和一个博物馆守门员的故事。” “你在里面演什么?” “一个存在于人们记忆里的大漠公主。” 大漠公主。 秦砚知道曲平章和姜霓一起录过节目,“是因为那组照片?” 姜霓点头。 她又翻过一页,完全没有想要和秦砚继续聊天的意思。 这段时间两人天天腻歪在一起,秦砚对姜霓的日常生活习惯有了更多的了解。 姜霓每每看剧本的时候都非常投入,常常把自己陷进角色里,忘记周遭的正常生活。 秦砚看了一眼姜霓,自觉走到床边,翻开一本书。 半小时后,秦砚又看了眼姜霓,她依然沉浸在剧本里。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直到屏幕上的数字跳到00:00,姜霓手中的剧本被抽走。 姜霓抬眼,“干什么?” 她红着一双眼睛,眸光里尽是水色,显然是刚刚哭过。 “不许再看了,休息。” 姜霓吸吸鼻子,鼻尖红红的。 秦砚俯身,将人从躺椅上打横抱起,姜霓陷进柔软的大床里,圈着秦砚的脖颈,不让他起来。 日日夜夜 第118节 “不困?”秦砚反抓着她的手臂。 “肖肖性格活泼,在有些事上比较玩得开心,你会不会介意?” “你指的是哪一点?” 姜霓咬唇。 “如果是你给我的备注——”秦砚微顿,看她软软的眸光,“看来我让姜姜小姐很满意。” 姜霓:“……” 手臂松开,姜霓转过身,“不要理你了。” 三句话就没有了正经。 秦砚贴在她身后,将人捞进怀里,手指绕着姜霓的发梢,“真不理了?” “不理了。” “那小姜霓宝宝……还理jjking吗?”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给队长和灯灯换了个新封面,命运般的雪山小木屋~~你们不要不认识了嗷~ 以及,今晚有加更,还是老时间,零点嗷~ 第67章 九月初, 姜霓飞抵西北,参拍《垚》。因为只是配角,戏份不多又相对独立, 进组的时间大约是二十天。 同一时间, 秦砚因为一个电话被迫提前结束休假, 回到湖城基地,参与iar宣传纪录片的拍摄。 两人再次异地。 时常秦砚有空的时候, 姜霓在拍戏, 等姜霓收了工,已经是凌晨, 她不想打扰秦砚休息。 曲平章的要求高, 姜霓的戏份不得不又拖了两周, 等她再回到海市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中旬。 黑色的保姆车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姜霓甫一推开车门, 就有一个男人冲了过来, “小霓!” 小可以为是什么私生,连忙将姜霓护在身后。 男人抓着车门,拦住姜霓和小可的去路,“小霓……” 两个字刚出口,就被司机兼保镖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 “小……嗷……” 男人吃痛,哆嗦了一下。 姜霓拨开小可,眸光冷淡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姜怀远,微微歪头。 “小霓,你……你听爸爸说……” 小可捂上嘴巴, 原来这就是灯灯的……灯灯不认他做父亲, 他就是路人。 姜霓冲保镖点了下头, 保镖松了施的力道,但出于姜霓安全的考虑,还是扣着姜怀远的手。 姜怀远哆哆嗦嗦站起来,西裤上沾满灰迹,看起来有些狼狈。 “小霓,爸爸……爸爸来找过你好几次,他们……他们说你到外地去拍戏了,爸爸……”姜怀远顿了顿,“小霓,家里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你能不能……” 姜霓忽地轻笑出声,“能不能再让你把我送一次?” 姜怀远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从前是爸爸糊涂,爸爸知道错了。小霓,你……能不能借爸爸一点钱。” 似是担心姜霓会拒绝,“不多,就八千万,我把公司的窟窿填上就想办法还你。” 姜霓沉默。 看看,这就是她所谓的父亲。 “小霓。”姜怀远沉下声,“反正你拍戏赚得也多,看在小凤的份上……” “姜怀远。”姜霓蓦地出声,打断了姜怀远的话,“你不配提我妈妈的名字。” 姜小凤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后悔认识了姜怀远。她光鲜而短暂的一生里,姜怀远是唯一的污点。 所以姜小凤告诉过姜霓,“彩彩,你名字里的这个姜,是姜小凤的姜,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告诉别人,你的妈妈是姜小凤。” “小霓……”姜怀远看着姜霓,昏聩的老眼中似有哀伤。 但这根本就无法触动姜霓半分。 她看了眼保镖,保镖会意,点了下头。 “小霓!” 姜怀远挣扎,却被保镖扣得死死的,姜霓已经越过他,走进了电梯间。 身后,姜怀远许是发现打感情牌没用,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韩家和李家的事是不是你找人做的?你就是想我们大家都死,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嗷——” 姜怀远被撂翻在地上。 一周前,一则财经新闻惊动了整个蓉市。 《旺达医药收购告吹,实控人疑似卷入命案》 旺达医药的实控人是韩开旺,也是蓉市很有名望的企业家,据知情人透露,年过六旬的韩开旺是被从办公室直接带走的。 而在韩开旺之前,从事房地产多年的蓉市李家才刚刚翻车。 小可跟在姜霓身后,察觉她周身冷冰冰的气场,微微凑近,“灯灯。” 姜霓抬眼,看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模样,“怎么了?以为我会伤心难过?” 小可咬唇。 她不知道,她有很完满的家庭,父母恩爱,也很爱她。 “不会的。”姜霓看着光亮厢壁上映出的自己。 她已经学会了不再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哪怕一丁点的情绪。 他们不值得。 * 翌日,秋日明媚。 姜霓回海市这件事,秦砚还不知道,她想去一趟基地,给秦砚一个惊喜。 湖城的秋天气温适宜,可以算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姜霓驱车赶往湖城基地,和从前许多次一样,先去找了老马。 iar的纪录片拍摄得非常成功,已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柏川那边说最快可以在11月中旬推出。 老马感谢姜霓的牵线搭桥,经申请,特意给姜霓办了一张特别出入通行证。 姜霓拿到通行证,隔着墨镜,眼睛快要弯成月亮。 她捏着通行证,冲着太阳照了照,像是在验真伪似的,“马哥,这个通行证和你们的家属证有什么不一样?” “啊?”老马微怔了下,“作用都是一样的,方便进出,不过有家属证的话,可以进宿舍楼。” 姜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那办家属证的话,需要什么材料呢?” 饶是老马再憨厚,这会儿也听出不对劲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大明星,“姜老师,你不会是真的……” “嗯。”姜霓点头。 老马咽了咽嗓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姜霓却真的打算在他们湖城基地找对象? 姜霓笑眯眯地看着老马,“马哥,您上次说的空中婚礼还作数吗?” 老马木讷讷地点头,“当然作数。” “那就成。” 见姜霓转身要走,老马连忙将人喊住,“姜老师!” “还有别的事?” “我……冒昧问一句——”老马知道这不太合适,但他着实太好奇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好命的,被这个大美女给看上了。 “您说。” “姜老师看上的是……” “唔……”姜霓鼓了鼓脸颊。 “您要是不好意思就当我没……” 姜霓莞尔,“没有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上你们秦队长了。” 老马:“……!” 居然是秦砚! 可转念想想,是秦砚才合情合理啊。 许是几次和姜霓相处下来,觉得她性格好又没有明星的架子,老马起了善心。 “姜老师,您别怪我多嘴,我们秦教官……” “怎么了?”姜霓很好奇下文。 “这么说吧,秦教官原来在iar总部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子追,不少领导也给他介绍过对象,但是……你也看到了,就一直单着。” 老马想,他的意思应该很明白了吧,秦砚不好追。 “你们秦教官行情这么好啊?” 老马:“……” 这姑娘的重点也是挺特别的。 “这么跟您说吧,我们秦教官不好追。” “我知道。”姜霓点头。 日日夜夜 第119节 她又不是没追过。 老马:“?” “马哥。”姜霓弯着眼,“要不您帮我个忙?” 老马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动摇了。 “您说。” “秦队长前段时间没休完的假,您让他再休了呗。” “这……”老马为难,“这个我说了不作数,而且也得问过秦教官的意思。” 姜霓笑眯眯地点头,“成。” 从老马的办公室出来,姜霓直接去了训练场。 湖城基地日常都是穿着深蓝色作训服的小伙子,乍然出现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孩,便格外抓人眼球。 姜霓一路走过来,接受了不少打量的视线。 “姜……老师?” 终于有人还是认出了她。 姜霓顿了下步子,转身,勾起唇角。 喊她的人她不认识,整个热湖城基地她认识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姜霓点头,“是我。” 小伙子满脸惊讶,“你……你……” 姜霓莞尔,“我来找你们秦教官。” “?” * 今天是休息日。 秦砚去办工作调动的一些手续,陈昊的事情已有定论,法国基地一个月前就给他发过通知,说随时可以归队。 秦砚却拒绝了。 他申请了调派,打算长期留在湖城。 从行政楼出来,远远地,秦砚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训练场边。从他面前经过的两个小伙子叫了声秦教官,又继续八卦—— “真的是姜霓?” “如假包换。” 有那么一瞬,秦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结果又听到那个小伙子继续说道:“你说她一个女明星,怎么成天往咱们基地跑?” 秦砚:“回来。” 刚走过三步的两个小伙子立马停下,转头看秦砚。 秦砚拧着眉,“你们刚才说,谁来了?” 其中一个小伙子爽快地回答:“姜霓啊,女明星。” 秦砚:“……” 另一个小伙子似是想到什么,咧开笑,“教官,你不是也喜欢姜霓么,走,咱一起去要签名去。” 秦砚:“…………” 秦砚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身姿纤细的姑娘被围在一群男人中间,基地的小伙子们很自觉地排着队,人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本子。 “秦教官,你也来啦。”排在队尾的小伙子和秦砚打招呼,秦砚看了眼,前面起码还排着六七十号人。 “在干什么?”秦砚问。 “啊?在排队签名啊。” “……”秦砚抱着臂,视线投在远处,三个队员围在姜霓身边,比着“耶”的手势。 小伙子恍然,“哦,签完名,还能花三十秒的时间跟姜老师合影,但前提是得先答对张教官提的专业救援问题。” “……”秦砚哼笑了声,搁他这儿寓教于乐呢。 他抱着臂,排在队末,不多时,身后又排了不少人。 有后来的小伙子窃窃私语—— “秦教官诶。” “你不知道吗,秦教官可喜欢姜霓了,他手机屏保就是姜霓。” 秦砚低眼,勾了下唇。 说的也没错。 他就是喜欢姜霓。 * 姜霓是在训练场边遇见的张海林,彼时她正被七八个小伙子围着要签名求合影,不远处还有一群正往过跑。 大家伙儿热情高涨,姜霓似乎也不太好意思拒绝。 张海林觉得这不是个办法,于是干脆就地支了个摊子,姜霓可以坐着签名,而他站在一边负责出题。 答对了的,才能获得拍照资格。 他女神的合影,哪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拥有的。 这个办法果然成功击退了一拨人,张海林洋洋得意,继续出题:“听好了啊,关于悬停转弯时角速度……” “不能大于12°,近地悬停360°转弯必须在风速不大于7米/秒时完成。” 沉而清的男声,吐字清晰,回答标准且完整。 张海林缓缓抬头,姜霓也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 “队长……”张海林咽了咽嗓子。 姜霓干脆低着眼,一声不吭。 视域里出现男人好看的手,指节修长,掌骨微扣。 “没带本子,姜老师给签这儿吧。” 姜霓:“……” 秦砚身后有人低呼—— “卧槽!” “还是秦教官牛逼。” 张海林梗了梗脖子,“队长,这……不妥吧。” 秦砚却根本没搭理张海林,只直勾勾地看着姜霓。 “姜老师给签吗?” 姜霓抿着唇,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旋即一手抓住秦砚的手,唰唰两笔,在他手心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刷软软的,姑娘的指腹也软软的,触在手心里微痒,秦砚缓缓合拢手掌,连带着“姜霓”两个字也被他牢牢收在掌心。 身后的小伙子跃跃欲试,“我也要让姜老师签我手上!” 姜霓抬起眼,乌软的眸子里藏了狡黠,她倒要看看,秦砚怎么收场。 秦砚哼笑,冲张海林扬扬下巴,“歇会儿,我来。” 张海林:“?” 秦砚身后排队的小伙子们:“……” 秦砚缓缓走到姜霓身边,抱着臂,他后面跟上来小伙子一脸忐忑,颤颤巍巍地把本子递到姜霓面前,便听秦砚问:“sb-1挑战者的复合推进动力设计此前在哪两种机型上进行过测试验证?” 小伙子:“……” 答不上来。 失去拍照机会。 接下来的每一个问题都无比生僻和刁钻,小伙子们一个个丧着脸,秦砚倒是肉眼可见得心情愉悦起来。 终于有个胆子大的,不服气地冲秦砚开口:“教官,你这个是犯规!” 秦砚微微挑眉,“这是督促你们进步。” 小伙子:“……” 姜霓低着眼,唇角微勾。 还真是冠冕堂皇。 临近傍晚的时候,长长的签名队伍终于排完,秋日的夕阳里,姜霓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了拧,弯着一双眼睛看秦砚,“秦队长,拧不开。” 秦砚:“……” 路过的小伙子们一个个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秦砚从姜霓手里接过矿泉水瓶,轻笑了声,轻轻一旋,瓶盖就开了。 姜霓接过,依然甜甜道:“谢谢秦队长。” 站在不远处的老马已经八卦了二十分钟,见着这一幕,在心里嘀咕:原来女明星追人,也用这一招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砚问。 “今天。” “今天回来,今天就闹腾?” “唔……”姜霓鼓了鼓脸颊,“那不是人家太想念秦队长了嘛。” 秦砚:“……” 人群早已散开,她才敢这么大胆子。 日日夜夜 第120节 “今晚住哪儿?” 姜霓眨眨眼,将笔帽合上,“人已经见过了,今晚回家。” 秦砚:“……” 作者有话说: 灯灯:撩完就跑(*^▽^*) 秦队:想得真美:) ps:关于悬停转弯的技术术语源自网络,非原创。 第68章 秦砚请假了。 他原本的假期就没有结束, 只是因为要拍宣传片,才被召回基地。老马晚饭时间听说这个消息直接呆住。 这……这就追上了? 而此时的秦砚和姜霓,刚刚回到姜霓在海市的公寓。 从玄关到沙发再到转角的楼梯, 包包、外套散落了一地。 姜霓被秦砚托抱着上楼, 她圈着秦砚的脖颈, 身体微微抬高,刚好方便了秦砚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颈间。 “想我没有?”秦砚哑着声音问。 姜霓仰头, 修白的脖颈弓出好看的弧度, 绷起薄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想……” “哪想?”秦砚吻她,一手将人托住, 一手扣上姜霓的后颈, 轻捏着。 那是姜霓的绝对敏感带。 姜霓嘤咛一声, 不得不顺着秦砚的意思老老实实回答:“哪……都想。” 男人低笑。 两人转进卧室,姜霓陷进柔软的大床, 圈在秦砚脖颈上的手却未松。 她是真的很想他, 从前一进组就是小半年,姜霓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不过分开才一个多月,她几乎思之如狂。 “你知不知道……”姜霓勾着秦砚的脖颈,将人拉低,“在剧组的时候,我也特别想你。” 秦砚看她乌软的眉眼,喉结轻动,“想我什么?” “想你……”姜霓微微抬身,贴在秦砚的耳边轻声道:“特别想你的时候, 我就自己取悦自己。” 秦砚眸色微凝, 沉黑眼底暗欲翻涌。 似是觉得这话还不够刺激, 姜霓又低低软软补了句:“可脑子里想的,都是秦队长。” 秦砚看着面前明艳漂亮的姑娘,眸光乌软,红唇潋滟,字字句句都是故意,就真的是个妖精。 手腕倏地被扣住,姜霓偏头,任由秦砚埋首在她颈间,温凉的唇贴在她的颈侧,一遍遍亲吻流连。 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红痕,秦砚却像是不知餍足,依然几乎贪婪地轻吮着。 姜霓气喘吁吁,即便只是这样的亲吻,也让她快要无法招架。 半晌,秦砚抓着她的手,捏她软白的指腹,“宝贝。” 他声线沉涩,气息早已经不平。 “取悦给我看,好不好?” …… 姜霓躺在柔软的大床里,薄被几乎要拉到下巴尖,隔着浴室门,秦砚在洗澡。 不多时,“哒”的一声,浴室的门被推开,潮湿混着海洋薄荷的雾气一起涌出来,姜霓倏地闭上眼。 秦砚走上前,擦着微湿的头发,看闭眼假寐的姑娘。 他轻笑,沉薄的音色,带着胸腔的震颤。 姜霓:“……” 她刚刚在秦砚面前做了那么羞耻的事,现在真的羞于面对他。 秦砚将毛巾丢在桌上,转而倚进大床。他将姜霓揽在身边,手指缠着她微卷的发梢,另一只手又覆上姜霓的手背,和她十指交扣。 他摩挲她细白的手指,轻捏她圆润的指甲,又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擦着她柔软的指腹。 这温柔而流连的动作却让姜霓越发脸红。方才她就在秦砚面前,如他所愿那般,于他灼灼的目光里,重现了她说的在剧组想他时候做的事。 偏偏秦砚还不肯轻易放过她,要她把“秦队长”三个字也喊出来。 姜霓有些受不住秦砚这样似是带了暗示的摩挲,她想要抽回手指,却又被秦砚扣住。 “不逗你了。”秦砚偏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刚才有些没控制好,还……有没有不舒服?” “……”姜霓颤了颤眼睫,“没有了。” “真的?我看看。” “不要。” 姜霓转过身,圈上秦砚的腰,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道:“下次你也要……也要取悦……” “嗯?” 姜霓咬唇,“自己给我看。” 秦砚微怔,旋即低笑出声。他看埋在他身前的女孩子,凝白脸颊上透着动人的绯色。 明明自己已经害羞到不行,还要给自己找场子。 秦砚眼底凝着薄薄的笑,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哦。”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我敢做,你敢看么?” 姜霓:“……” * 一周后,姜霓去京市试镜梅念的《玉昭》,这是关琴早就帮她看好的本子。秦砚接到iar湖城的通知,要求他返回基地参与为期三周的空中紧急救援训练。 训练的第二天是在距离湖城八十公里的一处小岛上,小岛占地一千多平方公里,是东南沿海一带最大的岛屿,岛上有一处修了很多年的度假村,因长期无人经营,已经基本荒废。 秦砚和张海林一行人上岛之后没多久,便一阵地动山摇,他们之前就已经接到通知,度假村易主之后将进行升级改造,今天会对其中的一处高层酒店进行爆/破拆除。 不多时,地面停止晃动,秦砚举起对讲机,下达命令:“飞行一组二组,各就各位,三组四组原地待命。” 张海林跟在秦砚身边,看着远处升腾起的滚滚黑烟,微微眯起眼。 对讲机里传来回应: “一组就位。” “二组就位。” “秦……秦教官,不好了!” 秦砚眉峰微凛,“怎么了,说清楚。” “度……度假村旁边好像有一个矿场,垮……垮塌了。” 秦砚眸光怔凝,“怎么会有矿场?” “不……不知道。” 秦砚:“问清楚!” 飞行救援训练对场地和空域的要求极为严格,他们上岛之前就已经从官方拿到了整个海岛的地形图,并没有发现有矿场。 如果真的是矿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私矿,违法开采。 片刻,对讲机里重新传来讯息,换了一个更沉稳利索的声音:“报告教官,距离度假村爆/破点九点钟方向有两处小型铜矿,爆破引发山体垮塌,预计有三十人被困。” “先组织救人。”秦砚回复,又转头看张海林,“通知一二组,立即赶往事故地点。” 话落,秦砚直奔最近的一架直升飞机。 飞往事故地点的途中,秦砚从三组获得了更多的信息。 这两处铜矿的开采者并未取得相关许可证,度假村常年未经营,加之采矿点在山体的另一侧,酒店方在实施爆/破前并没有摸排到。 而且,已经有三人遇难了。 秦砚低骂了声。 直升机降落在事故地点的时候,现场烟尘滚滚,垮塌的山体已经被黄沙和碎石掩埋大半。医护救援还未抵达,刚刚被救出来的几名工人歪在路边呻/吟着,身上的血迹沾着灰迹,没被困的有些受了惊吓,有些已经在照顾工友。 所有人满脸尘土,现场混乱不堪。 秦砚眸光沉重,每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心口都如压了重石。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抓紧时间救人。 他们在和死神赛跑。 针对这一场突然事故的救援持续了整整九个小时,天色彻底暗下去的时候,经矿场主核对,除最先遇难的三人和被掩埋最深的一人,其余人员已经全都被成功救出。 秦砚正在安排善后工作,因为涉及私自采矿,他们还需要配合保护现场,用以后续的追责调查。 一名工人拉住了秦砚的手臂,“秦队长,还……还有一个人。” “谁?” “从蓉市来的姜老板。” 秦砚微怔。 “姜老师是我们的大老板。”工人抹了把脸上的灰,“今天过来视察,爆/破发生的时候,他跟着工头在矿山的最里头。” 工头便是被掩埋最深的那一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但秦砚也只是微怔了一瞬,转头喊张海林,“海林,准备k11救援机,还有人员被困。” 日日夜夜 第121节 正值深夜,不明朗的光线和复杂的地形都加大了救援难度,秦砚让张海林驾驶救援机,自己则套上了救援绳索。 “队长,要不还是我下去吧。” 最深的一处掩埋点靠近山体中央,位置极为苛刻,必须要救援人员佩戴绳索,从高空悬垂下降,再寻找被掩埋的人员。 方才营救工头的时候,那处的土质就已经有些松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二次塌陷,后果不堪设想。 秦砚扣好安全锁,抬眼看向张海林,“12°以内悬停转弯,等下操作给我看。” 张海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提这个。 张海林也是iar的精英,悬停技术掌握得非常熟练,可机身稳稳停下的瞬间,他还是手抖了一下,秦砚正要俯身出机舱,转头看了眼张海林,“不过关。” 张海林:“……” “队长。”张海林声音微哽,“你……小心。” 秦砚轻嗯了声,扣住绳索,整个人极快地悬垂下降。 黑色的军靴踩实地面的一瞬,有泥沙簌簌下滑,秦砚俯下身,尽量减少身体重量对沙土的冲击。 救援绳长度有限,搜寻面积太大,秦砚不得不将身后的锁扣卸开。 不多时,荒败中隐隐传来低微的呼救声。 “救……救命……” 秦砚寻声找过去,在被两块石头挤压的沙土下,看到了姜怀远。 姜怀远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满面灰尘,已经辨不出模样。被落石压着的手指血肉模糊,指尖轻颤着。 他看向来人,干涸的唇微微翕动,“救……救我……” 他看到了秦砚胸前iar的字样,他知道,他们是全世界最出色的救援精英。 秦砚亦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就是姜怀远,姜霓所谓的父亲。 为了名望利益抛妻弃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用作交易的筹码。 他的彩彩,那么明媚的姑娘,人生里最大的晦暗便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姜怀远,姜霓二十四年人生里所有不幸的始作俑者。 现在,他正匍匐在地,求他救他。 秦砚目光沉定,漆黑的眼眸凝了霜色。 作者有话说: 整理了一下这两天评论区宝子们点的番外,会尽可能满足大家~ 1.封总的故事线 2.日常贴贴 3.快乐的事 4.瑟瑟的事 5.结婚+洞房花烛 6.包子 7.cosplay(?) 没想到封总的人气会介么高,看来是要给他找个老婆了~ 以及下章大结局,我尽量早点放出来~ 第69章 秦砚俯下身, 轻轻挪开压在姜怀远手上的石头,姜怀远吃痛,轻嘶了声。 这轻微的触动让脚下的沙土又簌簌滑落一片, 借着肩上的夜视灯, 秦砚看到姜怀远的斜右方已经塌陷下去了一小块。 “我现在帮你挪开压在你腿上的石头, 等下我喊123,你用尽你所有的力气往左侧滚, 所有的力气, 明白吗?不管有多疼多难忍,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秦砚盯着姜怀远的眼睛, 几乎一字一顿, 力求让他听得清晰完整。 姜怀远气若游丝, 点点头,“好……” “海林。”秦砚呼叫张海林。 “队长, 我在。” “等下听我命令, 启动升空。” “明白,队长。” 秦砚将救援绳的另一侧扣在姜怀远的手腕上,极轻极缓地挪动到他的身后。 两块石头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公斤,这样的重量被移动,无疑加速了沙土下陷的速度。 秦砚一边挪动石头,一边看着那一处渐深的旋涡,眸光沉定,手上的力道也很稳。 “1——2——3——”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姜怀远许是太害怕,根本记了秦砚的叮嘱, 察觉到压在左腿上的重量消失的一瞬, 他不管不顾, 直接借着没有受伤的右腿,往右边一侧狠狠滚过去。 “姜怀远!” 秦砚眼睁睁看着他被卷入斜右侧的旋涡中。 整个人几近被吞没的一瞬,秦砚死死扣住了姜怀远的手腕。 救援绳还扣在姜怀远的腕上,如果他就这样被沙土卷陷,会连带将秦砚一起卷下去。 “队长?”张海林焦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怎么了?” “没事。”秦砚拧着眉,竭力扣住姜怀远的手,手背青筋毕现。 沙土形成旋涡,下坠的力量越来越大,秦砚咬牙,拽着姜怀远,借着踩蹬在地上的力量,终于将人一点点从沙窝里拖了出来。 姜怀远躺在地上呻/吟,一旁的泥沙仍在急速下陷。 蓦地,歇垂的山体有落石滚下,直直朝着姜怀远砸下来,秦砚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将姜怀远推开,滚落的石头直接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里曾有旧伤。 秦砚闷哼了声。 “队长!” 张海林已经察觉到了二次垮塌。 秦砚忍着肩上的剧痛,“启动升空。” “可是……” 可是队长的救援绳还没扣上。 但现在不启动升空,二次垮塌之下,救援机也有坠毁的风险。 张海林明白秦砚的用意,哽咽道:“海林收到,明白。” 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大大小小的碎石沿着山壁滚落下来,秦砚托起姜怀远,护着他的头,尽可能快地往卸下救援绳的地方移动。 右肩处有暗色渗出,渐渐洇湿了深蓝色的救援服,将胸口银色的iar字样染成了深红色。 救援锁扣被扣上的一瞬,秦砚几近脱力。他依然扣着姜怀远,蜿蜒的血线从袖口下流了出来,布在手背上。 一滴,两滴,落进沙土里。 哒哒的螺旋翼在暗夜里缓缓升高,矿场的空地前,医护人员早已经等在那里。直升机降落停稳,舱门打开的一瞬,一群人拥了上去。 姜怀远被困多时,左腿被碾压得血肉模糊,早已经有气进没气出。 秦砚因为失血过多,也几近陷入昏迷。 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的一瞬,他抓住张海林的裤边,用最后一点意识叮嘱:“帮我……给姜霓……打个电话。” 张海林微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会……担心。” 他答应过姜霓,不会再无缘无故失踪。 他答应她的话,从不食言。 最后四个字说完,秦砚便彻底陷入昏迷。 * 姜霓今天来试镜,与其说是试镜,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当初是梅念的团队主动找上她的。 两家的团队相谈甚欢,开机的时间初步定在明年春天。 姜霓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给秦砚打电话,分享一下今晚的好心情,屏幕上却跳出了张海林的来电。 姜霓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张海林犹犹豫豫的声音,“姜……姜老师。” 张海林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队长为什么要给姜老师打电话,但队长的嘱托他一定会办到。 “嗯?”几乎是一种直觉,姜霓下意识地反问,“是不是秦砚出事了?” “啊?那……那不能。”张海林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姜霓,秦砚也没来得及交代,于是他擅自做主道,“队长没事,就是……就是今晚有夜训,他……他让我给你说……说一声,让你别……别担心。” 一段话说完,张海林都很嫌弃自己。 “海林。”姜霓的声音蓦地沉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你一点都不会撒谎。” 张海林:“……”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想急死我吗?” “姜老师你别急啊,队长真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已经去医院了。他就是怕你担心,才让我打这个电话的。” 果然,不撒谎嘴巴就利索了。 日日夜夜 第122节 “怎么会受伤?伤在哪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只是小伤,他又怎么会让张海林打这通电话。 张海林这次没再胡说,将今天在岛上训练和临时救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姜霓讲了一遍,只是略掉了最后险象环生的那一段,说秦砚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这会儿人在医院输液。 姜霓半信半疑,挂断电话的下一刻,就让小可定从京市到海市的飞机。 可当天的航班已经全部售完,最早的一班也要明天早上,姜霓等不及,转而订了从京市到湖城的高铁票。 从京市到湖城要五个小时,抵达湖城火车站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姜霓叫了一辆车,直奔医院。 这个时间的医院几乎没什么人,只院门口亮着孤白的路灯,映着空寂的住院大楼。 姜霓一路疾步而来,待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脚步才渐渐放慢,她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却不敢去敲。 身后传来极轻的交谈声: “我哥他真的不会有事吧。” “医生说了,只是皮肉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哥也真是的,干嘛这么拼命。” “这是你哥哥的工作,我们应该要理解他。” 姜霓回头,看到一个极年轻的小姑娘,还有……梁舒翎? “舒翎姐。”姜霓摘下墨镜。 梁舒翎身边的小姑娘蓦地捂上嘴巴,似乎想要尖叫,又顾及到这里是医院,只满眼的激动和兴奋,“姜……姜霓!” 梁舒翎弯笑,冲姜霓点点头,“来看秦队长?” 姜霓也没再遮掩,轻嗯了声。 “听说他受伤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要担心。”梁舒翎宽慰道。 姜霓微微有些讶异。 比起梁舒翎的淡定,秦瑶则是一直捂着嘴巴,除了最开始的那句“姜霓”,硬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这会儿听姜霓和梁舒翎之间的聊天,小姑娘聪慧,察觉出了不对劲。 “姜霓,你……你……” “你什么你,跟我出去买点东西。”梁舒翎拉着秦瑶,转身就要走。 “可是……”秦瑶转头,眼巴巴地看了眼姜霓,又问梁舒翎,“现在才凌晨四点半,你要去买什么啊?” “去……”梁舒翎一时语塞,“去吃湖城凌晨四点就开门的那家小笼包。” “我不去,我要去……” “你要去当电灯泡吗?” 姜霓:“……” 小姑娘明显还要再回头,却直接被梁舒翎给快步拖走了。 姜霓低眼笑笑,被这么一闹腾,先前的紧张和担心倒是缓解了许多,她轻轻扣了扣门板。 不多时,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被拉开,张海林披着衣服,显然是被吵醒了。 “抱……歉。”姜霓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得似乎太早了,“我来……看看秦砚。” 张海林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不然他怎么会在病房门口看见姜霓。张海林揉了揉眼睛,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女神姜霓,张张嘴巴,“姜……姜老师?”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队长受伤昏迷前最后的嘱托就是给姜老师打电话,听说队长受伤姜老师又突然出现在医院。 谁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张海林眼中的困惑和茫然,姜霓抿抿唇,“嗯,我和你们队长,我们……在谈恋爱。” 张海林:“……?!” 张海林石化了,呆呆地站在门口,看在面前的姜霓。 姜老师和队长在……谈恋爱?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队长不是个单身老狗,万年寡王么,那么多追他的姑娘他都不喜欢,怎么突然就……张海林看着面前姜霓漂亮的一张脸,突然顿悟了。 队长就是个颜狗! “现在,能先让我进去看看他吗?”姜霓又问。 张海林连忙让开身,“可以的,姜老师您看,随便看。” 姜霓:“……”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壁灯,姜霓走进来,张海林倒是很贴心地帮她把病房的门关上,留给她和秦砚独处的空间。 借着微薄的暖黄光晕,姜霓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砚。 男人阖着眼,脸色苍白,右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根本就不是什么体力不支。 姜霓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涌上来,她怕自己吵着秦砚,又连忙捂上嘴巴,乌润的眸子里溢出水光。 病房里安静无声,只有输液管里缓慢的滴答声。 姜霓走到病床边,细白的指尖轻颤,却有点不敢去碰触。待软白指腹贴上秦砚的手背,熟悉的温热干燥沿着神经末梢传递,姜霓一颗心才忽而踏实下来。 “姜霓……” 秦砚拧着眉,口中喃喃。 姜霓微怔的一瞬,手已经被反握住。 秦砚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整个包裹,捏在掌心,这似乎让他格外踏实,连皱起的眉头都一点点被熨平了。 姜霓伏在床边,生怕再惊扰他,一动不敢动,等张海林再进来的时候,她的半边身子都有些麻。 “姜老师。”张海林压低声音。 姜霓摇摇头,食指抵在唇边,轻嘘了声。 张海林方才站在门外缓了好半天,才勉强接受了他队长和他女神在谈恋爱这件事。其实回想之前种种,早有蛛丝马迹可寻,只是他一直都没往那个方面去想。 眼下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姜霓为了不打扰秦砚休息,不得不一直半弯着腰,张海林心中动容。 他拿了把椅子,轻轻放在姜霓身后。姜霓点头,用口型跟他说了句谢谢。 张海林想说,要不还是让我来照顾吧,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会儿估计换谁姜老师也不愿意走。 而队长,应该醒来最想见到的人也是姜老师吧。 张海林捏着自己的手机晃了晃,示意姜霓有事给她打电话,姜霓点头。 病房门开了又关,房间里再度重归安静。 姜霓坐在椅子上,看着秦砚沉静的睡颜,他似乎总是强悍的、无所不能的,有如天降神兵。这还是姜霓第一次看到他脆弱如白纸。 手被秦砚握着,姜霓另一只手覆上秦砚的手背,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秦砚,你要赶快好起来哦。 * 天光大亮的时候,秦砚才悠悠转醒。 掌心里包裹着软软的一团,他偏头,看到的便是伏在病床边的姜霓。 这一幕让秦砚有些恍惚。 姜霓怎么会在这里? 可她确确实实就是在这里。 她正枕着自己的手臂,纤长卷翘的眼睫贴在一处,粉润的唇微微张着。 格外恬静乖巧的睡颜,让人不忍打扰。 直到医生来查房—— 房门轻扣了下,继而被推开。 秦砚的主治医师带着两个助手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护士。 姜霓闻声转醒,可已经来不及了,她怔怔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五个人,对面的五个人也怔怔看着她。 其中两个年纪稍轻的和之前秦瑶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捂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霓想要抽出手,却又被秦砚握紧。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 姜霓没挣扎了。 她原本也没想将这段关系藏着掖着。 大大方方冲医生弯了下唇,姜霓起身,抽了抽手,秦砚却不肯松。 “医生要给你检查身体。”姜霓小声提醒。 秦砚这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有小护士没忍住轻笑出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俩。姜霓被盯得不好意思,索性退到了窗边。 医生给秦砚做了简单的检查,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又转头看向姜霓,“这几天,家属要多费点心,伤口千万不能沾水,防止二次感染。” 乍然被称呼为“家属”,姜霓还有些不太适应,触上医生认真的眼神,姜霓连忙点头,“好,我知道了。” 主治医生笑了下,点点头,又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姜霓:“……” 她是不是很傻很呆啊。 秦砚看着依然立在窗边的姜霓,朝她伸出手,“过来。” 日日夜夜 第123节 男人眼底沉亮,灼灼的视线让人无法拒绝。 姜霓走过来,甫一靠近,就被秦砚一把拉到了身前。 腰被扣住,她下意识想撑在秦砚的胸口,瞥见他右肩的绷带,又不得不挪了位置,按在柔软的枕头上。 “你身上有伤。” 秦砚却将人紧紧扣在怀里,半点不肯松手,他看着姜霓明艳漂亮的一张脸,细细描摹她精致的五官,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姜霓被盯得他有些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好像一头要入虎口的小绵羊。 “怎么了?是不是很丑……?” 想到刚才医生查房的画面,姜霓又闭了闭眼,“我都没化妆,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 “不丑,很漂亮,像仙女。”秦砚微微勾唇,缠着绷带的手抬起,抚上姜霓的后颈。 姜霓一下子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她微微挣扎,“不要,你的伤还……” “没事,亲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说着,秦砚扣着姜霓的后颈,将红软的唇压向自己。 唇齿相贴的一瞬,秦砚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梁舒翎:【妈妈来过了】 梁舒翎:【但猜你醒来最想见的人应该也不是我,我就先走了】 梁舒翎:【有空带我儿媳妇儿回来吃饭哦】 晨光温软,映着病床上拥吻的两个人。 * 一周后,秦砚出院。 诚然如之前姜霓听到的那样,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这其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姜霓恋情#在某个早晨毫无征兆地上了热搜,爆料的不是狗仔工作室也不是媒体,而是一个路人。 路人号“冰糖葫芦娃”:亲眼所见,姜霓谈恋爱了!男朋友受伤住在我们医院,超帅一小哥哥,还特别黏姜霓! 介于姜霓在娱乐圈的热度,话题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 【兴高采烈点进来,所以我在期待什么?】 【我姐夫呢?我超帅一姐夫呢?就连张高糊照片都没有是吧?】 【现在的造谣成本真是越来越低了,以前看图说话,现在就剩说话了[微笑]】 【四年姜霓粉,真的就祝福,假的退退退,多多关注大美女的作品吧,远离私生活[感谢]】 【我还挺想看姐姐谈恋爱的[狗头]】 【no,大美女请专心搞事业好吗?男人如衣服,事业是手足!】 …… 许是又没有照片又没视频,加之姜霓本身的绯闻体质,入圈这几年,平均每年都有三五个绯闻男友,词条热闹了半天,没有新的爆料,便很快又被其他新闻顶了下去。 关琴和姜霓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问她的态度。姜霓犹豫半晌,只觉得现在公开似乎还有些为时尚早,想再等等。 休养的这段时间,秦砚便住在了姜霓在海市的公寓。《玉昭》要到明年春天才开拍,姜霓不打算在这之前再安排工作,包括几个卫视台的跨年邀约都推掉了。 入圈快五年,姜霓第一次过上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清闲日子。每天就是陪着秦砚做康复训练,逗逗姜甜甜、尼莫和玛林,和肖贝乐在微信上瞎说八道。 清闲日子里唯一一件让姜霓皱眉的事,便是网上关于怀远集团资金链断裂的新闻。 李家、韩家、姜家,像是一个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外人都道,这些无良商人,拔出萝卜带出泥,私底下早有勾结,一锅端简直大快人心。 可姜霓却觉得过于巧合了。 姜霓关上平板,戳了戳身边男人的腰,“是不是你?” “嗯?”秦砚转头看她,捏住她软白的手指。 “姜家的事,还有……” “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秦砚将姜霓圈在身边,“你喜欢哪一种理解,哪一种就是真相。” “……”姜霓哼哼,“这是什么道理。” 秦砚偏头,吻她软软的发顶,唇角微勾,沉黑眼底氤氲温软。 “不需要道理,姜姜小姐开心就好。” 姜霓弯唇,窝在秦砚的怀里蹭了蹭。 秦砚低眼,他始终没告诉姜霓,他是因为救姜怀远受的伤。 其实他出院那天,姜怀远曾来找过他。 彼时,姜怀远坐在轮椅里,头发花白,形容枯槁。 他说,“秦队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秦砚却没有承他这份感谢。 “不必了,那天换成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 这是他身为iar救援队的一员,肩上的职责和使命。 姜怀远许是被这冷淡堵得有些接不上话,恰逢小可上来帮姜霓拿东西,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声秦队长,说上来帮灯灯拿东西。 小可没有认出姜怀远,可姜怀远却认出了她,他诧异地看着走进病房的小可,“你……你和小霓……” “我救你一命,就当是帮她还了欠你的生恩。从今往后,姜霓和你,再无半分瓜葛,她不亏欠你,你也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他对姜怀远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今往后,他的彩彩和她厌恶的姜家,就真的彻底两清了。 * 十一月中,一部讲述iar特遣救援的纪录短片在官方频道播出,继而风靡全网。 人们感动于这些救援精英们在一次次危困时刻逆行而上,冒着生命危险,扶危救难,给那些身处绝望中的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和短片一同火了的,还有在片中3分27秒处指挥救援的iar特遣救援队队长——秦砚。 视频中,男人身形挺拔,五官英致,一身深蓝色的救援服,胸口处“iar”的字样熠熠生光。 当被问及每一次身处险境的时候,会不会害怕,英俊的男人唇角牵起浅弧,方才在指挥救援时冷肃如霜的眼底却缱绻起温柔。 “从前不会,现在会。” 主持人追问原因,他说,“因为她会怕。” 一句“因为她会怕”,直接成为新爆点,上了热搜。 【呜呜呜,好男人果然都是别人家的】 【她是谁?我好羡慕这个她[大哭]】 【啊啊啊啊啊,秦队长好帅,我先喊一声老公为敬!】铱誮 【真的好帅,腿软的那种帅[色]】 【老公!】 【老公!!】 【老公+1】 …… 全网喊老公的时候,姜霓刚刚洗过澡,穿了件薄软的墨绿色吊带睡衣,正窝在床头翻评论。 越看,漂亮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秦砚从浴室出来,便见她鼓着一张脸,像是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 “怎么了?”秦砚走过来,俯身。 姜霓将平板直接怼在他的眼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老公”两个字。 “我被绿了。” 还是被全网绿了。 秦砚:“……” 秦砚轻笑了声,将平板反扣,他身上只有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在腰间,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 姜霓被眼前的男色所惑,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吃醋了?”秦砚扣着她的腰,将人捞到身前。 暖色的壁灯映着姜霓精致漂亮的眉眼,墨绿色的真丝布料将原本凝白的皮肤衬得愈发细腻如脂。 她轻轻推拒,“才没有。” “我看就是。”秦砚勾唇,指腹在她腰间轻轻摩挲,“那要不要告诉所有人,这是你老公?” 姜霓眸光微凝,被“老公”两个字撩拨到。 她还从来没有叫过秦砚“老公”,即便是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她都坏心思地叫他“队长”。 “嗯?”秦砚直勾勾地看着她,沉亮眼底带了蛊惑,“要不要说?” 姜霓咽了咽嗓子,“是要……公开吗?” “彩彩不想吗?” 想的。 公开了,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用再担心被偷拍,正常的牵手,正常的拥抱,像所有正常的情侣一样,可以高调的告诉全世界——这个人属于我。 “可是……”姜霓顿了顿,“你的家人呢,他们会不会不喜……” “不会。”秦砚打断了姜霓的话,“他们一直在催我,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啊?他们……” 姜霓想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可转念想想,梁国璋想要知道的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