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重生后黑化了》 一百一十四·开始发难 向昔微已经板着脸拦住了李忠,转过脸去看向明忠问:“父亲这是要做什么?她已经把幕后主使者供出来了,您难道还要故意隐瞒包庇吗?!” 向明忠被她说的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个丫头!她这个人巧言令色,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竟然被她说的来找我对峙?再说,家里的事,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你怎可忤逆父亲?!” 每到关键时刻,向明忠永远是这样的。 向昔微想到向明忠前世今生的偏心,似笑非笑的翘起嘴角:“父亲说的哪里的话?我忤逆父亲?我只是在帮父亲肃清家门啊!若是王妈妈当真如此狼子野心,竟然敢陷害哥哥,挑拨哥哥跟您之间的关系,那到时候,她就能做出更多的事,到时候您怎么办?” 向明忠脸面上有些挂不住,色厉内荏的呵斥:“好了!我说了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便不要再多提了,你不过是个女孩子,好好的读你的书,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也就罢了,别的事不要你管!” 向昔微齿冷不已,冷漠的哦了一声:“只是玲珑,我不能让父亲带走。” 可是这个丫头随时可能去陆家那些人面前胡说八道,向明忠皱起眉头有些烦躁:“这怎么行?!她嘴巴里胡说八道的,不能让她出去!” 父女俩正争执不下,外面的管事妈妈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通报,说是陆老太太她们过来了。 听见说陆老太太来了,向明忠脸色一变。 玲珑的事原本他恼怒的很,但是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犯错的是向玠,到时候陆家再强势,也只能低头求饶。 可是没想到真相却是他冤枉了向玠,现在的局面顿时颠倒了过来,陆老太太那个脾气,还有陆大老爷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顾不得别的,真是警告的看了向昔微一眼:“待会儿不许乱说!” 因为陆老太太来了,所以底下的人也把消息报到了柳氏那里。 柳氏原本正因为楚王妃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听说陆老太太过来了,又有些心神不宁的站起身:“是为了向玠的事吧?”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玲珑已经几天没有消息了。 之前说是送了有毒的饭菜过去,却没了下文。 她问王妈妈:“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那边指的自然是向昔微那边,王妈妈小心的摇了摇头:“没听说有什么动静,玲珑应当是没事。” 一直派人盯着那边呢,如果玲珑真的中毒,那边肯定是要请大夫,再不济,人死了,总也得让人去抬尸体吧,可是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人是没事的。 柳氏顿时更心烦了,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王妈妈的脸面,呵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办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王妈妈为柳氏劳心劳力了一辈子,临到老了被这么劈头盖脸的训斥,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委委屈屈的低头认错。 柳氏却没心思管她委屈不委屈,想了想去前面了。 /107/107296/28816932.html 一百一十三·越远越好 向明忠面色铁青的看着玲珑,盛怒之下厉声呵斥:“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信口雌黄!” 他真是被气晕了,恶狠狠地指着玲珑数落:“我要杀了你这个颠倒黑白的贱人!” 玲珑被吓得不轻,一听见向明忠要杀了自己,更加惊恐的去拽向明忠的袍子:“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我不想的,不是我要陷害大少爷,都是王妈妈指使我这么做的,都是王妈妈让我这么做的,我一个人,我也去不了大少爷的院子啊!” 她又惊又怕又困又饿,整个人都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眼看着便要晕厥过去,还是向昔微不动声色的冲春晓点了点头,春晓才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玲珑,又把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蜂蜜水送到她嘴边喂她。 玲珑几乎是贪婪的把一碗蜂蜜水都给喝光了,这才有了点精神,眼睛也终于能看得清楚东西了。 向明忠看着玲珑气的跳脚:“你还给这个贱人喂什么东西?!直接让她去死了也就是了!我再也不想看见这种贱人!” 他之前把玲珑当成自己的囊中物,谁知道后来玲珑却上了向玠的床,原本以为玲珑是被迫的,但是现在才知道,玲珑竟然是故意如此,真是欺人太甚! 把他当成了什么? 他盛怒之下,竟没有来得及把事情往柳氏那头想。 直到向昔微轻轻笑了一声,提醒他:“父亲真是气糊涂了,怎么说这样的话?她不是也说了吗?事情都是王妈妈让她做的,王妈妈才是幕后主使,她不过是个小卒而已,您何必跟个小卒一般计较,反而放过了背后的主谋呢?” 向明忠这才反应过来,皱眉看着玲珑问:“哪个王妈妈?!” 玲珑抿了抿唇,忍着惊恐打了个冷颤,到现在也不敢再遮掩了,急忙解释:“是夫人跟前的王妈妈,就是夫人身边的王妈妈!” 向明忠狐疑的沉默不语。 柳氏..... 随即他沉思起来。 说起来,的确是柳氏把这些女孩子们带进府里的,说是给他添置的,玲珑也是她专程推出来让他看见的..... 可到底是多年的感情,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都十分不错,现在听见说事情是柳氏身边的心腹做的,他下意识的不想把责任归咎在柳氏身上,便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小声的呵斥向昔微:“不许胡说!” 向昔微错愕的笑了:“父亲在说什么?我胡说了什么?” 向明忠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面色更加的不自然,只是冷眼看着玲珑:“都是你这个祸害,引得我们父子不和,生出误会!”又让人去叫李忠进来,告诉李忠:“你去把她给卖出去,叫人牙子卖的越远越好!” 一听越远越好几个字,李忠便心领神会,急忙应是。 玲珑更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向明忠这是要灭口的意思,忙哭了起来,她知道求向明忠是不管用的了,涉及这种事,男人的心肠永远是最狠的,她急忙转过头去求向昔微,可怜巴巴的冲着向昔微哭诉。 /107/107296/28807912.html 一百一十二·听清楚了吗 向昔微笑眯眯的看着她,见玲珑面色泛白,连目光都有些涣散了,才轻声说:“是你的错,是你陷害了大少爷?” 玲珑此时真的已经没什么精神,以至于听向昔微说话都有些费力,恍惚着听完向昔微的话,她急忙点头。 向昔微便沉下脸来:“既然是你陷害了大少爷,那主谋又是谁呢?” 玲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她的确是想开了,但是要是说出柳氏来,只怕照样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她还是下意识的犹豫了片刻。 不过向昔微几乎是立即便抽开了自己的手,猛地起身。 玲珑错愕不已,她现在本来就因为又累又饿所以反应很慢,等到反应过来向昔微是要走,这才后知后觉的心慌起来,忙一把攥住了向昔微的裙摆,猛地跌倒在地。 因为太慌了,她只想到若是向昔微这会儿走了,按照向昔微的脾气,只怕真的是会狠下心来不会再理会她,或是再紧跟着饿她一阵。 那她可真的就没命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哭着跪在地上求向昔微:“是夫人身边的王妈妈,是王妈妈让我去勾引大少爷,是王妈妈带着我进了内院,打听到了大少爷回房的时辰,然后收买了大少爷跟前的丫头,让我事先躺在大少爷的床上的!” 她说出这番话,头已经昏昏沉沉,整个人都几乎晕倒。 好在这个时候,向昔微终于开恩,朝春晓看了一眼,春晓急急忙忙去端了碗水送到了玲珑跟前。 玲珑早已经口干舌燥到了极点,现在连喉咙都痛,喝了口水,才顿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也因为喝了口水,她总算是觉得自己头脑清楚了些,急忙晃了晃头。 向昔微仍旧看着她:“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现在的玲珑觉得自己就是漂浮在海上,如今唯有说真话,才能被捞上岸,否则的话,向昔微就当真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淹死,她不敢撒谎,更咽着应了一声是。 向昔微笑了一声。 玲珑被她笑的有些懵,急忙抬头看着她:“三小姐,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我只是听命于人,并没有真的想要害大少爷的意思.....” 向昔微没有说话。 玲珑以为她不信,更加卖力的分说自己是怎么来的府里,是怎么被送到向明忠的面前,又是怎么被叮嘱了去陷害向玠,而后会得到身契的过程。 向昔微认真仔细的听完了,微笑着问:“若是你说的是假话?” “若是我有一字一句假话,我一定不得好死!五雷轰顶!”玲珑迫不及待的表忠心,痛哭流涕的指天发誓:“这一切都是王妈妈让我办的,求您放过我吧!” 向昔微淡淡的哦了一声,忽而站起身来微笑着问:“父亲,您听见了吗?” 玲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随即便看见屏风被挪开了,屏风后头,向明忠正脸色铁青的坐在后面,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要吃人。 /107/107296/28801706.html 一百一十一·我认输了 就算是从前在扬州的妈妈手底下,也没有这么折磨的。 她开始还有力气骂人,骂向昔微恶毒,骂向家是故意要谋害人命,但是等到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就知道,这次是骂人也没有用了。 向昔微摆明了就是故意要折磨她。 事实上,这一招也是真的有用,她一开始还在想着绝不能跟向昔微低头,绝对不能弯腰,更不会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但是等到后来,她这个念头便开始动摇了。 直到真的又累又困又饿,即将晕倒的时候,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奄奄一息的摔了桌上的那套花瓶,发出哗啦一声响。 瑞娘一直都在门外尽忠职守的守着,一听见动静马上便开了门进来,见她趴在地上嘴唇都开裂出血,脸色也白的吓人,还哼了一声,照旧把门关上了。 玲珑更怕了。 她猜到了向昔微是想磋磨她等到她自己主动开口,但是问题是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不坚持的到向昔微想起她的那天,看向昔微这些底下的人也不一定会去传话,她急的又用尽力气的将唯一仅剩的另一个梅瓶也摔了。 瑞娘却没进去,她去正房回禀向昔微了。 春晓听见说玲珑还摔了花瓶,忍不住冷笑:“看样子不是活的好好的么?她这种人,就是故意的,膈应咱们姑娘呢!她差点儿把大少爷都给害死了,不要理会她!” 原本以为向昔微这次还是一样会冷着她,没想到向昔微却摇了摇头:“不,我们是时候去见一见她了。” 春晓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 春樱却急忙给向昔微拿了一件披风追了出去。 玲珑摔了梅瓶之后,这次连等都没等到瑞娘进来,顿时更加灰心绝望,还以为向昔微是铁了心要一直这么吊着她,顿时有些昏昏沉沉。 谁知道不抱任何希望之后,却忽然听见了吱呀一声的开门声。 她忙抬起了头,便看见穿了一身紫色衣裳的向昔微缓缓进了门。 因为饿和困,她现在看人都看不大清楚了,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那是向昔微,忍不住摇了摇头,才勉强确认了人。 一旦确认了真是向昔微,她立即打起了精神,哭着喊:“三小姐饶命!” 向昔微似笑非笑的坐在上首看着她:“这话从何说起?玲珑姑娘不是说了吗?你可是被我哥哥祸害了,你才是被害的那个,怎么还要我饶命呢?” 玲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几天她真是已经把过去十多年吃过的苦头又再受了一遍,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听见向昔微这么问,她也知道不能再遮遮掩掩的吊着向昔微,便苦笑着尽量端正的给向昔微磕了个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栽赃陷害了大少爷,求三小姐饶命!” 她的身契的确是还在柳氏手里,但是如果她在这里就没命了,还要身契有什么用? 玲珑认输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再折腾下去,否则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107/107296/28793242.html 一百一十·感觉不好 昭阳公主吐了吐舌头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托腮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楚王这么简单就没事了,真是怎么想都不服气!他那么狠,若不是你正好碰见陆家,此时连命都没有了,而且他在紫荆关是如何让人追杀你的,难道父皇都这么算了,就不追究了不成?” 这也太不公平了。 贤妃也够狠的,自己这么一死,好歹把楚王给保住了。 这一点他们兄妹俩都清楚,但是昭阳公主还是有些不服气。 倒是萧燕堂自己就要想得通的多了,他缓缓的合上了自己的书,挑眉道:“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看着吧,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楚王那种人,你不去招惹他他尚且还要挑事的,何况现在贤妃还死了。 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种失败? 昭阳公主立即便睁大眼睛:“他还想怎么样?!” 萧燕堂避而不答,拍了拍妹妹的头笑着道:“行了,这些不必你操心,到时候我会处置。你若是闲着没事,便自己找点乐子吧。” 昭阳公主嘟了嘟嘴,不过萧燕堂这么说,她也没有反对,只是问他:“对了皇兄,你打算怎么感谢向昔微啊?” 虽然见面只见了一次,但是昭阳公主对向昔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女孩子性格坚韧,而且难得的是还不卑不亢,很有意思。 萧燕堂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昭阳公主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我不过就是问问罢了,这也不行啊?那个小丫头挺有意思的,父皇不是说要给我们挑伴读了么?我想了想,那丫头就不错啊。” 对于这个,萧燕堂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嗯了一声:“公主的伴读,素来都是在河东书院的结业礼上选的,实在不成,也得是书院中的佼佼者,你觉得那丫头可以?” 虽然向昔微救了自己这是不错,但是萧燕堂可记得向昔微是个脾气多倔强的丫头,而且向昔微那精明狡猾的劲儿,可不像是能给人当好伴读的。 昭阳公主睁大了眼睛:“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这位向三小姐,她在河东书院的考试中可是一骑绝尘,甩开了那些考生们一大截啊!” 萧燕堂哪里还记得这些小事? 但是昭阳公主提起了向昔微,他倒是的确想起来自己之前答应了向昔微还有事没给她办,他没再搭话,只是叮嘱昭阳公主不许胡闹,也不许惹事,才匆匆的出了宫。 向家此时气氛诡异。 柳氏失魂落魄的回了家,第二天又去了一趟楚王府,可仍旧是铩羽而归,不由得整个人都有些蔫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这一次楚王府连续几天都没有人,楚王和楚王妃便是进宫,按理来说,这都两天了,怎么也该出来了。 到底是当了几年的诰命夫人了的,柳氏越是想就越是觉得不安。 相比起来,玲珑更加痛苦。 三天两夜没有吃饭没有睡觉也没有喝水,她此时已经嘴唇干裂,连说话都觉得喉咙发痛。 wap. /107/107296/28779923.html 一百零九·快些成家 这个儿子一直是聪慧的,小时候便有神童的称呼,丰庆帝对他不是不宠爱,现在听见他直截了当的说出这番话,一时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但是最终丰庆帝还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道:“十根手指尚且有长有短,朕虽无法做到都等同看待,却也不能少掉任何一只手指,燕堂,你要体谅。” 这件事追究不下去了。 萧燕堂没有表现出多勉强的样子,但是却也没有大怒或是生气,他心平气和的冲着丰庆帝应了一声是,补充道:“您放心,孩儿都知道。” 这一句都知道,不知为何就戳中了丰庆帝的心。 他摆了摆手,欣慰的点头,又道:“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了,是时候给你找个王妃叫你成家了,成了家也好出宫开府,这件事,朕交给礼部去办。” 昭阳公主听明白了一节,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父皇这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先前逼着他们接受不再追究楚王,现在就说给萧燕堂寻个王妃。 她皱了皱鼻子,冲上前拉住丰庆帝的胳膊笑着撒娇:“父皇可别这么急给皇兄找媳妇儿,他都说了,他得找他自己喜欢的呀!” 这个时候,萧燕堂才回归朝堂,一切都还没有稳定,要成亲也不能这么匆匆忙忙的随便选个人就成了。 虽然都说王妃可以换,但是昭阳公主并不想自己的哥哥也是那种王妃可以随便换的人。 总要有靠得住的后院才行。 丰庆帝果然被女儿给逗笑了,女儿愿意亲近自己,不记恨之前郭贵妃的事,丰庆帝乐得高兴,他哦了一声看向萧燕堂:“说起来,你这次回来,凌家可是帮了大忙,不只是凌家,似乎还有一个......” 昭阳公主笑眯眯的提醒:“陆家。” 丰庆帝想起来了,笑着道:“是了,还有个陆家,听说是陆家一个小女娃救了你,帮了你的大忙,是不是?” 萧燕堂瞥了昭阳公主一眼,点了点头。 丰庆帝也若有所思:“朕该赏他们的,依你说,赏赐些什么好呢?” 萧燕堂还是从前那副样子,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摇头:“这是父皇的事,儿子怎么敢擅自做主?自然是父皇说了算。” 丰庆帝便也不再多说了,拍了拍萧燕堂的肩膀,让他好好休息,自己走了。 昭阳公主等到丰庆帝走了才松口气,如释重负的坐在了椅子上,低声跟萧燕堂抱怨:“吓死我了,父皇根本是来试探我们的,他是不是还有些怀疑咱们和凌家的关系?” 萧燕堂给妹妹倒了杯水,闻言面无表情的否定了她的猜测:“父皇还需要试探我们什么?他想知道的,锦衣卫都查的到,肯定也告诉他了。我们能这么顺利的出现在宫中,还能坐在这里,自然是锦衣卫查出来我们说的是真话的缘故,你想什么呢?” /107/107296/28765457.html 第一章·出场就杀人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京城郊外到处大雪封山,泥泞难行。 向家别庄的花园里也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刚从京城赶到的刘妈妈气都没有喘匀,径直从抄手游廊一路走到花园里,看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皱眉:“三小姐?” 被点了名的向三小姐向昔微正望着手里的扫把出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被继妹一杯毒药毒死了之后,为什么她又回到了少年时的模样。 听见刘妈妈的问话,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看见刘妈妈刻薄的脸,微微垂了头掩盖住眼里的风暴。 刘妈妈见她没有动静,不耐烦的下了台阶朝她走过去:“三小姐,马车还在外头等着呢,你快些!” 向昔微立着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嘴巴在动个不停的身材肥硕的婆子。 这是她继母跟前得用的管事媳妇,向来很有脸面。 刘妈妈见她不动,眉头就忍不住皱的更紧了,又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多想就伸手去扒拉向昔微的胳膊。 若是对别的主子,刘妈妈自然不敢这么大胆,但是对向昔微不同。 谁都知道,承恩侯向明忠爱女如命,对每个女儿都十分喜欢,但是唯独对原配所生的二女儿十分厌恶-----陆氏生向昔微的时候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好不容易挣扎着生下了向昔微,当天向明忠的坐骑就死了。 人人都说这位三小姐的命格太硬,是克父母的。 向明忠因此十分不喜欢她,等到陆氏三年后因病过世,便将向昔微扔在了京郊的别庄,让奶娘照管。 这些年里,别说是让她回家了,便是向明忠自己都不曾再来过别庄,人人都知道,向昔微是不受宠的。 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向昔微的外祖父在紫薇关立下大功,被调回京城五军都督府任职,也因此,陆家阖家从紫薇关回京。 既然回了京城,自然得见见外孙子外孙女。 也因此,向明忠没有办法,让继室柳氏派人将向昔微接回京城。 刘妈妈撇了撇嘴,见向昔微一脸的木讷样,心里更加看不起她。 也是,被养在庄子上这么多年,跟野人似地,能有什么见识? 这么想着,想到夫人的交代,刘妈妈咳嗽了一声继续催促:“三小姐,你听见没有?外面马车在等着呢,老爷在府里等着见你,我带着你去更衣吧,这一身可不能回去见老爷太太的。” 向昔微手里的扫把动了动,目光落在刘妈妈身上,忽然笑了一声:“妈妈要带我去更衣?” 刘妈妈不耐烦的敷衍:“自然是的,难道您想这样蓬头垢面的去见老爷太太?” 向昔微往后退了退,看着地上一堆刚扫在一起的碎冰,心不在焉似地哦了一声:“我还没有准备好.....” 刘妈妈耐心耗尽,脸色瞬间低沉下来,看着苏邀在扒拉地上那些碎冰,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抬举她都找不到地方,她口气厌烦的道:“老爷太太要见你,你还要准备什么?” 见向昔微还往后退,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拽向昔微的胳膊,可此时却脚下一滑,踩在了那堆被向昔微刻意扫乱的碎冰上,顿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了出去。 虽然已经下了好一阵的雪,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花园里的冰面并没有冻严实,刘妈妈滑倒在冰面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听见哗啦一声,顿时面色一变,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整个人却已经落在了冰窟窿里,猝不及防的喝了一口冰水。 数九寒天,冰冷的湖水透心凉,将刘妈妈冻得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一被这么刺激,刘妈妈只觉得血液都要被冻僵了,一股寒意直逼天灵盖,她再也顾不得客气,冷着一副黄脸咒骂起来:“傻呆呆的看着干什么?!果然是个扫帚星,还不快把我给弄上去!” 向昔微垂下眼,慢悠悠走上前几步,伸手将手里的扫把慢吞吞的递过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刘妈妈嘴里更难听的话已经一连串的骂出来。 她抓住了扫把,嘴里的白气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小贱人,看看你把人带累成什么样子?就你这样,让你回去,一家人还不都被你克死......” 扫把带着她往岸上游了一段,她心下一喜,正要借力爬上去,手里的扫把却忽然猛地被一股大力给抽走了。 没有了扫把支撑,她一下子又沉进了湖里,猛地被灌了一大口水,顿时五脏六腑都好像冰起来了,她不由得瞪着眼大骂起来:“你这个小贱人,你想害死我!你等着.....” 等她回去,一定跟大太太告一状,哪怕是有陆家的人撑腰,老爷听说这扫把星这么背时,也一定不会理会她的。 幸亏边上有一大块浮冰,刘妈妈深吸一口气,抖抖索索的想借着浮冰攀爬上岸。 向昔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到她快要上岸,飞快的拿着扫把将岸边的冰都一点点敲碎。 一眨眼的功夫,刘妈妈便失去了平衡,被水流卷着离岸边又远了。 向昔微看着惊慌失措大骂的刘妈妈,眼里毫无情绪:“这一推,是为你那犯贱的嘴巴。” 刘妈妈顿时指着她大骂:“小贱人果然不是好人,你敢这么对我,大太太一定饶不了你,等大太太知道,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向昔微哂然而笑,一面飞快的用扫把将刚刚挣扎着游回来的刘妈妈推的更远了一些,一面蹲下来继续道:“这一推,是因为你不安好心,想要坏我的名声!” 什么急着带她去更衣? 分明是设了个圈套等着她,她上一世就跟着去了,结果房间里早有一个长工在那里等着,刘妈妈故作震惊的带着人闯进去,二话不说的栽赃她跟庄子里的长工有私情。 结果原本好不容易迫于陆家压力准备接她回家的向明忠立即便以此为借口,继续把她留在庄子里。 wap. /107/107296/27882548.html 第二章·计划出了意外 花园里安静得有些吓人,向昔微一直等到湖里的刘妈妈再也没有了动静,才微微扯了扯嘴角,伸手将刚才争执间从刘妈妈身上扯下来的一块帕子,转身去了垂花门。 她想了想,将帕子系在了垂花门的一块假山石上,便转身从侧门出去了。 这个地方她住了整整十几年,托她那亲爹继母的福,这里的下人对她也就是比对狗强一些,自小就要学着生存的人,总是心眼更多一些的。 没过一会儿,按照约定好的时辰,一个袅袅娜娜的丫头扭着腰过来,一眼看见了挂在假山上的帕子,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朝后头挑眉:“我就说刘妈妈出手,必定是马上就成了的,走吧,咱们找找三小姐去,再不启程回去,可就晚了。” 她杏眼桃腮,生的很有些姿色,拂了拂碎发见自家夫人的人都跟过来了,就笑道:“好了,快去请亲家老爷家的人来吧,看看咱们这位三小姐,做的是什么好事。” 听见她这话,随后跟过来的几个媳妇子都憋不住笑起来:“还是青杏姑娘聪明,那杯茶让那陆妈妈得在恭房里头呆上小半个时辰,这不是正正好赶上了看戏的好时候么?” 青杏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懒懒的抬了抬下巴让人去把陆妈妈找来。 本来就准备好了的事,马上就有人去把陆妈妈请过来了。 陆妈妈脸色有些发白,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 青杏咳嗽一声有些担忧:“妈妈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去请个大夫瞧瞧吧。” 陆妈妈皱着眉头摇头:“小事罢了,还是接三小姐回去要紧,我们老太太还在等着呢,办正事吧。” 青杏就不再多说,笑着说了声是,便一路往向昔微的住处去,向昔微住在别院里的一处偏院,他们进了院子,半个人影都没见到,陆妈妈的面色便沉下来:“怎么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青杏也很恼怒的样子:“这些人真是越发的没了规矩,想必是看着三小姐好性儿,待会儿都给发卖了去!” 见她这么疾言厉色,陆妈妈反倒是不好再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只是心中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不祥。 青杏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台阶去敲门了:“三小姐,您在里面吗?我们来接您回去了。” 她敲了敲门,里面却没人应声。 一个仆妇便插嘴问:“难不成三小姐不在里头?” 可也就是这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哐啷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青杏吓了一跳,忙继续拍门:“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三小姐?” 一个仆妇觑着陆妈妈的脸色,添油加醋的问:“这.....不会是三小姐出了什么事吧?” 青杏也忧心忡忡的:“快些把门打开,瞧瞧这是怎么了,听说三小姐身子弱,可别出什么事了才好。” 几个仆妇二话不说,忙上前将门给撞开,闯了进去。 只是门一开,众人都惊呆了-----房里床上竟然躺着一个光溜溜的男人! 女人们都尖叫起来。 青杏也吓了一跳,震惊不已的怒问:“怎么回事!?三小姐的房里,怎么会闯进一个男人来?!” 陆妈妈也忙跟进门,一眼看见床上那个男人,她也吃了一惊,但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环顾了一圈,挑眉问:“三小姐呢?” 屋子就这么大,一目了然,除了床上一个男人之外,房里一个人影也无。 但是房里却莫名其妙多了个男人。 陆妈妈眯起眼睛,心里瞬间已经有了无数疑问。 被她一提醒,青杏她们也都发觉向昔微不在房间里,不由一怔。 观众都已经来了,可台上唱戏的角儿却少了一个,这台戏还怎么唱的起来? “怎么回事?”青杏反应极快,想着刘妈妈办事素来是不会出错的,既然之前刘妈妈都信誓旦旦说已经安排好了,就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难道是向昔微跑了? 她让人弄醒那个呼呼大睡的男人,厉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三小姐房里?!” 男人睡眼惺忪的被推起来,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嚷嚷起来:“不关我的事,是三小姐约我来的!” 计划原本如此,但如今房里偏偏就少了三小姐,所以他话一出口,陆妈妈便当即冷笑:“简直不知所谓!这种胡说八道坏小姐闺誉的人,便当直接乱棍打死!” 陆妈妈气愤至极,她一来就莫名其妙的吃坏了肚子,耽误了这些时候,而后便看见这副场景,要说这其中没有向家下人做手脚,她真是头都要砍下来当凳子坐。 向家欺人太甚! 青杏也皱起眉来,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忽然有人蹬蹬蹬跑进来惊恐的禀报:“青杏姑娘,出事了!刘妈妈掉进湖里淹死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青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刘妈妈淹死了?这怎么可能? 那...... 那那块帕子是谁系在假山上的? 正想着,就又有婆子飞快的跑进来,表情比刚才的人还要惊恐一些:“青杏姑娘,三小姐回来了!” 青杏睁着眼睛看向门外,此时正准备进门的向昔微心有所感,抬头正对上青杏的目光,遥遥的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不知道为何,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青杏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好像全身上下都被她的目光给看穿了。这个传说中木讷胆小的三小姐,跟现在她所见的,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摇了摇头,忍下心里的惊悸再看过去的时候,向昔微已经又是垂眉敛目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那迫人的目光不是她的。 真是见鬼了。 wap. /107/107296/27882549.html 第三章·打脸打的啪啪响 向昔微最后一次见青杏的时候,青杏陪在她妹妹向晨曦身边,掐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喝完了那杯毒酒。 再见面,青杏在准备对她捉奸在床。 前世今生,青杏都是柳氏母女身边的一条好狗。 从前向昔微怕柳氏,但是最怕的,还是柳氏身边那些下人,柳氏自恃身份,还是要脸的,那些下人却一个个牙尖嘴利,都像是没拴绳子的狗,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不过如今,猎人跟猎物的身份已经对调了。 青杏很快就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追出去几步冲到向昔微跟前:“三小姐,刘妈妈是怎么死的?” 别人不知道,她们却知道刘妈妈是去负责引向昔微来这里的,现在刘妈妈死了,向昔微又现在才出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盯着向昔微的眼睛,丝毫也不错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 向昔微却睁大眼睛无辜的看向青杏,甚至还有些惊吓似地后退了一步,仓惶的问:“什么刘妈妈?我不知道是......” 她的表情十分无辜,看在青杏眼里却更加觉得厌恶和刺目-----刘妈妈来之前便已经跟庄头媳妇打听清楚,确定向昔微在花园里,现在向昔微却装出这副模样。 这个传闻中木讷呆板没用的三小姐,真是好样的! 向昔微更怕了,往后缩了缩:“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刘妈妈......” 陆妈妈看不下去了,当着陆家下人的面,这些人都如此不知收敛,可见平常还不知道是怎么对向昔微。 她疾走几步挡在向昔微跟前,皱眉看着青杏:“青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刘妈妈死了,跟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青杏当即就柳眉倒竖:“自然有关系......三小姐刚才在哪里?刘妈妈说去花园找你的,如今却死了,难道三小姐不该给个交代?” 她说着,眉毛一挑指向被推下床来的男人,恍然大悟似地瞪大了眼睛:“还是说,刘妈妈撞见了三小姐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三小姐灭了口?” 陆妈妈心里顿时惊跳了一下:“无凭无据的,你可有证据?” 证据? 青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需要什么证据? 原本是想着栽赃这个三小姐跟男人勾勾搭搭的罪名便罢了,如今刘妈妈忽然又死了,她不管刘妈妈是怎么死的,反正一口咬定就是向昔微灭口就不会有错。 跟人私通和私通后杀人灭口,这里头的区别可大多了。 这次若是能一次帮夫人除了这个祸害,夫人那里的赏赐绝不会少。 她看向那个男人,眼里透出警告。 男人立即会意,扯开嗓子指着向昔微:“三小姐,三小姐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可不能害我啊三小姐!”他眼珠子乱转,须臾就面色发白的想到什么似地:“对了!刚才三小姐分明是在房间里的,后来却忽然急着要走,还给我喝了什么东西......三小姐难道是去......” 陆妈妈此时对她们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了,见她们如此指鹿为马,当即就冷笑:“什么都是你们说的,红口白牙的污蔑人,还是那句话,你们有什么证据?” 为了不白来一次,青杏也反唇相讥:“我们是没什么证据,那三小姐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杀刘妈妈?三小姐刚才是去哪儿了?” 向昔微抬眼朝着青杏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青杏对上她的目光,下意识竟然觉得心下一沉-----从前她也见过向昔微几次,向昔微永远都是不敢正眼看人的,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可现在...... 还不等她琢磨出是哪里不对,之前一直不见影子的庄头媳妇儿陈婶子一股脑儿的跑进屋子:“青杏姑娘,镇国公夫人来了!” 青杏有点发懵,只觉得事情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计划。 承恩侯府跟镇国公府素来没什么交情,主要是,人家镇国公府威名赫赫,位高权重,跟承恩侯这种推恩得来的爵位是完全不同的。 平时就连柳氏也想巴结的人物,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陈婶子头重脚轻,同样匪夷所思的去看向昔微:“说是.....来找三小姐的。” 屋子里顿时便是一静,青杏不可置信的猛地扭头。 “那我出去见一见。”向昔微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此时她一扫之前的怯弱瑟缩,又对青杏笑了笑。 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看任何人。 前面的是镇国公夫人,向家在这里的不过是些下人,再得脸也不敢拦,陈婶子面色青了又白,转身一咬牙跟上去了。 陆妈妈反应过来,也不放心向昔微,想了想也急忙跟出去了。 差事没办成,还中途横插了一个镇国公夫人进来,青杏自然不甘示弱,也拔腿就走,她倒是要看看,向昔微难道还能成精了不成?! 这么想着,她已经到了花厅,一眼看见正中央坐着一个华服盛装的贵妇,忙笑着上前行礼。 镇国公夫人却看也不看她,侧着身子和向昔微说话:“向三小姐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三小姐刚才说,有什么麻烦来着?” 此话一出,刚进来的青杏便浑身一颤。 可向昔微已经不紧不慢的说出口了:“我刚才在您的别院,但是家中却出了些事,说是莫名其妙死了个妈妈,家里的丫头说我房里还有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都觉得是我做了坏事杀人灭口......” 向昔微冷冷笑了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还请夫人能帮帮忙,为我作证。” 陆妈妈没想到向昔微刚才竟然是跟镇国公夫人在一起,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出了一口气。 倒是青杏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惊恐的看着向昔微,表情像是见了鬼。 镇国公夫人皱眉:“你们府里,底下人都能审问主子了?” 她是超品诰命夫人,地位非凡,便是柳氏在她跟前,都得陪几分小心,如今她的脸已沉下来,青杏的脸便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wap. /107/107296/27882550.html 第四章·伪善的后妈 镇国公夫人却不管那么多,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出了命案,那就审一审吧。” 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目光看也不看周遭的丫头婆子,径直吩咐自己身边的人:“拿了我的名帖,去宝坻县衙报官,这里出了人命案,还牵涉了侯府的嫡小姐,怎么也得审问清楚才行。” 青杏只觉得像是被雷劈了,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发颤。 她们按照夫人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给向昔微找点麻烦,让她不能那么顺利的回向家去,就算是要回去,也得缩着尾巴回去。 这样的事她们做的也不只是一回了,早已经驾轻就熟,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内宅小事,只要不影响到向明忠,向明忠是不会管的。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丧气的女儿。 但是闹到报官,那可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青杏急忙睁大了眼睛:“不能报官!” 陆妈妈早已经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看见青杏这样子便立即嘲讽的问:“为什么不能报官?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刘妈妈是被三小姐灭口的吗?现在三小姐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 青杏被诘问得哑口无言,好半响一口气才提上来,当着镇国公夫人的面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的说:“到底是三小姐房里出现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关乎三小姐的清誉,不好闹的人尽皆知的。” 向昔微慢条斯理的摇头:“官府查出什么就是什么,查清楚了,还能还我一个公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什么好怕人说的。” 这个三小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难缠?! 青杏厌烦的看了向昔微一眼,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倒是镇国公夫人挑了挑眉:“不能告官?” 青杏忙不迭点头,还以为镇国公夫人是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了,便听见镇国公夫人点头道:“那也好,既然不能报官,就回京让你们侯爷自己查清楚吧。” 青杏呆愣当场。 镇国公夫人却已经站起身来了,她谁也不看,只是对向昔微说:“你收拾收拾,我正好要回京,便顺道送你回去,再给你做个证。” 陆妈妈又惊又喜。 这些年陆家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也知道向昔微是背着煞星的名声的,这也是为什么陆家不放心,派了她一道来接苏邀的原因。 可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 陆妈妈原本以为差事办砸了,谁知道峰回路转,却等来了镇国公夫人这尊大佛! 她急忙拉了拉向昔微的袖子,暗示她快些答应。 向昔微不急不慢的,仿佛镇国公夫人真的只是顺手似地,冲着镇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子,笑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夫人爱护。” 镇国公夫人没有管其他人,径直领着向昔微上了她自己的马车。 超品诰命的马车规制自然跟一般的马车不同,前面四匹骏马拉车,车是朱缨八宝华盖车,里面宽敞得可以并排躺下三四个人,铺设着软毯、小几,小几上甚至还有一瓶插好的栀子花,正散发出淡淡幽香。 向昔微一身旧衣,却丝毫没有局促的意思,安之若素的在镇国公夫人对面坐下,对着镇国公夫人道了声谢。 镇国公夫人秦氏只是淡淡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半点温度也没有:“先别急着谢我,你若是敢骗我......” 她才没空管别人的家事,但是偏偏向昔微这个小丫头给了她一个十分要紧的消息,她虽然半信半疑,但最近实在是被这件事烦得受不了,便干脆跟向昔微做了这笔交易。 反正对她来说,柳氏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得罪也就得罪了。 马车里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向昔微对丫头耳语几句,便开始泡茶。 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美又娴熟,不像是在庄子里住了十年的姑娘,镇国公夫人眯了眯眼睛,想到向昔微的那个消息,没有再说话。 向昔微笑着给镇国公夫人递了杯茶:“夫人放心,若是我的消息不准,我随便夫人处置。” 握着白瓷杯的手骨节分明,一如主人的脊背一样是直直的,镇国公夫人伸手接过来,却意味不明的又放下了杯子:“到了。” 向昔微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承恩侯府四个大字的牌匾正挂在三间五架的大门上,门口两尊石狮子活灵活现。 什么都没变,但是回来的人已经不同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笑着挑了挑眉:“不知道我那位好太太,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柳氏正懒懒的靠在南窗的美人榻上看书,一卷书看完,她将手里的书交给丫头,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柳氏人如其名,杨柳腰、芙蓉面,长得十分出挑,儿女都已经十二岁了,她却半点看着不像是已经过了三十的人,脸上犹自带着少女的娇媚。 她的大丫头翠屏蹑手蹑脚的笑着道:“快未时三刻了。” 柳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都这么晚了,刘妈妈她们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翠屏顿时便笑了:“夫人多虑了,刘妈妈办事向来老辣妥帖,出不了什么岔子,只怕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一个养在庄子上的扫把星,逢年过节偶尔一家人去庄子上,也见过向昔微一两次,这就是个面团捏的人,三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让刘妈妈去对付她,都是杀鸡用了牛刀,还能出什么差错? 柳氏听她说的有趣,也笑了笑,好整以暇的问:“陆家那边派人去了吗?若是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请陆家的人过来一起看一看,省的他们总觉得是我这个后娘的委屈了前头的孩子们。” 翠屏还没说话,柳氏的奶娘王妈妈正好进门,听见这一句便笑了起来:“夫人还是这副小孩子性子,知道您的脾气,放心吧,等到一有消息,便去请陆家的人过来,总归就住在咱们府上,去请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wap. /107/107296/27882551.html 第五章·我有人撑腰 王妈妈是柳氏的奶娘,看着柳氏长大,又随着柳氏嫁到向家来,在柳氏房里地位举足轻重。柳氏自来也十分倚重她,见了她来便笑着坐起来了:“妈妈回来了,曦儿那丫头怎么样,还闹脾气?” 她嘴里的曦儿是她跟向明忠的掌上明珠向晨曦,因为要把扫把星向昔微接回来,向晨曦已经闹了好几天脾气了。 王妈妈扶着柳氏在妆台前坐下,拿了排梳给她梳头,一面笑着道:“四小姐她天真可爱,直来直去罢了,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的。” 柳氏叹了口气:“明白?她要是真明白才好呢!陆家到底是立了大功,人家既然想要见外孙女儿,难不成咱们还真的拦着不让人家见不成?” 那岂不是自己给人家递刀子,让人家反过来说她这个做后母的恶毒吗? 明刀明枪的算什么?软刀子割肉,那才是真让人痛又说不出口呢。 王妈妈已经将她的头发都梳好了,将最后一根簪子给她带在发间,便也跟着叹道:“是啊,四小姐到底还小呢,夫人以后好好教她。” 柳氏还没回答,另一个大丫头秋月便掀了帘子进来,满脸喜意的说:“夫人,庄子上的人都回来了。” 柳氏的手就顿了顿,挑了挑眉看向镜子里的王妈妈。 王妈妈立即会意:“哎呀,这可是大喜事,还不快请人去通知亲家老太太她们?也快去跟侯爷说一声!” 沉稳内敛如柳氏都巴不得要快些看看那些人听说向昔微勾搭长工的时候的脸色了。 看看陆家人还有什么脸面帮向昔微求情! 她抚了抚自己的簪子,轻描淡写的道:“去把大少爷也叫上,他妹妹的事儿,他不是也该听一听?” 原配陆氏生了三个孩子,嫡长女向彩芝已经出嫁,嫡次子向琅在国子监读书,最近放假在家。 柳氏对待向琅跟对待其他孩子都是不同的,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几乎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哪怕是陆家的人也挑不出错处来,向琅是十分爱戴这个母亲的,对她十分维护,凡事都冲在前面。 闻弦歌而知雅意,王妈妈立即便冲彩屏看了一眼,彩屏马上便出去了。 她才出去,帘子便再度被打起来了,向明忠急匆匆的掀了帘子进来看了柳氏一眼:“快换衣服,随我去花厅。” 柳氏蹙了蹙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乡下回来的不过是几个丫头婆子,去见她们,还要换衣裳? 不等柳氏发出什么疑问,向明忠皱着眉头催促了一声:“快些,镇国公夫人来了,别叫人家久等!” 柳氏再也顾不得问庄子上的事,急忙去换了一套见客的大衣裳跟着向明忠出了门,又忍不住困惑:“侯爷,咱们家跟镇国公府可素来没什么交情,怎么国公夫人忽然上门来了?” 事前也没送个帖子过来,让人猝不及防。 向明忠自己也不清楚镇国公夫人所为何来,加快了步子到了厅前,忍不住就是一怔,面色惊疑不定。 柳氏埋头跟在他背后,险些撞到鼻子,等到停住了脚,看着廊下站着的青杏她们,也下意识便心里咯噔了一声。 怎么青杏她们也在这里?按理来说,她们该去后院的。 她来不及开口,身着玄色镶金边夹袄配着霜色马面裙的一个中年贵妇已经从花厅里出来了,此时正淡淡的站在廊下看着他们。 向明忠立即垂眉敛目的拱了拱手:“国公夫人大驾光临,向某有失远迎。” 柳氏也急忙笑着福了福身子:“国公夫人有礼了,恕我招待不周,快里面请......” 镇国公夫人冷淡的摆了摆手,平铺直叙的开了口:“不必了,我把事情说完就走。” 她说着,冷声对向明忠道:“承恩侯如今听说掌管羽林卫,前程似锦,可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向明忠被镇国公夫人说的有些莫名,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道:“请夫人指教。” “圣人也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承恩侯这宅子,只怕是要好好的扫一扫了。”她说罢,冷声将今天在别庄里发生的事说了,见向明忠脸色铁青,柳氏也摇摇欲坠,便嗤笑道:“原本,这是人家家事,我不该管。可这个丫头那时候正跟我呆在一起,我在别庄里呆着无趣,跟她投缘,这些天看她倒是顺眼,谁知道她却被牵连进了什么人命案里头。” 向明忠哪里还不知道镇国公夫人的意思? 他转过头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已经面色大变,摇摇欲坠的抢白:“是我的不是,我派下去的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她说着,气的发抖,指着青杏她们怒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主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向昔微跟在承恩公夫人身侧,看见柳氏这番做派,嘴角不自禁的翘起来。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她的这位继母,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青杏不过是呆了呆,就马上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夫人恕罪,都是刘妈妈大胆妄为,想要为自己的侄子打算,所以竟然想要陷害三小姐......” 有了镇国公夫人作证,青杏知道绝不能再扯着向昔微说事,更不能把矛头引向柳氏,便干脆一股脑儿的把事情都栽在了刘妈妈身上。 末了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刘妈妈是管事妈妈,她的话,我们不敢不听,还请夫人饶恕我们!” 柳氏踉跄了一下,扶着王妈妈才没有摔倒,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指着青杏似乎生气到了极点,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镇国公夫人看着,笑意有些讽刺。 真是唱作俱佳,怪不得能把原配所出的嫡次女一放就是十年。 向明忠反应比她强的多,镇定的朝着镇国公夫人诚恳的道:“恶奴欺主,是我们治下不严,叫国公夫人看笑话了,我们一定好好惩治,绝不会让他们再冒犯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wap. /107/107296/27882552.html 第六章·有些笨的哥哥 一句恶奴欺主,已经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镇国公夫人瞥了他一眼,眼神颇为有些意味深长。 怪不得女儿在别庄被几个下人逼成那样,都不会想到找这个亲爹求助,有这样的亲爹,求了也是白求。 想到这里,镇国公夫人的语气更加冷淡几分:“侯爷真是言重了,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呢?她们冒犯的又不是我,而是侯爷亲女,拿到外面去说,人家也不会觉得是侯爷家的下人不懂事,只会觉得是侯爷治家不严,下人都能骑到嫡女头上去。” 这话还是带出了三分火气。 向明忠有些意外,不知道向昔微到底是哪里入了这位国公夫人的眼,这位国公夫人竟然亲自陪着她回来,还一副要给她撑腰的架势。 一旁的柳氏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更咽了一声就紧跟着道:“都是这些奴才大胆,我们是让她们去接孩子回来的,她们竟然自作主张,做出这种事来!”一面气的了不得,一面声音发颤的让管事妈妈过来:“去把这些以下犯上的小蹄子都给拿了,过几天,通通送到庄子上去!”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都能出事! 柳氏心里一团火越烧越旺,一面气这些人无能,一面又气镇国公夫人多管闲事,但凡是知道些轻重的人,谁会管别人家里的家事啊?偏偏镇国公夫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让人难堪。 青杏她们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听见柳氏说要发配到庄子上去,更是两眼一黑,去了庄子上,那可什么都完了! 可现在这种情形,她们也知道不能再求情,否则扯出了柳氏来,那才是真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只好都呜呜咽咽的哭着被拖了下去。 柳氏既然都把这种不懂事的下人发配到庄子上去了,镇国公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冲着向昔微说:“若是你说的话准了,我过些时候亲自谢你。” 还有下次? 柳氏惊疑不定的抬头看了向昔微一眼,心中咯噔了一声。 向明忠也终于认真看了这个都记不住面目的女儿一眼。 向昔微笑着冲镇国公夫人行了个礼,轻声道:“那我就等着夫人的好消息了。” 镇国公夫人矜持的朝着向明忠夫妻点了点头,径直上门登车而去。 等到镇国公夫人走了,向明忠才跟柳氏两个人松了口气,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向明忠先问柳氏:“怎么回事?下人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简直是丢人现眼,正如镇国公夫人所说,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说是他治家不严,若是有好事的御史,只怕还能借此参他一本。 柳氏的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当即便红了眼圈,咬着唇泫然欲泣:“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们好好的去接人,我也不知怎么会闹成这样......”又叹了口气:“都是我的不是,连累老爷也被人数落。” 她声音娇媚,毫不迟疑的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向明忠心里来不及生气,反倒是先生出几分愧疚来:“下人不懂事,怎么怪得到你头上?!再说我挨数落,也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愤怒,回了花厅,先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向昔微一通:“你是怎么学的规矩?下人不好,你回来告诉我与你母亲便是了,竟然把事情捅到外人那里去,让人家看笑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他望着新回家的女儿,眼里既没有慈爱也没有欢喜,唯有厌恶。 柳氏忙拉住他:“这怎么能怪孩子?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又冲向昔微摇头:“你父亲是在气头上,不是有意说你,你别放在心上......” 向昔微嘲讽的笑了笑:“我怎么敢怪罪父亲呢?只是,父亲得知道一件事,若不是恰好镇国公夫人给我作证,我是连家里都回不来的,又何谈回来告诉父亲呢?” 至于规矩......向昔微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厌憎:“我自来长在庄子上,没有人教我规矩。” 向明忠登时大怒:“怎么?听你这意思,竟然还怪上我们了?!” 向昔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忽然一阵风似地卷进来一个少年,伸手猛地推了她一把,而后横在了她跟柳氏和向明忠中间,满脸厌恶的看着她:“向昔微,你一回来就要找事吗?!谁不知道你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谁沾了你谁倒霉!你自己的命格那样,怨得了谁?!父亲母亲如今接你回来,你还这样不识抬举!” 柳氏急急地出言呵斥:“琅哥儿!你怎么能对你三妹这样说话!?” 向琅抿着唇固执的看着向昔微。 向昔微同样抿着唇看他,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却滋味复杂难言。 她曾经恨死这个不知轻重的弟弟了,上一世回到向家之后,柳氏笑里藏刀,向明忠薄情寡义,向晨曦也是个处处找人麻烦的主儿,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人本来就已经疲于奔命,偏偏向琅还是个糊涂蛋,对着柳氏母女掏心掏肺,还真把她们两个当成了好人。 她曾经很厌恶这个讨人嫌的哥哥。 但是等到她众叛亲离,被关在清苑里不见天日,也是他跑来看她,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她。 他那时候已经被柳氏母女赶出了向家,失去了世子的身份,什么都没有,看着比他的年纪还要沧桑十岁不止,对她说:“三妹,从前都是我对不住你,你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大姐已经没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你要保重,从前,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再后来,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再听见他的消息的时候,是向晨曦勾搭了姐夫,跟那个贱男人一起来给她灌毒酒,向晨曦示威的跟她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个蠢笨如猪的哥哥,他也已经死了,你们一家人,正好到地底下去团聚了。” wap. /107/107296/27882553.html 第七章·白莲花必备技巧 向昔微抿着唇看着他,眼圈有些发红。 她说不清楚现在心里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但是好在,她终于还是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哥哥了,还活着的哥哥。 向琅原本怒瞪着她的,等到见她眼圈发红的样子,又觉得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忍心。 气氛正有些僵持,柳氏身边的丫头忽然惊呼了一声,大家顿时都被吸引了注意,回头一看,便见柳氏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幸亏丫头在边上接的快,她才没有后脑勺磕在地上。 向明忠急忙蹲下身去查看柳氏的情形,一面又扬声让人拿了名帖去请太医,大声呵斥芙蓉:“你是怎么伺候的?!夫人这是怎么了?” 芙蓉也吓得直哭,小心翼翼看了看向昔微:“夫人原本便有些不舒服,因为三小姐今天回来,这才一直强忍着......” 向明忠立即便想起了向昔微克母败家的名声,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顾及着镇国公夫人,恨不得把她送回庄子上去。 果然是扫把星,一回来便生出诸多事端。 柳氏这么一晕,自然不可能再为了丫头的事纠缠不休了,向明忠不耐烦的让底下的人:“带三小姐下去安置了,教教她规矩!” 说着也不忘冷冷提醒向昔微:“女孩子当以娴静为要,少学的牙尖嘴利上不得台面!” 向昔微在心里哂笑,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的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是。 一屋子的人都急急地跟着去看柳氏了,向琅迟疑着站住脚,最终却也跟着追出去了。 花厅里只剩下向昔微自己和几个下人。 陆妈妈看着向昔微,叹了口气轻声劝她:“姑娘别太往心里去,等到再过阵子,等老爷想通了,也就好了。” 说什么向昔微不懂规矩,要是让陆妈妈来看,分明就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这么大的事,下人不好,柳氏是当家主母,怎么能撇的清干系?但是如今她一晕,什么错处就都成了向昔微的了,谁还记得被栽赃陷害的是向昔微? 向昔微还没说话,刚才被向明忠指明了来教向昔微规矩的陈妈妈就突兀的站在了向昔微跟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向昔微一眼:“三小姐,老爷让我带您前去安置,您跟我来吧。” 陆妈妈是陆家派来接向昔微的,见向昔微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想了想,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向昔微一道去了。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给柳氏诊治之后听说了缘故,便道:“病人这是被气的迷了心窍,一时血不归经,气血上涌所致,气发散出来了,倒也不甚要紧了,以后注意保养便是。” 向明忠谢过了这位太医,让人带着太医去账房支了银子,自己坐在柳氏的床沿握住柳氏的手叹了口气:“真是委屈了你,那个孽障.....” 柳氏一张脸泛白,见向明忠叹气,忙强颜欢笑的坐起来:“瞧老爷说的,我没事儿,只是一时被那几个不懂事的丫头婆子气的......她们闹出这种事,不说连累了老爷,我面上又有什么光彩呢?若是不知道的,还真当我是挑唆了老爷如何如何,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带累了老爷的官声,又想到刘妈妈......” 向明忠顿时面色一僵。 柳氏假装没看见,有些焦灼不安的吐了口气:“刘妈妈死的.....怪吓人的,青杏她们说人分明是去花园里找阿微了,但是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在水里......她到底跟了我这么久,我想着心里怪过意不去的,这件事都是我没处置好,谁也怪不得。” 是啊,刘妈妈她们去接向昔微回来,刘妈妈莫名其妙死了,青杏她们也惹得一身骚,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想到向昔微一出生就克死了亲娘,又被道姑亲口说了不祥,向明忠心里就膈应的慌,板着脸冷哼了一声:“真是个扫把星,一回来,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柳氏心里微微放心,跟向明忠夫妻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把向明忠的脾气摸的透透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向昔微难道真的以为,靠上了镇国公夫人这颗大树,就能在这家里耀武扬威? 真是笑话。 她若是愿意,抬一抬手指,就能把向昔微给赶回庄子上去自生自灭。 给向昔微上了一回眼药,柳氏才轻声细语的劝向明忠:“您别说这样的话,怎么说也是您的孩子,都是我们把她留在庄子上太久了,她心里有些怨恨,也是难免的。现在人回来了,好好教导就是,您也该去跟亲家老太太她们解释解释,先别在我这儿了,免得生出什么误会来。” 她越是如此知情识趣,向明忠心里便对向昔微越是厌恶,但是想到陆家,他心里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怒气,忍着气嗯了一声:“既如此,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跟她们说一说此事。” 陆家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他也的确是不想过多得罪陆家,毕竟之前因为陆氏的死,她们两家就已经闹的很不愉快了。 柳氏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向明忠一走,她便沉下了脸:“去把青杏她们带上来!” 王妈妈对着芙蓉使了个眼色,自己好声好气的给她倒了杯茶:“您先喝口茶吧,什么大事,也值得您这样动气?气着了自己,可不是伤的自己的身子?” 柳氏哪里喝得下,她恼怒的扬眉冷哼:“我气都已经气饱了,刘妈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办的事!” 不仅没把向昔微给留在庄子上,反而还让镇国公夫人把向昔微送回来!看看镇国公夫人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说她这个做后娘的恶毒,多么令人难堪! 青杏很快就被带了上来,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柳氏冷眼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青杏急忙将庄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肯定的道:“我们去的时候,刘妈妈已经问清楚了,三小姐真的在花园里的!” wap. /107/107296/27882554.html 第八章·有其母必有其女 柳氏冷笑一声,将王妈妈递到嘴边的参茶推开,略带了些烦躁的抱怨:“你看,我早说这种孽种早死早好!留着她一条命,反而只会给我惹事!” 嫁进向家这么多年,柳氏这个继母做的一直令人无可挑剔,可向昔微回来头一天,她就被镇国公夫人几乎是指明了说是后母刻薄。 哪怕向来十分能忍的柳氏也不免有些气怒。 王妈妈还没开口,帘子已经被掀开,一道娇小的身影旋风一般的刮了进来,冲到柳氏床前委屈的哭起来:“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出去一会儿,您就生病了?” 见了来人,柳氏浑身的戾气都消散了,脸上也全然是纵容的笑意。 她摸了摸向晨曦的头,又是笑又是心痛的嗔怪一句:“好了好了,看你这冒冒失失的像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的,哪里相信你是侯府的千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向晨曦不服气的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扁着嘴委屈的轻哼:“我若是野丫头,那今天刚回来的那个人是什么?” 见柳氏脸上笑意一僵,向晨曦有些好奇,坐直了身体看着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回来了啊?” 向晨曦年纪比向昔微要小一岁,才十二岁,但是柳氏有什么事素来不会刻意的瞒着她,向昔微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如今见向昔微竟然回来了,柳氏还病了,她一听便知道不对。 柳氏自己心里厌烦向昔微厌恶得要命,但是对着女儿,她倒是并不想提起来。 如青杏所说,刘妈妈的死还真是有些古怪,这个丫头还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便淡淡的咳嗽了一声:“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出去玩的高兴不高兴?” 她急忙岔开话题。 向晨曦今天是去外祖家了,柳氏出身于国子监司业柳家,书香门第,是清流中的清流。 也因为柳氏是家中幺女,柳家爱屋及乌,对柳氏所出的几个孩子都十分宠爱,这其中,又以向晨曦为甚。 听见母亲提起外祖家的事,向晨曦面上露出笑意来:“外祖母带着我去静潭寺上香了,几位表姐也在,都对我极好的。” “那便是了。”柳氏听到这里,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笑意:“那你更该要抓紧时机才是,静潭寺的香火最是灵验,你外祖母一片苦心,正是为了你,希望你能考上河东书院,你可别辜负了你外祖母才是。” 大周朝的贵族女子人人读书,因着太祖皇后本身便大力推广女学,也因此,专门为贵族女子们所开设的河东书院便应运而生。 河东书院已经开馆一百三十七年,从太祖立国之后不久便一直屹立到如今,是京城一等一的女学,先不说京中的豪门贵族,便是外地的达官贵人,也让为了能进河东书院而绞尽脑汁。 不仅如此,河东书院更是还出过两个皇后,四个王妃,不知道从何时起,河东书院俨然已经成了贵族女子们扬名的地方,但凡是从书院出来的,前程都差不了。 当年陆氏便是在河东书院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最终被向家老太太看中的。 想起这个,柳氏心里憋着一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目光晦暗的垂下头;“你是玉瓶,她是瓦砾,玉瓶哪里能跟瓦砾碰?你不必在意她的事,只要顾好书院的事便是了,其他的事,都有我为你操心。”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向晨曦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娘......” “听话!”柳氏加重了语气,坚定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匹马吗?若是你能够选进河东书院,上次你看中的那匹马,母亲便做主帮你买了。” 向晨曦上次跟几个手帕交出去踏青,因着人家的马好看,也萌生了要买一匹马的念头,但是她看中的那匹是西域来的名种马,一匹便要三四千两。 三四千两,这已经是寻常大户人家嫁一个女儿的嫁妆了,便是柳氏如此疼宠女儿,一开始也没答应。 如今她松了口,向晨曦顿时高兴起来,伸出手去勾了勾柳氏的小拇指:“那可就说定啦,娘亲不许反悔!” 柳氏微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向晨曦陪着她再说了一会儿话,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一转眼便看见在走廊上坐立难安的向琅。 她便忍不住扬起笑脸来,亲热的喊了一声哥哥,飞快的朝着向琅奔了过去。 向琅脸上也露出欢喜的表情,见了她是从里面出来的,又有些犹豫的张口问她:“四妹.....母亲她怎么样了?” 提起柳氏,向晨曦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叹了口气轻声道:“太医说是气的狠了,一时血不归经,便这样了.....”她歪着脑袋看了看向琅,小心谨慎的问:“哥哥,你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娘亲为什么气病了,她又不肯跟我说。” 说起这件事,向琅有些愤愤:“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向昔微!她一回来便跟吃了枪药似地,说话夹枪带棒的,跟着外人站在一起,把母亲气的够呛!” 向晨曦眉头紧锁,咬着唇轻声叹息:“这也怪不得三姐,她毕竟被养在庄子上这么多年,跟家里人相处都不多,心里对咱们有些怨恨,是难免的。知道是误会便好了,总归都是一家人,哥哥也别说她了,她想必自己心里也难受的很,我去瞧瞧她。” “瞧她做什么?!”柳氏温柔可亲,向晨曦乖巧可爱,就映衬得向昔微越是面目可憎,粗俗无知,向琅心里气的了不得:“你别去看她,省的你一片好心,人家还以为你是故意去找茬儿的,对你说出些难听话来!” 向晨曦可爱乖巧的笑了笑,露出颊边的一对酒窝:“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把三姐说的跟猛虎似地?哪里有那样可怕?再说,三姐回来,我不去看看怎么行?” wap. /107/107296/27882555.html 第九章·白莲花就爱摔倒 陆妈妈站在柳氏所谓的‘精心’安排的问心斋里,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问心斋不大,总共就是个两进的小院落,前面一进分了东西厢房带着两间耳房,是拿来做下人们住的地方的,后面一进也是同样的规格,东厢房两间屋子打通,空荡荡的没摆什么东西,西厢房则是一间卧房,里面摆着一张简单的罗汉床,西次间是拿来会客休息的,摆着一张小几,小几边上是两把玫瑰交椅。 不是说不能住,但是.....太寒酸了! 这哪里像是个千金小姐的闺房!? 而叫陆妈妈生气的,还不是这屋子的摆设太过简陋,而是那个陈妈妈领来的几个半老的婆子和半大的丫头。 这些人说是领来给向昔微挑着伺候的,可就这么几个歪瓜裂枣,要么老要么小,这些人怕是去别的主子那里当三等的丫头粗使的婆子都没人要。 这也欺人太甚了! 偏偏陈妈妈还皮笑肉不笑的问向昔微:“三小姐看看,可还满意?若是满意,便留下来用便是。” 不过一个克死了亲娘被亲爹厌恶的扫把星罢了,陈妈妈是真的没放在眼里,哪怕是得了镇国公夫人的青眼,但是这世上从没听说过还能插手管别人家事管一辈子的,镇国公夫人就算是给向昔微撑腰,那也只能一次两次,没得管一辈子的。 说到底,向昔微的命运还不是捏在亲爹继母手里? 一个从庄子里回来的土包子,能有什么见识,懂得什么挑人不挑人的?以前在庄子里的时候,她可是听说了,向昔微身边根本没人伺候,相反倒是还得帮着做许多活儿。 向昔微微笑着拦住了眼看着就要动怒的陆妈妈,深深地看了陈妈妈一眼之后,微笑着伸手正要挑选,却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停住了动作,面上带着点微妙的笑意望向门外。 陈妈妈原本有些不大耐烦的想要催促她快些挑,话一出口,便见向昔微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自己,一双眼睛冰冷至极,看的她下意识的竟然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声音的主人已经进院门来了。 向晨曦一进门便看见站在台阶上穿着朴素简单的少女,她歪了歪脑袋问向琅:“那就是三姐吗?” 向琅面色复杂的嗯了一声。 向晨曦便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朝着向昔微小跑过去,甜甜蜜蜜的喊她:“三姐,你终于回来了。” 向昔微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面上却已经比她的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她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看着向晨曦。 同样是向明忠的女儿,但是她是天上的月亮,水中的珍珠,是向明忠的宝贝,自己却是地上的草芥,在向明忠眼里,自己给她提鞋都是不配的。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向晨曦趾高气扬的站在她面前给她灌毒酒的样子,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张甜美的面孔底下藏着一颗那样恶毒的心肠。 陈妈妈对待向晨曦的时候,便完全换了一副面孔,陪着笑行了礼,便道:“我们正给三小姐选伺候的人呢。” 向晨曦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皱了皱自己秀丽的鼻子回头晃了晃向昔微的手:“是啊,三姐刚回来,肯定要挑选伺候的人,三姐挑好了吗?” 她睁着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笑眯眯的说:“三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 向昔微任由她说,等到她说完,才摇了摇头说:“没有。” 似乎是没有想到向昔微竟然会直接说没有,联想到柳氏被她气病,向晨曦脸上的笑意便有些淡下来了:“哦,三姐没有喜欢的吗?那不知道三姐想要什么样伺候的人?” 向昔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如何好,依我看,你身边这几个人就都不错。” 她真是受够了跟向晨曦虚已委蛇,看着她如何的炫耀自己的天真善良和受宠,更是想看看这张虚假的面皮是不是真的长在了向晨曦脸上脱不下来。 向晨曦面色更差了些,眯了眯眼睛连声音都冷下来:“怎么,三姐是想要我身边的人?” 她一这么问,几个大丫头便都有些震惊的抬眼看了看向昔微,心里几乎要骂这个三小姐真是个棒槌。 人家客气几句,她还真的当是真话了。 陈妈妈也急忙皱眉:“这怎么使得?伺候的人都是有定数的,四小姐身边都是早定好了的,从小跟着伺候到大,怎么能换?” 陆妈妈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她是维护向昔微的,便马上冷哼:“不能换,那也得挑几个像样的人来才是!若是你们侯府实在没什么可用的下人,便跟我们说,我们挑几个人送过来,也是使得的!” 向晨曦探究的目光在向昔微脸上转了一圈,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向昔微,绝不是庄子上那些人嘴里说的什么木讷的草包。 她这样想着,紧盯着向昔微的脸色轻声道:“她们是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的,要送给三姐实在不合适,若是三姐真的喜欢的话......我陪着三姐再选一选,给三姐您送几个您喜欢的丫头,好不好?” 向昔微将手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面上神情冷淡:“不好。” 向琅顿时有些气怒,一是气向昔微被向晨曦一比,便显得格外的刻薄冷漠,不懂人情世故,二是气向昔微实在有些不知好歹。 人家都给你梯子了,竟然还不知道顺坡下来。 他冲上去拉了向昔微一把:“你别一回来就找不痛快!” 向晨曦惊呼了一声:“哥哥,别!”一面急忙去拉向琅的手,似乎生怕向琅对向昔微动手。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尖叫了一声,随即脚下一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所有人顿时都被吓傻了,陈妈妈脸色发白,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向琅也站在台阶上,面色青白交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向晨曦,一时又回头看了向昔微一眼。 wap. /107/107296/27882556.html 第十章·压在头上的岳母大人 向晨曦这一摔,直接将承恩侯府的人和柳家的人都给惊动了。 她一摔伤,自然有人去报给了柳氏知道,柳氏撑着还没好的身体赶到,见到向晨曦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再次晕过去,握着女儿的手更咽着问:“怎么好端端的摔了?摔到哪儿了,头痛不痛?你哪里痛啊?” 她喋喋不休的追问,边上伺候的一众人都大气都不敢出。 向琅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一时也没有说话。 还是陈妈妈在边上添油加醋的说起来:“还不是三小姐.....原本四小姐是好心去看她,谁知道三小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后来更是跟大少爷闹起来,两人争执,四小姐便想要过去劝,谁知就被推倒了,从台阶上摔下去......” 陈妈妈还专门比划了一下:“那么高的台阶呢,看着四小姐摔下去,我只恨不得没长双翅膀飞过去拦住。” 向明忠此时也已经到了,正好听见陈妈妈这番精彩描画,顿时脸便黑了一半。 他对于向昔微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儿,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喜欢的心思,相反,她一回来,便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的,更是让他厌烦。 向晨曦见了他,泪眼汪汪的喊了一声爹。 向明忠的脸色便立即又变了,心疼的几步上前坐到她床沿,声音温和的应了:“爹在呢,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向昔微站在人群后头,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以前得不到的,她现在不想要了。 向晨曦声音弱弱的:“没事了,爹爹别怪哥哥和三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向明忠太阳穴的青筋便突突的跳,他转身看见向琅,立即便指了他语气不善的怒问:“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妹妹为什么会忽然摔倒?!” 向琅怔了一瞬,下意识抬头要去看向昔微。 向昔微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知道向琅的性子,最是直来直去没有心机的,又被柳氏刻意的捧杀,心中对柳氏母女十分亲近,他此时肯定是偏向那对母女的。 柳氏拍了拍向晨曦,又急忙出来当和事老:“算了老爷,也没什么大事,只要不耽误了河东书院的选拔......” 说到河东书院,向明忠便更加生气了,他立即厉声怒斥向琅:“怎么,你哑了吗?!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向琅嘴唇动了动,心里是恨向昔微招惹是非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的拐了个弯:“爹,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推了四妹一下......” 柳氏的脊背顿时僵住。 向晨曦也怔住了,侧头去看了一眼向琅。 他什么时候推了自己? 谁也没有推她,她只是借着争执的时候自己装作崴脚滚下了台阶。 向琅表现的那么厌恶向昔微,她以为,向琅会毫不迟疑把责任推在向昔微头上,谁知道向琅却把责任揽在他自己身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 向明忠气急了,猛地上前甩了向琅一个耳光。 向琅顿时被打的往后踉跄了一步才站稳,白皙的脸上顿时现出明显的指印。 他面色有些发白,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跪在了地上。 向昔微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心里有些发怔,没有想到向琅竟然会主动把罪责揽过去。 向明忠怒不可遏,今天一连串的事让他格外的暴躁,以至于他忍不住又踹了向琅一脚:“掺和进后宅女子的争执中,还伤了妹妹,你读的什么狗屁书!” 柳氏又急忙来劝:“侯爷!你怎么对琅哥儿动手?” 向昔微冷冷盯着面前的向明忠,眼神冰冷目光厌恶。 这种人竟然也配当人的父亲! 她还没动,外面已经急急地响起了质问声:“我也想问问,事情都还没问个青红皂白,怎么侯爷就先迫不及待的打人了呢?!” 柳氏的动作顿住,面上现出一抹厌烦。 她自然是听出了,这声音是陆家那个麻烦的老太太的声音。 陆家那个老太太,十分的难缠,处处给她难堪,她早已经对陆老太太厌恶极了,若不是被陆家人刺激得狠了,她也不会示意刘妈妈给向昔微挖坑,只是没想到,向昔微好端端的回来了,反倒是刘妈妈莫名其妙的死了。 向明忠也有些头疼,但是头疼归头疼,陆家此时炙手可热,风头正盛,这位陆老太太又是皇后娘娘的表姨,身份贵重,他得罪不得,只好上前亲自搀扶了陆老太太:“岳母大人,不是小婿无缘无故打人,是琅哥儿.....” 他和气的解释:“琅哥儿把妹妹推下了台阶,摔了头,您也知道,晨曦过些天就要去参加河东书院的考试,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差错......” 陆老太太没有理会他,只是上前将向琅搀扶起来,目光又落在了已经走到向琅旁边的向昔微身上,静静地看了向昔微一瞬,她目光复杂的问:“你就是昔微?” 向昔微早在向晨曦摔下台阶的时候,便让陆妈妈去请陆老太太了,此时见了陆老太太,目光清亮的应了一声是。 态度不卑不亢,目光清亮澄澈,像极了她的母亲陆氏。 陆老太太心下一酸,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她忍下心里的这番心潮澎湃,冷冷看着向明忠:“人家都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从前我还不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莫不是我们家景兰去的早,她所生的孩子们便也成了草芥了?” 这话说的便有些太重了,向明忠急忙分辨:“您误会了,哪里有这样的事......” “既然没有,为什么你一上来就对琅哥儿和昔微喊打喊杀?!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儿女?”陆老太太冷笑出声:“先别说我听陆妈妈说了,根本没人碰着你这位掌上明珠,便是真的撞了一下,难道你就要为了她杀了你的原配嫡子嫡女不成?!” wap. /107/107296/27882557.html 十一章·受气 陆老太太的话实在直白得令人难堪,柳氏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她咬了咬牙,在心里诅咒了陆老太太几万遍,心里的难堪才能稍稍平复一些,仍旧强自保持着微笑:“亲家老太太当真是误会了,哪里有这样的事?刚才琅哥儿自己也说了,真是他碰倒了曦儿。这也没什么,是老爷急性子,也怪我,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劝住老爷......” 向明忠顿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对于陆老太太的难缠很是头痛。 他也耐着性子尽量平静的说:“也是小婿性子太急了,岳母您别生气,是我冒失了。” 陆老太太毫不客气,转头去盯着向琅,认真的王者他:“琅哥儿,你可听清楚了,你到底碰着你妹妹没有?不许撒谎!” 向琅又看了向昔微一眼。 向昔微已经忍住心里的复杂沉声开口:“哥哥不必看我,我没有碰她,当时陆妈妈在场,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你不必为了替我开脱而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向琅没想到向昔微说的这样明显,顿时有些赧然:“我不过是.....” 他说着,又有些吃惊,他之前还以为向晨曦摔倒是向昔微推了的,但是向昔微没推,那...... 他自己也没推。 向晨曦为什么会摔倒? 刚才大家都问向晨曦是谁推了她摔倒的时候,她又为什么不解释? 向晨曦面色顿时有些泛白,她也是知道这个陆老太太的性子的,最是顽固不化,若是再任由她追根究底下去,终究是难堪,她便忍着气,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父亲,弱弱的说:“我原本就跟您说了的,真的是我不小心.....您别错怪了三姐和哥哥。” 陆老太太似笑非笑的呵了一声:“瞧瞧,幸亏是我来了这么一趟,否则的话,我们家可怜的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着。他们可比不得你,有个得宠爱的好娘亲,都是无依无靠的,若我不来,岂不是就被冤枉死了?” 柳氏顿时将帕子攥的死紧,眼里厉色一闪而过。 老不死的!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却对着向晨曦使了个眼色。 不能再跟她这样纠缠下去,她是人老位尊,又占着原配母亲的正统,若是跟她闹起来,吃亏丢脸的只会是自己这边,便是向明忠,他能对子女喊打喊杀,随便打骂,那也是因为时人重孝道,子女天然便是父亲的所有物,但是反过来,他对陆老太太但凡有一点儿不尊敬,那都是能被人用口水淹死的。 向晨曦自来跟母亲配合默契,一见母亲这样,当即就领会过来,倒在了床上。 陈妈妈忙喊了起来:“哎呀,四小姐晕倒了!” 柳氏顿时惊慌失措的哭起来。 向明忠被闹得头都大了,苦笑着跟陆老太太请罪:“这乱糟糟的,曦儿到底是受了伤,这件事或许是我冤枉了两个孩子,之后我定然查问清楚,岳母您......” 陆老太太冷眼看着他们,皱了皱眉:“你们家这乱作一团的,听说连伺候三丫头的人都还没挑好,怎么能成?我看,不如我带着这两个孩子先回陆家去,等你什么时候忙完了,再来接他们就是了。” 向明忠有些迟疑:“这......” “怎么?”陆老太太顿时沉下脸来:“难道亲外祖母家都去不得了?” 向明忠还能说什么?他只好解释:“小婿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只是怕他们两个不懂规矩,给您添麻烦。既然您这么说,那就让他们叨扰您几天,我过后亲自去接。” 又板着脸严肃的盯住向琅:“去了你外祖家,要听长辈们的话,不许胡闹!看着你妹妹!” 说完,他大有深意的看了向昔微一眼。 长子是个温吞性子,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心机,但是这个女儿,他却头痛的很,今天一回来就已经闹出诸多事端了,不警告一下,还不知道有多大的胆子。 柳氏抿了抿唇,什么也不好说,只能强颜欢笑的叮嘱向琅:“琅哥儿,你最近咳嗽,少吃那些上火的东西,多喝些凉茶,我已经让大夫开好了方子抓了药的,你按时吃药。” 向琅心里顿时有些愧疚,虽然陆老太太对柳氏十分不喜欢,直言不讳的说柳氏是暗藏祸心,但是这么多年,她对自己都是无微不至的,而且对自己比对亲生的向玠都要好的多。 他轻声应了是。 陆老太太沉着脸看着柳氏絮絮叨叨的拉着向琅说个不住,脸色越发的阴沉:“不过是去嫡亲外祖家住几天,看你这样子,我们难不成还能害了自己的亲外孙不成?” 柳氏不敢再说,只能放开向琅的手:“好孩子,去吧,好好听大人的话。” 向明忠松了口气,亲自送了陆老太太出门。 柳氏垂眸坐在女儿床上,等到人都走了,吐出一口气淡淡的说:“好了,都走了,起来吧。” 向晨曦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心里气怒难平:“娘,那个陆老太太简直欺人太甚!她每次对着您,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顿了顿,她心里的火气更加旺盛:“还有大哥,平常看着他挺好的,刚才我看他也是对向昔微十分厌恶,但是谁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亏您对他那么好,不过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说起这个,柳氏的眼里也都是冷意。 是啊,她费心费力的在向琅身上花了这么多功夫,几个孩子也是一起长大的,但是结果呢?有什么用,向琅还不是关键时刻就偏袒起那个野丫头来? 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她冷冷的开了口:“怕什么?既然养不熟,就干脆不要好了!” 今天这一天,向昔微着实是把她的火气给勾起来了。 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一回来就气势汹汹的,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向晨曦可不怕母亲,她扯了扯柳氏的袖子:“娘,你可要帮我出这口气!” wap. /107/107296/27882558.html 十二章·背后 当着女儿的面,柳氏没有承诺什么,只是伸手戳了她一手指头,有些恼怒的低声呵斥:“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全都当耳旁风?你好端端的,跟她闹什么,现在倒是好了,还把你大哥也牵扯进来,现在让人家钻了空子!” 不说起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柳氏素来温温柔柔的脸上也满是阴霾。 向晨曦便更是生气了,她忍不住咬唇低声冷笑:“亏得娘你这些年对他那么好,他明面上也一口一个母亲,一口一个妹妹的喊着咱们,还口口声声只把我当妹妹,可您看他今天那样儿!他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虽然心里恼怒,柳氏还是没好气的先呵斥住了女儿:“话说八道什么!?这些话你心里知道就行了,怎的还明晃晃的说出来!?再说了,原本也没指望他真的把咱们看的比那姐妹两个还重,以后咱们终归还是要靠你弟弟的。” 她说到这儿,给女儿掖了掖被子,语重心长的告诫:“好了,你好好休息是正经的,不管是你父亲还是家里,都对你期望甚高,指望你以后能够飞上枝头。你别跟那个丫头较劲儿,她连你的对手都不配当,你心里要有数。” 听母亲把向昔微贬低得一无是处,向晨曦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乖巧的答应下来。 柳氏再说了会儿话,方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里。 才刚换了家常衣裳,向明忠也回来了,柳氏急忙迎出来,又让底下的人去准备茶水点心,自己亲手伺候向明忠换衣裳:“亲家老太太年纪大了,她若是为难您,您尽管把事儿推到我身上,横竖她老人家把脾气发在我身上,便少挑剔您一些。” 她如此听话懂事,处处又为自己着想,向明忠叹了口气,哪里有不感动的?他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些,但是还是有些严肃的说:“今天的事儿,也的确是底下的人太不会办事了!先是三丫头的事,那些下人没长眼睛,还塞了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在她房里,这不是现成被人抓住了把柄?三丫头若是不好,难道家里其他女孩子就面上有光?太不会办事了!” 柳氏没有辩解,只是低声叹气:“今天的确是太多事了,简直是让我都有些措手不及。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都审问过了,青杏说刘妈妈当真是死的有些莫名,她们也是听说当时刘妈妈是去找昔微了,这才想岔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倒是咱们四丫头,我也骂过她了,不知轻重跑去找昔微,害的闹出这么多事端来,还冤枉了琅哥儿......” 说起向琅,柳氏的眼泪啪嗒一声就下来了,小声的啜泣着抱怨:“我那么劝着,老爷就是不听,非得对琅哥儿动手!琅哥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自从我嫁进来,就都是我在养着,我心里疼他,比疼阿玠和晨曦还多些!老爷倒好,话也不问清楚,也不听我的劝,就打的那么重!就算是不看在我的面上,也该看在死去的姐姐面上.......” 向明忠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又想到这些年她对向琅的无微不至,就算是对已经出嫁了的向彩枝,她也是四时节礼从不曾懈怠,他忍不住想起陆老太太对她的指责,便摇头皱眉:“罢了,这怎么能怪你?分明就是那个丫头确实就是个灾星......” 如果不是陆家如今得势,陆老太太又非得要把向昔微接回来,按照他的意思,是想直接让向昔微在庄子上待一辈子算了。 眼不见心不烦。 柳氏擦了擦眼角的泪,递过去一盏茶,又道:“灾星不灾星的话,到底是您的女儿,您就别再提了,省的她以后听见,心中该如何想您?何况,您也要想想,今天您这态度......只怕是伤了那孩子的心了。” 一句话让向明忠心里冷笑不止。 他要看陆家的脸色,那是因为尊重陆家是姻亲,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向昔微,那是他的女儿!她若是敢忤逆不孝,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 想到这里,向明忠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说起这个,你便尽快为她挑选一门亲事,把她嫁出去了事!” 如果她乖巧懂事,那他可能还容她几年。 但是现在,想到向昔微那刺头的样子,他就觉得腻烦。 柳氏自然是又劝了几句,等到向明忠出去赴宴了,才懒懒的让王妈妈去把媒人叫来。 王妈妈有些诧异,随即又有些担心:“夫人,陆家如今还在虎视眈眈,咱们真的喊媒人来,是不是不大好?” 今天陆老太太那要吃人的样子,大家都看见了,王妈妈怕到时候她又当众给柳氏难堪。 柳氏却扑哧一声就笑了,眉眼都是厌恶:“我怕什么?要给她定亲的又不是我,是老爷!她不爽快,就闹好了!我不怕她闹,就怕她不闹,如今她还能在这府里耀武扬威,说到底不过就是靠着那个死鬼女儿留下的一点情分,闹好啊,闹的越多次数越多,才能拿这点情分给闹没了!” 她倒是要看看,向明忠到底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耐心可向来都是有限度的。 王妈妈见她这么说,也只好答应。 柳氏又想起一件事来,喊住了她问:“那一桩事如何了?” 王妈妈马上就停住了脚,知道她问的是向琅的事,便压低声音道:“正在办呢,大少爷性子冲动,被人挑拨几句,已经上钩了,现在他还欠着一百多两银子呢。” 柳氏冷哼一声,面上肃杀之意尽显:“快些,这点银子不够,让赌坊的人办事上点心,我一天都不想看见这些人了!” 原本还以为向琅有些用处,现在看来,却还是养不熟,既然养不熟,干脆早点去死好了,反正也是她儿子的绊脚石! 王妈妈急忙安抚她:“是是,您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在办,不会出差错的。” wap. /107/107296/27882559.html 十三章·亲人 陆家打了胜仗成了京中新贵,丰庆帝对于这样的大功臣自来都是大方的,早已经赐下了新宅子,如今陆家便都住在礼部刚交出来的新宅子里。 新宅子位于东城的脂粉胡同,足足占据了一整条街,因为这座宅子从前是一位长公主的宅子,后来长公主去世,宅子又被收回,这条街又被称为公主街。 朝阳自东边破云而出,公主街上的陆宅里染上了第一抹光亮,向昔微便醒了。 她从打更声中睁开眼,有些怔忡的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眨了眨眼睛,才想起自己已经是在陆家了。 陆老太太带了她回来,二话不说,先拒绝了那些要来见她的舅母姐妹,让他先好好睡一觉,不管天大的事都之后再说。 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夜。 也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这么多年里,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才睁开眼睛不久,帐子外面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姑娘醒了?” 她应了一声,帐子便急忙被挽了起来,一张温柔美丽的脸出现在她跟前:“我伺候姑娘洗漱。” 昨天晚上陆老太太将自己身边的春樱给了她,上一世也是如此,陆老太太看她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就把自己最信得过的丫头给了她,只可惜春樱很好,却没有跟到一个好主子。 这样好的春樱,在一个秋夜,为了救她的孩子,在湖里淹死了。 从前的种种其实好像离得很远了,那些卑微求全的日子,那些对着生父继母讨好卖乖却仍旧被当成弃子的日子,一度好像离她很远了,但是如今看到春樱,那些不堪的岁月便一点一点涌上心头,让她她的心凉了一截。 春樱守着这位表姑娘睡了一晚上,深觉这位表姑娘省心省事-----她一晚上一次也没有起身要人伺候过,现在见她坐在床上,一副乖巧茫然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软征,轻声道:“表姑娘,今天大夫人二夫人都在呢,姑太太也要回来,不如我们早些梳洗了,去给老太太请安?” 向昔微轻声答应,春樱便拉响了铃铛,外面等候的丫头婆子顿时鱼贯而入,陆妈妈也紧随其后进来了,一见向昔微已经起身,便急忙笑着夸赞一声:“姑娘今天气色可真好,才刚老太太还问呢,问您这里好了没有,姑太太也快回来了。” 向昔微知道她们嘴里的姑太太是指的自己的姨母,也知道陆老太太应当是专门为了自己才把她叫回来的,便也由春樱她们快手快脚的服侍着准备好了,由陆妈妈带着往陆老太太的紫薇苑里去。 陆老太太住在紫薇苑,顾名思义,这里种满了紫薇花,一到了季节便紫薇花满园,漂亮的了不得,现在是冬季,这里没有紫薇花,只有一丛丛的大叶女贞,仍旧绿油油的,显示出勃勃生机。 才走到门口,她便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 “表妹怎么还不来?我听说表妹从前都是在庄子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侯府吗?” “不知道表妹喜欢什么?” 她驻足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缓缓地吸了口气。 陆家是她的避风港,在承恩侯府得不到的东西,陆家都给了她。 只可惜,这样好的外祖一家,却在她回京不到三个月,就出了大事被抄家了,两个舅舅都被判了凌迟处死,舅母们追随夫君而去,只留下外祖母带着表兄表姐她们苦苦支撑,但是没撑过三个月,外祖母也一病不起。 她抿了抿唇,想到这里,眼里的杀意再起。 门帘却忽然被掀开了,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绿衫出来,见到向昔微顿时笑了起来:“表姑娘来了!快请进,大夫人二夫人和诸位姑娘少爷们都在呢,就等着您了。” 说着便为她打了帘子。 向昔微进了堂屋,身上的寒气顿时被这热气熏得一扫而空,她径直走到陆老太太跟前不远处,端端正正的朝着陆老太太跪了下去:“昔微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平安康健!” 陆老太太昨天只见了向昔微一面,其实她有许多话要说要问,但是想一想昨天承恩侯府那帮人的嘴脸,便替她觉得累得慌,如今看她休息好了,再看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行礼动作,顿时便觉得喉头一更。 她声音顿时有些嘶哑:“起来吧,快起来。” 她话音刚落,边上坐着的几个陆家的女孩子们便都笑着过来搀扶向昔微,又笑着打量了她一阵:“表妹长得真漂亮。” 陆老太太让她们彼此认识了,便对着孙女儿们吩咐:“你们姑妈快回来了,都去迎一迎。” 大家都知道陆老太太这是有话要说,便都笑着告退。 屋子里顿时只留下陆大夫人方氏和陆二夫人徐氏,她们两个都笑着朝向昔微招了招手。 等到向昔微到了跟前,方氏先一般拉住了向昔微的手,轻声说:“我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本来昨晚就要去看你的,但是老太太说你被折腾的太累了,让我们别去打扰你休息,我们便没有过去。” 方氏身形微丰,是个很富态和气的样子。 徐氏相比起来便苗条许多,她长着鹅蛋脸,眉毛细长,等到方氏说完话,也朝着向昔微点了点头:“好孩子,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说到这个话题,大家都不由得静默了一会儿。 向昔微子啊庄子上养了十三年,这十三年里,不知道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 只要想一想,她们这些大人就觉得向家冷情。 还是陆老太太打破了沉默,让向昔微到自己身边坐了,静静地看了向昔微一会儿才开口:“昨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问的是庄子上的事儿。 向昔微挑了挑眉,并没有把自己杀死刘妈妈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自己是去找镇国公夫人了,回去便被栽赃陷害。 陆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你母亲死了不到半年,她就登堂入室了,这种人,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wap. /107/107296/27882560.html 十四章·要人 方氏抿了抿唇,并没有接这个话头。 倒不是说她觉得柳氏是好人,只是向家这三姐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向彩枝不说了,已经嫁人了,她脾气温吞得跟台上的菩萨似地,唯一的区别大概只在于,她比泥胎菩萨多一口气儿罢了。 还有向琅,那就更是个糊涂的,被柳氏纵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口口声声母亲妹妹,前些天还因为陆老太太呵斥柳氏而跟陆老太太顶嘴,这就是个糊涂人。 便是向昔微,方氏也没抱任何幻想,毕竟那两个还在侯府养大的呢,都如此糊涂怕事,一个庄子上养大的,能聪明到哪儿去? 陆老太太要管,那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是她亲外孙外孙女儿,但是她们这些舅母可都是隔了一层的,没必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她瞥了边上的徐氏一眼,见徐氏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便嗤笑了一声。 陆老太太没有心思管两个儿媳妇的心思,她深深地看了向昔微一眼,才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若是不知道,就不会跟请外祖母带我回来了。”向昔微笑了笑。 请? 陆老太太略一挑眉,立即便反应了过来:“你是故意跟向晨曦起冲突?” 若是没有昨天那一番冲突,没有向晨曦冤枉向昔微,以至于向明忠和柳氏都理亏,她这个外祖母要把外孙女外孙都带回陆家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大周讲究的是父权和夫权,也就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没有出昨天的事,向明忠也不会同意刚回家的向昔微出门的。 只是,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向昔微的心思,就有些九曲十八弯了。 向昔微并没有隐瞒,有些嘲讽的牵了牵嘴角:“是啊,向晨曦这个人最爱演戏了,她占尽了便宜,若是不演一场戏,怎么对得住她自己?” 她想演戏,那自己自然就配合咯。 反正陆老太太还在向家,事情闹大又怎么样?向明忠是根本不可能当着陆老太太的面对她怎么样的。 倒是向琅站出来为自己背锅,这属于意外。 陆老太太心里有些复杂:“可就算如此,这里毕竟只是你们的外祖家,也终归不可能长久让你们住在这里,你明不明白?” 向明忠可以因为理亏放她来住几天,但是若是让她一直住下去,传出去让人非议,他们明面上也没做过什么虐待儿女的事,陆家强行留人,这官司打到哪儿去都是说不通的。 向昔微也很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要来外祖母这里住几天,办点事罢了。” 方氏和徐氏顿时对视了一眼,原本她们以为向昔微是被继母渣爹虐待的小白菜,但是现在听向昔微这说话的口气,又着实不像,不由都有些惊奇。 陆老太太同样诧异,但是她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沉吟了一瞬,才点了点头,对方氏说:“她在家里这几天,要什么人,你都给她,她要出门,也都由着她。” 方氏被点了名,急忙应了一声是。 向昔微要的就是这样。 待在向家,她手边没人,也没有可以利用的势力,连出门都是问题,但是来了陆家,那就不同了。 有了人手,她就能去做一只想做的事了。 她起身诚恳的谢过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做,我不问你做什么,等以后再说。” 向昔微福了福身,跟着方氏一道出了门,立即便道:“大舅母,请您给我两个身手了得的护卫,再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方氏狐疑的扫了向昔微一眼,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要出门去做什么。 但是这事情是陆老太太吩咐下来的,她也不好多问,便点了点头,想了想,等到底下的人去给向昔微找人了,她便又问了一句:“要不要让你表哥跟着?” 话一出口,方氏就有些后悔了。 她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客套,但是并不想自己儿子跟向昔微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本来自古表哥表妹就最容易生出点儿什么事来,尤其陆老太太一回京便对几个外孙子外孙女十分关心,若是真的看着向昔微可怜,生出什么亲上结亲的念头,那可就不好了----同情归同情,她可不想自己儿子娶个没了亲娘,又爹不疼娘不爱名声不好的人回来。 幸亏向昔微也纯粹只当她是客气,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谢绝了:“不必了,些许小事,不用劳动表哥。” 方氏总觉得向昔微有些怪怪的,一直等到两个护卫来了,她才叮嘱了向昔微一句:“那万事小心,有什么事,便早些回来说。” 向昔微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径直对春樱吩咐:“让车夫直接出城,去东城的青花巷。” 春樱照着向昔微的话吩咐了车夫,自己给向昔微泡了茶递过去,轻声问:“姑娘去青花巷,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向昔微伸手接过茶,等到指尖有了一点儿暖意,脸上才缓缓现出一个笑意,不过那笑意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她深深地看了看春樱,淡淡的说:“我去见一见故人。” 故人?春樱有些茫然,她是知道的,向昔微在庄子上养了十三年,都没回过京城,怎么会在京城有什么故人?不过她这个人最是通透,既然向昔微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马车咕噜噜的驶了一阵,直到壁盒里的热水都已经彻底变凉,马车才停了下来。 护卫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姑娘,青花巷到了。” 向昔微掀开帘子,径直从马车上下来,拢着厚重的披风抬头看着这条寂静无人的巷子,缓缓的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巷子。 巷子里静悄悄的,这么冷的天气,没有人愿意出门,都在家里抱着火盆取暖,一直走到巷尾的那座宅子,也没碰见人,向昔微立在这座平平无奇的宅子门口,冲着两个护卫道:“二位大哥,劳烦你们带我进去。” wap. /107/107296/27882561.html 十五章·着火 两个护卫一个叫孙达,一个叫孙兴,都是常年跟着陆家大爷跟二爷在外面打仗的,身手了得,也都对陆家忠心耿耿。 听见向昔微这样吩咐,他们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还是孙达谨慎的问:“表姑娘,这儿是有您的朋友?” 一个侯府千金,这样私底下出门便已经十分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向昔微的要求,她都才回京城来不久,哪里来的什么故交? 向昔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不,是我继母的朋友。” 青花巷老宅子居多,因着这里遍植樟树,因此又被称为樟树胡同,此时正是隆冬,屋檐上还有未化的雪,院子里一个妇人正推搡着一个男人往外走:“你走!不是说攀高枝儿了吗?你以后可是侯府的乘龙快婿了,还来我里做什么?!” 带着向昔微藏身在樟树底下的孙达孙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奇怪。 春樱却若有所思的看了向昔微一眼,小声问:“姑娘,这是谁啊?” 向昔微似笑非笑的说:“我继母给我找的好夫婿啊!” 上一世她在庄子上被人陷害跟长工私通,虽然回来之后向明忠怕丢脸把此事压下去了,但是陆家却自觉丢脸,也没能再管她的事。 柳氏便趁机给她定下了一门‘好’亲事----汝宁伯曾喜军的小儿子曾斌。 在柳氏的嘴里,这个曾斌自然是千好万好,家世好长得好,而且还是嫡子,用来配她这个扫把星,简直还是暴殄天物了。 只是后来定了亲以后不久,她因为掉进湖里被一个男人救了上来,曾斌忽然发狂,当着众人的面对她拳打脚踢,斥责她是败坏了名声,该去浸猪笼,她这才知道,曾斌只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上一世向昔微最后没有嫁给这个曾斌,但是也被曾斌害的不轻。 一直等到她因缘际会的嫁给了楚王,曾斌还一直败坏她的名声,说她从前丧德败行,以至于她在楚王府的日子越发的艰难。 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她对楚王还有用,想必楚王会更早了结她的。 想到这里,向昔微扯了扯嘴角,面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而那边的曾斌已经笑着去哄人了:“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家那老头子逼得紧。这个承恩侯府的向昔微,听说是乡下庄子上养大的,没什么见识,人又蠢,承恩侯也不在意她,娶回来,还不是任由我磋磨?到那时候,我家里有了个挡箭牌,岂不是就更能有时间陪着你了?” 女人冷笑着推开他:“你说的好听!人家到底是十几岁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若是如此,还不如趁早就散了算了!” 曾斌这个人脾气暴躁,被推了几回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咱们这可是见不得光的事儿,你是死了丈夫没人管了,我上头可还有爹娘和兄嫂呢,怎么可能一直光着?再说,这人还不是你那好表姐给你介绍的?你自己选的人,怎么还自己发起脾气来?!” 春樱已经听呆了,有些理不清这里头的关系。 女人忽然哭了:“娶亲可以,不许碰她!” 曾斌立即赌咒发誓:“不碰她不碰她,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谁看得上啊?” 两人你侬我侬了一会儿,女人的哭声渐渐低下去,曾斌便搂住她进屋去了。 等到她们进去了,向昔微转身看着孙达和孙兴:“二位大哥,都听见了?” 孙达跟孙兴此时已经听出了些眉目,皱着眉头问:“这是?” “这是我继母为我选的未婚夫啊!”向昔微嗤笑了一声:“这个女人是淑妃娘娘的侄女,嫁的是锦衣卫千户,现在死了丈夫.....恰巧,他们需要一个幌子来遮住丑事,所以我继母便打算拿这门亲事去讨好一下淑妃娘娘。” 对于柳氏而言,自己这个继女比路边的野草都还低贱几分,能够去给向晨曦做一下往上爬的台阶,都是给她脸面了。 春樱咬着唇:“姑娘,我们回去告诉老太太,请老太太为您做主!” 向昔微摇了摇头:“无凭无据,说了谁信呢?再说,说出来岂不是直接就得罪了淑妃娘娘和汝宁伯两家?” 孙达有些回过味来了,目光复杂的看着向昔微:“那,姑娘的意思是?” 当然是自己解决了,向昔微笑了一声。 青花巷住着的大多都是些低阶官员,还有一些刚进了翰林院继续上课的庶吉士,一到傍晚,就变得十分热闹,小摊贩们早早的就开始支起摊子来等着生意上门,不时有穿着官服的小官经过,一扫白天的冷寂。 听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曾斌喘着粗气伸手去够床帐外的衣裳:“行了,差不多我得走了,被人发现,我爹得把我的腿给打断。” 女人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懒懒的坐在曾斌身上,嘟着嘴抱怨:“这才留了多久,要不,过夜了再走?” “这可不行?”曾斌抚摸着女人光滑的背:“我还得去吊着那个野丫头呢,总得露个面,亲事顺利成了,我再来看你。” 女人哼了一声:“这急什么?长辈都已经答应了,她自己能说什么?” 曾斌眼里顿时有些不耐,正要再劝几句,鼻子却敏锐的动了动,皱着眉头问:“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 女人不在意的摇头:“没什么味道啊,你是不是闻错了?” 曾斌推开她坐起来,一眼看见窗户都被映红了,顿时吃了一惊:“走水了!” 女人也吓了一跳,扬声喊:“小红!” 曾斌急的要命,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们都被打发去后院了,你叫这么大声,引来了其他人怎么办?!” 一面手忙脚乱的去穿衣服。 只是屋子里的浓烟却越来越重,他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有些呼吸不过来,实在忍不住打开了房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跑出去他才发现,是堆在屋檐下的那堆柴火着了,此时火已经越来越大。 wap. /107/107296/27882562.html 十六章·偷情 火势转瞬之间便大的惊人,那火舌都几乎要灼烧到他的头发,他出了一头的汗,光是看着那可怕的场景都吓得要晕过去了,此时此刻,他再也顾不得房里还有自己的女人,提着裤子便手忙脚乱的往外闯。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脚底下绊到了个什么东西,整个人一个趔趄失去了重心,竟然头朝下朝着台阶底下一头栽倒,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剧痛顿时痛的他龇牙咧嘴惨叫了一声,痛的他一时竟然爬不起来。 屋里的女人也好不容易胡乱套了衣裳跑出来,一见了曾斌躺在地上,顿时气得了不得,扑上去就朝着他乱踢乱打:“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就这么抛下我走了?!你良心被狗吃了!” 浓烟呛得曾斌张口说话都觉得痛,他一把推开了女人:“你疯了你?火这么大,不跑被烧死?” 说着又骂骂咧咧的去抢自己的裤子,女人被他一个人逃跑的行径气的寒了心,也死命的拉着他不让他走,两个人顿时争执成一团。 而屋外,左邻右舍已经都提了水桶过来了,看着这不小的浓烟,都惊得不轻,一个人问:“怎么里面也没动静啊?这是谁的宅子?有没有人知道?” 忽然有人在人群里说了一句:“好似是陈指挥使家的屋子。” 陈指挥使? 大家都怔了怔,想了一会儿才有人啊了一声:“是原锦衣卫指挥使陈亭君的房子啊?” 一道声音继续附和:“是啊,不过陈指挥使死了之后,他的儿子陈千户又在这里头过世了,所以现在这屋子好像空了!” 大家恍然大悟。 之前锦衣卫指挥使陈亮在山西遭遇土匪丢了性命,从那之后,陈老夫人就带着家里人搬走了。 既然这屋子都空着,那肯定得救火啊!否则的话,这火势岂不是要蔓延到自家? 当下也没有人再犹豫了,大家一窝蜂的踹开门,冲了进去救火。 而刚才还在人群里让人去救火的向昔微已经转头问孙达:“他去了多久了?” 她吩咐了孙兴去不远处的黄大仙庙附近找陈老夫人家里报信,算一算时间,若是掐得准,也该到了。 上辈子她可是被一顶勾引曾斌的帽子压得死死的,这一世她就要让人看清楚曾斌这个烂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孙达心情有些复杂的道:“已经去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了,按照脚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而此时,冲进了屋子准备救火的热心人都惊住了-----他们竟然看到了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在纠缠不休!而且,而且男的竟然还没穿裤子! 天哪! 曾斌正被陈太太缠的了不得,正准备踹开她跑,门猛地被踹开了,顿时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提着自己的裤子不知所措。 而此时,忽然有一道女声喊了一声:“天杀的,这是哪里的狗男女,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的屋子里偷晴!”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陈家都已经搬走了,那现在还在这里的能是谁?! 狗男女在人家宅子里偷情,还把人家屋子给点着了! 大家顿时义愤填膺,二话不说就两个人给绑了,扔在了一边让人看守着,急急忙忙的跑去灭火了。 这边动静闹的大,没一会儿,五城兵马司和巡检司的人也都陆续赶到,一眼看见这边乱哄哄的,不由得呵斥了众人,又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起火了?” 立即就有妇人叉着腰站出来指了指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曾斌和陈太太,理直气壮的说:“这对不知道哪儿来的野鸳鸯,在人家宅子里偷情,把人家屋子都给点了!” 巡检司的人下马看了一眼,见他们两个都缩成一团,顿时皱了皱眉:“都带回去!” 曾斌心里松了口气。 带回去巡检司还是好事,只要进了巡检司,自然能找到人去给家里报信,到时候家里出面,巡检司的人怎么也得给面子,这样子这件事就压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暗自骂了一声。 难道真是因为向昔微那个扫把星实在是威力太大,所以他刚要跟向昔微定亲,就出了这样的事? 否则他跟陈太太也好了几年了,也从来没出过事,怎么向昔微一回来,就被人发现了? 他胡思乱想着,正准备跟巡检司的人说几句暗示暗示,就听见一阵喧嚷:“陈老夫人来了!” 听见这话,从有人闯进来便开始装死的陈太太忽然全身都开始发起抖来,死命的拽着曾斌不放,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曾斌也吓了一跳,陈家那个老不死的最是严苛,如果被她发现了自己竟然跟她儿媳妇有染...... 他面色泛白,却又挣脱不开陈太太,急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已经得到了消息的陈老夫人快步走进来,一眼看见已经被烧的毁了一半的房子,面色凝重的看了看,就问巡检司的人:“请问是如何着的火?我们这里留了个老苍头一个仆妇看管,不知如今这两人可有受伤,人在何处?”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答她:“老太太,你认不认识这两个狗男女?他们在你这家里衣衫不整的,一看就知道没做什么好事,肯定是他们不小心把屋子点着了!” 陈老夫人顺着他们的话音看过去,等到看见曾斌的时候,面色就变了变,随即她脸色大变,疾走几步到了他们两个跟前,厉声开口:“抬起头来!” 陈太太哪里敢抬头?她死命的躲在曾斌身后,根本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掉下来一颗小石子,正打在陈太太膝盖窝里,她哎哟了一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陈老夫人已经看清楚了她的脸,不用看清楚,她听这个声音,便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惨白着脸后退了两步,随即便冷笑:“好!好!好啊!你们真是好的很!好的很!” wap. /107/107296/27882563.html 十七章·闹大 青花巷的火没有烧到向家。 此时的向家,柳氏淡淡的垂下眼帘喝了口茶,问芙蓉:“侯爷回来了么?” 这些天是京营大比,向明忠领着羽林卫的差事,是要负责那些阁老和贵人们的安全的,一直都早出晚归。 芙蓉将香炉盖子揭开,往里投了一把百合香,轻声道:“外院传来消息,说是侯爷一刻钟之前已经回府了,只是先去了书房。” 夫妻多年,柳氏知道向明忠的习惯。 既然是回来了,便一定是来她这里的,她便嗯了一声:“准备好老爷喜欢喝的茶。” 话音刚落,帘子就被打起来了,向明忠还穿着羽林卫的号服,脚底踩着皂靴,问柳氏:“曦儿好些了吗?” 他一回来就问向晨曦,柳氏自然心中熨帖,便也急忙笑着说:“好着呢,就是心里难受,觉得是她害了昔微和琅哥儿受罚,又让您丢了面子,生怕您生她的气。” 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不疼? 向明忠立即就笑了:“胡说八道,我何曾怪过她?她好好养好伤才是正经的,别耽误了之后河东书院的事儿,那可是她自己的前程。” 柳氏一面伺候着他换了衣服一面唉声叹气的发愁:“谁说不是呢?我也这样说,她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些,偏偏又没什么心眼,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还不知道以后是怎么着呢。” 向明忠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点了点头说:“是啊,这孩子心地善良,就是太软弱了些,以后还得咱们替她多看看。免得跟三丫头那样,学的不伦不类的,惹人笑话!” 提起向昔微,向明忠的胃口瞬间就没了,推开了柳氏递过来的燕窝粥,有些心烦的问:“对了,她的亲事,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是真的一天都不想看见向昔微,留在家里只会惹是生非,而且她那个煞星的名声实在是膈应人,若不是陆家多事,他才不会把人接回来。 现在接回来了,他也只想快点把人给打发走。 柳氏察言观色,轻描淡写的说:“正要跟侯爷说呢,那边传来消息了,说是正好汝宁伯家的小儿子合适,您看如何?” 汝宁伯? 向明忠有些诧异,随即挑眉问:“是庶子?” 他有个女儿名声不好,克母败家,一直养在外头,这事儿京城勋贵圈子是都知道的,向昔微这样的身世,若是配庶子,倒也不算是高攀了。 谁知道柳氏却笑着说:“是汝宁伯夫妇的嫡幼子呢。” 嫡幼子? 向明忠这下是真的有些震惊了,他咳嗽了几句:“曾家知道阿咱们家这情形?你可得跟人家说清楚了,不是咱们曦儿!” 曾家不会误以为是他们要把向晨曦嫁出去吧? 向晨曦是他的掌上明珠,长得美貌性子温柔,而且行事也温柔大方,就算是伯府的世子来求娶,他也是不愿意的,何况是一个嫡幼子。 “老爷想哪儿去了。”柳氏推了他一下,娇嗔着说:“我都跟我表姐说清楚了的,我想着,总归昔微是您的亲生女儿,总不能太辱没了她,否则的话,岂不是真的让镇国公夫人和陆家觉得您偏心?” 在向明忠原本看来,向昔微这样的情形,哪怕是配一个普通的书生,也就是她运道好了。 毕竟,但凡是疼宠儿子的家里,哪里会看得上她这样名声的儿媳妇? 但是没想到柳氏却硬生生的给她说了一门伯府的亲事。 之前镇国公夫人和陆老太太还指桑骂槐的说柳氏刻薄,她们可真是太过无知了。 向明忠拍了拍柳氏的手:“你是家里的主母,也是她的母亲,你看准了就是了。” 柳氏微笑着点头:“既如此,那我就让人去给回信了。” 而曾夫人这个时候顾不上小儿子的婚事,不仅顾不上婚事,她还急的焦头烂额-----陈老夫人带着曾斌和陈太太找上了门,让她给个交代。 她都快要晕过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儿子有着奇怪的癖好,不知道怎的,曾斌自来就不喜欢少女,只喜欢勾搭那些成了亲的人,尤其是,曾斌之前还调戏过自家守寡的堂嫂。 曾夫人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是曾斌这习惯就是改不了。 时间久了,曾夫人逐渐都绝望了,只想着快些娶个儿媳妇回来,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个幌子,也是寄希望于儿媳妇能够管束管束他,让他收收心。 但是到底是伯府公子,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家儿子,这儿媳妇的人选,自然是得好好挑选才行,这么精挑细选的选过去,还没选出个眉目来呢,没想到儿子就事发了。 她苦着脸,看着面容都已经阴沉地能滴水的陈老夫人,狠狠心上前猛地打了儿子一个耳光。 又回过头去看看陈老夫人,忍气吞声的说:“老妇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当真是.....也的确是丢尽了我的脸,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小小年纪不知道轻重......再说了,这种事,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的管束他......” 陈老夫人阴沉着脸听她说完,才抬眼冷冷的看着她问:“曾夫人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她一眼都没去看缩在地上的陈太太。 曾夫人也没去看,她心里恨这个勾搭自己儿子的女人恨得要死,哪里管她的死活,便低声说:“咱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大了,对两家都不好.....您看,不如这样,咱们各自将人领回去,以后就当没这回事.....”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陈老夫人嗤笑了一声:“就这么算了?当没这回事?!你儿子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在我家头上拉屎,现在你来跟我说,闹大了对两家都不好?!” 陈老夫人心中简直是怒不可遏:“曾夫人知不知道,他们俩光天化日的,在我家老宅里做这等丑事,还引发了火灾!那么多人看到了,你让我不要闹大?” wap. /107/107296/27882564.html 十八章·回家 曾家和陈家正在打官司,向昔微已经径直回了陆家。 陆老太太听说她回来了,想了想还是把她叫到跟前,轻声问她:“你出去这一趟,是去做什么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向昔微原本也没打算瞒着,就将自己所做的事情跟陆老太太说了。 陆老太太半响没有说话。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向昔微:“你怎么知道的?” 向昔微刚刚才从乡下回来,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哪怕曾斌真的是柳氏故意给向昔微挖的坑,但是跟寡妇勾搭这么隐秘的事,怎么向昔微会知道? 更别提,向昔微竟然还知道他们约会的地方是在青花巷了。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些,陆老太太看着向昔微的目光都不自觉的变了。 向昔微知道陆老太太的担心,她也早已经把解决的办法想好了,自己重生回来,许多事本身便是更先知道,这种先知带来的变化是藏不住的,既如此,自然就要给个合理的解释。 她垂下眼帘道:“我是从刘妈妈嘴里知道这件事的,她当时拿了这个威胁我,问我手里还有没有银子.....她说,姐姐出嫁之前来庄子上看过我,肯定是给过我东西的......” 陆老太太捏紧了拳头,眉宇之间笼罩上一层阴霾,恼怒的骂了一声:“这个恶妇!” 她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外孙女儿:“你之前说的,来陆家借住几天办事,就是办这个事?” 这个事倒是的确十分紧要..... 正说着,外面已经有人进来回话,说是承恩侯府来人了。 陆老太太心念一动,挑眉看了向昔微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请人进来。” 来的是家里的婆子,也就是那个陈妈妈,磕头行礼过后,便恭敬的说:“我们侯爷和夫人说,承蒙老太太看顾,让姑娘过来住了一夜。只是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姑娘刚回来,还得裁制新衣,挑人伺候,都得姑娘自己在场才好.....这就请姑娘回去了。” 向昔微轻轻冲着陆老太太点点头,陆老太太停了一瞬,才淡淡的嗯了一声:“昨天早这样,岂不是便不必闹那么一场?你先外面等着吧,让三丫头收拾收拾东西。” 陈妈妈心里不屑,但是好在陆家并没有再为难,她便只是满脸陪笑的应了是,跟着陆家的婆子出去吃点心了。 等到陈妈妈一走,陆老太太便有些头疼:“就算是如今曾家的事闹出去了,但是你那个爹可是被你继母吃的死死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昏了头。你当真要回去?” 向昔微十分镇定:“回去啊,外祖母别担心,我回去住几天,很快就又回来了。” 这个外孙女..... 陆老太太看着她,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原本以为这是一棵随时会被柳氏捏死的小白菜,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是一棵带刺的蔷薇。 她盯着向昔微的眼睛沉声说:“你还有事瞒着我,我知道。可你的样子,不像是糊涂的人,所以,你之后要做什么?” 向昔微便笑了,她就知道,外祖母她们是真的为了她们几兄妹好的。 她也诚恳的说:“的确是有事情要请外祖母帮忙.....” 悄悄在陆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向昔微便从陆老太太身边离开,认真的望着陆老太太:“外祖母,我知道您对我一定还有许多疑惑,就如同我也还对外祖母不是十分熟稔,但是我知道,您是除了我母亲和姐姐之外,最希望我好的人。所以,我完全信任您,也可以完全将自己交托给您。” 陆老太太心里酸酸胀胀的。 其实要说对向昔微感情多深,实在不现实,毕竟她跟向昔微这也才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正如向昔微所说,她或许还对向昔微没有太深的感情,却只会做对向昔微有利的事。 因此,等向昔微说完,她便直截了当的说:“放心吧,都按照你说的做就是了。” 向昔微郑重的朝陆老太太行了礼道谢,这才转身去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向昔微并没有带什么,只带了个春樱一道回向家。 看见这情形,陈妈妈撇了撇嘴,还说陆家是高升了,又说对外孙女儿多好多好,可如今看这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过来一趟,不还是什么都没给?看向昔微手腕上,仍旧还是空荡荡的。 嘴巴上倒是说的好听。 向昔微没有管她说什么,等到回了向家,便跟着陈妈妈一道去见柳氏。 柳氏也没想到陈妈妈不过去了这么一趟,就在恨得把向昔微给带回来了,她还以为,按照陆老太太昨天的做派,还有向昔微的态度,陈妈妈怎么也得多去几次,或是她跟向明忠亲自登门,才能把人带回来呢。 不过,略一想,她也就明白为什么了----外祖母是亲的,舅舅也是亲的,但是舅母可不同了。 看来,陆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这个外孙女儿啊。 她这么想着,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很和煦的跟向昔微解释昨天的事:“真是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总归是家里准备的不好,底下的下人也是昏了头.....”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问:“琅哥儿呢?他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向琅按理说比向昔微可又要好哄多了。 怎么向琅却没一起回来? 向昔微面不改色的摇头:“没见过他,回来的时候听说他出门去了。” 这两兄妹到底不熟。 想想向琅的性子,只怕昨天也只是看在向彩枝的面子上才帮了向昔微罢了。 柳氏心里已经迅疾的转过了好些念头,温和的冲向昔微笑着说:“你准备准备,回去换身衣裳,今天正好有客人来,到时候你也学着待客。” 向昔微动作顿了顿,目光清亮的对上了柳氏的,半响,她也同样笑了:“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柳氏被那个目光看的竟然有些后背发凉。 wap. /107/107296/27882565.html 十九章·继母被狠狠打脸 因着是要给向昔微说亲事,而对象又是正汝宁伯,怎么说也是门第不错的人家,所以柳氏特地提前跟向明忠说了,让向明忠是必定要出席的。 向明忠虽然不喜欢向昔微,但是嫁女儿么,嫁的好了,总归是对向家也有帮助的,他便勉为其难的留下了,正好进了屋子便撞见向昔微,他挑了挑眉咳嗽了一句:“回来了?”除此之外,也没再说别的,毕竟他对苏邀煞星的名声还是十分介意的,生怕多跟她说几句话,就真的会霉运缠身。 柳氏自然也看出来,心中有些得意,面上却还是热情的对向昔微道:“快给你父亲请安呀!你这孩子,知道你性子孤僻,可这是你父亲,怎么也不知道亲近亲近?” 她明摆着在说苏邀对向明忠不够恭顺,向明忠自己厌恶苏邀那是一回事,但是想到这个天煞孤星不仅半点眼色都不会看,还敢对自己这个父亲不敬,便立即面色不善的冷哼了一声,又有些不耐烦:“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汝宁伯府可不如他们承恩侯府的门第高,何况还是要求娶,本来姿态就该放的低一些,哪里有让人等这么久的道理? 柳氏翘起来的嘴角压了压:“老爷别着急,想必是准备的东西太多,所以就耽搁了时候。” 陈太太是她表妹,何况曾家又是个这样的情况,她自然心知肚明,但是面上的体面总还是得维持的。 向明忠正等的有些不耐烦,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汝宁伯夫人来了。 柳氏立即笑了,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老爷,我带着昔微去迎一迎,总得让人家看到咱们的诚意才行。” 向明忠扫了低眉顺眼的向昔微一眼,心里厌恶,嗯了一声。 她便转头也看着向昔微:“昔微啊,你自小克死你母亲,又是养在外头的......婚事上总是有些艰难,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才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你可自己心里得有些数目,待会儿千万表现的好一些,别给你爹爹和我丢脸。” 柳氏的恶意扑面而来,向昔微不闪不躲的望着她也轻轻扯了扯嘴角:“太太让我惶恐了,既然这么好,我不敢僭越,不如让给妹妹吧?” 柳氏面色一变,但是她还没说话,向明忠先大声呵斥:“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话那么多?” 开玩笑,向晨曦才貌双全,那是留着配皇孙贵胄的,哪里是向昔微这个扫把星能比的? 柳氏原本一肚子的恶气,如今听见向明忠这番话,又变得慈眉善目起来:“是啊,你爹和我,自然都是有好事都想着你的,快别说这么多了,客人都等急了......” 她上前攥住向昔微的手腕,带着向昔微往门外走。 才出了门槛,还未到廊下的台阶,她便远远地看见曾夫人过来了,顿时眉开眼笑的喊了一声:“夫人!” 曾夫人年纪比柳氏又要大上许多,从前在外人面前都是很温和好相处的样子,见了柳氏也都是笑眯眯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见了柳氏便气急败坏的上前推了柳氏一把。 柳氏都懵了,不明所以的被身后的芙蓉搀扶了一把才没跌倒,不由得有些茫然:“你这是做什么?” 向昔微早已经挣脱了柳氏的桎梏走到一边,见曾夫人一脸的气急败坏,就有些玩味的挑了挑眉。 曾夫人气怒犹自未平,她一辈子的脸面都在今天丢尽了,何况还不只是脸面。 陈老夫人抓着这件事不放,口口声声要去御前讨个公道,问问‘奸’‘淫’为国捐躯的将士遗孀该如何处置,曾夫人一开始还不当回事,但是当顺天府真的接了状纸,把曾斌给扣了起来,她这才真的慌了。 但是等到问了曾斌原委之后,曾夫人又气的半死。 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儿子跟陈太太的丑事,柳氏竟然都是知情人,而且也是柳氏给陈太太出的主意,让陈太太撺掇曾斌去向家提亲。 如果不是因为要跟向家提亲了,陈太太那个贱人也不会纠缠着曾斌不放,更不会私会引起大火而被人发现丑事。 陈太太本身已经被抓起来了,曾夫人一腔怨气没地方发,刚好今天原本还是说好了来向家相看的日子,曾夫人如今第一恨的就是无事生非的柳氏,如今听见柳氏还有脸问做什么,她便劈头盖脸的问:“我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你可真是好人啊!你表妹勾引我儿子,你知道了帮着遮掩不说,竟然还要我来提亲!” 柳氏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炸开了,只觉得耳朵都是嗡嗡的。 而此时向明忠也听见动静出来了,见曾夫人不管不顾的推搡柳氏,便皱了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曾夫人,你不是来提亲的吗?怎么竟如此不知礼数,还动起手来了?” 曾夫人顿时冷笑:“我来提亲?好叫承恩侯您知道,我提不了亲了,我儿子都被你这好妻子的表妹勾搭进了顺天府大牢了!你可真是好算计,为了维护你那水性杨花的表妹,竟然要搭上你自己的继女,还想哄着我来提亲!” 柳氏没想到曾夫人是个这么混不吝的,顿时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一时之间掐的秋月的手都烂了。 向明忠听曾夫人话说的难听,也忍不住动了火气:“你这是何意?” 曾夫人如今怎么会怕他们,指着柳氏怒骂:“你替你那表妹遮掩丑事也便罢了,可你难道不知陈家是什么人家,陈老夫人又是个什么脾气!?现在事情闹出来了,你别以为只有我儿子倒霉就算了,这件事,你也脱不开关系去,说不定,就是你给他们牵线搭桥!” 向明忠完全被绕的糊涂了,但是他见柳氏的脸色煞白,也知道曾夫人怕不是在胡说,顿时便沉下了脸色,在打发走了曾夫人以后,看着柳氏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wap. /107/107296/27882566.html 二十章·谁的外祖母 柳氏气的简直要晕死过去。 她之前想的好好的,曾斌这个人是个驴粪蛋表面光,面上看着身世好长得也不错,但是其实却是个嚣张跋扈的草包,而且专门爱钻寡妇和暗娼的门子。 更要紧的,他还跟自己的表妹有染,她表妹求着她帮忙给曾斌说一门表面上能看的亲事,好当成幌子,以后好方便他们二人行事。 柳氏一下子就想到要把这门亲事定给向昔微。 既能帮上表妹的忙,也能恶心向昔微,成全自己好后母的贤名。 谁知道就在这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曾斌跟陈太太却事发了!她只能喘着粗气否认:“这.....简直是含血喷人!我不过是听表妹提了一句,说是汝宁伯的小公子尚未婚配,而且又年龄合适,这才动了心思,谁会知道他们私底下有这样的事啊?!” 向明忠又气又急,目光刀子一样从柳氏脸上扫过去,见柳氏只是一脸的急怒,只能恼怒的道:“陈亭君从前就是了不得,后来他儿子陈亮也是为国捐躯,他们家的人,曾斌竟然也敢动心思,简直是胆大妄为!” 到底是在官场上的人,向明忠对曾斌这种行径深恶痛绝,警告柳氏道:“再也不许提这件事!另外,你跟你表妹能把关系撇清就撇清,她跟人通奸,你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多年经营一朝丧,柳氏又气又急,这回忍不住是真的病了,也不再说要给向昔微说亲的事儿了。 她正忙着收拾烂摊子,因为陈老夫人逼得急,曾夫人一怒之下干脆就说,其实这件事也跟承恩侯夫人柳氏脱不了关系,都是柳氏在其中牵线,所以曾斌才能跟那个陈太太勾搭在一起。 自来人人就爱听这些沾点儿桃色的新闻,尤其是这件事还牵扯着守寡的寡妇和高门贵族,一时之间,流言传的越发的厉害,甚至连柳家都被惊动了。 柳氏的母亲柳夫人还亲自往承恩侯府来了一趟,质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氏自己也委屈死了,在自己母亲跟前,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说了原委,便咬着牙冷笑:“娘,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我倒是真有点儿怀疑那个向昔微是灾星托生了,否则的话,怎么从说要接她回来开始,我就诸事不顺的?” 先是死了个亲信的婆子,被抓住了把柄,甚至还因此被镇国公夫人嘲讽了一番,后来又出了这事儿。 柳夫人自己也没好气:“你也是,这种事儿,你怎么敢擅自拿主意的?栽云她那丈夫是为国捐躯,她可是自己亲口发誓要守着的。她勾搭上曾斌,你远着都该来不及,你竟然还敢凑上去!你看看,现在闹出事了,还不是你自己倒霉,被缠上了!” 两边都是没什么底线的人,出了事,自然就是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了。 柳氏说起来就牙痛:“我还不是因为想着讨好淑妃娘娘......”她又有些不耐烦了:“哎呀娘,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您过来难道是为了数落我不成?快给我出个主意吧,我都烦死了!” 她在上京的圈子这么多年,跟许多夫人关系都不错,人家也愿意跟她往来,可现在曾夫人这么乱说,她都已经能预测到那些人该怎么嘲讽她了。 柳夫人见她又气又急的样子,也知道她最近被折磨的不轻,皱眉道:“你傻了?这种事,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装作不知道,一口咬定自己绝不知情,至于为什么跟曾家议亲?当然是因为栽云这个做表妹的骗了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沉声道:“至于曾夫人,你别管她就是了,只要你不承认,她能怎样?现在她还能有力气骂人,过些天顺天府案子一判,她自己就焦头烂额了。” 柳氏听了这话,心里的火气才消散了些,又忙让王妈妈送点心和茶水进来。 母女俩商量了一会儿这件事该如何应对,等到没什么差错了,柳夫人才问起了向昔微的事儿。 提起向昔微,柳氏嘴里没什么好话:“就是个灾星!反正我觉得她怪怪的,半点儿不像是什么内向、草包,反倒让人瘆得慌。您不知道,前些天曾夫人上门来找茬儿,我无意间看见她在冷笑,像是早就知道我要倒霉似地。” 要说之前柳氏还想着做些门面功夫,维持维持表面的和气,现在柳氏真的恨不得向昔微立即消失。 柳夫人沉吟片刻:“一个小丫头罢了,你看她不顺眼,过些天等风头过去了再说,现在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你,你可别一时上头,被人抓了把柄。” 都当了这么多年的贤良的后母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柳氏忍着气答应了一声。 柳夫人便又道:“行了,我过来了一趟,若是不见见她也说不过去,你让人把她叫来吧。” 一份见面礼罢了,就当打发一条狗了。 柳氏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懒懒的冲着王妈妈扬了扬手。 王妈妈便去了问心斋。 问心斋里热闹的很,小丫头们乱作一团,有在雪地上玩儿的,也有在廊下闲坐的,做什么的都有,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王妈妈进了门,才有小丫头去告诉陈妈妈。 陈妈妈从偏厢出来,见了王妈妈满面堆笑:“老姐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使人来吩咐一声就成。” 王妈妈知道小丫头们如此,都是陈妈妈纵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亲家夫人过来了,想见见三小姐。” 她嘴里的亲家夫人指的自然是柳夫人了,陈妈妈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深了,殷勤的点头,一面飞快的上了台阶打了帘子,都不问一声便闯进了向昔微的房里:“三小姐,快快快,您外祖母来了,要见您呢!” 春樱当即就有些恼怒。 向昔微也抬起了头,沉声问:“我才刚从外祖母家里回来,没听说外祖母要来啊。今天来的,是谁的外祖母?” wap. /107/107296/27882567.html 二十一章·扮猪吃老虎 陈妈妈的脸色一变,脸色当即就不那么好看起来:“自然是说咱们夫人的母亲,也就是柳夫人。” 她就不信向昔微会不知道是谁,会这么问,根本就是故意找事。 向昔微哦了一声,慢慢的挑了挑眉:“原来是柳夫人,怪不得妈妈这么殷勤热切,就连通报一声都顾不得了,直接闯了进来。” 这么没有经过允许就闯进主人的卧房,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陈妈妈心知这是向昔微在表达不满,但是却也丝毫都不慌。 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这也是怕您让夫人等急了不是?姑娘自小养在外头,不知道家里的规矩,奴婢这也是怕您行差踏错惹人笑话啊!” 这个老虔婆!春樱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向家上下都是柳氏的人,其他剩下的也都是巴不得能够讨好柳氏的。 而想要讨好柳氏,可不就得使劲儿的先把向昔微给往泥里面踩么?但是其他人至少做的还没那么明显,唯有这个陈妈妈,却是恨不得把拜高踩低四个字给写到自己脸上,每天都对向昔微阴阳怪气的。 她气的咬牙,向昔微却只是淡淡的扫了陈妈妈一眼,便起了身。 原本自己如此僭越,又嘲讽了她一番,陈妈妈以为向昔微是必定要生气的,她也就是要向昔微生气。 向昔微越是生气,越是厌恶她,柳氏那边就会越高兴。 说不定不仅能把她调回去,还能把自己的女儿给弄到正院去服侍,那可是天大的脸面。 可没想到向昔微却丝毫反应也没有,陈妈妈心里有些犯嘀咕。 向昔微临要出门,忽然又停住了脚,笑着呀了一声,又转身朝着陈妈妈道:“对了,妈妈这些天为我操劳真是辛苦了,以后我这里若是有什么您要指点的,可千万请您不吝赐教。” 一面说着,一面从手里退下了一只碧玉的镯子来,塞在了陈妈妈手里。 陈妈妈顿时吃了一惊,等到看到那玉镯遍体通透,甚至其中还有点点洒金,顿时便睁大了眼挪不开眼了。 她攥着镯子,向昔微也懒得再看她,笑着点了点头便出门了。 陈妈妈袖着那只镯子心里得意。 看来向昔微的确是不算太蠢,还知道要收买人心。 王妈妈早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见到向昔微出来,笑着起身朝着向昔微行了个礼,便引着向昔微走。 向昔微走了两步,又冲跟出来的陈妈妈道:“妈妈就不必跟着一道去了,您老人家留在家里替我看着屋子,我才放心。” 陈妈妈刚得了个镯子,惦记着陆家或许还给了向昔微不少好东西,倒也破天荒的答应下来。 王妈妈不动声色的扫了陈妈妈一眼,皱了皱眉。 柳氏正在低声跟柳夫人抱怨:“您不知道她长得那狐媚样子,跟她那个死鬼娘简直一个模子映出来的!其他两个也没这个扫把星这么像,我见了她便觉得恶心!” 柳夫人只能劝着女儿:“不过是一个有着煞星名头的拖油瓶,你喜欢就养着,不喜欢就早点打发嫁出去,眼不见为净便是了。” 反正向明忠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女儿怪罪什么。 “哪儿有那么容易?”柳氏语气不善:“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偏偏曾家就闹出这种丑事,还闹上门来了,现在再要嫁了她,不容易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王妈妈的声音:“三小姐,您往这儿走。” 柳氏跟柳夫人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柳夫人便朝着门边看去,帘子一打起来,她就不禁觉得眼前一亮-----向昔微穿着鹅黄色的立领夹袄,配着雪青色的褙子,底下穿着茶色的百褶裙,看起来清爽又漂亮,像极了雪天里开的正盛的梅花。 怪不得自家女儿一提起这个丫头便没一句好话了,柳夫人心中有数,面上慈眉善目的朝着向昔微笑了笑:“这就是昔微吧?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又招手让向昔微走到跟前来。 向昔微走到她跟前不远处,并没有行礼。 柳氏顿时有些恼怒,她现在看见向昔微就觉得头疼,干脆便斥责道:“见了你外祖母,怎么不知道行礼?” 向昔微有些踟蹰的样子:“夫人,我不知道怎么行礼,我见我亲外祖母的时候,我外祖母叫我不必多礼。” 柳氏被噎的一怔,反应过来便忍不住恼怒万分:“你知不知道礼数?!我是你继母,我的母家自然也是你的外家!” 柳夫人的目光也沉了沉,面上却急忙打圆场:“哎呀,不过是个孩子,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又笑着冲向昔微道:“好孩子,我也是你外祖母,你亲生母亲去了,我知道你心中必定是难受的,可是你如今有了新母亲,她也会一般疼爱你的。” 向昔微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似乎有些茫然:“可陈妈妈说我永远也不能跟四妹比,四妹才是新夫人的亲生女儿呀!” 这丫头! 柳夫人都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在装蠢了,心里有些知道为什么女儿会是这么暴躁,就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底下的人挑唆,根本没有的事,你母亲对你好的很,否则的话,怎么会想着从庄子上把你接回来呢?” 向昔微听着柳夫人舌灿莲花,继续追问:“那母亲为什么要给我说曾家的亲事呢?我听陈妈妈说,曾家可不是好人家呀!曾夫人还追上门来打了母亲呢!” 柳夫人一时无话可说,目光深邃的盯着向昔微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柳氏已经气得想要骂人,只是在母亲的目光警告下才勉强忍住,恼怒的说:“那都是下人胡说,你竟然也听!” 心里却想着一定要把陈妈妈给打发的远远地。 原本还以为是个得用的,谁知道却是个这样吃里扒外的嘴碎的东西! wap. /107/107296/27882568.html 二十二章·镇国公夫人又来了 向昔微滑不溜丢,根本就是一条捉不住的鱼儿,柳夫人见她一面就确定了,等到把她打发走,便面色沉了下来:“的确是留不得了,终日打雁却被雁叼了眼,你不是说派去的人都说她被养废了么?如今看来,却不仅是没有养废,反而是养肥了!” 反而是留在京城的向彩枝懦弱无能,毫无主见,让她往东不敢往西。 向琅也是个听话的。 柳夫人吃过的盐比柳氏吃过的饭还多,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小蹄子不好糊弄,跟她说那些软话是没有用的,对她怀柔也是没有用的,聪明人之间,往往一个照面便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了。 她皱着眉头,也有些烦躁起来:“这小丫头倒是真有些邪门,原本一门亲事就能把她彻底打发了的,侯爷也不重视她,只要亲事成了,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可偏偏,亲事就没成......” 柳夫人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柳氏听的更加烦躁了:“我让陈妈妈去看着她,我看反而是看出了一个祸害!让陈妈妈滚去庄子上!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要她有什么用!” 王嬷嬷在边上叹了口气劝她:“事情未必是三小姐说的那样,我看夫人说的很是,三小姐是有些邪门的。” 又不是傻子,真的不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吗?字字句句都说陈妈妈对她好,这在柳氏眼里,分明是陈妈妈背主了! 向昔微这是故意在给陈妈妈上眼药,若是柳氏真的把陈妈妈赶出去了,反而是如了向昔微的意了。 柳夫人也瞪了女儿一眼:“别耍性子,陈妈妈的卖身契都捏在你手里,怎么可能会有异心?分明就是这个丫头居心不良,你多少岁了?若是被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你羞不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近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柳氏顿时有些郁闷:“您说来说去,不还是拿这个该死的丫头没有办法?她搭上了镇国公夫人,人家说了过些天还要来找她的......” 正说着,仿佛是为了验证柳氏的话,没过一会儿,管事媳妇儿便急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夫人,镇国公府来人了!” 柳氏皱起眉头,若是镇国公夫人愿意跟她结交,她自然是高兴得了不得,可是如今镇国公夫人明摆着是给向昔微撑腰的,她高兴不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来的是谁?” 管事媳妇儿急忙说:“是一位管事,老爷见了他,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现在老爷让人去请三小姐过去了。” 让向昔微也过去见? 柳氏心里顿时猫儿挠了似地,蹙眉不语。 而此时,刚回了房的向昔微便见到陈妈妈从她的卧房里出来。 春樱怔了怔,随即便进了屋,没过一会儿,气的脸红红的冲向昔微道:“姑娘,这个老贼欺人太甚,您妆匣里的那只赤金绞丝镶红珊瑚的开口镯子不见了!那是舅夫人给的见面礼!” 是陆大夫人给向昔微的,十分贵重。 向昔微见春樱气的脸都通红,挑了挑眉笑着摇头:“不必紧张,她带不走的。” 是带不走,但是也不会还回来啊!春樱气的咬牙:“这屋子里,大的小的都没规矩,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这样下去,什么东西都守不住,日子还要怎么过? 向昔微知道这丫头为自己担心,笑着安抚她几句,便听见陈妈妈在外面扬声惊诧的问:“请三小姐到书房去?” 向昔微的手指就动了动,对春樱笑了:“好丫头,别急,咱们的好事来了。” 她在乡下吃了十几年苦头,加上上一辈子被柳氏母女坑惨的一生,算起来,总共四十几年的苦日子,她总是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的。 陈妈妈面色有些古怪的进来请向昔微:“三小姐,侯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向明忠在前院的书房自来都不让女孩子们去,就算是向晨曦那么受宠,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现在向明忠却让人来请向昔微过去,陈妈妈心里有些没谱,也有些心虚的揣着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镯子,不知道是不是该还回去。 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向明忠垂下头,心里思忖着镇国公府的来意。 这次来的是国公府的顾管事,虽然名义上是管事,但是熟悉些情况的人都知道,顾管事是镇国公的义子,在国公府的地位也是非凡的。 他原本以为镇国公夫人真就只是跟向昔微一面之缘,可没想到镇国公夫人竟然还真的会派人过来。 只可惜他试探了几句,顾管事却只是要求见向昔微。 向明忠喝了口茶,听见外面传来动静,没一会儿,向昔微迈步进来,礼数周到的请了安。 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倒也还算是出色,不像是养在乡下的,他心里对向昔微的厌恶少了几分,嗯了一声,对她说:“国公夫人派顾管事过来瞧你。” 向昔微笑盈盈的朝着顾管事也要行礼,顾管事急忙避开了,笑着掏出一份帖子来:“姑娘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奉主母之命,来给您送一份请柬,过些天河东书院开馆考试,我们家也有一个名额,主母想着家中并无适龄的姑娘,便将这份请柬给您了。” 他说着,笑道:“主母说,三小姐天资聪颖,又跟她一见如故,她很是喜欢您,让您得空了,尽管过国公府去坐坐。” 向明忠端着手里的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当然知道河东书院的考试,河东书院虽然说是不设考试限制,但是每年报名的人如同过江之鲫,可是能过的人却屈指可数,历年发展下来,以至于要报名都成了一件难事。 向晨曦能报上名,那都还是柳家在清流中素有名声,这才能给向晨曦弄到一个名额。 而现在,镇国公夫人竟然直接送了向昔微一个名额! 镇国公夫人竟然真的这么喜欢这个丫头?! wap. /107/107296/27882569.html 二十三章·她是要翻天了吗 向昔微站起身,先没有去接那个请柬,而是试探着看向了向明忠,表情有些不安和忐忑。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刚睡醒懵懂的小狐狸,非常的纯澈,向明忠抬眼盯着她一会儿,心里有些复杂的想,她的确是像自己的,那双眼睛斜长上挑的模样,是跟着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心里的厌恶少了几分,他头一次和善的点了点头:“既然国公夫人看重你,是你的福气,快接了吧。” 向昔微轻声应是,双手接过请柬,朝着顾管事行了半礼。 顾管事连忙避开了,含着笑对向昔微点头:“三小姐如此温柔懂事,真是蕙质兰心,过些天的河东书院考试,三小姐必定过的。” 向明忠的脸色更加微妙了。 他原本一心看重向晨曦,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扔在乡下的女儿也不是一无是处。 等到顾管事走后,他的声音也放缓了,难得和颜悦色的问起向昔微来:“你和国公夫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对你如此关照?” 这可不像是之前他跟柳氏所推测的那样,是镇国公夫人一时兴起。 向昔微乖巧温柔的开口:“回禀父亲,国公夫人的小女儿在咱们家侧门哭,我当时恰好在那里找东西,发现她是被糖果卡住了喉咙,就想法子帮她拍了出来......国公夫人说,我是镇国公府全家的恩人。”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了,不过她也不怕向明忠去找镇国公夫人求证,只要向明忠明白,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的多,那就足够了。 向明忠激动难以抑制,看向昔微的目光都不同了。 竟然是这个缘故!他就说为什么镇国公夫人亲自送向昔微回来,还表明要为向昔微撑腰,原来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觉得向昔微可怜。 而是因为向昔微救了她女儿的命! 这么重的恩情!以后向昔微的前程不会差! 他低声呵斥道:“怎么早的时候不说?” 如果早说清楚,他一开始就不会对向昔微如此冷淡了。 向昔微似乎有些无措:“父亲没有问我.....” 想到回来之后,向昔微的确是一直都沉默寡言,向明忠心中很是满意,这不争不抢温温柔柔的性子很好,有世家贵女的样子。 幸亏曾家的那门亲事没成,现在看来,那门亲事可配不上向昔微,她可以有更好的前程! 向明忠一念至此,轻声道:“考河东书院,你可有把握?” 向昔微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冷意。 上一世向晨曦顺利通过河东书院考试,进入女学,而后在三年学习中认识了庆阳公主,而后又通过庆阳公主博得了美名,最后成功嫁给了七皇子,后来又成为七皇子妃,风光无比。 她有些赧然:“国公夫人说,让我只管去考。” 这里蕴含的深意便太多了,向明忠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又觉得向昔微毕竟是在乡下长大,能懂得什么?镇国公夫人想必也是早就知道如此,既然还让向昔微去考试,必定是帮向昔微把路都铺好了的。 人家都说广撒网,多捞鱼,两个女儿都进去,对他这个做父亲的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就勉励道:“既如此,你就好好准备,家里的事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告诉太太。” 向昔微有些踟蹰,一脸孺慕的望着向明忠,似乎有些委屈:“父亲.....陈妈妈不喜欢我,她说,夫人要把我嫁给曾家那个坏人,说您跟夫人都不喜欢我,若是我不听她的话,她就......” 向明忠立即便想起了向昔微回家之前和回家之后发生的事。 先是青杏这些下人在庄子上诬陷她跟人私通,再是柳氏给她说的曾家的亲事,曾斌是那么个玩意儿...... 他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她要你怎么听她的话?” “陈妈妈喜欢我的首饰......”向昔微声如蚊蝇:“我都给她了,她说不够......” 公然敲诈主子! 向明忠冷笑着叫了李忠进来,沉声吩咐:“找几个粗壮些的家丁,去把陈妈妈给我捆了卖出去!” 李忠诧异的看了向昔微一眼,陈妈妈可是柳氏的人! 但是向明忠冷眼看着他,他急忙答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向明忠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回去吧,待会儿我叫管事的带些人去给你挑选,你自己挑选几个合心意的使唤。” 这就是给向昔微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的权力。 向昔微的确需要。 她眼睛亮亮的谢过了向明忠。 柳氏那边收到消息,险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问管事媳妇:“你说什么?!” 管事媳妇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硬着头皮道:“侯爷说,侯爷说陈妈妈奴大欺主,十分可恶,让您把她的卖身契交出来,要把陈妈妈捆了卖掉......” 柳氏气的砸了一个杯子。 陈妈妈是她的人,这府里谁不知道?以前她的人可是在府里格外的有脸面的,现在她给向昔微的管事妈妈却被向明忠随便就卖了,这是在打她的脸! 府里的人还以为她这个主母失势了! 柳氏坐了起来:“真是反了天了,那个小贱人到底是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要过去看看!” 柳夫人却眼疾手快的拽住她:“你急什么!?你还病着呢,这么冲过去像是什么样子?就是沉不住气!” 柳氏委屈的咬牙:“娘,谁知道那个小贱人跟侯爷说了什么?” “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好的问。”柳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儿一眼:“拿出你的本事来,别哭哭闹闹跟个泼妇似地!” 向明忠可不喜欢那等泼妇。 柳氏立即明白过来,努力压住了脾气。 柳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这个小丫头邪门不简单,留着久了不是好事,你不是在引向琅上当吗?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说到底,得向琅好好的,向昔微跟向彩枝才有依靠,若是向琅废了,继承这个侯府的只能是柳氏所出的向玠。 wap. /107/107296/27882570.html 二十四章·她不过是个杂种 说起这件事,柳氏的注意力又被岔开了:“已经让人去办了,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得什么?被人哄骗几句,自然就上钩了。” 她心口仍旧还是气的发痛,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向昔微这个小贱人真是可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你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向明忠之前分明嫌恶她嫌恶的跟什么似地,避之唯恐不及,可现在竟然为了向昔微出头,要卖了她给向昔微的管事妈妈! 柳夫人见女儿心神不宁,知道她还是气愤难平,便道:“你这个性子,真是要好好改改,这么容易就被扰乱心神,以后怎么办?” 柳氏不再说话了,柳夫人这才在她耳边轻声叮嘱了一番。 她仔细的听完,眉宇之间的阴霾总算是消散了许多,抬头问:“娘,当真吗?!” “我骗你做什么?”柳夫人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是你父亲带回来的消息,绝不会错。你现在先别理会那个小蹄子,当务之急,是让晨曦好好表现,再继续引诱那个臭小子,如此双管齐下,你说姑爷是看你们这边争气的子女顺眼,还是看他们那群小崽子顺眼?” 有了对比才会有差别。 若是向晨曦能够进河东书院,那意味着她以后前途无量,这样一来,向昔微就算是有镇国公夫人撑腰又如何? 柳氏反应过来了,笑着握住柳夫人的手:“还是娘亲聪明。” 柳夫人就有些无奈的责备她:“这么大的人了,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我这就先回去了,你父亲只怕也快回府了。” 柳氏亲自起身送她,让人装了几匣子点心,拿了几坛深埋了的状元红带回去:“父亲喜欢喝这个的。” 这酒都埋了二十多年了,的确是难得的佳酿,有银子都没地方去买的,柳夫人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 向明忠也赶过来亲自送柳夫人:“岳母怎么这就要走了?该留下来用饭才是。” 他的岳父柳清明是国子监司业,别看官职不高,却在读书人中极有威望,而且也经常入宫讲学的,以后前途无量,他自然是尊敬的。 柳夫人慈爱的笑着:“咱们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我不过是听说晨曦这孩子病了,才过来瞧瞧,可别耽误了她上河东书院的大事儿。现在她既然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向明忠听柳夫人的语气,知道柳家必定也是继续要在其中出力的,心中更加高兴。 若是两个女儿都能进河东书院,那实在是大好事。 他殷勤的道:“都是岳母看重她。” 柳夫人笑了:“这话说的,她是我亲外孙女儿,我不看重她,还能看重谁呢?不说晨曦了,便是昔微,既然我女儿做了她的继母,我也是一样看待她的。说起这个,我正有一事要问你。” 向明忠急忙道:“岳母请说。” “昔微从前一直养在乡下庄子上,可咱们这等人家,孩子哪怕不是精通琴棋书画,总也得读书习字,你对她可有打算没有?”她顿了顿,就道:“若是没有,你岳父朋友那里倒是有个女私塾,可以让她试试。” 这对于柳家来说,不过是开开口的事,但是却能显示出柳家的大度还有柳氏的慈爱,既能收买人心,也能到时候给向昔微使绊子,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何况这个诱饵,只怕向明忠舍不得不吃的。 柳夫人胸有成竹。 可向明忠却迟疑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个.....便不必岳母操心了。” 柳夫人凝眉:“这是怎么说?” 难道是向明忠觉得向昔微拿不出手,连私塾也不要她读? 向明忠拱了拱手:“她过些天也跟晨曦一道,要去参加河东书院的考试。” 这话一说出来,以柳夫人的城府,竟然一时也有些掌不住,差点失笑。 她好容易才忍住了:“姑爷快别跟我开玩笑了。” 柳氏更是在心里冷笑,觉得向昔微怕是想出头想疯了,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由头骗了向明忠。 河东书院的门槛是那么好进的? 她一个天煞孤星,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既没推荐人,也没请柬,她凭什么去考试? “小婿怎敢?”向明忠笑着解释:“镇国公夫人亲自让人送了请柬来,将国公府的名额给了昔微,昔微也是可以跟晨曦一道去考试了的。” 柳夫人脸上的笑容微敛,掩不住心中的震惊。 向昔微竟然能够哄骗镇国公夫人给她一个考试的名额!难道镇国公夫人当真对她非同一般? 她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但是想到要考试,心里又放下心来,面上平静的道:“这自然是国公府的好意,只是昔微能考的过吗?河东书院收的都是些优秀的孩子。” 向明忠其实也是担心这个,但是想到顾管事的话,又含糊的道:“看她自己的运气罢了。” 柳夫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警告的看了女儿一眼。 柳氏早已经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好容易控制住了情绪,勉强笑了笑说:“国公夫人爱重昔微,也是昔微的福气。” 柳夫人朝着女儿微微示意,这才登轿走了。 柳氏心绪还未平复,便听见向明忠在边上说:“你最近少跟昔微说些有的没的,让你的人嘴巴也紧些,别平白没事儿嚼舌根,若是有再挑拨主子的,全都发卖出去!” 她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顿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向明忠。 他竟然为了那个一直被他厌恶的扫把星警告自己?! 柳氏气的咬牙,可向明忠却已经去前院书房了。 她顿时气了个倒仰,忍着气去了女儿房里。 向晨曦已经把房里的摆设都砸了一地,一屋子伺候的人都在屏声敛气,生怕惹怒了她遭殃,柳氏才上前,她便抓住了柳氏的手:“娘,为什么她们说那个杂种也要去考河东书院!?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个杂种!” wap. /107/107296/27882571.html 二十五章·娘亲快想想办法 在私底下,向晨曦完全抛开了大家小姐的矜持和温柔,连表情都有些狰狞:“娘亲,你怎么还容这个小贱人在家里蹦跶!?她才回来几天,大哥就变得倒向了她,帮她说话!现在连父亲也为她出头!” 柳氏小的时候家境还不算好,那时候柳老爷还不过是个穷书生,老话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柳氏自小就看惯了别人的脸色。 轮到她养女儿,自己得不到的,就全都要给女儿。 向晨曦要天上的月亮,她不会搪塞给她星星。 而在她心里,还有更加隐秘而晦暗的心思。 陆景兰所珍爱的一切,都是她要毁掉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如同一朵骄傲的玫瑰一般的女儿,不急不慢的说:“你急什么?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而已,就算是国公夫人可怜她,给了她一个名额,又能改变什么?” 向晨曦逐渐平静下来。 是啊,她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琴棋书画都师从名师,在她身上,父母亲都投入了大量的心血。 她学到的东西,受到的教养,向昔微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追得上,她有什么可怕的? 柳氏见女儿平静下来,就笑了笑:“快好起来吧,过些天,凌老夫人生辰,咱们还得去赴宴。” 凌老夫人指的是楚国公的母亲凌老夫人,也是现存的为数不多的超品诰命,就算是镇国公夫人到了她跟前,也是小辈。 因为凌老夫人的孙子凌云志在宫中给三皇子做伴读,而柳老爷又是教导皇子们读书的先生,所以凌云志也尊称柳老爷一声老师。 有了这层关系,凌老夫人对柳氏母女很客气,也对嘴甜的向晨曦很喜欢。 向晨曦想到这一点,嘴角翘起来,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她有镇国公夫人撑腰,你就放聪明些,寿宴上多表现,难道还不能夺了她的风头?”柳氏点了点她。 向晨曦目光里顿时闪过寒光:“娘,我要她连考试都考不成!” 柳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女儿。 向晨曦冷哼:“凌老夫人也是从太祖皇后时期过来的,她老人家至今在河东书院还有很大的影响力,若是得不到凌老夫人的喜欢,甚至被她厌恶,那向昔微就完了!河东书院不会要一个名声狼藉的人!” 柳氏也笑了,赞了女儿一声聪明。 等到晚间,柳氏就跟向明忠商议:“过几天凌老夫人生辰,我想带着昔微也去。” 向明忠原本这些天对柳氏有些不满,觉得她太过不能容人,现在听见她说这话,又有些吃惊:“带昔微去?” 柳氏换了一副表情,期期艾艾的点头:“是啊,我知道自己错了,曾家的事儿,我完全是被栽云骗了,不知道她竟然是要拿我当过河的石头。昔微要进河东书院,多认识些人,在外头走走没有坏处,我带她一道去。” 妻子知情识趣,向明忠很满意:“既如此,那就带着昔微一道去。” 自从知道镇国公夫人对向昔微的态度,向明忠对向昔微就多了几分期望,毕竟若是真的能进河东书院,再嫁给高门,对他也是一个助力。 而除此之外,还得先让向昔微先打入上京的圈子,他觉得这样很好。 夫妻二人夜话到很晚,向明忠顺势歇在了柳氏的房里。 这让柳氏心情大好,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跟向昔微说:“待会儿我让针线房的人去你房里,给你量体裁衣,过些天楚国公府老太太生辰,你也一道去做客。”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好心,向昔微察言观色,就知道柳氏必定不可能好心带自己去做客。 但是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夫人。” 她回来是为了报仇,柳氏所珍视的一切,她都要夺走,因为要报复一个人,莫过于拿走她爱的东西。 柳氏这么喜欢向明忠,她就非得让向明忠跟她反目。 在这期间,装一个孝顺乖巧听话的女儿是必须的。 柳氏见她笑容满面,忽然心里就有些堵得慌-----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向昔微在乡下按理来说当过的粗糙艰苦,可现在向昔微看起来还是皮肤雪白,根本不像是在乡下养大的。 真是对那些人太仁慈了,柳氏眯了眯眼睛。 向昔微回了自己房里,春樱已经迎出来了,有些担心的问她:“夫人没有为难您吧?” 之前府里的管事送了许多人过来向昔微挑选,但是人还没到齐,如今才算是都来齐了,柳氏那边却又把向昔微叫走了。 春樱怕柳氏又借机为难向昔微。 向昔微笑着摇头,眼里有些狡黠:“没事,夫人要带我去做客,是大好事呢!”说完也不等春樱再多问,兴致勃勃的问:“人都来齐了么?” 春樱经历过曾斌的事儿,知道向昔微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辜和无知,既然向昔微说没事,她也就不多嘴了,笑着点头:“都来了,姑娘挑几个合适的!” 这是她们住在向家以后要用的人,聪明不聪明,有没有根基先不说,但是一定要足够忠心,不能吃里扒外是真的。 向昔微便跟着去挑人。 有向明忠的死命令,底下的管事倒是不敢马虎,这一次给向昔微挑的人都是看着便很伶俐的,都站在台阶底下等着挑选。 向昔微一眼扫过去,从人群里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都是上一世跟着她的人,她毫不迟疑伸手点出了这几个人。 管事的笑了笑:“你们真是命好,被姑娘瞧上了,以后可要好好的服侍姑娘!” 几人都急忙点头。 丫头挑好了,还得要粗使的婆子和仆妇,向昔微看着那些人,选了几个目光清亮,穿着也十分简朴的中年仆妇。 大致的人选就都定下了。 管事的笑着告退,原本按照规矩,他们帮忙跑上跑下办了这么多事儿,一般都是会有赏钱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三小姐是个乡下丫头,没人指望从她这里能捞到什么油水。 谁知向昔微却道:“春樱,李管事辛苦了一天,给他一两银子打酒喝。” wap. /107/107296/27882572.html 二十六章·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李管事接到银子,心里有些吃惊,一两银子对他这种管事的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多大的数目,但是难得的是向昔微给的姿态十分的自然。 联想到她来了家里之后,夫人好像就没有顺心过,他心里有了几分清楚。 被挑选中的人都站在廊下等着向昔微训话。 向昔微看了她们一眼,让她们自报名字。 李管事很精明,给她选的大多数都是从外头买来的人,这些人没有根基,在府里也没有熟人,要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是他不想得罪柳氏的做法。 但是对向昔微来说,却正中下怀。 她本身便不想用府里的人,府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家生子,彼此之间沾亲带故的,多少都会跟柳氏院子里的人有关系,到时候容易被柳氏收买。 如今这些人的确是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向昔微本身也只需要她们忠心罢了。 她把之前留下的几个丫头先点出来,问她们叫什么名字。 三个丫头都说自己没什么名字,家里都叫她们丫头。 向昔微就沉默了一瞬。 她也是在乡下的别庄了住了十几年的,看到过一些长工是怎么对女孩子,他们把女孩子叫做赔钱货,有良心些的,还会把这些孩子们养大,若是没良心些的,多有直接把孩子就给扔了或是溺死的。 乡下许多女孩子,能活着长大就已经是幸运。 她点了点头,没有犹豫便直接道:“那你们现在有名字了。” 她依次点过去,最大的十五岁的叫做春晓,更小一些的叫做春云,最矮小的那个叫做春桃。 几人有了名字都十分高兴,尤其是向昔微态度和蔼,没有跟之前挑选她们的那些人一样,甚至还要掰开她们的嘴巴看牙口。 这让她们觉得受宠若惊。 向昔微对着春樱点了点头,让春樱去安置她们几个,至于粗使的仆妇,向昔微打赏了她们每人三百钱,就把她们打发去了外面的倒座房里住着。 她自己回了房,坐在房间里的窗台下看着外面,心里想着柳氏跟向晨曦的目的。 她们只会巴不得她死的更快,绝不可能看她得什么好处,之前刘妈妈和青杏污蔑她不成,后来想把她嫁给曾斌的事又功亏一篑,现在柳氏更是恨她恨得入骨了,这个时候要带她去楚国公府...... 向昔微睫毛垂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柳氏一连好几天都对向昔微非常热情,甚至期间还特意让人往向昔微那里送了十两银子,说是月例银子,让她拿着赏人。 衣裳裁制好了,柳氏也让人给向昔微送了过去。 都是十分光鲜亮丽的料子,看上去让人晃眼。 春樱看着这些衣裳,心里十分发愁,向昔微头一次出门做客,只怕是两眼一抹黑,那母女俩还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心思。 见向昔微这样镇定,她忍不住轻声问:“咱们要不要回去问问老太太?” 陆老太太虽然一直都在边关,但是好歹如今是将军的母亲,比她们总是要有人脉的多,或许能跟她们说说楚国公府的事。 向昔微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外祖母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守着边关,京城这些贵夫人的爱好或是忌讳,她是绝不会知道的,何必去惹她烦心呢?” 春樱叹了口气:“那您怎么办?” “你见我吃过亏吗?”向昔微的手指从那些锦缎上滑过,光滑的布料令人心神愉悦,她笑着冲春樱道:“去给我拿一把剪刀来。” 什么?! 春樱茫然的看着她,却见她目光笃定的朝自己看过来,顿时不敢耽误,急忙去拿了剪刀。 第二天,柳氏装扮一新准备出门。 这是她在曾夫人上门大闹过之后第一次出门,所以打扮得格外的精致漂亮,还用上了整幅的红宝石头面,整个人富贵又精神。 不一会儿向晨曦也到了,她打扮得清新雅致,上身穿了霜色的夹袄,外面罩着一层鹅黄绣玉兰花的褙子,底下系着一条同样是霜色的马面裙,头上也只简单的插带了两个珍珠钗,像是凌波仙子。 柳氏看的骄傲,等到见到穿着一身大红色绣缠枝纹袄子,底下穿着米色百褶裙的向昔微,目光就更满意了。 倒不是因为向昔微穿这身衣裳不好看,而是向昔微穿这身衣裳,显得格外的美丽和富贵。 她神秘的笑了笑,在心里骂了一声傻子,便和和气气的冲向昔微道:“走吧,待会儿到了国公府,要好好的跟着我跟你妹妹,国公府规矩森严,可别惹祸。” 向明忠听闻,也严肃的看向昔微一眼:“听你母亲的,不可肆意妄为!” 向昔微乖巧的应是,非常听话的样子。 向明忠心里熨帖,有了做父亲的威严,点了点头。 到国公府的路上十分拥堵,国公府老夫人的七十寿宴,听说国公孝顺,开了一百桌宴席,请的都是达官贵人,去国公府的马车络绎不绝,以至于堵了好几条街。 向晨曦在马车上有些闷热,伸手扇了扇风,语气有些烦闷:“早知道就该早早的出门的,待会儿咱们到的时候,不会直接就开席了吧?” 若真是那样,那这戏还怎么往下唱? 她不耐的瞥了向昔微一眼,却见向昔微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动都没动一下。 柳氏正要说话,马车就动了,她便警告的看了女儿一眼:“好好坐着,别没规矩。” 说完又纳罕的看了向昔微一眼,这个乡下来的小贱蹄子,倒是十分沉得住气,一路上都不声不响的到现在。 好不容易到了国公府二门,马车停下,柳氏从马车上下来,便见楚国公府的四夫人正在二门处迎女客。 她跟楚国公府的女眷是有些熟悉的,含笑打了招呼。 楚四夫人也表现得很和善,笑着对向晨曦说:“每次见都觉得你出落的更好了些,你母亲好福气,有你这样漂亮大方的女儿。” 向晨曦顿时得意,面上却羞赧的垂下了头。 wap. /107/107296/27882573.html 二十七章·我的手帕不见了 四夫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向昔微身上,有些好奇:“这是?” 她之前一直跟着四老爷在外面赴任,刚回了京城不久,对京城的事不算熟悉,虽然见过向晨曦,却不知道她的姐妹们。 她下意识以为这也是柳氏所出的女孩子。 柳氏笑的淡淡的,介绍:“这是我们家的三小姐,叫做昔微,此前一直养在乡下庄子上,最近才回来。” 四夫人虽然对近些年京城的事不熟悉,但是对从前的事可是熟悉的很,一说养在庄子上,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知道这是克死了母亲和祖母的那个向家三小姐,笑容就更淡了一些,同时心里也有些恼怒。 带着这么不吉利的人上门来做客,可不是什么好事,也对主人太不尊重了。 今天可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呢,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她没有理会向昔微,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对边上的人道:“快带承恩侯夫人一家进去。” 生怕被向昔微的霉气给牵连了。 向晨曦在边上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讥笑,这个土包子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做人上人,靠着镇国公夫人就能挤进这个圈子呢。 却不知道,人人听了她扫把星的名声都得退避三舍。 向昔微低垂着头,心里知道为什么四夫人是这个态度。 柳氏领着她们到了花厅,此时已经来了许多客人,楚国公老夫人是寿星也是地位最高的,此时坐在上首正中的位子上,正跟人说话。 听见动静,楚老夫人看过来,见到柳氏她们,笑着颔首。 柳氏急忙带着向晨曦过去。 楚老夫人因着孙子的缘故,对柳家很尊重,也对柳夫人最喜欢的外孙女向晨曦很和蔼,笑着道:“出落的跟出水芙蓉似地,怪不得柳夫人逢人就夸你呢。” 她人老位尊,又是老寿星,在这么多人的场景下专程夸赞起向晨曦,大家就都多看了向晨曦几眼。 柳氏心里得意,简直是要在心里笑出来。 当年向昔微那个死鬼娘亲处处都要压她一头,她跟陆景兰是手帕交,但是从小到大,陆景兰把她比的一无是处。 她每次表面在笑,背过身去心里都在滴血。 现在好了,轮到了她们的女儿这一辈,轮到向昔微被她的女儿衬得黯淡无光了。 她的晨曦琴棋书画精通,又听话懂事,漂亮乖巧,带出门人人都要夸赞,但是向昔微呢? 她只会被人记住她的霉运。 她按住了翘起的嘴角,又笑着把向昔微往前推了推:“老夫人,还有昔微呢,昔微是刚从乡下回来的,她听说是您过生辰,非得要过来拜见您......” 当年送向昔微去庄子上的事闹的很大,陆景兰为了此事几乎要跟向明忠反目,大家都还有些印象,自然也对向昔微被送走的原因非常清楚。 那时候,向老夫人生了重病,请医用药折腾了许久,都没有效用,后来有个游方道士到了向家,跟向明忠说,老太太生病都是因为家中有个新生的女孩儿是灾星托生。 又说,向昔微命格十分凶,主尸山血海,克父母,克手足,须得远远地送走才行。 陆景兰听了气的了不得,指责道士胡说,把道士给赶走了。 可是向老夫人真的没有挨过一个月,就去了。 向明忠认定那个游方道士说的是真话,向昔微真是个天煞孤星,不顾陆景兰的阻拦,强行送走了她,还说若是陆景兰再拦,就是不孝忤逆,要休妻。 想起这件事,在座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生怕会被向昔微的命格给克到。 而楚老夫人更加震怒,想要发柳氏的脾气斥责她不知轻重,又见柳氏无奈且讨好的在边上立着,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柳夫人也常在她面前说,说继母难为,柳氏在向家很难做,上面有个已经出嫁了的继女,底下还有一个继子,重了不行,人家得说她刻薄,轻了也不行,人家说她不上心。 柳氏刚才也说,向昔微坚持要来拜见她。 向昔微坚持要来,要是柳氏不准,难免有人说她不慈。 说到底,是向昔微不懂事,分明是这么个命格,既然侥幸被接回来了,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竟然还迫不及待的要四处乱逛,真是太过放肆和不知礼数! 楚夫人对向昔微十分不满,淡淡的点了点头:“向三小姐有心了。” 没有人理会向昔微,屋子里大多数又都是长辈,向晨曦轻声跟向昔微说:“三姐姐,我们出去找她们玩儿吧?我给你引荐公府的几位姑娘。” 向昔微仿佛什么都不懂,轻声道:“好啊!” 向晨曦便去跟柳氏说,柳氏当着楚夫人的面点了点头:“好好看着你三姐姐。” 一副无奈和关心的样子。 原本若是没有向昔微,大家的注意力都会在柳氏被曾夫人追上门的事,但是现在因为向昔微,大家讨论的重点就变成了,向昔微果然是个灾星,一回来承恩侯府就闹的鸡飞狗跳的。 柳氏松了口气,想到自己跟女儿的算计,心中得意。 现在算是什么?要再等一会儿,向昔微天煞孤星见谁克谁的名声才会传的更远! 另一边,向晨曦带着向昔微出了门,便转过了穿廊,她笑着跟向昔微解释:“穿过这个穿廊,咱们就到国公府的花园了,每次国公府请客,姐妹们都是在花园里的卷棚里玩的,冬天卷棚里头暖洋洋的。” 表现的对向昔微非常和善亲密的样子,国公府引路的丫头都觉得向四小姐温柔善良。 过了穿廊,向晨曦忽然慌乱起来:“哎呀,我的香袋丢了!那里面有我亲手绣了的手帕!” 女孩子的荷包是非常私密的东西,亲手绣了的手帕更是不能丢的,国公府的丫头急忙道:“姑娘可记得是丢在哪里了?” 向晨曦焦急的皱眉:“可能是刚才出门的时候丢了.....” 她又问:“姑娘能不能帮我去找找?我认识路的,我带我三姐姐过去就行了。” 向晨曦的确是来府里做过好几次客,小丫头不疑有他,想了想答应了,转头去帮向晨曦找手帕。 wap. /107/107296/27882574.html 二十八章·谁进圈套还不一定呢 等到小丫头走了,向晨曦引着向昔微往前走,还非常温和的解释:“姐姐,咱们走这条路,这条路离卷棚更近,咱们到的早,楚姑娘会更高兴的。” 她下了穿廊,偏离了去花园的路,径直往边上的梅林走。 这梅林的梅花开的正艳,风一吹,红色的梅花便纷纷往下落,此时梅林里已经厚厚的堆了不少花瓣了。 也可见此地来的人少-----公府客人这么多,若是这里也是一条近路,一定会有客人受不得寒往这里走的。 但是这里干干净净,显然公府没有把这里当做是待客的地方。 若是向昔微对公府不熟悉,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毕竟公府占地如此庞大,头一次来的人大多数都是要迷路的。 但是向昔微不是真的无知的十几岁的少女。 她轻轻垂下头遮住了眼里的讥讽。 这对母女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而向晨曦在边上已经哎哟了一声,急匆匆的道:“我想起来我的手帕掉在哪儿了,我回去取,省的刚才那位姑娘白跑一趟。” 她又不容拒绝的对向昔微道:“三姐姐,你自己往前走吧,这路非常好认的,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到头往右边就是姐妹们聚会的地方了。” 说完了这话,她飞快的就往后跑了。 留下向昔微一个人在梅林里。 梅林里香气阵阵,风吹得梅花扑簌簌的往下落,向昔微看向远处那处小山坡,迈着步子往前走了。 那对母女以为对她而言这是一个陷阱,她就送她们一个惊喜吧。 梅林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太湖石,上面写着敏斋两个字。 敏斋,是指的这座位于半山腰的三层小楼。 向昔微知道这是楚国公府世子凌云峰的住处,也是凌家的禁地。 因为楚国公世子从边境回来之后,就生了重病,一直需要静养,所以他住在这里,平时也不许人进来打扰。 向晨曦知道这些很好解释,毕竟她跟楚国公府的几位姑娘关系都不错。 她一定以为普通人不知道,向昔微更不可能知道,只可惜,向昔微偏不是普通人。 她拨开梅花上了夹道,忽然便听见一声呵斥:“什么人?!” 她抬起头,就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在半山的亭子上往下看,面容冷肃的瞧着她。 向昔微认出来,这正是楚国公府世子凌云峰。 她上一世见过他的。 凌云峰却不认识她,嫌恶的望了她一眼,冷厉的呵斥:“快走!” 他一面说着,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捂住了自己的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向昔微挑了挑眉,轻声开口:“世子不要激动,你一激动,血脉上涌,血气难以到达心脏,你的旧疾会更加严重。” 凌云峰冷冷的盯着她看了一眼,只觉得头更加头痛欲裂,立即大声呵斥:“你是哪里来的东西,快滚!” 但是他一面后退,一面却觉得头越发的头痛,忍不住趔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山坡上服侍的护卫看到了,顿时大惊,飞快的跑了下来。 向昔微也往亭子里走,几步进了亭子,抢在那个护卫之前到了凌云峰跟前,准确无误的在他的风池穴上击打了几下。 凌云峰又惊又气的盯着她,身体麻木动弹不得,但是语气却是森冷严厉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竟然一上来就对他动手动脚! 而且,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此时他的护卫也已经赶到了,见向昔微正对凌云峰动手动脚,立即就拔出腰间的刀架在了向昔微的脖子上,冷声道:“放开世子!” 一般女人别说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了,就是看到刀剑都要腿软,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不同。 她不仅半点不怕,还连头也不抬的直接说:“若是想你家世子的病好,最好就别动。” 她一面说,一面手指已经摸到了凌云峰的后脑勺,摸索了一下,就沉声道:“是在这里。” 护卫都被镇住了,倒不是被向昔微镇住,而是向昔微所说的地方,正是之前凌云峰受伤的地方! 他不由得喊了一声:“世子!” 凌云峰也眼眸一沉,目光中闪动着杀意。 是,他在边境被敌军所伤,不慎摔伤了后脑,从那以后,他就有偏头痛的毛病,痛的最厉害的时候,他理智全无,六亲不认,曾经还亲手掐死过一个服侍他的丫头。 一开始请了大夫来看,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病情,但是等到后来,他的病情逐渐严重,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根本无法再待在军营。 他没有办法,只能回家来养病。 可就算是在家里养病,也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异,不好的时候,他浑身刺痛,控制不住自己,在之前楚国公的寿宴上,他还发病过一次,当场倒下去不省人事,听说还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有了这个毛病,他将军是当不成了,在家里也是人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他干脆不再出敏斋半步,平常家里的人也不会踏足敏斋,生怕他一发病不小心就把他们掐死了。 眼前这个女人,她却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受伤的那个地方,而且如此平淡的说就是这里。 好像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形。 这笃定的语气连刚才那个护卫都有些动摇了:“这位姑娘,您是什么意思?您知道我家世子的病?” 向昔微手指微动,面不改色的道:“这不是病。” 凌云峰缓过来了一些,觉得自己的手指能动了,四肢也不再麻木,就冷冷的笑了一声:“不是病,是什么?” 向昔微见他要动,立即伸手拉了他一下,见他发怒,沉声问:“你没有发觉,这次比你之前发病要缓和的更快一些了吗?” 凌云峰的动作顿时僵住,手指动了动,心中微微掀起了波澜。 随即他动了动自己的脚,发现自己的脚竟然真的不再麻痹刺痛,可以移动了,顿时便挑眉。 wap. /107/107296/27882575.html 二十九章·肯定是我姐姐惹的祸! 这么多年了,他不知道自己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只知道自己每每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垂头丧气,活像是死了一次。 他每次犯病,总是容易伤害人,不管对方是谁,在他眼里都是没有差别的。 久而久之,连亲人也不敢再靠近他。 他不知道自己发病是什么样,但是却知道自己即将发病是什么情形,他之前就是觉得自己要犯病了,想快些离开。 但是正如这个丫头所说,他这一次好像发病的时间延迟了很久。 向昔微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不卑不亢的看着凌云峰:“我可以给你治病,你想治好吗?” 想治好吗? 有哪一个病人会不想要病好?生病的痛苦,只有生病的人才能够体会,那种无力感和身体上的折磨和消耗,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哪怕是父母也不行。 凌云峰从前是将军,运筹帷幄,冲锋陷阵,跟敌人拼杀起来从不惜身,他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大英雄,可如今却因为这个病只能躲在敏斋里。 没有人会比他更想要好起来了。 但是越是想好起来,便越是谨慎小心,他从前有多风光无限,如今就有多落魄难堪,可是这大周的所有名医,基本上都已经被他请遍了,没有人能治得好他。 倒是有几个大夫,一开始也能跟这个女人一样,让他延缓发病的时间。 可有什么用?这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凌云峰的信心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期望当中消磨光了,他如今听见向昔微的话只觉得这女人十分可笑,而且必定另有所图。 也正因为如此,他冷笑了一声:“不管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你如愿,快滚!否则别怪我杀了你!” 他发作起来的时候根本不受控制,掐死人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护卫原本见向昔微胸有成竹,还升起了希望,但是听见凌云峰这么说,又跟着冷静下来。 是啊,每次怀抱着希望得到的都是反复的失望,他也跟着沉下脸来赶人:“姑娘,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最好是快些走!” 向昔微并没有被他们主仆俩的模样吓怕,她悠然的看着他们笑了笑:“我是说真的,我真有治好你的病的法子,若是你们不想困在这个禁地一辈子的话,不如相信我一次,反正对你们而言,相信我对你们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凌云峰的头开始一阵一阵的痛起来,他有些不能受控了,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痛得双眼模糊的暴躁冲着向昔微大吼:“滚,快滚!贱人,我杀了你!” 护卫立即便扑了上去----一般来说,凌云峰一旦犯病就会失去神智,也有可能会伤害他自己。 而敏斋的人都是习惯了这场景的,一见凌云峰发病,立即有人跑出去报信的报信,请太医的请太医了。 忙忙乱乱当中,向昔微追上前,对着那个护卫喊:“驰瑞!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主子这么窝囊的过一辈子吗?!” 驰瑞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眼里全都是审视。 他的名字是凌云峰取的,知道的人不多,府里的这些人尚且多的是不知道他名字的,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又说会治世子的病,又知道他的名字?! 而此时,送消息的人已经跑到了凌老夫人跟前。 凌老夫人正听夫人们说话,那些夫人们正在议论洪云班的新角儿:“生的好,瞧那眉眼五官,当真是难得的俊俏!更难得的是,不仅生的好,唱的还好,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角儿了,也就是老夫人过寿脸面大,否则,哪里能请得到他?” 凌老夫人含笑听着,正要说话,外面飞奔进来一个丫头,大惊失色的跑到老夫人面前,俯身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夫人立即脸色大变,问:“什么?!” 在座的诸人也都知道出了事,大家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看着老夫人。 柳氏也在其中,见到凌老夫人此景,便得意的心里讥笑了起来,她看了女儿一眼,心中觉得女儿真是聪慧,事情办的如此妥帖。 凌老夫人看重孙子,顾不得这是她自己的寿宴,急着要去看人到底如何了,又气底下的人不会服侍:“都是怎么伺候的!?全都没一个中用!” 每次世子发病,就得打发一批伺候的人,丫头也有些怕,带着哭腔解释:“不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是不知从哪儿跑进去一个姑娘......也不知道她跟世子说了什么,世子便犯病了......” 凌老夫人气的不轻:“什么姑娘?敏斋那一块儿都说了,严禁别人进入的,你们怎么办的事?!” 客人们都知道楚国公府的世子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而此时,向晨曦忽然哎呀了一声,而后就有些害怕的捂住了嘴。 众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她看过去。 她吓得不轻,急忙往柳氏怀里躲。 柳氏也似乎吓了一跳,在她身上拍了拍:“你这个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向晨曦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娘,会不会是三姐姐惹祸了?” 凌老夫人的目光锐利的落在她身上:“你三姐?” 就是那个灾星? 向晨曦吓得泪光盈盈,泫然欲泣的咬唇解释:“刚才走到一半,我的手帕不见了,同行的姐姐说回来帮我找,后来我想起来帕子应当是在我母亲身上.....我便赶回来了,那时候姐姐就在梅林外头,说是想到里面去转转......” 去别人家里做客,没有人领着,哪里都想去转转,简直是不知礼数! 凌老夫人眉头紧皱,想要训斥却又顾着脸面,急匆匆的领着人先去看孙子。 柳氏强忍着心中的欣喜,急忙道:“我跟老夫人一起去,若真是我家那丫头惹祸,我一定禀报老爷,绝不轻饶!” 凌老夫人没有理会,柳氏便急忙带着向晨曦跟上去了。 有热闹可看,谁会错过?大家顿时都跟上了。 wap. /107/107296/27882576.html 三十章·简直是见鬼了 凌老夫人的面色奇差,一路上虽然是由丫头搀扶着,但是还是走的飞快。 别人不知道,但是跟凌家关系还算是可以的柳氏和向晨曦都知道,如果说凌家还有谁是真的关心这位凌云峰的,那就只有凌老夫人了。 凌家的情况有些特殊,现任的楚国公夫人是继室,也就是凌云峰的后母,她在凌云峰八岁的时候嫁给了楚国公,很快就生下了两男一女,在楚国公府站稳了脚跟。 通常来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楚国公把凌云峰交给凌老夫人抚养。、 凌云峰自小由祖母带大,十四岁就开始从军,一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了一条前程,成了少年将军。 他风光的时候,凌家没有任何人敢对爵位起别的心思,人人都知道,这爵位必然是凌云峰的了。 但是世事难料,谁知道后来凌云峰受了伤之后得了怪病,从此成了一个废人。 一个废人,得到的待遇自然跟他还是大将军的时候不同,他从此就躲在了敏斋,楚国公跟楚国公夫人都像是忘记了有这个人。 但是凌老夫人不同,她一手带大了孙子,哪怕孙子出事了,她也依旧重视他,心疼他,也保护他。 向昔微惹得凌云峰犯了病,她完了。 向晨曦得意的垂下头,嘴角噙着冷笑: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这回也救不了向昔微了,她心里想,凌老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凌老夫人赶到敏斋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围在了半山腰的亭子跟前,还有隐约的哭闹声传下来。 她脸色大变,几乎都不曾停歇,急着要赶上亭子去。 柳氏在边上咬着唇,自责不已:“都怪我,我听了陆老太太的话,觉得什么天煞孤星都只是无稽之谈,可怜这孩子,把这孩子带了回来。也都怪我,她非得要跟着来国公府,我.....” 她说着已经更咽了起来:“老夫人,我实在对不住您,若是世子有个好歹,我哪怕是死了也偿还不了!” 边上的楚国公夫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道:“什么怪你?你这个继女不懂规矩,在别人家里做客竟然还敢胡乱闯,你继母难为,能怎么办?”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 女人最知道女人的心思了。 都是当后娘的,向昔微到底是不是乱走,楚国公夫人不在意,但是她在意的是,向昔微很可能彻底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凌云峰虽然是半个废人了,但是终归还活着,只要凌云峰活着一天,这个世子之位就是他的。 老夫人看的紧,她想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现在,若是向昔微帮她气死了凌云峰,那就是帮她解决了心腹大患。 她当然知道这可能是柳氏借刀杀人,但是这刀借的不错,她不会拆穿。 柳氏跟她有了默契,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哭的更真诚了。 向晨曦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尖叫了一声:“呀,是三姐姐!她还好好的呢!”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大红锦缎斗篷的少女立在亭子里,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笑盈盈的。 向晨曦捂着嘴,不可置信:“三姐姐还在笑!她......” 凌老夫人的面色已经有些苍白,看到那女子的装束,更是直接呵斥:“其心可诛!” 楚国公夫人在凌老夫人身边跟着,也表现的着急愤怒:“她是不是故意的?!云峰自从生病之后就最看不得鲜艳的颜色,她竟然还敢穿着这么红的衣裳来敏斋乱闯!云峰要被她害死了!” 人人都想到了天煞孤星的说法,心中有些异样。 难道世上真有天煞孤星的说法?这个向三小姐真有点儿邪门,以后还是要离这种倒霉蛋越远越好。 向晨曦几乎已经要笑出声,但是她还是死死的忍着,此时已经到了亭子外头,她喊了一声三姐,几乎要哭出来:“三姐,你在干什么呢?!你把世子害成了这样,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你毫无愧悔之心么?!” 向昔微远远地朝着她看过去,见她这个继妹站在一群诰命夫人中间,正一副悲天悯人正义使者的样子指责自己,就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她也假装惊讶的挑眉:“四妹你说什么?我害死了谁?” 向晨曦见她丝毫不慌,竟然还有心思伸手去把碎发拨在耳后,便阴沉的在心里骂了一声:“我们都知道了,三姐姐你胡乱闯进来,害的世子犯病了。三姐你太胡闹了,我临走之前分明交代过你,这个方向是万万走不得的,你怎么就是不听?” 凌老夫人也已经跟着走到了,她根本无心去听人说什么,含着一腔怒火上了台阶,正要甩手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一耳光,却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祖母?” 凌老夫人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凌云峰看过去。 凌云峰正坐在亭子中央的石凳上,此时此刻,情绪平稳,如正常人一般毫无分别。 她瞪大了眼睛。 楚国公夫人也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以往每次发病,凌云峰的情形都凶险的很,手里有什么东西都可能用那东西杀人伤人,而且根本毫无神智。 可是现在..... 不是说凌云峰犯病了吗?可他怎么还是好端端的?! 凌老夫人顾不得向昔微了,越过了向昔微径直疾走到凌云峰身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凌云峰却微笑着喊:“祖母,孙儿还未跟您贺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凌老夫人的眼泪顿时都出来了。 自从凌云峰生病之后,他的情绪就没有平复过,不好的时候不必说了,简直跟疯子没有分别,哪怕是好的时候,也是阴鸷乖戾,看谁都好似要杀人似地。 像是现在这样,笑着唠家常似地说话,已经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了?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凌老夫人都还不能完全平静,她攥着孙子的手,一时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一个字也不出。 wap. /107/107296/27882577.html 三十一·打肿你的脸 凌云峰的情形一天坏过一天,凌老夫人时常想起来都觉得绝望,日子长了,她也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前几天,楚国公还跑到她跟前跪着求她,说是要换世子了。 凌老夫人当然不想同意,嫡长孙就是嫡长孙,何况是她一手带大,她怎么可能舍得? 但是楚国公跪在地上磕头,一把年纪的人了,哭着说不能对不起祖宗,凌云峰这种情况,若是不换世子,岂不是就要让楚国公府的爵位到头了? 凌老夫人心里难过,这些天都不敢面对孙子,尤其是今天,她打起精神来宴客,听见孙子又发病了的时候,她心里除了难过,也有逼着自己来看一看,让自己放弃的意思。 谁知道如今过来,孙子没有犯病,还好好的。 凌老夫人心里又酸又痛,拉着孙子的手更咽着说不出话。 楚国公夫人已经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就急急地道:“请的大夫来了没有?别看现在好好的,别待会儿犯病了更凶更急!” 她一副关怀的口吻,其实却是在提醒和告诫众人,凌云峰这病不可能彻底好的,哪怕这次没犯病,说不定待会儿就犯病了。 果然,凌老夫人的面色变了变,看着孙子的眼神变得有些悲哀。 是啊,一次没有犯病能怎么样呢? 若是凌云峰这病好不了,这世子之位,迟早是要易主的。 向昔微在边上轻声说:“等大夫来也好,不过夫人不必担心,以后世子不会再犯病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呆滞的看着向昔微。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掌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紧跟着这笑声就像是会传染,陆续有人笑出了声。 若是换做上一世的向昔微,这个时候早已经局促不安的恨不得挖开一个地洞钻进去,但是现在的向昔微仍旧稳如泰山。 柳氏原本因为凌云峰没发病而惊讶万分,现在听见向昔微这话也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向昔微还以为说这话能讨好凌家的人吗? 连形势都看不清楚的蠢货,真是活该蠢死。 这话也就只能讨好凌云峰罢了,但是有什么用呢?凌云峰都没几年好活的了,至于凌老夫人,从前这些话让她高兴过多少回,就让她失望过多少回。 凌老夫人只会觉得向昔微谄媚得让人厌恶。 楚国公夫人清了清嗓子:“这位是向三小姐?” 向昔微点了点头。 楚国公夫人便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问:“那,向三小姐是杏林圣手?” 向昔微摇了摇头。 楚国公夫人冷笑出声:“既然不是,向三小姐这么胡乱说话,难道是在逗我们开心?!” 她目光不善,看着向昔微的眼神充满不屑和嘲讽。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竟在这里大放厥词! 被提醒了,凌老夫人的目光也有些厌恶的落在向昔微身上,再联想到孙子最怕别人看猴子一样的眼光看他,便冷冷的道:“向三小姐不要胡言,若是没事,还是请回吧!我们公府招待不周了!” 她是不想再接待向昔微。 若是被从国公府的宴会赶出去,人人都会知道向三小姐呈口舌之快,在国公府卖弄,得罪了凌老夫人。 哪怕是有镇国公夫人的保举,河东书院也不可能会答应放她入学。 何况得罪了楚国公府,回去之后,向明忠也不可能会给她好果子吃。 向晨曦心中称快,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但是这个时候,凌云峰忽然出声了,他喊:“祖母,别赶走向三小姐。” 人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凌云峰身上,带着探寻和不可置疑。 楚国公公子说什么? 凌老夫人也有些诧异,却听见凌云峰说:“向三小姐能治好我的病,我刚才犯病了,是向三小姐出手救了我,我没事了。” 闻听此言,向晨曦跟柳氏几乎惊掉下巴。 向昔微会治病?!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养在乡下的泥腿子,什么世面也没见过,恐怕连药材都分不清楚,她怎么可能会治病? 楚国公夫人闻言也叹了声气:“娘,快请大夫来吧,世子这是病的更严重了......” 大家都反应过来。 是啊,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是病的更严重了是什么?一个闺中少女,怎么可能会治病呢?她胡说几句,凌云峰竟然也信了。 肯定是病的脑子都糊涂了,这会儿彻底连清醒的时候都没有了。 柳氏也很快就想着,也怪可怜的,病成这样了,被一个小丫头迷得五迷三道的。 向晨曦几乎要笑出声来,好容易才忍住了。 凌老夫人原本先是惊诧,听见楚国公夫人这话又觉得悲戚,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忍着眼泪点头敷衍:“好,祖母知道了.....” 转头又问:“大夫来了没有?” 凌云峰知道她不信,他站了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了几圈,然后清楚的说:“祖母,您瞧,我真的没事了,这么多人围着我,我不觉得头痛,也没有看到大红色衣裳就失去理智,我是真的没事了。” 他发作的时候,四肢麻痹僵硬,表情狰狞可怖,但是现在,他完完全全是个正常人。 凌老夫人睁大了眼睛,扑上去攥住了他的衣襟,将他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声音发颤的问向昔微:“你,你会治病?你真的会治病?” 向昔微目光清亮的对上凌老夫人的眼神,轻声开口:“也不算是会治病,但是世子这种情形,我在乡下见过,我知道偏方。” 原来如此,众人都恍然大悟。 相比较于一个少女会治病,她说知道偏方,反而更加可信一些。 凌老夫人颤颤巍巍的去摸凌云峰的脸,一连摸了好几遍,凌云峰也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她动作,丝毫没有犯病的迹象。 这放在从前,不可设想。 凌老夫人有点儿相信凌云峰是真的好了,毕竟人面对关于自己孩子的事情的时候,都是没有理智的。 她一下子就伸手去抓向昔微的手:“好孩子!” wap. /107/107296/27882578.html 三十二·后妈真是可怕 向昔微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斗篷,这斗篷鲜艳亮丽,布料上乘,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凌老夫人伸手去抓向昔微的时候,抓到了向昔微的斗篷。 向昔微似乎踉跄了一下。 而后这一踉跄,凌老夫人又微微用力,那斗篷就发出了‘刺啦’一声的碎裂声,随即斗篷的缝线竟然就裂开了,里面的棉花大团大团的飘出来。 众人都傻眼,凌老夫人更是有些尴尬,她是想去感谢向昔微的,谁知道却让向昔微当众出了丑。 只是.....这衣服也太不禁用了,看着湛湛新的,怎么一动就破了? 向昔微也有些局促的去拢自己的斗篷,谁知道越是拢越是裂缝更大,她有些不安的去看柳氏:“太太,您给我的斗篷......” 她双眼含泪,茫然又无辜,委屈的看着柳氏。 柳氏怔了怔,马上就看见了众人看向她的表情-----都带着些微妙。 这斗篷外面光鲜,实际上却劣质不堪,而且这么一看,竟然还比向三小姐的身量短了一大截,这就不是向三小姐自己的衣裳吧? 之前柳氏还表现得继母难当的样子,现在看来,是继母难当还是继女难当,真是说不清楚了。 柳氏气的要死,不知道向昔微是故意的还是这衣裳真的就这么倒霉。 这也不一定......府里的人惯常是看人下菜碟的,向昔微刚回家,又不得宠,可能针线上的人故意给她使绊子,来讨好自己。 柳氏正这么想着,向昔微紧张委屈的攥着自己的斗篷喊她:“太太,求您饶恕我,我不是故意弄坏这衣裳的,您别让我爹爹打死我!” 柳氏张大了嘴。 她活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难堪! 这些贵夫人们看她的眼神和目光明晃晃的透露着不屑。 比之前曾夫人上门的时候还要难堪,至少曾夫人上门骂人,那还只有侯府自己的人知道,其他的人就算是听说,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形。 她微眯了眼睛冷冷看着向昔微,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继女。 而凌老夫人已经缓缓的扶了向昔微起来,这是知道治好她孙子偏方的人,不能怠慢。 一件斗篷算什么? 她能给比斗篷更加贵重百倍的东西。 “好孩子。”凌老夫人拍了拍向昔微的手,意味深长的说:“你大可放心,不过是一件斗篷罢了,你想要多少,我们公府就能给你多少,你母亲不会怪罪你的。” 向昔微又不安的去看向晨曦:“四妹妹,对不住,我弄坏了你的斗篷......” 众人看着那不合身的斗篷,恍然大悟,是了,这斗篷的确是看上去小了许多,原来是之前向晨曦不要的,只怕是拿过去被随手缝补,然后临时给了这个不受宠的继女的。 大户人家的主妇对待不喜欢的庶出女儿的手段,大家心照不宣,是以都明白,之前柳氏的贤良全是装出来的。 只是装的还不到家,至少在这一件衣服上头就完全暴露了狐狸尾巴。 凌云峰却目光深邃的开了口:“你这衣服,不是你自己的?” 向晨曦忍无可忍,声音尖利的打断向昔微还未出口的话:“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衣裳,都是母亲给你新做的!” 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小贱人!她说的那些话,非常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柳氏故意给继女小鞋穿,给继女穿自己女儿不要的东西。 真是小贱人! 向昔微揪住了自己的衣摆,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对不住四妹妹,你不要生气,我听了你的话已经来了这里了,你别跟父亲说我不争气,别把我赶走......” 凌老夫人目光锐利的望向了柳氏:“你们让她穿着红衣来这里的?!” 怪不得之前向晨曦分明是跟向昔微一道出的门,结果却是向晨曦半途折返。 这种借刀杀人的伎俩,凌老夫人怎么会看不清楚? 她之前的确是因为柳家的缘故,所以挺喜欢向晨曦的。 但是若是跟自己的孙子比起来,当然是自己孙子亲近! 向晨曦明知道凌云峰见了穿大红色衣裳的人就容易犯病,她竟然还故意撺掇向昔微闯进敏斋!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向晨曦已经要气疯了,她立即否认:“老夫人您别听这个贱人胡说!我没有!” 向昔微低垂着头不说话。 但是她这副样子落在大家眼里,便是小可怜毫无依靠,一举一动都被继母和继妹操控。 她闯入敏斋,也是被向晨曦算计了的。 谁知道她却恰好阴差阳错的会治好世子的偏方。 真是因祸得福,大家忍不住心里想。 觉得这个向三小姐也不全是灾星。 楚国公夫人恰当的插话:“母亲,眼下还是云峰要紧,三小姐到底年纪小,说不定是一时侥幸,咱们还是得慎重......” 话是这么说,看着向昔微的目光却幽深晦暗。 向昔微正对上她的目光,露出一抹笑意来。 那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楚国公夫人诧异的去打量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看见,不由得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对面的向昔微分明低眉顺目,是一个再苦情可怜不过的小丫头。 凌老夫人也关心孙子的身体,她原本担心孙子犯病,现在孙子没事儿了,她觉得好像有些不真实,像是在梦里。 以前她也做过这样的梦,梦见孙子没事了,病好了,还跟从前那样,但是每次醒过来,现实仍旧是残忍的。 思及此,她吸了一口凉气,等着大夫来。 太医来的很快,来的是一位行唐的太医,他时常出入楚国公府上,也是凌云峰的专用太医,听说了向昔微的话,他皱了皱眉,直言不讳的斥责道:“愚蠢!荒谬!妇人之见!” 一连好几句的呵斥,可见这位太医心中对于向昔微偏方之说的看法和深恶痛绝。 凌老夫人有些尴尬。 柳氏跟向晨曦却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嘲讽,是啊,一条咸鱼罢了,竟然还真的指望翻身?!她还觉得她自己能治好凌云峰的病?简直是笑话! wap. /107/107296/27882579.html 三十三·那咱们打个赌 楚国公夫人的语气也彻底的平和下来,带着点儿怜悯似地,看了凌云峰一眼,期期艾艾的说:“唉,云峰是病的久了,有人跟他说这病能治,他就真的相信了。唐太医千万不要计较,快替云峰看看......” 一面又八面玲珑的蹙眉:“但是,云峰这一次真的没有犯病了。他以前,看到红色就会犯病的......” 唐太医嗤之以鼻:“病这种事情,每个人表现出来的方式都不同,进展也不同,他偶尔一次不发病,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距离太久,你们或许记不清了。你们怎么能去信一个无知少女的偏方?难不成想害死世子不成?” 这话说的有些重,连凌老夫人都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病急乱投医,太过盲目了。 向昔微却不怕唐太医,她没有被羞辱的不快和屈辱,平平淡淡的说:“唐太医觉得世子这是什么病?” 唐太医似乎不屑回答向昔微的话,但是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冷哼了一声:“这是伤了脑子,我行医这么多年,也看了无数医案,见过成百上千这种例子,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偏方治好的!” 向昔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考虑,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依唐太医的意思,他还会发病吗?” 唐太医耐心快要告罄了,冷笑道:“自然!” “我说不会。”向昔微笑了笑,从容的说:“太医说我的偏方没用,我说我的偏方有用,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吧?” 楚国公夫人不由自主看了她一眼,分明不该信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笃定的样子,确实有那么几分模样。 唐太医吹胡子瞪眼:“真是笑话!老朽虽然不才,也是凭借真才实学进的太医院,给无数贵人看过病,竟还要跟你一个黄口小儿?你看看周遭,谁会信你?” 他话音刚落,凌云峰抬头看着他,语气铿锵有力:“我信!” 众人都错愕不已。 柳氏也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失心疯。 果然是真的疯了,否则的话,怎么会信向昔微能治好他的疯子病? 说的难听点,柳氏觉得凌云峰的脑子可能真的是被驴给踢了,踢坏了,所以才这么不正常。 唐太医气的胡子都差点拔掉了,他为凌云峰治病这么久,对凌云峰的情形再清楚不过,这种情形,不可能好的起来了,最多开些安神的汤药,若是不受刺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但是也就是这样了。 现在凌云峰竟然还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他心中有气,便似笑非笑的:“那真是老朽黔驴技穷了,老朽反正话撂在这儿,这病,治不好,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了。若是姑娘真治得好,老朽愿意叫姑娘一声师傅。” 他话音一转,冷冷的道:“可若是姑娘输了呢?” 向昔微似乎是在深思,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若是我输了,我也没什么可输给太医的,我便重新回庄子上去,不再考河东书院。” 唐太医看不上这点儿赌注,一个小丫头片子,必输的赌局,他没放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点头:“那就听姑娘的吧。” 向晨曦原本觉得丢脸至极,毕竟向昔微当面指证她,说是她非得要向昔微闯进敏斋来,那么多人在场,总有的人会信的。 人家都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流言有时候是能杀人的,尤其是对于她们这些贵女来说,这坏名声传出去,她的前程就全都完了,更别想能进河东书院了。 但是现在向昔微竟然不知死活的要跟唐太医打赌,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这场赌局给吸引了。 她转怒为喜,等到回了家见到了向明忠,还担忧的道:“父亲,这可怎么办?三姐姐如此不知轻重,唐太医已经说了此病无药可治,他跟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可三姐姐非得逞强,还要跟唐太医打赌,若是赌输了,人人都会嘲笑父亲......” 她字字句句好似在为向明忠考虑。 向明忠心中才浮现出的那点儿慈爱之心顿时没了,想到向昔微如此不知所谓,怒骂了一声:“孽障!孽障!” 还以为她能有点儿用处,谁知道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前程给作没了! 向明忠恼怒万分,让人立即去叫向昔微过来。 这个狗东西,不过给了她一点好脸色,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向昔微才回了问心斋不久,才来得及将那件斗篷换下来。 其实斗篷不是真的旧了的,只是向昔微需要众人这么以为,现在脱了下来,她就叮嘱春樱:“拿去缝补缝补,给瑞娘吧。” 瑞娘是她挑选的粗使婆子,专门负责浆洗衣裳的,她带着两个孩子,丈夫也没有差事,日子过的很艰难。 这料子其实是好料子,拿去给瑞娘的孩子们改成袄子,可以改个三四件的样子,这样一来,他们冬天不会那么难熬。 春樱知道她是心善,笑着答应下来,抱着斗篷去找瑞娘。 瑞娘接过衣裳,一摸料子就吓了一跳:“这么好的斗篷,大约要三十两银子了.....这.....这太贵重了......” 她不敢要,同时又觉得三小姐实在是太好心了。 春樱笑着塞过去:“嫂子接着吧,三小姐穿着也不合身,给了嫂子也不算浪费了。” 瑞娘心里感动,要去给向昔微磕头,被春樱给拦住了:“姑娘刚回来,还累着呢,便不必去了,嫂子只要认真做事,便是好的。” 瑞娘才接了衣裳,外面李管事便气势汹汹的拍门。 婆子开了门,没一会儿急匆匆的跑过来跟春樱说:“春樱姑娘,侯爷那边请咱们三小姐过去,李管事很凶的......” 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春樱笑容微敛,对着她点了点头:“行了,我去通报三小姐,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吧,没什么事。” 婆子松了口气。 而向昔微则挑了挑眉。 wap. /107/107296/27882580.html 三十四·其实向昔微是个演技派 春樱有些担心,她是知道向昔微的事儿的,她没有资格跟着进去伺候,在外面招待下人的地方却也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那些说法。 她怕向昔微会输,主要是那个赌约太重了。 如果再回到乡下庄子上去,向昔微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京城了,陆家能够逼迫向明忠接她回来一次,逼迫不了第二次,尤其是还在这样的前提下。 向昔微自己倒是没事儿人似地,笑着安慰春樱:“没事的,你在家里看家,我过去见见父亲。” 问心斋里却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向昔微跟太医院的太医定了赌约。 能进太医院的,哪一个的医术不是顶好顶好的?唐太医说楚国公世子的病无药可救,肯定是真的没办法了,否则的话,大夫才不会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呢。 可是太医都说没救了,自家姑娘怎么还非得硬着头皮说有救呢?若是到时候...... 春晓咬了咬唇:“行了,都别揣测了,反正三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虽然才被向昔微选上不久,但是知道向昔微是好人。 她自己亲生父母都为了活命把她卖了,她辗转几次,好几回都差点丢了性命,是向昔微丝毫不嫌弃她,还挑了她做大丫头。 她知道向昔微也处境艰难,但是谁让她是向昔微的人呢? 瑞娘擦了擦手,也道:“姑娘们都干活儿吧,三小姐待会儿回来了,还要姑娘们照顾。” 向昔微挑的都是些人牙子新卖进来的人,这些人没什么根基,长得也不是多好,也不灵活,后来她们又被向昔微选中,府里别的主子连多看她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收买她们了,所以她们非常的团结和忠心。 而向昔微已经到了柳氏的正房。 里面传来柳氏轻柔的声音:“侯爷,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太吓着了昔微。” 向明忠立即拔高了声音:“她还会被吓着!?我看她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 凌云峰就算是真的疯了,那也不是向昔微能够戏耍的。 向昔微不懂规矩,擅闯人家的住处,还引诱得人家犯病,欺负一个疯子,告诉疯子她会偏方...... 简直是......天方夜谭! 说出去人家都会笑掉大牙,也会嘲笑他这个承恩侯不会教女儿。 向明忠平生最要脸面,此时被气的半死。 向昔微才进了房门,他便厉声呵斥:“孽畜!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仅大放厥词,丢我整个承恩侯府脸面,还敢陷害你妹妹和母亲!你给我跪下!” 向晨曦心中得意。 哼,任由你舌灿莲花,但是又有什么用?父亲始终只是自己的父亲。 向昔微都不必去猜,就知道向晨曦她们到底是怎么说的,当即便泫然欲泣的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声父亲,成功的让向明忠顿了顿。 也就是这一停顿的功夫,向昔微便委屈的道:“父亲,女儿冤枉,女儿不知道哪里陷害了夫人和妹妹,当时我跟妹妹一道出门,妹妹先是说手帕不见了,让领路的丫头回去找手帕,再走了一段,带着我走到一片梅林,又说想到了手帕在哪里,让我一直往前走......” 不就是哭吗? 向昔微什么事都可以认输,但是哭这一项上,她可没有遇见过对手。 上一世简直是浸泡在了苦水里,她别的不会,哭出来的眼泪可能都快有一条河那么多了,她已经练就了说哭就哭的本事。 向昔微哭着:“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见世子在我面前发病,眼看着要抽搐,顿时想到之前在乡下的时候遇见的一个赤脚大夫的偏方,我就试了试,谁知道世子真的没事了......” 她呜呜呜了两句,委屈的抬起头来:“后来,后来凌老夫人说我是个好孩子,来拉我的衣裳,谁知道衣裳就裂开了.....父亲,我也不知道衣裳为什么会裂开......” 向明忠被她哭的有些晕,同时也忍不住看了柳氏一眼。 对啊,柳氏一力要带向昔微去楚国公府,这的确是太奇怪了些...... 柳氏气急,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个演技派,说哭就哭的本事比自己都厉害,她急忙朝向晨曦使了个眼色。 向晨曦便忙插嘴:“你闭嘴!就算如此,你为何要口出狂言,说是自己能治好国公府世子的病?!连唐太医都说这病不可能治得好,你有什么本事,竟然敢立下誓言?到时候你若是失败,别人会怎么想父亲?父亲要成为全城的笑柄了!” 向昔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是面上眼泪却流的更急了:“我,我不是口出狂言,我是真的能治世子的病,我在乡下见过一模一样的病症......父亲对我这么好,把我从庄子上接回来,还让我去考书院,我想给父亲争光......”她呜咽着说:“再说,我还治好过镇国公夫人的病,国公夫人也说我的偏方厉害的......” 向明忠满肚子的暴怒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追问道:“你说什么?你治好过国公夫人的病?” 他一直奇怪镇国公夫人为什么对向昔微如此热情和推崇,难道是因为向昔微治好了她的病的缘故? 可是..... 向昔微点点头:“是,国公夫人当时在别庄上犯了急病,是被我用偏方治好的,我在乡下的时候,庄子里有个赤脚大夫,他很厉害的,会很多医术......” 柳氏听得想笑。 简直是跟说书一样,也就是说书才会有这样的事。 分明就是这个丫头见事情不对,开始东拉西扯的编故事了。 向晨曦也冷笑说:“若是医术这么好学,那这世上人人都能当大夫了,三姐姐,你可真是.....自视甚高啊。” 向明忠却最终没有再发怒,他想到了之前镇国公夫人的态度,还有顾管事送来的请柬。 向昔微养在乡下,她真的会有那个胆子来欺骗自己吗?还能编出这么一套说词? 他摆了摆手,让向昔微退下。 wap. /107/107296/27882581.html 三十五·迫不及待要搞事 向昔微全身而退,这让向晨曦几乎要气疯了,她简直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会相信那套可笑得过分的说辞,真的放过向昔微。 柳氏也目光沉沉。 等到向明忠走了,向晨曦气的将桌上的摆件都直接砸了:“父亲是疯了吗!?她胡言乱语的那些话,他竟然都信!” 她都怀疑向明忠是失心疯了! 柳氏却比较了解向明忠,她知道,让向明忠暂时平息了暴怒的不是向昔微哭诉的那些话,也不是向明忠真的相信了向昔微的说法。 而是向昔微抬出了镇国公夫人。 向明忠一直很好奇向昔微到底是怎么获得了镇国公夫人的欢心。 如果是向昔微真的用偏方给镇国公夫人治好了病,那向昔微的偏方真的有用,说不定真的能救凌云峰呢? 向明忠一定是这么想的。 他这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他有点顾忌。 柳氏看了一眼暴躁的女儿,轻柔安抚:“行了,就让她高兴几天,你难道真的信她的鬼话?!” 向晨曦气呼呼的:“我信不信有什么要紧?父亲信了啊!” “撒谎总是会露出尾巴的。”柳氏哂然而笑:“她的这谎言根本维持不住多久,凌云峰很快就会发病的,他一发病,向昔微就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有跟唐太医的赌约,以后向昔微会街知巷闻。 到时候,作为向昔微父亲的向明忠,又会有什么脸面? 别说向明忠了,便是镇国公府,难道还能继续举荐向昔微入学吗? 她笑了笑:“这样也好,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你父亲现在越是抱着希望,等到真相出来那一天,就越是受打击。” 到那时候,向明忠会把向昔微活活打死。 向晨曦也逐渐冷静下来,回味了一番母亲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 她是绝不相信向昔微那套鬼话的,什么学会了偏方,什么会治病,通通都是胡扯! 等到向昔微原形毕露,她就冷眼看着父亲怎么打死这个贱人! 她在柳氏身边蹭了蹭:“母亲,她好可恶!那衣裳的事,她似是而非,却字字句句都指向您虐待刻薄她,您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氏目光冷淡,戾气在眼里一闪而过。 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她的名声可是很要紧的,向昔微这样不知好歹,她一定让向昔微好看。 “急什么?”柳氏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我先收点利息。” 她唤来了王妈妈,淡淡的说:“去看看大少爷,他可怜见的,一直住在外头,我担心呢!” 王妈妈立即就领悟到了柳氏的意思,急忙出去了。 向昔微回到问心斋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见她平安无事,春樱才松了口气。 向昔微知道这些人的心,笑笑让她们散了,自己带着春樱她们几个进了房里,轻声对春樱道:“春樱,你帮我个忙吧。” 春樱急忙答应:“姑娘请说,我一定赴汤蹈火!” “用不着那么严重。”向昔微失笑,伸手将她招的离近了些,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春樱顿时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 但是很快,她便径直点头,然后揣上了向昔微给的十两银子出门去了。 向昔微留在房里,教春晓跟青桃她们三个丫头识字。 大丫头是一定得学会认字的,否则以后弊端实在太多了,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别人钻空子,向昔微不想被别人钻空子。 春晓跟青桃她们吓得不轻,她们都是被卖了的,原本以为能做个粗使丫头就已经是造化了,谁知道却被向昔微选做了大丫头,现在向昔微竟然还要教她们识字! 向昔微知道她们的想法,笑着道:“你们可得学会,否则以后若是我的书桌上出现什么情书之类的东西,我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春晓跟青桃几个人已经知道向昔微的处境了,想一想向昔微的话,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随即急忙点了点头:“姑娘,我们一定认真学的!” 春燕还小一些,没有前面几个机灵,但是也跟着点头:“我也学,我也认真学!” 等到傍晚的时候,忽然有人闯到向昔微的院子里,大声道:“三小姐,您快到前面看看去吧!出事了!” 向昔微拉开门,淡淡的问:“什么事?” 那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三小姐,听说有人来报,说是大少爷在赌场赌博,输了不少银子,现在赌场上门讨债来了!侯爷大怒,已经让人去找大少爷了,说是要打死大少爷!” 院子里的人都忧心忡忡。 她们都知道,大少爷是三小姐的同胞哥哥,若是他出事,向昔微也没有脸面。 向昔微哦了一声,微笑着说:“走,过去看看。” 她们到的时候,柳氏母女已经在了,同时,另外还有几个穿着绸缎的人站在庭前,正在跟向明忠说什么。 向明忠气的一连骂了好几声混账,气的眼睛已经都红了,简直像是要吃人,一叠声的让人快些去把向琅给弄回来:“老子让他去陆家,他就是去陆家赌的?!什么都没学到,倒是学会了赌钱!” 柳氏在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老爷息怒,孩子一时不懂事......” 向明忠冷笑:“他还不懂事!?他都多大了,人家这个年纪,考中秀才的都有了!他倒是好,高不成低不就,竟然还学会了赌钱!这个混账!” 向晨曦冷眼看见向昔微进来,急忙道:“哎呀,三姐姐来了!三姐姐,你也是,之前为什么一个人回来,把哥哥留在那边?若是你跟哥哥一道回来,哥哥也或许不会去赌钱......” 向明忠想到这一点,也目光不善的朝着向昔微看过去,好像是从向昔微回了家开始,就接二连三的闹出事..... 他想到了向昔微跟唐太医的赌局,更是觉得向昔微让人头痛。 而此时,向昔微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门,顿时扯了扯嘴角。 好戏来了。 wap. /107/107296/27882582.html 三十六·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能够在京城开的起赌坊的,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这种大的赌坊,人人都知道他们背后是有大靠山的,若是真的敢赖他们的银子,别管你有多大的官位,都是要倒霉的。 柳氏冷眼看着向明忠暴跳如雷,心里得意。 沾上了赌就难戒掉了,多少人赌的家破人亡,最后甚至连妻子孩子都给赌输? 她一点一点让人引着向琅去赌,循序渐进,也就是这几天才下定决心要彻底让向琅输一把大的。 这一把,会输掉向琅整个人生。 因为,这个数字,便是向明忠也会觉得承受不住,这么大一笔银子,他一定会将向琅逐出家门的!到时候,向琅根本不可能继承侯府的爵位。 继承爵位的会变成她的儿子向玠,到时候,自然是向玠的同胞姐妹更加尊贵,向昔微跟向彩枝,她们算什么东西? 想什么来什么,她正想着自己听话懂事的儿子,就见向玠磨磨蹭蹭的进了门,忍不住扬起了笑脸。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把向玠叫到身边,那几个要债的赌坊掌柜便开始叫了起来:“就是他!就是他!侯爷,就是他在我们赌坊借了一万两银子!您可不能不认账啊!” 什么?! 所有人都惊住了,不可置信的朝着向玠看去。 向玠瑟缩了一下。 柳氏如遭雷击,随即便大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我家二少爷,你们连人都认不清楚!” 虽然呵斥的很用力,但是其实柳氏没太当回事,毕竟她心里知道,算计的是向琅,她只当这些掌柜的不明所以,见到一个侯府的少爷便以为是向琅了。 向明忠的脸色也很难看,大儿子自来不怎么争气,文不成武不就的,倒是在外面时常胡混,但是二儿子不同,二儿子聪明懂事,在学堂里也十分用功,人人都夸赞他的。 现在听见这些掌柜的还把二儿子误认为是大儿子,他心里更加堵得慌,甚至忍不住埋怨起已经死了的陆景兰,她生下的这些孩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谁知道那些掌柜的却冷笑:“夫人说什么呢?什么大少爷二少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这位少爷亲自签字画押,从我们赌坊借了一万两银子,白纸黑字,这里明晃晃的写着!你们别想不认账!” 他又讥笑着道:“若是不信,你们大可让这位公子出来对质,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笔?” 向玠猛地朝着柳氏跑过去,躲在了柳氏身后。 向晨曦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打了个冷颤,却一直强自镇定的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分明是母亲计划好的,是向琅才对,一定是向琅! 向昔微却牵了牵嘴角。 没错,原本该是向琅的。 不过,她让春樱提前去了一趟陆家,让陆老太太把向琅拘在了家中,然后,陆老太太再派人收买了向玠身边的小厮,所以,去赌坊的变成了向玠。 而去的赌坊,当然是换了一家。 柳氏原本是想左手倒右手的,所以她找的赌坊是城东那家赌坊,那家赌坊的东家跟柳氏的兄长很熟,儿子要进国子监,正要求着柳家。 柳氏找他设局,原本计划的天衣无缝。 只可惜,向昔微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很多事,她早就已经防患于未然。 她之前回来向家之前,要求陆老太太的事,就是这一件。 这次向玠去赌的赌坊,背后靠的是雍王。 雍王可不是好欺负的。 向明忠早在向玠跑去柳氏那里的时候,便已经觉得不好,他遭受的打击不比柳氏遭受的少,等到掌柜的把单据拿出来,他更是两眼一黑! 真是向玠的字迹! 向明忠出离愤怒了,他此时此刻自然不可能再去想向琅的事了,肯定不是向琅去赌了,一定是向玠这个逆子,他借着向琅的名义去赌的,还打着向琅的名号! 柳氏也懵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计划会出这么大的变故,但是她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多,因此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立即就道:“是你们设局坑害我儿子!” 她甚至看了一眼向昔微,意有所指的道:“你们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所以故意来陷害我儿子的?” 向昔微心里冷笑。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柳氏想必是体会的非常清楚了。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柳氏根本没有想给她们活路,上一世向玠更是当众羞辱她不止一次,对有些人的宽容,是对自己的残忍。 赌坊掌柜冷笑:“我们齐云楼打开门做生意,从来讲究四个字,就是你情我愿!还从来没有人说过我们设局的,承恩侯夫人,我们敬府上是侯门,好好的上门来要钱,若你们不讲道理,那咱们就官府见!” 听见说是齐云楼,向明忠跟柳氏都变了脸色。 齐云楼背后是有大靠山的,这一点京中的权贵谁不知道? 向明忠气的头一阵阵的发晕,又怕这些人真的把事情闹大,顿时厉声呵斥柳氏:“还不快去拿银子?!你这个蠢妇,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柳氏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脸面全无,面色惨白,但是此时,她也知道僵持下去只不过是让人更加看笑话,何况,难道她还真的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管? 她顾不得别的了,看了王妈妈一眼。 王妈妈急忙去拿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柳氏是清流之家出身,虽然后来柳家富贵了,但是给女儿的嫁妆也不过就是五千两银子加上一座宅子而已,这一万两银子,对于柳氏来说,无异于是要了她半条命。 她看着这些银票,手都在抖,最终咬了咬牙交给了那些掌柜的。 赌坊的人接过银票,将单据交给了向明忠,又笑着对向玠道:“公子,下次来,可得记住了,带上自己的印信,这若不是我们认得出你,只怕侯府赖我们银子,我们可就得报官去了!” 还有下次?!向明忠猛地回头瞪着向玠。 wap. /107/107296/27882583.html 三十七·生了个猪队友 向明忠气的胃疼,赌坊的人走了之后,他就大怒,让李管事:“去!请家法!请家法!” 他是气疯了,老话都说爱之深责之切,若是今天犯错的是向琅,向明忠还没有这么生气,毕竟向琅平时就不争气,但是向玠不同,向玠从前可一直都是乖孩子啊! 越是如此,他便觉得越是失望,满腔的怒火都无处发泄。 柳氏也又气又急,但是到底心疼儿子,急忙求情:“老爷!咱们总要先把事情问清楚,说不定阿玠是被坏人算计......” 被坏人算计? 向明忠已经恼怒至极,见向玠还缩在柳氏身后,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上前掌掴了他一耳光,厉声喝问:“谁教的你去赌坊?!谁让你去赌钱?!” 向玠倒也聪明,被这一巴掌打翻了,马上便大声推卸责任:“不是我,不是我爹,是大哥让我去的!大哥让我去的!” 向昔微的目光幽深,她早就知道向玠这个人的秉性,他从来都是如此,坏事都是别人做的,好事都是他自己的。 深得柳氏母女的真传,长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 向晨曦心疼弟弟,已经扑在了弟弟身上哭起来:“爹爹,弟弟年纪还小,难道您真的要打死他?再说,他也是看大哥去赌,可能是一时好奇......” 向明忠气的发晕,他既气被赌坊找上门要债丢尽脸面,也气向玠不争气,更气那笔银子实在是数目太大,一万两,都够买下承恩侯府这座宅子了! 向晨曦哭的他头痛,他张嘴正要呵斥,柳氏忽然晕过去了。 于是向玠跟向晨曦顿时一起放声大哭。 向明忠一腔怒气没地方发,一面让人去陆家把向琅找回来,一面还得让人去请大夫。 向昔微看够了戏,自己回了问心斋。 见她好端端的回来,众人都松了口气,瑞娘小声的说:“才刚听见说要请家法,我们都吓坏了,怕姑娘出事。” 向昔微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心里却发冷。 一万两这个数目,是向昔微深思熟虑之后定下的,这个数目正好是承恩侯府能给的起但是却又让向明忠难受的数目。 若是这个数目换做是向琅输掉的,向明忠就算是把向琅打死了,也不会手软。 但是换成了向玠,就因为柳氏跟向晨曦哭了几声,晕了过去,向明忠就让人去请大夫。 这件事只会不了了之。 甚至那一万两银子,对于柳氏来说,恐怕也是要从公中想办法弄回去的。 柳氏拿得出的这一万两银子,让向昔微想到一件事,上一世她早知道,自己大姐姐向彩枝的嫁妆是八千两银子,并其他家具和用具之类。 其实不算是很低了,侯府嫁女儿,基本就是这个规格。 可问题是,陆景兰留下的嫁妆绝对不止这么点儿。 陆景兰非常擅长经商,最红火的时候,京城正阳大街最繁华的一溜儿铺子都是她的,她当年给向明忠买一块端砚,都可以花费一千两。 听说陆景兰非常宠爱自己的孩子们。 向昔微曾经听丫头议论过,说她真是可怜,没有出生之前,陆景兰就开始焚香祷告,去庙里抽签,签文上说她是个女孩子,陆景兰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准备了许多许多女孩子的东西。 她的出生,是受到母亲期待的。 她想到陆景兰,一时眼圈微红。 她没有享受过不求回报的庇护,但是她小时候在庄子上,也是过的非常舒服的,是从陆景兰死后,奶娘和庄子里的下人才开始苛待她。 总之,柳氏当家这么多年,陆景兰留下的那些东西,现在肯定是完全落到柳氏口袋里了。 她拿一万两银子出来的时候,表现得很心痛,但是其实却跟拿十两银子似地拿出来了。 向昔微眯了眯眼睛,心里想,这些都是自己母亲的,她一定会拿回来。 而此时,柳氏也在房里大骂自己的儿子。 向玠从出生一直到长大,其实柳氏从来未曾娇惯过他,不仅没有娇惯,还有些严苛。 他八个月的时候,柳氏便开始要他走路,别人这个时候都还在翻身,但是就因为人家都说向琅八个月就能走路,十个月便能叫娘,所以柳氏也这样要求他,不仅如此要求他,还更加严苛。 他几乎没有自由自在的时候,也正因为如此,向玠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前些天他从书院放学回来,路过齐云楼的时候,小厮偶然说起来:“咱们家大少爷都在里面赢过银子呢,这可是京城最大的赌坊,但凡是家里有些家底的少爷们,都在里头玩过。” 但是他就没有玩过。 向玠想到这些,心里很不舒服-----柳氏对向琅非常慈爱,根本不逼着他读书写字,而且还总是很大方的给向琅银子去玩。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没有忍受住诱惑,去了齐云楼。 刚才赌坊的人上门来要债,其实他已经开始怕了,可是现在柳氏这么打他,他又起了逆反的心:“为什么你让大哥去,我就不能去!?难道大哥才是你亲生的?” 柳氏惊住了,她聪明一世,怎么却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柳氏猛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简直蠢钝如猪!” 向晨曦也被自己弟弟给惊了惊,半响才反应过来,但是她比较耐心些,忍不住就反驳:“你也太笨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母亲是故意让他去的?赌有什么好处?” 她简直是不能理解向玠的脑子,伸手恨恨戳了他一下:“你说这些糊涂话,岂不是让母亲难受,若不是为了你,母亲为何要这样辛辛苦苦的筹谋?” 向玠也有自己的委屈,他冷哼:“只有你们聪明,我就是不成器的,我这么不好,你们去找好的!” 柳氏简直是气的发抖,恨不得伸手再给向玠一个耳刮子。 wap. /107/107296/27882584.html 三十八章·一定是那个小贱人 儿子是个没有脑子的,但是又不能真的打死了事,柳氏被他气的心口痛,懒得再跟他瞎扯,直接把人赶回了院子里禁足。 而后,柳氏提审了向玠的几个小厮。 她绝不容许有人带坏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跟陆景兰那个贱人的贱种怎么能一样?她的儿子是要继承承恩侯的爵位的! 柳氏目光阴冷。 向玠的小厮们很快就被带了上来,事关重大,他们都知道说了实话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口咬定是向玠路过齐云楼,自己想要进去看看,才上了瘾,绝对不承认他们引诱主子。 可是柳氏仍旧冷笑,冷冷吩咐王妈妈:“拿了他们的卖身契,送他们去西边的煤窑里去,看看他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小厮们吓得半死,痛哭流涕的求饶,却仍旧不敢说出实话。 他们都非常清楚柳氏的性子,现在查不出任何证据她都如此,若是真的承认是他们收了别人的银子带着向玠去赌坊,柳氏一定会把他们折磨得求生不能。 柳氏没有理会,等到他们都出去了,才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向晨曦见母亲疲倦,心里担忧,上前为她按摩捏肩,轻声道:“娘别生气,阿玠就是一时糊涂,只要好好管教,他会明白过来的。” “这是有人故意引诱!”柳氏已经醒过味儿来,冷冷的道:“我原本是算计了向琅的,结果向琅没去赌,反倒是你弟弟去了,一定是陆家!” 向晨曦的动作顿了顿,想到陆家如今势大,眼看着向昔微也滑不留手,十分愁闷:“娘,那个小贱人十分古怪,刚才弟弟的事,她站在边上冷冷的看着,那模样,真是令人心里发毛,咱们得想个法子,否则的话,她有陆家帮忙,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柳氏赞同女儿这话,那个小贱人回来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多少事? 但是她随即又神秘的笑了笑,咬牙道:“她也别得意,哪怕有陆家帮忙,她难道真能让凌云峰不再发疯?” 柳氏倒不是不信向昔微真的会什么偏方这件事,她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当时楚国公夫人的不屑。 那种不屑和笃定非常非常的沉稳,柳氏也是做继母的人,很快就想到了原因-----这病未必是真的病,楚国公夫人想必是知道这其中缘由的。 向昔微真是不怕死,搀和进了国公府的内斗,她以为她还能有什么活路? 凌云峰是个疯子,他斗不过楚国公夫人的,又何谈护住向昔微? 向晨曦也明白这一点,她只是轻声说:“娘,这次没有算计成大哥,反而把弟弟搭进去了,父亲很生气。” 柳氏握住了向晨曦的手捏了捏:“这点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向昔微不必想也知道这对母女内心在想什么,但是她半点也不担心,她如今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如今是没有直接出门的自由的,所以许多事都非常不方便,所以得尽快做到争取到自由。 而第一步,她得有价值。 在她父亲向明忠心里,人人都是可以拿出来称一下估量好价值的,价值够高,他的底线就可以无限的往后划。 她让丫头们找来了一些白色的绣线。 春樱有点奇怪:“姑娘,为什么只要白色的?您要绣什么东西,我能帮忙吗?” 向昔微笑了笑,轻声解释:“外面市面上能买到的绣线,颜色就那么几种,绣不出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需要自己来染色。” 春樱有些震惊:“您还会染色?” 其实染色不难,若是要向昔微自己染布,她是不能的,毕竟布匹这种东西,专业的老师傅都可能会染得不够均匀,而一旦不均匀,布就毁了。 但是染绣线,向昔微是办得到的,上一世她别的地方都平平无奇,唯有一手出色的绣艺,就算是京城最厉害的绣娘,也比不上她。 楚王也正因为她的手艺,得到了许多好处。 这个时候的染料十分有限,就算是有出色一些的,那种东西是供应不了市面上的人用的,都会被送到专门的地方,供那些贵人使用。 向昔微不想要那些茜草红、荩草黄、榛槲黑、槐米黄之类的常见的颜色,自己动手开始调制染料,正忙碌着,外面忽然传来瑞娘的惨叫声。 丫头们都吓了一跳,春晓面色一变,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又似乎是有鬼在追似地跑了回来,大惊失色的看着向昔微,惊慌的道:“姑娘!是二少爷,二少爷来了!” 侯府排序,男女是分开的,所以向琅是大少爷,二少爷指的自然是向玠了。 向昔微站起身,向玠已经像是一团风似地刮了进来,猛地抬脚踹翻了向昔微的盆,绿色的水顿时洒了一院子,向玠怒气冲冲的抬脚把向昔微的盆踹的更远,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好你个贱人,你一回来,小爷就倒霉,你这个扫把星,快给小爷滚回去!” 他气势汹汹,神情凶恶,刚才还把瑞娘踹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大家都很怕他。 但就算是如此,春晓青桃她们也都拼命拦在向昔微身前,帮她挡着胡闹的向玠。 向昔微听见了外面孩子的哭声,她的院子里只有两个孩子,就是瑞娘的孩子,向昔微准许瑞娘带孩子来院子里做事。 孩子们哭的很凶,瑞娘的情形大约是不怎么好。 她顿时没了什么耐心,她想起上一世,她出嫁之前,向彩枝带着孩子回娘家来,向玠就踹伤了向彩枝的小女儿。 那是向昔微的小外甥女,乳名叫做团团,真是个雪团一样可爱的孩子,她因为人多哭闹,惹怒了当时心情不顺的向玠,向玠抬脚踹翻了她。 团团没有活过那个冬天。 向玠是个典型的恶少,柳氏对他严苛,但是实际上却又无限纵容,让他眼里没有任何怕惧,他这个年纪,敢把天都捅穿。 这次赌博输了银子,向明忠和柳氏打骂他,他不敢去找别人的麻烦,就来找向昔微这个软柿子捏。 wap. /107/107296/27882585.html 三十九章·到底谁打谁 向昔微想教训向玠很久了。 此时见向玠还要动手,她瞥见刚才放在地上的竹竿,伸手拿起来,猛地朝着向玠打过去。 向玠的手臂顿时一阵剧痛,他在府里一直可以横行无忌,除了需要怕向明忠和柳氏,府里没有任何人敢对他置喙,连向琅也不行。 现在这个从乡下刚回来的土包子竟然敢对他动手,他捂着手臂朝着向昔微冲过去:“我杀了你!” 向昔微挥舞着手里的竹竿无比灵活避开了他,然后在他的胳膊上、腿上毫不留情的敲打过去,向玠靠近不了她,被她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嘴里却还在骂个不停,而且骂的十分难听。 “你这个贱人,老子要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你这个贱种,你给老子等着!” 一院子的人都义愤填膺,春樱更是气的面色发白。 唯有向昔微,她半点儿也不受影响,反正向玠骂一句,她手里的竹竿就会准确的落到他的身上,但是她打的非常有技巧,不会真正伤到这个二世祖。 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柳氏那边。 刚出了赌钱的事儿,向玠身边的小厮已经换了一拨了,剩下的人不敢让这个祖宗出任何差错,有机灵的已经去柳氏的院子里报信。 向明忠此时正在柳氏的院子里,他仍旧怒气冲冲;“我派人去陆家接琅哥儿了,陆家说,琅哥儿早上去了书院,要到下午才会回去,他每天都跟同窗在一起进出,没有去过赌坊,派去书院的人也都如此说。是阿玠他信口雌黄,借着他大哥的名义去赌钱,竟然还栽赃在他大哥头上!” 他气的不轻。 柳氏心里知道向明忠,他对原配所出的几个孩子感情都不算深厚,但是向琅到底是长子嫡孙,在任何男人的眼里,长子都是不同的。 这也是为什么柳氏要毁掉向琅的原因。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屈居在陆景兰的儿子之后。 她沉默不语,向明忠越发恼怒:“若是这么下去,他就废了!” 柳氏被惊醒过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啜泣着说:“老爷,我也知道这次是阿玠的错,他真是太过蠢钝!您的生辰快到了,前些天,他就跟我说,他看中了典当铺里的一套论语,是蔡放翁手抄的,但是那论语太过珍贵......其中一册就要七千两......” 她把向明忠的心思摸的很准。 向明忠这个人,其实最爱的就是他自己,也最喜欢装腔作势。 这种人,最喜欢别人看重他,爱戴他。 给向明忠戴了高帽子,把向玠的初衷给美化,柳氏叹了口气:“这孩子心眼儿实,又没什么花花肠子,被小厮一挑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从前连赌坊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里头的猫腻?这才被人骗了......” 她又说:“他犯下的错,是该他自己一个人担当,我思来想去,那一万两,就当他以后成亲分家的钱了,他不成器,老爷重重的罚他,是正该的!” 这番话入情入理,同时又处处都为向明忠考虑。 向明忠心里好受了些,堵在心口的闷气也消散了许多,但是他还是没好气:“年纪小小不学好,往常说琅哥儿不好,但是琅哥儿也不至于这么胡闹!他简直是个混账,半点不如他哥哥!” 柳氏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陆景兰,更看不起陆景兰的孩子。 现在向明忠说她的儿子不如陆景兰的儿子,这是在明晃晃的打她的脸,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向老太太怒斥她,说她拍马也赶不上陆景兰。 她面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老爷别生气了,说起来,阿玠的确是什么都不如他哥哥,唯有他对你的一片孺慕之情,是别的孩子比不了的。” 这倒也是,向明忠想到长子每次见到自己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皱眉,又想到向玠每次见了他都阿爹阿爹的喊,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他的怒气减少了许多,正要跟柳氏说什么,向晨曦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哭着说:“爹,娘,你们快去救救弟弟,弟弟要被三姐打死了!” 向明忠跟柳氏都立即看了过去。 问心斋里,向昔微估摸着时间,又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知道是向明忠跟柳氏赶来了,这早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这府里是柳氏当家做主十几年,下人们自然是无条件偏向柳氏她们的,肯定会有人去通风报信,就算没有,向玠的小厮肯定也会去的。 她放下了手里的竹竿。 向玠这人就是一条饿狼,一旦得到喘息的时机,他就不管不顾,朝着向昔微兜头冲了过去,抬起脚就朝着向昔微踹过去。 其实他并没有踹中,但是向昔微已经夸张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痛呼。 那声痛呼清清楚楚的,急着来救儿子的向明忠听的一清二楚。 向明忠:“......” 柳氏跟向晨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小厮说是向玠吃了亏,向昔微快把向玠给打死了。 这哪里是向昔微要把向玠打死了?分明是向玠快把向昔微踹死了。 众人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李管事气都喘不匀的从外面跑进来:“侯爷,夫人......国公府.....楚国公府来人了!说是,说是让三小姐过去!” 向明忠顿时就又想到向昔微那个赌局,心里更加烦躁。 柳氏却顿时松了口气。 向玠刚刚犯下大错,这个时候又殴打姐姐,就算是向明忠疼他,也不可能放过他的。但是现在向昔微自己之前作死,跟人设下的赌局输了。 向明忠肯定会因为这件事大动肝火。 这么一来,向玠的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她吐了口气。 向晨曦却盯着向昔微的表情,见向昔微没有露出半点惊慌害怕,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不安。 为什么向昔微能这样镇定自若? 她难道真的能赢那个赌约吗? 向晨曦想到这里,连忙在心里呸了好几下。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自己吓自己! wap. /107/107296/27882586.html 四十章·他脑子里有根针 向明忠也脸色不好,他更没信心,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凌云峰已经又发疯了,所以楚国公府才会过来人请向昔微过去。 他隐约有些失望,虽然他面上没有显露也不肯承认,但是他心里隐约还是对这件事抱着一点儿希望,毕竟向昔微的确是有很大的不同了,相比较以前,她现在可谓是脱胎换骨。 可没想到,向昔微的特殊也就只是这么点儿。 唉。 哪怕多坚持一段时间也好,到时候就能说是向昔微的偏房有了作用。 可是这才隔了多少天啊?十天都没有到,连狡辩都没有办法狡辩。 向明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虽然他过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了向玠正在打向昔微,但是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的打算。 反正向昔微也没什么活路了,管不管也没什么要紧。 倒是向玠先嚷嚷起来:“你这个贱婢,你竟然敢动老子,老子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丢去海里喂鲨鱼!” 他骂的非常难听,柳氏母女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解气。 这些天她们实在是受了向昔微太多气了,现在向玠骂的都是她们的心里话。 向昔微侧过头去,冷笑着问:“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楚国公府?” 向玠还要再骂,柳氏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说,只是催促向昔微:“好了,别跟你弟弟一般见识,国公府还等着你呢,你快去吧。” 语气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向昔微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瞥了向晨曦跟向玠一眼,便坐上了去楚国公府的马车。 到了楚国公府,凌老夫人早已经候着了,见到向昔微,凌老夫人语气里带着点儿激动,往前走了几步,颤着声音喊:“向三姑娘!” 凌老夫人迫不及待,跟向昔微说:“真是出乎预料,他真的,这些天真的都好好的!从前他是真的看不得穿大红色的女人,但是最近这几天,他出了敏斋,还去了外面,回来也没再犯过病!向三姑娘,你的偏方真是太神奇了!” 向昔微认真的听完,轻声开口:“是,但是这只是个开始,上次我已经告诉过世子,他这个病想要彻底痊愈,不是那么简单,还是需要把东西弄出来,这一点,想必世子已经告诉过老夫人了?” 凌老夫人点点头,她是听凌云峰说了,说他之前根本不是犯病,而是有人在他的身体里放了些东西,会让他容易发疯。 她一开始觉得匪夷所思,甚至疑心孙子是真的疯了。 但是这几天,凌云峰出入家中,什么都是正常的,凌老夫人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决定再把向昔微请来解惑。 她吸了口气,忍不住问出藏了这么几天的疑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影响人的神智,让人......性情大变?” 凌老夫人见多识广,其实她一开始疑心是有人在背后诅咒凌云峰。 若不是诅咒的话,怎么会如此? 她们说话之间,帘子那边微微一动,随即凌云峰就进来了。 凌老夫人欣慰的看了一眼孙子,眼角湿润的问:“那,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把这问题给治好?你知道偏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太医说的信誓旦旦,甚至连再不从医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见唐太医是对向昔微的说法有多不屑一顾。 向昔微笑了笑,她的偏方就是她的前世。 她知道太多的隐秘了,如今是在把上一世的积累拿出来用。 这当然其实是不公平的,但是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重来一次,向昔微没有打算再憋气,她已经不再在意那些世俗的看法和议论,反正那些议论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价值。 她对着凌云峰的后脑比划了一下,说:“其实就是这么回事,他之前后脑受过重创,有人趁机在他头顶钉进了一根针。” 一直沉默不语的凌云峰猛地眯了眯眼睛。 凌老夫人也吃了一惊,她老人家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但是听见了向昔微这么说,还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问:“你说,插进了一根针?” 她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凌云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不可置信的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变了脸色问:“你说.....你说在他脑子里,插进了一根针?” 凌云峰却没有凌老夫人的反应那么大,他竟接受的很快,听见向昔微这么说,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轻声问:“所以我时常会觉得头痛欲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是因为多了这根针吗?” 向昔微知道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解释不清的实在是太多,比如说她就重生了。 她是带着上辈子记忆的人,向昔微解释给凌老夫人听:“在乡下的时候,我们曾经听见过一件事,有个女孩子,非常漂亮温柔,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好看,等到她十六岁的时候,提亲的人简直都差点踏破了他们家里的门槛。” 凌老夫人若有所思,凌云峰也听的认真。 “但是,那女孩子却忽然疯了,一开始,她是不知道为什么便忽然暴起伤人,但是这时间并不长......可是等到后来,她的情况逐渐严重,她不仅开始伤人,还开始经常的神志不清,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因为她有这个疯病,所以她的亲事自然是不成的了,不仅是亲事不成,后来,连她的父母也不再能容忍她,因为她病的厉害的时候分不清人,伤到了自己的弟弟,他们把女孩子送走了。” 向昔微停了下来。 凌老夫人听住了,她忍不住问:“那然后呢?她怎么样了?” “她被送到了我们当地的道观,也叫做白云观。”向昔微扯了扯嘴角:“那些道长们都是有本事的,他们从那女孩子的后脑里取出了一根针。” 凌老夫人目光闪动,都是聪明人,她已经明白了向昔微话里的意思。 凌云峰同样。 wap. /107/107296/27882587.html 四十一·她妖言惑众! 屋子里的凌老夫人和凌云峰都认真的在听向昔微的故事。 向昔微却忽然笑了,她停下来,轻声问凌老夫人和凌云峰:“您们猜一猜,她后脑勺里为什么会有一根针呢?” 凌老夫人闻所未闻,她已经被这个故事给震惊了。 倒是凌云峰,他思维非常的敏锐,立刻便猜到了向昔微想说什么,他径直说:“一定是有人憎恨这个姑娘,所以在她脑中放了这根针吧?” 凌老夫人立即便下意识的反驳:“这太天方夜谭了一些,她一个小姑娘,能够得罪谁呢?怎么可能有人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对付她?再说,那人怎么做到的?我听说,人的头骨是最坚硬的,人死之后,头骨可保持不化,其他的地方都会腐烂,这样坚硬的地方,怎么能插的进去呢?” 向昔微并不着急,她慢慢的道:“不必得罪谁,老夫人应该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小姑娘固然没有得罪谁,但是她的爱慕者众多,这其中,甚至不乏超过了她阶层不少的贵族....而与此同时,小姑娘的堂姐,因为貌丑,所以十八岁了还仍旧无人问津。” 凌老夫人明白了,她疑心向昔微说的不只是别人的故事,更像是在影射什么。 但是向昔微已经径直说了下去:“小姑娘去了道观之后,当时的观主觉得她的疯癫不是普通的疯癫,然后,观主从她的后脑取出了一根针。据观主说,这是一个邪术,他游历各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云贵之地听说过这个法子,有人为了害人,从身体各个地方钉进针去,一般用这个法子的,都是家里生了许多女孩儿的人。” 凌老夫人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她听到这里,不忍的蹙了蹙眉。 凌云峰却挑了挑眉:“接着说。” “曾经有女婴身体里,导出十八根针的,可也没有用,因为银针不能全部清除,所以有一枚针顺着血液流动,最后流向了心脏......”向昔微垂下眼:“说这么多,是想跟老夫人和世子说,这件事不是民女胡诌,而是事实上当真有发生过许多。只是,这种事太过伤阴鸷,所以一般没人去做。” 是一般没人去做,而不是没人会去做。 向昔微叹了口气:“我初次见世子的时候,便觉得世子的形容跟那个小姑娘很像,非常像,都是从前没有什么事,后来忽然便成了世人眼里的疯子。我自小养在乡下,乡下没有人管束我,我四处跑,经常去白云观帮忙做活儿,所以道长们都认识我,有了新鲜事,也都爱跟我说。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是亲耳听道长说的,头顶的针跟那些妇人为了防止女婴托生在自己家而插在孩子身体里的又不同,插在头上的针,通常是需要一寸一寸的往里钉的,所以很难做到,除非那人受了伤昏迷不醒,才有可能做到。” 凌老夫人和凌云峰都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凌云峰的确是从伤到了后脑那一次之后,变成这样的。 所以人人都只当凌云峰是伤到了脑子,连唐太医都这么看。 凌老夫人听的不寒而栗,她正色看着向昔微:“向三姑娘,你说的这些话实在有些耸人听闻,你可能验证?” 向昔微笑了笑:“我之前便说过了,我可以验证,正如老夫人所说,人的头骨极其坚硬,想要把镇穿进去,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一开始靠着强力往里钻,等到后面,便需要一点一点的加深了,那个小姑娘当时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了。我看世子,时间上来说,也差不多,正是最后的时机,我可以帮世子取出来,到时候,老夫人和世子,自然知道我说的真不真了。” 凌老夫人没有再耽误,她老人家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既然向昔微把事情说的这么果断,她就敢更果断。 她看了孙子一眼:“云峰,试一试?” 其实凌老夫人还是有些担心,她怕凌云峰拒绝相信。 凌云峰却更坚决的多,他点了点头,同时让人去通知唐太医。 凌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请他做什么?” 倒不是不喜欢唐太医,但是唐太医固执己见,听见他们相信向昔微的话,还打算让向昔微取什么银针出来,唐太医只怕是会笑掉大牙的。 凌云峰却很坚定:“让人去请吧,他不是跟向三姑娘定了赌约吗?既然如此,就该让他亲眼见证,否则的话,到时候他不会信的。” 凌老夫人没有再反对,她让底下的人去了。 然后凌老夫人趁机问向昔微要准备什么东西,向昔微将带来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需要这个东西,麻烦帮我煮沸,然后再送过来。” 凌老夫人很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没问,她只是跟向昔微说:“向三姑娘,我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出了什么差错,我是不会讲道理的。” 意思就是,她是真的会杀了向昔微的。 向昔微知道,但是她不怕,任何人若是跟她一样,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而来,都不会怕。 她点了点头,没有露出半点动摇。 过了半个多时辰,唐太医也赶来了,他还以为是凌云峰又犯了病,甩脸色冷笑:“我还以为凌老夫人和世子是被那个小丫头灌了迷魂汤!这种重病,哪里是一个小丫头信口雌黄就能信的?” 凌老夫人和凌云峰那一天对着向昔微十分相信,哪怕是知道病人遇见一点儿希望都容易摇摆,但是唐太医仍旧觉得不快,那是一种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的不快。 抱怨了几句,唐太医到底还是让药童拿了药箱,带着人出了门,径直去了楚国公府。 他以为是要给凌云峰看病,但是结果却被请到了凌老夫人房里。 听见凌老夫人说让他来是为了让他来看拔针的,唐太医怒极反笑:“老夫人,再病急乱投医,您也不该信这些无稽之谈,向三姑娘妖言惑众,这种话听了,您该直接打死她!” wap. /107/107296/27882588.html 四十二·到底谁可怜谁 唐太医都真的有些可怜凌老夫人和凌云峰了。 看来这个病是真的快把他们都给逼得到了绝境,所以他们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什么话都信的地步了。 正常点的人若是听见向昔微这番话,一定会让人把她狠狠地打出去,毕竟这些话哪里是正常人说出来的话? 凌老夫人不为所动:“正是要请唐太医过来见证,若是事情不是真的,我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招摇撞骗的人。” 还要验证什么? 唐太医几乎发笑:“老夫人,还用验证什么?这种话,听都不要听,直接把人打出去就是了,她肯定是得了失心疯了,想要剑走偏锋来引人注目。她不过是沽名钓誉,老夫人何必成全她?” 凌老夫人正色道:“是不是沽名钓誉,等到待会儿就能揭晓。我不在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我只在乎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若是真话,我自然谢她,若是她耍我玩儿......” 她沉沉的笑了笑:“若是她耍我玩儿,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的神情非常的阴鸷,唐太医浑身的怨气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他想起来,凌老夫人是曾经亲手杀过人的人,她为了保护当今陛下,曾经手刃陛下的义子,也就是她的侄子。 这种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的女人,总是会让人生出几分忌惮的。 唐太医不再说丧气话,同时心里却又觉得解气。 算了,反正到时候死的又不是他,向昔微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一切准备就绪,向昔微进了里间,让丫头端上了之前自己给的东西煮出来的一碗黑色的汤汁,交给凌云峰:“喝下去。” 凌云峰没有犹豫,当着老夫人和唐太医的面,喝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凌云峰开始缓缓闭上眼睛。 像是晕过去了,唐太医问:“你给他吃了迷药?” “不是迷药。”向昔微解释:“是麻沸散。” 这个时候还没有麻沸散,要等上一世向昔微快死的那段日子,麻沸散才被一个大夫发现,从而人尽皆知。 所以唐太医狐疑的问:“何谓麻沸散?” “就是喝下去仍旧能保持神智,但是却不会感觉到疼痛的药。”向昔微一面解释,一面喊凌云峰的名字。 凌云峰竟然真的应了。 凌老夫人走进了两步,唐太医迟疑一刻,也跟着走进了几步。 然后,他便见向昔微将凌云峰翻了个身,开始去帮凌云峰散开头发。 头发被扒开之后,凌云峰后脑勺上那个十分狰狞的伤疤出现在了凌老夫人和唐太医的视线里。 向昔微将刀子放在火上烤了烤,竟然便要去割开凌云峰的伤口。 唐太医大惊失色,忍不住喊:“你干什么?!这.....” 向昔微瞥了他一眼,眼里不含任何感情,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瞳仁大的吓人,唐太医被她一看,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闭了嘴。 向昔微只是用那刀子将伤口边上的乱发拨开了一些,然后便开始在凌云峰的头上摸索着什么,等到过了不久,她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她对唐太医道:“你看清楚了。” 唐太医干脆便凑上前面去看。 向昔微指着伤疤处一个地方给唐太医看:“看见了吗,这里有个地方有些不同。” 唐太医很努力的看了,觉得最多就是颜色有些不同。 但是颜色有一点儿不同,实在不能说明什么。 他正想直接说,向昔微已经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像是竹篾一样的东西,然后,轻轻在凌云峰的头皮上开始刮。 唐太医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向昔微这是在装神弄鬼,就像是跳大神的。 过了好一会儿,唐太医觉得大约凌云峰的头皮都要给刮得破掉了,他忍不住不耐烦的道:“向三小姐,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还是别折腾了,你这样除了给病人增添痛苦,还能有什么好处?做人还是厚道些的好.......” 但是,他在下一刻,便看见之前向昔微说的那个有些不同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凸了一点出来。 唐太医吓了一跳,他浑身都绷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地方。 然后,他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凸出来的,大约指甲盖那么长的针。 真是有! 竟然是真的?! 唐太医懵了,整个人一时都忘记了说话。 怎么会这样?! 凌老夫人却捂住了嘴,她虽然是相信向昔微的,但是也始终觉得这个说法太过玄之又玄了一些,没有想到,却是真的。 那根针一点一点的随着竹篾的刮擦而更往外凸出一点,逐渐有一节手指那么长了,向昔微攥住那根针,在凌老夫人和唐太医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往外拔,然后拔了出来。 就是大夫用来给人针灸的那种针,比那种针还要略粗一点儿,还带着血迹,被向昔微拔了出来放在了帕子里。 房里只有老夫人和唐太医并向昔微凌云峰四个人,其中凌云峰服下了麻沸散,此时虽然意识清醒,但是却没有什么痛觉。 可是凌老夫人和唐太医都几乎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疼痛。 这么粗的一根针在脑子里,人怎么可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疯? 屋子里一时安静地厉害,唐太医已经忘记了呼吸,他怔怔的着了魔似地盯着那根针,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是真的绝不会相信真的有这种事。 但是这根针,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点的拔出来的,他就算是想要不信都难,他动了动嘴唇,见了鬼似地去看向昔微。 向昔微给他又说了一遍云贵之地有人用这种邪法来整治女婴,妄图从此让女婴不敢再投胎自己家的故事。 唐太医惊恐之余又觉得耸人听闻。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害人的法子。 但是向昔微说得对,这不是病,更不是疯病。 这是人祸。 凌云峰到底是跟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需要人这么不遗余力的对付,连这种阴损的法子都用上了? wap. /107/107296/27882589.html 四十三·要你受些委屈了 唐太医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而且这个时候,他更多的还是震惊和细思恐极。 等到向昔微将那根针用布包着往这边再走了几步,他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看着这些东西,面皮抖了抖,往后退了一步。 向昔微倒是没有为难他,直接往凌老夫人那里去,然后将东西交给了凌老夫人:“老夫人,眼见为实,东西我给您取出来了,不能说以后世子完全会没有后遗症,可是......总比有这个东西的时候要好千百倍了。” 凌老夫人实际上比唐太医要更加震撼,她完全说不出话,死死的盯着那根银针,已经略有些浑浊的眼睛迸出强烈的恨意。 但是那情绪也不过是片刻,凌老夫人很快就又平复了。 外面正好有人敲门,是凌老夫人的心腹耿嬷嬷,耿嬷嬷在外面轻声回禀:“老夫人,夫人过来问,唐太医上门来了,是不是世子的病情又犯了?” 凌老夫人一片冷漠,看一眼仍旧躺在床上的凌云峰,吸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又招手对向昔微道:“微微,你过来。” 她对向昔微的称呼已经改了。 向昔微自然察觉,她泰然自若的应是,上前几步走到凌老夫人的身边。 凌老夫人忽然发现,向昔微跟柳氏母女说的半点不同,柳氏母女把她说的粗俗不堪,毫无眼色,可向昔微分明观察入微,进退有度。 这样的孩子,以后一定会出头的。 她收回思绪,轻声对向昔微说:“好孩子,待会儿要让你受委屈了。” 向昔微非常明白凌老夫人的意思,她微笑着应是。 没过一会儿,凌老夫人已经带着向昔微到了花厅。 楚国公夫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一见了她们俩出来,急忙快步迎面而来,她看也没看向昔微,便直奔凌老夫人而去,着急的道:“老夫人,是不是世子的病情又犯了?唐太医看了么,可怎么说?” 表现得十分的关心着急,不像是后娘,像是亲生的母亲。 凌老夫人怒容满面,立即道:“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个欺世盗名的东西给我打发走!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见她,她竟然跟我说,云峰是被人给害了,在后脑钉了根针进去,你听听这是什么可怕的话?!快把她送走,我再也不想看见她!” 楚国公夫人目光剧烈震动,连瞳孔都缩了缩,随即便猛地朝着向昔微看过去,厉声呵斥:“你在胡说什么东西?!后脑有针?真是无稽之谈!” 凌老夫人余光一直紧盯着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目光就沉了沉。 她只是试探一下,向昔微所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让她心里一开始就怀疑起了楚国公夫人。 毕竟若是凌云峰出事,最有好处的就是楚国公夫人了。 如今,她已经基本能够确定。 楚国公夫人十分震怒,她心中想着,柳氏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祸患,真是废物! 但是面上,她却只是斥责向昔微是丧心病狂,想要立功出头想疯了,又对凌老夫人说:“母亲,您可千万不能相信她!她这话简直是胡说八道,若是信了她,咱们也是疯子了!” 凌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接对楚国公夫人说:“把她送回去!若不是顾忌着她也是侯府千金,今天这件事,断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唐太医也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是我,是我太病急乱投医了。” 楚国公夫人无声的松了口气。 她见凌老夫人被气的不轻,忙轻声劝慰,又让人把向昔微送出去。 向昔微还不死心,跟凌老夫人说:“老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知道这种事,不信您可以派人去白云观问问......老夫人,您难道要看着世子活生生的痛死吗?等到那根针彻底入脑,他随时都可能死掉的!” “闭嘴!”楚国公夫人厉声怒喝,简直是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向昔微怒目而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世子又是什么人物,是你也配高攀的起的?!你师从何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医案,曾治好过何人?这些都没有,你凭借一张嘴,竟然敢胡言乱语,真是少教养!” 在贵族圈里,骂人一句少教养,就是在说你没爹娘教,是非常非常恶毒的话,严重程度大概是普通人时说你爹娘都死了你才没人教。 向昔微不再说话了。 楚国公夫人仍旧气怒难平,但是还是忍气对凌老夫人说:“儿媳送她出去。” 凌老夫人点了点头,一副绝对不想再看到向昔微了的样子,转身由耿嬷嬷搀扶着回去了。 楚国公夫人冷冷的送了向昔微出去,再也不想跟她说一句话,沉着脸指着自己的心腹:“送她回去,让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把人给管好了,若是他们管不好,别怪别人替他们管教!” 嬷嬷吓了一跳,见向昔微仍旧不声不响的,忍不住就在心里啧了一句。 原来是个傻的,国公夫人这话说的可丝毫没有留情,等回去,她父母还不知道怎么罚她,她竟然还没事人似地。 柳氏跟向晨曦先在家里把向玠给镇住了。 这也是她们母女俩做惯了的事,向琅可以纵容,反正那不是她们的儿子哥哥,但是向玠不同,向玠一定得严格要求才能成才。 尤其是如今向玠竟然还学会了去赌,虽然在向明忠跟前柳氏还在为他开脱,可实际上心里也是很气的。 她骂了向玠一顿,又皱着眉头冷笑:“你又不是侯府世子,又不能继承爵位,前头还有你大哥在,若是你出息些,倒是还可能分到些东西,但是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到时候,只怕你大哥继承了爵位之后,你连容身之地都没有!到时候你离开侯府单独出去了,你靠什么吃饭?” 向玠被说的无地自容,他虽然功课比哥哥优秀许多,但是在母亲看来,这些都不够,永远都不够。 他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wap. /107/107296/27882590.html 四十四·谁看你的脸色? 训斥完了儿子,其实柳氏也同样精疲力尽。 向玠是个没成算的,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根本不懂得谋算,柳氏不得不时时刻刻的对他耳提面命,希望他能懂事一些,出息一些。 叹了口气,柳氏就皱眉:“这个傻子,真是什么事都不懂,钻了别人的圈套都还不知道!” 刚才她们已经问清楚了,知道向昔微把他打得半死,是最后才让他打了一下子,可也没打到! 柳氏听的心里冒火,她就知道向昔微不是好东西!这个丫头刁钻古怪,主要是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做出来的事却十分的毒辣。 这让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起了曾家的事。 这个死丫头出去了一阵,紧跟着曾斌跟陈太太的事情就事发了,难道是陆家出手? 可陆家刚回京城,陆家是怎么知道陈太太跟曾斌的阴私的? 柳氏心烦意乱。 向晨曦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弟弟被打成那样,她又心疼又气,对向昔微的厌恶更深一层,简直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 最好是让她死在国公府! 她咬着牙想。 向昔微倒是比她们要镇定的多了,她有些明白上一世为什么向晨曦和柳氏一直都不彻底弄死她了,分明她们是有那个能力的。 说到底,是跟猫儿戏弄老鼠是一样的道理,她们觉得猎物一下子就死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想要戏弄戏弄她。 她正想着心事,马车却忽然颠簸了一下,她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车壁上的扶手,饶是如此,也仍旧被震得从座椅上摔了出去,撞在了桌角上,额头红了一块。 春樱吓了一跳,爬起来之后便先去查看向昔微的情况,见她磕得额头都破了油皮,顿时心疼的了不得。 向昔微却顾不得这些,马车颠簸的这么厉害,这是绝对不同寻常的,因为她们从楚国公府回来,一路都是走的繁华大街,大周律令明文规定,闹市纵马那是要坐牢的,严重的甚至要杀头。 谁这么不长眼? 果然,刚坐稳,外面楚国公府的车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惊扰了姑娘了,姑娘,刚才是楚王府的信差疾驰而过,小人为了避让所以才紧急勒马,惊吓了姑娘,小人万死。” 楚王! 向昔微听见这两个字就觉得厌恶,她上一世所有的不幸都是柳氏和向晨曦起的头,但是结尾的可就是楚王。 这人暴戾狂躁,跟一条疯狗没什么分别,偏偏他还地位尊贵,他运气好,前面的哥哥死的死残废的残废,所以最后是他当了太子。 向昔微想到从前的事,目光更冷了几分。 反正楚王好的事情想不到她,平时动不动就是狂躁症一样跳起来打人,等到他终于当了太子,他竟然还跟向晨曦一道狼狈为奸,先弄死了向晨曦的丈夫,而后便勾搭在了一起。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着拳头手指都开始泛白,好半响才想起来,楚王如今还不是特别风光的时候,也因为如此,这个人现在是还在装正人君子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底下的人这么不懂分寸。 等等! 向昔微想了起来。 能有什么事会让楚王的人大失分寸? 向昔微睁大了眼睛,掀开车帘朝着那些快马飞奔的方向看了一眼,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 然后她吩咐楚国公府的车夫:“我没事,但是我磕到了头,现如今有些痛的厉害,这样吧,劳烦您先送我去我外祖父家,我外祖家是如今的兵部侍郎府上。” 兵部侍郎? 车夫有些意外,但是他也是有些见识的,如今的兵部侍郎应当是刚在蓟州立了大功回来的陆家。 他态度带上了几分恭敬,正要应是,旁边的陈妈妈哼了一声。 陈妈妈便是楚国公夫人派来送向昔微回向家的妈妈。 其实说是送,严格的说,应该说是押送。 陈妈妈毕竟是奉命去给向明忠和柳氏报信的。 听见向昔微半道要去外祖家,她当然不高兴,阴阳怪气的在旁边说:“听说以前姑娘是在乡下长大的,跑跑跳跳的从来都没个什么顾忌,怎么这会儿金贵成这样,磕破点油皮都要大惊小怪的?” 向昔微不跟小人一般见识,心平气和的说:“谁让我现在有一个当兵部侍郎的舅舅呢?” 她淡淡的看着陈妈妈,面上甚至还带一点儿笑意,但是目光里却冷淡一片,好像看的不是陈妈妈,而是一个死人。 陈妈妈竟然被她的目光看的受不住先撇开了头,心里暗自忍气,也是,兵部侍郎,自家国公虽然是国公的爵位,但是领的差事不过是金吾卫的指挥使,真要是说起来,还得看兵部的脸色。 她不再挑衅了,只是嘟嘟囔囔的抱怨:“我们可是从向家把您接出来的,若是不能把您还回去,到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我们可不好交差啊,三小姐,您别为难我们这样的下人了吧?” 现在知道自己是下人了,之前却一直高高在上的。 向昔微笑着看着她:“妈妈若是怕担事儿,可以自己去向家走一趟,这样一来,不会耽误妈妈的事儿的。” 然后她便对着车夫说:“走吧,送我去陆家。” 车夫竟然也真的听她的,走了。 陈妈妈跟车跟了一肚子的气,落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呸了一声:“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了!” 她转头让小丫头上了马车,自己去了承恩侯府。 向昔微到陆家的时候,陆大夫人正在训斥自己的儿子:“成天便只知道斗殴闹事,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自己是在蓟州的一亩三分地呢?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我不管你父亲怎么说,一定先打死你,打死你也好过给自家惹出什么祸事!” 陆大夫人方氏为人严厉,对孩子更是要求严苛,绝对不许自己的孩子学外面那些纨绔的做派。 wap. /107/107296/27882591.html 四十五章·别指桑骂槐 训斥了几句儿子,方氏也不管向昔微进来了,冷声逼问陆承昱:“到底是谁让你去赌坊的?你可真是出息了,不仅去赌坊,竟然还跟人打架,让人家闹到家里来!你可真是有出息!” 方氏疾言厉色,几乎是声色俱厉。 陆承昱却低垂着头没有出声。 不等方氏再说什么,向昔微便先笑着接过了话:“舅母,这事儿我知道,不必为难大表哥了。” 陆承昱听见声音,一眼看见站在门口如同一根翠竹一样的向昔微,急忙对方氏道:“母亲,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不怪表妹,是我自己......” 方氏皱着眉头盯着他:“是你自己什么?” 向昔微知道方氏的性格,见她催逼陆承昱十分紧,便又开口:“舅母,这件事当真是我的主意,您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方氏没什么耐心了,但是顾忌陆老太太的感受,还是忍着不高兴嗯了一声,让陆承昱:“自己去房里给我反省,最近都不许再出门!” 陆承昱对着向昔微使了个眼色,有些担心的退出去了。 向昔微目送他出去,便转头看着方氏:“舅母,这件事都怪我,是我让表哥去的,向家的人引诱我哥哥赌博,我便请表哥帮我拦住哥哥,所以他才会去赌坊的。” 其实方氏已经猜到,毕竟之前向家派人来接向琅回去,便是说要问清楚赌博的事。 方氏心里仍旧有些生气,她的儿子养的好好的,在蓟州军营还跟着父亲上阵杀敌,这样的好孩子,回来京城是为了谋一个更好的前程,而不是来给向昔微姐弟充当马前卒的。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原来如此。” 甚至都没有再问一问,向家的下人引诱向琅赌博,这里头有没有什么猫腻,是否处置了之类的话。 向昔微其实早已经习惯了人情冷暖,她不在意方氏的冷淡,毕竟是这么多年见面才几次的舅母,谈不上什么感情可言。 再说,反正表哥是好表哥,外祖母也是好外祖母,甚至舅舅也是很好的舅舅。 她咳嗽了一句,认真盯着方氏的眼睛:“舅母,我若是您的话,不会当着外甥女的面,明知道实情还要指桑骂槐的。” 方氏:“......” 她的确是在指桑骂槐,也的确是故意在说给向昔微听,甚至是在故意给向昔微甩脸色。 因为她不想自己儿子跟向昔微她们牵扯不清。 人家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承恩侯府那边更是一口深井,稍不注意可能就沉进去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向昔微会把话说的这么明显。 这让她有些没面子,同时也有些不舒服。 她只能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你误会了。” “我有没有误会不要紧。”向昔微看着她这位舅母:“我只希望舅母不要误会,表哥是好心帮我,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他了。” 向昔微去见了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正好午睡刚醒,听说向昔微来了,便让人叫进来,自己坐在床上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我帮你注意着些琅哥儿,我一直让承昱盯着他,他身边小厮引着他去赌坊,被承昱揪住了,承昱还跟赌坊的人打了一架。”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有些烦心。 向昔微沉默了一瞬,将齐云楼赌坊找上门指名道姓的说向琅赌债欠钱的事情说了。 都不必再说什么,陆老太太已经立即就想明白了整件事的蹊跷之处。 也就是说,柳氏原本是想设计让向琅欠钱,然后那些赌坊的人再上门讨债的。 到时候,陆家根本不可能再有脸站出来说什么话。 只是被向昔微截胡了。 向昔微早在上次在陆家便已经求了陆老太太,让她派人看紧向琅,决不许向琅回向家,也不许向琅随意出门。 现在看来,向昔微应当是当时就知道柳氏的谋算了。 想到这里,陆老太太心里就有几分奇怪的感觉-----向昔微好像什么都知道,这真的太奇怪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的? 向昔微坐在阿陆老太太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说:“柳氏已经容不下哥哥了,他以后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不仅容不下向琅,还打算让向琅身败名裂。 这太恶劣了些,陆老太太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我去向家走一趟,一定要跟你父亲问个明白,对待这个嫡长子怎么这样随意,难道真的想要让景兰在地下不能安心?” 向明忠太过分了,柳氏做的这一切,他难道真的没有半点感觉?除非他是个傻子! 这种人真是冷心冷情,陆老太太想一想那些年自己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都觉得心里发冷。 向昔微却摇了摇头阻止了陆老太太:“您也知道他是冷心冷肺的,您去了,就算是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又有什么用处呢?” 说不定还会被向明忠气一顿,得不偿失。 陆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 好在也还有些安慰------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这个外孙女儿,生的当真是意外的聪明从容,有这个智慧,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 她问向昔微:“那你想怎么做?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今天她们敢引诱琅哥儿去赌博,下一次可能就是带着他去花楼给他设局仙人跳,再下下次甚至可能直接杀了他,不给她们一点儿教训,她们不会知道痛的。” 陆老太太深恨柳氏,她低声跟向昔微说起了从前的事。 陆景兰跟柳氏两人是自小就认识的,那时候两家都在同一处胡同里,宅子彼此连着,只是柳家那时候是寄人篱下,柳氏的日子也很难过,陆景兰人好,又单纯,见姐妹过的窘迫,时常接济她,去哪儿也都喜欢带着她一道,两人同进同出,甚至好到在一张床上睡觉。 陆家那时候也对柳氏很好,时常接柳氏来家里小住。 甚至还帮柳氏相看过亲事。 谁知道柳氏谁都看不上,一开始还以为是柳氏不喜欢,现在看来,只怕柳氏是早已经盯上了向明忠这块香饽饽了。 wap. /107/107296/27882592.html 四十六章·都不是好东西 陆老太太沉着脸,面色也很差的总结:“能够把姐妹的男人这样接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她明面上收买人心,处处都做的妥帖,人人都夸赞她贤惠,是个善良的后母,但是我看她是面甜心苦,一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一生养了三儿二女,唯有陆景兰早逝,所以陆老太太对陆景兰的孩子总是十分挂心的,很怕她们受苦。 现在向昔微比她预想当中的要聪明的多,她心里的不平和愤怒也总算是少了一些。 向昔微心里起了波澜,她一直知道,柳氏嫁给向明忠不够光彩,但是现在听陆老太太这么说,只怕甚至都还不是不够光彩。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再纠结这个,反正她迟早会让柳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到时候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现在母亲已经去世,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不会知道了。”向昔微冷冷垂下眉眼:“柳氏所做的孽,我要她亲自下去跟母亲说。” 陆老太太:“......” 她原本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柳氏的不屑,毕竟柳氏嫁给了自己闺蜜的丈夫,而且还对他们的孩子如此恶劣,本来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东西。 没想到向昔微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激烈的多。 听向昔微这语气......陆老太太有些担心,这些天的这一桩桩事已经让她感觉到向昔微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不比高门大户费尽心思养出来的那些女孩子差,相反,她甚至还有许多独特和特殊之处。 陆老太太有些担心她,告诫道:“凡事都不可太过激进,你这话不要时常挂在嘴边。” 向昔微毕竟是姓向的,这世道,一个孝字大过天,孝字压在头上,便是一座大山,让你动弹不得。陆老太太不是不想柳氏跟向明忠倒霉,只是觉得这样一来,若是毁了向彩枝和向昔微乃至向琅的前程,代价未免太过惨烈。 向昔微只是笑了笑,有些话她也没打算跟陆老太太说,她说起了正事:“我来,是有一件正事想跟您说的。”、 陆老太太嗯了一声:“你说罢。” 她还以为向昔微又有什么事想让陆家帮忙。 向昔微却问:“外祖母,前些时候,舅父回京的时候,是不是救下了一个人?” 提起这件事,陆老太太的神情一变,然后非常自然的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你听谁说的?” 向昔微心里就有数了,她认真盯着陆老太太,沉声问:“真的没有吗外祖母?你再好好想一想。” 陆老太太的表情变得有些严厉,她看着向昔微,抿唇问:“谁跟你说的这些?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那个人会给你们带来很多的麻烦。”向昔微皱紧眉头,她只是今天在街上碰见楚王的人跑马,忽然想到一桩事,如今看来,竟然被她猜对了。 上一世陆家就如同是天空中的流星一般,闪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没有红火几天就出了事。 锦衣卫在陆家搜到了违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并没有公论,因为这是锦衣卫审的案子,他们只需要对皇帝负责。 向昔微想了一辈子,也没有想通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陆家这么快的倒下,而且在陆家立下大功之后,紫薇关所有将士都曾写过万言书,上书请求重审此案。 但是圣上仍旧没有留情。 她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陆老太太:“外祖母,我不会害你们,这个人很麻烦,你们继续留着他,肯定是会给陆家惹来灾祸的。” 她说着,请求陆老太太:“让我见一见大舅舅。” 陆老太太有几分犹豫,显然这对于她来说有些难做。 向昔微并不催逼过紧,她只是轻声说:“老太太,若是我猜的没错,大舅父救的人,应当是郭家的子孙吧?” 陆老太太这才是真的变了脸色,她几乎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向昔微,难以置信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贵妃在宫中暴毙,随后郭家便被锦衣卫抄家,说是郭家通敌叛国,郭家男丁一律都判了斩首,就连未满十岁的孩子们也都没有被放过,如今全都关押在了诏狱。 只是郭家也不是没有漏网之鱼,比如说之前在紫薇关当千户的郭冲。 陆大老爷在紫薇关的时候,多靠郭家帮忙,所以当郭冲逃到了紫薇关,他庇护了郭冲,并且将郭冲给带到了京城。 只是这件事是非常隐秘的。 哪怕是陆家,知道这件事的,也不过就是陆大老爷还有陆老太太而已。 陆老太太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件事竟然会被向昔微一个小丫头知道了。 她如临大敌,头上的冷汗都浸湿了头发。 向昔微苦笑:“不只有我知道,若是我猜的没错,外祖母,现在只怕是.....楚王殿下也知道了。” 陆老太太悚然而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因为太过震惊,所以陆老太太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问:“什么!?你是如何知道的?!” 向昔微深吸了口气:“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外祖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郭冲给藏起来,再把所有的痕迹都给抹去,否则的话,陆家全家都要搭进去了。” 郭家的罪名是通敌卖国,多严重的四个字,谁沾到了一点儿边那都是要死无全尸的,陆家在明知郭家获罪的情形之下仍旧救下了郭冲,这可以视作同党了。 楚王一系的人怎么可能放过? 陆老太太身上已经冷汗涔涔,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有些慌了:“怎么藏起来?京中不少人都认识他,若楚王真是知道了我们的事,肯定是派人一直盯着我们的,到时候只怕郭冲一露面,他们就知道了!” 向昔微皱起眉头,沉声道:“把人交给我,让我带走。” 陆老太太怔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向昔微自己都是自身难保的人,她能把人带到哪里去? wap. /107/107296/27882593.html 四十七章·危险人物 她斟酌着,皱了皱眉便道:“微微,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你舅舅做事有自己的打算.......” 是不想向昔微插手的意思。 向昔微提高了音量:“外祖母!您还不明白吗?这是一枚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的。您想想家里这么多人吧!郭贵妃为何出事?无非是因为跟林贵妃斗斗输了,林贵妃和楚王在这一次中用了全力,才能把整个郭家给卷了进去,陆家虽然是新贵,但是同时也是武将!若是楚王真的知道郭冲躲在这里,他让人参你们一本勾结郭家,那陆家是什么罪过!” 自然也是通敌卖国。 这种罪名,别说是陆家了,再多来几个陆家也是一样的死罪。 陆老太太嘴唇微微颤抖,许久才道:“你随我来。” 她带着向昔微去了后院库房,再往后面的一排下人房走去,低声说:“人就安顿在这里,让他扮成了府里的家将。” 她说着,敲了敲门。 向昔微注意到,她敲门的方式很特别,是前短后长的节奏。 没过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陆老太太急忙拉着向昔微进去了。 向昔微对上了一双亮的过分的眼睛,她下意识怔了怔,没有想到这个郭冲竟然是这样的相貌。 坊间都说郭家人的相貌都很好看,郭贵妃也是惊才绝艳的那种人。 现在看来,向昔微有些信了。 只是,郭冲看她的眼神却不怎么和善,他眼里有凶光,朝着陆老太太看去。 陆老太太便低声解释:“这是我外孙女,你在陆家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你跟着她走吧。” 郭冲冷笑了一声,因为人长得非常好看,所以连这样的冷笑在他脸上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懒懒的挑眉看着陆老太太,并不如何恭敬的笑了笑:“我不走,陆大老爷可是答应过要帮我见到圣上的,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他的话不怎么好听,到后来更是有些尖锐直接:“还是说,老太太不记得当初在紫薇关,是谁求着郭家帮忙救援,找到了身陷敌军的陆大老爷的?怎么,现在过河了,就要拆桥了?” 这么不客气的话,陆老太太也没有半点发怒,可见郭冲是经常拿恩情说事的。 陆老太太忍气解释:“不是我们要过河拆桥,而是当真怕您出事,若是楚王搜到这里来,我们都一起完了。” 郭冲吊儿郎当的,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陆老太太,一眼也没去看向昔微,在他眼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只不过是陆老太太拉来当挡箭牌的。 他当然知道让自己待在这里,陆家是担了巨大的风险,但是那又如何? 人有时候要办成一件事,原本就只能不择手段。 也只能委屈陆家跟他共担风险了。 向昔微拉住陆老太太,淡淡看着面前的美少年,挑眉问:“是吗,郭少爷,若是你真实身份也被楚王知道了呢?” 郭冲的目光就如电一般朝着向昔微射过去。 在那一瞬间,向昔微觉得有巨大的杀气从他身上透出来。 而事实上,的确是就在瞬间,郭冲忽然双脚在床上一蹬,人就已经朝着向昔微猛扑了过来,左手已经掐住了向昔微的脖子。 陆老太太吓了一跳,却又不敢太过大声,怕引来了其他人,只能又气又急的低声呵斥:“郭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她!” 郭冲的目光如同一只豹子正在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将向昔微扫了一眼,他饶有兴致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量,不动声色的说:“看看,闺阁千金竟然不怕死,真是有趣,你就不怕我掐断你的脖子?” 向昔微同样不动声色,轻笑了一声摇头:“我猜你不会,若是杀了我,陆家可就真的不可能再帮你了,你是不会给陆家这个恩怨相抵的机会的,不是吗?” 她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道:“六殿下。” 陆老太太跟郭冲同时色变,尤其是郭冲,只感觉一股血液直冲头顶,他几乎是立即便要拧断向昔微的脖子,同时他到底还保持着一点理智,冷声问:“你说什么?” 向昔微并没有慌乱:“我是猜的,听说郭贵妃所出的六殿下跟郭家幼子很像,还有人开玩笑说是,外甥似舅果然没有说错。而我之所以猜测你的身份,是因为你一直赖在陆家不走,六殿下,若是你当真是郭冲的话,我想,出了这么大的事,郭家已经覆灭,作为郭冲,你现在不会还想着在陆家住下,想尽办法要见圣上了,不是吗?” 郭家满门马上就要处斩,如果真是郭冲,现在只怕早已经被旧部护着跑的远远地了,哪里还敢回来京城? 他回来京城能如何? 见到圣上又能如何? 他的话,是没有人会信的。 但是如果换一个人就不同了。 除非他是已经在乱军中被杀的六皇子萧燕堂。 而郭家之所以被冠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六皇子萧燕堂在大同被那些女真人杀死,丰庆帝震怒,迁怒郭家。 六皇子一定要见到丰庆帝,只有他才能证明郭家的清白,挽救郭家。 但是楚王一系既然做成了这个局,那就绝不可能容许六皇子去见到丰庆帝的。 这也是为什么六皇子只能窝在陆家,被陆家从紫薇关带回来。 但是,进京的人只怕都是逃不过楚王的眼线的,所以楚王的目光迟早会落到跟郭家有些渊源的陆家身上来。 陆家已经危险至极。 向昔微双手去掰开萧燕堂的手:“六殿下,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萧燕堂仔细的盯着她,见她目光清亮,果然是真的没有一点畏惧,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 他放开了向昔微的脖子,又坐在了床上懒懒的问:“那我跟你走,能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向昔微轻声开口:“让你见到圣上,算不算好处?” 她想,萧燕堂逃回京城,为的无非就是面圣。 wap. /107/107296/27882594.html 四十八章·锦衣卫上门 萧燕堂不语,但是手里的动作却也没再加重了,似乎是在掂量向昔微这话的真假。 他冷笑了一声:“陆家都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得到?那你岂不是比陆家还要厉害?” 陆老太太也吓得要命,她现在知道了郭冲原来是六皇子,心里的后怕就一层层的往上涌-----带了个郭冲已经是把整个陆家放在火上烤了,现在这个郭冲原来是六皇子,那可是楚王的死对头! 楚王若是知道,陆家只怕是九族都保不住! 只是,越是心慌,她心里就越是清明,忍不住低声呵斥了向昔微一声:“昔微,别胡说!” 她也知道向昔微是好心,毕竟现在六皇子可是个烫手山芋,接过去了能有什么好处?反倒是随时可能倒霉。 萧燕堂嘴角的笑意就冷了几分。 向昔微似乎没有察觉,她只是十分轻松的笑了笑:“我没有胡说,我是说真的,我能够让六皇子见到圣上,若是我做不到,六皇子大可之后再杀了我,不是吗?你躲在这里,迟早也会被发现,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危险?” 萧燕堂考虑良久,手从向昔微的脖子上放下来,淡淡的盯着她:“你最好是做得到,否则我可真会杀了你。” 陆老太太见他总算是放开了向昔微,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想到向昔微要把这祖宗带走,又十分忧心:“昔微,你打算......” 向昔微自己在向家都还是寸步难行,怎么带六皇子回去? 向昔微沉吟片刻,转头去看萧燕堂:“那就只能委屈委屈殿下了。” 萧燕堂被扮成了一个丫头,跟着向昔微一道上了马车。他本来生的就十分的秀气,加上东躲西藏消瘦不少,装扮起来也就是一个高一点儿的丫头,并不引人注意。 向昔微临走之前,陆老太太五味杂陈,拉着向昔微有些迟疑:“微微,你当真有法子?” 这件事是要命的,其实陆老太太心里十分的担惊受怕,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好在向昔微平时表现的也十分与众不同,这让她心里稍稍觉得安慰些。 向昔微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郑重的对陆老太太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外祖母。” 她的马车离开之后,陆老太太便令人去请陆大老爷回来。 陆大夫人原本正在忙着教训儿子,让儿子以后行事有分寸,跟表妹离得远一些,她经历的事情多了,最知道表兄表妹什么的,最容易惹出是非了。 只是她还没教训几句,管家就惊恐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夫人,出事了,外面......外面来了许多锦衣卫,把咱们家给围住了!” 但凡是大周的人,但凡是听见锦衣卫三个字,就没有不害怕的,陆大夫人也不例外,她晃了晃身子,只觉得一股寒意直接从脚底冲到了头顶,不可置信的问:“什么?” 锦衣卫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诅咒,他们到哪里,哪里就抄家灭族,反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但是自家刚在边关立下大功,来了京城才不过短短时间,陆大老爷也是安分守己的人,能有什么值得惊动锦衣卫的罪过? 陆大夫人惊慌不已,但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急忙稳住了心情,一边让人去约束好内院的人,把主子们都叫到老太太房里去,一面自己也往陆老太太那里赶。 她因为太过着急,差点儿摔了一跤,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她忽然想到,都说向昔微是扫把星,不会真的这么巧吧?否则的话,怎么向昔微刚来,锦衣卫也紧跟着来了? 她这么想着,对向昔微就有一点儿怨怼。 陆老太太却没有她预想当中的那么震惊。 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陆老太太心里的惊吓就少了许多,相反,她止不住的觉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固执己见,而是听了向昔微的话,让向昔微带走了萧燕堂。 否则的话,现在锦衣卫冲进来发现了郭燕堂,整个陆家都会荡然无存。 她沉着冷静的道:“怕什么!?没什么大事,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好了!我出去看看!” 陆老太太刚出门,便撞见了陆大老爷跟锦衣卫指挥使起了冲突。 锦衣卫指挥使温金贤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陆大老爷:“陆大老爷,有人告发你窝藏朝廷钦犯,我们奉命来搜检你府上,怎么你这样气急败坏?还是说,你是做贼心虚,这里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陆大老爷一瞬间面色惨白,他几乎是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他已经十分小心,而且把郭冲的来历都伪装的很好,怎么会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有些心慌。 正在此时,他却听见了自己母亲沉稳的声音:“老大!指挥使大人说的是,你别这么冒冒失失的,咱们家有没有什么东西,让诸位大人搜一搜就都明白了。” 陆老太太的语气笃定沉稳,陆大老爷诧异抬头,见陆老太太目光坚定,心里一时一轻-----看来母亲是早有安排? 他心里知道这不可能,毕竟锦衣卫做事神出鬼没,谁能知道他们会来搜府? 但是母亲这么镇定....... 陆大老爷来不及反应,温金贤已经先笑了起来:“看,还是老太太深明大义,是啊,没什么事,怕什么?” 他留下三十锦衣卫守门,其余的人全都带进了陆家,将陆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全部搜查了一遍,连马厩和库房也没放过。 陆大老爷屏声敛气,好几次心脏都险些要停跳了,尤其是在他们搜到下人房的时候,他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锦衣卫最终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有搜到。 他们拿了侯府的花名册,一个个的对过去,人都对的上号。 温金贤便悻悻然的让人收队。 陆大老爷心里蓦然一松,面上还是做出愤慨的样子:“大人,你真是搞的我都糊涂了,你到底要找什么人?” 温金贤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大老爷一眼。 wap. /107/107296/27882595.html 四十九章·她能未卜先知? 锦衣卫在陆家搜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温金贤忍住气,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大老爷:“有人来告密,说是您在家里窝藏钦犯,我们锦衣卫纠察百官,自然是得来走这一趟,您可千万别生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温金贤显然半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他也的确是有这个底气,锦衣卫不必对任何人负责,只听圣上的话,哪怕是再高的官儿见了他们,也得给几分脸面,他不怕陆大老爷翻脸。 果然,陆大老爷面色变了变:“大人,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陆家忠君爱国,一家子都是青青白白的,谁这么污蔑我们?!” 温金贤垂下眼淡淡的笑了笑:“到底是谁,陆大老爷就不必知道了,谁都别想耍我们锦衣卫,大老爷放心,我们自然会给你个交代的。” 围在陆家周围的锦衣卫总算是散去了。 陆大夫人已经吓得腿都是软的,素来镇定的她此时难得面色发白,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看着陆大老爷上了台阶,她急忙大声喊了一声:“老爷!” 陆大老爷已经上了台阶,闻言安抚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到陆老太太跟前:“母亲......” 陆老太太立即打断了他:“有什么话,回了家再说!” 又支开陆大夫人:“家里上下此时怕都吓得不轻,你去看看孩子们,也让底下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让家里乱了套。” 这是正经事,陆大夫人虽然心里满腹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急忙去安排了。 陆大老爷便搀扶着陆老太太坐下,着急的问:“娘,到底怎么回事?郭公子呢?” 难道是母亲提前把人给转移走了?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陆大老爷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想办法把郭冲给打发走,可郭冲鬼精鬼精的,根本不肯挪动,陆老太太怎么能打发的了他? 何况,母亲怎么会提前知道锦衣卫会找上门来? 陆老太太经过一场惊吓,此时整个人都有些疲倦,她忍着仍未散去的心悸,缓缓地出了口气:“别想了,是微微把人带走了。” 她将向昔微过来之后发生的事都跟陆大老爷说了一遍,此时此刻,她仍旧觉得后怕不已,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湿了:“若不是微微,此时我们就全完了!” 而陆大老爷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他竟然一时都没能说得出话。 郭冲竟然不是真的郭冲,而是六皇子萧燕堂!怪不得,怪不得郭冲死活坚持要依托陆家进京城,怪不得他帮郭冲安排了许多路,但是郭冲一条都不肯选。 原来如此。 之前许多看起来都不起眼的事,如今一想,全都明白了。 陆大老爷怔忡良久,又有些着急:“娘,您竟然真的让他跟着微微走了?!” 今天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每一桩都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老太太:“微微不过是个孩子......” “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陆老太太打断了他,眼里闪着光:“她能识破六皇子的身份,你能说她是个普通的孩子?!在那个情况之下,我除了相信她,没有任何选择了。何况,事实证明,她说的话都是对的,也就是差这一步,我们就要满门覆灭了,你可知道?” 而此时,向昔微的马车已经回到了向家。 她才下了马车,柳氏身边的王妈妈便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郭燕堂紧跟着她下了马车,低垂着头站在她身后。 王妈妈这才注意到这个身形奇高的丫头,皱了皱眉:“这是?” 向昔微轻描淡写:“这是外祖母给我的丫头。” 陆家上次也送了向昔微一个春樱,王妈妈倒也没放在眼里,只是略点了点头就催促她:“夫人让您快些过去,她有话要问你。” 向昔微嗯了声:“我刚从外祖母家回来,浑身都灰扑扑的,先回去换身衣裳才过去,王妈妈先回去吧。” 一个乡下丫头,摆什么谱儿?王妈妈嗤之以鼻。 但是想到之前凌家的管事婆子回来说的那些话,王妈妈又幸灾乐祸起来-----向昔微在凌家口出狂言,肆无忌惮的得罪了凌老夫人和凌世子。 侯爷气的不轻,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向昔微没有理会王妈妈想什么,带着低眉顺眼的郭燕堂回了自己的问心斋,便叮嘱春樱:“你看好家,别让任何人问她什么,对外只说他叫阿石,是外祖母送我的丫头,跟你一样,就行了。” 春樱一头雾水,但是她自来听向昔微的话,向昔微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见向昔微这么说,便急忙答应了一声。 向昔微让她先去外面挪出一间房来给郭燕堂住,屋子里没了其他人,她才转而对郭燕堂道:“殿下,接下来的这几天,就得先委屈委屈您了。” 郭燕堂倒是没有跟向昔微唱反调,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春樱已经将房间收拾出来,招呼阿石过去,自己又忙着服侍向昔微出门:“今天下午,听说正院那边已经来了三四拨人,都是催问您回来了没有的......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向昔微摇了摇头,心里知道必定是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妈妈回来告了状,所以向明忠跟柳氏都急了。 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道:“没什么事,放心吧。” 而郭燕堂一进了那间分给他自己的屋子里,没过一会儿,便有一只灰鸽子落在了窗台上。 郭燕堂眯了眯眼,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筒拿下来,取出信看了一眼,便挑了挑眉。 信上说,他一走,温金贤便带着人直奔陆家围住了陆家,向昔微竟然是说真的!若是他迟走一步,现在就落入锦衣卫那帮鹰犬的手里了。 他攥紧了拳头,将信纸给烧了,重新写了一封信放了回去,又将鸽子放走了。 现在看来,温金贤果然跟楚王有所勾结。 但是,向昔微不过是一个内宅少女,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 wap. /107/107296/27882596.html 第五十章·打太极的本事 向明忠有些焦躁的在等着向昔微,之前他听说国公府把向昔微接走,还高兴了一下,以为这个女儿总算是有些用处了,不再是之前的扫把星,谁知道这才一天的功夫,这扫把星就被打回原形了。 才刚国公府来了人之后,向明忠更是气到了极点。 尤其是在听那个刁钻的妈妈似笑非笑的说:“贵府的姑娘可真是全京城独一份儿,张口闭口就是诅咒,还说我们世子头顶里有一根针,这才有了疯病......” 当时柳氏就瞪大了眼睛。 那妈妈话说的很是难听:“知道贵府姑娘或许也只是想要剑走偏锋讨好咱们老夫人,只是我们老夫人睿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讨好的了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还请侯爷和夫人好好管教,别因她一个人,堕了贵府的名声啊!” 向明忠从未这样尴尬难堪过,若是向昔微当时在跟前,他当真是当场便恨不得踹死她了事。 简直是不知所谓! 柳氏原本还被向昔微打了向玠的事儿气的牙痒痒。 向玠的伤势她已经请人看过了,这丫头刁钻古怪的很,处处都捡着要命的地方打,到现在向玠都还痛的下不了床。 可没想到,她准备的招数都还没用上,向昔微便自己作死,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顿时心里冷笑了一声-----看来向昔微只怕也是用这一招对付了镇国公夫人,只是这一招用在人老成精的楚国公老夫人身上却被识破了。 果然,这个丫头就是故弄玄虚! 她见向明忠气的已经要吃人,急忙拿话打发了那个婆子,又转头劝向明忠:“唉,侯爷,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昔微毕竟是乡下呆的太久了,没有在我们身边长大,什么事都一知半解的......” 她架桥拨火,三言两语就把向明忠挑拨的更加怒气高涨,便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 正在这时,王妈妈在外面喊了一声三小姐回来了。 向明忠二话不说便将刚拿到手里的杯子掷了出去,怒气冲冲的呵斥:“混账畜生!你给我跪下!” 他疾言厉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向昔微:“你可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那个婆子显然是楚国公夫人的人,自己又半路走了,她来了家里之后会说些什么向昔微用脚指头都猜得到,她避开了飞过来的杯子,镇定自若的打断了向明忠:“父亲!我有要紧事跟您说!” 她正色的时候,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向明忠思绪很容易被她带着走了,没好气的说:“有什么话便快说!” “是很要紧的事,只能跟您一个人说。”向昔微皱起眉头,看了柳氏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见她这副模样,柳氏顿时冷笑出声:“有什么话不方便在我面前说的?微微,你可真是太过谨慎了,我跟你父亲夫妻一体,你有什么事尽管放心说。” 向昔微却只看向明忠:“父亲,大舅舅让我只告诉您一人。” 陆大老爷如今是红人,向明忠对这个大舅子还是比较尊重的,闻言一时忘记了之前那婆子的事儿,想了想就拂袖:“去书房!” 柳氏顿时错愕,她没想到向明忠竟三言两语就被向昔微给说动了,一气之下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老爷,国公府的人说的话您忘了?” 这种到处惹是生非的小贱蹄子,有什么好相信的? 她简直要被向明忠气死了! 向明忠没有理会,率先走在了前面,向昔微便对着柳氏笑了笑,紧跟着也出了门。 柳氏被气的不轻,抬手便又摔了一个杯子。 也不知道这个向昔微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一个木讷的蠢蛋变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让人根本摸不着她的门道。 向明忠进了书房便催促向昔微:“你大舅舅要你跟我说什么?” 若不是因为之前向昔微的确是先去陆家走了一趟,他是绝不会这么轻易便放过她的,毕竟这次向昔微可是把楚国公府得罪的不轻。 向昔微不答反问:“父亲,柳司业在国子监很受学子们敬重吧?” 提起自己现任岳父,向明忠有些茫然,但是想到这或许是陆大老爷跟向昔微说的,他便又压制着不满:“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向昔微哦了一声,果然直说了:“我大舅舅说,柳司业要丢官了。” 向明忠嘴里的茶差点儿一口气喷了出去,他放下了杯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向昔微:“你最好是不要胡说八道!你回来之后,疯言疯语说个不停,我都不跟你计较,可你若是在这样的大事上撒谎,我可不会放过你!” 可他也有些忐忑,毕竟凭借向昔微自己,她是编造不出这样的谎话的-----她一个养在乡下的村姑,能知道什么朝中大事? 她恐怕连国子监司业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那也就是说,当真是陆大老爷让她回来说的这话? 向明忠背着手看着她,面露沉思。 向昔微便垂下头:“父亲,我是说真的。还有那个赌约,其实赌约还没完。” 听她提起赌约,向明忠便吹胡子瞪眼,觉得牙疼:“满口胡言!” 他若是再会信,他就真是猪了。 可之前向昔微说的柳司业丢官的话,到底是让他心神不宁,他没好气的瞪了向昔微一眼:“滚回你的问心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你再出门!若是你敢再出门,我打断你的狗腿!” 若不是还顾忌陆大老爷那里的消息还有镇国公府,向明忠连家里都不会再让她待,会直接让她滚回乡下庄子里去,反正她是在乡下长大的,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向昔微没有再说什么,她原本也是想要暂时得到几天清静,好等待下一步棋,她要等到凌家那边处置完这件事,而在这之前,她得先保全自己。 现在目的达到,她便径直回问心斋去了。 瑞娘在门口等着,见了她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姑娘总算是回来了,您没事吧?” wap. /107/107296/27882597.html 五十一·扑了个空 她们都是靠着向昔微才能过几天好日子,尤其是瑞娘,她带着两个孩子,原本日子都快过不下去,向昔微把她挑出来,还允许她带着孩子进院子里来当差,这简直是救了她的性命,她对向昔微感恩戴德。 向昔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已经跟父亲说清楚了。”又问瑞娘:“你伤势好些了吗?” 向玠之前踹她分明是踹的很重的,向昔微又急着要去楚国公府,还不知道她现在伤势怎么样。 瑞娘更感激了,手在裙摆上搓了搓,急忙道:“没事了,没事了,奴婢是做惯了粗活的,就是一点小伤,几天自己就好了。” 很怕向昔微会为了她再去找向玠的麻烦。 这些天她们也算是摸清楚了向昔微的处境,知道柳氏很不喜欢向昔微。 向昔微嗯了声,见春樱已经也迎出来,便叮嘱她:“找一瓶蛇骨油出来给瑞娘擦。” 春樱还没回话,春晓急忙跑进去将蛇骨油寻出来了,交给了瑞娘。 瑞娘很不安:“姑娘待我们也太好了......” “因为我们才是自己人。”向昔微安抚的看看她:“先养好伤吧,其余的事不必操心。” 攘外必先安内,她当然要把自己的人都培养的忠心不二,这样才能无往不利。 瑞娘磕了头出去了,向昔微便去看萧燕堂。 萧燕堂正站在窗前,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都已经看在了眼里,此时等到向昔微进来,他就嗤笑了一声:“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原来不过是个家里不受宠的弃女。” 向昔微丝毫不意外郭燕堂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一个能从楚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出来的皇子,怎么可能单纯的了?他上一世藏身陆家,陆家最后倒台,但是却没听说他出事,肯定也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路子。 她不甚在意的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淡淡的开了口:“我最近很忙,我的情形不必说你也知道了,那我就不废话了,殿下,我知道你想见到圣上,那么我们暂时便彼此互帮互助吧,你安生的待在我这里,暂时不要惹事,我尽快安排你见圣上,到时候,我们便两清了。” 郭燕堂看不惯她优哉游哉的样子:“你说的好像很简单,就你这处境,你能让我见到圣上?!” 向昔微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不能,但是有人可以,比如说,凌云峰凌世子,不知道能不能让您成功见到圣上?” 萧燕堂脸上的轻视收了起来,狐疑的看着她:“可你不是被凌家赶出来了吗?” 果然是深藏不露,向昔微一直觉得萧燕堂在京城应该也还有自己的势力,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她从凌家出来的事不过是一天而已,他竟然就能打听的到。 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挑了挑眉:“山人自有妙计,殿下等着就是了,等着又不吃亏。” 她说话的时候自信满满,根本不像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 萧燕堂没有再多说。 向昔微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张罗着要把之前做了一半的绣线给捡起来继续做,她也不担心陆大老爷会找过来,毕竟如今陆大老爷应当明白,他是被人紧盯着的,若是过来,会把眼线也带过来。 这个烫手山芋,就在她手里解决掉便是了。 春晓看着她调制好颜色染好绣线,不由得有些困惑:“姑娘,您为什么只染一种颜色?” 向昔微鼓捣了一上午,染得全都是绿色,她有些不明白。 “怎么会全是一种颜色?”向昔微笑起来,将绣线都晾好:“你仔细看,这是樱草绿、这是梧桐绿,这再深一点儿的是墨绿,这种有些泛着蓝光的,是孔雀蓝。” 萧燕堂正好在窗前看着,闻言就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她竟然分得清这么多种颜色,寻常人是很难察觉同一种颜色中细微的差别的,六皇子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林贵妃娘家便是织造署的,从小他便听着母亲说着这些颜色布料之类的东西,所以对这些也格外的敏感。 向昔微年纪小小,倒好像是刺绣的行家。 不过他转而又嗤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 一个绣娘,莫不是经过了千锤万练才能练的出来,而且好一些的绣娘,也不会自己亲手染色,术业有专攻,向昔微只怕也不过就是嘴上功夫罢了。 他没有在放在心上,只是开始筹谋自己的事,他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总要多留一条后路。 因为向玠刚挨了打,向明忠又听了柳家可能会丢官的消息,一直忙着去查探这件事的真假,而柳氏母女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接下来的几天,向昔微的日子倒是过的十分清静。 她这里过的清静,外面却是波谲云诡,暗流涌动。 从陆家扑了个空,温金贤等到深夜,才换了装去了京中最出名的潇湘苑,径直上了四楼,等到通报之后,被人领着进了拐角处的一间房里。 楚王萧鹤鸣正揽着个美人儿坐在上首看着一群漂亮的舞姬跳胡旋舞。 那些舞姬一个个穿着清凉,跟大周的女子装束截然不同,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肚皮,转得像是个陀螺,舞动间脚踝上的铃铛叮当响。 他视而不见,走到楚王身边,面无表情的说:“王爷,您的消息怕是出错了,没找着人。” 楚王怀里的美人儿原本正在服侍他喝酒,听完了这句话,楚王偏了偏头,酒杯便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也就是这片刻之间的事,楚王忽而猛地将那美人儿挥开,打了她一巴掌沉声呵斥:“该死!” 美人儿被他吓呆了,惊恐的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她最知道楚王这人表面看着好说话,其实却是个阴晴不定的。 温金贤眼皮也没动一下。 楚王已经叫停了歌舞:“滚出去!” 跳着胡旋舞的舞姬们纷纷狼狈的停下来,急急地退了出去。 刚才那个美人儿也紧随其后。 屋子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wap. /107/107296/27882598.html 五十二·深夜的访客 楚王的面色阴冷,恼怒道:“怎么可能会不在那里?!本王的人查了已经几月了,这几月里头,唯有从北边回来的陆家有这个机会带着他混进京城来!而且也只有陆家有人曾经去过紫薇关!怎么可能会没有?” 他们的人盯着陆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有人混进了陆家,陆家的确是有奇怪的地方,比如说,陆家的家将可都是要去兵部报道的,但是其他的人都去了,陆家却还有一个家将迟迟没有去兵部报道。 这说明什么? 混在陆家的人也说,他们去陆家之后,发觉陆家一直都有一个家将从不露面,其他的家将回了京城总是要去见见家小跟家人团聚的,那个人却没有。 综合这种种的迹象,楚王已经笃定,萧燕堂有九成的可能就在陆家,所以才会让温金贤带着人打了个陆家出其不意。 现在温金贤却说人没有找到,这怎么可能?! 温金贤见楚王暴跳如雷,倒是并没有多么害怕,仍旧平静的说:“已经把陆家差点翻过来了,的确是没有找到人。陆家自己上交的花名册,也是对得上的,您怀疑的那个家将,我们也看到人了,说是之前得了风疹,所以才没有去兵部报道......” 他靠在椅子上:“王爷,陆家并不是籍籍无名的人家,若是今天我找到了人,那自然是怎么处置他们都不为过,可没找到人,就不能太过头了,否则他们去告状,对咱们都不好。” 这个道理楚王当然也知道,他烦躁和意外的是,十拿九稳的事竟然出了差错。 “不!”楚王却十分肯定:“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会不会有人走漏了消息?!” 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忽然拉响了边上的铃铛,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在外头敲门,楚王冷冷的喊了声进来,等到人都进来了,他才冷声吩咐:“去查一查最近这些天都有什么人进出过陆家!” 这些原本也在他们的探查范围,如果有什么异常,一定躲不过底下人的眼睛。 温金贤对楚王的举动习以为常,他也知道楚王为人是十分多疑且谨慎的。 现在话已经带到,他就站了起来:“王爷,既然没我的事儿了,那我便先走了。” “急什么?”楚王看了他一眼:“到了这个地方,不睡这里的女人,难道你不是男人?” 温金贤被楚王嘲讽,却半点怒气也没有:“王爷知道我这个人是不喜欢这种事的,再说,镇抚司里还有事等我去处置。只是,王爷以后若是没有确切的消息,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还是少让我去做的好,别的不说,只这一次,我便要花不少的功夫摆平。” 他跟楚王之间的合作算不上愉快,如果不是因为他有把柄被楚王捏在手里,也不会帮着楚王去得罪当红的陆家了。 何况要搜的还是要命的人。 楚王啧了一声,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走了。 没过多久,之前去查消息的人去而复返,跪在了楚王跟前,将一份名册交给了楚王:“这些天进出陆家的人都在这上面了。” 楚王扫了一眼,这其中将人名和跟陆家的关系都标注的很清楚,大部分都是些公事上往来的人。 陆家并没有结交什么世家,所以这份名册也十分简单。 这其中,在锦衣卫去陆家当天离开的向昔微三个字格外的显眼。 楚王的手指在这三个字上停顿一瞬,看见上面标注的年纪和关系,吩咐暗卫:“查查她。” 他这个人,从不会因为任何人年纪小便忽略。 向昔微前脚去了陆家,后脚锦衣卫便在陆家扑了个空,这太巧了。 暗卫应声而去,屋子便又静了下去。 “啪嗒”一声,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萧燕堂立即便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向窗口。 随即他悄无声息的走到窗口,伸手推开一条缝,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上了穿廊。 有刺客? 他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一下子便想到了楚王,难道是楚王发现了他在这里? 可那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摸到了向昔微的房门口,他眯了眯眼睛,看出那人并没有武功,不由又有些错愕-----是个普通人,这么三更半夜的,能来这里的...... 难道是向昔微的相好? 可她年纪小小,看起来也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同时,向昔微就已经发觉了,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吃过的亏数不胜数,可也正是这些吃过的亏受过的苦让她养成了格外敏锐的性子,她睡觉从来都不会睡死的。 她半夜不要人值夜,而春晓和春樱要进她房间来,是要敲门的。 她不动声色,屏气敛息的伸手握住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剪刀。 而此时,黑影已经摸到了床边。 接着朦胧的月光,向昔微粗粗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人是谁-----向玠! 这么大半夜的,他竟然摸到了问心斋来,还进了她的房间! 想到向玠为人阴毒,睚眦必报,向昔微便反应了过来-----这是不忿上一次她拿着竹竿打了他,所以伤势一好,就来报仇了。 她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向玠怨毒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向昔微,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剪刀,今天他就要把这个贱丫头的头发全都给剪光,让她成个鬼剃头,以后没脸见人。 传说只有做尽了坏事的人才会被鬼剃头,到时候父亲一定会把这个扫把星给远远地送走,再也不会理会这个小贱人! 他伸手撩起向昔微的一抹头发,就要毫不迟疑的动手,忽然却听见不知什么一声轻响。 深更半夜,有一点响动,就显得格外的明显,向玠下意识猛地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而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捉住,手里的剪刀啪嗒一声掉在床沿。 几乎是同时,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觉得手臂传来一阵扎心的痛楚,他忍不住惊叫起来。 wap. /107/107296/27882599.html 五十三·我的胳膊断了 早在向玠摸进房间,向昔微就已经醒了,她这个人早已经在各种风波里练出了一身的本事,向玠随身带着剪刀,不是想在她脸上划几道让她毁容,便是想要剪掉她的头发。 她早已经有了防备。 见向玠真要下手,她故意扔了点东西弄出了一点动静,而后干脆利落的反剪了向玠的手臂,轻轻一拉一推,向玠的手臂就脱了臼,而与此同时,她已经捡起了向玠脱力后掉在床上的剪刀,猛地扎进了向玠另一个胳膊上。 向玠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 原本打算袖手旁观的萧燕堂刚刚摸到向昔微房间,在月光下看见向玠举起剪刀想要行凶,他正要上前阻止,便目睹了这巨大的反转,不由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个小姑娘,真是有点东西。 而此时,院子里的人都已经听见了动静,四处的灯都已经纷纷亮了起来,萧燕堂无声无息的照旧退出去了。 春樱头一个冲到了房间里,急忙点起了纱灯,一眼看见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向玠,顿时有些懵了,但是她顾不得向玠,先跑到向昔微身边担心的问她:“姑娘,你没事吧?” 向玠已经捂着手大哭出来:“你这个贱人!你把我的手给弄断了,你这个贱人!” 春樱又惊又怕的拦在向昔微跟前,摸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还是强撑着反驳:“二少爷,说话也要讲道理,你三更半夜的,为什么会在我们姑娘房里?” 哪怕是亲哥哥,这都半夜了,哪里有去人家房里的道理? 何况还随身带着剪刀! 怎么看都是心思不正! 春晓也打了个颤:“二少爷,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又哭又闹又骂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想必外面帮他放风的人肯定也已经听见了这些动静,现在已经去通风报信了。 估摸了一会儿时间,向昔微就开始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三更半夜的,你为什么忽然来我的房间?” 疼痛让人失去理智,向玠整个人都痛的冷汗涔涔,听见向昔微这么说,几乎是口不择言的大骂起来:“我呸!你这个臭丫头,你弄断了我的手,现在还在这里装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难道是有鬼吗?!” 他骂人骂的十分难听,而且目眦欲裂的,看起来就很吓人。 春樱被气的面色有些发白,扶着向昔微的手都有些颤抖。 向昔微却仍旧很耐心,她对着春樱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没事,便蹲下身去,抓住了向玠那只垂在身侧的手。 向玠剧烈挣扎,同时又痛的冷汗直冒,口泽燕的开始骂人。 就在这一会儿功夫,向昔微已经不动声色的将他的骨头接了回去,人也被向玠给甩在了一边。 向明忠和柳氏她们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面色铁青的问:“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大半夜的,他正睡得香,却听说儿子出事了,迷迷蒙蒙的被叫起来,一肚子的疑问。 柳氏却眼尖的看到了向玠手臂上的剪刀,立即就变了脸色冲了上去:“这是怎么了?!谁动的手?!” 向玠躺在母亲怀里,哭的声嘶力竭:“娘,我的手端了,是向昔微这个小贱人,她把我的手都弄断了!你快点,快点帮我看看......” 柳氏气的面色发白,目光阴沉的往向昔微那里看了一眼,怨毒的问她:“你怎么敢对你弟弟下这么重的手?!” 向明忠也看到了向玠手臂上的伤势,这个儿子,他向来是喜欢的,也忍不住觉得心痛,立即吩咐人:“快去请大夫来!” 向昔微就哭了起来:“爹爹,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都已经睡着了,忽然听见有什么声音,朦朦胧胧的醒过来,便见到一个黑影......” 她点明了这是自己的房间,而且她已经睡着了的前提,哭着说:“我都来不及反应,他忽然就尖叫着哭起来了.....” 春樱这时候也急忙附和:“是啊侯爷,我们进来的时候,我们姑娘都还在床上,二少爷抱着手在地上打滚哭,我们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二少爷是怎么进来的......” 向明忠听的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在你姐姐房间里?” 他想起来了,前些时候,他才跟向昔微起过争执,当时他就当着他的面在对向昔微动手。 这个儿子的脾气向明忠还是了解一二,他见向玠说不出话,马上就猜到了缘故、 向昔微小声啜泣:“父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弟弟他像是着魔了......” 向明忠的脸色有些难看,这那里是着魔了,分明是这个小畜生睚眦必报,觉得上次吃了亏,所以想进来使坏,却不小心扎到了自己。 真是丢人现眼! 向明忠狠狠地瞪了向玠一眼:“你真是不知悔改!” 向玠被骂的有些不服气,现在伤口又痛的他着急上火,他忍不住又骂向昔微:“爹,真是这个贱种她在装神弄鬼!当时我手里拿着剪刀,不知道怎么的手就被人抓住了......肯定是她故意害我!”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死鸭子嘴硬! 而且,他这么一说,更坐实了是他溜进来想要用剪刀伤人,向明忠气的指着他说不出话。 连柳氏也有些错愕,她最是精明了,到现在哪里会看不出来,真是自己儿子想要溜进来使坏,只是没成功而已? 她这些天在忙着女儿进河东书院的考试,没有想到向玠却一直记恨向昔微上次打他的事儿,竟然还想出这样报复的主意。 只是,若是报复成功了也就罢了,可现在,向玠却不仅没能把向昔微怎么样,反而还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 柳氏心里憋了一口气,冷冷的看了看向昔微,才将话题岔开:“这伤势看起来不轻......” 向玠就又大哭着喊疼。 向明忠总不能真的让他疼死,皱着眉催促人请太医快些。 wap. /107/107296/27882600.html 五十四·偷鸡不成蚀把米 因为向玠一直哭嚎个不停,向明忠到底是担心儿子的,很快便让人抬着向玠出去等大夫诊治了。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向昔微满脸的惊恐害怕都退去,满不在乎的怕了拍自己的手掌,笑着冲春晓她们道:“好了,没事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春樱还是不大放心,今天向玠竟然偷偷溜进来,实在是让她后怕,她道:“姑娘,还是我陪着您吧?今天我来值夜。” 向昔微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他伤的不轻,没机会再过来了,放心吧。” 她既然坚持,底下的人也没有办法,只能都退出去了。 她们一走,向昔微就轻声开了口:“出来吧,看了这么久的戏,殿下看够了吗?” 话音一落,萧燕堂就从房梁上轻巧的落地,他啧了一声,抱着手在边上挑眉:“看样子,你在这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啊,看你这后娘和后弟的架势,可对你虎视眈眈,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我是不是要怀疑怀疑你怎么才能帮得到我?” “我以为刚才我露的那一手就已经是回答了。”向昔微同样挑眉,神采奕奕的望向他:“难道殿下没看见我的诚意?” 倒真是牙尖嘴利,萧燕堂冷哼了一声:“但愿你真的能帮我想到法子,否则的话,可别怪我翻脸!” 他说完便从窗户跃了出去,隐入了夜色中。 向昔微慢条斯理的盖上被子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向玠的伤势不轻,他又是个受不得疼的,一直哭着喊着到声音嘶哑才勉强睡过去了。 柳氏气的牙齿都快要咬碎,她最疼爱自己的儿女,平时对儿子严厉,那是因为男子想要成才便该如此,可心里,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受罪? 她坚持着等到向玠换完了药睡着了,才去找向明忠。 向明忠还恼怒不已:“他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大晚上的,竟然拿着剪刀要去伤害自己的姐姐,他又敢赌,又敢伤人,怎么得了?!” 柳氏被说的心中发堵。 原本如果顺利的话,现在向琅才是那个被向明忠厌恶透顶的儿子,但是现在,原本该向琅背的这些黑锅都扣在了自己儿子头上! 她不得不出声替自己儿子辩驳:“侯爷,他不过是没个轻重,想要跟姐姐玩笑,吓唬吓唬姐姐罢了......”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她迫不及待的道:“倒是昔微,她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其实却有些古怪......阿玠都说了,他根本都没来得及动手,手就被人捉住了......” 向明忠听出不对来,反讽:“那你的意思,是昔微捉住了他的手,还能抢到他的剪刀,扎伤他?你莫不是把我当傻子?” 柳氏有些难堪,强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没有只是!他如此不学好,再纵容他只会害了他,以后他的事,你不要再管!我要把他送去书院读书,有了我的允许,他才能回来!”向明忠实在气得不轻,不肯再听柳氏辩解便下了决定,又看着柳氏:“你有时间,倒不如好好准备准备晨曦的入学考试,免得她到时候也出了差错!”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前觉得柳氏是个贤内助,儿女也都教养的很好,但是现在看来,却也是个没什么成算的。 柳氏有些无奈,回头便摔了一套汝窑的茶器。 向晨曦也听见了动静,一直在房间里等着母亲,见到了柳氏就急忙询问缘由。 柳氏有些气急败坏,最近屡屡失手,已经让她的耐心到了极限,她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在跟向昔微的关系中,她自认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个,随后动动手指就能掌控向昔微的生死。 但是现在,这个小小的蝼蚁竟然掀起了风浪。 这让她无法容忍。 向晨曦也惊住了,她困惑的问:“真是哥哥自己刺伤了自己?” 这也太没用了!多可惜啊!如果他成功了也还好,不管是真的如他所说是想剪掉向昔微的头发,还是划破向昔微的脸,只要做成了,那就不怕什么! 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罢了。 可现在问题是,他不仅灭有成功,反而自己还刺伤了自己,简直是......太不争气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抱怨。 柳氏阴沉着脸:“你哥哥说根本不是,她身手灵活矫捷,分明像是练过的,真是太奇怪了!” 向晨曦也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她一直都养在庄子上,而且她都是有人看着的,若是她学会了这些本事,怎么没有一个人跟我们说?” 原本柳氏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向玠有什么必要在自己面前还撒谎? 柳氏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 她冷冷的冷笑了一声:“我就觉得她古怪的很,从回来到现在,桩桩件件事都古怪的很,谁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前那个向昔微畏畏缩缩,说是比木头都不如,现在这个,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柳氏又挑眉:“青杏走了多久了?” 向昔微回来多久,青杏就走了多久。 这么一算,也有一个多月了,向晨曦见母亲忽然这么问起来,轻声答了:“青杏也不会知道什么......” “她是不会知道什么,她那娘难道也不知道?”柳氏冷冷垂下眼睛:“她是向昔微的奶娘,对向昔微应该是最了解的,也差不多是时候让她回来了。” 向晨曦沉默半响:“娘,我总觉得向昔微十分古怪,她有些邪门.....” “再邪门又如何?”柳氏语气发冲:“她死期不远了!她胡说八道的,得罪了楚国公府,现在人家是还没跟她一般计较,等到楚国公府回过味来,楚国公夫人先就不会放过她!” 只要没有了前途,向明忠根本看都不会看这个便宜女儿一眼,到时候她一定要把向昔微给剥皮拆骨,来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再说,可能都不需要等到楚国公夫人出手,她也有办法弄死这个贱种! wap. /107/107296/27882601.html 五十五·世子爷又犯病了 向玠这次伤的不轻,连着烧了好几天才退下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柳氏心里对向昔微恨得牙痒痒,几乎是看向昔微如同看仇人。 以至于临近过年,书院放了假她都忘记了,没有派人去接书院的向琅。 若是换做从前,这种表面功夫她是一定会做的体体面面,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的,但是如今,她满心满眼里都是对向昔微的厌恶,加上之前算计向琅,结果却是向玠背了锅,她连带着对向琅都厌恶了,等到向琅自己回了家来请安,以她的城府,竟然都硬是没能跟从前一样嘘寒问暖。 向琅在陆家住了一阵之后便在书院待到如今,看着仍旧是温和俊朗的样子,看着他这副模样,柳氏就不由得想到自己躺在床上的儿子,语气也冷淡了几分:“家里最近出了太多事,你弟弟也受了伤,我真是千头万绪的顾不上来,你别怨我。” 向琅从来没有被柳氏这么冷待过,一时有些不能适应,他不安的低头:“我不知道弟弟受了伤.....我去看看他......” 柳氏叹了口气,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既然你有这份心意,要去便去吧。” 母子俩之间隐约变得生疏了。 等到向琅退出去,王妈妈才好劝柳氏:“夫人再三教您要笼络住大少爷的,您刚才对他可太冷淡了。这样岂不是把他推到三小姐那边去了?” 要知道,以前向琅可跟向彩枝和向昔微都不亲近,只亲近柳氏和向晨曦向玠的。 道理柳氏也知道,但是最近这些天,她真是被向昔微气的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她磨了磨后槽牙,问王妈妈:“让你们去找邹妈妈,去找了没有?” 邹妈妈就是向昔微的奶娘,也是青杏的娘,之前一直都在庄子上跟着向昔微的,后来告假回家去了一阵,正好就是向昔微回来的这阵子。 王妈妈知道她现在是忍耐到了极点了,急忙安抚道:“您放心吧,已经派人去接她回来了,她在保定府的儿子生了孩子,她之前便是告假了一年的,如今还没到时候......不过,青杏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冲着青杏的事儿,她肯定也是比我们更急的。” 邹妈妈是陆景兰的人,但是后来被柳氏收买了,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苛待向昔微。 柳氏想着接她回来,给向昔微挖个坑,她实在看不得向昔微这么得意! 忍了忍,呼出口气的柳氏又眯了眯眼睛:“你将大少爷的东西收拾收拾,别到时候又被人说我是刻薄了原配的孩子!” 怨气还是很重,她到底是被在楚国公府的那件事给伤到了,楚国公府的事情过后,她收到的帖子都少了许多,想一想,柳氏便觉得难受。 而这一切,全都是向昔微带来的。 她不由得气愤的祷告:“真希望凌世子快点出事!凌世子完了,她向昔微的死期也到了。” 看凌老夫人的样子,要是她最疼宠的大孙子死了,她恐怕是会疯掉的,到时候一定会把账都算在向昔微头上,这也是那个贱人该得的报应。 柳氏在这里祈求的时候,楚国公府出了大事。 凌云峰又犯病了,这一次他犯病比任何一次都要凶,在摔打了周围的东西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中,人事不省。 凌老夫人吓得六神无主,拉着楚国公声音急促的让他去请向昔微过来。 楚国公有些茫然:“向昔微是谁?” 他刚从军营中赶回来,还不知道之前的事儿。 楚国公夫人的面色变了变,咳嗽了一声拉开了楚国公,低声跟他解释了向昔微的来历,又去搀扶凌老夫人:“母亲,我知道您着急,我们也是一样的着急,看着云峰受苦,我心里也是跟针扎一般的疼,可咱们不能病急乱投医,之前唐太医便说了,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她更咽着摇头:“咱们若是再这样,岂不是害了云峰?” 楚国公一听便觉得不靠谱,他叹了口气:“娘,这些年咱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太医请遍了,民间但凡是有点儿名望的大夫,咱们也都看了个遍,人人都没有法子,一个十几岁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就能有法子了?您怎么还相信她?!” 他一面催促人去请太医,一面劝阻凌老夫人:“我知道您现在难受.....唉,咱们还是让云峰少受些折腾吧!” 凌老夫人气的了不得:“向三小姐说了,她若是治不好云峰,就宁愿自己拿命相抵,她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之前不相信她,是觉得她说的太荒谬了,可现在,云峰果然又犯病了,说不得她真的是有办法呢?咱们让她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坚持要让人去请向昔微。 楚国公夫人苦口婆心的在边上劝:“您老人家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可是这......这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呀,若是云峰被她害死了,她的命能值几个银子?一条烂命,哪里能跟咱们云峰相比呢?” 楚国公也劝着,凌老夫人实在没有法子,只能愤愤然的先回去休息了。 剩下夫妻俩人,楚国公苦笑了一声:“唉,原本听闻他好些了的,我还以为真能就此没事了,谁知道又是空欢喜一场。母亲竟然连那个小丫头的话都信了,可见是何等的焦急了。” 这些年,他每每抱着希望觉得凌云峰能好,但是最终却永远都是失望,他现在也不抱什么期望了,看着躺在床上的凌云峰,他叹了口气:“看着他这个样子,倒不如早去了也好,他自己少受罪,母亲也不必再为他悬心难过了。” 楚国公夫人善解人意的在边上道:“您别这么说,母亲她这么疼爱云峰,若是云峰出事,只怕母亲也活不下去了。” 她说完,又温柔心疼的看着楚国公:“您风餐露宿的,才刚赶回来,一定累极了,我在这里守着,您先去梳洗休息吧,有我在,有什么事儿,我再去叫您。” wap. /107/107296/27882602.html 五十六·你是在找这个吗 楚国公眉眼间的确是有很深的疲倦,他接连好几天都在赶路,加上担心儿子,到如今才觉得有些脱力了,见自己妻子一贯的体贴温柔,他握住楚国公夫人的手感动的夸赞:“你永远都这么温柔懂事,我能娶到你做妻子,真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他们俩年少定情,成婚以来也一直都是京中出名的恩爱夫妻,自从娶了她之后,楚国公身边便连一个妾室都没有了。 楚国公夫人有些娇羞的垂下头,轻轻推了推他,嗔怪的道:“行了,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云峰还在这儿呢,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楚国公听见儿子,抬眼见躺在床上的儿子无知无觉,不由得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向来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儿子成了这副模样,真是让他十分烦心。 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便干脆点了点头:“那就先辛苦你了,我回去梳洗梳洗,再去看看母亲。” 楚国公夫人轻轻的应了一声,送了楚国公出去。 眼看着楚国公下了敏斋那条小径,过了亭子,确认他不会再回来了,楚国公夫人才转身回了凌云峰的卧房。 凌云峰无知无觉的在床上躺着,身边只有驰瑞在照顾着。 楚国公夫人静默的看了一瞬,咳嗽着吩咐驰瑞:“你先别在这儿守着了,去外面看看太医来了没有,世子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驰瑞有些迟疑:“我若是去了,世子这里没人守着.......” 他一直都是贴身照顾凌云峰的,因为凌云峰有疯病,普通的丫头婆子根本不能近身照顾他,所以这些事一直都是驰瑞在做。 楚国公夫人就皱了皱眉:“不是还有我在么?我守着他,你还能有什么不放心?你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一直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 驰瑞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最终并没有再违拗,点了点头出去了。 屋子里便终于只剩下了楚国公夫人和她的心腹嬷嬷陈妈妈。 等到人走后,她对着陈妈妈点了点头。 陈妈妈急忙压低了声音:“您放心,外面的人都被赵家媳妇儿看着,不会有人知道的。” 楚国公夫人似乎被这句话给点醒了,她吸了口气,走了几步来到凌云峰的床前,冷冷的注视着沉睡中毫无反应的凌云峰。 她注视着凌云峰良久良久,才冷冷的道:“你别怪我,你若活着,我跟我的孩子们便没有活路,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事做的太绝了!” 她忍住心中的悸动,招手让陈妈妈上前,和陈妈妈一道将凌云峰给翻过身来,而后拨开凌云峰的头发,露出他之前的那道伤疤。 陈妈妈摸索着,却迟迟没有摸到该摸到的那个东西,一时有些着急:“夫人,这......会不会是已经全都进去了?” 没有摸到啊! 楚国公夫人面色冷淡:“上月都还在,按照时间推算,怎么也得等到再过两月才能彻底没入,不可能这么快!一定还在里面!” 陈妈妈忍着惧怕继续找了一会儿,仍旧没有找到,只能气喘吁吁的抬头哀求的看着她:“夫人,真的摸不到了,或许已经进里头去了,要不然,咱们干脆再补一补,如此一来,不管是不是,咱们都不怕了。” 她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急迫的催促楚国公夫人:“夫人,不能再迟疑了,他若是醒了,咱们就麻烦了。” 楚国公夫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的心跳的愈发的快,好似就要跳出胸腔,以至于她不得不伸手按住胸口,推开了身边的人皱眉道:“我来!” 她伸手摸到凌云峰的后脑,果然没有再摸到那个凸出来的小点,不由得心里便咯噔了一声,随即又有些茫然-----难道真的跟陈妈妈说的那样,那根针提前没入了他的头里头去了吗? “怎么会没有......”她烦躁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寂静的房里却忽然出现一道低沉的男声:“夫人是在找什么?” 这声音不管是楚国公夫人还是陈妈妈都再熟悉不过了,她们两人几乎惊得魂飞魄丧,陈妈妈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坐起身来睁开眼睛了的凌云峰,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天啊,凌云峰竟然醒了! 楚国公夫人同样震惊的盯着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凌云峰气定神闲,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看向她,再问了一遍:“夫人刚刚要找什么?是不是在找这个?” 他说着,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用帕子包裹的那根针,举到了楚国公夫人跟前:“是这个吗?夫人。” 陈妈妈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不断的打着摆子,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哪怕是楚国公夫人,陡然被抓了个现行,她也有些懵,只能强笑着狡辩:“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看你躺的太久了,所以给你翻个身而已......” 她说着,急匆匆的想要转身走。 反正只要走开了,不被凌老夫人和楚国公当场看见,过后她完全可以推卸责任,说凌云峰是癔症,就算是凌云峰指证她,她也可以说这是陈妈妈做的,她自己完全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她不能承认,一定不能承认这件事是她主使的,否则楚国公老夫人一定会第一个跳起来杀了她。 只是她才走了几步,便见凌老夫人从帐子后头走了出来,面色沉沉的问:“你要去哪儿?” 楚国公夫人完全慌了手脚,她再是天真也知道,自己是掉进了坑里了,看来凌老夫人和凌云峰早就相信了向昔微的话,所以才将计就计,故意跟向昔微演戏,想要逼着她路出马脚。 她怕凌老夫人和凌云峰真的找向昔微取什么针,更怕凌老夫人听了向昔微的话,去找白云观的那些道长,所以这才急急地想要快点把遗留的这些细枝末节收拾干净,谁知道却正好掉进了人家的圈套! wap. /107/107296/27882603.html 五十七·等你动手很久了 凌老夫人冷冷看着楚国公夫人,沉声冷笑:“我们说,你是不会信的,你这个人前人后都披着一张温顺的皮的好妻子,好夫人,你现在自己亲眼看见是什么模样了吗?!” 楚国公夫人打了个冷颤,一下子便攥住了拳头,指甲几乎陷入肉里,她抿了抿唇,等到看到从帘幕后头沉着脸走出来的楚国公,顿时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楚国公已经疾步走到了她跟前质问:“阿柔,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眼前的一切摆在眼前,事实胜于雄辩,楚国公夫人知道再说什么都已经是白说,便干脆冷笑了一声推开了楚国公的手:“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她指着凌老夫人,几乎是恶狠狠的冷笑:“这个死老太婆偏心偏的没边儿了!她一心一意都只想着她的宝贝大孙子,我的孩子们呢?她可曾看过一眼?她一直逼着你,在凌云峰十岁那年就请封世子,又防备我防备的跟做贼似地!你们早早的就把凌云峰送到军中去,他小小年纪就开始有军功了!可我的儿子呢?谁想过我的儿子?!” 凌老夫人一直对凌云峰异常偏爱,不管什么时候,最好的东西总是要给她的大孙子的,不仅是爵位,还有家里的这些家产,她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就为了到时候好转给凌云峰。 嫉妒让楚国公夫人根本顾忌不了其他。 尤其是这些年,凌云峰越发的出色,在边境屡立奇功,偏偏他又是个软硬不吃的,楚国公夫人不是没想过和他缓和关系,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无法转圜。 不仅如此,凌云峰对待她所出的弟弟妹妹们也十分冷淡。 这个家若是让凌云峰来当权,哪里还有她跟孩子的活路?! 楚国公夫人情绪激动,事到如今,不必再装了,她深吸了口气:“如果不是你无能,如果不是你事事都要看那个老太婆的脸色,我又何必剑走偏锋?!” 楚国公简直不可置信,秦氏在他面前向来温柔体贴,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不管凌云峰对她的态度多么冷淡,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和善和善解人意。 他还以为自己娶了个贤内助,可是谁知道竟然是这样! 他失望至极。 凌老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冷笑着看着秦氏,不屑一顾的挑眉冷笑:“你自己其心不正,你忘了自己为什么能嫁进来?又忘记自己是怎么对待云峰的了?自己先使坏在前,竟然还埋怨起人家不跟你亲近了,你可真是有脸!再说,这么多年来,云峰可不是靠着我们的偏爱才有出息的,他十几岁就从军,一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给自己争出了一条路,你不说让自己子女也争气,反倒是怪他太有出息!像你这样的无知蠢妇,能养出什么好孩子?!” 她再也不想看秦氏一眼,拍了拍手,等到底下的人进来,便冷冷的道:“带她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 凌老夫人在府中地位崇高,加上如今楚国公和凌云峰都在,他们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其他人更不敢有意见,很快凌老夫人跟前的黄妈妈便叫了几个粗使婆子来,将秦氏给拖下去了。 许是觉得翻身无望,秦氏嘴里一直喊个不住,吵得人头疼。 楚国公如遭雷击,一直等到秦氏都被拖下去了,他都还回不过神来,呆呆地站在一边出神。 在他印象里,秦氏真的一直都温婉贤良,所以当之前凌老夫人派人半路截住他,跟他说秦氏是出手害凌云峰的始作俑者,他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事实残酷的摆在他的跟前,不由得他不信。 他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干燥,看着凌云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云峰挑了挑眉,淡淡的把向昔微的事说了,道:“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祖母的意思是,不要声张,秦氏在府中经营了这么多年,何况向来会演戏,若不是捉贼拿赃,谁会相信她会是这种人呢?” 楚国公有些无言,因为他知道凌云峰说的都是事实,秦氏实在是装的太好了,谁都不能相信她私底下会是这种恶毒的后母。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又问:“你的伤势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凌云峰的脸色始终是淡淡的,他对这个父亲也不过就是面子上的尊重罢了,便摇摇头言简意赅的说:“没什么事了,之前都是因为那根针在作祟,现在取出来了,也没什么大碍。” 楚国公忽然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从前凌云峰十分不喜欢这个继母,为了秦氏的事还跟他闹过许多不愉快,他都觉得是凌云峰针对秦氏,现在证明秦氏当真不是好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儿子。 还是凌老夫人知道父子俩之间的心结,出来打了圆场:“说起来,云峰能够平安无事,真的都多亏了向家那个小丫头,向三小姐人年纪小,但是行事稳重大方,而且十分沉得住气,这样的人,以后一定是有出息的。这次要好好谢她。” 楚国公点了点头,他还惦记着这件事如何处置:“对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凌老夫人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媳妇儿陷害你儿子这样的事很光荣,值得到处去宣扬?对外自然是压下去,只说是敌军伺机陷害。至于秦氏,找个合适的时机,就说她病了,慢慢的让她病逝也就是了。” 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不可能再继续留着秦氏的命-----秦氏还有几个儿女,若是秦氏借着他们的手生出是非,让手足相残,这是凌老夫人绝不愿意看到的。 她宁愿让秦氏永远闭嘴,其他的孩子们,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 楚国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当是默认了凌老夫人的说法。 wap. /107/107296/27882604.html 五十八·要送的礼物 这件事对楚国公的打击极大,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看似温柔的枕边人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差点就死在她手里。 他既觉得对不住儿子,又觉得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一时竟然惊怒交加的病倒了。 他一病,凌老夫人便干脆让人请了唐太医过来,又跟凌云峰毫不客气的说:“你这个爹,一直都是个耳根子软的,他是成不了大事的,靠他自己,他要被那秦氏生吞活剥还给人数钱。你心里若是有怨气,这也该当的,只是别理会他,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才是正经。” 这一点在之前凌云峰就心里有数了,他知道老夫人的意思,笑了笑便说:“您放心吧,我十几岁您就坚持要我去军中,我知道您是知道我在家里过不了平静的日子。父亲他是个什么人,我心里也很清楚,他原本就是沉浸在儿女情长中的人,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只怕是要有一阵子一蹶不振了。不过也好,父亲原本就因为介入了郭家的事被人忌惮,他现在病倒退下来,也是正好,省的被党争波及,父亲可不是什么精明灵活的人。” 说起这件事,凌老夫人倒是实实在在的叹了口气:“圣上近些年身体不好了,诸王难免都生出了心思来,这一次林家倒了,只怕也是.......只可惜当时你正在病中,否则的话,若是换做你在前线,怎么也不会让六皇子出事的。好歹贵妃娘娘曾经跟你娘关系那么好......” 他们家跟林家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但是林家被牵扯进这么大的罪名里,哪怕楚国公府再是势大,这种事也不敢沾惹,否则一不小心便是自己也万劫不复。 凌云峰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便不再说这些了,岔开话题说:“这一次我能好,还多亏了向家的三小姐,我理当好好谢她。” 说起这个,凌老夫人也连连点头,她老人家是信佛的,也正因为信佛,便十分相信因果报应的事,向昔微治好了凌云峰的病,若是不好好的重酬,人人都会觉得凌家没有信用。当然,最重要的,凌老夫人是怕伤了凌云峰的福分。 她想了想就道:“我看向三小姐在家中的情形应当是不如何好过的,常言道宁跟讨饭的娘,也不跟当官的爹,这是有道理的。”说到这里,凌老夫人不由想到现如今凌云峰也是这个情形,不由得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见孙子并没有什么反应,才又笑了笑:“所以,要谢向三小姐,最好是能让她以后日子好过。我倒是觉得,河东书院的入学资格就不错。” 每个书院都是会有开后门的事发生的,哪怕是河东书院也是一样。 有些公主郡主,她们不必经过考试也能进去,当然,前提是人家愿意进。 像是楚国公府这等公府,有时候也是有名额的。 凌老夫人见凌云峰若有所思,就痛快的道:“行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办,再请三小姐过来做客。承恩侯是聪明人,他应当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以后向三小姐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向昔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楚国公府的恩人,自从向玠半夜三更跑来她的房间里想要剪掉她的头发却反而自己受伤开始,她的问心斋就静下来了,除了她自己的这些人,其他人都把这个地方当做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接连好几天,送到向昔微院子里的饭菜都是冷的馊的。 春晓这些以前吃惯了苦头的小丫头们还不怎么觉得,春樱却气的要命,实在是看不惯这种伎俩:“这位夫人可真是小气,这种法子竟然都能用得上!” 她是陆家出来的,陆家并没有这些妻妾争宠的闲事儿,一家子人也没有人这么给对方使绊子的,所以她特别看不上柳氏这种行为。 向昔微倒是习惯了,她这个继母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管什么事,反正一定要给你找难堪和不对付才行,否则仿佛便过不成日子了。 她笑着冲春樱道:“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去,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我有大事要找他,是送给国公府的礼物。” 春樱知道向昔微一直都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听见她有主意,急忙就跑去前院找了向明忠,跟向明忠说:“姑娘说,她给国公夫人的礼物做好了,请老爷过去看看。” 向明忠最近收到了消息,柳司业在给宫中的王爷们讲学的时候,冒犯了雍王,现在正在家里写请罪折子。 这个消息让他彻底相信了向昔微。 向昔微连这个都知道,可见国公府真的是十分看重她的。 听见说向昔微送给镇国公府的礼物已经备好了,他便急急忙忙的赶去问心斋。 向昔微正在廊下跟一个丫头说话,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微笑着喊了一声父亲。 向明忠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又想到自己不该表现的太过明显,便咳嗽了一声才问:“你之前说的礼物,到底是什么礼物?” 萧燕堂撇了撇嘴----眼前的人可真不像是个父亲。 向昔微不紧不慢的让人去捧出来一个匣子,轻声说:“就是送给国公夫人的一个抹额,之前国公夫人托我做的。” 听见说是一个抹额,向明忠的脸色便难以抑制的变了,他禁不住有些失望,抹额这种东西,街上随手一抓就一大把,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就算是做的再好,难道还能做得出花儿来? 他不大耐烦:“既然是你要送给国公夫人的,那就到时候送去,家里再添上一点儿东西.......” 难道真的只送一个抹额?人家还觉得承恩侯府是穷疯了。 他话音未落,向昔微已经打开了匣子,拿出了那条抹额。 在那一瞬间,向明忠睁大了眼睛,克制不住的倒退了两步,差点儿惊呼出声。 向昔微捧出的抹额,绣成一只孔雀,孔雀简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能振翅朝你飞过来,而且,那双眼睛就好像是直勾勾的在看着你。 真是活灵活现的绣技! wap. /107/107296/27882605.html 五十九·反复无常的老爹 旁边的萧燕堂也眼波微动,忍不住往前跨出去一步,站在面前有些震惊的看向了向昔微------这怎么可能?!向昔微竟然有这样的绣技! 这可不是普通闺阁女儿能绣出来的东西! 这孔雀抹额五光十色,活灵活现,活脱脱好似就是一只孔雀精灵的化身,那上面的尾翎都在闪闪放光,而且点睛之笔正是孔雀的两只眼睛,不管你是站在何种方向,都觉得这只孔雀正在看着你! 向明忠更是已经兴奋的不行。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镇国公夫人会送河东书院的名额给向昔微了,河东书院入学,除了要考普通的琴棋书画和骑射,这绣技也是在考试之列的。 向昔微有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技艺,入选绝对不是难事! 他如今看着这个女儿,简直如同是看着金光闪闪的宝贝,立即便笑逐颜开:“好!好!好!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国公夫人,原本便该好好的帮人家吧事情办好,这个礼物,我立即便给你送过去。” 向昔微含笑点头。 等到向明忠兴冲冲的抱着匣子到了花厅,柳氏却也赶到了,她有些焦灼的跟向明忠道:“老爷,我得回娘家去一趟,我母亲使人来报信,说是家里出了点儿事......” 柳家的事,之前向明忠就已经打听到了些风声,现在听见柳氏这么说,他便点了点头:“等我让人把这东西给国公夫人送去,我便跟你一道过去。” 柳氏这才注意到了他抱着的匣子,便有些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向明忠与有荣焉:“这是之前阿微答应过给国公夫人的绣作!我正要让人给国公夫人送去。” 一副绣作而已,向明忠用这么振奋的语气说起来,柳氏顿觉有些莫名,她一面伸手去打开匣子,一面忍不住嗤笑:“什么样的绣作,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送去?” 她正说着,打开看见了躺在匣子里的那副孔雀抹额,同样忍不住瞳孔都震了震,震惊的问:“这是她绣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啊!?她怎么会有这个手艺?! 向明忠还没察觉到柳氏的不对劲,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可不是,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个能耐,这样也好,怪不得国公夫人对她的绣作这样期待了,原来是在乡下便见过了她的绣技了。” 柳氏满心的震惊都化作了自怨自艾和惊恐。 向昔微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有镇国公夫人给的名额,若是还有这样的技艺,到时候向昔微进河东书院,只怕指日可待。 这凭什么?! 她花费尽了心思培养自己的女儿,把女儿养的如此优秀,但是最终到头来,却被一个从来都看不起的乡下丫头截胡了,说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想到那个情景,她都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 她扯了扯嘴角,径直道:“这个东西,不如就叫李管事去送罢了,倒是晨曦,太后娘娘那里不是说了,只要晨曦能够进河东书院,便促成她跟五皇子的亲事.......” 柳氏叹了口气,又拿着帕子沾了沾嘴角,故作惆怅的抱怨:“这也就是怪昔微的八字不好,不然的话,她靠着这手技艺,走到哪儿都得被人高看一眼,进河东书院也不再话下。只可惜.......她偏偏是这样的八字.......” 一句话便提醒了向明忠,向明忠顿时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他怎么忘了,向昔微可是天煞孤星之命,谁敢沾惹她?就算是她有本事有能耐,那些贵人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她看得上眼? 他之前的几分热情顿时都消失了,看来还是得把希望放在四女儿身上,她可是比向昔微要好多了。 这么想着,向明忠随意让李忠进来,将匣子送去镇国公府,自己打算陪着柳氏回一趟柳家去问问情形到底如何了。 柳氏心中得意,再聪明能干又怎么样? 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有那个名声在,人人都要忌惮她几分,看她能有什么好前程! 她忍着气,回去换了衣裳,跟向明忠正准备出门,谁知道李忠捧着那只匣子又急匆匆的跑回来,结结巴巴的道:“侯爷,夫人,国公府,楚国公府来人了!好多人过来了!” 听说楚国公府来人了,向明忠的面色就是一僵。 柳氏更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她就说,这个死丫头不会一直那么好运的,现在报应可不就来了。 之前陈妈妈就过来直截了当的让向明忠好好管教向昔微,说她在国公府胡说八道,惹怒了老夫人和夫人。 现在国公府又来人....... 柳氏心里正顿时浮现出一个猜测-----难道是世子出事了?! 原本凌云峰就得了重病活不久的,之前向昔微所说的什么偏方,只怕是暂时稳住了凌云峰的病而已,但是结果可能反噬的也更厉害了。 她扶了扶胸口,不动声色的看向明忠:“真是.......老爷,莫不是凌家那位世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吧?上次凌世子的事,陈妈妈就赶过来,专门还骂了咱们一顿,说咱们不好好教导女儿,若是这一次世子真的出了事,只怕这一次楚国公府是来兴师问罪的!” 向明忠也气的了不得。 是啊,他怎么还忘了有这茬儿事了? 都怪这阵子出的事太多,一桩接着一桩,他竟然忘记了向昔微还惹了这处祸事.......他着实气的厉害,以至于厉声先呵斥李忠:“急什么!?滚去让人把向昔微给我找来!她自己惹的祸事,让她自己滚过来担!” 讨好一个国公府,又得罪另一家国公府,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柳氏在边上淡淡的冷笑。 李忠知道向明忠是气到极点了,急急忙忙的就转头进院子去找人了。 向昔微正在跟瑞娘的孩子们玩耍,她给孩子们用剩下的丝线打了几根络子,孩子们喜欢的了不得,围着她蹦蹦跳跳的。 wap. /107/107296/27882606.html 第六十章·是来谢恩的 瑞娘在边上改之前向昔微给的那件斗篷,这么好的斗篷,改成小孩子的夹袄,至少能改三四件,有了这几件衣裳,冬天就能挨得过去了。 这放在从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含笑看着半点不嫌弃的在跟孩子们玩耍的向昔微,心里浮起了淡淡的可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比不过四小姐呢? 虽然她只是个低等仆妇,却也看得出来,三小姐对待下人可比四小姐要好的多了。 她咬断线,正准备让孩子们别再闹了,便看见李忠远远地跑了过来,她有些怕这些府里的管事,急忙就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姑娘,提醒道:“李管事来了!” 倚在廊下的萧燕堂立即抬起眼往向昔微那里看了一眼,情绪有些复杂,在他看来,向昔微的确是有些特殊,她跟正常的千金小姐实在太不同了,精明的时候简直如同是心机深沉的那些老狐狸,残暴的时候能把自己异母弟弟捅个对穿,而她安静的时候,又十分沉得住气,能一个人在屋子里绣一整天的花。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叫人琢磨不透了。 向昔微也站起身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和蔼的道:“好啦,你们去一边儿玩吧,我还有些事。” 孩子们都非常懂事,听见向昔微这么说,二话不说便蹬蹬蹬的跑到边上的瑞娘那里了。 李忠也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院子里:“姑娘,快去前面吧,楚国公府来人了!说是找您的!” 他语气不是很好,毕竟之前楚国公府让人送向昔微回来,而后说了许多的难听话。之前尚且都让人赶到家里来骂人了,现在便更别提了。 还以为这位三小姐从此要发达了呢,谁知道还是个站不起来的,他在心里啧了一声,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听见楚国公府,萧燕堂的眼神就沉了沉。 之前向昔微就说,能够让他见到凌云峰。 凌云峰之前戍边多年,也曾经跟郭家的人一同战斗过,他自然是真的可以直接入宫面圣的。眼前这种情形,之前但凡是跟宫中的郭贵妃和郭家亲近的那些人,早就已经被楚王盯得密不透风,他如今在京中除了自己那几个暗卫,根本无人可用。 而京中的暗卫,他们也是不可能进入宫中的。 可以这么说,之前的陆家都没有凌云峰有用。他如今的希望便是在凌云峰身上。 现在楚国公府来人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向昔微转头看了他一眼,静静的冲他点了点头:“阿福,你随我出去。” 郭燕堂的反应极快,阿福这个名字,他也几乎是马上就适应了,立即便低头跟在了向昔微身边。 李忠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一个丫头身上,也没有在意,只是催促着向昔微快些走。 而此时,向晨曦正在跟向明忠说话,她叹了口气:“姐姐是掐尖好胜的.....否则之前也不会在向家便口无遮拦,父亲也别太怪责她了。” 她越是这么说,向明忠便越是生气恼怒:“混账东西!没有本事便没有本事,至少不要给家里招惹灾祸,她偏偏要招摇!” 他恼怒的是向昔微分明有这么好的绣技,以后只要老老实实的,凭借她这手出色的绣技,已经讨好了镇国公夫人,那么就能进河东书院了,以后前途也不会太差,哪怕天煞孤星的名头真的就摆脱不了了,但是好歹有国公夫人关照,这个女儿也不算是废掉。 可向昔微贪多嚼不烂,讨好了一个国公夫人还不够,还自作聪明的去讨好另一家国公府。 马屁没拍好,拍在了马蹄上,现在让人家找到门上来了。 若是楚国公府来兴师问罪,到时候那个抹额哪怕再得镇国公夫人喜欢又如何?难道人家真为了你那个抹额跟楚国公府作对吗? 要知道,楚国公夫人不管是论诰命还是论年纪资历,都是压镇国公夫人一头的。 向明忠心情很不好,但是见了国公府派来的人,还是十分的客气,又道:“小女言行无状,冲撞了府上,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柳氏在一边沉默,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若是再说的多,反而过了头,毕竟上次向昔微那个小贱蹄子在国公府装委屈闹了一出,人家会以为她这个后母又在中间故意为难她。 反正痛打落水狗也有的是机会。 谁知道楚国公府的管家却摇了摇头:“还是让我们见一见向三小姐吧,我们夫人让我们当面跟她说。” 向晨曦故意皱起眉头:“我三姐姐是无心之失,她只是太过想要博得老夫人的喜欢,也不是存心诅咒世子.......” 楚国公府的官家便皱起眉来:“四小姐说什么呢?三小姐何曾诅咒过我们世子?” 柳氏跟向晨曦都怔了怔。 之前送向昔微回来的陈妈妈分明就是说向昔微诅咒了凌云峰啊,说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是故意在哗众取宠。 现在楚国公府又来了人,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吗? 向明忠也有些疑惑:“那请问诸位所为何来?” 外面正好传来李忠的声音:“老爷,夫人,三小姐来了!” 向昔微缓缓迈步进来,看见了楚国公府的大管家,便笑着朝着他行了个礼。 人家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楚国公府的这位大管家也差不多,楚国公府是武官里面的第一人,从前掌着五军都督府,管着的可是天下兵权的事儿,楚国公府这位大管家自然也不是等闲人,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也挣过军功的人。 可如今,他忙避开了向昔微的礼,反而对着向昔微一揖到底:“三小姐真是折煞了小人了,小人这次是奉了老夫人和世子之命,过来谢过三小姐大恩的。” 大恩!? 柳氏跟向晨曦脸上的笑意都凝滞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向明忠更是一下子有些发懵:“昔微,大管家在说什么?你干了什么?” wap. /107/107296/27882607.html 六十一章·这就坐不住了? 向昔微早已经习惯向明忠这个人的墙头草行径,听见向明忠这么焦急的问,她眨了眨眼睛十分自然的冲大管家笑了笑:“是因为打赌的事情吗?” 打赌? 柳氏忍无可忍,忍不住在一边问:“打赌的事情你不是已经输了吗?” 既然输了,为什么这个大管家还跑过来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他们国公府一天一个样子,是脑子都坏了吗?! 大管家莫名的看了柳氏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这位夫人看上去十分精明,可怎么问出来的问题如此荒诞?他们敲锣打鼓的过来的,这些礼品的箱子上头都铺着红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来道谢的,她是从哪儿看出来他们是来找麻烦的? 何况现在都已经说了要谢过向昔微的大恩,她倒是好,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想到之前传闻说这位夫人面甜心苦,大管家心中就有数了,恭敬的朝着向昔微又行了个礼:“三小姐宅心仁厚,指点迷津,这才让我们世子免于灾祸,如今我们世子已经大好,老夫人特意叮嘱,一定要重谢三小姐,些微薄礼,还请三小姐千万收下!” 向明忠听的一愣一愣,一时有些懵了:“指点迷津?” 他想到之前那个送向昔微回来的陈妈妈分明说向昔微是胡说八道,忍不住便问:“说的是世子的事?” 向晨曦更是已经紧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瞪着向昔微,好像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 这怎么可能?这个贱人怎么会这么好运气? 太医都说那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有的事!怎么向昔微会知道? 大管家一脸的正义凛然:“我们公子镇守边关,一直令那些鞑靼人闻风丧胆,他们怀恨在心,竟然用邪术报复,趁着我们公子受伤,便收买公子身边下人,将银针钉入我们公子后脑,每隔一段时间便加深一寸,如此一来,根本无人能够察觉。若不是姑娘指点,我们老夫人又听了姑娘的话,去请了白云观的道长,我们世子便当真要被奸人所害了!如此大恩大德,我们国公府没齿难忘!” 向晨曦刺啦一声,不小心将手里的帕子都给撕烂了。 柳氏也完全没有了回娘家的心思,又惊又疑的看着向昔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向昔微?分明之前从乡下回来的所有丫头婆子都说向昔微是个木头,非得打一顿才走一步的那种蠢货,可是现在的向昔微呢?她八面玲玲,精明狡诈的跟狐狸一样,甚至还会医术和有一手令人惊艳的绣技! 简直是...... 相比较起来,向明忠就要实在的多了,他急忙反应过来:“这都是她应当做的,府上真是太客气了......” “应当的。”大管家笑了笑:“过些天便是河东书院的考试了,我们老夫人说,三小姐考试之前,还请千万去家里坐坐才好。” 能够让老国公夫人这么专门开口邀请,进河东书院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向晨曦嫉妒得脸都险些变了形,若不是柳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她几乎立即就控制不住自己。 向昔微不卑不亢,笑着谢过了大管家,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阿福。 萧燕堂此时满心都是同样的震惊。 他虽然跟着向昔微来了向家,但是一直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昔微竟然真的有这个本事,能够让楚国公府主动找上门来邀请她上门做客。 听大管家的语气,现在整个凌家分明都已经抱歉啊向昔微当成了救命恩人。 凌云峰那个人,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确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向昔微说让凌云峰带他去面圣,现在看来,倒并不是一句空话。 这一瞬间,他心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而向明忠已经忙着吩咐李忠给了大管家一个丰厚的大红包。 大管家并没有拒绝,大方的谢过了,又跟向明忠和向昔微告退。 他一走,向晨曦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把打开了放在最前面的一个箱子,而后忍不住惊呼出声-----整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缭绫! 缭绫是比蜀锦还更珍贵的布料,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好似水光在阳光底下倒映出的色彩似地,自从郭贵妃曾经穿过它一鸣惊人之后,京中贵夫人没有不以穿着缭绫为荣的。 但是物以稀为贵,缭绫出产每年都很少,除了供给宫中的那些贡品,余下的能供给市场的便不多,所以素来都有一寸绫一寸金的说法,这么稀有的东西,国公府竟然如此大手笔,就给了向昔微一整箱! 就连向明忠都被这大手笔给镇住了。 而柳氏已经沉声吩咐:“快!抬进库房去!” 她说完挑了挑眉看着向昔微,和颜悦色的道:“好孩子,你不知道这京中的礼数,人家送了我们这么厚重的礼,咱们家到时候也是要还礼的,这些东西,你也不懂,自有我们大人来办。” 把要占好处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向昔微就大有深意的看着她:“夫人,这不大好吧?毕竟,凌老夫人是指明了这是谢礼,并且要把东西给我的。夫人若是真喜欢,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到时候老夫人问起来,我说您把东西都拿走了,她老人家不高兴。” 向晨曦板起脸:“你若是不说,她怎么会知道?!难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想一个人留着不成?若是没有父亲,你是什么东西?你如今还未出嫁,根本没有自己的私产,这些都该是归入库中,由父亲分配的!” 哟,这个时候就又开始说起规矩来了,好像真的很重规矩似地。 向昔微轻轻笑了笑,转头去看向明忠:“父亲,您看呢?” 缭绫实在是太贵重了,哪怕是向明忠,也知道这一箱子缭绫最起码也值个三四千两银子,何况国公府送了整整六个大箱子!还不知道后面几个巷子有多少价值! 但是,他看了一眼向昔微,还是道:“自然是由你处置。” wap. /107/107296/27882608.html 六十二章·来谈一谈交易吧 向明忠的确是一个很看重利益的人,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知道现如今眼前这个女儿的价值有多大,一连两个国公府都对向昔微如此看重,她以后能够给家里带来的利益远不止这一点,他笑着冲向昔微点了点头:“你也大了,原本也该自己学着打理些东西,这些东西,你自己能够收好便是了。” 向晨曦气的嘴都差点歪了,忍不住就拔高了声音喊:“这怎么行?!” 向来听话懂事的小女儿这回就有些太不懂得看人眼色了,向明忠有些不高兴,呵斥道:“不许胡闹!你是如何跟你姐姐说话的?!” 向晨曦被气了个倒仰,从前父亲对她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呵斥她,自从向昔微回来之后,却时常都对她吹胡子瞪眼的,都怪这个扫把星! 她瞪了向昔微一眼,表情狰狞恶毒。 向昔微才懒得理会,既然向明忠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冲着向明忠行了个礼:“多谢父亲,女儿告退。” 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问心斋。 瑞娘等人一直悬着心,生怕前面叫向昔微去不是什么好事,等到看见一箱子一箱子抬进来的礼物,顿时都有些懵,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樱也忍不住笑着朝向昔微扑了上来,欢欢喜喜的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向昔微笑了笑:“是楚国公府送来的礼物,都收到库房去吧,有什么东西,春樱你负责登记造册。” 春樱没有想到向昔微竟然真的能得到楚国公府的礼物,反应过来便忍不住欢呼了一声,姑娘既然得了楚国公府的礼物,那也就是说,姑娘是真的帮到了那位世子! 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她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一声,急忙招呼着人去处置那些礼物了。 向昔微让瑞娘看好家,自己带着阿福进了书房。 一到书房,萧燕堂便不必再伪装了,他啧了一声,语气有些复杂:“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不仅绣技了得,医术也如此精进。” 凌云峰的病这么多年了,还没去边关之前的萧燕堂自然也有所耳闻,都说着凌云峰是毁了,再也不可能变成从前那个威武的大将军。 可没想到,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给治好了! 萧燕堂对她刮目相看,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道:“来做个交易罢,我知道向三小姐本事了得,有了你这份功劳,凌家就算是为你赴汤蹈火也是愿意的。向三小姐,到底要怎么才能帮我,把这份人情用在我头上呢?” 向昔微本来也没打算独揽这份功劳,萧燕堂是陆家带回来的,他不能脱身,不能从楚王手里逃脱,那么陆家就不可能安全。 她一早就做好了把萧燕堂交给凌云峰的准备。 只是现在萧燕堂既然主动提出还要做交易,向昔微也没有迟疑:“若是殿下要这么说,那我对殿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保住陆家。” 说其他的都太过虚无缥缈了,对于向昔微来说,向家怎么样她根本也不关心,但是陆家不同,外祖母和大舅舅是真的关心她们姐弟,她自然要保住陆家。 萧燕堂也没有觉得意外,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他已经看到了向家的人究竟是如何对待向昔微的,父亲不慈,继母恶毒,这些人根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待向昔微,她对这些人没有感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也因此,没有什么迟疑,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只要你让我见到凌云峰,我便帮你保住陆家,原本他们也帮了我的大忙,我保住他们,也是应当的。” 聪明人之间,原本就不必把话说的太过清楚,彼此之间有了默契便足够了。 凌老夫人那里过了几天便让人过来请向昔微过去,向明忠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还特意叮嘱向昔微:“家里不必担心,多陪着老夫人说说话,过些天你就要去河东书院考试,老人家如此深情厚谊,可见是对你重视,你也该好好回报才是。” 向明忠就是如此,他或许是有真心的,但是不多,相比较起来,自然是利益要重要的多了。向昔微对此十分清楚,因此很是清脆的应了一声,还很是乖巧的补充:“女儿一定跟老夫人说父亲的叮嘱。” 凌云峰的病好了,凭借他在军中的声望还有国公府的人脉,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他一定是要再回到军中去的,若是能够在他那里挂个名,也不必再跟如今这样有名无实的做个闲散侯爷,向明忠闻言果然高兴的了不得,连声称赞向昔微十分懂事。 柳氏险些把自己的嘴唇都给咬破了,她实在没有料到,向昔微竟然在短短时间之内就把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的两位国公夫人都讨好了,不仅如此,现在连向明忠也对她大有改观。 这么下去,向晨曦哪里能跟向昔微比? 而这正是柳氏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她阴沉的盯着向昔微看了一瞬,目光沉沉的握紧了拳头。 向明忠却毫无所觉,还在边上夸赞向昔微:“还说阿微如何如何不好,我看她可十分不错,从前都是我们误会了她,你以后也要对阿微好些。” 说到这里,向明忠不由得想起之前向玠还溜到向昔微的房里,险些把向昔微刺伤的事,忍不住板起脸怒瞪着柳氏说:“还有那个不孝子!你往后可要好好的教导,免得他轻重不分,连姐弟之情都不顾,传扬出去,他还有什么前程?!” 这句话就如同是一道惊雷,完全将柳氏给震得浑身发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向明忠。 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而看起来,向明忠也的确是更喜欢自己所出的儿女,不管是向晨曦还是向玠,以前都是向明忠眼里的宝贝,但是这才过了多久?他竟然就这么说了!? 难道他还想把爵位传给向琅那个废物?! 这个废物可给自己的儿子提鞋都不配,向明忠真是疯了不成吗?! wap. /107/107296/27882609.html 六十三章·再也不能容忍了 他以前分明说过,向琅不堪大用,何况也没什么本事,以后这个家还是要交到向玠手里的!他竟然这么快就变了主意!现在向昔微可还没有考上河东书院,更没有搭上那些王公贵族呢,他就已经偏心了! 但是心里虽然已经愤怒得几乎想要杀人,可是柳氏心里还是十分理智清楚的,她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跟向明忠闹起来没有任何好处,还只会让向昔微他们高兴,就扯了扯嘴角,勉强的冲着向明忠低声下气的道歉:“是,都是我的不好,阿玠最近这阵子也知道自己错了,前些天还说呢,他已经不敢了,他向来听话懂事的,功课也很好.......” 只是这些话向明忠已经不耐烦听了,他哼了一声:“你之前也是这么说!这些车轱辘的话来回说有什么用?得让他自己真的争气才好!堂堂侯府公子,半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反而处处都跟姐姐过不去,还有晨曦,你看看她最近像是什么样子?你跟她说,她若是学不会如何尊重姐姐,往后便别说是我的女儿了!” 柳氏怔怔的,几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向明忠却不管不顾的,他骂完了,便出去了。 柳氏待在屋子里,发了半响的呆,而后猛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将刚送茶水上来的丫头给踹了一脚,又发泄的将那些茶水全都给摔了,样子像是要去杀人。 丫头们都被吓住了,她们还从来没见过夫人这么生气的样子。 还是王妈妈急忙咳嗽了一声,对那些丫头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出去,自己又急急忙忙的去扶着柳氏坐下:“夫人别太生气了,您也知道侯爷的脾气,他肯定是见现在三小姐得那些贵人的喜欢,怕三小姐在那些贵人面前说些什么,这才对三小姐更加看重了几分罢了,但是咱们四小姐和咱们少爷,那才是真正的心头肉呢,您等他反应过来就好了。” 柳氏气的吐血:“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难道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以前好的时候,看他们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我要教训孩子,他也在一边拦着,现在好了,有了那个向昔微,他倒是把我生的都给踩到泥地里去了,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这是在狠狠地打我的脸!”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陆景兰,最讨厌听见别人把自己跟陆景兰放在一起对比。 更别提是还要跟陆景兰的儿女比了。 陆景兰是个废物,她生下的孩子也没一个成器的,这才是柳氏希望看的,但是现在,这个向昔微...... 真是让人厌恶! 王妈妈也知道她是气的狠了,急忙安慰她:“您也别太生气,咱们心平气和的,侯爷他不就是觉得三小姐进河东书院十拿九稳的了吗?只要咱们让三小姐进不去,到时候,不必您出手,侯爷自己就不会再理会三小姐了!” 直到听见这番话,柳氏暴怒的心情才平复了许多。 她接过了王妈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这才咬牙切齿的冷笑:“真是个负心汉!说来说去,不就是见那个死丫头搭上了楚国公府,但是我父亲却得罪了雍王,现在眼看着要丢官了吗?他一辈子就是这么个德行了!还有脸来指责我如何如何,他哪里来的脸?” 夫妻之间吵架就是如此,好的时候好的跟什么似地,一旦翻脸,就把对方骂的猪狗不如。 王妈妈这话就不敢接了,她也知道柳氏的脾气,骂完了出完了气,她肯定还是放不下向明忠的,若是自己这个时候附和她的话,等到以后柳氏再想起来,心里一定会膈应的。 她只是岔开话题:“说起来,邹妈妈也快回来了,您也不要担心,只要等到邹妈妈回来,咱们总能找到法子对付她!” 这些道理柳氏也知道,她半响压下了心里的怒气,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真是见了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妖怪,最近这段时间,诸事不顺。”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凌云峰的事看起来分明是楚国公夫人下手的,堂堂一个国公夫人,怎么可能被向昔微就这么给打败了? 她忍不住心潮涌动,忽然心中一动:“大少爷呢?” 向琅已经放假回家来了,上次她对向琅十分的冷淡,但是还是让女儿去笼络了,最近这些天,她也故意借着请了先生的由头没让向琅有空去见向昔微。 听见她问起大少爷,王妈妈就轻声道:“按照您的吩咐,还是跟大少爷说,他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让他不要为了别的事情分心,四小姐每天都去瞧他,他倒是还是很听话的。” 这些年做了这么久的戏,对他也这么好,如果连这点事都不肯听话,那还有什么用?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但柳氏心里还是舒服多了,她叹了一声气,站起身来在原地走了半响,咬着唇冷笑:“这个贱丫头处处找我麻烦,我若是不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厉害,她还真当我软弱可欺!” 王妈妈知道她生气,但是还是急忙劝她:“最近家里事多,您也说了,咱们老爷得罪了雍王,还不知道是如何呢,不如等这件事解决了,您再出气?邹妈妈带大了三小姐,对三小姐总是最了解的,到时候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您一并出气,岂不是更好?” 这倒也是,柳氏想到这里,又让王妈妈回娘家去一趟问问消息:“母亲说不是什么大事,问问到底怎么样了,偏偏侯爷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文武之间差别太大了,向明忠又只是个推恩得来的侯爵,面上看上去风光,实际上没什么实权,根本帮不上柳司业什么。 反倒是这些年靠着柳司业良多。 王妈妈见她总算是能理智的思索问题了,心里松了口气,再也不敢刺激她,急忙答应了:“奴婢这便回去一趟,问一问夫人。” wap. /107/107296/27882610.html 六十四·又被利用的哥哥 柳氏咬着唇,忍不住吐出心里积攒多年的委屈:“我清清白白的清流贵女,嫁给他难道还不配?这么多年了看着他还以为他是个好的,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但凡是遇见点儿事儿,他就露出本来面目了!我父亲如今还没真的出事呢,他就这样,若是我父亲真的......” 而向昔微又真的得势,那向明忠会怎么对待她跟她的孩子们?! 只要想一想,柳氏就忍不住心烦意乱。 关于这些话题,王妈妈哪里敢接,只能借着要去柳家打探消息的借口说要走,又劝柳氏:“若是您实在心里难受,倒不如给大少爷找点儿事做,大少爷好歹是您养大的,总是听您的话的。” 柳氏心里的确是十分烦躁,等到王妈妈走了,果然让人去把向琅给叫过来了。 向琅心里紧张,立在柳氏跟前,喊了一声母亲,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已经感觉的到柳氏对他的态度变了。 柳氏立即便叹了一声气,面色十分哀婉:“琅哥儿怎么对我这么生疏?是不是怪我了?” 向琅急忙摇头:“不,儿子没有这个意思,母亲误会了。” “没有最好。”柳氏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拉了向琅的手在一边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好孩子,不怕跟你说,这些天以来,我的确是心里不舒服,所以你刚回来,我对你的态度也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向琅在她跟前长大,从小到大,柳氏对他都是十分纵容的,虽然最近因为向昔微回来,向琅自己也在两边左右为难,被柳氏为难了几次,但是他还是对柳氏十分尊重,所以柳氏这么一说,他便更加惶恐不安了,急忙道:“母亲实在是折煞儿子了,我知道的,您最近十分多事。” 柳氏苦笑:“可不是,你刚回来,有些事,原本我也不想跟你说,只怕你妹妹也没跟你说罢?” 向琅放下杯子认真的听。 “你三妹妹,也就是昔微,她跟你是不同的,毕竟是养在庄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接她回来的时候,她误会那些胆大包天的下人是我吩咐的,对我一直都是淡淡的。”柳氏的脸色更加的差:“前些天,她跟你五弟也起了冲突,你五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她拿了剪刀扎进了你五弟的胳膊,你五弟如今都还在养伤......” 向琅有些震惊:“怎么会?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或许是有误会罢......”柳氏心事重重:“可就算是有什么误会,昔微也不会和我们提起,她现在对你五弟和四妹都跟仇人似地,见了他们便不能好好说话。琅哥儿,你是个好孩子,我最近为了这些事便足够烦的了,所以不想让你也在这里头为难,最近我若是心情不好对你生气,你只不要管就是了。” 向琅怎么能不管? 血浓于水,他对向昔微的感情有些复杂,但是却还是本能的亲近相信这么多年来都很好的柳氏和向晨曦。 就算是向玠,虽然前阵子闹出了赌博的事,可是在向琅看来,还是小孩子不懂事。 他从柳氏的房里出来,忍不住追到向昔微的问心斋。 问心斋里其乐融融,自从向昔微绣出了那副孔雀抹额,瑞娘她们就高兴的了不得,听见向昔微还要染布,一个个积极地了不得,全都忙碌了起来。 向琅进门的时候,还是春樱眼睛利,一眼就发现了他,喊了一声大少爷。 大家都抬起头去看向琅,急忙跟他请安。 向昔微也动作顿了顿,她知道向琅回来有一阵子了,但是向琅没有过来,她贸贸然找过去,以向琅的脾气未必就会愿意看见她的亲近,何况还要忙着先处理萧燕堂的事,萧燕堂就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炸弹,柳氏母女虎视眈眈,外面的楚王只怕迟早也要怀疑到她这个陆家的外孙女,她得快点把这件事了结,所以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向琅了。 再见向琅,她站起身刚要准备笑着开口,就被向琅给愤怒的打断了。 向琅一口气冲到了她跟前,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过日子,母亲跟晨曦都是好的,就算是阿玠有些不懂事,你也不该这么过分,就扎伤他的肩膀啊!” 春樱等人都怔住了,向琅是向昔微的亲兄长,对向昔微来说,他跟柳氏和向晨曦她们是不同的,他跟向昔微血脉相连,该是向昔微的依靠。 但是他却站在柳氏母女一边,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出来指责向昔微。 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向昔微,不安的喊:“姑娘......” 向昔微却并没有太生气,她甚至还微笑着看着向琅:“你问清楚了吗?知道前因后果吗?便这么激动的过来斥责我?你有没有想过,之前向晨曦摔下台阶的事,那时候,你也是问也没有问过我,就认定是我做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向琅浑身的怒火都被她的这番话给浇灭了,他看着向昔微,色厉内荏的指责:“还不是你自己太过掐尖要强?如果不是你非得要争强好胜,也不会弄伤阿玠了!” 春樱忍无可忍,挡在向昔微跟前激动的看着他:“大少爷,你错了,根本不是我们姑娘争强好胜!我们姑娘什么也没做,是二少爷自己莫名其妙闯到我们姑娘房里,深更半夜的,还拿了一把剪刀!他自己心术不正,却又没本事,自己才扎伤了自己!连侯爷也知道这件事,都没有说姑娘半句,大少爷为什么不向着我们姑娘,反而向着外人?” 向琅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一时茫然不已,有些无措的看着向昔微:“他潜入你的房间,想对你动手,自己动手不成,才受伤的?” 柳氏根本没有告诉他这些!只是说向玠是被向昔微给扎伤了,原因却没说! wap. /107/107296/27882611.html 六十五·自己要多动动脑子 向琅是真的不知道向玠之前还先意图伤人,他看着向昔微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半响才有些茫然的垂下头:“我.....” 向昔微叹了口气:“哥哥,我的确是养在外面许多年才回来,你与我不熟,从前听见的都是我这个妹妹如何如何的不堪,如何如何的不好,所以你对我有偏见,我都能理解。”她顿了顿,才垂下眼紧跟着说:“可是,我们总归是血脉一体的亲人,我再如何不好,你也是我的亲哥哥,我对你是绝不会耍手段的。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想一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躁冲动的冲过来找我算账?” 向琅沉默,他自然听得懂向昔微话里的暗示,她是在指柳氏母女撺掇了自己。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之所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冲过来,柳氏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是含糊不清的。 他还以为是向昔微主动招惹是非。 这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夹在其中实在很为难。 但是现在看来,向昔微什么也没有做错,他心里全都是愧疚。 向昔微自然看出了向琅的想法,这个哥哥就是太过心软了,所以一直以来才被柳氏母女给吃的死死的,被柳氏母女当枪使。 她抿了抿唇苦笑了一声:“哥哥,父亲原本就不是很喜爱我,继母对我如何,你现在亲眼看在眼里了。并不是我要挑拨离间,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想一想,赌博那件事,向玠毫不犹豫就把事情栽赃在你头上,就算是夫人和向晨曦,她们也是一口咬定赌博的是你,不是吗?” 春樱在边上也忍着气附和:“可不是么,大少爷您仔细想想吧,她们如果真的是对你真心,怎么会撺掇着您来对付姑娘?你们可是亲兄妹!若是你们生分了,我们姑娘在府里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就算是你,有一个这么不好的亲妹妹,自己又对她不好,别人又该怎么看您呢?” 向昔微没有阻拦春樱说这些话,向琅也的确是需要好好想一想了,总不能永远她替他把一切的事情都给处理好。 他若是再这么软弱不堪,躲不过柳氏母女的眼泪,以后的结局也只会和前世是一样的。 向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刚才向昔微的那番话着实是给了他十分沉重的打击,一边是十几年来都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继母和妹妹,一面是自己同胞的妹妹。 这双方之间要做选择,他总觉得太过为难。 没过一会儿,向晨曦也过来找他了,见他这副样子,便忍不住叹气:“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向琅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问她:“你知道阿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吗?” 向晨曦就含含糊糊的叹了口气:“三姐不喜欢我们是一直以来的事儿了,阿玠也不知道是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她,哥哥也不要怪三姐才好。” 双方各执一词,说的都不相同,这让向琅更加不知道该相信谁多一些,他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向晨曦在边上冷眼旁观,自然也看得出他的情绪不对,便有些奇怪的问:“哥哥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是不是三姐她说了什么?” 她又有些委屈:“是不是三姐说是我们先招惹了她?三姐也太会说谎了!母亲为了这件事,急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从三姐回来之后,咱们家就屡屡出事,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母亲也在骗你?” 若是换做从前,向晨曦这么一哭,向琅早就已经手忙脚乱的开始安慰,也早就冲去找向昔微算账了。但是今天,他却只觉得疲倦。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向晨曦哭的如此伤心,可在向琅心里,却只记得当时向昔微的眼神。 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有失望有痛心,但是她还是强忍住了没有逼着他做些什么,只是让他自己以后要擦亮眼睛。 他的反应不如预期,向晨曦也没有想到,她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向琅这样不识抬举,她呆了一会儿便跑去找柳氏告状了。 柳氏听见这事儿,也只是眯了眯眼睛冷笑:“看见了吗?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然是再怎么样也养不熟,不过是多养了一条白眼狼罢了!” 她语气十分冷酷,众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向晨曦却不依不饶的:“娘,难道就让她这么嚣张下去?现在父亲对她有说有笑的,连向琅也都.....她简直是太邪门了!” 主要是向昔微还有两位国公夫人的喜欢,楚国公老夫人德高望重,她老人家多说几句话,向昔微进河东书院就十拿九稳了。 到时候,自己可怎么办? 柳氏也知道女儿担心这些,咳嗽了一声目光冷酷的嗤笑:“再等几天,让她多高兴几天,越是高兴,就越是容易得意忘形,摔下来的时候也就死的越惨!” 听见柳氏这么说,向晨曦心里的怒气才稍微平复些了,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娘是不是有什么办法?那个丫头现在可是一帆风顺,竟然还敢踩着我往上爬,您可一定不能轻易的放过她!一定要帮我出了这口气。” 柳氏原本不想跟她说这些的,但是又怕她沉不住气做出什么事来,便懒懒的问:“你知不知道邹妈妈?” 向晨曦自然记得邹妈妈的,闻言便道:“是向昔微的乳娘。” 柳氏便意味深长的说:“她明天就回来了,等她回来,自然有一场好戏看。” 母亲的本事,向晨曦心里还是有数的,立即便得意起来。 正在此时,李忠媳妇儿急忙跑进来:“夫人,楚国公府派了轿子来,说是接三小姐过去坐坐。” 原本心情才变好了的向晨曦立即又垮了脸,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个老太婆可真是太不长眼了,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她竟然就喜欢成这样,真是有眼无珠! wap. /107/107296/27882612.html 六十六·突如其来的挑衅 向晨曦握着母亲的手顿时就是一紧,忍不住就冷笑道:“又来了!她现在可是得意了,还不知道会在背地里和老夫人怎么说我。” 之前她在楚国公老夫人那里可是极有脸面的,老夫人几次都当着外人的面夸赞她温柔懂事,是大家闺秀的楷模。可是自从上次向昔微在梅林里演的那场戏,老夫人就再也没有正眼看她。 这些天,柳氏也不是没有想法子帮她重获老夫人的欢心,但是楚国公老夫人接了她们的帖子却从来都没有回帖。 就连柳夫人亲自去拜访楚国公老夫人,都吃了闭门羹。 对她这样疾言厉色,不过就是犯了一次错就再也不理了,倒是对个向昔微奉为上宾,真是不长眼。 柳氏到底是比女儿要沉稳的多了,她笑着挑了挑眉,叫人去通知了向昔微,等向昔微过来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去了国公府,可要处处小心,别在国公老夫人跟前胡言乱语的失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向昔微装听不懂她话里的这些讥讽,反正对她来说,柳氏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她嗯了一声,便告退出去了。 向晨曦又忍不住气的了不得:“您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她以为自己是谁,竟然如此藐视母亲您!” 有些话反反复复的说,哪怕是亲女儿,柳氏也觉得她聒噪了,不耐烦的皱了眉头呵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别再说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一套,能把人家怎么样?!有这个功夫,先去把自己的功课给写好了!别到时候进不了河东书院,岂不是更加让人嗤笑?” 向晨曦无缘无故得了一顿排揎,顿时对向昔微更加恨之入骨了。 向昔微倒是没什么感觉,她上了马车之后,便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开口:“这一次去,我便会跟世子说清楚这件事,而后你就不必再跟我回侯府去了。” 萧燕堂嗯了一声,想了片刻,郑重的道:“只要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我便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保住陆家,也会给你应得的荣耀。” 对于后面这一句,向昔微自动忽略了,她的荣耀从来不许要别人给,自己会去努力挣来。 正说着话,马车却忽然不知道为何猛地停住,她一时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歪倒在了地上,若不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把手,她只怕是要被从马车的窗户里被甩出去。 今天跟来的还有春樱,她也被摔得头昏脑涨,忍不住便怒斥外头的车夫:“怎么驾车的?!人都快要被甩出去了!” 她额头被磕破了,此时手一碰就摸到了一手的血,可她也顾不得自己,只是急忙去看向昔微的情况。 向昔微的情况倒是还好些,边上的阿福已经先一步的把她给拽了一下,她好歹没有飞出马车,只是胳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撞得抬不起来。 而此时,车夫已经在外面胆战心惊的喊:“大人们!这可是楚国公府的马车,里面坐着我们家三小姐,您们可不能无礼!” 大人们? 向昔微跟萧燕堂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的情绪都有些凝重,此时此刻,若说是普通的巧合,他们可不会信。 好端端的来堵住他们的马车,只怕就是冲着萧燕堂来的。 萧燕堂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向昔微看了他一眼,轻轻朝着他摇了摇头:“先别轻举妄动,等我看看情形。” 而此时,外面的一队护卫已经将整个马车都给围住了,带队的是个十分年轻的青年,此时正居高临下的坐在马上看着马车啧了一声:“我们是金吾卫办差的,今天早上,我们运送佛像去皇觉寺,途中有个人监守自盗,将一尊纯金佛像盗走,现如今我们是奉命办案!现在我们怀疑你们的马车里就藏匿着贼匪,我们要搜你们的马车!” 车里的向昔微无声冷笑。 外面的车夫到底是出故宫农夫出来的,短暂的惊怕过后,已经反应过来了,扬声拦住他们:“这可不行,大人,你们没了东西,跟我们的马车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们还怀疑我们楚国公府跟盗贼有关系不成?!” 为首的青年将领眯了眯眼睛:“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怀疑盗匪借着你们的马车藏身。到底有没有,让我们查一查不就一目了然了?你们这么推三阻四的,难不成盗匪真就在里头?” 外面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车夫正有些不知所措,马车的车门却砰的一声打开了。 向昔微已经带着两个丫头直接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地上冷冷的朝着那队人看去,只一眼,向昔微就认出了温金贤。 这个道貌岸然实际上却男盗女娼的狗贼! 想到上一世这个贱男人调戏她不成,结果去楚王面前挑拨离间,她就觉得恶心透顶。 她冷冷迎上了温金贤的目光,沉声说:“当着众位百姓,我们让你们搜!你们尽管就搜个够,看看我们的马车上除了我跟两个丫头,到底还有没有你们所说的盗匪!若是有,今天我们随你处置,若是没有!那你们可就是污蔑楚国公府和承恩侯府!我等着看你们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 她这话说的义愤填膺,又掷地有声,周围的百姓们顿时都哗然。 “原来是一位小姑娘带着两个丫头,这怎么能有盗匪在里头啊?” “就是,马车的门都开了,里头现在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也没有,根本就是这些人故意找茬儿吧?”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这些军爷们是怎么了,反正他们也是见人就抓的,肯定是不怀好意!” 向昔微坦坦荡荡,不躲不闪,冷冷的看着温金贤,丝毫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甚至还主动出声提醒:“温大人,要搜便快搜,我们让你们搜,但愿你们真的能搜出什么东西,而不是故意找茬儿来为难我们!” 温金贤的目光一时全都聚集在了向昔微身上。 wap. /107/107296/27882613.html 六十七章·救兵终于来了 百姓们都看不得一群大老爷们这么欺负人,忍不住在边上议论纷纷,还有人指着温金贤小声的骂了一声:“狗官!” 温金贤是锦衣卫头子,从来去了谁家谁家就是抄家灭门,总归是没有好事的。 大家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都很怕他,但是同时也很痛恨他。 被人骂了一声,温金贤的目光冷漠的朝着众人看去,腰间的绣春刀猛地拔了出来,而后在手中打了个转,刀锋对准了人群,冷声问:“怎么,大家都想尝尝我这绣春刀的滋味吗!?” 再多的议论声都平息了,在这种没人性的人面前,大家毕竟还是要命的。 平复了那些议论,温金贤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向昔微,歪着头打量了她一眼,问:“不知道向小姐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他真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就是个承恩侯家的女孩子,竟然这么天真又这么愚蠢,还跟他这样的权臣对上。 向昔微对温金贤毫无好感,听见他这么问,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扬声问:“不是说要查盗匪吗?!现在我们已经下了马车,到底查不查?!” 她的马车里空无一物,根本不怕温金贤去查,怕的就是温金贤不去查,而是把注意力过度放在她身上,萧燕堂可就扮做侍女在她身边,如果被温金贤查到了,温金贤真能把萧燕堂直接当成盗匪就地斩杀的,到时候就死无对证了。 所以她出言相激,想让温金贤去搜马车,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温金贤却狡猾多端,啧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走近了几步,嘴里还淡淡的说:“我现在疑心三小姐是把盗匪藏到了别的地方了,三小姐是把人藏在哪儿了?是承恩侯府,还是您的外祖家陆家?” 楚王疑心向昔微把萧燕堂带走藏起来了。 温金贤其实自己实在不相信一个小丫头能做得到,但是楚王却十分笃定,因为据他说,他的暗哨盯陆家盯得非常紧,而除了向昔微在出事之前去过陆家,陆家再没什么可疑的人出入了。 排查了一遍之后,他把目标放在了向昔微身上。 所以今天温金贤才会赶来试探。 如果换做普通的小姑娘,心中真有鬼的话,被他这几句话一吓,肯定会露出马脚。 可向昔微却丝毫反应也没有,不仅不怕,反而还冷冷的笑了一声。 向昔微自然听得出温金贤话里的意思,同时也从温金贤的话里提炼到了关键的信息-----楚王和温金贤他们的确是对她起了疑心,但是他们都只是怀疑她把人藏起来了。 谁也不会想到,她今天已经把萧燕堂带在了身边。 她定了定神,扯了扯嘴角就反唇相讥:“我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孩儿,温大人就算是想要帮我罗织罪名,也不是这么胡乱开口,好歹也动动脑子,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近唯一一次出门还是这一次要去国公府见国公府老夫人,我便算是中途遇上了盗匪,我能把盗匪藏在哪儿?我又为什么要窝藏盗匪?我疯了吗?” 众人也都无一例外觉得温金贤是真的不怀好意的在找事。 这么对付一个女孩子,只怕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法子来威逼人家,锦衣卫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连侯府的姑娘都不放过,胆子这么大! 向昔微丝毫不怕,在跟温金贤针锋相对,萧燕堂站在边上低眉顺目的,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心里却在飞速的思索该如何应对。 现在这个情况,锦衣卫铁了心要找事,只怕会把向昔微跟她的丫头都带到镇抚司去,而到那时候,只怕自己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绝不能到镇抚司去! 他眯了眯眼睛,正在思索对策,前面已经又有一队人打马而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温金贤的绣春刀原本已经对准了向昔微的脖子,这个丫头的口舌锋利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正打算再好好的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惧怕,听见这动静,也忍不住朝着后面看去,这一看,便见到了飞奔而来的竟然是楚国公府的世子,早已经几年没有再出现在人前的凌云峰。 他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向昔微一眼。 而那边的凌云峰已经转眼到了跟前,他动作流畅的下了马,几下走到了向昔微跟前,轻轻替向昔微把温金贤那把绣春刀给拨开了,淡淡的冲着温金贤道:“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国公府的客人是犯了什么事,要被你这么威胁恐吓?” 见到凌云峰来,向昔微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刚才已经清晰的看到了温金贤眼里的杀意,这种人就是个疯子,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她也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坚持什么都不说,以温金贤的嚣张,一定会把她抓到镇抚司去。 到了镇抚司,她自己怕不怕那些刑罚是两说,但是萧燕堂的身份却一定会曝光。 当然,温金贤他们可不会承认萧燕堂是六皇子,只会把他当做他们嘴里的盗匪杀掉。 从此以后就彻底绝了后患了。 她正不知道是不是要再剑走偏锋,凌云峰就来了。 温金贤对待凌云峰的时候,就没有对向昔微这么的随意了,垂下眼笑了一声:“世子这话说的让我有些不懂了,我不过就是按照程序办事,底下有人报上来,说是向三小姐的马车窝藏贼匪,我不过是例行公事,来搜一搜罢了,可没什么针对国公府的意思。” “是吗?”凌云峰挑眉看了他身后的马车一眼,面无表情的说:“这辆马车是我们国公府的,驾车的车夫也是我们国公府的,若是温大人在马车上什么都没搜到,心中还是疑心,我可让车夫跟管家去镇抚司一趟,跟您交代清楚,您看怎么样?” 凌云峰目不转睛的盯着温金贤,护着向昔微的意思昭然若揭。 温金贤脸上的笑意收起来,淡淡的看着凌云峰。 wap. /107/107296/27882614.html 六十八章·转危为安 凌云峰强势非常,局面便瞬间改变了,温金贤磨着后槽牙,眼神冷冷的盯着面前气势凌人的凌云峰,沉声说:“世子这是质疑我们锦衣卫办事能力了?” “这怎么会?”凌云峰同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毫不退让:“锦衣卫能知天下事,可以监察百官,直面圣上,寻常人害怕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质疑呢?也正是如此,我倒是想问问,是不是温大人对向三小姐有什么误解,毕竟,向三小姐一介闺阁女流,你所说的那些所谓的勾结盗匪之类的罪名,实在是太离谱了些。” 他只差明着说温金贤是在借机报复故意挑事了。 周边的百姓见来了个好像可以跟温金贤抗衡的官儿,忍不住都在边上议论纷纷。 凌云峰如此强势,温金贤反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他之前听楚王的话过来试探向昔微,其实心里是半点不觉得向昔微有什么异常的。 但是现在,他倒是有了不同的看法-----向昔微的确是太不同寻常了,她根本没有一般女子面对锦衣卫的惧怕和惊慌。 先别说是普通的女孩子了,哪怕是那些身在官场的高官,多少人见了锦衣卫也是吓得魂不守舍?毕竟在这官场上,谁能真的就保证自己青青白白半点儿坏事没做过啊?锦衣卫就是专门挖这个的。 可向昔微却没有。 她甚至在自己面前应对自如,一个人怕不怕你,从她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 向昔微真是个异类。 异类也往往代表着她的确是有些可疑。 但是现在,哪怕是对向昔微有疑心,他总不能跟凌云峰硬碰硬,非得带走向昔微,凌云峰毕竟是楚国公府世子,也是从前圣上十分宠爱的将才。 两人对峙了半响,还是温金贤退步了,朝后退了两步让开了地方,轻声说:“既然世子这么说,那我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要劳烦府上的管事和车夫跟我们走一趟接受问讯了。” 凌云峰做了个请的动作,便冲着温金贤点了点头:“温大人贵人事忙,我们便不耽搁您办事了,就此告辞吧。” 说罢,他已经示意自己从府上带过来的另一辆马车上前,而后吩咐向昔微的侍女:“扶着你们姑娘上马车。” 萧燕堂立即往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托住了向昔微的手肘,扶着向昔微上了马车之后,自己也低眉顺眼的上了马车。 随后春樱也上去了。 凌云峰冲着还在盯着这边的温金贤扯了扯嘴角,拱了拱手,便也飞身上马,护送着马车走了。 温金贤落在最后,冷冷的看着那辆马车越来越远, 他身后的一个锦衣卫经历面色阴沉的啧了一声:“这位凌世子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不是都说他快死了吗?怎么竟然还这么生龙活虎的跳出来英雄救美啊?” 凌云峰的病是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的谈资,但是温金贤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哪里还记得这事儿,如今才猛然想起来。 是啊,凌云峰不是病的半死不活的吗?但是看他这次出来骑马飞驰,半点没有病人的样子,完全跟从前差不多。 他怎么忽然好了? 而且,国公府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请向昔微去做客? 他忽然觉得有些牙疼,哼了一句面无表情的吩咐:“去查,给我好好的查清楚,看看楚国公府为什么这么捧着这个向昔微!” 顿了顿又紧跟着冷笑:“还有,好好的盯着向昔微,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的邪门,还是有人在背后帮忙!” 底下的人急忙应了一声是,温金贤这才拂袖走了。 而另一边,春樱猛地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拍着胸脯发抖:“姑娘,真是太危险了!那可是锦衣卫啊,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惹得这帮祖宗找上门来了。” 向昔微不想吓到她,只是笑着安慰了几句:“锦衣卫这些年愈发的变本加厉,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罪,他们遇见了,哪里有不想办法敲诈的?只怕是在跟承恩侯府较劲儿罢了,我们不必担忧。” 春樱哦了一声,也觉得向昔微说的有道理,便不再担忧了。 萧燕堂抬头看着向昔微,见她的发髻都被刚才的马车颠簸而弄乱了,便有些迟疑的指了指她的头发。 向昔微自己随意拢了拢,等到马车停下了,自己掀了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正好凌云峰也策马到了跟前,她仰起头,喊了一声世子。 凌云峰嗯了一声,飞快的下了马,很是关切的问她:“向三小姐没事吧?锦衣卫那帮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半点人性也没有,你别被吓坏了。” 向昔微笑着摇了摇头:“幸亏您来的及时,温金贤只不过是威胁了我几句,倒是也没有对我真的怎么样,不过若是您来的晚些,情况如何就不好说了。” 凌云峰引着她往里走,一面问:“向三小姐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他?我对此人也有些了解,他为人阴鸷狠毒,凡事都吹毛求疵斤斤计较,但凡是得罪过他的,他全都记在心里,总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回去。今天看他咬着你不放那样子,有些古怪。” 否则的话,锦衣卫哪怕是再嚣张,也不该对着侯府千金那么无礼。 向昔微咳嗽了一声,垂下眼轻声说:“若是要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那我只能想到一点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楚国公老夫人的院子里,丫头们纷纷出来打帘子迎接,凌老夫人身边的蔡妈妈还对着向昔微笑意盈盈的:“三小姐可来了,老夫人都念叨着您许久了,快请进吧。” 向昔微温和的答应了,跟着凌云峰一道进了明间,果然见凌老夫人正倚在贵妃椅上看着花匠侍弄兰花,见了她来,凌老夫人便露出笑容朝她招手:“是你来了,快过来,路上出什么事了?” 凌云峰出门,这事儿必定是会惊动凌老夫人的,向昔微倒是也没有隐瞒,将路上遇见温金贤的事情说了。 wap. /107/107296/27882615.html 六十九章·一场豪赌 凌老夫人对温金贤也丝毫没有好感,闻言便冷笑了一声:“如今他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还至少只找当官的人的麻烦,最近几年,听说闹的越发的不像,凡是招惹了他的,就没有不被他报复的,这个人睚眦必报,偏偏又手握权柄,你是如何得罪了他?” 她这话里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只是觉得碰见温金贤这样的人是向昔微倒霉,事实上除了倒霉,也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场遭遇了。 向昔微扯了扯嘴角:“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他,温大人不是需要别人得罪了他,他才咬人的。” 这话倒是说的十分准确,凌老夫人忍不住哑然失笑:“你这个小丫头,我头一回见你,便觉得你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好欺负的。” 但是她也没有说向昔微狂妄或是如何,只是挥手叫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了,才对着向昔微道:“说说吧,你急着让我接你过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成?” 她以为向昔微是在向家遇见了什么难事,又被继母为难了。 但是向昔微却咳嗽了一声,而后静静地看着凌老夫人,轻声开口:“其实我这次过来,不是因为我自己有事,而是想要请凌世子帮个忙,一个只有他能帮的忙。” 听见她说的如此凝重,之前还一直表现的十分松弛的凌老夫人支起身子来看了向昔微一眼,再看看自己的孙子,不置可否的说:“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凌老夫人都会答应的,毕竟向昔微救了她最宠爱的孙子,也是他们国公府的大恩人。 凌云峰也在此时朝着向昔微看了过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向三小姐尽管说就是了。” 向昔微只是将萧燕堂叫了进来。 萧燕堂此时还是女装,见向昔微把一个丫头叫进来,凌云峰和凌老夫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都看着向昔微,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她们却都瞪大了眼睛。 因为萧燕堂已经将头上的假发髻给摘了下来,露出他原本的面目。 这是个男人! 凌老夫人吃了一惊,正准备说什么,脑子里却轰的一声炸开了花,随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猛地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指着萧燕堂失声喊:“六皇子?!” 凌老夫人是超品诰命,常年都要进宫拜见各宫的,她怎么会认不出来这个一直被郭贵妃捧在手心里,最得丰庆帝喜欢的六皇子?! 只是她实在有些不可置信,六皇子不是已经在前线死了吗? 消息传回来,郭贵妃也因为伤心过度而紧跟着去世了,丰庆帝为此迁怒于郭家,认为他们通敌,没有保护好六皇子,差点把郭家给灭族了。 怎么现在,六皇子竟然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哪怕是老练沉稳如凌老夫人,此时也免不了面露惊惶。 她老人家毕竟是人老成精,立即就又想到了温金贤,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全都冒了起来,浑身的寒毛直竖,沉声问:“温金贤这个人虽然混账,但是却也不是那种色胆包天的人,现在看来,他缠着你不放,只怕也不是真的就是你得罪了他或是他看上了你,只怕是,因为六皇子在你身边的缘故吧?” 凌老夫人整个人都懵了,她知道向昔微有些不同,说的好听点是有些特殊,说的难听点,那便是向昔微是有些邪门的。 但是也没有想到她竟然邪门成这样! 这可是六皇子啊! 要是换做从前,六皇子是香饽饽,谁不争着抢着要讨好?但是现在,六皇子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啊? 凌云峰也面色大变,但是他就比凌老夫人要更加沉得住气多了,见萧燕堂沉默不语,立即便上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六殿下!” 凌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孙子都已经跪了承认了人家的身份,凌老夫人还能如何?她也按捺着心中的惊悸,跪下来对萧燕堂行了礼。 虽然如今是形势比人强,但是萧燕堂作为皇子的尊严还是稳固的很,他咳嗽了一声,淡淡的搀扶了凌老夫人一把,沉声道:“起来吧,老夫人德高望重,不必行此大礼。” 凌老夫人苦笑了一声。 再不愿意,现在萧燕堂都已经进了凌家的大门,而且还是在凌云峰跟温金贤起了冲突之后进来的,现在凌家跟他是撇不清关系了。 只能先稳住萧燕堂。 她轻声问:“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已经在前线......” 国朝皇子,身份贵重,他的生死怎么会弄错? 肯定是有隐情。 萧燕堂走上前坐在了玫瑰木的圈椅当中,自嘲的说:“若不是我表弟替了我,此时我是真的死了。当时在战场上,我的亲卫忽然反戈,朝我动手,他是从小跟着我的亲卫,也是我母妃信任倚重的人,他竟对我动手,我当时便知道不对。”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凌老夫人皱起眉头,同时有些心惊肉跳的。 她老人家心知肚明,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必定是朝中位高权重的人。 而到底是谁,答案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她平静了一会儿情绪,才沉声说:“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便是殿下真的出事了,他们大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确是十分好的动手时机。” 凌云峰若有所思的看了向昔微一眼,他好奇的是,向昔微为什么竟然跟萧燕堂在一起,还把萧燕堂带到了自己这里,她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萧燕堂讥诮的呵了一句:“岂止是动手的好时机?更是栽赃嫁祸的连环计,他们在战场上朝我动手,背后便在我舅父的帐篷里放了伪造的密信,以此作为我舅父通敌的证据,前有我的死,后有密信,我舅父自然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凌老夫人总算知道为什么萧燕堂要隐姓埋名的躲起来了。 wap. /107/107296/27882616.html 第七十章·达成一致 萧燕堂的话让凌老夫人心惊不已,她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她忍不住又有些恼怒,自己只是想好好报答向昔微,谁知道向昔微却把萧燕堂这个烫手山芋甩到了自己家,萧燕堂现在没死,实在是很尴尬的一件事,背后的人既然能把郭家和萧燕堂逼到这个地步,必定也是十分难以应付的,贸然卷入这场风波,凌家也会十分被动。 她看了向昔微一眼。 向昔微也明白凌老夫人的意思,走到凌老夫人轻声说:“老夫人,我知道您觉得我给了您一个烫手山芋,可事实上,凌家的确是非帮六皇子不可,这不仅是帮了六皇子,也是帮了凌家自己。” 凌老夫人便瞪起眼睛来:“怎么说?” 为什么帮六皇子就是帮凌家自己?凌家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自古以来,插手皇权之争,有哪一个能有好下场的?她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就把事情揽在身上。 凌云峰忽然出声:“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向三小姐是不是认为,我受伤以后被她用邪法将银针订进后脑,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提起这件事,凌老夫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不安,这不安简直快要将她吞没。之前楚国公夫人所做的那些蠢事,到现在都还让她心里后怕不已,留着这么个愚蠢恶毒的祸害在家,家里永无宁日。 可现在,原来那个女人竟还不是自己犯蠢,而是有人在背后教唆? 向昔微肯定的点了点头:“楚国公夫人只怕若是仅凭着她自己的话,是不能把事情掩藏的这么天衣无缝的,这些年,国公府为了世子的病,天下的名医都几乎请过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世子的病症?难道我便更加特殊吗?或是难道国公府从来没想过求助于佛道两家吗?我看都不是吧?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背后有人在帮着国公夫人隐藏,想要让世子继续病下去。” 她看着凌老夫人惊讶不已的脸,轻轻挑了挑眉:“因为只有世子一直病着,紫薇关守将的位子才能够空出来,只有那个位子上坐的是幕后之人的人,郭家和六皇子的事才能成,不是吗?” 凌老夫人悚然而惊。 凌云峰的面色也陡然变得凝重和阴沉,他其实一直都有怀疑,只是楚国公夫人口风十分的紧,半点都不肯透露,后来凌老夫人更是恼怒她还试图脱罪,便让她病故了。 死无对证,凌云峰就算是有怀疑,也只能慢慢的查。 可如今向昔微的话,却无异于为他指点了迷津,是啊,要看透一件事的本质,其实也不是很难,只要看谁是最终的得利者就是了。 他受伤得病,紫薇关的权柄最终落在谁手里? 萧燕堂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刘佳敏。” 凌老夫人立即转头看向了凌云峰:“你知道此人么?” “知道。”凌云峰讥诮的笑了笑:“是我手底下的副将,当时我身受重伤,就是他送我回京的,原本他有机会调回京中,只是他在御前慷慨陈词,说宁愿为国守边,宁死不还,圣上感动不已,便让他接替了我的守将之职,他如今也是紫薇关的守将,正三品的忠勇将军了。” 他看向了萧燕堂:“殿下,此人是否跟您遇刺有关?” 萧燕堂挑了挑眉:“我的亲卫只有他能有机会动手脚,还有我舅父的书房,以及跟关外的来往书信,若是要动手脚,也只能是他最有可能了。”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局本来就已经把凌家也一起算在其中了,凌家也只是棋子,甚至凌云峰只不过是挡住了别人的路,所以别人毫不迟疑地就要把他除掉。 凌老夫人出奇的愤怒了,她唯一的孙子,竟然成了人家玩弄权术的牺牲品。 也不过就是片刻之间,凌老夫人就做出了决定,她沉声说:“我们要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带着殿下进宫面圣!” 她又问萧燕堂:“殿下,虽然圣上一直以来都十分宠爱您,但是毕竟天家无父子,您也要好好的想一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郭家的清白?若是不能证明,那么,就算是您回复了皇子的身份,也是作用不大的。” 一个失宠的皇子,以后面临的局面一定非常艰难。 听这话的口风,凌老夫人是决定要帮忙了。 萧燕堂看了向昔微一眼,这个女人说一定会让他见到圣上,没想到竟然就真的做到了。 倒是不能小瞧了她。 他嗯了一声,看向凌老夫人郑重的说:“我有我舅舅所写的亲笔血书,还有当时亲卫背叛我的证据,郭冲更是为了掩护我而死,父皇会信我的。” 何况,他活着,但是那些紫薇关的官员却说他死了,这本身就说不过去。 凌老夫人当机立断:“好!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便让云峰借着进宫的机会,将殿下一同带入宫中。” 她说完仍旧还是有些心绪难平,背后的人必定是哪位皇子或是哪位王爷了,争权夺利没有错,但是用如此阴损下作的方式,而且还是靠着这样的法子,这种人哪里堪当大任? 何况凌家已经是他们的眼中钉了,哪怕凌家什么都不做,也不过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拼一把。 只要帮了萧燕堂,萧燕堂洗清冤屈恢复身份之后,凌家反而还是有功之臣! 她呼了口气看着向昔微,这时候也有心情跟向昔微聊天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殿下的身份,并且跟殿下在一起的?” 向昔微便将之前陆家的事情说了。 凌老夫人听着就觉得心惊:“怪不得温金贤跟一条疯狗似地到处乱闯,原来是因为已经赶狗入穷巷了,他也是狗急跳墙没了法子了。” wap. /107/107296/27882617.html 七十一·占便宜没够 温金贤已经回到了镇抚司,今天的事闹的有些大,别的锦衣卫也早就听说了消息,尤其是锦衣卫另一个指挥使王磊更是阴阳怪气的讥笑了他一句:“我是向来都知道温大人少不了女人的,不过听说今天堵得承恩侯府的小姑娘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女孩儿呢,温大人也太心急了吧?” 温金贤爱女人人尽皆知,尤其是他这个人还尤其暴虐,但凡是他看上了的女人,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现在王磊这么说,大家看温金贤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古怪,都觉得温金贤在女色这一道上太过痴迷了。 温金贤素来和王磊不和,闻言就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是去办差的,金吾卫运送的佛像出事了,难道王大人你不知道?” 锦衣卫虽然风光,但是也不是真的就为所欲为,若是他是因为色字而去赌承恩侯府小姐的马车的事传到御前,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王磊啧了一声,挑了挑眉淡淡的说:“这谁知道呢?温大人也真是太奇怪了,人家女眷在深闺里能干什么?找佛像找到人家马车上去了,温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跟承恩侯府和楚国公府交代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温金贤冷冷看了看他,没有再多逞口舌之快,径直从衙门走了。 王磊身边的心腹锦衣卫经历陈炼凑上来,轻声问:“大人,咱们是不是要把他盯紧点?他除非是真的疯了,否则不会真为了个女人就这么去找人家麻烦吧?” 王磊看着温金贤离开的背影将手里的扇子摔在桌上,嗯了一声冷声说:“跟着,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另外,你记得让人去问问他身边那些人,总有人知道缘故的吧?” 陈炼心领神会的点头。 温金贤出了镇抚司,愈发的觉得心烦意乱,一直等到进了酒楼,才算是平复了些,但是一进门看见了楚王,他的心情顿时又变得低落下来。 楚王已经挑眉开口了:“我听说你今天一无所获?” “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温金贤也忍了一肚子的气,他就语气也不好的冷笑:“我倒是想搜出些什么来,但是马车都已经快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见什么特殊的。何况后来凌云峰又赶来了,他拿出世子的身份来压我,我难道还能再跟他起争执?若真是如此,我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也不知道能坐多久了。” 楚王懒懒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锋利的问:“你是在怨恨本王,觉得本王的决策有错?” 温金贤被楚王这么冷冷的一看才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同时阴鸷的眼神也散去了,沉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个向昔微虽然狡猾了些,嘴皮子也很利索,但是我看她不像是知道六皇子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少女。” 楚王静静地盯着自己的酒杯,举起手喝了一杯,意有所指的道:“那可最好是,否则的话,若是你这里判断失误,那本王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温金贤忍气吞声:“是,我会再去查,一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他说罢便径直出来,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他一路都异常的沉默,他的一群手下也顿时都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便会爆发。 走了半响,温金贤才停下来,忽然转头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问:“我问你们,你们有没有认识承恩侯府的人的?” 认识承恩侯府的人? 他的一众手下都面面相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好在有个比较机灵的马上就问:“您的意思是不是要混进承恩侯府打听什么消息?” 若是说这个的话,锦衣卫可太熟门熟路了。 温金贤便忍不住怔了怔,是啊,他怎么忘记了,他大可直接派锦衣卫到承恩侯府去查探消息的,他反应过来,冷冷的点了点头,便让他们去打听向昔微。 此时的向昔微已经从楚国公府回了承恩侯府。 向明忠十分关心她,一听说她回来了,马上便问她:“老夫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可有跟你说入学河东书院的事?” 向昔微自然知道向明忠是什么意思,微笑着说:“回父亲的话,老夫人说,让我放手去考就是了,没什么可怕的。老夫人还说,我考试的时候,她会去做评委的。” 向明忠眼睛便瞬间亮了起来,凌老夫人可是多年不参与河东书院的事务了,最多是等到女孩子们毕业的时候去看看,现在却要做评委,这绝对是为了向昔微才去的。 这么说来,这件事是十拿九稳了。 向明忠喜不自胜,连说了几个好字,又叮嘱向昔微:“那你这几天便不要到处乱走了,好好回去准备,到时候可别给老夫人丢人。” 向昔微应了是。 晚间向明忠还跟柳氏提起此事。 柳氏为他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嫉妒向昔微的好命,但是却又有些不甘心,她便唉声叹气的说:“微微好,这我们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微微不知道心里是不是真的将咱们侯府前程放在心上?” 向明忠狐疑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微微若是为了大局着想,其实也可跟老夫人婉转的提一提咱们晨曦啊。咱们晨曦也是容貌双全,而且琴棋书画都是擅长的。”柳氏看着向明忠的脸色,声音愈发的轻了:“当然,晨曦凭借自己的本事,我也是不担心的。可常言也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既然微微有这个门路,为何不能帮一帮晨曦呢?如此一来,她们姐妹二人都能直接入学,岂不是大好事?外面谁提起来都要说一声侯爷实在是会调教女儿呀。” 向明忠有些心动了,他觉得柳氏说的也是,若是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能用? 反正凌老夫人帮一个向昔微也是帮,多帮一个向晨曦而已,只要向昔微开口了,凌老夫人应当是不会拒绝的。 他便答应下来:“我去找微微说一说,让她去跟凌老夫人商量商量。” wap. /107/107296/27882618.html 七十二·兄妹之间的亲近 向明忠这个人对于关乎他自己前程的事情向来都是上心的,这一天他便找到向昔微,思量了片刻跟她说了让她去凌老夫人跟前美言几句的事。 向昔微就有些为难。 她不说话,向明忠想到之前柳氏的那番话,面色立即便沉了下来:“怎么?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你们可是亲姐妹,以后自然是该互相扶持,彼此帮衬的,你现在帮了晨曦,以后她自然感谢你,这才是姐妹之间应有的情谊。” 向昔微急忙摆手,有些手足无措:“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之前凌老夫人曾很恼怒妹妹她引着我进入梅林,觉得她心术不正,只怕她老人家很难松口。” 向明忠面色略有些僵硬,他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顿了顿,他咳嗽了一声便道:“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本来也就是个误会,你只要在老夫人面前好好说说,老夫人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给你,你便试试看吧。” 向昔微知道自己不答应是不行了,便笑着道:“那女儿就尽力试一试。” 向明忠十分满意,觉得这个女儿大大超乎了自己的意料和期待,对她便更加满意了:“好,你先去休息吧,好好准备之后的考试。” 向昔微告退出来,才出门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长廊里,向晨曦正跟向琅并肩而立不知道说些什么。 向琅似乎是在认真听,眉头皱的很紧,等到转头看见了向昔微,又有些不自然的变了变脸色。 向晨曦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向昔微了,朝着向昔微看过来,静静地冲着向昔微打了个招呼,然后才跟向琅说:“那我便跟哥哥说定了,我先走了。” 向昔微已经走到向琅跟前,但是她没有停留,只是喊了一声哥哥,便打算越过他。 向琅顿时有些焦急的喊了她一句,见她停下来,他才问:“你不想知道刚才晨曦在跟我说什么吗?” 向昔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已经跟哥哥说过了,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分辨的,是非黑白自有公论,人正不怕影子歪,反正谁做了坏事,谁心里明白。” 她才不会傻不愣登的跑上去跟向琅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向晨曦和柳氏是坏人,这样只能把他们更加往外推而已。 向琅的面色就有些复杂,他抿了抿唇:“我.....我过几天要去姐姐家送节礼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提起向彩枝,向昔微的面色才有了变化,大姐姐在夫家任劳任怨,但是却始终不得婆母和小姑子待见,她那个丈夫又是个最软弱不堪的,凡事都只要求向彩枝忍。 向彩枝忍来忍去,最后却得了个什么下场?她的丈夫竟然光明正大的要娶平妻来羞辱她! 她想到这里,嗯了一声。 向琅的脸色就好看了些:“大姐一直都十分的挂念你,这些年你在乡下,她也一直都不断的往乡下给你寄东西,她一直盼望着你回来,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的。” 两兄妹好像只有提起他们共同的大姐的时候,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可不管怎么样,其实这已经比向昔微预料中的好太多了,她从来没有指望能够短时间就把向琅给说服,反正以后向琅总会看到柳氏母女的真面目的。 她刻意的多问了一些关于向彩枝的事。 向琅便也很乐意跟她说:“大姐最温柔了,从小到大,都是大姐亲力亲为的照顾我,我小的时候生病,大姐便一直守在我床边给我讲故事......她也很挂念你,每年你生辰,她就早早的给你准备好礼物,在家里给你煮长寿面,她也会去祠堂看母亲,跟母亲说,一定会把你接回来......”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向昔微的院子,向琅送她进去便打算走,向昔微却轻声喊住他:“要进来坐一坐吗?” 向琅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向昔微的院子收拾的十分简单干净,好像她这个人一样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跟向晨曦的屋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向琅在向昔微的书房里坐下,见架子上摆满了书,又有些奇怪:“你也看书吗?” 向昔微在乡下怎么也识字? 她看了那些书一眼,嗯了一声:“是啊,匆匆忙忙的,也没买齐全,这些书都是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借镇国公夫人别庄上的。” 向琅便有些无言-----向昔微要看书都只能用借别人的,但是向晨曦说一声,她便能拥有无数的书,不要说书,便是她要天上的月亮,父亲和母亲也会帮她摘下来的。 人总是要相处了才会更加熟悉,向琅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向昔微没有管,让他自己先坐一会儿,自己便急忙走到小厨房去。 她其实也是在大厨房吃饭的,没有自己的小厨房,但是因为这些天她跟楚国公老夫人走得近,向明忠为了表达关心,便允许她这里开灶,太繁复的东西做不了,但是做些点心和简单的面食是可以的。 向昔微系上围裙便开始问春樱:“鸡按照我说的处置好了吗?” 春樱急忙答应,向昔微便上前揭开了汤盅的盖子,闻了闻之后笑了起来:“是炖好了。” 春樱在边上往里看,见鸡汤呈现一股扑鼻的异香,顿时哇了一声:“好香啊!” 向昔微已经放下了盖子开始和面了。 春樱在边上转来转去的,有些好奇:“姑娘怎么会这些啊?” “乡下的孩子怎么能不会做饭?”向昔微笑了笑,手里的动作却一点儿不慢,等到面揉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拿了一根筷子,开始将面团分开定型,筷子和面团在她手里仿佛是有魔力,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各种形状,有兔子有小鸡和小鸭,一个个的看上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春樱拿着简直爱不释手:“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您说您什么都会一点呢,原来是真的。” wap. /107/107296/27882619.html 七十三·你不是已经定亲了 向琅有些惊讶的看着向昔微端上来的糕点:“这些都是你做的?” 向昔微端了汤在他跟前,笑着回话:“是啊,在乡下什么都要学着做,若是自己不会做吃食,饿上两三天也是有的,没有办法,既然如此,便只能学着做了。” 向琅还从来没听见她说起过乡下的事,沉默一瞬才问她:“你在乡下的日子,很艰难吗?”他心里有些愧疚,想到从向昔微回来开始,他们就好像一直在针锋相对,不,严格来说,是他一直在看不惯向昔微,总是挑她的毛病,觉得她粗鲁无知,觉得她无礼又大胆,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句她在乡下过的好不好。 说起来,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太过不关心她了。 向昔微却很轻松的耸了耸肩:“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是每天都要走到山上把缸里的水填满,要每天去打柴,要喂鸡鸭.......一开始对我来说是很难的,但是学着学着,也就会了。” 嘴里美味的糕点瞬间变得不香了,向琅只觉得心脏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上头,把他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他放下筷子,抿着唇问:“你,你还要喂鸡鸭,还要挑水砍柴?” 她怎么能做这些?! 就算是在庄子上,她也是侯府的三小姐啊!这些人怎么能如此对待她?! 而且,而且柳氏不是每次都说,派出去庄子上的人回来都说向昔微在庄子上过的很好,只是脾气太差,不知道礼数,从来不感念陆显宗和家里的兄妹,只是一味地怨恨他们吗? 他觉得愤怒,同时也真切的感觉到了心痛。 那是血脉之间的联系,是不可替代的。 向昔微垂下眼:“挑水砍柴都只是寻常的,还要洗衣裳,有时候还要跟着庄子里的长工一起下地收麦子......” 向琅听不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来:“母亲她之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她......她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这些......” 他想要说向昔微是撒谎,但是看着向昔微的眼神,他又十分清楚的明白,向昔微不可能是在撒谎,她说的是真的。 也就是说,柳氏在他们跟前说向昔微在庄子上过的多好,实际上却背地里默许庄子的人虐待刻薄向昔微。 想到回来之后,向晨曦便自己滑倒又语焉不详,想到向玠溜到向昔微的房里意图用剪刀划伤向昔微......他无法再说服自己,柳氏母女是真的对向昔微存着善意的,但凡是存着一点儿善意,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待她? 向昔微并不是想要让向琅难受,闻言就轻轻笑了笑:“没事啊,我如今也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多不堪,该生气的那个人也不是我。” 两人难得的心平气和的说了这么久的话竟然都没有吵架,向琅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她:“你.....你恨他们吗?” 他嘴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柳氏跟向玠他们了。 向昔微伸手把鸡汤往他身边推了推,挑眉不置可否的问:“你说呢?若是你,你恨不恨?” 向琅说不出话来。 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向昔微,忽然道:“我以后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这些苦了。” 向昔微有些感动,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以后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吃苦。 哪怕她知道向琅可能做不到,但是不妨碍她仍旧为此觉得欢喜。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妈妈忽然进来了,神色焦急的催着向昔微快到前面花厅去。 向琅见她着急忙慌的,忍不住便问:“什么事,催的这么火急火燎的?” 李妈妈顿时有些犹豫和为难,咳嗽了几声才小声说:“这......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老爷催促三小姐快些出去,说是有事要跟她说。” 向昔微便起身随她出去,向琅不放心,也马上跟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有向琅在边上的缘故,李妈妈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态度也还算是恭敬,一直等到到了花厅,她才急忙帮向昔微和向琅打了帘子,朝里头说:“老爷,夫人,三小姐来了。” 向昔微进了花厅,便见柳氏和向明忠正坐在上首,花厅中间有一个妇人正跪着。 向琅认不出这个人是谁,向昔微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总算是来了。 她就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放着邹妈妈这么好的一步棋不用的,果然现在便忍不住了。 邹妈妈是她的奶娘,小时候就陪着她一道去了庄子上,名为照顾,实际上却是光明正大的在庄子里当着庄头媳妇儿,做柳氏的传声筒。 从小邹妈妈就逼着她做粗活儿,凡事只要一不顺心,就会打她骂她,扯她的头发。 向昔微平时最怕的就是她了,此时见到她,却没有半点惧怕,只有冷漠。 这样的人,再也不能让她升起惧怕的心思了。 见了她进来,柳氏咳嗽了一声,朝着邹妈妈道:“好了,三小姐也来了,你到底是有什么话,非得让我们把三小姐叫过来才能说的?” 向明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吞吞吐吐的,到底是什么事?” 邹妈妈哭哭啼啼的,擦着眼泪咬唇扑向了向昔微。 向昔微急忙闪开,邹妈妈顿时就扑了个空,转过身来又要去抱着向昔微:“我的三小姐呀!” 向琅已经听说了向昔微在乡下的遭遇,知道这个婆子不是个好东西,见她此时惺惺作态,忍不住便怒道:“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你是什么身份!?” 邹妈妈到底有些惧怕向琅,不敢再扑上来了,只是抽泣着看着向昔微:“姑娘,您......您可真是把我给骗的好苦啊,姑娘,您在乡下已经定亲了,怎么还不在老爷夫人跟前说明?” 定亲了?! 向琅顿时睁大了眼睛,厉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向昔微怎么会已经跟人定亲了?这婆子简直是在信口开河,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居心? wap. /107/107296/27882620.html 七十四·污蔑无所不用其极 向明忠也皱着眉头恼怒不已:“你这个狗奴才满嘴胡话,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柳氏在边上急忙凑过来,一面帮着向明忠拍抚着胸口安抚他,一面厉声呵斥邹妈妈:“你这个婆子,听你说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跟三小姐说,我们还真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却原来是胡乱攀诬!无凭无据的,竟然敢这么污蔑主子,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向晨曦在边上还打算添油加醋,柳氏却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参与进来。 她只好悻悻然作罢。 邹妈妈却嚎啕大哭:“奴婢不敢撒谎,侯爷,夫人,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样的事上撒谎啊!实在是,实在是三小姐早在乡间便不守规矩,不遵礼数,早早的已经跟人私定终身,这件事奴婢不敢瞒着,否则若是等到侯爷夫人日后知道了,必然不会饶了奴婢!也正因为如此,奴婢一听说三小姐回了侯府,却没把此事告诉夫人和侯爷,奴婢才急了。” 虽然是在哭,但是说话却有条有理,清楚的很,显见得是早有准备。 向琅看了向昔微一眼,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现在总算是相信向昔微说的话了,这个邹妈妈嘴里说着惧怕,但是哪里对向昔微有一点儿忌惮的样子?嘴里什么不干不净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分明是要向昔微的命! 他急忙挡在向昔微身前分辨:“父亲,这话实在是荒诞!昔微才几岁,她就能跟人私定终身?何况之前青杏还污蔑她屋子里有男人,也被证明是在胡说八道......您千万不能相信这等小人的满口胡说!” 向晨曦面色阴沉,看着向琅的眼神也阴鸷冷漠。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她跟母亲对向琅多好,结果向琅竟然还是偏心向昔微那个贱丫头。这种人就活该跟那种乡下贱丫头混在一起! 柳氏也叹了口气轻声说:“是啊,昔微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办事却一直都是十分有条理的,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邹妈妈你可真是太糊涂了,竟然连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她一说这句话,邹妈妈更是磕头如捣蒜,恨不得以头抢地的哭着说:“夫人,若是老奴嘴里有一句假话,就叫老奴不得好死!老奴真的只是担心三小姐怕事不肯跟您二位说实话,到时候反而惹出大祸,到那一天,侯爷跟夫人岂不是名声都被毁于一旦?老奴实在是不忍心......” 柳氏似乎是有些迟疑,看了向明忠一眼没有说话,又不动声色的去看一直都没吭声的向昔微,却发现向昔微却动也没动,脸上也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丝毫没有慌张失态。 她忍不住右眼皮跳了起来,想到眼前这个丫头从前一直都有些邪门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但是事到如今,所有的计划都已经铺排好了,她已经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半途而废,便冷冷朝着邹妈妈使了个眼色。 向明忠忍无可忍,他沉声问:“你说有证据,到底是什么证据?” 他是不希望向昔微出事的,毕竟向昔微现在已经是两个国公府的大红人,楚国公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都对她高看一眼。 只是如果真的是向昔微在乡下就已经跟人私定终身,那么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当不知道,毕竟若是以后再被闹出来,那家里可真是名声全无了。 邹妈妈立即便哭着从身边摆着的箱子里拿出一堆绣品来,哭着说:“这些都是三小姐绣的东西,都是送给了那男人的,三小姐回来之后,他们家便找到了我,说是.....说是要来侯府提亲,老奴吓得不轻,他们身份卑贱,又是泥腿子,怎么配得上侯府?若是他们来了侯府,岂不是要惹出大事,让老爷丢尽了脸?老奴便急忙糊弄过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急急忙忙的回来报信了,生怕到时候迟了一步。” 向琅完全不相信这番话,但是这个婆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把证据都给摆了出来,煞有其事的样子,让他又忍不住有些动摇。 不会真是向昔微不懂事...... 向晨曦已经呀了一声,惊讶的道:“那不是,不是三姐姐的名字吗?”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从一堆绣品中看见一块绣帕上绣着昔微两个字。 柳氏顿时急忙呵斥邹妈妈:“快把箱子盖起来!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到?!” 帕子和绣品都是很私人的物品,女子的这些东西,是绝不能落在外男手上的。 邹妈妈既然拿得出向昔微的这些东西,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全都能逻辑自洽了。 连向明忠都变了脸色,转身怒斥向昔微:“你做的好事!” 他的父爱向来都是看情形的,若是向昔微真是跟乡下男人私定终身,那就算是进了河东书院也没什么用了,谁还会要一个定了亲的女人? 这个蠢货,真是活生生把她自己的一生都给毁掉了。 向明忠气的简直心口疼。 向昔微却半点儿不慌,见向琅挡在自己跟前,一直都没挪动过,心里有些感动,随后才朗声问:“邹妈妈,你说那些绣品是我的?我跟人私定终身?” 邹妈妈的哭声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害怕她:“这,姑娘.....不是我不帮您瞒着,实在是这件事瞒不住啊......” 向昔微玩味的啧了一声:“哪有就凭借着一点绣品就给人定罪的?妈妈准备的是不是也太不充分了些?不管怎么说,好歹做戏要做全套啊,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这些妈妈难道都说不出来?” 邹妈妈急忙睁大眼睛:“这自然不是,姑娘自己心里清楚,这人就是村东头的屠户家的儿子!若不是老奴拦着,他们可就找上门来了!” “是吗?”向昔微不紧不慢的反问了一句:“那我倒是想问问,既然我都跟他私定终身了,他认不认得出我?” 邹妈妈立即冷笑:“自然是认得的。” wap. /107/107296/27882621.html 七十五·愚蠢的对手 向昔微哦了一声,讥诮的笑了笑:“那就先把人找来吧,否则的话,岂不是都是妈妈一个人在说,你不过是一个奴婢,你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 邹妈妈恨得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都给掐破了,向昔微竟然这么说她,什么叫做她只是一个奴婢?!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她让向昔微往东,向昔微就不敢往西,可现在,向昔微竟然敢这么说她了!真以为自己回了侯府,就变成千金大小姐了! 想到了青杏,邹妈妈恨不得直接掐死向昔微。 都怪向昔微,如果不是向昔微在乡下使坏,还招惹了镇国公夫人,青杏也不会出事,被罚到了煤窑去。 黑煤窑那是什么地方?进了那里的女人,哪里有活着出来的?都是向昔微害的! 向昔微以为让她找人来对峙她就没办法,邹妈妈冷笑了一声:“看来三小姐还是对那人余情未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三小姐还对着那个人念念不忘,心心念念的想着要见到他呢。既然如此,奴婢也只能把人给您带来了,不瞒三小姐,人现在就在府里候着呢,若是三小姐想见,随时都能见。” 柳氏似乎是担心,但是眼里却笑意满满的看向了向昔微:“昔微,你可不能糊涂啊,你现在是千金小姐,怎么能跟那样的人扯在一起?岂不是丢尽了你父亲的脸?” 屠户在本朝可是下九流,若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跟屠户的儿子有私情,那可真就是笑掉了人的大牙了。 向明忠气的一时都恨不得直接让向昔微滚了。 向昔微却不紧不慢的反驳:“我看夫人才是糊涂了,我都说了,没有此事。我让他进来,不正是因为想要把事情说清楚吗?夫人怎么都不给我辩驳的机会,就觉得此事一定是真的?难道我说的话竟然还没有一个奴婢说的话可信吗?哪怕是国公老夫人在这里,她也会给我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吧?” 说到了国公老夫人,向明忠又立即反应过来。 他立即便冷声吩咐邹妈妈:“先别废话那么多,把人给我叫过来!” 邹妈妈看了向昔微一眼,恶狠狠的应了声是,马上便出去带人了。 向琅担心的看着向昔微,嘴唇动了动:“你......你不会有事吧?”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向昔微微微笑了笑朝着他摇头:“放心吧,我好的很。” 向琅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就见向昔微开始把头上的显眼的首饰摘下来,他不由得吃惊问:“你干什么?” 向昔微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飞快的把自己头上摘下来的那些首饰都带到了春樱的头上,又将自己的外衣也脱了下来,示意春樱换上。 而后,她就垂下眼来站在了春樱身后,低眉顺眼的,活脱脱一个小丫头的样子。 向琅若有所悟,忍不住看了春樱一眼。 向晨曦却冷笑了一声:“三姐这是什么意思?” 向昔微便冷冷的看着她,大有深意的说:“我没什么意思,只希望夫人和妹妹待会儿只要站着,什么话都别说就是了。” 向晨曦还来不及再多讥讽几句,邹妈妈已经带着人进来了,来的是郑屠户的小儿子,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穿着一身短打,满脸横肉的正拿着眼睛四处乱看。 向明忠看着便觉得刺眼,厉声呵斥:“你乱看什么?!” 郑家老小顿时吓了个趔趄,邹妈妈便急忙叮嘱他:“少到处乱看!跟你说过了的,你自己看准了人!” 郑老幺哦了一声,马上便抬头朝着邹妈妈说的那个方向看过去,一眼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滚边长裙的女孩子,头上也正带着一只金色的牡丹簪子,立即便朝着她飞奔了过去:“昔微,我可找到你了!你好狠的心啊!” 春樱手足无措,急忙闪躲。 邹妈妈脸色大变,她没有想到,她不过出去短短一刻钟,向昔微竟然狡猾的跟丫头换了衣裳首饰。 这样一来,她之前跟郑老幺交代的那些特征就完全没用了! 她急的冷汗都出来了,急忙去阻止郑老幺。 郑老幺却不管不顾,朝着春樱便又喊:“昔微!” 柳氏面色微变,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废物! 分明早就已经商议好了的,只要耐心些,根本不会出错,哪怕是换了衣裳首饰,人的差别却难道会分不清楚? 仔细看看就看的出来,春樱不过是一个奴婢! 邹妈妈这婆子到底是在哪里找的这种蠢货,竟然如此冒失! 她气的咬牙,邹妈妈却比她更怕,急忙呵斥郑老幺:“郑老幺,你糊涂了吗?是不是看花了眼了,你连三小姐都认不出来了吗?” 她咬牙切齿的,恨得几乎是牙痒痒,郑老幺被她一呵斥,果然就停了下来。 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这里头的猫腻。 说是什么私定终身,私定终身的人,会眼花到认不出人? 春樱跟向昔微的身量都不同! 向明忠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勾结在一起,想要毁坏向昔微的声誉罢了。 可现在,向昔微却是他寄予厚望的女儿,若是向昔微以后真有造化,那可是能带挈向家整个家族的。 这帮杀才,竟然敢这么来算计他。 向明忠冷笑:“真是好厉害的奴才,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污蔑我的女儿!是谁给你的胆子?!” 邹妈妈自然知道向明忠的脾气,一时吓得冷汗涔涔,急忙辩解:“侯爷,侯爷,不是这样,是郑老幺他被侯府的富贵迷了眼,一时认不清楚人了......” 郑老幺早已经被向明忠抽出来的刀给吓傻了,他爹虽然是杀猪的,他可不用杀猪,根本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一见向明忠的刀朝自己杵过来,顿时吓得人都懵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 向琅看的解气又恶心,立即便怒斥:“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敢来冤枉陷害侯府的小姐!” wap. /107/107296/27882622.html 七十六·自作自受有报应 邹妈妈还在喊冤:“少爷饶命,奴婢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冤枉姑娘?分明就是姑娘当真跟人私定终身了,再说,还有那么多姑娘亲手绣的东西呢,那些东西也能证明姑娘跟郑老幺的关系.....姑娘回来这么久了,郑老幺自然以为衣着华丽的才是姑娘......” 她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十分用力。 向明忠却冷笑:“衣着华丽的可不是春樱一个,他就直奔着春樱去了?到底是真的私定终身,还是你们沆瀣一气栽赃陷害?!” 邹妈妈到底还是有些惧怕向明忠的,毕竟向明忠是一家之主,她忍不住吓得打了个冷颤。 向昔微也在边上挑了挑眉:“至于说什么绣的东西,若是别人有,自然奇怪,但是邹妈妈,您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您可是我的奶娘啊,您手里有我的绣活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么?再说,从前妈妈还总是逼着我绣花样给您卖银子的,难道这些事您都忘了?一堆绣品而已,能做什么证据?也就只有妈妈这么不精心了,想要设局陷害人,也不知道多下点本钱。”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让人气怒了,邹妈妈声音尖利的喊:“你胡说八道!我何曾.....” 向明忠却不想再听她说了,愤怒的一脚便将她给踹开,厉声让李忠上来:“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扭送见官,就说她偷盗府里的东西,请顺天府衙门好好查办!” 邹妈妈浑身发颤,忙不迭的爬起来磕头:“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向明忠厌烦的朝着李忠摆了摆手。 柳氏却急忙喊了一声侯爷,见向明忠看向自己,她定了定神,轻声道:“这怎么成?若是扭送见官,她说些有的没的,岂不是毁坏了昔微的闺誉?” 向昔微顿时冷笑:“怎么在夫人眼里,原来我也是有闺誉的吗?夫人之前听她一面之词,把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带进府里来质问我的时候,夫人怎么没想到我的闺誉?刚才邹妈妈言之凿凿的说那些污蔑我的话的时候,夫人怎么没想到要顾着我的闺誉?现在事情弄明白了,的确是邹妈妈冤枉我,夫人倒是担心起我的闺誉了?” 这个贱丫头!柳氏没有想到向昔微竟然这样能言善辩,一时更住了。 向晨曦在边上怒道:“向昔微,你别不知好歹,你对母亲是什么态度?!” 众人吵吵嚷嚷的,向明忠头痛不已,不耐烦的看了她们一眼,冷声呵斥:“都给我闭嘴!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样子?!” 他冷声吩咐李忠:“把这个婆子跟这个男人押下去,好好给我处置!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传到外面去,若是传出去了,仔细你们的皮!” 李忠急忙应是,忙着招呼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进来,把邹妈妈和郑老幺的嘴都给堵了,把他们拖着像是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向明忠便温和的冲向昔微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好孩子,这件事的确是府里思虑不当,委屈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去休息吧。” 向昔微也知道事情就只是这样了,她也没指望向明忠会真的为了自己出头,对柳氏和向晨曦怎么样,因此也谈不上失望,淡淡的应了一声是,便跟向琅一道出来了。 向琅倒是气得不轻,咬牙切齿的说:“就这么放过那个狗奴才了?她真是胆大包天,在这府里都敢肆无忌惮的污蔑你,在乡下,还不知道是怎么对你的......” “在乡下她倒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向昔微自嘲的牵了牵嘴角:“我在乡下的时候,她可以对我打骂,任意驱使,一不从,她早就已经拿着扫把劈头盖脸的打我了,哪里容得我说这么多话?” 向琅说不出话来了,他在家里锦衣玉食的时候,向昔微在乡下受着那样的苦楚,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他咬了咬牙:“父亲难道就打算这么算了?” “不这么算了又如何呢?”向昔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件事跟夫人脱不了关系。你若是看得出来,你猜老爷看不看得出来?他既然看出来了,最后却还是选择了私底下解决此事,自然是打着息事宁人帮夫人遮掩的主意。” 向琅无话可说,的确,他又不是傻子,柳氏刚才听见要把邹妈妈送官的反应,说她跟这件事无关,简直也太牵强了。 他抿了抿唇看着向昔微:“昔微,你......” 向昔微缓缓垂下眼:“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屋子里的向明忠正指着柳氏大骂:“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前脚还让我去让昔微跟老夫人说情,后脚你就做出这等蠢事!你这岂不是在自毁长城?!昔微完了,对侯府有什么好处?你还用这么恶毒的伎俩!” 柳氏顿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侯爷难道以为,这件事是我的主意?” 若是换做以前,向明忠自然是相信她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每次的事都有柳氏的人掺和在里面,一次两次说是意外,三次四次了怎么可能还是意外? 他不耐烦的看着柳氏:“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但是若有下次,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柳氏想要上前去扯向明忠的袖子,被向明忠一把给甩开,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向晨曦也在边上急急地喊了一声父亲。 对着这个女儿,向明忠到底还是顾念几分的,转头大声道:“你也别学你母亲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你姐姐好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你可别自己想不通!” 向晨曦还没见过他这么严厉的时候,顿时有些害怕,不敢再说什么,低声答应了。 向明忠这才拂袖而去。 柳氏气的浑身都在发颤,忍不住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摔在地上,一时之间花厅里乒乒乓乓的热闹的很。 wap. /107/107296/27882623.html 七十七·失宠的前奏 柳氏气的狠了,只能发泄的胡乱摔东西,一屋子的摆设都被她给摔的干干净净,地上连个可以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但是没有人敢劝她,只有王妈妈后来急匆匆的赶到,才总算是勉强把柳氏给劝住了,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 王妈妈急忙去看柳氏的手:“哎哟喂我的夫人,您要打要骂,底下这么多人呢,您何苦折腾这些死物?东西不要紧,若是把您给扎伤了,那才是了不得呢!” 王妈妈自来都是心里眼里都只有柳氏一个人的,正因为如此,柳氏对她十分的相信。 见王妈妈心疼自己,柳氏憋了一肚子的气才撒了出来:“我一心一意的为了他,他倒是好,现在完全只把那个小蹄子放在心里!他竟然还呵斥我,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父亲,哪里有他的今天?!现在见日子好过了,用不着我父亲了,他就变了一张脸!” 虽然柳氏骂向明忠的时候也骂的非常难听,但是王妈妈清楚的很,柳氏对向明忠可是出了名的言听计从,简直是好像中了向明忠的蛊,反正现在不管她骂的多么难听,最后肯定只要向明忠回来哄一哄,柳氏立即便又对着向明忠死心塌地了。 所以王妈妈也不敢插嘴,只能劝着柳氏冷静:“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次的事儿,原本也怪邹妈妈找的人太粗糙了,实在是连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您说说吧事儿办成这样,老爷面子上哪里过得去呢?好歹三小姐也是老爷亲生女儿,他自己能嫌弃她,别人是不能嫌的。” 这话倒也说的没错,柳氏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 她原本也没真的想生向明忠的气,反而担心向明忠从此因为这件事就冷落了自己。 越想越不顺,她忍不住咬牙:“也不知道那个贱蹄子到底是怎么忽然变的这么聪明,简直和变了个人似地,今天这事儿,你听听她那口才,真是多少人加起来也没她会说话......” 眼看着河东书院考试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原本柳氏是想着新仇旧恨一起报,把向昔微给处置了的,但是现在这么一闹,事情又起了变化。 她心烦意乱。 王妈妈急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按背,笑着道:“不过就是一个心高气傲有些心机的小丫头罢了,之前是您一直小看了她,懒得跟她计较......真要是想收拾她,难道还真的能没法子?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的。” 柳氏怎么能不紧张?她现在提起向昔微都觉得头上在冒火,向昔微实在是太惹人厌了,而且处处都在碍事,如果不把向昔微给赶出去,这个家永无宁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毫不客气的说:“连向琅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关键时刻就能看清楚他的为人了,分明是偏向那个贱蹄子的!” 骂归骂,但是要出气,只是骂了也没什么用。 柳氏气的厉害,转头看着王妈妈:“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现在这样的情况,还能出什么主意? 王妈妈婉转的劝她:“最近这些天,不如就先放过她,让她先嚣张几天。还是四小姐的考试重要啊,若是四小姐进了河东书院,咱们还要愁什么呢?” 这句话倒是让柳氏又平静下来。是啊,现在还有什么比女儿的考试更重要的?那个小贱人的事什么时候都能处置,但是乖女儿的考试却只有这几天可以努力了。 她有些懊丧:“早知道不该这么快就把邹妈妈给用上的,否则的话,那个小贱人还说不定会去跟老夫人求个情,现在这种情形,指望她是不可能的了。” 王妈妈低声说:“您也不要太忧心了,咱们虽然没有楚国公老夫人帮忙说话,但是不是还有楚王吗?” 说到这里,柳氏难得的出了口气。 她之前没有告诉向明忠,其实她父亲虽然得罪了雍王,但是也因祸得福反而投了楚王的眼,楚王招揽她父亲,而且态度十分诚恳。 有这道关系在,她根本不愁向晨曦进不了河东书院了。 只是她不想太早告诉向明忠,就让向明忠对着那个废物用尽心思,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那个贱人身上吧,等到看最后结果,他才知道,废物就是废物,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向昔微回到自己房里,见瑞娘和春晓她们都早已经等着了,便笑着看着她们:“没什么事,我有些饿了。” 春晓急忙道:“我去小厨房给您下一碗面,您放心,很快的。” 这个时辰去大厨房拿出来的吃食肯定也是不热乎的了,煮面是最快的。 向昔微点了点头,跟春樱一道回了屋子,换了衣裳就吩咐春樱:“你下午回一趟陆家。” 春樱半点都没有迟疑:“是。” 向昔微又轻声交代:“回去之后就告诉外祖母,我已经把事情都处置好了,请她不要担心,以后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谁问也不要提起。” 虽然春樱隐约察觉到了阿福的身份有些不对劲,而且阿福去了一趟国公府之后就被留下了,但是她还是什么也没多问,只是认真的答应下来。 有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现在向家上下都知道府里的风向有些变了,向昔微现在正得宠,谁也没有阻止春樱,春樱十分顺利的出了门,去了陆家。 陆老夫人已经好一阵子吃不好睡不好了,虽然说当时向昔微说的十分肯定,但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而且后宅里还有柳氏在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十分担心向昔微怎么带着一个萧燕堂还不被发现。 而且萧燕堂也不可能一直长留在承恩侯府的。 向昔微到底打算把萧燕堂安置到哪里? 只是之前向昔微也说,现在陆家只怕是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让人去找向昔微,怕到时候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熬到春樱回来,她顿时眼前一亮,急忙让人进来。 wap. /107/107296/27882624.html 七十八·有眼不识金镶玉 陆老夫人这些天熬的人都瘦了不少,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憔悴的,听见春樱回来了,她高兴之余,还记得让人把陆大老爷也叫过来。 陆大夫人正在跟陆大老爷说话:“锦衣卫当天那么气势汹汹的,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咱们了?我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对......” 陆大老爷面色沉了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咱们又没做什么怕他们查的事,他们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样?你自己别胡思乱想才是当真!” 叹了口气,陆大夫人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又道:“就算如此,咱们以后也得处处小心了。”顿了顿,她语锋一转,轻声说:“现在这形势,咱们自己只能处处小心,到了这个时候,更要为咱们家承昱着想,他的婚事,必得找一个能给他带来些助力的女孩子才好......” 陆老夫人最近隐约露出些想要亲上做亲的意思,陆大夫人方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向昔微可怜,那做舅舅舅母的的确可以帮衬,可帮衬也不意味着要把儿子都舍出去,陆承昱自小就聪明出色,哪里是向昔微配得上的? 老夫人的心也太偏了。 陆大老爷一听就皱起眉头来:“你这话说的不对,他能不能有出息,靠的是他自己,跟他是不是娶了得力的媳妇有什么关系?若是凡事都要靠着妻子的娘家帮衬,那他还有什么用处?若是有出息,是他带挈岳家才是,而不是心心念念沾岳家的光!” 他说完,正好那边老夫人让人过来请,便也不再理会陆大夫人的絮絮叨叨,径直出门了。 陆大夫人顿时气了个倒仰,她说了这么多,合着陆大老爷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什么有出息怎么都会有出息?这是什么话? 娶一个娘家得力的,还能帮衬帮衬陆承昱,娶向昔微有什么好处?她娘死了,爹又不亲,一家子鸡飞狗跳的,将来忙着处理娘家的事都来不及,说不得还得拖累了儿子。 那边陆大老爷已经到了陆老夫人屋子,陆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点头:“你来的正好,春樱回来了,让她说一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春樱自己也懵懵懂懂,她把阿福到了向家之后的事情大致的都说了一遍。 当听见半夜三更向玠竟然溜到向昔微的房间去,还拿着利器,陆老夫人跟陆大老爷都忍不住色变,尤其是陆大老爷,更是厉声道:“简直荒唐!他如此悖逆,不守孝悌,难不成竟这么算了?!” 春樱叹了口气:“姑娘在家里的处境堪忧,若是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着?好在这些天,知道姑娘得了两位国公夫人的喜欢,家中上下才对姑娘好了些。” 她又说起了去楚国公府的事。 听说他们在路途中遇见了温金贤,而且被温金贤逼得还下了马车,陆老夫人又紧张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攥紧了拳头。 陆大老爷同样面色凝重。 萧燕堂的身份本就是一个要命的事,温金贤先是找到陆家,而后又找上了向昔微,可见是之前当真对陆家查了不知多少遍,是真正的疑心到了陆家头上。 如果不是向昔微反应快,那天找上门来把萧燕堂给带走了,那现在陆家就全完了! 陆老夫人沉默半响,念了声佛:“真是老天保佑,幸亏昔微敏捷,否则的话,陆家上下此时都只怕在诏狱了。” 她又温和的对春樱说:“好丫头,你是个好样的,我把你给了昔微,你正该如此一心一意的辅佐她,以后也当如此,我就把昔微交给你了,她是心里有大智慧的,你跟着她吃不了亏。” 春樱磕了个头,心甘情愿的应是:“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一定好好报答姑娘!” 等到春樱出去了,陆老夫人才瞥向陆大老爷:“你瞧见了?昔微着实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这件这么难的事,竟然都让她办成了,只要人进了凌家,那包袱就不在咱们身上了。” 陆大老爷也感慨的点了头:“是啊,我最近一直为了此事忧心,好几次都想直接去向家了,幸亏您一直拦着我,说昔微能靠得住.....没想到她果然如此冷静睿智,也不知道她用什么理由说服了楚国公府,让楚国公府帮忙,有了楚国公府介入,咱们的危机就解除了。” 就算是萧燕堂暴露,也有凌家在前面顶着,陆家就不会是出头的椽子。 陆老夫人同样不知道向昔微是怎么说服的凌家,但是她还记得旁的,便跟陆大老爷说:“你跟你媳妇儿说说,别总是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昔微虽然没有母亲,父亲不疼,可她心中自有丘壑,这才是最难得的。” 陆大老爷也很赞同陆老夫人此话,又说:“现在危机已经解除,我看,咱们也是时候去一趟向家,看看妹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难不成当咱们陆家的人都死了?竟然这么纵容继室欺负原配的儿女!” 这话说的陆老夫人心中十分熨帖,她早有为向昔微出头的意思了,闻言便道:“你能有这心意便很好,寻个时间,咱们一道过去,恰好,昔微她后天就要去河东书院应考了,不如干脆择日不如撞日,便明天罢了,明天过去,后天还能一起送昔微去考试。” 陆大老爷原本没太把这件事当回事,毕竟河东书院出了名的难考,之前他们刚回京的时候,陆大夫人还有意让女儿陆娉婷也去考,谁知道却连名都没报上。 现在听陆老夫人这么说,他才有些惊讶:“昔微报上名了?” 陆老夫人嗯了声:“报上了,还是镇国公夫人给的名额,可见她自有过人之处,否则为什么两位贵人都对她亲眼有加?是你们有眼不识金镶玉罢了。” 陆大夫人听说之后忍不住失笑:“她算是什么金镶玉,顶多就是鎏金罢了,老夫人这比喻也太高看她了。” wap. /107/107296/27882625.html 七十九·把世子定下来 陆家的危机暂时解除,陆老夫人便开始为向昔微筹谋起来,她知道向昔微能干,但是能干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孩子? 她若是不替向昔微出头,向昔微就要被向家那群人给吃了。 向明忠刚安生了几天,便听见说陆老夫人和陆大老爷过来了,顿时便有些头大,思忖半响让人进去把柳氏给叫出来。 最近这些天,他跟柳氏之间的关系闹的有些僵,他也着实是冷淡了柳氏好些天,这些天他都是在别的姨娘那里安歇的,这还是出事之后他头一次主动差人去找柳氏。 柳氏还以为是向明忠低头了,有些得意又有些委屈的冷哼了一声,拿乔道:“老爷现在有了宝贝女儿了,还有什么事用得上我们这些没用的人的?我们只会添乱罢了。” 王妈妈忙伸手去拉她的袖子,轻轻朝着她摇头。 柳氏自己也知道不能闹的太过,哼了一声到底是起身精心打扮换了衣裳,才出门去。 可原本她还以为是去前院书房见向明忠的,没想到到了前面,向明忠却开门见山的说:“陆家来人了,陆老夫人跟陆大老爷过来,想必是要问一问前些时候发生的事,你自己惹得事,自己收拾烂摊子!” 竟然还是这副态度! 柳氏气的险些晕过去,没来得及恼怒,外面陆老夫人跟陆大老爷已经到了,她只好阴沉着脸站在向明忠身边,上前跟陆老夫人和陆大老爷见礼。 陆老夫人对她素来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此时也依旧是如此,不仅如此,这一次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坐下便轻声说:“我也知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道理,所以这些年,我们陆家离得远,也是为了尊重姑爷,我们一直不曾过分的插手几个外孙外孙女儿的事,可这一次,向家未免闹的有些太过了吧?” 她冷冷的看着向明忠:“姑爷,昔微好歹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如此厚此薄彼?向玠竟然敢手持利器半夜闯入亲姐的闺房,你当父亲的,就这么算了?” 就知道是为了这件事,向明忠顿时有些焦头烂额:“岳母大人明鉴,也额不是说小婿偏心就这么算了,只是阿玠却是伤人不成,反而伤了他自己,他现在还在床上养伤下不来呢,本来也是打算重罚了他的。” 柳氏听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反正现在她跟向昔微也撕破了脸,此时干脆对着陆家也不再装了,冷冷的道:“我们向家的事,陆家知道的倒是一清二楚。” 言下之意,都是向昔微在通风报信和挑拨离间。 陆老夫人一听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倒是想耳目灵通,只可惜隔着半座城呢,说起来,我们知道这件事,都亏了向玠伤了人不能再上学,我们家承昱跟他同一家书院,这才知道了这事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传到外头去了,向明忠下意识便又觉得向玠真是丢人现眼。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教导不严之故,不瞒您说,我如今也后悔莫及,以后绝不会再如此纵容这个逆子了!” 一直没开腔的陆大老爷这才开口:“这才是应有之义!妹夫,不是我做大舅哥的说你,家中门风十分要紧,否则,我们做父辈的便是再能干,也得被这些不争气的后辈给败光了,你说是不是?” 向明忠哪里能说不是? 他这个大舅哥现在在朝中混的如鱼得水,眼看着都进了兵部了,只怕以后还要高升,他当然不能得罪,便点了点头赞同:“是,大舅兄说的是。” “既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妹夫肯不肯听?”陆大老爷微笑看着他。 向明忠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请他说的。 陆大老爷便说:“我看,这承恩侯府世子的位子,也该早些跟圣上请封了。” 这话一出,之前一直摆脸色的柳氏顿时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些不安。 这些年向明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向琅请封世子的事,因为他摆明了更偏爱小儿子。 但是现在却不同,现在向玠闹出这么多事,他心里正对向玠有意见,陆家偏偏趁着这个时候说立世子的事...... 怪不得陆家今天一下子来了陆老夫人和陆大老爷两尊大佛,原来是冲着世子的位子来的! 她立即便阴阳怪气的笑了:“哟,我说呢,平时我们怎么请都请不来诸位贵客,这会儿却不请自来了,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我们侯府的世子之位何等要紧?怎么现在连外人都能插嘴了?” 向明忠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想这么早就立世子。 最近向玠虽然很叫他失望,可是这么早就把世子定下来,在他看来还是有些太早了。 陆大老爷没有管柳氏,只是诚恳的对着向明忠说:“世子的事,不管是要立谁,我看妹夫还是不要再拖了。如今圣上正当年,他老人家还惦记着些从前的情分,你这个时候请立世子,下一代仍旧是侯,可是若是再拖下去,承恩侯这位子可是推恩爵位,谁知道之后如何呢?妹夫,你可忘了之前的承恩侯了?他家也是迟迟拖着不请封,结果等到请封的时候,内阁却说宗族勋贵太多,借口推恩爵位世袭不过三代,硬是给他们降等了......” 这件事向明忠倒是知道的。 他之所以这么汲汲营营,想着要把女儿送到河东书院去,还不是就是为了这爵位的事儿? 承恩侯的爵位毕竟不是经过军功得来的,跟人家靠实力的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若是家族中没有出息的男人,那就得让女儿们嫁入高门才行,否则的话,爵位可保不住多久。 现在陆大老爷真是说到了他心坎上,他神情凝重的叹了口气:“大舅兄这么说,可见真是知道我的难处,我倒也不是不愿意定下世子之位来,只是就是怕礼部和内阁要降等.....” wap. /107/107296/27882626.html 第八十章·夫妻也会反目 陆大老爷的话彻底收服了向明忠,关于这爵位的事儿,其实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他也不仅是只跟陆大老爷说起了,他的后岳父柳司业,他也一直都求着岳父帮忙办这事儿的,但是柳司业一直只是劝他先搁置,先搁置,却不跟他说具体该如何办,他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困惑。 如今陆大老爷肯把话挑明了说,他完全听住了,拉着陆大老爷请陆大老爷留下来用饭。 柳氏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万万没有想到陆家竟然这么不要脸,趁着这个时候上门来提什么世子的事,她气的都没顾表面功夫,直接便甩手回了房。 途中正好遇见向琅,柳氏面色数变,冷冷看了他一眼径直走了。 向琅最近对柳氏也比从前要生疏的多,见她不理会自己,不但没有觉得失落,反而还松了口气,好像本来就该是如此。 他也没有停留,去前院找向明忠了。 陆大老爷正跟向明忠说着话,见了向琅进来,他招手把向琅叫到身边来,跟向明忠说:“琅哥儿忠厚老实,而且孝顺懂礼,主要是又是嫡长,若是你现在报上去,再有我在边上敲边鼓,好歹能延续一代的侯爵。妹夫,我知道你志向远大,可也不能忘了根本啊!当今圣上可是最恨嫡庶不分长幼不分的事的,再加上你们府里跟太后又是这么个关系......” 说起这个向明忠就觉得发愁。 他为什么当上承恩侯啊? 那是因为皇帝加封太后母族,但是问题是,太后她不是皇帝的亲娘啊!她只是皇帝的养母,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皇帝封了向家,完全只是顾忌着前朝风评罢了。 他叹了口气,此刻看向琅也顺眼了,压低声音跟向明忠说:“只是太后娘娘跟圣上的关系.....始终不亲近,否则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我是想着,但凡是昔微争口气,到时候好歹有太后娘娘在,也能抬举抬举昔微......” 只是关键是,先得向昔微能出头。 陆大老爷便笑着让向明忠放心:“我看昔微是个极为聪明的,她若是都不能出头,这京城的贵女们,只怕也入不得河东书院的门了。” 连陆大老爷都这么说,向明忠顿时更加欢喜,随口便道:“明天便是昔微去考试的日子,大舅兄若是有空,倒不如一道去看看?我也想着,昔微是个聪明孩子,她一定是能进的。” 陆家人过来一趟,向明忠果然就跟众幕僚商议了一番,而后便写了请封世子的折子。 柳氏气的简直牙痒痒,忍不住质问向明忠:“你不是说琅哥儿性情软弱,而且优柔寡断,不适宜当世子?怎么陆家来人一说,你就屁颠屁颠的又改主意了?难不成,陆家人的话就是圣旨?你遵从的倒是比圣旨还快些!” 这还是她头一次因为爵位的事这么激烈的跟向明忠发生冲突。 向明忠有些不耐烦,他在意的是保住自己的爵位,保住家里的富贵,至于哪个儿子当世子,反正都是他的儿子,他是无所谓的。 现在柳氏缠着他说个不住,他心情就立即有些烦躁了:“那你还说你从来不在意名分呢,还说你是把琅哥儿和孩子们视为己出呢,结果呢?!你自己说话都如此,还跟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再说,我倒是想交给阿玠,阿玠靠得住吗?!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把儿子教成这样,你怪得了谁?!” 柳氏简直要气哭了。 她跟向明忠大吵一架。 向明忠原本因为请封世子的事心生愧疚才过来的,吵架之后也忍无可忍的甩脸子走了,柳氏气的浑身乱颤。 她实在没想到,向明忠竟然能无耻成这样。 这个说话跟放屁似地臭虫! 她气的立即跟王妈妈说:“去,回去家里,告诉我父母亲一声......” 她跟了向明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向明忠也一直表现的很爱她很容忍她的样子,可是谁知道现在却是这么一副嘴脸。 分明说过一切都是她的,他的一切都是留着跟她一起分享的,若然男人的话不可靠。 王妈妈唉声叹气的,她总觉得最近的事情特别不顺利,自从向昔微回了这个家之后,反正不管是柳氏还是向晨曦,都阴云罩顶。 好在柳氏骂归骂,但是却还是惦记着向晨曦的考试,到底没有闹着回娘家,第二天一大早,便起身开始装扮,又去看向晨曦今天的打扮。 今天向晨曦装扮的格外清丽雅致,穿着一身柳绿色的褙子,下面系着一条茶白色的百褶裙,显得亭亭玉立。 柳氏看的满意点头,又叮嘱女儿:“不管是出什么事,都一定要沉得住气,你别怕,楚王殿下都已经答应了一定会在其中说话,你进河东书院是必然的,只要尽力就好了。” 向晨曦原本是很紧张的,被母亲这么一说,又觉得胸有成竹,抿着唇重重的点了点头应是,又冷冷的道:“一定要把那个小贱人比下去!” 此时陆老夫人也正笑着看着向昔微:“这么穿,倒是有点像你母亲以前未出阁的时候,她以前也总喜欢穿这些颜色的衣裳。” 陆老夫人有些感叹,随即便看着向昔微:“不要紧张,尽力过便是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总是在你身边的。” 出门的时候,柳氏带着向晨曦坐一辆马车,她如今看向昔微越发不顺眼,干脆已经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见到了向昔微只是冷笑一声,便跟向晨曦上了马车。 陆老夫人拍了拍向昔微的手,也并不理会她,带着向昔微上了另一辆马车。 一行人到了河东书院的时候,河东书院早已经车水马龙了,今天但凡是年纪合适的贵女都来了,山门处停满了马车,简直是人山人海。 陆大老爷专程过来跟陆老夫人和向昔微说:“只怕要步行上山了,马车是上不去的。” 那一边的柳氏显然也打听清楚了,跟向晨曦一道下了马车带上了兜帽,开始往山上去。 wap. /107/107296/27882627.html 八十一章·各显神通 来河东书院考试的贵女众多,好在河东书院是见惯了这等大场面的,早已经在山下设卡,除非是陪同来的亲人,其他的人都是不许上山的,所以除了山门处人挤人的厉害,越是往山上去,人就越是稀疏,向晨曦原先鼻子都皱起来,等到人少了些才觉得活过来,忍不住跟母亲抱怨:“也不知道书院为什么总是这么死板,非得要求一视同仁。” 河东书院并不看重出身,反倒是看重考试结果,所以每年都有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来求学考试,他们书院也都是一视同仁。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从山门处便开始下马车步行。 对于这一点,柳氏倒也如此觉得:“就是太沽名钓誉了,其实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能知道些什么懂些什么?她们来考试也大部分都是凑数罢了,多数就进不了书院的门。” 她走了一段路便觉得腿疼,为了女儿却还是咬牙坚持着,瞥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向昔微和陆老夫人,她又拉着向晨曦加快了步子。 好容易上了山,书院门口早已经有引导的女师姐们候着了,核对了名单之后便有人过来引着柳氏去里面。 柳氏亦步亦趋的进了等候的休息区,一眼看见了柳夫人,忍不住喜形于色的喊了一声母亲。 柳夫人立即转过头来看她们,见到了女儿跟外孙女也同样高兴,对她们招手把她们叫到跟前坐下,这才笑着说:“等你们有一阵子了。” “实在是山下的人太多了。”柳氏抱怨一声:“您怎么来的这么早?” 柳夫人慈爱的看着向晨曦:“我担心晨曦的考试,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看一看才放心了。” 向晨曦顿时笑容满面:“我就知道外祖母最疼我了!” “那自然是了。”柳夫人摸了摸向晨曦的头发:“外祖母不疼你还能疼谁去?你准备的如何了?” 向晨曦重新严肃起来:“按照您的指点,去年和前年的考题都已经认真看过了,还有琴棋书画也都没有落下,准备了才艺......” 柳夫人认真听着,满意的点头:“做事情就该如此,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能这么认真,便是好的。”说完了这些,她才问柳氏:“你家另一个要来考试的呢?” 自从上次柳夫人得知向昔微要来考试之后,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但是不过是一个乡下的野丫头罢了,她震惊过后又没有太放在心里,此时此刻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句。 柳氏说起了向昔微就皱眉抿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面上都是冷笑:“她可是现在府里的红人儿,老爷对她可是抱着大希望呢,哪里会怠慢了她?陆家的人亲自陪着她来的,在我们后面呢。” 正说着,陆老夫人已经带着向昔微进门了。 柳夫人一眼看见,眉眼沉了沉,面上却仍旧带着笑,告诫柳氏道:“你太沉不住气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多心浮气躁?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把你逼得原形毕露,还跟姑爷起了冲突,你难道觉得光荣?” 柳氏顿时有些不服气,她最近真是被向昔微逼得根本没了法子,而且还有陆家来搀和捣乱。她压低声音把陆大老爷让向明忠定下世子的事情说了,恼怒的道:“陆家的人都已经踩着我的脸了,难道我还对他们笑脸相迎?以前装贤良,是因为装贤良有用,可现在都没用了,装下去有什么意思?” 柳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呀你,这么大的人了,有时候看着聪明,有时候却又是个死脑筋,叫别人怎么说你?” 不过柳氏这么说,柳夫人自己也存了几分怒气。 陆家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柳家还在呢,他们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插手向家立世子的事了,什么意思?看扁他们柳家吗? 她瞪了一眼柳氏:“打起精神来!今天最重要的是咱们晨曦的考试,有楚王的帮忙,她是一定能进的。向昔微那个草包却不同,到时候,姑爷自然知道谁才是他最出息的女儿。” 柳氏看了一眼走过去坐下了的向昔微跟陆老夫人,也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她就看看向昔微要怎么进去! 不断的有人带着女孩儿们进来,偌大一个院子很快就坐满了,有穿着书院衣裳的女学生出来给报到名的考生发牌子,一面又道:“待会儿考试就要开始了,诸位领到了牌子的,便要跟着我们进去准备,亲属是都不能跟进去的。” 陆老夫人拍了拍向昔微的手:“外祖母在这外头等着你,你什么都别怕,只管好好的考就是了。” 向昔微轻轻点了点头。 另一头柳夫人也叮嘱向晨曦:“你便发挥出自己所有的本事来,其余的事都不必你管了。” 正说着,柳氏忽然眼前一亮,低声喊了一声娘,而后就道:“好似有贵人来了!” 外面传来一阵喧嚷声,还有尖利的声音喊落轿,河东书院是不准考生坐轿子和马车上来的,此时能坐轿子上来的,必定是贵人无疑了。 柳夫人嗯了一声:“都说今年河东书院考试不一般,请到了凌老夫人她们几个从前书院的创办者来做评委,可能是她们到了。” 说到这个,柳氏心里顿时又不是滋味起来。 分明以前凌老夫人是十分喜欢向晨曦的,可惜自从那一次之后,凌老夫人就彻底对向晨曦冷淡下来了。 听见可能是凌老夫人,她顿时兴致缺缺,也不自然的往后坐了坐------之前在楚国公府发生的事现在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凌老夫人便说她是恶毒的继母。 现在凌老夫人显然是要帮向昔微撑腰的,若是她再往前面凑,反而是两面不讨好,她才懒得去受这个气。 柳夫人也是同样的心思,何况她现在也不需要再去讨好凌老夫人了,已经有了楚王府,凌家又算什么? wap. /107/107296/27882628.html 八十二章·考试各显神通 相比较于柳夫人母女和向晨曦,陆老夫人见到了凌老夫人却热情的很,急忙起身打了个招呼。 若是换做从前,陆家虽然是军中新秀,但是放在威名赫赫的楚国公府跟前,还是有些不够看,凌老夫人是不会跟她们太过亲近的,但是如今却不同,她笑着冲陆老夫人也打了个招呼:“老姐姐身体可好?” 陆老夫人笑着请凌老夫人落座,一面就道:“身子倒是还算硬朗,不硬朗也不成,还有这么多东西放不下呢。” 凌老夫人含笑朝着向昔微招手,等到向昔微到了跟前,便问:“准备的差不多了?” 见向昔微点头,凌老夫人又笑:“那可好,我虽然是裁判,可却不是徇私舞弊的,你若是考的不好,照样进不得书院的门。” 她这话其实是在说给周边早已经议论纷纷的夫人和贵女们听,省的到时候若是向昔微入选,这些人会在背后说向昔微不过是投机取巧。 果然,柳夫人便发出一声哂笑。 柳氏也在边上冷冷咬了咬唇:“话倒是说的好听,现在就开始堵人的嘴了,若说没点勾连,谁信呢?” “信不信的,不归你管。”柳夫人对着女儿使了个眼色:“咱们虽然犯不着继续讨好她,却也不必得罪了她,你别给晨曦惹事。” 正说着,书院的一个司业已经出来迎凌老夫人进去了,又笑着说:“今天楚王妃也传了话说要过来,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您老先进去?” 凌老夫人点了点头,听见楚王妃也过来,眉头略皱了皱旋即又松开,冲着陆老夫人一点头:“那我便先进去准备了。” 陆老夫人笑着应是:“您先忙着。” 凌老夫人一进去,众人的目光便都纷纷又放在了向昔微和陆老夫人身上。 隐约有人在边上问起向昔微的身份。 便马上有人咳嗽了一声:“这不就是向家那位名声不大好的天煞孤星吗?听说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在乡下养到最近才被接回来,也不知道怎的就投了凌老夫人的喜欢。” 这个缘故便没有多少人能说得出来了,说得出来的,都看着柳氏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柳氏顿时气得半死。 楚国公府那场宴席真是把她给害惨了,现在向昔微走到哪里,人家都要议论她有一个恶毒的后母。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书院的人来分发号牌,众人的议论这才告一段落。 向昔微领到了自己的号牌,便起身跟着引路的人一道进去。 陆老夫人什么也没再说,只朝着向昔微笑了笑。 向晨曦却深吸了口气,才平复了心里的紧张,她跟向昔微一前一后领了牌子,此时进去的顺序也是一前一后,排在向昔微身后。 来考试的女孩子们排成队被领着进了书院,先绕过了一座巨大的影壁,便看见一座三层高的亭子,再是一座辉煌扩大的牌坊,牌坊上头挂着今上的亲笔题字,是河东书院四个字。 牌坊过后,又有一处回廊,绕过回廊,便能看见绵延一片的灰瓦建筑,都是朱门灰瓦,显得格外的干净雅致。 女孩子们都被书院的巨大和辉煌给惊了惊,一时竟然没有人说话。 前头带路的学姐这才笑着说:“诸位妹妹们刚才看到的便是书院的正堂,绕过正堂,你们看见的是上课的地方,分为崇学堂、慎思堂和敬叶堂、明思堂,再往前,那是书院的书房,里头藏书无数,若是诸位妹妹以后能进书院,这些地方便都是你们要生活的地方了。” 向昔微上一世从来没有进过河东书院的门,此时的心绪格外的复杂,这个地方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 女孩子也能读书,而且跟男子一样学习,这是她从前想也没有想过的事。 不过以后,她可以想一想了。 向晨曦同样激动不已。 这里是所有贵女们扬名的地方,只要能在河东书院取得成绩,以后她的前程便是一片光明,她一定会留下来! 学姐还在继续介绍:“诸位妹妹们已经领到了号牌,待会儿你们便可去参加考试了,考试分为琴棋书画、骑射和经义、女工、厨艺,总共有十三门考试,你们若是通过一门,便能得到一枚贴花,将它贴在你的号牌之上,至少要通过十门考试以上,才能有入学资格,诸位懂了吗?” 十三门考试,至少就要通过十门才能入学,这个条件真是不可谓不苛刻了,诸人都被说的有些害怕,但是还是急忙点了点头。 学姐此时已经停在了一处空旷的草坪之上,笑着指着前面一栋灰瓦白墙种着绿竹的院子,轻声说:“这就是第一门考试的地方,考的是琴,我在这里恭候各位的佳音了。” 她说着,里面已经有几个女孩子笑着出来,引着女孩子们有序的往里面去。 向晨曦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进门,一进门,便见院中已经摆满了至少不下二十种乐器。 而中间还有一架巨大的屏风,等到女孩子们都到齐了,便有人站在高台上高声喊号:“第一号!” 被喊到了号的女孩子有些惊慌的应是,高台上那位先生目不斜视的道:“挑自己擅长的乐器演奏吧!” 女孩子急忙去选了一副古琴,深吸了口气走到场中坐下开始演奏。 没过多久,她一曲演奏完毕,屏风后却并没有回应。 高台上的人便开始喊:“第二号!” 这就是没有得到贴花了,女孩子不由得有些沮丧,垂头丧气的在书院的人指引下出去,去进行第二场考试了。 而向晨曦立在原地半响,忽然松了口气-----这些都是她从小就学的东西,她看着前面的人的演奏,已经能能估摸的到裁判的标准,她是一定能得到这贴花过关的。 果然,轮到她了,她挑了古琴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没过多久,屏风后就有小童送了一枚贴花出来,给她贴在了她的号牌上。 wap. /107/107296/27882629.html 八十三章·出色得无法隐藏 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和顺利的多! 开头就如此顺利,拿了个开门红,向晨曦信心大增,忍不住看着号牌上的贴花,又得意的看了向昔微一眼。 向昔微的号牌其实在她之前,但是后来上面的人报号牌便开始逐渐不按照顺序了,所以向昔微此时还没上去考试。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乐器,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向昔微拿得出手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她所说的什么一些乡下的偏方,还有一点刺绣手艺罢了。 她认识这些乐器都叫什么名字吗?怕是见都没有见过。 第一关就过不了,就算勉强能拿到一二关的贴花,也是绝过不了考试的。 外面已经有人进来引着她要去进行第二场考试了,向晨曦不再管向昔微,得意的迈着步子出了门。 向昔微却并没有如她所想象的那样慌张,她上一世虽然没有上过书院,但是好歹也当了许多年的王妃,楚王那个人暴躁无情,翻脸不认人,她要在他手底下生存,必然便要付出比寻常人多的多的努力。 这些乐器她不能说全会,但是还是有比较拿得出手的曲子的。 轮到她了,她上前挑了琵琶,便开始坐下演奏。 人都说乐由心生,她虽然面貌年轻鲜妍,可经历的事却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们弹奏的乐曲多数都是无忧无虑的,欢快活泼的,哪怕是有弹奏一些哀乐的,也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不能让人感同身受。 可她不同,几乎是从她拨弦开始,屏风后头便静了下来。 她弹奏的是十面埋伏。 女孩子弹这个曲子,总是少了几分肃杀之意,更弹不出其中精髓。 但是她一拨弦,屏风后头的先生便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有点儿意思。” 她弹奏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夹杂着千军万马之势,让人仿佛看到了当年垓下之战是何等的紧张艰险,让人喘不过气。 就连原先出去了走到半路的向晨曦也停了下来。 引着她的那个学姐有些动容:“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能弹得这么好!难道是曲先生弹的?” 曲先生是有名的琵琶大家,也是书院重金礼聘的老师,负责教授学生们琵琶的,向晨曦也听过他的名声,闻言便不由得向往:“若是能当曲先生的学生,真是三生有幸。” 而此时,曲先生已经从屏风后头站起身来,表情激动的看着外面演奏的向昔微。 随行的几个先生也都饶有兴致,十分感叹的说:“看来这一届的考生真是卧虎藏龙啊!这首十面埋伏,简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绕梁三日!令人赞叹!” 向昔微一曲演奏完毕,曲先生已经亲自从屏风后头出来,笑着问向昔微:“你有这一手好琵琶,来书院还能学什么?” 向昔微似乎有些不解,睁大眼睛看着他,认真的想了想才道:“我不知道自己弹得算不算好,可我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人家都说学无止境,人无完人,我能学到的东西应当还有许多。” 曲先生摸着胡子,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说,良久才哈哈大笑了两声,让人取了贴花来,亲自给向昔微贴上,又道:“你很出色,那就祝你接下来的考试也都顺利拿到贴花了。” 向昔微礼貌的谢过。 接下来的考试是经义,向昔微在这方面并不算十分擅长,但是也勉强答完了卷子,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去演武场考骑射了。 她去的时候,向晨曦正在马背上蓄势待发。 京中贵族流行打猎,向晨曦作为承恩侯府受宠的女儿,自幼就开始跟着向明忠每年打猎骑马,考试所要求的骑马绕桩对她来说全然不过是小菜一碟。 她非常轻松的就过关了。 因为连过五关,她的心情大好,整个人神采飞扬,虽然射箭她不过是射中了八环,但是却也是顺利拿到了贴花,便忍不住更加雀跃。 等到看见向昔微也被人引着进了演武场,她就嘲讽的牵了牵嘴角。 乐器那边还不知道向昔微是个什么情况,至于经义,她就更不信向昔微能过的了了。 向昔微竟然还不怕死,有勇气来考骑射。 她站在原地,略带嘲讽的等着看向昔微如何出丑。 而那一边,已经有人牵着马上前给向昔微了,似乎还在低声问她什么问题。 这些问题每个人都会被问到的,那就是书院为了防止有人受伤,会问你有没有马术基础,能不能上马,若是不能,便不要勉强。 向晨曦等着看向昔微摇头,林氏退缩。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勇气骑上高头大马的。 可向昔微竟然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向晨曦顿时忍不住冷笑出声。 真是不知死活。 她以为向昔微不过是脑子不好,现在看来,简直是脑子有问题,她凭什么啊? 正这么想着,那边却已经响起了一众女孩子们的惊呼。 向晨曦也被惊得回过神,就见向昔微的马儿仰头嘶鸣,前腿离地。 她骑得竟然还是一匹烈性子的马儿,向晨曦想笑,急忙伸手捂嘴怕被人看出来。 向昔微却并没有从马背上被颠下来,她紧紧勒着缰绳,身体前倾抱住马儿的脖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那匹马又重新安静下来。 原本准备上前救援的老师有些欣赏的看了向昔微一眼。 向晨曦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阴沉的盯着向昔微的动作-----她自己是会骑马的,所以刚才向昔微的动作她也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看的出来,向昔微她是会训马的。 她会骑马?! 她在庄子上,哪里来的机会骑马!? 而向昔微已经一气呵成的策马飞奔,不仅飞快的绕过了考试用来布置障碍的那个几个桩子,而且还急急地调转方向,径直奔向了射箭的地方,一气呵成的跃下马,伸手抄过桌上的箭囊背上,而后张弓搭箭,对着靶子连发三箭。 向昔微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箭靶。 wap. /107/107296/27882630.html 八十四章·挑拨离间是本行 向晨曦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仿佛是有人在背后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向昔微一气呵成的态度,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学了多久才能有这样的水平?! 可是要学成这样,非得是家里有专门的演武场,甚至要有专门的人来教着练,谁能教她练?! 母亲一直都说她在庄子上是被当成废物来养,除了那些乡野村妇的东西,什么也学不到,可是结果呢?! 结果她会的东西却屡屡出人意料! 向晨曦还在出神和震惊,人群中已经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向昔微露的这一手镇住了所有人,甚至连原本还在观望的马术先生都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声好,毫不迟疑的道:“是个好苗子!这个苗子我们这里必定是要定了!” 向晨曦猛地捏紧了手里的号牌,一时之间面色都有些苍白。 向昔微倒是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得到赞赏便露出什么得意的神情来,也因为如此,许多考生都朝着向昔微围了过去,人人都对她十分有兴趣。 向昔微一下子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向晨曦立在原地,表情一时有些扭曲。 还是边上的一个女孩子上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急忙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见到来人是自小的玩伴许翰林家的许二姑娘,她便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来了,刚才排队的时候人太多,我还没瞧见你。” 许二姑娘就叹气:“别提了,我已经考了六门了,总共也才拿了三个贴花,只怕是未必能够进书院读书了,来之前我爹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好好用功的,我若是落榜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奚落。” 她叹完气,又有些羡慕的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向昔微,指了指那边问向晨曦:“那个姑娘也姓向,是谁家的姑娘?” 向晨曦的语气就冷下来:“是我姐姐。” 许二姑娘有些诧异的啊了一声,随即才恍然大悟:“哦,就是你那个说是养在庄子上的,天煞孤星的姐姐啊?她可真是厉害!你们家可真是风水好,你如此优秀,你姐姐竟然比你还更厉害,她才刚在乐器考试也大出风头.......” 向晨曦已经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了,满心满眼都是她说的那句话。 向昔微就连在乐器上头都十分娴熟。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向晨曦的面色就沉下来。 许二姑娘也察觉到她不高兴,就咦了一声看着她:“你跟她关系不好?” 向晨曦冷笑了一声:“哪敢跟她关系好呢?人家是原配夫人生的,哪里瞧得起我跟我娘,这些天在家里,一天到晚的都挑我娘的不是,一会儿觉得我娘委屈了她,一会儿觉得我欺负了她,我娘都快逼得走投无路了。” 许二姑娘睁大眼睛,面露厌恶:“倒是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还以为是个好的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你跟你娘也是,何必这么委屈的被她欺负?她若是实在是过分,你们便直接跟侯爷说便是了。” 向晨曦叹了声气:“哪里能说什么?若是说一句,她就要搬出她的外家来了,昨天才刚把她外家的人搬来,狠狠地奚落了我娘一番,我娘真是委屈极了,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怎么才能把她伺候好......” 许二姑娘仗义,顿时冷笑,见自己几个好朋友也正围着向昔微,便干脆去把她们都叫过来了,冷冷的道:“我看你们还是趁早别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认的人,你们就算是跟她好,她能理会你们吗?”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便面面相觑,许二姑娘便把向昔微的身份解释了一遍,挑眉说:“你们难道没看见,谁家来考试的不是姐妹走在一起,她却好,一个人理也不理晨曦,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格外的大,在场的许多人都听见了,包括向昔微。 只不过向昔微并没有理会,等到人群散开,她便跟着人继续去下一个考场了。 许二姑娘见她如此冷傲,更是直接呸了一口:“真是不知所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公主呢!” 向晨曦拉了拉她,有些惶恐的摇头:“许姐姐,您快别说完了等到回去我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重重的罚我的。” 大家都有些同情向晨曦了,有个这么跋扈的姐姐,想必家里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向晨曦被众人围着问向昔微的事,她便委婉的说了许多,又说:“总是我娘和我做的有不好的地方,才把姐姐给得罪了,姐姐自己也有才华,肯定是比我强的。” 大家顿时都安慰她:“女子重德行,她如果德行不好,便是才华高,又有什么用?你不必跟她一般计较。” 向晨曦便急忙多谢众人的安慰,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到了下一个考场。 下一个考场考的是诗。 在场的女孩子们自小都是饱读诗书的,平常玩耍也都会开诗会,对作诗已经驾轻就熟,大家便都轻松了起来,认真的去看题目。 只是老师们拿出来的却不过是一张白纸。 上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大家不由得都有些茫然,还有人止不住疑惑:“这里什么都没有,是让我们写什么呢?” 负责监考的老师便笑了笑,沉声说:“无题。” 无题?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哪里有不给题目的考试啊? 就算是要写诗,也得给个题目吧?譬如说咏梅或是如何,哪里有什么都不给,就直接让写的? 大家都有些犯难。 向晨曦定了定神,见向昔微也在一边沉思没有出声,心里就松了口气,看来向昔微对写诗还是不擅长的,否则的话早就动手了。 或者说,向昔微应当也是灭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领会这个刁难的题目。 这让她心里多了几分安慰,她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向昔微一直大出风头。 wap. /107/107296/27882631.html 八十五章·从未见过这样的好诗 向晨曦定了定神。 因为见向昔微一直没动笔,她总算是找回了一些自信,环顾了一圈周围,见在座的许多姑娘都是面带男色的,便仔细的听着她们说话。 许二姑娘便更是忍不住抱怨:“真不知道这书院是怎么回事,好歹也要限定个主题么,实在不行,哪怕是限韵也好,就这么一张白纸,能让人写出什么东西来?仓促之间的,连个题目也没有。” 她说完又看着向晨曦关心的问:“你可想出来写什么没有?” 向晨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心里却已经飞速的算计起来。 无题,既然不限制题目,那么她想写什么都可以。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手足无措,但是仔细想想,这反而可能是好事,毕竟这也意味着她不必即兴创作,她把自己以前写过的东西拿来用,岂不是比临时想出来的要好的多。 这么想着,她胸有成竹的瞥了向昔微一眼,开始奋笔疾书。 许二姑娘在一边发了一会儿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向晨曦竟然已经写好了,忍不住睁大眼睛,等到看到她写出来的诗句,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哇,晨曦,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不过多长时间,你竟然就已经写好了?!” 向晨曦写的是一首五言绝句,写的是咏梅诗。 群木方憎雪,开花长在先。 流莺与舞蝶,不见许因缘。 许二姑娘看的称赞不已,忍不住急忙摇晃她:“晨曦,你怎么写得出这样好的诗来?!简直是好极了!” 她如此兴高采烈,很快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她们看过来。 向晨曦顿时有些得意,瞬间连胸脯都挺得更高了些。 这首诗是她在外祖父的指导下写出来的,外祖父是国子监司业,学问高深,而且深受读书人敬重,连他老人家都说好的诗,必定是不会差的。 她就不信,向昔微那个丫头还能再弄出什么古怪来! 很快,先生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纷乱。 亭子里的凌老夫人挑了挑眉问:“怎么这么嘈杂?” 立即便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有闺秀已经做出了一首绝佳的诗。 凌老夫人还未开口,楚王妃便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笑了:“才刚几场考试的热闹都没赶上,听说不管是乐器还是马术上头,都有极为出彩的女孩子,只可惜我没瞧见,此时连诗竟然也有这么了不得的?快来让我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这样出彩!” 凌老夫人便不再多说。 很快便有人捧着一张纸上来。 在场之人楚王妃地位最高,她便当仁不让的接过了那张纸,看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微笑点头:“果然是好!好极了!诸位快看看,这首咏梅诗,是不是别出心裁,别致有趣?” 大家见她如此推崇,便都有了几分兴趣。 在看过之后,几个先生也都忍不住拍手赞叹:“一个女孩儿,能写出这样的诗来,有这样的立意,果然是好极了!轻巧四句,写尽了梅花的孤傲和清高!好!” 又有先生问:“这是哪个姑娘写的?” wap. /107/107296/27882632.html 八十六章·还有写的更好的 许二姑娘立即在底下自豪的笑着应答:“是晨曦写的!晨曦!” 楚王妃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个女孩子脸上,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看了凌老夫人一眼:“原来是柳夫人的外孙女儿,怪不得这样文采飞扬呢,原来是柳司业的外孙女儿。” 她笑着赞叹:“这样好的诗都写的出来,可见向家教导有方。” 这首诗的确是写的很好,众位先生们也都纷纷的赞同,又有个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说起来,这首诗应当便是今天的魁首了,之后可没有人再能写出这么好的来了。”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陆续交卷。 的确是如同那位先生所说,虽然也有不错的作品,单并没有人的诗再给人以惊艳之感 楚王妃一面看一面笑:“若是如此,倒是该给向四小姐两朵贴花才好,写出这样好的诗,可不得多谢奖励?” 之前的确是曾经有人表现特别优异,而在一门考试中得了两朵贴花的。 但是这在河东书院总共也屈指可数。 获得这种殊荣的,总共也没几个人。 现在楚王妃这么说,分明就是要特意抬举向晨曦了。 在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看出楚王妃的意思,谁也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跟楚王妃专门作对,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这首诗本来写的也不错。 便当即有人附和说:“若是这么说,倒也使得。” 许二姑娘捅了捅边上向晨曦的胳膊,哇了一声羡慕的看着她:“晨曦你听见了没有?楚王妃说要给你两朵贴花呢!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河东书院总共也没几个人能在一门考试里得到两朵贴花!好像也就是从前的皇后娘娘曾经在对弈的时候得到过两枚!” 这个时候,向晨曦半点都不觉得许二姑娘聒噪,她含笑谦让:“哪有这么厉害?都是王妃娘娘抬举我罢了,许姐姐也笑我。” 她为人宽和大度,大家倒是没有觉得嫉妒她的,一时人人都来恭喜她。 而正在大家议论着要给向晨曦两枚贴花的时候,换有人咦了一声,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大家都看向说话的楚先生。 楚先生拔高了声音,赞叹的说:“这首诗比之那首咏梅,又更好!” 竟然还真的有写的更好的?众人半信半疑的凑过去看。 底下的许二姑娘也不信:“怎么可能会比晨曦写的还好?分明是骗人的,肯定是先生看错了!” 向晨曦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她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楚先生已经将那首诗念了出来:“一花香十里,更值满枝开,承恩不在貌,谁敢斗香来?” 他连说了几个好字,挑眉笑道;“立意高,且言简意赅,通篇不见梅字,却处处都在咏梅!更好!更好!” 楚王妃也一下子凝住了目光。 凌老夫人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饶有兴致的开了口问:“这是谁写的?老身虽然对诗没什么研究,却也听着觉得好。” wap. /107/107296/27882633.html 八十七章·她一定是抄的 她既然会来做诗的评判,自然是懂诗的,平心而论,这一首诗的确是更加扣题,也更加的出彩。所以这些先生如此推崇,并没有说错。 可是...... 她看了底下怔住了的向晨曦一眼,又挑眉看向了那个先生,笑着问:“不知道是谁写的?” 那个先生看了一眼底下的落款,笑着道:“是向昔微!” 有人奇怪的咦了一声:“竟然也是姓向?这两人之间莫非是有什么关系?” 楚王妃的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压了向晨曦那首诗一头的诗,还就是向昔微写出来的。 只是,她却根本没有高兴的意思,楚王已经说过了,要她抬举向晨曦,之前的考试,向昔微已经脱颖而出,把向晨曦压得黯然失色。 好不容易向晨曦在作诗这一门上如此出色,结果向昔微却也写出了一首更好的,简直...... 凌老夫人听说是向昔微写的,已经饶有兴致的把那首诗给接了过去,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笑着道:“写的果然十分不错,写出了梅花的香气和傲骨,小小年纪,有如此造诣,实在难得啊!” 先生们也都笑了起来:“的确是写得好,前面的也好,这首更好。” “是吗?”楚王妃冷冷的问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她的语气有些冷淡的过了头,大家都反应过来她好像不高兴了,顿时都有些茫然和惊恐。 凌老夫人也沉默了一瞬,随即才问:“难道是王妃觉得不好?” “倒也不是觉得不好。”楚王妃毫不示弱,嗤笑了一声说:“若是本王妃记得没错,这向晨曦跟向昔微乃是两姐妹,两人都是出自于承恩侯府,只是......” 凌老夫人知道楚王妃必定是还有后招的,但是此时也只能问:“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楚王妃沉声说:“听说这个向昔微是养在庄子上的,自小就有天煞孤星的名声,一个养在庄子上的女孩子,她怎么写得出这样的诗?这岂不是太奇怪么?” 还没等凌老夫人继续说什么,楚王妃便道:“只怕也是拾人牙慧,顺手拿了别人的成果来凑数罢了!” 这是在说向昔微是抄袭的。 一开始夸赞向昔微的那位先生有些不解:“可是题目.....” “正是出错了题目!”楚王妃眉眼阴沉:“好端端的出什么无题,让人随意发挥,这样岂不是说,那些女孩子们从前若是有写的不错的,或是家中亲友未曾流传出去的诗词,她们都可拿来用?我看,这根本就不能作数!” 一下子就又说到了题目出错了上头。 凌老夫人皱着眉头开口:“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王妃怀疑她抄袭,就只因为她是自小养在庄子上,也没什么道理......毕竟这两者之间也没什么联系,她既能写得出这么好的诗,想必也能写出别的,若是王妃怀疑真假,不如让她重新写一首,看看能不能令王妃满意?” wap. /107/107296/27882634.html 八十八章·就是故意要为难你 楚王妃冷漠的挑了挑眉。 果然如同楚王所说,凌家对于向昔微是十分关心的。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 之前楚王筹谋那么久才能把郭贵妃和郭家端了,只逃出了一个萧燕堂,偏偏那个时候陆家就回京述职,偏偏萧燕堂就从紫薇关消失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陆家。 而事实上,也就是在向昔微去过陆家之后,锦衣卫再去陆家的时候,便找不到萧燕堂了,联系一下向昔微那天去凌家路上被温金贤为难,结果凌云峰却亲自出来解围的事。 楚王妃不得不怀疑凌家在这其中也起了作用。 心念一动,楚王妃便冷冷的拒绝了:“没有再写的必要了,她本身便不可能会写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可能是她抄袭了。河东书院自来便是全国闻名的书院,有才重要,德行更重要。一个抄袭之人,如何配进河东书院?” 书院的先生们没有想到楚王妃寥寥几句便把事情拔高得这样严重,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莫名。 不知道王妃怎么慧根一个女孩子过不去。 凌老夫人心里却了然,闻言便轻声说:“王妃这话说的,老身倒是不能苟同了。哪怕是没有长在京城,也不是说便不能读书了,既然能读书,会写诗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若是不问便定罪,这岂不是太过武断,也太过让人家女孩子伤心了?” 众人都看出来凌老夫人是在跟楚王妃唱对台戏,但是却又不明白这两位怎么竟然会针锋相对,原本兴致勃勃的还在评诗的先生们也都停下了,都噤声不再出声。 楚王妃便垂下眼帘,理所当然的冷笑:“她难道能无师自通,是天才不成?” “是不是天才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凌老夫人并不退让:“老身知道王妃娘娘身份尊贵,但是这种事情毕竟是关乎着别人一辈子的前程,若是王妃单凭猜测便断定人抄袭,这无异于是毁了她的前程,别说是河东书院了,她以后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立足,还请王妃垂怜,给她一个证明自身的机会,这也是王妃的大度。” 楚王妃闻言便跟凌老夫人对视了一眼,她讥诮的牵了牵嘴角:“我说不必了,凌老夫人似乎对本王妃的决断有所不满?若是我没有记错,今天本王妃才是做主的人。” 她们之间剑拔弩张,只要是不傻的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气氛,书院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急忙把屏风拉了过来挡住,又有人分别去劝楚王妃和凌老夫人。 底下的学生们也终于意识到了上面的不对劲,许二姑娘拉了拉身边的向晨曦,不解的问:“晨曦,到底怎么回事?你姐姐......” 她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向昔微,啧了一声就问:“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养在庄子上的吗?怎么......怎么学了这么多本事?” 许二姑娘最厌恶这样什么都会的人了。 毕竟到时候回去爹娘提起来,就又要说,哎呀向昔微都自小被送去庄子上,人家竟然都能学出一身的本事,你倒是在我们膝下长大的,怎么还连人家一半的本事都没有,如此窝囊?! 只要想想,许二姑娘就恨不得向昔微死了算了。 向晨曦同样脸色铁青,简直见鬼了,向昔微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本事,她真的是在庄子上长大的? 邹妈妈那样的人,刻薄的厉害,也没什么本事,怎么可能会把向昔微养成这样? 上面的贵人们还在争执不休,向晨曦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便有些为难的开口:“我也不知道,三姐.....三姐她的确是不曾请过先生,她,她许是进过了我哥哥的书房......” 刚才楚王妃说的那些话大家都听在耳朵里,意思也就是说,向昔微写的诗虽然好,但是可能是抄袭的。 现在向晨曦这么说,分明就是委婉的说向昔微可能是看了她哥哥的诗,并且还拿出来比试了。 到底是正经的考试,进河东书院对于每一个姑娘来说都是万分要紧的,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有人进,自己就可能进不了。 而若是有人抄袭,无异于就是在挤掉其他人,还是用不光彩的手段。 顿时大家更厌恶向昔微了。 向昔微便深深地看了向晨曦一眼,向晨曦这张口说瞎话的本事还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别人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她没说什么,只是镇定的走到一边,想了想,静静地又提笔写了一首诗,众目睽睽之下,她拿着自己刚写的那首诗,走上了假山的亭子,恭敬立在外面,送上了自己的新诗。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向昔微此举是在为自己证明,她是可以写出诗来的,而不是抄袭。 向晨曦的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盯着假山上的向昔微。 楚王妃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等到外头有人送了向昔微的诗进来,她便冷笑说:“一个什么都没学过的人能写出这样好的诗,根本就不可能。既然不可能,这就只能是她抄来的,既然能抄一首,就能抄两首,有什么可看的?” 凌老夫人觉得楚王妃这样欺压一个女孩子真是过分至极,便忍不住道:“若是王妃非要这么说,那不如便自己出题,让她重新再写一首,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抄袭?” 众位先生听了,也觉得这是很公平的主意,毕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向昔微是抄袭,从头到尾都只是楚王妃认定向昔微抄袭罢了。 楚王妃却不肯,皱着眉头冷笑:“我何必如此?” 这真是...... 而在底下紧张的了不得的向晨曦却猛地松了口气.....果然,王妃娘娘还是真的答应了外祖母帮自己的忙的,有王妃如此强势,向昔微就算是有本事,也不可能出得了头了,一辈子都要背着这个抄袭的名声。 wap. /107/107296/27882635.html 八十九章·帮忙的来了 凌老夫人怒不可遏,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她总不能真的跟楚王妃吵一架,何况便是真的闹翻了,楚王妃若是死活不肯放过,一口咬定是向昔微抄袭,那也没有办法。 她毕竟位高权重,她非得认定向昔微抄袭,那么自然多的是贵夫人跟风为了讨好她而去踩向昔微的,向昔微的日子也会越发的难过。 只是.....凌老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声气,十分的不忍心和可惜。 向昔微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能够有一鸣惊人的机会,但是看这样的情况,很可能要前功尽弃了。 正在此时,忽然长廊上传来一道年轻的嗓音:“皇嫂怎么这么凶?”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能够叫楚王妃皇嫂的人可不多,大家纷纷朝着长廊上看过去,便见到了穿着大红宫装的昭阳公主正漫步而来。 昭阳公主竟然来了! 河东书院虽然地位崇高,但是在皇族跟前,却还是要弯腰低头的,否则也不会任由楚王妃发作耽误考试了,见了昭阳公主,众人都纷纷的站了起来迎接。 昭阳公主是丰庆帝宠爱的女儿,也是郭贵妃所出,自小就古灵精怪,十分得宠。 哪怕是郭家出事,也没有牵连她。 此时见到昭阳公主来了,楚王妃面皮猛地抖了抖,心中竟然咯噔的跳了起来。 她十分不喜欢昭阳公主,但是却还是要维持嫂子的慈爱,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昭阳怎么竟然也来了?” 昭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让众人免礼,这才道:“宫里待着实在是太烦心了,又听说恰逢河东书院考试,我便求了父皇出来看看热闹。” 她说着,又问:“刚才我隐约听说大家在争执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如让本公主也听听看。” 凌老夫人知道萧燕堂已经回宫的事,既然萧燕堂回去了,肯定便要跟同胞妹妹昭阳公主通气的,昭阳公主这个时候出现在书院,只怕也不是巧合。 既然如此,她便笑着把楚王妃认定向昔微抄袭的事情说了,又道:“我倒是觉得未必便是昔微抄袭了,毕竟她短时间内又能送上另一首诗来,可见她对自己是十分有信心的,何况,我也提出了让王妃出题考她的主意,只是王妃不肯答应罢了。” 楚王妃淡淡的道:“昭阳年纪小,不必跟她说这些。” 昭阳公主冷哼了一声:“皇嫂这话说的没道理,我年纪小,难道脑子也不好用?倒是皇嫂,这么无凭无据便认定人家抄袭,可不怎么好。父皇自来都说,凡事都要看证据,哪怕是三司审案,也得先有证据才能定罪,皇嫂倒是好,开口便给人定了罪。” 楚王妃从她出现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件事怕是成不了了,闻言便只是笑了笑:“昭阳妹妹年纪小,我不过是怕你被人蒙骗罢了。既然妹妹觉得事情未必如此,那便再问一问,也是使得的。” 昭阳公主刁蛮任性,偏偏却十分得宠,楚王妃并不想跟她闹出什么事端来。 在场的人都眼明心亮,知道王妃分明是退步了,便都在心里各有想法。 别人怎么想楚先生管不着,他只是格外欣赏向昔微的才华。 现在楚王妃既然让步了,她便笑着冲昭阳公主行了个礼:“殿下既然有兴致,不如请殿下出个题考考她,看看她是否真的有这个才华,若真是有,那便不是抄袭,反倒是个人才,这样一来,倒也给书院留了个好苗子。” 刚才昭阳公主的仪仗经过,许二姑娘等人都已经看见了,昭阳公主到了没多久,上头的人就改了主意,要向昔微重新写一首诗送上去,大家哪里看不出风向变了? 大家看向昔微的眼神都有些嫉妒和羡慕,没有想到她运道这么好,竟然还被昭阳公主看上了。 许二姑娘更是愤愤不平:“这个村姑倒是运气挺好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帮她。” 这话真是说到了向晨曦的心坎儿里。 是啊,向昔微的运道可真好。 在庄子上的时候有镇国公夫人帮忙撑腰,顺利来了京城回了家,在京城又有陆家和楚国公老夫人喜欢,还得了来河东书院的名额。 现在更是连昭阳公主都对她十分感兴趣。 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昭阳公主兴致勃勃,听见凌老夫人这么说,想了想就笑了:“写什么梅花?本公主倒是喜欢荷花,就让她写一首这个来吧。” 楚先生亲自下去跟向昔微说了题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向三姑娘,写吧。” 有人已经点燃了一炷香。 楚王妃的意思,若是这一炷香燃尽,向昔微还没有写出来,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认定向昔微之前的诗也是抄袭。 向晨曦顿时紧张的盯着那柱香,恨不得它立即便燃尽。 向昔微并不慌张。 她其实不擅长写诗。 但是毕竟她重活一世,有这些人所没有的之后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她知道许多佳作。 这些佳作都是古籍所记载的,她当年也是从王府的珍藏里偶然得到,此时却正好派上了用场。 没有太多迟疑,她就选中了一首,很快便写了出来交给了楚先生。 她写的这么快,不可能是抄袭的别人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许二姑娘忍不住又羡慕又嫉妒,低声抱怨:“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不成?可是......她都不在侯府长大,怎么反而学了这么多东西?” 向晨曦已经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 楚先生捧着那首诗上了亭子,又交给了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一看便笑了,看向边上的楚王妃:“皇嫂之前还说人家抄袭,现在我临时出的题目,人家照样能够挥笔一蹴而就,写的又如此好,这回可见是皇嫂冤枉了人家。” 她说完,便笑着让楚先生把那首诗念出来。 楚先生接过,同时眼睛也亮了起来,笑着应了一声,便大声道:“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wap. /107/107296/27882636.html 第九十章·幸亏我来的及时 昭阳公主含笑看着面色铁青的楚王妃,似乎是有些可惜:“皇嫂真是失算了,险些便让这么好的苗子被淘汰,这岂不是书院的损失?何况对皇嫂您的名声也不好,若是不知道的,岂不是以为皇嫂是个无凭无据就污蔑他人的人?” 她的一张嘴巴本来就十分能说,何况楚王和六皇子不和本来便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楚王妃并不跟她一般计较,毕竟若是输了没有脸面,若是赢了,做嫂子的欺负小姑子,回头照样要被丰庆帝申斥。 她像是长辈看着小孩子胡闹似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苦笑:“我也只是说这个向昔微有些奇怪,毕竟她可没上过学,家中也没请过先生教导过,怎可能会有如此才华?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这世上还真的有人能够无师自通不成?” 楚先生见楚王妃总算是不再揪着向昔微不放,便松了口气急忙在边上道:“这世上毕竟也有出身贫寒但是苦学不辍的学子,向三小姐只怕就是这一类。既然如今已经证明了向三小姐没有抄袭,不知道这贴花......” 凌老夫人在边上挑了挑眉:“才刚王妃夸赞向四小姐的诗好,还说过要给四小姐两朵贴花呢,现在向三小姐一人短短时间内便做出了三首诗,其中两首都十分不错,这两朵贴花......” 楚王妃立即便出声打断:“毕竟是扯进了抄袭的风波里头,哪怕是证明了,总归正沸沸扬扬的不大好听,怎么能给她两朵贴花?再说,什么好不好的,只能说见仁见智。若是依我看,向昔微的诗跟向晨曦的也差不多。” 这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让向昔微出头了。 凌老夫人还没有说话,书院的先生们先开了口:“那也好,王妃原本便是裁判,既然王妃一力觉得向晨曦的好,倒不如这样,两人都给贴花,并列第一罢了。” 书院也是没有办法。 楚王妃身份贵重,又是书院专门请来的裁判,若是打了她的脸,岂不是让书院以后跟楚王府结仇?这种事可不能做。 而且,看楚王妃的架势,这件事若是不按照她的心意处置妥当,只怕楚王妃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如此一来,大家还怎么继续往下考试?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还不如息事宁人,取一个折中的办法。 昭阳公主在一边便要出言讥讽,她边上的女官却扯了扯她的衣袖,不动声色的的摇了摇头。 楚王妃要的就是向昔微不能出头,闻言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终于是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麻烦,大家顿时都觉得松了口气。 向晨曦在底下坐了许久,觉得自己的腿都快麻木的时候,上面总算是商量出来了个结果,有小童捧着两朵贴花下来,笑着送给向晨曦和向昔微,轻声说:“为了表彰两位姑娘,诗这一门考试上,只产生这两枚贴花,其他的姑娘们都不再给贴花了。祝诸位在其他考试中顺利。” 按理来说,写诗哪怕是没有出类拔萃,但是只要符合题目,就能得到贴花的。 但是被楚王妃这么搅合下来,其他原本可能有贴花的人都没有了,原本能产生至少几十朵的贴花只有两朵了,等于有些人的考试都少了一门,大家的脸色顿时都不好,有委屈的姑娘甚至还小声的哭了,觉得太过不公平。 许二姑娘倒是没有什么委屈,她自己的水平自己心里清楚,本来也不是擅长这个的,哪怕贴花有许多的时候,也轮不到她。 所以这门考试等于取消了,她没得到,她的对手也没得到,她只是为向晨曦高兴,兴奋的晃了晃向晨曦的手笑着道:“晨曦晨曦,你可真是好样儿的!” 向晨曦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她:“咱们一道去下一场考试吧?” 许二姑娘急忙答应了,跟着向晨曦一道出了门,才小声的抱怨:“都怪昭阳公主来了,否则的话,那个向昔微哪里有那么轻易过关?” 向晨曦叹了口气:“姐姐总是这样好运,她在家中的时候便是如此,打断了我哥哥的手臂,我父母亲还没说她几句,她的外家陆家便来人了,口口声声还说我哥哥的不是,若都是我哥哥不小心......” 许二姑娘顿时觉得匪夷所思。 她恼怒的道:“竟然还有这种事!你们也真是太好欺负了!” 向晨曦苦笑:“那有什么法子?姐姐毕竟是原配夫人留下来的,我母亲哄着还来不及,且你也看见了,她总是颇多古怪之处,没人教导竟也能学的一身的本事,实在是......” 许二姑娘皱了皱眉:“你就不知道想想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向晨曦愁眉苦脸的:“她是我姐姐,就算是她不把我当妹妹,我总是要把她当姐姐的。” “你呀你,真是太好心了!”许二姑娘戳了戳她的额头,又道:“不行!你现在都被她这么欺负了,若是她真的考试过了,进了书院,你的日子岂不是就更加难过了?她已经拿到了六朵贴花了!” 再拿几朵,就是铁板钉钉的进书院了。 向晨曦拉着她的手:“好了好姐姐,你担心我我都知道,但是眼前还能有什么法子?都要考试了!” 许二姑娘忽然问:“那就让她考不成!” 向晨曦睁大眼睛。 另一头,向昔微接过了贴花,上面便有人来请她上假山去。 她上去的时候,亭子里已经只剩下了凌老夫人和昭阳公主,其余的人都已经被清退了。 一见了她,凌老夫人便朝着她招手,又提点她:“快见过昭阳公主。” 向昔微便上前行礼。 昭阳公主一把拉住了她,笑着道:“行了,别这么多礼数,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的话,你哪怕是再出色,这考试也是过不了的。” wap. /107/107296/27882637.html 九十一章·故意撞洒了颜料 昭阳公主的年纪跟向昔微差不多,五官清秀美丽,笑着冲向昔微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多谢你救了我六哥。” 看来她跟萧燕堂的关系果然是极好的。 向昔微急忙摇头:“都是六皇子自己机警,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真是个不错的小姑娘,昭阳公主盯着她看了片刻,笑着问她:“你帮了我六哥,看起来可惹了大麻烦了,你可打算怎么办?” 她指的是楚王妃的事。 楚王妃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曾经有个官员的夫人得罪了她,吓得给她不断磕头,她前脚笑眯眯的说完没事,后脚那个官员就丢了乌纱帽,那个夫人自然也是跟着流放了。 现在向昔微显然是把楚王妃得罪的更狠。 昭阳公主亲自站出来帮向昔微说话,几乎已经是明着证实了她跟六皇子派系的关系。 原本楚王他们就已经对她跟陆家有所怀疑,现在便更是要认定她帮了萧燕堂了。 向昔微面色淡淡的抬头看着昭阳公主,十分镇定的笑了:“殿下既然站出来帮我,不就证明了,不会放着我不管吗?毕竟若是连自己的恩人都保不住,殿下以后怎么收服底下的人?” 真是敢说,昭阳公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饶有深意的道:“能帮你一次两次,帮不了你一辈子,你最好是自己有那个本事和福气才好。” 她说完,便起身在女官的服侍下去书院别的地方了,毕竟她是打着来书院看看的名号来的,总不能一直跟向昔微待在一块儿。 昭阳公主一走,凌老夫人便安慰向昔微:“你别怕,公主虽然话说的冷硬,但是其实对你是维护的,否则的话,也不会专程出现在这里。” “我都知道。”向昔微冲着凌老夫人笑了笑:“就像您老人家会出现在这里,也都是为了关照我一样。” “傻孩子。”凌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感慨:“你有这么多本事,哪怕是没有我帮忙,河东书院你也是能进的。只是,还未入学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你以后的日子过的也平静不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打算才是。楚王妃针对你,跟温金贤针对你的原因是一样的,你如今便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凡事自己多加小心。” 向昔微急忙答应,伸手握住凌老夫人的手片刻才放开。 凌老夫人便对她点了点头:“好了,后面还有考试呢,你去吧。你放心,楚王妃被昭阳公主这么一打岔,加上还有我在,她之后应当是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只需要顾着自己便是。” 目送向昔微下了假山,凌老夫人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凌妈妈有些稀奇:“老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叹气起来?我看向三小姐挺好的,要什么有什么,一个小姑娘能这么出色可真是少见。” “就是因为太好了。”凌老夫人摇了摇头,急忙让自己不要多想,随即才道:“罢了,不多说了,你问过了吗?如今宫中情形如何?” 凌妈妈刚才便是去跟昭阳公主身边的女官套消息的。 闻言便压低了声音在凌老夫人的耳边说:“女官说,宫中如今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 但是萧燕堂分明已经回宫了! 还是说..... 凌老夫人心中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似乎是摸到了一点儿脉络。 另一头,向昔微赶到考场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已经完成考试的姑娘成群结队的出来了,见到了她,都是撇开头的。 她知道,楚王妃公开针对她,到底是让这些姑娘们心中对她有些忌惮。 在她跟楚王妃之间选,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她并没有当回事。 朋友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强求可以得来的。 进了考场,她便看见了向晨曦。 向晨曦正在廊上对着一朵牡丹描画样子,看了她进来,也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看见她。 她能这样,向昔微也懒得理会她,上前去领自己的东西。 这一门考试考的是绣技,有人给她发放了绣线和材料,便道:“随便你绣什么,反正时间是在两个时辰之内,你们考试到现在应当也饿了,可以先吃了饭再来绣。” 向昔微点头谢过,略想了片刻,便走到了一旁的树荫下,对着树上的松鼠思索起来。 她的绣技不错,但是在场的姑娘们家里都是十分重视女工的,所以许多姑娘的绣技也不错,要赢的漂亮并且出尽风头,那就得别出心裁。 树上的松鼠摇头晃脑,盯着向昔微看了一会儿,便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许二姑娘在边上轻轻笑了一声:“你看你那个三姐,可真是怪搞笑的,她每次考试之前,怎么都一副呆呆地样子?” 向晨曦是见识过向昔微的绣技的,闻言便沉声道:“别看她发呆,她的绣技是极好的,曾经给镇国公夫人绣了一副孔雀抹额,镇国公夫人喜欢的了不得。我知道许姐姐您的绣技也好,可是实话说,跟她比起来,只怕还是不足的。” 听见这话,许二姑娘立即便沉了脸。 她好不容易才有一门信心十足可以通过的考试,可结果竟然还是比不了向昔微。 向昔微怎么什么都会?! 许二姑娘顿时便冷笑:“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众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起身去吃饭了,许二姑娘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向昔微身边的时候,她仿佛是不小心脚崴了一下,整个人便朝着向昔微倒下去。 向昔微的绣架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而她用来描花样的颜料顿时撒在了白色的布上头,眼看着那块布五颜六色的,根本不能再用了。 许二姑娘又惊慌的站起来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三小姐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 考试本来就有规定,不能损毁材料再去更换,许二姑娘这么一来,等于是把向昔微的这门考试给弄砸了,毕竟向昔微这布料都已经一塌糊涂了,还能怎么绣? wap. /107/107296/27882638.html 九十二章·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在座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都去吃饭了,还在考场的人并不多,先生们也都不在,许二姑娘笃定向昔微不能把她怎么样,便更是肆无忌惮。 她把向昔微的东西都给毁了,反正向昔微不是很能耐吗?那她就要看看向昔微到底有多少能耐,是不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向昔微站起身淡淡的看着许二姑娘:“你是故意的。” 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她早就已经看到许二姑娘跟向晨曦一路都是一起的,这两人分明就是合起伙来给她捣乱。 否则的话,许二姑娘要去吃饭,前面的路近多了,根本不需要绕过长廊。 许二姑娘呀了一声,笑着抱着双臂啧啧的反驳:“向三小姐怎么这么说?您要是这么说,那我也没有办法,可我真不是诚心的,怎么办呢?” 向晨曦远远地看到了,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向昔微皱了皱眉,蹲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奉劝许二姑娘一句,不要做了别人手里的刀还不自知。要知道,刀可是很容易被卷刃的。” 许二姑娘愣了一下,随即便嚣张的扬起下巴:“那就不劳烦向三小姐操心了,向三小姐不如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绣艺考试吧,啧啧,这么不小心,这可怎么考试啊?” 她得意的回到了向晨曦身边,拉着向晨曦去吃饭:“走,晨曦,我们去吃饭。” 向晨曦有些不安的看着她:“许姐姐,你这样做.....会不会不好啊?” 许二姑娘就恨铁不成钢:“你呀你,真是个没心眼儿的。你姐姐都还让我小心呢,你担心她什么?有什么不好的?每一门考试,我都这么做,能不能考得过,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向昔微没有去吃饭,布料被弄脏了,因为风大,上面的颜料干的很快,就算是再去洗,也是无济于事,这个时候,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被人为难惯了,向昔微对于为难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就变得很高,反正愤怒是最没用的情绪了,她根本顾不得愤怒,盯着那堆布想了一会儿,她开始低头绣起东西来。 远处的花厅里,有人隔着窗子咦了一声。 女官立即便问:“殿下,有什么吩咐?” 昭阳公主指了指外面低头绣花的向昔微有些不解:“她还在干什么?刚才那堆染料全都倒在她的白布上了,还能绣花?”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要去想办法拿到新的布料才是吗? 女官也跟着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即便笑道:“殿下好像对这位向三小姐很感兴趣?” 昭阳公主的确是对向昔微挺感兴趣的,也没有别的缘故,只是因为她六哥对向昔微的评价很高,甚至说出了她是他救命恩人这样的话。 要知道,六哥这个人向来眼高于顶,要入他的眼是很难的,但是六哥却这么夸赞一个女孩儿,而且还对她十分重视,甚至让自己来帮她解围。 昭阳公主便对向昔微生出几分兴趣了。 外界的变化向昔微充耳不闻。 她做事的时候从来都是付出十二分的心力,她不断的穿针引线,而后又在白布上头描画,不知不觉,之前去吃饭的那些考生们也陆续都回来了。 更多的人没有时间去理会别人的事,都忙着去完成自己的作品。 向晨曦更是直接连饭都没有去吃,一直待在原地绣东西。 许二姑娘自己的绣技十分不错,她母亲是江南织造出身的,她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对于绣技颇有了解,而且也十分擅长粤绣,很快,她便绣出了一副狮子滚绣球图,小狮子活灵活现的在扑绣球,看上去憨厚可爱,令人喜欢。 连向晨曦看到了,也略微怔了怔才道:“姐姐的绣技竟然如此精湛!” 她心里有些妒忌,但是也只是些许妒忌罢了,并没有更多的想法了,许二姑娘其他的地方都十分平庸,不过是绣技出彩,不是她的对手,她没有必要花费精力对付许二姑娘。 许二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娘从小就逼着我学这些,所以学的比旁人时间多,自然便好一些。” 她说完又去看向晨曦的,忍不住讶异的夸赞:“你绣的也好极了呀!哇,你竟绣了一副八骏图!这么短的时间,晨曦你真是出色!” 向晨曦微微一笑,她自己其实也是有些得意的。 很快便有人来把学生们的成品都收上去,向晨曦和许二姑娘这回都毫不意外的又收到了贴花。许二姑娘高兴的了不得,笑着晃了晃向晨曦:“咱们这回都过了!晨曦你有五朵贴花了吧?” 向晨曦之前在经义上头并没有得到贴花,所以她按理来说是比向昔微少一朵的。 但是只要向昔微这次不得贴花,她们就会扯平了。 向晨曦轻轻的嗯了一声,去看向昔微的方向:“也不知道姐姐的绣品怎么样了......” 正说着,那边有个姑娘经过向昔微身边时,忽然哇了一声。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那个姑娘惊疑不定的看着向昔微的作品,十分惊讶的说:“她绣的是双面绣!” 向晨曦心里咯噔一声。 她就知道向昔微这个人十分古怪。 许二姑娘也失声喊:“不可能!” 她母亲就是绣娘出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双面绣有多难得了,怎么可能?连她母亲都做不到双面绣,向昔微怎么可能会?! 她顾不得向晨曦了,急急忙忙的奔到向昔微身边,见向昔微竟然将那些被颜料污染了的地方都绣上了花,原本那些脏了的地方都盛开了一朵朵的鲜花,看起来十分的美丽。 她也只不过是冷哼了一声:“构图如此简单,不过就是俗气的蝴蝶和花儿罢了,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 “不是啊!”刚才那个发出惊呼声的姑娘指了指向昔微的绣品:“你去看看背面!” 许二姑娘绕到了廊下,如遭雷击的站住了,半响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样子就如同是见了鬼。 wap. /107/107296/27882639.html 九十三章·每一门都是第一 向昔微的绣品正面是一整面的花儿和蝴蝶,看上去绚丽多彩,惹人喜欢。但是她的背面,休的是一棵大树,树梢上站着一只正捧着松果的松鼠,松鼠活灵活现,毛茸茸的大尾巴似乎下一刻就会摇动,鼓起的腮帮子更是让人忍不住莞尔一笑。 许二姑娘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作诗可以说没有题目,可以说向昔微是作假,但是如今这绣品却不同,所有人都亲眼看着向昔微坐在这里,一针一线的绣出来了这幅作品,总不能说向昔微是作假了。 可是,可是她怎么会双面绣?! 众人被一提醒,纷纷走到廊下去看向昔微的那副松鼠图,无一例外都发出惊呼声。 动静闹的太大了,教授绣技的姑姑们也都被惊动,出来看到向昔微的这副作品,绣房的孙先生便郑重的道:“向三小姐出类拔萃,这样的绣技,只怕是跟织造署的绣娘比起来,也能比一比了。” 她毫不迟疑的让人给出了一枚贴花,又笑着冲向昔微道:“向三小姐,你过关了。这样的巧思和手艺,我没有理由不给你贴花的。” 向昔微的确也是足够出色。 众人都忍不住羡慕的看着她。 许二姑娘惊疑不定的看了她半响,拂袖走去找向晨曦了。 刚才最先发现向昔微会绣双面绣的那个姑娘却停下来,跟向昔微搭话:“向三小姐,你可真是本事高强,马术比赛我也看了,你御马的本事也是极厉害的.....你是怎么学的?” 她说完又急忙笑了起来:“忘了跟你介绍了,我叫楚展眉,是户部侍郎府的。” 向昔微还不大擅长接受别人的好意和赞美,但是楚展眉态度温和,她便也客气的颔首致意。 两人自然而然的结伴一道出门,楚展眉一出门便有人招呼她。 她急忙拉着向昔微过去,指着那两个女孩子给向昔微介绍:“这是国子监博士齐大人的女儿,叫天娇,这个穿着粉色衣裳的是五城兵马司指挥的女儿,叫方萍。” 齐天娇认识向昔微,挑眉道:“我见过向三小姐的,那次在楚国公府的宴席上,我也在。” 向昔微笑着说:“那我可真是太糟糕了,每次都在狼狈的时候被你撞见。” 齐天娇有些诧异:“这怎么会?应当说向三小姐厉害,你继母和继妹对你那样,你都能忍住,并且从来不曾口出恶言,实在难得。今天你继妹身边的许姑娘为难你,我也看见了,若不是你继妹准许,她怎会如此?你就是性子太好了。” 向昔微没有料到齐天娇是这么看的,怔了怔之后诚恳的道谢。 齐天娇伸手拉了她:“谢什么?我早就想跟你结交了,只是又怕你觉得我多事,所以才不敢贸然打扰,好在这里有个脸皮厚的,否则岂不是错过了你这么厉害又有趣的朋友?” 大家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考试,向昔微全都通过了。 有齐天娇和楚展眉她们几个在身边,加上楚王妃因为遇见了昭阳公主而早早的离开,并没有人能为难的了向昔微,所以她接下来的考试都很顺利。 考试结束的时候,齐天娇还不忘拉着向昔微:“你得了空,一定要来我家里玩,我到时候给你下帖子。” 楚展眉在一边也笑:“是啊,大家往后再一道玩儿。不过往后也多的是机会,反正都是在书院里上学的,以后每天都要见。” 外面的柳氏早已经等的着急的了不得,其他的家眷们纷纷去山上看景色了,她也没动弹一下,一直等到天色都暗了下来,已经陆续有其他的女孩子们出来,她有些坐不住了,让王妈妈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妈妈正要出去,忽然眼尖的看到了跟着许二姑娘一道出来的向晨曦,一下子便笑逐颜开的喊:“四姑娘!四姑娘!四姑娘出来了!” 柳氏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见果然是女儿来了,急忙便迎出去。 许二姑娘笑着拜见了柳氏。 柳氏虽然心急如焚,却还是强行压着心里的疑问,朝着许二姑娘和气的笑了笑:“许姑娘考的如何?” 许二姑娘吐了吐舌头:“我自然是没有晨曦考得好了,夫人可真是教导出了个了不得的好女儿,她样样拔尖,已经是榜上有名啦!” 柳氏喜出望外,虽然她早知道楚王妃会在其中帮忙,但是只要没有个结果,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十分担心,现在总算是有了个确定的结果,她顿时高兴的了不得。 好啊!过了就好,过了就好! 她忍不住喜气洋洋的笑了起来:“许二姑娘可真是太会说话了,哪里就跟你说的这般,她不过是侥幸罢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许家的下人便过来接人了,许二姑娘笑着跟向晨曦告辞,又深深地看了旁边一眼,低声道:“你也别着急,反正以后都在书院了,难道你还怕不能收拾她?你就是性子太软弱了,对付这种人,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她都不把你当妹妹,你何必把她当姐姐?” 向晨曦微微苦笑:“罢了,这次的事都已经是我对不住她,许姐姐的好意我都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下次我下帖子请你来家里玩。” 许二姑娘笑着答应了。 等到她一走,柳氏迫不及待的拉了向晨曦到一边仔细的问考试的事。 向晨曦兴致不高。 柳氏就有些奇怪:“你这孩子,不是都已经考试都过了,怎么还这么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娘!”向晨曦闷闷的,面色阴沉的看了她一眼:“您知道什么?我的确是侥幸过了考试,但是向昔微,她处处压了我一头,她才是这一次风光无限的那个人!” 什么? 柳氏怔了怔,有些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向晨曦抿了抿唇,伸手将王妈妈递上来的茶水拂开,冷冷的说:“她每一门考试都是第一!” 王妈妈面露震惊的看了柳氏一眼。 wap. /107/107296/27882640.html 九十四·更要除掉她了 正要进门的柳夫人的脚步就顿了顿。 不仅是她,柳氏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伸手推了向晨曦一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她哪里有这个本事?!” 向昔微的确是有些邪门,但是再怎么邪门也不该邪门成这样吧?怎么可能每一门功课都出色到这个份上?河东书院的考试有多难大家心里都清楚,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考生说什么能够每一门考试都拿第一的。 向昔微何德何能?! 向晨曦心情很不好,她从来都自视甚高,但是向昔微的出色已经把她打击的毫无自信了,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向昔微能够这么出色,出色到根本无法追上。 柳夫人看出外孙女儿的沮丧,面上便也有些凝重的进门来。 但是她比柳氏要沉得住气的多,只是温柔的看着向晨曦哄着她:“晨曦,你好好说,先不要生气,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说她处处都拿了第一?” 向晨曦忍着心里的难受把向昔微考试的事情说了。 柳夫人跟柳氏都沉默下来。 良久,柳夫人才看着柳氏说:“这件事有古怪,是我们太轻敌了,如你所说,向昔微自小养在乡下庄子上,哪怕是她真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无师自通的吧?怎么就至于什么都会的地步?” 柳氏自己都震惊不已,她忍不住喃喃自语:“真是见鬼了.....怎么可能呢?她哪里有这个本事?邹妈妈她们一直跟着向昔微在乡下的,除非是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骗我,可她们怎么可能会骗我?” 邹妈妈前段时间还刚因为青杏的事情陷害向昔微呢,如果真有什么不对,邹妈妈怎么可能不提出来? 柳夫人当机立断:“行了!现在再追问她是怎么学的有什么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一定不能再纵容她,她实在是太聪明了!” 柳氏还没有回过神。 柳夫人便深深地看着她提醒:“她如果真是这么聪明的话,你想一想,当年的事她会不会翻出来?哪怕是不翻出当年的旧账,这么出色的女儿,以向明忠的秉性,他以后一定不会再把你们当回事的。” 他这个人从来看重的就是利益,向昔微这么出尽风头,可见他会如何高兴了。 柳氏咬牙切齿:“那我们怎么办?她现在已经羽翼已成了。” 已经通过了河东书院的考试,还是这么风光的方式,今天过后,向昔微的名声就会传遍京城的,还能怎么她? 柳夫人有些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沉声说:“你是不是傻了?不是还有楚王殿下吗?” 楚王? 柳氏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但是随即又有些担心的摇头:“楚王妃这一次才被昭阳公主针对,只怕......” 昭阳公主算什么? 柳夫人觉得女儿目光短浅:“你知道什么?王妃娘娘何等要强?昭阳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脸面,这就是在打她的脸!她不能把昭阳公主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把向昔微怎么样?现在最恨向昔微的不是我们,反而是楚王妃。” 柳氏听的忍不住便松口气,伸手拉住柳夫人的手:“那一切都靠母亲了。” 柳夫人嗯了一声,又夸赞向晨曦:“晨曦好的很,若是不优秀,是不可能通过这么多门考试的,说到底,咱们当时自己都被向昔微的事弄的慌了手脚,谁都不靠,晨曦还不是一样通过了所有的考试?她以后的前程好着呢!不必再担心了!” 这句话说的柳氏忍不住笑起来。 另一头的陆老夫人等了向昔微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向昔微出来,却什么也没有问,反而先道:“这么久了,一定饿了,先回去吃饭吧。” 真正关心你的人,永远都是先关心你的身体,饿不饿累不累,而不会追问你结果。 向昔微心中温暖,重生以来,也唯有陆老太太是真正全心全意的对她。 她轻声应了一声好,跟在陆老太太身后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陆老太太取出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点心和茶水往向昔微身边推了推:“先吃些东西垫一垫,哪怕是吃了午饭,这个时辰也早该饿了。” 之前考试的时候处处都要提心吊胆,还真的不大觉得饿,但是如今被陆老太太一说,向昔微是真的有些饿了,她点了点头,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点心。 陆老太太等到她吃完了,这才轻声问她:“考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向昔微笑着点了点头:“还算顺利,应当是能进的。” 应当能进,这个孩子,说起进河东书院的事情,好似就在说今天吃饭一样简单,陆老太太有些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发,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陆家忙忙碌碌的,陆大夫人见陆大老爷一直都心神不宁,便忍不住笑了笑:“老爷也真是,昔微去考试,您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自己要被考较了呢!” 陆大老爷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担心向昔微,毕竟向昔微处境艰难,若是考的不好,向家那边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苛待她。 陆大夫人见他忧心忡忡,十分不解,毕竟在她看来,陆老太太和陆大老爷当真是有些杞人忧天,向昔微能够去河东书院考试,那都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若是期望能考上,那是真的大可不必,她哪里有那个本事啊? 说到底是陆老太太和陆大老爷太过相信向昔微的能力了,盲目的以为向昔微真的有本事。 她不再理会陆大老爷,出去处置家事了,等到她从花厅忙完了正要回正院,便听说陆老太太已经回来了,便急忙去二门处迎接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下了马车,她便急忙上前搀扶,又笑着看了她身后一眼:“昔微呢?” “她累了一天了。”陆老太太面色淡淡的:“我先让车夫送了她回去休息,等到她入学之前,再接她过来住一段时间便是了。” wap. /107/107296/27882641.html 九十五·不知死活的东西 陆大夫人听着这话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向昔微有几斤几两,她心中清楚的很,或许的确是有几分小聪明,但是考上河东书院那可不是靠着小聪明就行了的,陆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对向昔微竟然这么相信,还说起要入学的事了。 此时的向明忠却在家里焦急的等着消息。 陆家的马车送了向昔微回来,他当即便收到了消息,让李忠把人带到了书房,沉声问她考的如何。 向昔微轻轻点了点头:“尚可,应当能够入学的。” 向明忠立即便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大声的夸赞了几句:“好!好!真不愧是我向明忠的好女儿!你辛苦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晚间再来一起用饭。” 向昔微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她正好碰上向玠,向玠的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这几天他又开始天天往向明忠这里跑,见到向昔微,他的眼神凶恶得像是饿狼。 但是他却并没有口出恶言,相反,还谄媚的扯出个笑意来:“三姐。” 向昔微心中有数,知道他肯定没有安好心,点了点头。 向玠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吝啬一瞬间又变得阴沉,然后才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 向昔微回到自己的问心斋的时候,瑞娘她们已经等了许久了,见她回来,急忙迎上来,给她换衣裳的欢衣裳,倒水的倒水。 春晓还急忙端了她去大厨房端来的参汤,让向昔微先喝一口提提神,这才小心的问她:“姑娘感觉如何?” 大家笑笑闹闹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没一会儿,正院那边就来人叫向昔微过去用饭了。 向昔微到了用饭的花厅,便见柳氏正跟向明忠两人有说有笑。 她心里有数,知道一定是因为柳氏把向晨曦过了河东书院的考试的事情说了。 向明忠高兴的了不得,他原本以为有一个女儿能进河东书院就已经祖上积德了,可没想到一下子却出了两个。 这让他对柳氏和向晨曦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柳氏趁机提出让向玠去柳家的事:“老爷,阿玠的年纪到底逐渐大了,不如让他过去跟着父亲,父亲寻常也好教导他,您说如何?” 对于这一点,向明忠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柳司业是向玠的亲外公,总不会害了孩子。 这件事论起来,还是他自己占便宜呢。 因此没有多犹豫,他便答应了:“只是阿玠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人!但凡是再有半点不好的,我亲自打断了他的狗腿!” 柳氏听着心里不舒服,却还是急忙朝着向玠使了个眼色。 向玠也急忙一脸忠厚的站了起来:“父亲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再也不会做出任何让您丢脸的事了!” 到底是向明忠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向明忠心软了,嗯了一声又道:“你也的确是该懂事了!看看你大哥,现在就比好的多!以后可要好好的跟你大哥学习。” 突然被点了名,向琅有些不安的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却看也没有看他。 向晨曦在边上撒娇的笑了:“父亲这话说的也没错,二哥可一定要记着,千万要跟大哥学习才是。” 但是她看着向琅的时候眼神也是冰冷的。 向琅便心中有数了,垂下眼睛没有说什么。 向玠更是不满,但是见母亲跟妹妹都跳出来解围,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惹怒了向明忠没好处,便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好容易吃完了饭,他急忙跑到柳氏的房里,十分不满的看着柳氏道:“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对着那两个贱人越发的容忍了?” 虽然柳氏在外人面前装的很好,但是其实他心里可清楚的很,自家娘亲是个什么狠角色,柳氏若是能心甘情愿的被人欺负,那也就不是柳氏了。 柳氏果然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若不是你自己不争气,闹的灰头土脸的,我怎么会这么被动,跟你父亲还险些闹翻?” 说起这件事向玠就觉得丢人,他又有些愤愤然的冷笑:“还不是那个向昔微,她耍阴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竟然力气比我都大......” 向晨曦此时才有心情问哥哥一句:“真是她伤了你?” 向玠憋屈的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气的了不得:“真是个小贱人,下手那么狠,我的手都快废了!而且......而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竟然还知道我藏在哪里。” 说起这个向玠就觉得浑身都是寒意,向昔微这个丫头真的看起来就邪门的很,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就是十分忌惮向昔微,恨不得她立即就死了算了。 柳氏何曾不是如此?她更加厌恶向昔微,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好几次算计向昔微都不成,她不能再贪功冒进,一定要把事情计划的周详才能再动手了。 她深吸了口气警告儿子:“行了!你别再自作聪明,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才最要紧,你父亲现在本来便对你诸多不满,你若是再不争气被抓住把柄,别怪我救不了你!” 柳氏自然爱儿子,但是她也了解向明忠唯利是图的个性,若是向玠再丢人现眼,向明忠可不是只看情分的人。 这话说的向玠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哼了一声:“到底要怎么样才是不丢人现眼?从前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的地方,都是向昔微回来之后,我便什么都不好了,难不成这丫头真是我的克星?” 柳氏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的,她克谁也克不着咱们!你忍忍吧,我送你去你外公家,可不是让你去继续去赌去玩的,你跟着外公,好好学些本事,等到将来你若是真的出息了,你妹妹也跟着沾光,否则,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一辈子跟着你屁股后头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也有点儿志向吧,看看你大哥,他倒是越发的长进了,你若是再不自己争气,你连个屁也捞不着,这家里的东西都是你大哥的!” wap. /107/107296/27882642.html 九十六·攀上了高枝儿 楚王妃管不着后来的事了,她气冲冲的回了王府。 因着昭阳公主忽然出现的缘故,大家都知道楚王妃是受了这个难缠的小姑子的气,一个个的都不敢招惹她。 楚王回来的时候,楚王妃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几乎是落针可闻。 他便哟了一声问:“这是怎么了?” 楚王妃胸口堵得发痛,听见楚王这么问,顿时便冷笑了一声:“怎么了?还不是王爷您,非得巴巴的让我去给一个小丫头撑腰,结果却碰见了昭阳!” 楚王自然是知道楚王妃到底是去做什么的,闻言立即就变了脸色哦了一声:“昭阳去了?” 他的脸色不对,楚王妃也马上就察觉出来了,她也知道正事要紧,便顾不得使性子,嗯了一声,把昭阳公主出现的事情说了:“我看凌老夫人和昭阳公主都十分维护那个丫头,说不得向昔微当真是有些特殊之处。” 这不是说不得,而是必然如此。 向昔微肯定是有特殊之处。 楚王冷冷垂下眼帘:“这么说来,萧燕堂必定是在向昔微那里,或是说,向昔微必定是知道萧燕堂藏在哪儿了的!” 丈夫跟六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好不容易楚王才费尽心机的把六皇子踩到了泥地里,必定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若是萧燕堂死了,那这件事便会永远沉入谷底。 而没了六皇子,便没有人再能在前面阻挡楚王,楚王便是呼声最高的皇子。 可若是萧燕堂再出现,那么郭家的案子必定会比重新提起来,甚至可能翻案。 楚王妃吓了一跳,随即便有些迟疑的道:“那个丫头的确是颇多怪异之处,仔细想想,她可能还真的或许有这个能耐。” 她把向昔微在河东书院的考试中表现优异的事情说了,轻声道:“这丫头处处都争强好胜,偏偏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她有些古怪。” 若是不古怪,也不会坏了他的好事了。 楚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凌老夫人和昭阳都对她维护有加,自然不可能真是善心大发喜欢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肯定是有所图的。应当是这丫头用萧燕堂的消息吊着她们。” 楚王妃想了想,倒也觉得有些道理。 她皱着眉头问:“这丫头能把人藏在哪里?” 陆家是不可能了,锦衣卫几乎已经把陆家给掘地三尺。 那...... 楚王便挑眉看着楚王妃:“有空你也请承恩侯夫人过来坐坐。” 楚王妃立即会意,回头便给柳氏下了帖子。 柳氏接到帖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欢喜的了不得。 等到晚间向明忠回来,她故作发愁的叹气。 向明忠有些不解,他最近反正是春风得意,两个女儿都有把握能进河东书院,他高兴都来不及,见柳氏唉声叹气的,便顺口问柳氏是怎么回事。 柳氏叹了口气:“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为难。”她垂下眼说:“今儿接到楚王妃的帖子,王妃娘娘请我过去说话儿。” 什么?! 向明忠先是愣住,随即便忍不住的狂喜:“这有什么可叹气的?!王妃见看重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去便是了!” 现如今朝中楚王越发的受重视,前些天领了去修葺别宫的差事,做的也十分不错,很得丰庆帝的青睐,向明忠平时就算是想巴结他都巴结不上,没想到楚王妃却主动邀约,请柳氏去府上做客,这真是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儿。 他又有些好奇:“说来,你怎么竟忽然认识了王妃?” “难不成只能是昔微讨人喜欢?”柳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咱们晨曦在书院的时候表现出色,当即便被楚王妃夸赞了,王妃对她十分赏识。” 向明忠更忍不住喜形于色了:“那你怎么之前不说?!” 好,好啊! 他的女儿一个个的可真是都有大出息的,一个被两个国公夫人喜欢的了不得,另一个竟然还被楚王妃如此重视。 他的语气马上便缓和了:“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这不是大好事么?晨曦以后既然被王妃喜欢,又能进河东书院,眼看着便是前途无量。” 柳氏有些纠结:“虽然是这么说,可王妃并没有请昔微,我怕您.....怕您觉得不高兴。” 原来是为了这个迟疑和担忧,向明忠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只不过是这等小事,这本来也不是人人都有的缘法儿。之前昔微去楚国公府也没带上晨曦啊,这无事的,你尽管放心去就是了。” 想着又觉得心情大好,嘱咐柳氏说:“需要什么,尽管去账房支取,给晨曦也多添置几样首饰。” 这一晚向明忠又留宿在了正院,人人都知道侯爷跟夫人是又和好了。 春晓还没高兴几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人都蔫儿了。 瑞娘是个沉得住气的,见春晓不高兴,便急忙劝慰:“姑娘就算是有不高兴,也千万藏着在心里,否则咱们三小姐心里岂不是更加难受?” 春晓自己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向昔微本身便已经够艰难了,难道自己还要给她添堵不成? 向昔微自己倒是丝毫没有受影响。 柳氏能抓住的无非就是向明忠的宠爱,但是向明忠这种人,最容易变心了,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罢了。 春樱轻手轻脚的进来给她换了杯茶,又低声对她说:“姑娘,刚才我表哥在外头托人送了消息进来,说是让您出去一趟,有人有话要告诉您。” 春樱的哥哥是在陆家当差的,他过来送信,却不是陆家人的意思-----若是陆家差使他过来,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向昔微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冲着春樱点了点头:“准备准备,就说我们要出去逛一逛,让门房准备马车。” 春樱急忙去办了。 虽然柳氏如今又跟向明忠和好,可门房的人暂时还是没有得罪向昔微的意思,马车很快准备好了。 wap. /107/107296/27882643.html 九十七章·都在算计谁 向昔微要出门,向晨曦气的很:“她显摆什么?父亲也太纵容她了,让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从前这个特权只有向晨曦才有。 要知道,未出阁的女孩儿一般都是要由女性长辈带着才能出门的。 柳氏接到了楚王妃的请帖,又跟向明忠彻底和好,两人好像回到了当初蜜里调油的时候,她这个时候没心情跟向昔微一般计较,听见向晨曦抱怨,也只是一笑而过:“好了!你跟她有什么好较量的?她不过是个野丫头,能出门无非是因为我懒得理会她,她自己也没教养,不懂得家里若是真重视她,反倒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的道理。” 这种人不过就是个可怜虫,这么一想向晨曦的心情又好了许多,抱着柳氏的腰蹭了蹭:“母亲说的是!暂且先让她得意一阵子,等到我得了王妃娘娘的看重,她便什么也不是了。” 柳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的嗯了一声:“可不是,只要你得王妃娘娘的喜欢,那你父亲自然还跟从前一样重视你,到时候,她算什么东西?” 只要向明忠不再关注她,就是她的死期。 向晨曦也被母亲说的高兴了,兴冲冲的开始挑选自己要去楚王府那天的衣裳首饰。 向昔微的马车一出门,便有人跟了上去。 春樱在马车里放下车帘,有些担忧的冲着向昔微点了点头:“姑娘料事如神,果然是有人跟着咱们。” 她是陆家的丫头,会写拳脚功夫,人也比一般的丫头机灵,所以向昔微说有人跟踪,她观察了一阵,很快便确定了向昔微的猜测。 向昔微淡淡的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马车到了宝鼎楼便停下来,向昔微带着兜帽,领着春樱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在边上等着,自己便进了宝鼎楼。 跟踪向昔微的几人互相打了个眼色,便有两个人跟着混进了宝鼎楼。 只是等到他们进去的时候,四处却都没有向昔微的身影了。 宝鼎楼的客人众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他们又不能一间一间的雅间去找-----谁都不知道雅间里会不会有什么贵人,若是惊扰了他们,反倒是惹出事端。 而向昔微此时已经带着春樱从宝鼎楼的二楼侧门下了楼,又从后门绕到了后门大街,混入了人群当中。 一直等到确定身边没有人再跟着了,她才和春樱一起到了之前约定好的地方,进了门。 她们所到的地方富丽堂皇,向昔微顿时生出几分怪异之感,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直到二楼下来一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女人,她的眼皮才忍不住抖了抖,一时心里说不出的无奈。 得,竟然到妓院来了。 老鸨风情万种的摇着扇子下来,脸上满面春风:“哟,贵客临门,真是让我们寒舍蓬荜生辉啊!” 春樱没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糊弄的有些茫然。 向昔微却是波澜不惊,笑着朝着老鸨道:“妈妈不必劳烦了,想必妈妈也不是做我们生意的,还是不要耽误正事了,带我们进去找正主吧。” 老鸨拿着扇子挡了脸笑了一声:“哟,这位小姑娘可真是会说笑?什么人,我可不知道。” “是吗?”向昔微不为所动,对这种试探也十分的不喜欢,面无表情的果断转身:“既然妈妈不知道,那我们便先走了。” “唉!” 没等她带着春樱走出几步,老鸨已经无奈的连连招呼:“两位姑娘别走啊!有什么事好商量,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气性大,我这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可急个什么劲儿......” 向昔微脚步不停。 老鸨没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人,毕竟她也不是她手底下的姑娘,还不能用狠的,顿时有些束手无策。 也正在这时候,楼上终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喂!” 向昔微这才停住了脚步,回头往楼上敞开的窗户看了一眼,淡淡的说:“我还以为殿下是准备耍我玩呢。” 萧燕堂顿时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没那功夫跟你折腾,的确是有要紧事跟你说,上来吧!” 老鸨顿时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引着向昔微上楼:“姑娘可真是个脾气大的,我们也不过是调侃几句,姑娘转头就走......” 向昔微没有搭话,等到了地方,见萧燕堂一人在房间里,便走了进去:“殿下这爱好也真是够奇怪的,竟然喜欢在妓院里见客。” 约在这里,其实无异于是对向昔微的一种冒犯。 毕竟再怎么说,向昔微也是侯府千金,家里必定是规矩繁多的。 若是被人发现向昔微进了妓院,她可就什么都完了,哪怕是河东书院也不可能再收她。 萧燕堂知道她是生了气,竟然低声解释:“选择在这里见面,实在是无奈之举,我能出宫来已经是十分难了,所以只能挑一个别人最意想不到,也最安全的地方。冒犯了你,还请你恕罪。” 之前萧燕堂让她帮忙的时候,姿态可一直都很高,这一次却如此放低了身段,向昔微沉默片刻,并没有揪着不放,只是摇了摇头,又问他:“不知道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 “的确是有事。”萧燕堂没有再遮遮掩掩的,他诚恳的看着向昔微:“我虽然进宫见到了父皇,但是手里的证据并不足以扳倒楚王,所以我有一个忙想要请你帮一帮......” 向昔微不必想也知道萧燕堂要请她帮的是什么忙,顿了顿便道:“是想让我继续做出知道你隐藏的地方的样子?” 向昔微的聪慧萧燕堂是早就已经之大了的,见她立即便猜出了自己的用意,他也没有奇怪,嗯了一声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这一次在河东书院,不是也碰见了楚王妃吗?” wap. /107/107296/27882644.html 九十八·楚王妃的邀请 昭阳公主回去以后都把事情告诉了他。 萧燕堂伸手给向昔微倒杯茶,客气的冲她举杯:“楚王妃为难你,无非是在试探你,他们认定你跟我的失踪有关系,所以一直都在盯着你。” 向昔微也知道自己是被楚王一伙给盯上了,关于这一点,她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若是把她换到楚王的位子上,现在她就是挡在成功路上的唯一一个绊脚石,自然是得紧紧地盯着她,防止她生出什么事来。 萧燕堂的态度很不错,比起从前来无异于要温和的多了,看来他现在的处境还算是不错,至少圣上应当是对这个儿子的复活觉得满意的。 她嗯了一句,脸色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看着萧燕堂问:“而后呢?殿下想说什么?他们现在盯着我盯得这么紧,殿下却还要见我,必然是我还有些用处吧?” 萧燕堂纠正了她:“不是你有用处,是我希望你能够再帮我一个忙。” 他用帮忙这个词,让向昔微还专门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稀奇,毕竟萧燕堂之前一直都是十分趾高气扬的态度,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哪怕当时已经沦落到躲在陆家朝不保夕,他都还维持着他的皇子的高贵姿态呢。 但是以前的事是以前的事,萧燕堂现在既然已经改变了态度,释放了善意,那么向昔微自然也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 毕竟相对于楚王的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萧燕堂只不过是态度直了些,人品可比楚王要能信任的多了。 她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那殿下要我帮什么忙可否说一声?” “这是自然。”萧燕堂说完才咳嗽了一声,直截了当的说:“只是我要跟你说一声,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有些危险。” 他竟然还会担心自己的危险。 向昔微有些奇怪,她反问萧燕堂:“我什么时候不危险?” 不管是在向家的处境还是之前收留萧燕堂时候被温金贤试探,她什么时候不危险了? 萧燕堂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既这么说,我竟无言可对。”萧燕堂笑了:“是啊,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同的女子了。那我便跟你直说了吧,他们如今紧紧盯着你,这次你甩脱了他们的跟踪出来,他们对你的疑心便更重了。我需要你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我现在还在躲藏。” 向昔微明白他的意思了,说到底其实萧燕堂就是需要她做戏来骗楚王一党,让温金贤他们以为她还在帮忙隐藏萧燕堂,然后引出那些人。 怪不得萧燕堂要说危险了,毕竟这里头的分寸一旦把握不好,很容易出大事。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抬头看着萧燕堂:“殿下既然说是要我帮忙,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若是为殿下办成了这件事,从此以后便能和殿下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于萧燕堂来说很新鲜,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身边从前的朋友所剩无几,也没兴趣再相信什么朋友了。 可向昔微这么说,他却饶有兴致的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字,而后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朋友,意义便又不同了。 向昔微对他的好感又更上一层,肯定的道:“那便足够了,若是这么说的话,殿下,等到我帮了您这个忙,那就请您也帮我一个忙吧。” 萧燕堂没有犹豫就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 商议完了这件事,向昔微心里轻松多了,也有心情跟他说笑:“说起来,殿下可真是命大,要知道楚王如今盯着我的架势就能猜得到他在你身上下了多少工夫,就这样,他竟也能失手,或许真的只能说他没有做太子的命。” 萧燕堂瞥了她一眼,没有生气:“你倒是看得起我,我和太子之位有什么关系?” 若是没有关系,楚王怎么可能还死咬着他不放?楚王又不是傻子。 不过这个话向昔微便没有再说了,她跟萧燕堂说了一会儿正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从雅间里出来。 老鸨这次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她招呼:“小姑娘以后常来啊!” 吓得春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姑娘,这位妈妈可真是......” 能帮萧燕堂做事的人,只怕这样子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向昔微面色不变,跟那老鸨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春樱出来。 出来之后,她带着春樱先去街上的铺子里转了转,买了几匹布料,又挑选了一些首饰,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宝鼎楼。 那些跟踪他们的人一直都在宝鼎楼大堂盯着,等到看到她们进来,纷纷交换了个目光。 向昔微只做完全不知,跟春樱两个人叫了饭菜,慢吞吞的吃了一顿饭,这才又回向家去。 温金贤在镇抚司处置完了公务,听见了手下回报,便阴沉的挑眉骂了一声:“废物!” 这么多人,竟然却连两个女孩子都跟不住,有什么用?! 底下的人急忙低了头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缩在一边。 他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上个月还曾经把一个跟了他好些年的锦衣卫给打发到了苦寒之地,就因为那个锦衣卫办事不利,现在锦衣卫人人自危,生怕惹怒了他。 骂完了之后,温金贤又眯了眯眼睛:“她鬼鬼祟祟的甩开你们,必定是有古怪,你们继续跟着她,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她去了哪里,见什么人,我都要知道!” 向昔微出门一趟对柳氏母女毫无影响。 她们为了去楚王府赴宴,忙都还忙不过来。 听见向昔微出去买了些布料和首饰,柳氏也只是淡淡的嗤笑了一声:“到底是乡下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一朝得志便猖狂。” 主子高兴,王妈妈自然也跟着春风得意,笑着道:“她哪里能跟咱们四姑娘比?这辈子都没见过好东西,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些起色,自然是巴不得买些好东西了。” 说的柳氏心里更加得意。 等到约定好的日子到了,她打扮得十分隆重,带着向晨曦出了门。 wap. /107/107296/27882645.html 九十九·向昔微的古怪之处 楚王府金碧辉煌,向家虽然是个侯爵,但是只是个推恩得来的爵位,加上太后跟丰庆帝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向家实在不算是什么实权侯门,乍一来这种真正的王府,柳氏简直睁不开眼。 向晨曦也同样震惊不已,下意识的紧张了几分。 楚王妃在后花园接待了她们,廊下一支十八学士开的正好,花匠们不断的将新鲜的花卉搬进来,花园里花团锦簇,令人目不暇接。 见了她们母女,楚王妃和善的笑了。 柳氏急忙带着向晨曦上前行礼,又专门谢过楚王妃在河东书院里对向晨曦的关照。 说起这件事,楚王妃脸上的笑意就淡了淡:“别再说此事了,原本看着向四小姐着实不错,谁知道却没有法子。” 她顿了顿才皱着眉头道:“只是本王妃也难免有些好奇,为何同样是姐妹,听说向三小姐还自小是养在乡下的.....怎么向三小姐倒是养出了一身的本事?” 向昔微是不是有真本事,楚王妃当然清楚。 她说向昔微抄袭,向昔微便能马上写出新的诗来,这急智和反应能力可不是简单的就能有的。 不得不说,哪怕是她十分的厌恶向昔微,也得承认向昔微的确是有能力傍身的。 说起这件事,柳氏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不大自然。 但是楚王妃既然问了,那就不能不答,柳氏斟酌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解释:“说起这件事来,其实我们全家都是莫名其妙的。昔微自小养在乡下,我们每年都会去看她,见她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她平时更是有些笨拙......不知道怎么的,等到接了回来,忽然就变了个人。平时木讷得多说一句话都跟要了她的命似地,也忽然变了,伶牙俐齿的.....” 柳氏怕楚王妃觉得向昔微能干,便着重的强调:“跟平时真的判若两人,不仅变得口舌伶俐,你说一句她能顶撞十句,而且满肚子的心思。镇国公夫人对她青眼有加不说,去了一趟楚国公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连凌老夫人都把她当做神仙一样供起来了。” 楚王妃果然很感兴趣,哦了一声便挑眉:“怎会有如此奇异之事?” 的确是很神奇,柳氏按捺住心里的异样,道:“这还不算奇异,还有更奇异的呢!您不知道,凌家那位世子,不是本身有重病的吗?” 楚王妃眯了眯眼睛。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当然知道,凌云峰有重病,并且本来是命不久矣的。 “结果就因为昔微去了一趟国公府,竟然还把凌世子给治好了!”柳氏愁眉苦脸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露出一副后怕的神情:“为了这事儿,唐太医都跟她打了个赌还赌输了,专程跟她道歉赔不是来着。” 亭子里静了静,楚王妃意味不明的轻轻露出一个微笑:“是么?那可真是太不应该了。她竟然比唐大夫的本事还高强不成?” 两人说话的重点完全成了向昔微。 柳氏不是傻子,她自然也察觉到了楚王妃对于向昔微超乎寻常的关注和重视,但是这有什么呢?楚王妃可不像是真的对向昔微欣赏和感兴趣。 反倒是像是在确定什么探寻什么。 她巴不得能够成为对楚王妃有用的人,毕竟只有有用的人才不会被抛弃,才能得到好处。 所以柳氏便把事情说的越发的跌宕起伏,还拍着胸脯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桩一件件的,我们也都根本帮不上忙,更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又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凌世子是真的被她治好了,为了这件事,楚国公老夫人把她看成了宝贝疙瘩。” 楚王妃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所谓的恩情,她可信不过。 凌老夫人对于向昔微那个丫头的看重和维护,她都是看在眼里的,的确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现在看来,就是当真如同柳氏所说的,向昔微治好了凌云峰。 但是向昔微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 治好凌云峰的,根本不是向昔微。 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呢? 楚王妃心里那个人选已经呼之欲出,这么一算,所有的事情果然就都合理了。 眼看着柳氏说起了向昔微得了镇国公夫人的关照,还能额外拿了名额去参加河东书院的考试,楚王妃便终于带着几分惊讶的开了口:“这样说来,这位向三小姐可真是十分走贵人运呢,她在书院的时候,连昭阳公主也专门为她说话,要知道这是十分难的,毕竟昭阳公主出了名的跋扈嚣张,看不上任何人,她竟然都能看得上向三小姐.......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之前在书院的时候,昭阳公主出现为向昔微出头,向晨曦心里就已经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现在听见楚王妃挑明了昭阳公主对向昔微的看重,她就更加恼怒和烦躁了。 向昔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这么得贵人的青眼,一个个的都跟着魔了似地看重她。 柳氏就比女儿要沉得住气,她唉声叹气的:“昔微到底年轻,她以为有了贵人喜欢,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是她再如何,也是眼里没我们的。 这是告诉楚王妃,向昔微忘恩负义,连家里的人都看不上。 楚王妃心中透亮,垂下眼帘说:“跟你们这么说的话,向三小姐着实是有些奇异之处,她是不是得到过什么贵人指点?否则的话,怎么会变化如此快?” 其实柳氏也非常怀疑向昔微是不是撞邪了。 如果不是向昔微从小在庄子上长大,那些下人都认识她的模样,柳氏都要疑心现在的向昔微是不是被人假冒的。 她语焉不详的说:“也没见她.....谁能指点她?” “怎没有?”向晨曦憋不住了,当即就道:“陆家难道还不算是指点了她?她就是去了一趟陆家之后再回来,才得了国公夫人的喜欢,而且当初也是陆家派人去乡下把她接回来的......这些什么偏方,只怕也是陆家寻来的,为了让她能得到国公夫人的喜欢,才告诉了她让她去救凌世子。” wap. /107/107296/27882646.html 第一百章·本来就是别人的本事 这个话提醒了楚王妃。 楚王妃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其实.....镇国公夫人和楚国公老夫人都对她青眼有加,我反倒是觉得向四小姐单纯可爱,质朴天真。” 她这么明晃晃的抛出橄榄枝来,柳氏母女除非是傻了才感觉不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高兴的了不得。 柳氏忙道:“都是王妃娘娘您抬举她,她不过就是个实心的孩子,没什么心眼,有什么便说什么,所以也常常容易得罪人。” 说罢还心情沉重:“只是这样的人往往是不讨喜的。” “也要看遇上什么人了。”楚王妃笑着摇头:“都已经进河东书院了,算是一只脚迈进京中的贵人圈子了,只是缺个领进门的。我倒是觉得向四小姐十分合乎眼缘。” 这个时候,若是不抓住机会趁机攀附的那就是傻子。 柳氏马上便拉着女儿去给楚王妃下跪:“快多谢王妃娘娘赏识!王妃娘娘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楚王妃慢悠悠的看着向晨曦磕了头,皱着眉头似乎无意的说:“有件事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前阵子向三小姐她去楚国公府的路上,还被锦衣卫给拦住了。” 柳氏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便惊呼:“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没有听说过啊!” 向晨曦也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回家来也从来没有说过此事,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沾惹上锦衣卫的事儿?若是父亲知道了,肯定是要过问的。” 向明忠那种人,胆小怕事,恨不得一天到晚只需要趋炎附势,他是根本不敢招惹锦衣卫的。 向昔微也是,她在外面竟然闯下如此大祸,还不回来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楚王妃皱了皱眉:“金吾卫护送佛像去皇觉寺,结果中途出了差错,佛像被盗,金吾卫和锦衣卫顺着线索追踪,结果发现盗匪跟到向三小姐那里便丢了踪影,温金贤便拦住了向三小姐的马车......” 短短一番话,却说的柳氏和向晨曦的心都提起来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向昔微这个贱蹄子做事真是丧心病狂,她怎么什么事都敢沾惹啊?! 闯下这么大的祸事,她竟然还敢招摇过市,还在家里耍威风! 她要死自己去死,可别牵连了承恩侯府! 柳氏心中一开始是遮掩不住的愤怒,恨不得立即就杀了向昔微把她送去锦衣卫让温金贤消气,但是转念一想,她心里的愤怒又减轻了许多。 她愤怒什么? 说起来,向昔微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那这件事都不是向明忠能不能护住她的问题了,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是自己在作死。 锦衣卫怎么可能放过她?! 柳氏都甚至真的希望她是做了这件事。 楚王妃见火候差不多了,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又轻轻笑了一声:“这也是前几天我偶然听来的事,听说温大人还在追查这件事,那盗匪却一直没有踪影,若是谁能找到,那可真是帮了温大人的大忙了。” 温金贤那可是现在的当红人物,人人都知道温金贤很得丰庆帝的新任,是丰庆帝跟前的红人。 当然,这不重要。 当锦衣卫的人都是不把人命当人命的,这种人就算是位高权重,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肖想的,柳氏再爱权势,也不至于打他的主意,她才不会送女儿入这种火坑。 她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向昔微那个丫头古古怪怪的,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一身的本事了,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可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支持她,她能做到这些,就不足为奇了。 盗匪..... 柳氏心里清楚,楚王妃说是盗匪,但是不一定是盗匪。 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楚王妃和锦衣卫都想找出这帮人。 但是这帮人现在可能只有向昔微才能找得出来。 在趋炎附势这条路上,柳氏自来都是十分有脑子的,加上最近不顺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或许是激发了她的潜能,她马上便顺着楚王妃的话点头:“说起来,昔微最近的确是怪怪的,我看她时常一个人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些什么。” 顿了顿,她就道:“昨天还出去了呢,一出去便大半天,车夫也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了,只知道她让马车停在店门口等着。” 没有人喜欢和蠢人打交道,柳氏这么上道,楚王妃也高兴,她哦了一声:“那些盗匪穷凶极恶,而且还是朝廷命犯,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若是谁抓到了他们,以后一定是大功臣,不说别人,便是我们王爷,也要重重赏赐的。 柳氏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眼看着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柳氏也都领会了,楚王妃笑着留了柳氏和向晨曦吃了晚饭,又饶有深意的说:“向四小姐这么机灵,以后我可真希望她能常来。” 柳氏和向晨曦都高兴不已。 直到上了马车,向晨曦还在激动:“娘!您听见了吗,王妃娘娘说十分喜欢我,她还让我下次再去做客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算什么? 向昔微有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撑腰,自己也要楚王府啊! 而且国公府哪里能跟王府相比? 见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瞎高兴,柳氏这个时候就有些无奈,她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向昔微可恶,但是向昔微确实是非常非常聪明的。 如果是向昔微这个时候在这里,一定已经完全领会了楚王妃的意思。 她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行了!你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在这里胡乱开心!” 向晨曦不知道母亲怎么变脸这么快,嘟了嘟嘴看着她:“哎呀,难道王妃喜欢我,这还不好吗?” 柳氏伸手戳了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你,还说自己聪明,我看你也就是只有些小聪明!你也不想想,王妃若是真的喜欢你,怎么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过问向昔微?” wap. /107/107296/27882647.html 一百零一·自有别的打算 向晨曦怔住了,仔细一想却又发觉母亲说的是对的,果然今天一多半的时间,楚王妃都明里暗里的在问向昔微的事。 她顿时沮丧的低头:“难道王妃也对她感兴趣?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柳氏就更加无奈了:“说你蠢你还不信,王妃的确是关注她,可是哪里喜欢她?真喜欢她,就不会跟我们说温金贤拦住她的事了。” 向晨曦被柳氏说的人都懵了,一头雾水的问:“那,那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亲生女儿面前,根本不必遮遮掩掩,柳氏也想教会她些东西,便直接的说:“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王妃娘娘也想知道向昔微背后的盗匪在哪里。” 盗匪? 向晨曦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没一会儿也明白过来,震惊不已的问:“她还真的勾结盗匪啊!?” 这一点柳氏就没有再说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且看起来这件事对楚王妃必定十分重要。 昭阳公主忽然出现保住向昔微,跟楚王妃作对...... 她打了个激灵,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糊的说:“行了,你也别过问那么多了。现在你考试过了,就好好的休息几天,也不要再去招惹向昔微。这些天你对她客气些,别跟她闹出什么争端,反正如果她真的有问题,那也没多久好嚣张了。” 向晨曦隐约察觉到自己母亲跟楚王妃之前达成了什么默契,但是既然母亲不提,她也知道不是自己能追问的。 柳氏回了家便让王妈妈去问问向昔微在做什么。 向昔微正在书房里看书。 她能通过河东书院的考试,其实当真不是她真的就这么厉害,而完全都是托了重活一世的福,才能这么顺利。 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她当王妃的时候死记硬背,或是练了千百遍才会的。 她会的也就是那些,全都拿出来通过考试罢了。 她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不能懈怠,否则就算是进了河东书院,也很快就会原形毕露,被看出来的。 看了一会儿,春樱推门进来,小声的说:“姑娘,瑞娘说,刚才正院来人了,偷偷塞给了她一两银子,问她您在做什么。” 一两银子。 这对于下人来说,可的确是不小的数目了,那可是两个月的月钱了呢。 向昔微合上书,面带微笑的伸了个懒腰:“终于来了。” 什么来了? 春樱怔了怔,顿时有些紧张:“姑娘,是不是夫人和四小姐又要找我们的麻烦了?我们该怎么办?” 是被吓怕了。 她们真是被柳氏和向晨曦吓怕了,回来到现在,青杏到邹妈妈,柳氏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陷害她,这一次又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 向昔微见她吓得像是受惊了的兔子,就轻声笑着安慰:“不是不是,这次不是什么坏事,是好事,夫人有好事想着我呢。” 春樱满脸错愕,担心变成了哭笑不得:“姑娘就别开玩笑了。” 向昔微笑而不语。 春樱也只当向昔微是在开玩笑,双方的过节摆在那里,柳氏是巴不得向昔微死了才高兴,她会对向昔微好?傻子也知道不可能。 她摇了摇头,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没过一会儿,她正在廊下绣花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呼喊声,等到她站起身来,春晓一脸古怪的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是用红布盖着的,春樱见状顺口问:“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春晓茫然的摇头:“刚才夫人让人来叫我过去,然后就让我把这东西带回来给姑娘。” 春樱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惊讶不已的啊了一声,想起了之前向昔微的话。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她不再忙活手里的活计了,跟着春晓一道把东西给向昔微送了进去。 向昔微见两个丫头都困惑不已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伸手把红绸打开,托盘里的东西便露出来。 大家都吸了一口凉气。 春樱怔怔的张了张嘴:“姑娘,这可真是,夫人怎么给您送这么重的礼啊?” 托盘里赫然是一套成套赤金头面。 从花冠到凤钗再到手镯和戒指耳环项链,一整套都是齐全的。 放在托盘里金灿灿的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大家都被柳氏的大手笔给镇住了。 前些天去河东书院考试的时候都还撕破脸呢,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才几天,怎么又变了?还忽然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种好东西,哪怕是用做陪嫁的嫁妆也是绰绰有余了,怎么也得两三千两银子才能得到。 春晓也吐了吐舌头:“姑娘,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总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向昔微倒是神色如常,看着那套首饰笑了笑:“行了,既然是夫人送的,那便收下就是。春晓,你收到库房里头去,登记造册就是了。” 春晓还跟梦游一样没彻底回过神来,但是还是下意识的顺着她说的办了。 春樱被这大馅饼砸的十分不安,她不安的问向昔微:“姑娘,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向昔微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什么事,放心吧。” 当天晚上,柳氏便叫了向昔微过去正房吃饭。 向明忠是知道她们因为邹妈妈陷害的事闹的不可开交的,听见柳氏竟然还叫向昔微一道吃饭,就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柳氏见他奇怪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抓着这个机会便哭诉:“干嘛还这么看着我?我难道还能真的吃了她?” 向晨曦也考过了河东书院,而且柳司业最近的麻烦也解决了,眼看着并没有被降罪,反而还继续在宫中讲学,向明忠本来就有意和柳氏和好,见她这样急忙哄劝:“哎呀,哪里有那个意思?不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么,之前不是出了邹妈妈的事吗?我还以为你是跟昔微绝对不会和好了。” wap. /107/107296/27882648.html 一百零二·又开始装好人 柳氏哼了一句:“那是邹妈妈的事儿!邹妈妈可是她的奶娘,她大剌剌的跑来说昔微跟人通奸,我是做后娘的,我若是不管,到时候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就是不肯用心教养原配留下的女儿?管了又惹人嫌......” 她叹了口气:“都说继母难为,我也不容易,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处处都为难,这还不是怕你在中间为难么?我做长辈的,难道真的跟个小辈一般计较?”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的确是让人十分动容。 向明忠伸手握住柳氏的手忍不住道:“真是为难了你,对昔微这样用心。” “我用心有什么用?也得人家知情啊!”柳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倒不是让昔微要知道我的情,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又心高气傲的,自然是容易误会我。我是说老爷你,半点不知道疼人呢,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的对你,给你生儿育女,你看看最近你是怎么对我的?动不动便不给我体面,当着下人的面都训斥我......” 柳氏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却还是为了这个家,只能忍着。便是昔微,我也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主动搭梯子希望她下来.....” 向明忠是真的被说的有些惭愧了,急忙安抚她。 等到晚间吃饭的时候,向明忠还特意问向昔微:“今天你母亲送你的礼物可喜欢么?” 向琅紧张的抬头看了向昔微一眼。 柳氏送向昔微礼物? 他是知道的,柳氏和向晨曦根本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和善,不仅不是,还把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上次陆大老爷来让向明忠立世子的事就已经能看到柳氏的态度了。 柳氏这个时候忽然给向昔微送礼物,意欲何为? 向昔微乖巧的冲着柳氏道谢:“说起来真要多谢夫人,送了我一套这么贵重的头面。” 柳氏温柔的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咱们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能喜欢,我便心满意足了。” 又主动招呼向昔微:“你尝尝看这道红烧兔肉,听说你在庄子上的时候就最爱吃这道菜,我专程让厨房做的,你最近考试也是辛苦了,得多补补身子。” 向明忠看的通体舒畅。 男人梦想的日子不就是如此? 家庭和睦,妻子贤惠妾室美貌,儿女们又个个争气孝顺。 他之前还曾经后悔过,觉得自从娶了柳氏之后便诸事不顺,尤其是柳氏逐渐变得也面目可憎,不再是跟从前那样温柔可亲了。 现在一切又都了好了起来。 他笑着冲向昔微和向琅说:“夫人为了你们劳心费力,什么都为你们考虑周到了,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尊重她,孝顺她。” 向晨曦在边上笑盈盈的,还在桌底下踢了一直震惊脸的向玠一脚,这才笑着举杯朝着向昔微和向琅道歉:“大哥,三姐,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任性妄为,又因为许多事不高兴,所以说了许多糊涂话,你们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 向琅的嘴巴张的大约已经能装得下一个鸡蛋,向昔微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急忙端起了酒杯:“不不不,也是我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妹妹别记恨我。” 他一饮而尽。 向明忠非常享受这种气氛,他又庄严的跟向昔微说:“你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硬邦邦的,总是误解人,现在你母亲已经把事情都说开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的都忘了,好好的过日子。” 向昔微不知道这些男人为什么总是把异想天开的事情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但是她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向明忠唱反调,就忠厚老实的应了,也跟着一饮而尽。 柳氏笑的更加温柔了。 接下来的几天,柳氏又陆陆续续的往向昔微的院子里送了不少东西。 送到连问心斋伺候的人都越发的不安和惊恐了。 她们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夫人忽然变了个人,紧张的跟什么似地。 向昔微泰然自若,每天照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不再出门了。 没过几天,柳氏亲自过来问心斋了。 瑞娘原本带着一双儿女,看着他们在地上学写字的,远远地见柳氏带人来了,急忙让他们进屋去报信。 春晓她们都早已经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提心吊胆好几天了,听见柳氏来,更是吓得不轻,一个个的都去看向昔微。 向昔微被她们看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半点也不慌的朝着她们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没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才奇怪了,若真是没什么事儿,难不成柳氏是吃饱了撑的? 春樱跟春晓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有些无奈,但是也拿向昔微没有办法,只能摇摇头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柳氏果然进了院子,她没让人通报就径直进了向昔微的书房。 向昔微似乎是在看什么书信,见了柳氏,一时之间面色大变,竟然吓得面色都发白了,少见的慌乱站起身给柳氏行礼问安。 柳氏身边只带着一个王妈妈,除此之外连向晨曦都没带上,见向昔微吓成这样,她心里知道有异,面上却什么也不露,只是装作关心的上前去拿过了向昔微的书:“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怕惊扰了你,所以没让人通报,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向昔微仿佛害怕的有些说不出话。 柳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细的看了一回儿,又面色如常的转开了目光:“你这性子可真得改改,有什么事儿啊,能吓成这样?” 向昔微急忙道:“没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些大,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好像太大了,又有些懊悔,低声解释:“我就是没想到夫人忽然进来,所以有些被吓着了,没什么事的。” 柳氏越发的确定了向昔微心中有鬼。 但是她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表露,只是啧了一声才说:“以后可得收敛收敛你这毛躁的样子了,书院上课规矩很严,你可别到时候被罚。” wap. /107/107296/27882649.html 一百零三·开始钓鱼了 她表现的像是一个十足十的宽容慈爱的长辈,还专门拉着向昔微说了一番从前的事,说的声泪俱下:“我以前的确是有许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对你太过严苛了。我也只是怕你学坏,毕竟你不是在我们身边长大,我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你可千万别记恨我。” 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她好像真的很有诚意。 向昔微却知道,这是黄鼠狼在提前打探消息罢了。 她表现的十分正常-----有些疏离也有些疑惑的敷衍着:“夫人说笑了,你哪里会错?我也不会记恨你,你放心吧。” 柳氏拉着她嘘寒问暖,又说到时候还会跟陆老夫人赔不是,以后两家便正常往来,她再也不会对向昔微苛刻了。 向昔微似乎被最后这句话打动了。 她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那我以后什么时候要出门都可以吗?” 果然是又要出门去了。 柳氏心里提起了心,但是还是平静的装出什么也没察觉的样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出去,你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哪里能想出去就出去?这像是什么样子?” 向昔微似乎有些沮丧。 柳氏便又道:“但是若是你实在想出去,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还是得有正当理由,并且早去早回才行。” 向昔微立即欢呼了一声。 柳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以后只管把我当成你的亲生母亲,我对你跟对晨曦那都是一样的。” 这些事都做完了,柳氏才说:“对了,你上次选人,丫头们都选的差不多了,但是屋子里却没个管事妈妈,实在不成。” 她说罢便扬了扬下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管事妈妈,给你带了几个过来,你自己选吧。” 向昔微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听见柳氏这么说,便没有什么异议的在她带来的几个人里挑选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妈妈,叫做冯妈妈的。 柳氏嗯了一声:“冯妈妈,以后你可要好好伺候着三小姐,若是三小姐有什么事,你都要好好关照。” 冯妈妈急忙答应。 柳氏这才站起身来准备走了:“不打扰你看书了,你还有什么事,都可以使人来告诉我,我再帮你看着怎么解决。” 向昔微对她的警惕好像也放下了许多,急忙道谢。 王妈妈搀扶着柳氏出了门,离开问心斋有一段路了,才问柳氏:“咱们送去的人,她会不会疑心不肯用啊?” 柳氏嗤笑:“我带去了那么多个让她选,她自己选中的,怎么会不用?再说,就算是她不用,冯妈妈人已经进了她的院子,多少总能打听到些东西的。” 之前真是小看了向昔微,她把她的那个院子整治的跟铁桶似地。 冯妈妈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寻了机会去跟柳氏报信:“三小姐身边的那位春樱,是陆家的人,她经常出入后门,说是去给姑娘买些小玩意儿。” 她打听的消息很全面:“还有,三小姐之前身边有个叫阿福的丫头,听说也是从陆家带来的,但是后来送给了楚国公府。” 柳氏分析了一下这里头的消息,面色有些沉重。 只是可惜向昔微这些天都不再提要出门的事了。 她叮嘱冯妈妈:“仔细盯着春樱,看看她出入的时候都去哪里,再想办法打听打听那个阿福。” 堂堂国公府难道还会缺丫头?莫名其妙的就把向昔微身边的一个丫头要走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柳氏要抓向昔微的错处和把柄,就一定得牢牢地把向昔微给盯紧了,半点可疑的地方都不能错过。 自从柳氏忽然转了性子之后,向昔微的日子便更加好过了,底下的人都是会看风向的,眼看着不仅向明忠对向昔微这个女儿开始好,连柳氏都对向昔微和颜悦色,府里的下人对整个问心斋的人都客气了几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春樱要出门也越发的简单了。 这一天,春樱从西角门出了门,径直去了一趟陆家。 柳氏正在眯着眼打盹儿,听见王妈妈回来回禀,就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出去了?” 她还以为向昔微会一直缩着尾巴呢,没想到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她略带得意的笑了笑,冲王妈妈扬了扬下巴:“继续紧盯着,不能有丝毫放松,她们若是要出门,车夫就派老马去,让他给我看紧了!” 王妈妈急忙答应。 春樱回来没有多久,向昔微果然也来跟柳氏说要出门去。 柳氏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顺口问了一句:“要出门?这是要去哪儿啊?” 向昔微也面不改色的回答:“我要去一趟外祖母家。” 听见说是要去陆家,柳氏就更加不再多问了,只是叮嘱她:“去了早点儿回来,只怕这几天书院就要来人送帖子了。” 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继母。 向昔微也从善如流的点头答应。 她要出门,瞒不过向晨曦,下午的时候向晨曦过来,便追问柳氏:“娘,那个贱丫头是不是憋不住了?” 柳氏现在春风得意,日子过的舒服,自然就又变成了以前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出门又怎么了?你先沉住气,她蠢,她后面的人可不纯,这一次两次的,哪里有那么简单能够就露出马脚,有点儿耐心吧。” 向晨曦就只好按捺住性子。 另一头春樱跟着向昔微上了马车,便轻声告诉向昔微:“姑娘,赶车的人换了。” 以前她们出门,门房上的人都不肯给她们赶车,后来还是瑞娘的丈夫站出来,给她们赶车的便一直是瑞娘的丈夫。 可现在却另外换了一个车夫。 向昔微不以为意,这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柳氏之前去了一趟楚王府,回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对她态度大变。 到底是因为什么,向昔微不必想就知道。 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街,等到车夫已经到了陆家大门口,她却又忽然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办,你们就不必进去了,帮着我先去买些点心过来。” wap. /107/107296/27882650.html 一百零四·恃宠生娇的三小姐 车夫和跟车的几个管事妈妈都愣住了。 来陆家做客,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礼物,点心也是有的,向昔微怎么忽然又说起要去买点心的事? 一个婆子就皱着眉头提醒:“姑娘,我们带的东西里头就有点心的......” “那不行。”向昔微扬眉:“我要天香阁的点心!你们快去买!” 真是......几个婆子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怒气和不屑。 真以为自己山鸡变凤凰了,竟然还挑三拣四起来,还对点心有了要求。 分明就是故意难为人。 但是抱怨也没用,谁让现在向昔微是家里最受宠的姑娘,人人都知道向明忠和柳氏现在都宠爱她。 婆子陪着笑只能道:“那我们去买,留几个人伺候姑娘。” “也不必!”向昔微当机立断,斩钉截铁的摇头:“有春樱伺候我就足够了,其余的人用不着,都跟着去买点心就是了。” 跟向昔微是讲不成道理的,大家都指导者,见她说的这么肯定,也拗不过她,只能都去买点心。 董妈妈气的了不得,一开始还能忍着,等到上了马车就忍无可忍的说:“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点心咱们自己家的厨子做的,都带了,她还非得让我们去买,这不是故意折腾人?正经的千金小姐四小姐也没见这么嚣张跋扈的为难人,她可真是有脸!” 婆子们跟车出来服侍,本来都是有打赏领的。 可向昔微却丝毫没给她们打赏的意思,本来就小气,现在还这么折腾人,大家心里都多了几分怒气。 车夫老马却觉得不对,他是带着任务在身的,着急忙慌的去天心阁排队买到了点心,便急急忙忙的又赶回陆家去。 董妈妈带着点心进去找向昔微,却没看到向昔微。 这根本就是在耍人玩!董妈妈忍着气:“这.....我们都是夫人差遣跟着三姑娘的,她去了哪儿,我们自然得跟着......” 陆家的管事就笑着说:“三小姐想着要出去转转,我们大少爷和大小姐陪着她出去走走,很快也就回来了,妈妈再等一会儿。” 这么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董妈妈气的肚子都鼓起来,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告诉王妈妈,又说:“真是从没见过三小姐这样任性妄为的,把人指使的团团转,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王妈妈若有所思,回去告诉柳氏。 柳氏却半点儿没有生气,她心里知道,向昔微这是在甩开眼线。 不过越是这样,柳氏就越是确定向昔微是真的有事,她也不着急,这次跟不住,下次跟不住,只要向昔微她还要出去见那些人,那就总有跟得住的时候。 她淡淡的和王妈妈说:“去告诉老马,让他不必着急,每次出门都跟紧了就是。” 她多的是耐心。 接下来,向昔微出门的次数频繁了许多,但是基本上都是说去陆家。 可事实上,她每次说去陆家,却总是在支开向家的下人之后,又从陆家走开一段时间。 老马在跟丢了几次之后,终于跟上了向昔微,发现向昔微去的是城北一处隐秘的民宅。 不仅是向昔微,她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王妈妈心里咯噔一声,问:“认识跟着的是谁吗?” 老马摇头,谨慎的说:“虽然我不知道身份,可应当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看起来跟寻常的护院不同,而且每次出去,三小姐身边都还有陆家的表少爷跟着。” 对了! 王妈妈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去回禀柳氏。 柳氏也笑着舒了口气。 终于被她等到了。 她神清气爽的笑了一声,掀起眼帘对王妈妈说:“知道了,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楚王府一趟。” 从前楚王府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接触的到的,哪怕是就在一个月之前,想要进楚王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要去楚王府,她只需要提前让人说一声就是了。 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她就会是楚王妃的座上宾。 能被楚王妃看重,现在向晨曦又已经考进了河东书院,她们母女在承恩侯府的地位也会在愈发稳定。 王妈妈也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是跟楚王妃之间有什么秘密,见柳氏这么高兴,顿时也跟着欢喜起来,急忙去准备了。 柳氏丝毫没有耽误时间,私底下跟向明忠说了一声,便急急地带着人去了楚王府。 她跟楚王妃的关系好,向明忠只有高兴的,闻言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让她不必担心家里的事,陪着楚王妃多说会儿话也好。 楚王妃正在看着丫头们捣凤仙花,听见说柳氏来了,懒懒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笑了一声,吩咐底下的乔姑姑把人领到花厅去。 乔姑姑是王府的管事妈妈,见识非凡,忍不住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自家人才盯得紧,这才过去多久,就有消息了。” 楚王妃哼了一声,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那也得是真的有用的消息才好,若是三不知的就跑来胡说八道,那可就令人恼火了。” 不过看那柳氏也是个精明的,应当不会这么没有分寸。 楚王妃冲着乔姑姑使了个眼色,示意乔姑姑快些过去,自己先去后院更衣。 等她过去的时候,柳氏已经在花厅里候了好一会儿了,见了楚王妃过来,急急忙忙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楚王妃淡淡摆了摆手,问她:“向夫人这个时候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瞒王妃说。”柳氏斟酌着用词,谨慎的说:“我自从上次听说锦衣卫盘查过昔微之后,便一直留心,发觉这孩子总是借口要出门去......” 楚王妃果然表现出了兴趣,哦了一声问:“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常常出门去?” 柳氏应了一声:“可不是么,我也越想越是奇怪,便干脆让人跟着,谁知她却次次故意甩开跟着的人,单独溜到旁的地方去,总要耽搁一段时间才又出现,遮遮掩掩的。” wap. /107/107296/28171892.html 一百零五·终于上钩了 楚王妃嘴角噙着一抹冷淡讥诮的笑意,她就说,自己人盯着自己人,那才是最容易能发现问题的,果不其然,现在就送上门来了。 她哦了一声,慵懒的单手托着下巴似乎漫不经心的问:“哦?那....她到底是去了哪儿呢?一个姑娘家,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好端端的每次都要出门,还要避开你们家的下人,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柳氏福至心灵,立即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是啊是啊,王妃说的是,一个还未出阁嫁人的小姑娘家,这么天天的不在家待着,嘴巴上却又说是去了外祖家,这让我们怎么说呢?” 看来是差不多了,楚王妃挑了挑眉问她:“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吗?” 柳氏自然已经是打听清楚了才来的,闻言便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地方。 楚王妃含笑听完,伸手拿了帕子擦了擦嘴冲着柳氏点点头:“承恩侯夫人办事十分妥当,也很合乎本王妃的心意,以后不如时常来家里走动走动,以后也更亲近些。” 柳氏要的就是这句话,满脸笑意的答应了。 等到她再回到家,已经是满面春风。 向明忠原本正在教训向玠,说他不务正业,这阵子才好些,竟然又开始旧态复萌,跑到外头去学人喝酒,见柳氏兴高采烈的回来,便没好气的问她:“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 柳氏扬了扬下巴,志得意满的笑了:“怎么能不高兴?王妃说很喜欢我,以后让我就当亲戚过去走动呢。” 楚王妃竟然这么喜欢柳氏,这出乎向明忠的意料,他哟了一声,有些意外,但是随即又高兴起来:“这是大好事啊,你既然跟王妃投缘,当然是应该要好好的走动走动的。” 柳氏嗯了一声,见向玠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便皱眉问:“这又是怎么了?侯爷怎么又教训起儿子来了?” 说起这件事向明忠便觉得生气,虽然是觉得柳氏得了王妃的喜欢很是难得,但是还是没好气的说:“我让他去好好读书,他可倒是好,伤口都还没好全,又开始出去了!一问才知道,根本不是去读书,也不是去正经会友,竟是跑去吃酒了的!现在就吃酒,以后还不又跟从前一样要去赌?!” 柳氏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心情瞬间又变得不好。 但是她还是强笑着为向玠开脱:“可能是孩子心里不痛快,憋得太久了,所以才想着出去放松放松,不过老爷说的是,他的年纪的确是太小了,按理来说本就该老老实实的读书才是。” 就是这句话,向明忠心里舒服了些,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你能这么想便好,自古以来慈母多败儿,现在你若是纵容他,以后只能是害了他。” 柳氏顺着他的话说,哄得向明忠走了,这才转过身去猛地看着儿子。 向玠被她看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瑟缩着脖子解释:“我就是在家里呆的太无聊了,不过就是走动走动.....” 柳氏不等他说完,已经抬手猛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冷笑道:“你当我真的会相信你这些鬼话,你这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跟你姐姐辛辛苦苦的在保住我们的荣华富贵,你却如此不务正业,今天竟然还做出这样的蠢事被你父亲抓到!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她是真的生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把向琅掌控在手心里,但是现在,向琅明显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有陆家人的施压,向明忠本来就已经很偏向于向琅了,如果向玠再这么不争气,那么这爵位根本就保不住! 偏偏向玠还一无所知! 向玠被打的人都快转了个方向,委委屈屈的抱怨起来:“我本来就不成器,我不过就是想出去玩玩儿,怎么就不行了!?向琅难道就一天到晚的窝在家里不成?!” 竟然还有脸提向琅,柳氏的火更是不打一处来,直接再在他头上凿了一下:“你以后如果再这么肆意妄为,别怪我再也不让你出门!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 向晨曦是生怕自己哪里做的比不上向昔微,一直都在努力。 向玠就截然相反,根本连羞耻心都没有,实在是令人恼火。 她辛辛苦苦的,还不是为了儿女筹谋?他们总该也要懂点事才好。 向玠被父亲训斥完了又被母亲打,顿时心情恶劣。 等到他一跑出门发现了向昔微,就更是神情阴沉。 春晓抬眼看到他站在走廊上目光沉沉的盯着向昔微,心里有些发憷的喊了一声姑娘,提醒向昔微看过去。 向昔微转头看见向玠,也没有半点惧怕,只是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贱人!”向玠阴沉的冷笑:“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 如果不是向昔微回来,向家也不会闹出这么多风雨,他更不必一天到晚的挨骂。 都是向昔微这个贱人害的。 向昔微没有理会,她看到了向玠口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不在乎。 柳氏都不能拿她怎么样,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向玠? 她径直越过了向玠进去跟柳氏说一声自己要出门的事。 柳氏见了她,之前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立即满面堆笑:“哟,这是又要出门去啊?你最近往你外祖家走的可太勤快了。” 向昔微似乎有些紧张:“难道不能去吗?” “不不不!”柳氏和善的笑了:“傻孩子,你外祖母家怎么可能有什么不能去的?我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你要去就去吧。” 向昔微笑着谢过柳氏。 柳氏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你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行了,你去吧,只是可别太晚回来,否则我跟你父亲可要担心了。” 向昔微急忙点头。 柳氏便让人给向昔微备车,自己揉了揉眉心坐在了椅子上,轻轻发出一声冷笑,她就看看向昔微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wap. /107/107296/28171894.html 一百零六·扬州瘦马来了 打发走了向昔微,柳氏处理了一会儿家事,觉得有些疲倦了才坐直了身子,挥了挥手让王妈妈去准备点心。 王妈妈亦步亦趋的跟上来,轻声道:“夫人,您看她今天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府里就太平了,自从向昔微回来之后,这个家确实一天天的都在出事。 柳氏哼了一声,虽然说心里高兴,但是还是沉声道:“没那么快,王妃说她跟人勾结,这是多大的事?那边肯定也是要派人再跟她一段时间的,人家办事可比我们又要谨慎的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只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王妈妈又急忙道:“那也无妨,反正她的嘴了王妃,倒霉只是迟早的事了,咱们根本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不用把她放在心上,但是眼前却还是有一桩难事摆在眼前。 柳氏低声问王妈妈:“最近向琅回来了吗?” 向琅自从跟家里有嫌隙之后,就越发的喜欢往陆家跑,说是跟陆承昱一道去读书,两人也好亲近亲近。 向明忠自然是巴不得,便没问她一声就同意了。 所以连柳氏也不大清楚他的行踪。 王妈妈是柳氏的眼睛耳朵,自然一直都打听着这件事,闻言便不假思索的点头:“夫人,大少爷正好在家。” 正好在家? 柳氏想了想,面无表情的说:“之前让你寻摸的那几个女孩儿,怎么样了?” 柳氏跟向明忠吵架之后,便开始物色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这件事还是请柳夫人帮忙去办的。 王妈妈早已经准备着了,一听便急忙压低了声音回她:“都准备好了,都是从扬州那边买来的瘦马,一个个的......”王妈妈想了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的道:“都是美人坯子,没有男人能扛得住。” 柳氏听见这个扯了扯嘴角:“带过来我看看。” 没一会儿,王妈妈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一共六个女孩儿,都是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身姿窈窕面貌秀美,一个个的还都眼波流转,欲语还休。 这样的姿色..... 柳氏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论美貌,她有自信绝不会输给这些女孩子,但是那又有什么用? 男人就是这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从前柳氏一直以为向明忠对她是一心一意的,但是其实向明忠跟别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是贪花好色,也同样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柳氏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们好好休息,便把人给打发走了。 王妈妈小心翼翼的上来:“夫人这是打算把她们给大少爷?” 柳氏哼了一句:“给向琅?我还没给,陆家就打上门来了,说我不安好心。” 这倒也是,现在陆家人回京了,把向琅看的跟什么似地,之前想要陷害向琅赌博的事情不成,还被陆家找上门来闹了一场,的确是不能再闹大了。 她叹了口气:“那夫人找这些女孩子们过来.....” “把她们送给老爷,难道老爷不喜欢?”柳氏反问了一句。 王妈妈吓了一跳,她是知道柳氏对向明忠的感情的,柳氏可是把向明忠看的紧紧地,从前向明忠看上柳氏身边的丫头,柳氏都把人给弄的半死不活的。 现在柳氏竟然要亲自给向明忠塞人了?这可听起来太过吓人了。 柳氏自己心里也一肚子的气,见王妈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便没好气的问:“怎么了,不行?难道我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人家现在哪里还看得上我这个半老徐娘?” 这种自怨自艾的话,柳氏也就是从向昔微回来之后才说出来了。 王妈妈叹了口气:“夫人也不要这么说,老爷终归还是敬重您的.....” 什么敬重? 柳氏心里想要骂人,她根本不在意什么敬重,她只要向明忠的爱。 只是这个男人现在根本不爱她了。 她打断王妈妈:“不必再说这些废话了,我听着没有意思!你准备准备,晚上老爷过来用饭。” 王妈妈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敢招惹,急忙答应了。 等到晚间用饭的时候,向明忠便见柳氏眼眶红红的。 他如今知道柳氏得楚王妃的意,对柳氏也十分上心,见她哭,便问:“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还哭了?” 柳氏便擦了擦眼角:“什么好好地?哪里好好的?” 向明忠便有些不耐烦:“这可又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又有哪里做的不如你的意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地?” “谁跟孩子似地?”柳氏心里火气上涌,对这个男人更加失望和不满,但是却还是打起精神来,喊了一声玲珑。 向明忠正要跟柳氏理论,眼见着一个穿着翠绿色薄纱挑线衫儿,底下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女孩子进来,顿时眼前一亮。 眼前的女孩子年轻貌美,肤白如凝脂,还未说话先带几分笑意,眼角上挑如同是一只小狐狸,看上去便让人垂涎欲滴。 他顿时呆住了。 看着他那副呆滞样,柳氏心里更加酸楚,面上却故作疑惑的伸手在向明忠跟前晃了晃:“老爷!你想什么呢?” 向明忠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急忙遮掩:“没什么,没什么。” 柳氏就笑了笑,冲着玲珑摆摆手。 玲珑福了福身子,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向明忠的眼珠子都黏在人家身上,恨不得魂儿都跟着飞走了。 柳氏咳嗽一声,他才依依不舍的问:“这是你屋子里新来的丫头?” 柳氏理所当然的应了,大有深意的问:“怎么,老爷看上人家了?” 向明忠顿时正色:“你胡说什么呢?” “那可真是可惜了。”柳氏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金钗:“我还想着玲珑这丫头不错,看上去也是个体贴温柔的,正准备把她给了老爷伺候呢,老爷难道瞧不上人家?” 向明忠着实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一时之间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你这是说的真的?怎么好端端的想到.....” 柳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心疼老爷,否则谁还做这个事儿?” wap. /107/107296/28248999.html 一百零七·好手段好心机 向明忠美滋滋的,人家都说娇妻美妾娇妻美妾,他虽然是也知道柳氏美貌,可这世界上的男人,但凡是有本事的,谁愿意只守着一个人过日子? 只是以前柳氏厉害,看他看的严的很,动不动就要跟他闹,他也没什么机会享受美色。 可没有想到,柳氏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通了,竟然主动要给他纳妾!而还是这么美的姑娘,他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喜不自胜:“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给他纳妾就是好了,柳氏心里憋闷,面色也忍不住沉了沉,但是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我自然是盼望着老爷好的,否则的话,怎么会对老爷的一切都这么上心?只是,我对老爷好,老爷也千万别有了新人忘旧人才是。” 向明忠现在对柳氏上看下看都满意的很,就没有一处是不满意的,立即便表忠心道:“这话说的,你跟她们怎么能一样?你可是我的妻子啊!” 夫妻俩感情愈发和谐。 向明忠这一晚直接留宿在了柳氏的正院。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柳氏便起身了。 王妈妈在边上伺候着她梳妆,低声说:“夫人,女孩子们都准备好了,您看.....” 柳氏嗯了一声,随口吩咐:“把玲珑叫进来,我有话要吩咐她。” 王妈妈很快便把玲珑带进来了。 玲珑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一进来便朝着柳氏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柳氏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见她越是看便越是美丽,心里也忍不住要赞叹一声,怪不得男人喜新厌旧了,这么好看的年轻女孩子,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她看的也是高兴的。 顿了顿,她喝了口茶,才懒懒的叫玲珑起来,又问她:“在府里住的怎么样?” “夫人隆恩,奴婢进了府吃的好住的好,真是做梦也想不来的好日子......”玲珑态度恭顺谦卑,跪在地上连投也不敢抬。 柳氏牵了牵嘴角。 是不是真心话不要紧,但是这个玲珑果然是这一群里头最会看人眼色的没有错。 柳氏嗯了一声,探身让人将她拉了起来,而后才笑着看着她:“你们是什么出身,不必我说,你们自己心里也该清楚。我呢,也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不喜欢人来分自己的丈夫的......” 玲珑有些惊愕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急忙低头。 “你也不必怕,我既然这么跟你说,便不会是当面做好人背面对你使绊子。”柳氏淡淡的继续说:“我不过是想跟你做个交易,你若是帮我一个忙,我就给你一笔银子,远远地把你送走,这笔银子足够你以后生活的丰衣足食,也不必再在青楼楚馆里头讨生活了,你看如何?”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玲珑自然是求之不得,她顾不得其他,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朝着柳氏再次磕头:“小女子谢谢夫人大恩大德!” 对付这种人,柳氏驾轻就熟,她满意的笑了笑:“先别急着谢,得帮我把事情办成了才行,听我说.....” 她压低声音在玲珑耳边说了一番话。 玲珑睁大眼睛听着,又惊又怕的攥住了自己的手掌,但是还是急忙点了点头。 另一头的向昔微仍旧如同以往一般,让车夫远远地就把马车给停下了,自己带着春樱进了宝鼎楼,而后又从宝鼎楼的二楼下了侧门,雇了一辆车去了一处民房。 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她们背后跟了尾巴。 温金贤坐在马车上,看着前面的那辆普通马车停在了一座不起眼的民房门口,顿时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藏在这儿了,大隐隐于市,可真是够能藏的,连这样的地方都想得到。” 边上的锦衣卫经历陈浩辉也啧了一声:“可不是么,若是说这其中没有鬼,谁信啊!只是陆家这么大费周章的,却又把这么机密的事透露给一个小姑娘,他们也不怕她搞砸了。” 那可是六皇子萧燕堂啊! 陆家的人既然收留萧燕堂,就该知道萧燕堂的身份何等紧要,一旦被发现陆家也肯定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但是他们竟然还放心只让向昔微充当这其中的传声筒,帮六皇子和凌家传递消息。 温金贤嗤笑:“你看,连你都这么想,其他的人谁能想得到一个小丫头竟然能这么厉害?” 他挑了挑眉,见向昔微进了那处院子,便对着陈浩辉挑了挑眉:“行了,去吧,小心点,别惊动了人。” 陈浩辉急忙应是,小心翼翼的带着一帮人走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陈浩辉又摸到马车上跟温金贤禀报:“守卫森严,我们摸到了边上,便被人发现了,只能假装是摊贩,看这紧张的架势,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温金贤若有所思。 过不多久,他们又看到向昔微从里头出来。 他们跟着向昔微,发现向昔微回了陆家一趟,而后从陆家出来,这才绕到宝鼎楼,从宝鼎楼正门出来,上了向家的马车。 应该是有什么消息要传递给陆家。 小丫头办事倒是够谨慎老练的。 温金贤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对陈浩辉道:“找些人手,晚上就去那个地方,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别把事情闹的太大,小心些。” 他们要的是萧燕堂死。 只要萧燕堂死了,其他的事都是死无对证,谁都不能找出什么不对来。 而现在萧燕堂身份不明,又龟缩在民房里头,只要一把火把他们烧的干干净净,谁都找不出什么不对。 陈浩辉也会意,眨了眨眼不怀好意的笑道:“您说的是,夜深人静的,可能是这户人家得罪了街头混混,也可能是天干物燥的,家中起了大火.....” 把萧燕堂一把火烧死了,以后凌家还是陆家都不足为惧,可以慢慢的对付。 温金贤没有再说话,把事情交给了陈浩辉,自己便去跟楚王交差。 楚王正在钓鱼,听见他来了:“鱼上钩了?” wap. /107/107296/28279433.html 一百零八·一切都开始了 因为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连日来的心烦气躁总算是平复了许多,这一次温金贤也没有再跟之前那样话里藏刀了,嗯了一声,阴恻恻的笑了笑:“那个贱人之前还趾高气扬,现在还不是一样露了马脚,我就看看她怎么死!” 凌家之所以看重她,无非是因为她之前是传递消息的纽带。 一旦六皇子死了,凌家还能如何? 没了凌家的庇护,向昔微不过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贱丫头,到时候想让她怎么死都行。 楚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啧了一声就道:“你这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手里多少人的性命?怎么还跟一个小丫头杠上了,而且还这么咬牙切齿的,岂不是太跌身份了。” 这话说的让人心里不高兴,温金贤想到向昔微那样子便脸色沉下来。 楚王见状便又啧了一声:“行了行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旦等到事成,你想杀了她就杀了,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子而已,难不成向明忠还有这个胆子跟你对上?” “不,王爷,我不杀她。”温金贤语气森然:“杀了她有什么意思?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 这倒也是,楚王瞬间明白了温金贤的意思。 温金贤这个人既贪财又好色,而且对女人还毫无怜惜之心,经过他手的女人,能够全须全尾的活着的可不多。 说到底就是十分的暴戾,估计这回又是看中了陆明薇了。 这倒也没什么,反正楚王也不在意一个小小的承恩侯之女。 他只是淡淡的强调:“别的我都不管,但是这件事,你可得给我办好了!老六这个人诡计多端,而且长了狗鼻子,若是被他发现了端倪逃走,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温金贤笑着答应了。 现在萧燕堂不过就是笼子里的困兽,还能如何? 当天夜里,陈浩辉便带着人直奔那座民宅。 他只是在外围的巷子里候着,冷眼看着底下的人往各个方向穿梭而去,飞快的不见了影子,面上还带着一点悠然自得的笑意。 也就是这个时候了,他看着天上淡淡的月色,心里数着时间,没过多久,便看见那座宅子所在之处火光冲天。 火烧起来了,只要萧燕堂在里面,便必死无疑,而如果逃出来,这外面也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会被认为是盗匪,而被就地格杀。 计划顺利,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而就在此时,前面不远处传来骚乱声,不少百姓被这场火灾给惊动了,纷纷出来看热闹准备救火。 这也是早有预料的事,毕竟大周为了防止火灾造成太大损失,把十户编为一个甲,哪家若是出事,周围的人都须得尽力帮忙,若是冷眼旁观坐看火势蔓延,是要入罪的。 这些百姓出来也好,会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陈浩辉在心里算着时间,萧燕堂他们怎么也躲不下去了,只要还没被烧死,就一定要想尽办法逃出来的。 他们的人手装扮成了混混,也有装扮成普通百姓的,等到萧燕堂出现,便一定能够发现。 也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哭喊声和尖叫声,还夹杂着怒喊声。 应当是有人闯出来了! 陈浩辉立即打起精神,看了眼前的手底下的人一眼,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若是有一个人漏网,你们就都别想活着回去了!” 跟着他的都是他的直系,闻言全都抖擞了精神,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而此时,向昔微正在家中做针线。 她极有耐心,一针一线都十分认真,手也十分稳。 倒是春樱有些心不在焉的,几次欲言又止。 向昔微笑了笑,转头问她:“怎么了?” “姑娘,我,我有些害怕......”春樱咬了咬唇,克制住心里巨大的恐惧,勉强开口:“您说,他们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真是个傻丫头。”向昔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放心吧,不过是小事罢了,殿下心里有数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是要拼命的事。 春樱是怕真的出事了,会连累向昔微。 好不容易如今向昔微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如果再来个什么意外,那到时候向昔微可就难在向家立足了。 两人说着,外面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这样的深夜里响起敲门声,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绷紧神经。 春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谁啊?” 春晓着急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来:“姑娘,是我!少爷的院子里来人了,说是少爷出事了,让您快过去看看!” 向琅出事了?! 向昔微皱了皱眉,猛地站了起来。 春樱原本还以为是之前的事,心里正忐忑,听说是大少爷出事,想了半天才想到是向琅,又急忙手忙脚乱的开了门问春晓:“是什么事?” 春晓急的要哭,话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老爷很生气,说是要打死大少爷,让他滚出去,现在前面闹的人仰马翻的,大少爷身边的丫头找过来的.....” 向昔微的面色沉下来。 向明忠这些天分明对向琅夸赞有加,向琅这个人虽然并不知道变通,但是也不是傻子,也不会做什么坏事。 能做什么事让向明忠气成这样? 还是说..... 柳氏..... 向昔微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瞬间变得很不好看。 是她的错,她这些天只顾着帮萧燕堂布局把温金贤他们引进陷阱了,却忘了家里的事。 柳氏肯定是趁着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wap. /107/107296/28303907.html 一百零九·侮辱家门的逆子 向昔微赶到的时候,向琅的院子里闹的一团糟,不少看热闹的下人挤在门口挤挤挨挨的探头探脑,隐约还能听见院子里传来哭声和求饶声,还有向明忠的呵斥声。 向明忠呵斥的声音尤其的高,他是个很注重表面功夫的人,不管是多大的事,都自诩自己的身份而控制着脾气,从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失礼。。 但是这一次明知道外头有许多人在看,他竟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见是已经怒到了极点。 向昔微心里咯噔了一声,但是面上仍旧镇定自若的咳嗽了一声,扬声问:“你们都在看什么?!” 堆在院门口的下人们惊了一跳回过神,便看见向昔微冷淡的面色,都有些做贼心虚,都一哄而散了。 见人都散了,向昔微看了一眼满头大汗急忙赶来的李忠,沉声道:“李管家,父亲既然这么信任你,那你这个管家便更该要替父亲着想了,不管里头出了什么事,那里头的到底是父亲的嫡长子,名声若是传出去了,难道父亲的面上便好看?到头来,您说父亲会怪责谁呢?” 这个三小姐倒是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不管是上次邱妈妈的事还是这次向琅出事,她都不疾不徐,好似早已经成竹在胸。 李忠心里夸赞了一句,面上更加的谨慎小心:“是是是,三小姐说的是,都是我管事不严,这就把不相干的人都赶走!” 向昔微点了点头,正色迈进院子,便见向琅趴在地上,他穿着一身茶白色的直身长裰,此时肩上已经被鲜血印红了。 向明忠手里拿着一根鞭子,还在死命的不管不顾的往向琅身上打。 柳氏花容失色的在一边装模作样的拦着,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出力,反而更加加重了向明忠的怒火。 见了向昔微过来,柳氏急忙喊:“昔微快过来帮忙,你父亲怎么也不听劝,琅哥儿这孩子也是个倔强的,让他快些走,他也怎么都不肯听,你快过来想想法子吧!” 向明忠打的红了眼,听见柳氏这么说,不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恼怒,不管不顾的斥责向昔微:“谁让你过来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过来添什么乱?!快给我滚回去!” 自从向昔微得了凌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的喜欢,向明忠对着她就一直都很温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疾言厉色的训斥了。 可见这一次是气的狠了。 向昔微没有管柳氏,目光落在向琅身上,又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把院子里的人都给扫了一遍,发觉除了柳氏还有她带来的下人之外,院子里跪着的便是向琅的丫头们,另外还有一个抱着柱子哭的梨花带雨的很漂亮的美人儿。 这个美人儿很是面生,向琅院子里的下人向昔微之前都已经了解过,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遍,确信没有这个人,而且看美人儿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怔了怔,看了向明忠一眼,见向明忠气的简直跟疯狗似地,顿时便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缘故-----向琅怕是掉进坑里了。 柳氏还在一边苦劝:“行了老爷,事已至此,您就算是把琅哥儿给打死,也是于事无补了。也怪玲珑长得太过美丽,琅哥儿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她这么说,心里却得意的笑了。 但凡是男人,就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给抢了。 是儿子便更不能容忍,这岂不是乱了伦常么? 儿子睡了庶母,这说出去,那可是千古奇闻,儿子给老子带绿帽子,传扬出去,向明忠的脸面往哪儿搁? 向琅完了。 以后一辈子都完了,不要说是还妄想当上世子,便是以后想继续在向家待着都是难事,向明忠只要想到他,就会想到他跟玲珑的事,对他的厌恶只会与日俱增。 向明忠果然被柳氏越劝越恼火,玲珑是柳氏专程找来送给他的,可结果他还没有尝过呢,却便宜了这个混账! 他气的狠狠地扬起鞭子,立即又要打向琅。 向昔微猛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向琅跟前,镇定的看着向明忠:“父亲!您再打下去,这件事满府只怕就都知道了,哥哥犯了错您教训他不要紧,可您的名声才是最要紧的啊!” 向明忠气不过,心口到现在都还痛的慌,听见向昔微这么说就愤怒的指着都快说不出话来的向琅:“孽障!你这个孽障!你给我滚,我从此以后,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以后向琅前途堪忧。 向琅已经被打的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却还是颤抖着辩解:“我.....我没....我没有......” 柳氏叹了口气在边上打断他:“好了好了!你一个少年郎,见色起意也是难免的,只要你认错了,你父亲以后难道真的能不认你这个儿子?你可千万别再跟你父亲对着了,看看你父亲都被气的成什么样了?!” 向明忠胸脯起伏不定,的确是被气的快晕死过去。 向昔微也站起身来,疾步上前先不动声色的将柳氏推开,而后才站在了向明忠跟前:“父亲,哥哥他年纪还小不懂事,犯了什么错您只管教训就是。只是,哥哥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柳氏顿时一副难以形容的样子:“昔微,你是个女孩子,这些事情不是你可以过问的,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会劝着你父亲的。” 边上的玲珑啜泣声恰到好处的响起来,忽然朝着柱子狂奔过去,幸亏被王妈妈一把拦住了。 玲珑顿时哭起来:“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谁能想到少爷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老爷,老爷我对不住您,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果然如此,向昔微皱了皱眉头。 向明忠原本平复了些的怒气被这么一闹顿时又蹭的一下被点燃了。 他甩开向昔微的手:“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回你房里去!我今天非得要打死这个混账孽畜不可!” /107/107296/28336269.html 一百一十·她在用缓兵之计 这一下甩的有些重,向昔微被甩的撞在了边上的柱子上,背顿时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顿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春樱吓得急忙喊了一声姑娘,跑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向明忠原本是满心愤怒的,见向昔微受了伤,怒气又平复了一些,到底向昔微现在是他看重的女儿,他皱着眉头也扔了鞭子上前问她:“怎么样?” 柳氏原本已经不动声色的挑起了向明忠的火气,见向昔微不过是受了点伤就让向明忠顿时又不再紧盯着玲珑的事不放,顿时心里骂了一声晦气,面上却还是一脸关心的上了前:“对啊昔微,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做什么逞强?你哥哥到底是老爷的亲生儿子,老爷心里疼他都来不及,难道还真的能打死他?” 向昔微果断出言打断她,趁机看着向明忠:“爹,我觉得背有些痛,原本明天凌老夫人还说要让我去国公府陪着她老人家看进献给太后娘娘的生辰礼......” 这可是一件大事。 向明忠马上便道:“我让人快些去请大夫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就是背有些疼.....”向昔微拉住向明忠的手:“父亲,哥哥被打的都晕过去了,您别打他了,若是他做的不对,您稍后再训斥他,好不好?” 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算了的?向明忠哼了一声,但是见向昔微忍着痛还是一直在为向琅求情,他心里衡量了一番,到底还是憋着一口气冷冷喊了一声李忠。 李忠急忙跑进来了。 “带着大少爷回去休息,请了大夫给他瞧瞧!”向明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么说了一句,才板着脸看着向昔微:“你也先别为旁人操心了,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过了明天再说。” 向昔微急忙答应了,又不等柳氏发话便看着向明忠:“对了父亲,这位玲珑姑娘也怪可怜的,既然都已经出事了,不如先让她也留在此处休息?” 说起这件事向明忠就觉得糟心,好好的自己的饭被别人给吃了,他摆了摆手,不耐烦的答应了。 柳氏则似笑非笑的看了向昔微一眼,这才去扶着向明忠往外走。 向明忠着实是被气的不轻,整个人都气的几乎要跳起来,在柳氏那里也没待上一会儿,便出去喝酒了。 柳氏则不紧不慢的开始卸妆。 王妈妈一面在边上伺候,一面有些担忧的问:“夫人,那个玲珑被三小姐三言两语的就给留在大少爷那里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能出什么岔子?”柳氏不大放在心上,轻蔑的笑了一声:“她是我买来的,生死都掌握在我一人手里,向昔微能把她怎么着?她只要长了脑子,就不可能出卖我。” 这倒也是。 王妈妈点了点头,服侍着柳氏去睡下了。 另一头,送走了向明忠和柳氏的向昔微也松了口气,忍着背痛指挥着人把向琅抬进了房里,又亲自替向琅把背上的衣裳剪开,给他上了药止血,这一切都做完了,她才坐在床上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向琅。 向琅被打的晕过去了,好一阵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了向昔微,他马上便想起之前的事,急忙想要起身,却因为动作牵引到了伤口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向昔微摇了摇头:“你伤的太严重了,别动了,待会儿还要等大夫过来再给你看看。”说罢,她才看着向琅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玲珑为什么会在你的院子里,还跟你牵扯在一起?” 向琅自己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原本是跟着承昱一起从先生那里请教了功课回来的,我先去了书房,跟从前一样做完了功课,这才回房去睡觉,谁知道等我一觉醒来,便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向琅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而且他根本对女色还未开窍,说起来便觉得匪夷所思:“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已经尖叫起来,说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和夫人就赶过来了,父亲一看她就叫她玲珑.....” 之后的事,向昔微也亲眼看见了。 她呵了一声,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向琅被打的皮开肉绽,精神也十分不好,但是想到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又被向明忠那样辱骂和呵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头一次跟向昔微倾诉:“昔微,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根本不认识她。” 向昔微也没有敷衍,更没有责怪,她嗯了一声,认真看着向琅点头:“你放心,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做过。” 这一刻,向琅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都以为向昔微凉薄,可事实上,真正出了事,出来帮他的,肯相信他的,也只有向昔微。他是忠厚,但是不是傻子,刚才柳氏明着好似是在劝导,实际上却是在煽风点火,他也听出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最后对柳氏母女的一点情分现在也完全没了。 他抿了抿唇,沉声说:“我怀疑这件事是夫人做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怀疑柳氏,向昔微心里不知道是欣慰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半响才叮嘱他:“行了,你放心吧,我会查清楚这件事,你先好好养伤,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也不可能让你背负着这个冤屈。” 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还向琅一个清白,向琅就不可能再继承侯府的爵位,甚至都不能在侯府立足了。 柳氏这么做,无非是报复之前陆家给向明忠出主意,让向明忠请封世子,把世子的位子先给向琅定下来。 那她还就非得让这件事办成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向琅竟然很相信向昔微的能耐,觉得向昔微既然这么说,就一定做得到。 他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劳烦你了。” wap. /107/107296/28358986.html 一百一十一·树倒猢狲散 从前向琅一直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哪怕是再怎么样,都不曾跟人这么客套的说过话,尤其是对向昔微。 他如今忽然这么说,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向昔微心里不是滋味,安慰了他几句,这才转身出了门。 春樱已经在走廊上等着了,看到了向昔微,急忙上前来:“姑娘,怎么样了?少爷他没事吧?” 向昔微摇了摇头,问她:“去请大夫了吗?” 正好向琅身边的大丫头青梨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跟向昔微禀报:“三小姐,唐大夫过来了。” 青梨就是刚才着急的跑去向昔微的院子里求救的丫头,向昔微温和的朝着她点了点头:“领着唐大夫进去,我有些话要问你。” 青梨急忙答应,等到把唐大夫带进去了,便转身又跑出来跟向昔微行礼。 向昔微摆了摆手,沉声问她:“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玲珑可以进你们的院子,还睡在你们少爷的床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少爷已经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报信?” 青梨的眼睛立即便红了,更咽着跟向昔微解释:“三小姐,这件事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是我值夜,我回家去了,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便见院子里乱作一团,那个玲珑姑娘口口声声说是被少爷给侮辱了,要去寻死,哭的要死要活的。没过一会儿,老爷就来了,一来便打了少爷......” 向昔微挑了挑眉:“昨天你不在?” 她若有所思。 看来青梨在向琅的院子里是比较忠心,或是说更没有什么背景的那个,所以柳氏的人要陷害向琅,便要把她支开。 青梨更咽着点头:“是,我见少爷被打的实在太惨了,便借着说要去外面拿水,偷偷从侧门溜出去找您了.....” 如果不是青梨来报信,向昔微根本不知道向琅院子里发生的事。 这就是柳氏把持向家后宅的后果。 她皱了皱眉,问青梨:“其他几个大丫头呢?” 按照规矩,向琅也有四个大丫头的。 这些大丫头掌管着向琅的吃喝住行,内宅的事她们没有理由不知道。 现在却只剩下青梨在这里忙前忙后的。 青梨有些迟疑。 春樱在边上急忙催促:“到底是什么事你可以直说,姑娘在这里难道你还有什么顾虑?” 青梨有些紧张,双手交握在一起紧张得手心和额头都出了汗,半响才压低了声音轻声说:“姑娘,青烟姐姐和春梅姐姐都.....都跟着夫人走了。” 向昔微讥诮的笑了一声。 可真是太可笑了。 都说树倒猢狲散,树还没完全倒呢,猢狲倒是散光了。 她嗯了一声,垂下眼看了青梨一眼:“你怎么不走?” 青梨原本十分紧张腼腆,但是听见这具问话的时候却猛地抬起了头,十分坚定的看着向昔微摇头:“不,姑娘,我绝对不会走的!我娘当时病重在床,是少爷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回去请大夫,我娘才能活下来,少爷是我的恩人,我绝对不会背叛少爷!” wap. /107/107296/28423000.html 一百一十二·怎么才能审出真相 一个院子里的丫头们,按理来说都该是柳氏的人,竟然还能有一个忠心耿耿的青梨,也真是要多亏了向琅这个人虽然笨了些,但是却是个好人。 若不是如此,只怕这个时候,向琅早已经在柳氏的设计下被怒极了的向明忠真的打的半死不活,或是直接送去庄子上了。 她思及此,郑重的看了看青梨,而后才夸赞:“你如此忠心耿耿,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听见向昔微说要帮忙,青梨片刻迟疑都没有,便急忙点了点头:“三小姐请吩咐就是了,不管怎么样,奴婢都尽心尽力的为您办事。” 向昔微坐在椅子里看着她,半响才嗯了一声:“既如此,那你就去吧,若是你把这件事办成,我一定会好好提拔你。” 青梨急忙福了福身子,认真的听着向昔微的吩咐。 没过一会儿,她从院子里出去了。 边上的春樱低声问:“姑娘,她说的会不会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等到时候看春梅她们几个的反应就知道了。”向昔微不甚在意,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而后又跟春樱说:“把玲珑带到我们那里。” 玲珑怕的要命,她没有想到柳氏竟然没有把自己带走,只是把自己留在向琅的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向昔微就总觉得害怕。 春樱一过去,她立即便弹了起来:“姑娘,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是少爷强迫的我,你快放了我吧!” 春樱看到她就没好气,就跟向昔微问青梨说的,好端端的,院子里又不是没人看守,向琅怎么可能避开几个大丫头把她带进来? 分明就是别有用心的! 她没好气的躲开了面前的人,冷冷的道:“你好好的站好!没跟你说话!” 玲珑顿时有些委屈,不依不饶的跟上前要和春樱要说法。 春樱理也没有理她,径直上前吩咐几个看守的粗使婆子:“劳烦几位了,帮她带到三小姐的院子里。” 听见春樱说要把她带去向昔微的院子,玲珑吓得打了个冷颤,立即便大喊大叫的拒绝:“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现在是少爷害的我成了这样,你们还要抓我去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小姐是大少爷的亲妹妹,她肯定是故意帮着大少爷的!” 春樱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几个粗使婆子收了春樱的打赏,二话不说就上前堵住了玲珑的嘴,几个人压住了她把她抬了起来,不管她的挣扎抬着她便直接走了。 一直到了向昔微的院子,玲珑刚倒在地上,便惊恐的缩在了墙角。 而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向昔微出现在了门口。 她被向昔微的目光看的有些惊惧,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一直碰到了墙壁才停下来。 向昔微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走,又让春樱把门给关上。 春樱气的了不得,还是气冲冲的问向昔微:“姑娘,我们怎么才能让她说实话?” 要为向琅洗清冤屈,那就一定得让玲珑说出事情的真相。 她知道向昔微审问人是十分厉害的。 谁知道向昔微却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不必,不要理她。” 春樱顿时睁大了眼睛:“不要理会她?” “对,不要去主动问她什么。”向昔微沉声说:“也不要给她喝水,不要让她睡觉。” wap. /107/107296/28423001.html 一百一十三·折磨人的功夫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吓人,玲珑一被人抽掉塞在嘴里的布,便开始大喊救命,冲到门前不断的拍打着大门。 外面听得见里头砰砰砰的响,瑞娘啧了一声。 她已经听说过了里头玲珑的事,知道她是为什么会被带进来的,现在听见玲珑这么喊,她脾气向来十分好的,也忍不住呸了一口:“什么东西?!” 这么陷害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玲珑从早上一直喊到中午,几乎喊的喉咙都破了,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好像把她抓来了之后就已经把她给忘记了。 她忍不住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茫然,一时有些发困,忍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才刚刚闭上眼睛,她就听见门被砰的一声给踹开了。 她被吓得弹了起来,却见是春樱冷冷的站在门口。 春樱骂了她一句,便又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竟然半点都没有再理会她的叫喊。 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但是不管怎么说,被春樱这么一吓,她又没了睡意,这屋子是下人住的,除了一张床一把椅子什么都没有,她睡不着,却又无事可做,无聊得厉害。 好不容易不知道又挨了多久,她肚子里发出咕噜的声音,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可是外面却没了动静,不知道为什么,她这里好像就真的被人遗忘了,根本没有人记得还有个活生生的人被关在这里。 她又饿又累,同时又有些发毛------按理来说,向昔微是向琅的亲妹妹,她陷害了向琅,向昔微应该要过来审问她真相才对,可向昔微却毫无反应。 越是反常,她心里就越是害怕。 可再害怕也没用,根本没有人理会她,她饿的有些受不住了,开始朝着外面大喊让人送饭。 可是外面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春樱此时正吩咐瑞娘:“看着里面的动静,不要给她吃饭,也别给她喝水,更别让她睡觉,一旦发现她要睡着了,便把她给吓醒。” 瑞娘虽然不知道春樱为什么这么吩咐,但是却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春樱这才去向昔微那里。 向昔微正准备出门。 春樱急忙走上前问她:“姑娘,我们是不是还去那个地方?” 向昔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们这次不去那里了,我们去外祖母家。” 春樱心里如同是爬满了蚂蚁,但是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能忍住了疑惑,陪着向昔微出门。 这一次柳氏也仍旧没有为难她,听见她要出门,二话不说便让人把马车给准备好了,放了她出门去。 王妈妈担忧的问她:“您不怕她到时候去了陆家求援吗?” “我倒是巴不得她们去。”柳氏心情大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老爷对向琅已经是失望至极,陆家知道了又怎么样?这种床上的事最说不清楚了,他们怎么能证明向琅没做过?若是不能证明,陆家来求情,那就只能是火上添油,让老爷对这个儿子更加厌恶。” wap. /107/107296/28435867.html 一百一十四·想毒死她 柳氏真是志得意满。 自从向昔微回来之后,虽然向昔微好似没有具体做过什么,或是说没有歇斯底里的跟她闹过,但是事实上,他们确实是真的什么都不顺利。 这还是唯一一次,她彻底的占了上风。 只要想到当时向琅的痛苦,还有向昔微被向明忠给狠狠地甩开的样子,她就能笑出声来。 王妈妈见她梳妆完了,便急忙给她拿了一盏参茶,又在边上敲边鼓:“只是.....夫人,玲珑到底是还在他们手里呢,您看是不是趁着三小姐出门,去把玲珑给弄回来?” 到底玲珑是个活口,若是她被收买或是被逼的改口,也是一个麻烦。 柳氏嗤笑了一声:“也不必弄回来了,弄回来岂不是到时候又让她反咬我一口,说我心虚?我根本就不该插手这件事。你去办吧,让她以后不要再开口了。” 王妈妈有些茫然:“您的意思是?” 柳氏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王妈妈便会意了。 内宅仍旧是柳氏的天下,她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厨房更是掌握在王妈妈手里,王妈妈很快就吩咐人把药下在了玲珑的饭里,而后亲眼看着问心斋的下人将饭菜取走,才放心的走了。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夫人不急了,也是,只要玲珑一死,这件事便是死无对证,而且以后不管他们怎么着证据,也不可能再翻案了。 另一头,春晓见了一个丫头领了饭进来,便问:“这是给谁的饭菜?” 她们问心斋的饭菜都已经取过了。 小丫头应了一声:“是给那里面那位姑娘吃的。” 春晓顿时竖起眉毛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许给她吃饭?谁让你去领饭的?!” 小丫头吓了一跳,怔怔的提着篮子站在原地,惊慌的看着春晓:“厨房说给那位姑娘做了饭菜,让我去取的......” “不必了!”春晓劈手将篮子拿在手里,冷冷的道:“若是没有我们的吩咐,不用再去厨房拿饭!” 小丫头畏畏缩缩的不敢再说什么。 瑞娘则有些奇怪的问春晓:“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姑娘和春樱姐姐临走之前分明说过的,不许给玲珑吃饭喝水。”春晓没好气的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饭菜砰的一声扔在旁边的石桌上:“一会儿不盯着,就有些人拎不清!瑞娘,我们可得看紧些才行!” 瑞娘急忙答应了一声。 而屋子里的玲珑已经忍无可忍的拍着窗户喊着要吃东西了。 春晓本来就厌恶她,见她竟然还这么有精神,立即便怒斥:“吃什么吃?!你这种人还需要吃东西吗?我看你肚子里的那些鬼心思就已经足够撑死你了!看你不吃不喝还不是精神的很?待着吧你!” 玲珑原本是斯斯文文的,被她这么一骂也忍不住火气上窜了。 向昔微竟然真的把她抓来之后就不再理会她一次,最过分的是,连吃的喝的都不给她,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气的将床上的床单都扯在了地上。 wap. /107/107296/28452255.html 一百一十五·计划成功了 自己院子里的事,不必人说向昔微也猜的七七八八。 陆老太太面色严肃,先跟向昔微说起了那天晚上的事:“陈浩辉他们想纵火烧屋,逼着殿下他们出来,好趁乱浑水摸鱼把人抓了或是杀了,可是哪知道这根本就是殿下早已经设局埋伏好的,他们反倒是被抓了个正着。” 这个计划向昔微也是有份参与的,她若有所思:“可是陈浩辉大可反咬一口,说他们锦衣卫只是接到了密报那里有朝廷钦犯,所以他们才会去那里的。” 所以之前她们就商议过,一定得让陈浩辉确切的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再动手,如此才能证明陈浩辉分明知道他是六皇子,却还是一心动了杀机要杀人。 之前凌云峰的意思,是要萧燕堂说服圣上到场。 只是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向昔微之所以赶过来,也正是想问清楚昨天的计划有没有成功。 陆老太太知道她担心什么,面带微笑的冲她点了点头:“放心吧,六殿下是说服了圣上的,圣上亲眼看到了一切。在六皇子已经亮明了身份之后,陈浩辉毫无收手的意思,反而还对六皇子赶尽杀绝,要底下的人用弓弩......” 萧燕堂死而复生,被凌云峰带着去宫里见到了圣上,这一切都是瞒着所有人的,也没有半点风声露出来。 凌家又一直装作还在跟陆家联系的样子,吸引了温金贤他们的注意力。 温金贤他们自然而然的认定萧燕堂还在陆家和凌家的安排之下躲藏在宫外,而且很快盯上了跟两家都来往密切并且之前就怀疑的向昔微。 温金贤他们自以为是在钓鱼,却不知道猎物原来才是他们自己。 萧燕堂以前就深得丰庆帝的喜爱,这一次郭贵妃死的这么惨,郭家全家几乎也都灭族,他肯定是用尽了所有手段才能说服丰庆帝,让丰庆帝能够跟他一起出宫看这一场好戏。 她叹了口气。 陆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真是个傻丫头,之前事情没成功你叹气也就罢了,现在圣上把陈浩辉要杀六殿下的事撞了个正着,以后还能有什么事是说不清楚的?这件事已经了了,你怎么还是如此心事重重的?” 向昔微倒不是为了这个,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跟陆老太太说清楚了这一次向琅被污蔑的事。 陆老太太简直是大惊失色,她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向琅回去就出了事。 柳氏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整个人都沉下了脸,冷声道:“柳氏真是把我们陆家当成废物了!我这就跟你舅舅一道过去!” 向昔微伸手拉住了陆老太太,冲陆老太太摇了摇头。 陆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你哥哥出了这样的事,摆明了是柳氏故意而为之的,若是任由她污蔑,你哥哥以后不要说是无法继承爵位,到时候甚至无法立足了!背着这个天大的罪名,他哪怕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机会施展了,你明白不明白?!” wap. /107/107296/28452256.html 一百一十六·开始做准备 向昔微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外祖母,我当然明白您担心大哥,这件事.....柳氏的确是没打算给哥哥留下余地。” 就是这话了,陆老太太面色十分难看:“背上这样的名声,他以后不管是什么出路都被堵死了,你信不信,柳氏马上就会让人四处宣扬这件事,彻底把你哥哥的名声给毁了?” 这是陆老太太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知道!”向昔微握住她的手腕,十分坚决的看着她的眼睛沉声开口:“但是外祖母,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陆老太太平静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嗯了一声:“你说吧。” “您知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向昔微吐出这句话,便见陆老太太震惊的看向了自己,面露疑色。 陆老太太也的确是整整愣了半响,才狐疑的眯了眯眼睛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昔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当年陆氏去世,向昔微刚出生,而陆家不必说,陆家那个时候还在边关呢。 他们对于陆氏去世的讯息,全都是从向明忠那里得到的。 向明忠一口咬定陆氏是病重而亡,是因为生了向昔微产后出血,一直都调养不过来,最后才一病不起的。 也正因为这个,向明忠做出一副十分疼爱陆氏的样子,坚决不肯接回向昔微,把她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陆老太太一直都不相信向明忠真正有多爱陆氏,毕竟若是真的那么爱陆氏的话,就不可能会那么快的前后脚的娶了柳氏了。 再说,柳氏当年可是和陆氏关系十分不错的。 这简直是打了过世的陆氏的脸。 现在向昔微再说起这个,老人家一下子就听出这话里的深意,握住她的手反问:“昔微,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向昔微的不普通,现在陆老太太已经完全接受并适应了,她相信向昔微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说。 向昔微沉默了片刻,跟陆老太太说:“其实我一直都疑心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谋害。” 虽然早有余料,但是真正听见这样的话,陆老太太还是闭了闭眼睛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太过激动。 她极力克制住愤怒,沉声问:“何以见得?有什么凭证?” 向昔微上一世是亲耳听见向晨曦这么说的,向晨曦亲口嘲笑她跟母亲都是没用的东西,被她们母女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她重生以来,除了避开了柳氏的险境回到向家,其余的时间和机会都是用在了调查当年的事情上头。 若是凭借她自己的能力,要查出这件事其实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她之前跟萧燕堂做的交易达成了,萧燕堂做成了自己的事情之余,也依诺给她查了当年的事。 所以向昔微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她把自己和萧燕堂之前所做的交易告诉了陆老太太:“母亲当年的那些下人全都被发配去了偏远的庄子,或是根本就直接被发卖了,都很难找,可是殿下帮忙,还是找到了几个人......” /107/107296/28498833.html 一百一十七·教训儿媳妇 陆老太太马上就醒悟过来向昔微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着向昔微,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毕竟在她心里,向昔微虽然聪明,但是却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竟然能想到这些,而且这些都是她私底下去做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得是抱着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完成?! 怪不得她之前那么坚毅的要插手萧燕堂的事,半点都不计后果,怪不得她苦心孤诣的一门心思的要得到镇国公夫人和楚国公夫人的喜欢。 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陆老太太按下心里的激动,冲着向昔微点了点头:“你说吧,都找到了谁?我都能接受!” 向昔微轻声解释:“找到了从前跟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吴妈妈,还有曾跟过她的大丫头柳叶。” 吴妈妈跟柳叶都是陆家出去的人,陆老太太都还记得。 她握住向昔微的手,努力的整理了一下目前的各种信息,这才道:“我让人去请你舅舅回来,这些事我们大家一起都说清楚。” 向昔微点了点头:“那我让人去把柳叶和吴妈妈都接回来。” 陆老太太答应了,马上让人去外面请陆大老爷回来。 陆大夫人一时还有些奇怪:“叫大老爷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去向家?” 自从向昔微回来之后,家里就时不时地要过向家去找麻烦,或是想办法给向昔微她们撑腰,陆大夫人都有些厌烦了。 毕竟谁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向昔微的确是陆家的外孙女儿不错,但是总不能什么事都只能让陆家往前冲吧? 底下的人不知道缘故,陆大夫人想了想,决定亲自过去听一听。 陆老太太这回却没有理会陆大夫人,听见陆大夫人来问缘由,便皱了皱眉:“怎么,我让老大回来,你有什么意见?” 陆大夫人急忙摇头:“媳妇儿不敢,只是,大老爷毕竟是有差事在身.....” 陆老太太觉得陆大夫人愈发的没了分寸,或是说,太过心思狭隘了。 向昔微是陆家的外孙,陆大夫人还是她们的舅母,但是这个做舅母的却半点做舅母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处处都把向昔微当成麻烦。 现在是她自己还在世,还能说的上话,一旦她老了有个什么不测,以后凭陆大夫人这性子,怕不是根本不会再管向昔微他们的死活了。 陆老太太本来就因为知道当年陆氏的死有些不对劲,现在更是因为陆大夫人的试探而心烦,忍不住便语气不耐烦了些:“差事什么时候都能办,我让他回来总不会是没事儿耍弄我自己儿子玩!这些事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陆大夫人没有想到老太太的脾气忽然便这么暴躁,一时有些惊怕的怔住了,又觉得有些难堪,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向昔微急忙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大舅母,外祖母不是生您的气,她是有烦心事,您千万别误会。” 又轻轻拉了拉陆老太太的袖子。 陆老太太没好气的看了向昔微一眼,但是想着向昔微的确是会很难做人,这才看着陆大夫人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必觉得委屈,婆媳一场,我自问比别的婆婆只有好的,没有坏的,我也没有别的好求你的,只希望你看在我这些年对你还算是不错的份上,多看顾看顾这些后辈,也就算是你孝顺我了。” 陆大夫人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婆婆这么教训,脸色一下子便变得煞白,惊恐的跪在地上急忙磕头。 陆老太太挥挥手让她起来:“行了,跪着有什么意思?我今天的语气的确是重了些,但是老大媳妇儿你平时是个精明人,我相信你自己想得通我说的是不是冤枉了你。起来吧,没什么事你便先回去,我若是有什么事再使人告诉你便是了。” 陆大夫人一下子都没能起来,还是向昔微急忙伸手去搀扶了一把,她才站起身来了。 这个时候,她只庆幸屋子里只有老太太和向昔微在,老太太也没有当着陆大老爷的面发作,否则她才是里外不是人了。 至于更厌恶向昔微,她看着向昔微的样子,也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多些,只是急忙的跟老太太行了礼便告退了。 向昔微等到陆大夫人出去了,才有些无奈的去看陆老太太:“外祖母,您实在不必这么发作大舅母的,她跟我毕竟不熟悉,我又曾经有那样的名声,她怕我远着我,也是正常的。” 什么正常不正常的?陆老太太冷笑:“行了,若不是看着你的面子,我当真是想把话说的更透彻些。我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你们是麻烦,可现在至少我还活的好好的呢,她按理来说怎么也该忌惮忌惮我,可结果呢?她平时暗地里针对你或是教唆承昱他们远着你,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今天竟然还管教起我来了,让我顾着老大的差事,简直是可笑至极!难不成以后我反而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这件事你不必再说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从前从来不为难儿媳妇,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而且这一次若是真的查出来什么,证明柳氏害死了陆氏,那向家肯定是得和陆家闹翻的,麻烦还能少了吗? 现在不镇着她,以后就更是扯不清了。 向昔微也知道现在向老太太情绪激动也是在气头上,只能沉沉的叹了口气。 幸好也没过多久,陆大老爷便赶回来了。 听见陆老太太说找到了以前跟在陆氏身边伺候的人,他的反应倒是快的很:“以前我们也找过,都没找着,现在怎么忽然就找到了?” 陆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以前找不到,当然是因为有些人做了亏心事,所以都把后患给清除干净了,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算是老天有眼,让我们找到了人!这也是自有定数!” /107/107296/28552047.html 一百一十八·故人再见 以前陆氏还在的时候,跟陆大老爷关系很好。 陆大老爷是十分宠爱妹妹的。 陆老太太看了他片刻,沉声说:“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我跟你说了,你也别胡乱发疯,以后多的是事情要你去做的,你可得撑住了!” 陆大老爷更加茫然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向昔微一眼。 而陆老太太已经开口了:“你妹妹当年或许不是病故的,是被柳氏那个贱人毒害的!” 此话一出,陆大老爷就如同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他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老太太,失声问:“您说什么?!” 陆大老爷脸色有些难看:“柳氏,她以前不是还曾受过妹妹的恩惠吗?!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德败行的事儿?!” 柳氏当年跟陆氏是好朋友,陆氏对柳氏也很不错,那时候柳家清贫,陆氏从来都不曾看不起柳氏不说,还时常给她送这个送那个,不仅如此,还常接柳氏过家中小住,一住就是半月。 这么想着,陆大老爷嗤笑了一声:“妹妹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朋友,现在看来,根本是在引狼入室!” 陆老太太见他虽然愤怒,但是却还能理智的思考,心里便放心许多,嗯了一声就冷笑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整日防贼的,有人根子上坏了,你便是再怎么防也防不住。” 两母子不约而同想到陆氏的死因,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还是陆大老爷先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向昔微说:“好孩子,把人领进来吧,我们也想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昔微转身对着翠谷交代了几句,很快翠谷就把人领进来了。 陆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吴妈妈,不等吴妈妈跪下,先沉声把人给喊起来:“别跪下了,快起来!” 吴妈妈看起来已经老的跟六十多的人差不多了,脸上遍布皱纹,一双手也干枯得如同鸡爪,跟府里伺候的时候判若两人。 只要看她的这样子就知道她该是受过何等的磋磨了。 吴妈妈坚持跪在地上给陆老太太磕了三个头,这才转向了陆大老爷也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陆大老爷有些动容,亲自上前搀扶了吴妈妈起来:“妈妈不必如此,你是妹妹身边的老人儿了,我们以前远在边关,实在不知道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一次也才回来,家中事务都还未整顿完毕,若不是昔微她想办法找到了你们,我们还不知道当年的事......” 吴妈妈双手发颤,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陆老太太急忙让人拿了椅子来给吴妈妈和柳叶坐。 吴妈妈跟柳叶都急忙摆手,局促不安的缩在一边。 太久没有见过陆老太太了,这些年她们过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生活,再见识到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有些恍如隔世。 吴妈妈双手在衣摆上搓了又搓,终于鼓足了勇气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大声道:“老太太,您要替姑奶奶伸冤啊!” /107/107296/28552048.html 一百一十九·蛇蝎心肠 吴妈妈局促的厉害,连手都开始抖,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发抖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冲陆老太太赔不是:“小人失了规矩,求老太太宽恕。” 陆老太太哪里会怪罪她?只觉得心酸。 若是现在女儿没死,吴妈妈也该是侯府的管事妈妈了,怎么可能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想到女儿还在地底下不能安息,陆老太太的眼眶便红了:“行了,我们主仆之间哪里还有那么多怪罪?你起身说话!” 陆大老爷也在边上道:“是啊吴妈妈,你以前在我妹妹身边也是得用的老人,起来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就算是陆氏出事,按理来说,她以前留下的那些下人,侯府也不可能会这么对待才对。 柳叶忍不住在边上哭出声来。 被她这么一哭,吴妈妈的眼泪也忍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住,她急忙跪下来,跟陆大老爷和陆老太太哭诉:“老太太,大老爷,我们这些年.....我被人牙子卖去了保定的一个村子里,当时我虽然已经有了丈夫孩子,但是我到底是个奴籍,生死都不在自己手里.....” 也就是说,吴妈妈的丈夫孩子也都被卖走了。 如果心里没有鬼,怎么可能会这么心虚,这么对待陆氏留下的下人? 陆显宗跟柳氏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这么心虚,非得把陆氏当年留下的所有下人都给处理的干干净净? 陆老太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曾经撞破过什么?就算是我女儿出事,她带去的下人,按理来说也不该被卖的这么干净,更何况连在外院的人都一起卖了。” “夫人出事前一阵子,便已经时常和老爷吵架了。”吴妈妈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她那个时候,天天都和老爷吵架,而且也不肯再让柳氏上门来做客。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柳氏上门来了,而且她还没有进内院去见夫人,反而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不知道跟老爷说什么,;两个人呆了一下午.....夫人十分生气,知道了之后还带着我们一起去了前面书房,正好把柳氏堵了个正着......” 陆老太太早就疑心柳氏是心里藏奸,现在更加证实了猜测。 陆大老爷也忍不住恼怒:“这不就是通奸?!” 柳氏跟向明忠原来早在陆氏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勾搭成奸了,怪不得那个向晨曦只比向玠小那么一点。 他问吴妈妈:“后来呢?” “后来老爷便让我们都出去了,也不知道他跟夫人说了什么,夫人很生气,气冲冲的从书房里出来,便说要写信给您和老太太,让他们主持公道。”吴妈妈声音更咽,语气也变得激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晚上夫人就病了,病的起不来床,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是卒中......” 吴妈妈擦了擦眼泪,便紧跟着解释:“我们要帮夫人送信,但是当时老爷便已经不准我们进出了,只让我们在房里服侍夫人.....” /107/107296/28582051.html 一百二十章·狗男女 这也就是变相的软禁了。 向明忠当年竟然还有脸跟陆家说陆氏是生了向玠之后病死的,现在看来,哪里是病死?分明是被这些人给气死了! 陆大老爷气的脖子的青筋都凸出来了:“而后呢?!” 柳叶缩了缩鼻子,更咽着接过了吴妈妈的话:“而后我们一直伺候着夫人,原本夫人心情不好,每天都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可是后来妈妈把少爷抱给夫人,让夫人看在小少爷的面上,也看在还在庄子上的三小姐的面上,也要保重自己。夫人总算是振作了起来,而且她主动和老爷和好,老爷也有一阵子跟夫人的关系不错.....” 向昔微瞳孔微缩。 当年母亲还在的时候,邹妈妈也不敢在庄子上虐待她,对待她还算是尽心尽力的。 那都是陆氏给她带来的庇护。 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闭了闭眼睛。 柳叶的语气逐渐激动:“可是不知道为何,有一天,老爷跟夫人又大吵一架,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柳氏又进来见了夫人,夫人那天晚上把我们都给支开了.....” 吴妈妈哭出声:“等我们第二天去见夫人的时候,夫人已经.....已经悬挂在房梁上了!” 陆老太太的面色巨变,她想过无数个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不堪。 陆大老爷也是激动的站起来:“她是被他们被逼死了?!” 吴妈妈哭着摇头:“到底是不是,我们也不知道,而且出事不久,老爷就很快替夫人办了后事,说夫人是病重而亡.....而且很快,老爷就迎娶了柳氏,新夫人一过门,就把我们这些人全给换下来了,而且还把我们都给发卖了,我们被卖的远,奴籍又在别人手里,连村子都出不了.....” 村子里的人把她看的紧,她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送信了。 死了妻子,马上便又娶了柳氏,还要把原配的亲信下人全都给发卖,若说心里没鬼都没人信。 陆大老爷攥着拳头站起身来:“我去找向明忠那个混账算账!” 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妹妹讨回公道! 陆老太太却立即出声喊住了他:“你现在去又能如何?人死无对证,就算是有吴妈妈跟柳叶在,他们也大可说柳叶和吴妈妈是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话说?!到时候还让人家说你们是无理取闹!” 陆大老爷很快便清醒过来。 是啊,向明忠跟柳氏若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一定会一口否认。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看着面前的吴妈妈和柳叶,努力的镇定了情绪,才问:“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知道夫人的事?夫人去世,按理来说,之前也应该请了大夫的,你们知不知道当时请的是什么大夫?” 他一定要把事情给弄清楚,还自己的妹妹一个公道。 那两个狗男女,这么多年装的道貌岸然,还这么苛待原配留下来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107/107296/28595738.html 一百二十一·不认那个爹 吴妈妈跟柳叶两个人哭成一团,这么多年受尽了苦楚,她们心里也对柳氏和向明忠恨之入骨,尤其是吴妈妈,她不仅是自己被卖了,连丈夫和孩子都不知道被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她恨不得把柳氏给拆吞入腹。 所以陆大老爷问请的大夫,吴妈妈马上就想起来了:“是周太医!一直以来,给夫人看病的都是太医院的周太医!” 提起周太医,陆大老爷和陆老太太都有印象,因为以前陆家也都找周太医看病。 陆大老爷毫不迟疑:“我这就去找周太医!” 其实也不仅是周太医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当年的事要弄清楚,光是找这些人是不成的,还得找柳氏身边的人。 陆老太太冲着陆大老爷点点头:“你去找周太医吧,若是问出什么来,也不能轻举妄动,我们要便要一举成功,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机。” 陆大老爷急忙应是。 柳叶忽然想起什么来,睁大眼睛张嘴喊:“对了!对了!还有大老爷身边的奶娘,大老爷的奶娘钱妈妈,她当年还跟着柳氏一起去庙里住过呢!她一定也知道这些事的!” 向昔微马上想起钱妈妈了。 钱妈妈这个人是向明忠的奶娘,向明忠因为信任她,所以柳氏也在她身上下了很多功夫,钱妈妈对柳氏也十分忠心。 上一世直到她出事,钱妈妈都还活着,在庄子上荣养。 她一定知道柳氏跟向明忠的那些破事。 陆老太太点点头,也让陆大老爷派人去找,而后才温和的看着吴妈妈跟柳叶:“辛苦你们了,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到时候还要靠你们帮忙作证。” 能够脱离苦海,吴妈妈和柳叶都松了口气,急忙跪着磕头答应。 等到她们都下去了,陆老太太才揽着向昔微叹了口气:“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她们能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昔微,你想好了吗?你来挑破这件事,凭向明忠那个人的气量,他以后怕是不会认你这个女儿了。” 其实向昔微本来也不稀罕向明忠所谓的父爱。 这个人对原配发妻的凉薄简直令人心寒,他对陆氏都没什么情谊,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个不重要的女儿有情分? 就算是这些日子来向明忠对她看起来不错,那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如今她跟镇国公夫人和楚国公夫人的关系不错,又考上了河东书院罢了。 所以向昔微毫不迟疑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外祖母,他其实早该在背叛母亲的那天就该想到我们做子女的态度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陆老太太又想起了向玠:“这件事也得跟阿玠说一声,其实你那个爹如此心狠手辣也是好事,至少如此一来,你哥哥想必能多看清楚你那个爹几分。到时候知道了你爹那些破事儿,他所受到的打击也能减轻一些。” 向玠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也不会再认那个爹了。 /107/107296/28620093.html 一百二十二·稳住他先 向昔微在向家这一次呆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以至于她回家的时候,向明忠还特意问了她:“去你外祖母家里是说了什么?怎么呆了这么久?” 他总觉得向昔微去了这么久,肯定是跟向家的人说了向玠和玲珑的事儿。 之前在暴怒的时候,向明忠不管不顾只想打死向玠了事,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他反倒是清醒过来了。 这件事的确是向玠做的错了,可若是流传出去,到时候丢人的也不只是向玠一个,向家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他又很害怕事情会传扬出去了。 向昔微见他表情不好看,便轻声说:“外祖母说,今天她听说了一个消息,所以留我留的久了些。” 向明忠心情不好,随口反问:“什么消息?” “外祖母说,楚国公府世子面圣之后,圣上亲口提拔他总督三大营呢。”向昔微说完这一句,便见向明忠整个人都猛地抬起了头,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漫不经心道:“楚国公府有这等大喜事,所以外祖母让我也做好准备,过些天带我一道过去贺喜。” 总督三大营?!向明忠一下子便反应过来,凌云峰从前就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他病好了,不管于情于理,丰庆帝都肯定要重用他的! 如此一来,那岂不是..... 向昔微这可是真的给了楚国公府莫大的恩惠了! 向明忠咳嗽了几声,语气立即缓和下来:“你外祖母说的是,还有你哥哥的事,也不要再提了,以免让老人家为了这些无谓的小事烦心。” “可是......”向昔微有些迟疑,看了向明忠一眼,小声问:“父亲,那这件事可怎么对外说?到时候哥哥又怎么办呢?” 向明忠沉下脸来,头痛的道:“过几天再说,等他伤好了,先让他去庄子上住一阵,对外就说出去养伤了,其余的事再说。” 向昔微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回问心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春晓迎上来,知道向昔微肯定要问玲珑,便先跟她禀报:“哭着喊着闹着,闹了一下午,后来又闹着要吃晚饭,我们都听您的,没有理会她,但是只要她没动静了,我们便立即去看,她快睡着了,便马上把她弄醒,刚才还在里头骂呢,我们也当没听见。” 向昔微听了,隔着窗子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听着玲珑哭的声音,面无表情的叮嘱瑞娘:“继续如此看着她。” 瑞娘急忙答应了,又有些欲言又止,急忙去看春晓。 春晓这才反应过来,跟向昔微说了厨房送了有毒的饭菜过来的事。 向昔微挑了挑眉,她早料到这杀人灭口的手段了,否则也不会带着玲珑过来看着,她摆了摆手:“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间屋子,除了咱们自己,谁都不许进去。” 玲珑仿佛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立即在里面大拍着窗子喊救命。 向昔微片刻也没有停留,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先换衣裳去了。 /107/107296/28620094.html 一百二十三·开始服软 折腾了一夜一天,加上向昔微明显已经回来了却仍旧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玲珑终于确定向昔微是真的不想再理会她,更没有提审她的意思。 她顿时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被当做扬州瘦马养大,她一直都在学着如何揣摩人的心意,自问也十分了解人性,可现在她却根本摸不透向昔微的想法。 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从感情上来说,向昔微都应当对她恨之入骨才是。 可向昔微把她抓来之后就好像忘了她这个人,根本连话都没有多问她一句,这让她终于开始惶恐。 她在迷迷糊糊之中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被踹开门的巨大声响给惊醒了,整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心脏一刹那跳的飞快。 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猛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了一脸冷酷的瑞娘。 她有些崩溃了,哭着质问瑞娘:“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瑞娘丝毫不为所动,见她崩溃质问也只是冷冷的啧了一声:“没干什么,看看你在干什么。你这种女人,若是不时常看着,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玲珑顾不得生气,先意识到瑞娘这是跟她说话了,马上便抓紧时机解释:“这跟我没关系,你们大少爷......” 只可惜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瑞娘转身就走,走出去还不忘啪嗒一声直截了当的把门给关上,一点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玲珑怔在原地,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有些疲倦的撑着地站了起来,慢慢的挪到床上,睁着自己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惊悚的想法-----以前她们不听话的时候,妈妈好像也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们..... 玲珑抱着自己的手臂,一时之间只觉得胳膊上全都是竖起来的汗毛。 她忽然有些害怕了,如果向昔微真的是在用妈妈们对付女孩子们的手段来对付她,那她可熬不住。 以前小的时候还尚且有几分拗劲儿,可现在年纪渐长,这些年都是养尊处优的过来的,她早就已经没有了那股子精气神了。 她终于睡不着了,眼睁睁的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熬到窗边透出了亮光。 她此时已经有些饿了,肚子里咕咕叫,算上大前天晚上陷害向玠的那一晚,她已经有四顿没有吃饭了,头晕眼花的险些站不稳。 可是这一天仍旧没有人来理她,只有在她熬的都有些撑不住要睡着的时候,房门才会被打开,她才能见到外面的人。 她又饿又累又困,终于受不住了,拍着门声音凄厉的喊救命。 春晓正好服侍向昔微准备出门,听见这哭声就翻了个白眼:“姑娘,她肯定是在装可怜,咱们不必可怜这种人。” 向昔微也的确没有准备可怜她,还没到时候,现在去问也不会问出什么真话。 她嗯了一声,看了看瑞娘:“看紧了,决不许任何人见到她。” 瑞娘坚定的应诺。 /107/107296/28627512.html 一百二十四·不祥之兆 消息传到柳氏耳朵里,王妈妈百思不得其解的低声跟柳氏商量:“上次送去的饭也没听说出了什么事,现在她们又还看着人,听说是故意让饿着的,又不去审问,也不知道三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柳氏观赏着自己新染了的指甲,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她才不管向昔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反正玲珑自己应该知道,她只要在向昔微那里说半个不该说的字,回来终究是一个死字。 相反,只有守口如瓶,她才可能得到一条活路。 “这种扬州瘦马,可是从小就跟旁人不同的。”柳氏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向昔微自己以为自己本事,能磋磨人家。可她知道什么?这种瘦马从小被那些老鸨们折磨虐待,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这样的事太平常了,她以为玲珑熬不住?是她天真罢了。” 柳氏这么笃定,王妈妈便也不敢再说风凉话扫兴,只能道:“三小姐又出门了,也不知道这回是要去哪里。” 这话才真正让柳氏上了心。 她放下了杯子,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吩咐王妈妈:“你派个人去楚王府一趟,问问王妃身边的妈妈.....” 她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停下了话头坐了一会儿,才道:“不,我亲自去。你去让门房准备马车。” 对啊,楚王妃让人已经跟了向昔微有几天时间了,难道便一无所获? 向昔微分明是有猫腻的,那栋宅子里藏着的应当也是王妃要找的人,王妃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王妈妈急忙去办了。 只是当一切都准备好,柳氏兴冲冲的赶到楚王府,却扑了个空。 之前楚王妃说过让她随时可以上门的,但是这次却没让她进门。 柳氏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失望,看了王妈妈一眼。 王妈妈立即会意,急忙往边上的郑妈妈手里塞了一叠厚厚的银票:“王妃娘娘这是没空见咱们夫人?” 郑妈妈却一脸的凝重,半点没有平时的趾高气扬,垂着眼将银票塞了回去,语气冷淡的说:“王妃娘娘进宫去了,此刻不在家中,承恩侯夫人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原来是去了宫中。 柳氏听到这话,心里微微安心了几分,对着郑妈妈点了点头。 郑妈妈却有些心不在焉,见到柳氏的马车走了,她半响才回过神,转身摇了摇头从侧门进了府。 楚王妃向来都是很得宫中宠爱的,但是这一次来的竟然不是贤妃宫中的嬷嬷和太监,而是丰庆帝跟前的红人冯公公请她进去。 看冯公公的面色,可不像是什么好事。 这些太监最是人精中的人精了,平常若是什么好事来宣旨,那脸上的表情可是喜气洋洋的,这次冯公公却冷淡的很,连银子都没收,板着脸宣了口谕便催着楚王妃进宫去。 而且一进去就是这么久,郑妈妈心中十分不安。 可是再怎么不安也没有法子,郑妈妈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这是不祥之兆。 /107/107296/28649231.html 一百二十五·事情暴露了 此时此刻,楚王妃正跪在金殿之中,整个人都不安的挺直着脊背。 她早上的时候被冯公公传召进宫,便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毕竟平时有什么事,都是贤妃娘娘直接派太监出来叫她进宫的,圣上除了家宴,一般是极少传召她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丰庆帝把她传进宫中,却一直没有见她,而是在御书房议事。 她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跪着的动作,心中七上八下的,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听见冯公公的声音,顿时又忙跪得笔直端正,下意识的没敢转头。 没过片刻,她便听见推门声,紧跟着有脚步声缓缓地朝着她这里过来了,那脚步声好似踩在她的心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余光瞥见了那靴子上的明黄金线,顿时急忙磕头喊:“儿媳叩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丰庆帝径直越过了她上了龙座,坐下了之后才似笑非笑的呵了一声:“万福金安?有你们这等不肖子孙,如何还能万福金安?!” 这句话一出,楚王妃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似乎冻住了,浑身都紧绷的厉害,脸颊也不停的抖动,一时心中慌乱无比:“儿媳,儿媳不知道父皇这是何意.....” “不知道?”丰庆帝嗤笑了一声,沉声吩咐冯公公:“把人带进来让她认认,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 冯公公急忙应是,快步出门去了,没过一会儿便重新进来,又恭敬的喊楚王妃:“王妃娘娘认一认呢,看看认不认得出这是谁?” 楚王妃浑身都抖了抖,她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好,可是也没有法子,只能转过头去。 只看了一眼,她就睁大了眼睛,一时紧张得几乎差点尖叫出声-----被扔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正是她府上的官家! 平常作威作福的大管家陈云,此时倒在地上抽搐个不住。 楚王妃趴伏在地上血色尽失的喊了一声父皇,抖得说不出话来。 丰庆帝便啧了一声:“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你府上的大管家,深夜会跟锦衣卫的陈浩辉一道去抓人?” 真的是那件事! 楚王妃所有的话都忘记了说,此时此刻,她自然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 陈浩辉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分明让他快刀斩乱麻,半点机会都不要给,直接杀人的。 他怎么还会被发现?! 萧燕堂..... 楚王妃的脑子里乱的成了一团乱麻,她一时想着此时肯定不能再撒谎,否则一定是死路一条,一下子想着不知道楚王知不知道这件事,楚王是否已经被抓起来了。 如果楚王说了,她却在这里不肯吐露,到时候会不会反而被丰庆帝迁怒,反而丢了性命? 毕竟这帮男人可都是不把女人的性命当回事的。 她紧张的厉害,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险些吓得跳起来。 而此时,丰庆帝已经加重了语气问:“你哑了吗?!朕在问你话,你到底是不是知道陈云和陈浩辉的事?!” /107/107296/28656556.html 一百零六·撞死了 丰庆帝是皇帝也是公公,楚王妃没了平常的嚣张跋扈,加上看到了陈浩辉他们也已经躺在地上,向来养尊处优的她顿时有些撑不住,瑟瑟发抖的不断给丰庆帝磕头,试图将此事大事化小。 丰庆帝眯着眼睛瞧着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你们好,好的很啊!朕素来以为楚王是个乖觉的,没想到乖觉的是过了头了!他把朕当什么?!你还不从实招来?!” 儿媳妇跟儿子怎么能比?楚王做再多的错事,最终也只是圈禁,但是儿媳妇可不同了,楚王妃心知肚明,她急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跪在地上不断的求丰庆帝原谅。 丰庆帝嗤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楚王妃被这笑声笑的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丰庆帝转身朝着冯公公点了点头,冯公公便急忙拍了拍手,紧跟着,楚王妃便发觉一个宫装贵妇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的婆婆贤妃,立即便睁大了眼睛。 而丰庆帝已经沉声问贤妃:“事到如今,连你的儿媳妇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贤妃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不可挽回了,见丰庆帝怒气勃发,只能强撑着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圣上,此事都是臣妾的主意,是臣妾跟郭贵妃不和已久,想着若是能够打压了郭家,便能让郭贵妃痛苦难受,这件事都是臣妾做的!跟楚王没有关系,陈浩辉也是本宫让人收买的,楚王只是不敢忤逆臣妾而已!” 丰庆帝皱着眉头看着她,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便冷笑出声:“你可真是朕的好贤妃,就在前些天,你还在劝朕要赦免郭家的人,朕真当你贤良淑德,谁想你却口蜜腹剑!朕前些天刚跟你透了口风,说西北那边传话来说死的未必是小六,小六很可能已经回了京城,你们便马上露出原形了!”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贤妃,自然也不可能相信贤妃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算计而已,冷声吩咐冯公公:“派人将他们都交给宗人令,去请皇叔过来。” 如今皇亲国戚犯了事,都是交给宗人府处置的,而宗人令正是丰庆帝的亲叔叔城阳王。 这件事须得跟城阳王说一声。 冯公公听命而去,楚王妃已经吓傻了,待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瑟瑟发抖,抱着自己的肩膀看着贤妃,想从贤妃那里看出些什么来。 贤妃却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发呆。 没过片刻,便有几个锦衣卫进来,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陈云和陈浩辉他们都给拖出去了。 楚王妃更加害怕。 贤妃却已经梗着脖子喊了一声圣上。 丰庆帝冷冷的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贤妃目光炯炯,毫无惧怕之情,只是沉声道:“臣妾罪该万死,还请圣上以后千万保重自身,臣妾这就去了!” 她说完,义无反顾的朝着金殿中的柱子狂奔而去,一头撞在金殿的柱子上。 /107/107296/28689838.html 一百零七·疯了一个 这一下撞得决绝无比,等到太监等人反应过来去拉的时候,已经晚了,贤妃额头上撞出了一个血窟窿,此时血已经流了一地。 她躺在血泊里,极力的睁大了眼睛,一边抽搐一面跟丰庆帝艰难的求情:“圣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该死.....不关....不关楚王的事,求您放过我们的儿子......” 到底是相处了多年的枕边人,丰庆帝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冲她点了点头:“朕知道了,朕会好好调查,不会冤枉了他,你放心去吧。” 贤妃的目光都已经有些涣散了,楚王妃吓得魂飞魄丧,哭着挪过去跪在贤妃身边,一面握住她的手不停的喊母妃,一面又惊又怕。 连贤妃都死了,这次的事情只怕是糊弄不过去。 虽然贤妃故意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她自己身上,但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如果陈浩辉陈云他们说出不该说的来,楚王府只怕仍旧危在旦夕。 她心里乱糟糟的,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楚王的声音:“父皇,儿臣求见父皇!” 听见这声音,楚王妃极力的睁大了眼睛,已经濒死的她仿佛是回光返照,支撑着转过头朝着门的方向。 丰庆帝目光沉沉的冲冯公公开口:“让他进来。” 冯公公急忙应是,出去带着楚王进门,一进门,楚王便看见了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贤妃和哭的像是泪人儿的楚王妃。 他目光陡然一变,声音凄厉的喊了一声母妃,便朝着楚王妃扑了过去。 楚王妃缓缓转过头,有些艰难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手用力的想要抬起来。 可是才伸到一半,还没碰到楚王的脸,贤妃便断了气,手啪嗒一声也掉了下去。 楚王妃顿时哭着喊:“母妃!” 楚王似乎是已经傻了,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竟然连哭也哭不出来。 冯公公有些担心的喊了他几声楚王殿下,他也没有一丝反应。 丰庆帝皱着眉头:“让太医过来!” 楚王眼眶通红,连眼珠都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如同是魔怔了,跪在地上的贤妃旁边一动不动。 连楚王妃都被他吓到了,急忙伸手扯他的袖子:“殿下,殿下!您别吓我啊殿下!” 丰庆帝也皱着眉头喊:“老四!” 楚王直直的转过头去看着丰庆帝,好似还没反应过来,而后他忽然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楚王妃吓傻了,被喷了满脸的血,睁大了眼睛待在一边不停的发抖。 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这到底是亲儿子,丰庆帝还是担心胜过了生气,立即下了台阶走到他跟前,大声喊太医。 好在太医来的也快,没过一会儿便到了,一见这情形,太医们都屏声敛气,大气都不敢出,上前看贤妃的看贤妃,看楚王的看楚王,还有去看楚王妃的。 没过一会儿,便得出了结论。 贤妃是已经死了,楚王却是怒急攻心,所以血不归经吐了血,但是对身体却是没什么大妨碍的。 wap. /107/107296/28733539.html 一百零八·到此为止了 事情成了这样,丰庆帝心里再大的怒气也不可能继续审下去了。 他让人将楚王留在宫中养伤,然后让楚王妃在旁服侍照顾,自己先去了御书房。 金吾卫的指挥使唐兆已经等在了御书房,一见丰庆帝便急忙下跪。 丰庆帝摆了摆手,沉声道:“陈云和陈浩辉朕就交给你了,能审出什么,朕等着看你的本事!” 唐兆急忙领命。 丰庆帝扬手让他下去,没过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冯公公:“走,去永和宫走走。” 冯公公马上便要让人摆驾,丰庆帝站在廊下看着远处一片金色的琉璃瓦,眉目之间都是阴沉。 没过一会儿,进了永和宫,看守的太监等人马上便要通报,却被丰庆帝止住了。 丰庆帝扬手打住他们的通报,自己踱步进了永和宫的偏殿。 永和宫是萧燕堂的住处。 萧燕堂从八岁之后便自己单独居住在永和宫的偏殿了,从前这里也是丰庆帝最爱来的地方,因为他跟自己这个儿子感情极好。 可现在再来,他心情有些复杂。 一直等到他听见偏殿之中传来女子的笑声,他的动作才猛地停住了,有些恍惚的站住了脚,过了半响,他才重新迈步,而后一眼看见了殿中的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神情欢快活泼,正不知道笑着和萧燕堂说什么。 萧燕堂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埋头看书。 昭阳公主自己玩了一会儿,又有些生气,去抢萧燕堂手里的书。 这一幕很熟悉。 熟悉的让丰庆帝几乎以为一切都没变,萧燕堂没有跑到边疆去吃苦,没有传来死讯,郭贵妃没有投缳自尽..... 他咳嗽了一声。 这响动立即便惊动了屋子里的人,昭阳公主和萧燕堂都站了起来,急忙给他请安。 丰庆帝摆摆手,进门坐了萧燕堂坐的位子,见萧燕堂看的是二十四史,一时有些怅然,随即问他:“你看到哪一段了?” 萧燕堂面不改色:“正看到郑伯克段于鄢一节。” 听见这个,丰庆帝一怔,随即大有深意的哦了一声看向他:“既如此,你可有什么见解?” 萧燕堂抬头看着自己父亲,沉默片刻才回答:“父母之爱,若是偏心太过,也容易引发祸端。” 他不谈什么朝堂不朝堂,也不去说皇位之争,意思是这件事是出自于姜氏的偏心。 丰庆帝心情有些不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朕才从御书房回来,贤妃自尽了。” 听见这句话,昭阳公主急忙转头看了看萧燕堂。 她心里恨死贤妃母子了,如果不是贤妃当时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事,自己的母妃也不会死,郭家也不会一门险些倾覆。 现在贤妃这样,也不过是报应而已。 萧燕堂却没有出声。 丰庆帝挑眉问他:“你为什么恶补说话?你不问问朕是为什么?” 萧燕堂知道这是父亲在考验自己,没有什么迟疑直接的道:“父皇是想跟我说,到此为止了。” wap. /107/107296/2874277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