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小妈觉醒之后(NP)》 01“我爱您师尊” 楔子 一只猫,当我不看他的时候,它还是一只猫吗 会有全知全能的神在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吗 这个世界,有可能先产生结果,再产生原因吗 世界是确定的吗 时间究竟存在吗 若我死去,万物便将永生吗 我不知道 ——《β的日记》β写于β第十万亿五千元年 —————————————————————— 帝姬批注:我也不知道 六月初一。 烛泪干涸已久,日光昏暗暧昧,天道宗最高峰的掌门寝宫之中,却是被翻红浪,春光乍泄,一场粗暴的性事正激烈。 男人道袍半敞,胸膛微露,衣裳略凌乱。近乎粗鲁的掐着少女纤细的腰肢,死死压在身下,胯下勃起的滚烫巨物正一下又一下强硬的撞击进她柔软的深处。 那少女衣衫破碎,弃掷一地,被紧攥的腰身青紫一片,身下既是淫水潺潺,又是荒艳凌乱,俨然是被欺负惨了。 “唔…夫君.....轻点啊……”少女下身忍不住微微闪躲,藕臂却无力地环上男人的颈背,细长的颈子扬着,这副似哭未哭,欲语不语的情态,脆弱而眷恋,极是能取悦人。 汗珠顺着俊美无俦的面庞滴落,节节攀升的快感正烧的火热,男人无甚怜人之心,只顾暴虐索取。 侧对着他的少女突然眉头一颦,瞥了一眼还在埋头苦干的男人,将搂着男人腰的左手伸到男人肩侧,侧过头眯眼端详自己上了丹蔻的指甲。 好容易留的指甲,差点断了,少女想,要是断在这得多煞风景。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到底是把手放回,轻柔抚摸男人耻根处,想勾着他进一步沉沦。 “夫君,你好生厉害,弄的奴家都受不住啦。”她娇娇媚媚地抬起下巴主动上去献吻。 男人似乎不悦于少女主动,嫌弃似的攥住她的下巴阻止她,声音沙哑道:“嗯?胆子越来越大了,谁允许你说这种骚话的。” 少女眨了眨眼,做回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闭上了眼:“唔……灵儿错了。” 可是他身体却很诚实,身下速度愈发狂乱,硕根狠狠贯穿少女柔软的身躯,凶悍地冲撞着紧致的花心,直直撞的她花枝乱颤,睁不开眼。 “把眼睛睁开。”他眯着鹰眸命令道。 他把她从勾栏里赎了回来,纳她做了小夫人,给她荣华富贵,都是因为,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少女一双杏眼黑白分明,水波潋滟,宛如西湖的波光千顷,总教人觉得这双眼睛,是合该映照些光风霁月,通透犀利的。可男人最是恨这双眼中的聪慧了,他只喜欢看她玉软花柔,柳弱蕊娇。 少女满足了他,他便更加肆无忌惮,想要点更刺激的。 他猛地将她调了个个,扬起了一条黑湛湛的锁链,狠狠的抽打她的屁股,瞬间一片雪白中绽满了红花。 “叫出来。”男人用命令的口吻道。 少女在他身下颠得一颤一颤的,配合着他,痛苦虚弱似的低哼出了声:“嗯~夫君~” 他嗓音嘶哑道:“我让你叫我。” 于是她颤生生娇滴滴的低声轻喊他的名,“唔,明岚君~” 男人眸色一沉,总觉得少女像是在耍他,但看着她天真的眼神又没证据,不知气往何处撒,只冷斥道:“不对。” 少女早猜到男人的心意了,心中冷笑,却作恍然大悟似的继续涮着他:“夫君!是这样嘛~奴家的亲亲夫君~” 男人眼神冷了冷,终于自己说出来了: “叫师尊。” 正在此时。 轰隆隆,窗外打了一声响雷,将屋子照亮了一瞬,照亮了少女的脸。 男人忽得看到,少女往事温顺依恋的眼神中,此时竟蕴满了冷漠的杀意! 这个眼神……好像……男人一惊,一些梦魇似纠缠着的往事随之一瞬间涌上心头。可当他再一定睛,少女那白无血色的颊上,明明露着的是虔诚深情的表情: “我爱您~师尊!” 恍神了片刻,男人只当是风疾雨暴,自己方看花了眼…… 他更加急促而剧烈地冲撞着,重重刺激之下,身下瞬间如潮堤般溃败,滚烫的热液尽数射入了谢秋灵身体深处。 情欲褪去后,司马明岚抽身坐起,呼吸渐平复。 但见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长眉入鬓,长相英气却神色冷硬,他握着布巾略略擦拭下身,兀自理着衣衫,半个眼神都没留给少女。 她身上的汗渍和花心里溢出的秽物流上了他的榻,弄脏了他的席褥。 他蹙眉,手指微动,少女只觉被一股气劲拂过,便从榻上滚落,径直摔在地上。 膝盖也蹭破了皮,巨大的撕裂般的痛楚此刻愈加的清晰。被残暴蹂躏过的花蕊粉嫩的媚肉外翻,闭合不上,不断吐着白浊和淫液,顺着大腿根部蜿蜒而下,流到了白玉石地板之上。 谢秋灵没有因为男人的冷漠态度而不悦,而是平静着起身,默默去一旁边取了汗巾,在木盆中沾了水仔细将其清洗一翻,拧干了后,走向在床上沉默地端坐着的男人,一改方才床上的媚态,反而一副端庄贤淑,温和有礼的模样,双手毕恭毕敬地拖着干巾举过头顶,跪在他面前道:“夫君,请让妾身为您清洗身体。” “不必。”司马明岚冷声回应,简单施了一个清洁术后便盘坐榻上,阖眼调息。 谢秋灵见状,便默默的清洁地板上的脏污,又将弄脏的床单被褥都收走,整个寝殿又恢复了一尘不染。做好了这一切,她便知趣地自行穿戴整齐,低着头婉婉有仪地立在殿中:“夫君,那妾身先退下了。” 谢秋灵也只是习惯性的一问,预料中的没有回应,她礼节性的等了一会,福身便走。 她方蒙蹂躏,形容自然是不大好看,青青紫紫,斑斑点点遮都遮不住,当然她觉得也没必要去遮,也就任人看去。 虽说守门的弟子早已见怪不怪,但视觉冲击一时说免不了的,瞧着她这副惨状,同情者有之,轻蔑者有之,慨叹者有之,淫思泛滥者自然也有之。但好歹身份还在,众人也不敢放肆讨论,神思不属之际又纷纷装作心无旁骛工作的模样。 待谢秋灵已经走得没影了,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真人果真如传闻所言,那方面有特殊爱好。刚才你们没听见小夫人叫的那个惨哦,我听着都疼。” “哎,怕不是夫人是鼎妓出身,自是不如前两任夫人出身高贵,掌门真人也没那么多顾虑罢。自从前两位夫人香消玉殒后,掌门人可就放飞自我了。小夫人又是个没主意的软柿子,可是任掌门人拿捏了。” “如今这富贵饭有这么好吃的?这年代变啦!魅朝亡了,女子不再为尊啦!像小夫人这样除了副漂亮皮囊,没家世背景又没修仙天赋的花瓶,好不容易麻雀变凤凰了,为了不再回勾栏那腌臢地,可不就得只能任掌门人摆弄了嘛。” “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夫人长像真人那个小徒弟,几年前掉进魔渊死掉的那个,就是凤洛洛师妹……” “你还别说,真的像,特别是眼睛!” “不得不说咱掌门真人可真有种嘿,敢把女人踩在脚下玩弄,玩一个扔一个。” “谁说不是呢,掌门真人重振男子雄风,修真界男修们谁不敬佩他,要不说,生子当如明岚君嘛!看看,现在的修真界还是有不少人受了那女尊男卑的封建糟粕思想荼毒,把自家女人当王母娘娘供奉。多亏了明岚真人在两百年前的伐魅之战中力挽狂澜,关键时刻反杀魅皇那老妖婆,解放了全修真界的男人,不然现在打个女人都要判死刑喔。” “这要是放两百年前,谁敢像掌门真人一样这么对女人?那可是要挨全修真界女修的批斗,曝尸紫麟山之巅一百年的。” …… 话说在这灵洲大陆上,修士主要分人、妖、魔三大种族,经过千万年的斗争,形成了三足鼎立局面,分别盘踞在大陆的南方、东北、西北三个方位。 但这修真界除了三大种族,还有一支早已在修真界销声匿迹万年的邪性远古民族,族人女子当家,男子生子,是为魅族。 魅族男女异常美貌且天生媚骨,血有致瘾致幻之效,偏偏他们实力差劲,族人普遍为杂灵根的废柴,所练功法也全是些打起架来没啥大用的巫蛊媚术。因此他们素来被三大种族踩在脚下蹂躏,不是被卖给修仙大拿做玩物,就是被猎杀做成毒品媚药。 因为修真界过度残忍的猎杀,再加上他们不喜生育,物竞天择下,魅族人逐渐灭绝,大陆上已无踪迹可循。 可就在这七百年前,一支潜伏在修真界不为人知角落里的魅族部落又重出江湖了,他们的头头魅皇不知道从哪里拣来了两颗石头,名为炎阳、冥阴,一下子获得了逆天的神力。 魅皇一出山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所负异能更是恐怖如斯。 她在极短时间,将修真界大半女性都拉拢成了魅,赋予她们完全压制男性的强大法力性吸引力。女性力量迅速崛起,一朝之间倾覆了修仙界千万年来的以大小宗门为主的传统制度建立了女尊男卑大魅王朝。 然而魅皇统治延续了不到五百年,人妖魔三族的男性便不堪终压迫揭竿而起。在人族第一大派天道宗掌门司马象、妖君凤江和魔主梅不群的联合带头下,争斗了千年的三族男性们团结在了一起,发起了修真史上空前规模的“伐魅战争”。 这场男人与女人的战争持续了近三十年,但男人的实力与大魅朝的女人们始终相差悬殊,反叛军步步落于下风,眼见着叛乱就要被镇压下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大魅王朝的宰相,曾经的妖族君后凤离突然叛变了。她与反叛军里应外合将魅皇引入陷阱,引各族首领与其大战了十天十夜。战到最后,合道期的妖君凤江,三族集合的五十名化神期修士全部战死,只剩下了魔主梅不群、天道宗掌门司马象和他儿子司马明岚存活,殊死一战后终将魅皇击杀。 魅皇一死,她赋予在下线女性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战局顷刻扭转,魅族皇室也被反叛军屠杀殆尽,大魅王朝土崩瓦解。 魅皇身上两颗神石,阳炎石落入了司马明岚手中,冥阴石则落入了魔主梅不群手中。 得神石者得天下,自此人魔二族实力大增。司马明岚也一战成名,后来更是继任了天道宗掌门,又一统了人界数十小门派,以一己之力震慑半个修真界,成为灵洲大陆上最强的男人。 自从“伐魅战争”大获全胜后,天道宗那些被魅皇同化的女弟子都被逐出了师门,诺大的宗门成了和尚庙。 小夫人是宗门里少有的女性,又是个年轻漂亮的,自然成了弟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过她真人如何,司马明岚从未带她去正式场合露脸,她除了这主峰,也鲜少去别处,就像一只被豢养起来的金丝雀。 在弟子们的口口相传中,她资质极差,连炼气都没有,还是鼎妓出身,性子又是个没骨气好欺负的,大概是个依附在男人身上,甘愿做男人胯下的玩物的菟丝子。 这四个身着青衣的药灵道门外弟子讨论越来越热烈,内容也越来越粗俗。 只有那第五个弟子全程没有参与进来,那少年凤眼上挑,唇红齿白,眉目间流转风流肆意之态,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器宇不凡。 他从一开始便远远的站在了墙角,斜斜地依靠着墙,抱臂而立,目光挪移不定,一副气定神闲又无所事事的模样,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司冥师弟,你不是经常泡红谷勾栏?小夫人在红谷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呢,你就不认识?”一弟子过头问那立在墙角阴影中的少年,想邀请他参与讨论。 那少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权当没听见,还是那神游天外的状态。 弟子自讨没趣,又转过头来,忽的一惊,“小夫人又回来了。” 四人瞬间噤声,只见素纱白衣的少女忽的转换了方向,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可快到了跟前,却在庭院中央停下了脚步,仰了仰细长优雅的脖颈,望向灰蒙蒙的天。 “小夫人。”四人局促不安的行礼,她怕不是听到了他们的闲言碎语,要来找麻烦吧? 众人惴惴不安之际,但见她收回目光,神色温柔,笑道: “你们是新来的药灵道的弟子罢,值夜辛苦了。这天看起来要下暴雨了,你们穿的这么单,在这主峰上不比别处,夜里会怕是会冷,我这里有些御寒的衣物,还有我自己做的点心,你们当夜宵吃罢。” 几个门外弟子颇为惊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话音未落,香风先至,似有似无,却并不是脂粉香。 这是鼎妓的体香,助兴催情的功效自然不能不有,可寻常鼎妓浓烈暧昧之香,她身上竟是半分不沾。她身上这香,似花香而不轻浮,似果香而不甜腻,似木香而不沉拙,似草香而不苦涩,浅淡幽缈,香远益清,给她平添三分清丽颜色。 待她走近,众人方觉此女容色出尘,柔媚婉转却纷华不染,让人不忍亵渎又非不可亲近。 她不缓不急的将从乾坤袋里拿出的衣服和点心,略过了倚靠在墙角的凤司冥,挨个送到这四个外门弟子手上,又与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 那一双璀璨的眸子泓如秋水,笑的极是温婉动人。 四名弟子莫名的心尖一颤,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的跟随着她,正巧他们都没吃过晚饭,肚子正饿着,便心虚又害羞的谢过了。 少女见几人吃得畅快,微微斜睨着眼撇了冷笑旁观的凤司冥,随即敛了目光,垂睫不语,缓缓收起了乾坤袋。 这几个年轻弟子不过两百岁出头,出生年代正好处在魅皇统治的黑暗世纪的末期,那时候男孩子们没有资格和女孩一样接受同等的九年修仙义务教育,而是到了上学的年龄就送去男德学院学男德,从小把《大魅王朝男德守则三百条》背的滚瓜烂熟。 尽管现在是“解放年代”了,主张的是男尊女卑,旧思想已经被“拨乱反正”了,他们嘴上吹着牛,说要对女子怎样怎样,但其实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人,从小被洗脑,根本忘不掉那些年被魅皇支配的恐惧,骨子里认同的都是女尊男卑那一套的老东西。 待谢秋灵御剑飞远了,这四个弟子不知怎么回事,像是中了迷魂药一样,不知不觉得热血沸腾起来,对她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变。 “天呢,她不像大家形容的那样艳俗,她好优雅温柔,身上的味道也好香,做的糕点也好好吃,我今天梦里一定会梦到她!” “鼎妓怎么了,那还不都是家里穷,天赋差,这不都是没办法,被生活所迫才做那个的嘛。咱爷爷那辈多少人都做鼎鸭为生,大家都挺不容易,谁也别嫌弃谁。我就想做小夫人的鼎鸭。” “草,掌门真是暴殄天物,真不会疼惜女人,这放两百年前,他得挨全修真界批斗,要是小夫人是我妻子的话,我一定像狗一样服侍她!” …… 墙角的阴影里,看到这一幕的少年饶有趣味的勾起唇角,突然嗤笑出声: “小心她的点心,有毒哦。” 02渡劫局 谢秋灵停在离主峰不远处一光秃秃的侧峰山顶宽阔的平地上,走向了自己的茅草棚,一推开门,一股牛粪味迎面冲了过来。 整个草棚里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草席和一张破烂桌子。 这里原先是天道宗的养牛棚,门外一大片都是草地,后来司马明岚把她带了回来,便改成了她的居所。 这茅草棚风雨不遮,但好歹是在能晒着阳光的山顶上,还是比那在阴暗低洼处,一下暴雨就从下水道喷屎的红谷是要强上那么一些。 不过仍算不上是给人住的地方。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司马明岚对待他的小夫人态度十分恶劣。 也许司马明岚并不是针对小夫人一个人,他对所有女性都充满了恶意。当年修真界的男人没人敢像他一样,与魔族帝姬政治联姻后,又出轨了妖族公主,还冷眼看着两位夫人自相残杀,双双惨死。 更甚者,他喜欢对女性进行思想控制,训练她们成为绝对服从他命令的奴隶。 尽管如此,凭着他修真界第一美男的绝世容颜以及问鼎巅峰的实力,仍有无数迷妹前赴后继愿为他痴狂至死。 谢秋灵也是他的玩物之一,她天生脾气乖巧顺从,又十分迷恋于他。 三年来,她为他洗衣做饭打扫,任劳任怨,无微不至的关怀着他的起居生活,当然,她还会随叫随到,无条件接受他的虐待强暴而不会有丝毫抱怨。 司马明岚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甚至将她对他的好视为理所应当。 谁让她是他驯服的一条母狗呢? 不,狗大概都不会做到像她一样对主人忠诚,不计回报的为主人付出。 她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一个被抹杀了灵魂的漂亮玩具。 只可惜,这只是司马明岚夜郎自大。 她脸上依旧是浅笑,数十年养成的习惯让她人前人后都是这副如沐春风的笑容,她信手铺开草席,侧躺在粗糙的席上,支起小臂撑着颊,拨开了枕下的杂草。 随后她施了个显形咒,地上泥土自动掘开,一个被秘密隐藏的古旧暗盒这才赫然出现。 她拨弄着其上繁复的密码齿轮,将暗盒打开,便看到一张小木板:其上密密麻麻画满的是她总结的天道宗灵脉资源分布图以及各长老修士之间的关系脉络图,其中有关司马明岚的性格、癖好、作息时间更是极尽详细。 木板下堆放着一群瓶瓶罐罐,其中养着的都是色彩诡异的蛊虫。 这些虫子显然并不属于正道术法。 天道宗弟子也不会有人晓得,他们的饭菜里有时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这些奇怪的东西,随之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出丑的行为甚至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只因为他们在肆无忌惮风言风语而认为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时候,早已被某个擅长伪装且记仇的坏家伙盯上了。 谢秋灵逮了其中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金绿色的蛊虫,一捏它的肚子,它嘴里便吐出来一块比它身形大几十倍的、似砖非砖的东西。谢秋灵手指一划,这砖“亮”了。 她知道这块会发光的砖名曰“手机”,是五十年前,她在勾栏做鼎妓的时候,一个清秀小郎君落在她这里的东西。 她点进了浏览器,进入了一个叫“婆婆”的网站,登上了账号,然后在收藏夹里点开了一本叫《凤洛洛的奇幻之旅》的小说。 再然后她点击了“继续阅读”进了正文,她看着看着,眉头越看越皱。 她不禁想起五十年前遇到的那个神秘小郎君…… 小郎君是她做妓女时候第一个恩客。 那天小郎君酒喝多了,云雨初歇之时,搂着她,大着舌头说他有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说自己其实是天界的公务员,职位是司命星君,像他这样的司命有很多,都归属于天界渡结局。 “这神仙要想提升阶品修为,就必须下凡渡劫。但这劫可不是那么好渡的,一不小心就会搞得万劫不复。”那小郎君得意扬扬地道,“劫可分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淫欲和暴食七种,每一种都要经历先拿起,再放下的过程才算成功,否则便是渡劫失败,轻则仙根受损,沦为凡人,重则灰飞烟灭。” 谢秋灵见他说的离奇,权当笑话听了。“可是人生无常,并非所有人掉进了泥潭还能得大彻大悟的际遇。所以神仙们亦往往溺于劫数,难以超脱。” “后来有神仙发现了捷径,他们找好剧本,找好群众演员,过程按照故事大纲稳步前进,减少意外的发生,这样,渡劫失败的风险就大大降低了。” 这种办法被神仙们纷纷效仿,效仿的人多了,就渐渐的形成了市场甚至发展出了产业链。世界大势稳定,政府手腕强硬,见有利可图,便迅速垄断市场,建立了隶属天界政府的‘渡劫局’。” …… 小郎君说,这渡劫局里有营销部,研发部,建设部,维运部,和设计部若干个部门。 工作流程是这样的:研发部的大数据系统负责收集分析时下最流行的渡劫片段,开发效率最高的渡劫套路;营销部的同事负责和神仙客户们谈合同,谈下来之后,再把项目转交给他们设计部。小郎君的职位就是设计部的初级设计师,日常工作就是按照客户要求以及参考研发部提供的渡劫模板,为客户量身打造剧本。剧本敲定之后,建设部的同事们就会按照剧本里的描写来建模,创建小世界地图和各个NPC,世界搭建好以后维运部就加载进小世界,在里面呆上个几百年,监测世界运行顺便修复bug,确定没问题后,最后团队便会护送神仙们进来渡各种各样的劫。 后来,渡劫局的生意逐渐火爆,标语‘让渡劫变成快乐的事’成了天界家喻户晓的名言,渡劫套餐也渐渐成了让神仙们的不惜背上几千年贷款也要购买的刚需。 而像谢秋灵所在的修真界,正是专门为那烛阴氏公主设计出来渡情劫的,剧本是时下最流行的玛丽苏无脑甜宠文。 明天送公主顺利投胎后,他们就全体撤离这个世界。一旦渡劫开始,世界通道将会关闭,直至剧本结束,谁都不能进来干预,否则世界崩坏了,渡劫的神仙亦会有性命之忧。 而谢秋灵能遇上他,是因为他正跟着维运部的同事一起进来验收成果,顺便来度个假。 之后,他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说他报名参加了个什么渡劫剧本大赛,年终奖有没有就靠这一战了。如果得了金奖,说不定还有机会被选中拍成电视剧电影,赚上一笔,买套渡劫局附近的房子,这样他每天就不用飞行两小时上班了。 末了,他还让她申请个神马婆婆号,给他刷个珍珠啥的…… 可谢秋灵才不信小郎君一番胡言乱语。 她们从小读的可都是些之乎者也的古书,古书上描述的天界跟他们一样,是封建父系社会,可不是像他说的这样,有啥公务员,渡劫局,神仙代表大会之类的东西。 在修仙界,魅皇统治的女尊王朝被终结后,男人们尤为惧怕天赋异禀的女子。 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女人一旦被发现怀上了孩子,便会有人来对其腹中胎儿进行性别与灵根测试,美名曰“义检”。如果她是个穷人家的女儿,而她怀的不幸又是个天赋极高的女孩,那这个女人便会被委婉的通知她所怀胎儿“畸形”,需要堕胎。 几代人下来,灵渊大陆的女子修仙天赋相对于男子越来越弱势,渐渐失去与其抗衡的能力,这导致女子社会地位极速降低,被压迫了近五百年的男权迅速崛起。 谢秋灵寻思着,这天下可是变了。如今这修真界公约律法也几乎跟当年的大魅王朝反着来,殴打女人都被认为是男子汉的标志,连当街强奸贩卖女性都不算犯法,更何况打个嘴炮骗小姑娘呢? 那种爱扯皮的浮夸男人她在勾栏里见了好多了,还有自称是天帝老儿招摇撞骗的呢。 小郎君说完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她当然也并没有给他刷珍珠,敷衍了一句:“下次一定。” 那天清晨醒来,小郎君人已经不见了。 她头疼了好几天,像是做了一场虚无飘渺的梦。她已经想不起小郎君的样貌,他的名字,连他与她的对话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好像这个人在她的人生中没有存在过一样。 唯一提醒她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是,她在床底下,捡到了他的“手机”。 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这人。 所以,她便将这手机据为己有了。 03她是恶毒炮灰女配 她很快就把“手机”琢磨通了。 尽管这玩意常年没有“信号”,刷新一次得等十天半个月才有反应,大部分地方点进去也全是空白,但她偶尔可以逛逛围脖、痘印、纸糊这几个地方,里面的“天界见闻”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谢秋灵那时也只是看看,毕竟魔域稀奇古怪的东西海了去了,这也许就是某个思路清奇的炼器师发明的玩意。 然而真正让她开始怀疑人生的是,不久前,她顺着以前小郎君留下浏览记录,登上了这个叫“婆婆”网站。 网站上赫然飘着标语“第二百三十四界渡劫剧本大赛情劫赛区”。 这个网站上的文大部分都是小黄文,有的长有的短,但相同的一点是,这些作者的笔名都是司命+数字。 然后她看到了一本以“司命柒陆伍”为笔名发表的名为《凤洛洛的奇幻之旅》的小说。 这是一本NP小黄文,收藏量一骑绝尘,评分五颗星,整天在编辑推荐栏里飘,看起来十分受欢迎的样子。再仔细一看,五百多章,二百多万字里大概有一半都是不可描述。 而这本书的女主,便是她夫君的徒儿凤洛洛。 凤洛洛性格又娇又软,是个出身高贵的天命之女。她人生一路绿灯,宛若开了金手指的绝世挂逼。 她一出生便是纯净水灵根,拥有如此罕见天赋,她本应该和其他天资异禀的女婴一样胎死腹中,但她姥姥妖后凤离愣是为她搞了特殊。 天道宗自抗魅战争后,不再招收女弟子,可掌门司马明岚却为她破例,将年幼的她收作了关门弟子。 长大之后,她更是凭借逆天的容貌、清水芙蓉般的气质,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大佬的心。 文案上各色各样的男主数量多的可以霸占一屏幕: 阴郁冷漠的病娇表哥,阴晴不定,乖戾恣睢,却唯独只对她一人温柔,常常红着眼把她按在墙上亲; 禁欲清冷的谪仙师兄,无情无欲,一心向道,却为她走下神坛步入万丈红尘; 杀马特狂拽酷炫沙雕魔域大少爷,平日里暴躁勇猛,却甘愿为她当牛做马做保姆; 貌美绿茶女装大佬,诡计多端,多智近妖,却偏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爱她爱的死去活来; 连司马明岚这个厌女症屌癌晚期的暴戾狗霸总都为她百炼钢化绕指柔,“恨不得把她藏起来,日日疼爱,把命都给她”。 在她一百岁生日的时候,他的男人们更是将这个世界里最大的bug——炎阳石,冥阴石两颗强大到逆天的神石拱手送到她手上,令她修至大乘圆满,一跃成为这个世界最年轻的飞升者。 谢秋灵起初看的也是颇为畅快,后来却越看越迷惑,因为她发现这本书里提到的人名地名历史事件很多都跟现实中一样。 不过这还是没有让她彻底怀疑人生,毕竟这种真人桃色小说,在红谷到处都有卖的。 直到昨天,她追到了第一百三十章,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了上面…… [自从司马明岚收到了亡妻梅海棠的那封信,震惊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终于打算去魔域找他岳父大人魔主梅不群讨要说法,可梅不群坚持说那信上是没有的事,两人争执不下,大打出手,他铩羽而归,满怀怒火得回了天道宗主峰。 恍然看到树下立着那白衣素纱,倾国倾城的少女,正深情得望着他。 这少女名为谢秋灵,是他的小夫人。 司马明岚憋了一肚子邪火,一把逮了她进屋,尽数发泄在她身上。 他将她压在身下之时,脑子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女孩的脸。 他第一次见谢秋灵时,是在鼎妓拍卖会上,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决定买下她了。 只因为她那双眼睛,跟他三年前死去的爱徒凤洛洛很像。 凤洛洛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他一直把她当成女儿,可就在她的魂灯灭了之后,他悲痛之余才惊觉自己对徒儿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他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羞耻,毕竟凤洛洛是他的徒弟,况且自己两个儿子年龄都比她大。 可有些东西,越是压抑和克制,就越是渴望,想得到的心就越是强烈。 直到他终于忍不住让谢秋灵喊出那两个字,才知道这种加注了禁忌的快感有多么刺激。 他又一次在谢秋灵身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爽到他头皮发麻,直冲天灵盖。 他素来对这只身怀名器的乖巧金丝雀很满意,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身下的女孩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温和无害。 她计划谋杀他很久了。她凄惨的身世,顺从的性格,白幼的长相以及对他的痴恋都是伪装出来故意迎合司马明岚的,其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图谋他体内那颗炎阳神石。 就在刚才他让她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决定,今天晚上就动手。 承蒙宠幸后,她出了寝殿,正巧听见几个来值夜班的药灵道门外弟子在说她坏话,她不着痕迹地施展了魅功,很轻松的用美貌纯良的外表迷惑住了修为并不高的几人。 看着他们乖乖地吃下了点心,她淡淡一笑。 其实这点心里早已下了由她自己的血养成的血蛊虫,这样他们到了子夜里,便会变异成她的傀儡,乖乖听她摆布,届时她再指挥他们去启动早就埋藏在司马明岚卧室的诛仙阵,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司马明岚杀死……] 谢秋灵又翻了回去重新看了这段描写,和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对比了一番,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一模一样! 更惊悚的是,这小说居然连她的心理动作都准确的描写出来了! 她怔神了许久,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开始崩塌了。 夙闻天界掌万物规律,司凡人命数,竟是这样操作的? 她当真的是活在一个剧本里,自己当真是一个被天界老儿编排了人生的工具人? 谢秋灵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又往后看了几章...... 片刻过后,她的手抚上胸口,哇的喷了口老血出来。 她当然没有谋杀成功,作为恶毒炮灰女配的她,还没来得及发挥出反派的光和热,五章后就领了盒饭。 因为她魅族卧底的身份,马上就要被王者归来的凤洛洛给揭穿了。 三年前,凤洛洛在天道宗的一次除魔行动中与众师兄弟走散,大晚上的误入了魔渊边界,然后就踩进了陷阱,钱财被突然蹦出来的一对土匪姐弟抢劫一空,弟弟还把她眼睛里的神器琉璃珠给抠了下来,干完这票之后两人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她眼睛没了琉璃珠加持,便不能夜视,脚下一滑,不慎失足跌入了魔渊。 这魔渊可是煞气冲天的死亡之谷,从未听说过有人进去了还能活着出来。凤洛洛掉下去之后,魂灯就灭了,师尊司马明岚几番尝试寻魂都失败了,众人也都认为不会再有希望了。 但天之娇女非但没死,还在魔渊里各种捡宝贝,机缘巧合下还认识了因对美貌小妈动手动脚,而被老爹魔主梅不群扔下来进行“体罚”的杀马特大少爷梅傲天。 两人一起逃出了魔渊,凤洛洛回了天道宗,才发现谢秋灵的存在。 不过凤洛洛并没有因为这个夺走了她师尊的女人委屈多久,因为谢秋灵很快就被司马明岚抛弃了。 谢秋灵发觉凤洛洛严重阻碍了她谋杀司马明岚的计划,于是作死的试图弄死女主角,自然就被她周围360度无死角守护,24小时时刻待命的男人们抓了个正着。 这时凤洛洛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琉璃珠竟然在谢秋灵的眼眶里,她竟然是当年在魔渊抢劫她的土匪。 谢秋灵这便入了降魔天牢,遭问心阵拷问。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众人震惊的发现她并非是如勾栏老鸨所说的流浪汉的女儿,而是当年从魅族大屠杀中侥幸逃脱的魅皇之女。 司马明岚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乖巧顺从的枕边人皮下竟然隐藏着如此邪恶精明的面孔: 从一开始抢劫凤洛洛的琉璃珠,到鼎妓拍卖会上她故意引起他的注意,都是她为了接近他而设计好的。 她计划周密的接近于他,针对他的特殊癖好,以自己的色相为饵,在骗取了他的信任后,逐步在他周围设下了天罗地网。 若非凤洛洛及时出现,自己恐已遭其毒手。 [凤洛洛想着谢秋灵身世可怜,便想原谅她对自己做过的一切,大家纷纷被她善良感动到了。但司马明岚还是毫不犹豫的将谢秋灵戕杀了,毕竟如此淫邪种族不能留在世上。谢秋灵因为小时候的悲惨经历,心智扭曲,缺乏正常人所有的同理心,面对死亡竟没有感到害怕,她美丽的头颅被砍下来那刻,仍是笑得温柔缱绻,无端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仅很好的用邪恶烘托出了女主的善良,还促进了女主和自己老公的关系。更加妙的是,她死后,仍然在为剧情贡献着余热。 [她的尸体被凤司冥带回了自己的培育室,血被抽干炼成了毒品,肉被割下来成了他珍稀草药肥料,她的骨头也被磨碎,做成了强效媚药。] 这些用她身体部件制作成的道具在后面的剧情里统统派上了用场,成了女主和各位男主怡情时用的调味品。 ...... 魔幻,真他爹的魔幻。 没想到她谢秋灵苦心布局,最后竟会因为运气差,错误估计了小白兔的背后势力,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满盘皆输,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谢秋灵强迫止自己的指尖停止颤抖,思虑该如何应对即将发生的这一切。 她决定先把这件事跟她亲弟谢怜说一下。 她拿起了传音珠,拨到了一半,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谢怜……等等……刚才好像在哪里看到了这两个字...... 她放下了传音珠,又拿起了手机,迅速的翻阅起了小说后面的剧情。 传音珠铃声响起,对面谢怜见他阿姐中途挂掉了,又给拨了回来。 可谢秋灵没有接,继续沉默的刷着小说剧情。 她的手指轮流在木桌子上敲来敲去,节奏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情绪正在积累。 直到她看到小说结尾。 “啪”的一声,传音珠被她捏成了齑粉,好听的铃声瞬间被掐断,尾音转着弯地沉闷了下去。 她弟弟谢怜,这本书的反派大boss,在谢秋灵死后成为了全世界最后一只魅,发誓要灭了天道宗为他姐姐复仇,在剩下的三分之四的剧情里,他各种筹谋搞事情,各种为剧情添加意外转折,各种为男女主制造冲突矛盾。 然后到了最后,他也被凤洛洛的纯洁善良所吸引,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为她放弃了复仇大业,还将经历了千难万险才谋得的冥阴神石心甘情愿的送给了她当作生日礼物。 [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坏事,不敢奢求她的原谅。他只是想让她再看自己一眼,对自己笑一笑,为了这小小的回报他宁愿献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要知道,这两颗神石一旦认主,便会与持有者的命根融合在一起,只有杀掉前一任持有者,或者被前任持有者心甘情愿的赠予,神石才会改认他人。 可心甘情愿赠予的代价是,自己的命根会碎掉,修为全失,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谢秋灵通常对人类情绪的起伏波动是毫无知觉的,可她现在,却感觉到胸口在阵阵刺痛。 两百年前的那场屠杀,魅族全军覆没,尸山血海里,红莲业火烧了皇宫三天三夜,万顷宫阙尽成焦土。彼时二人年龄尚小,是父后拼上了的性命,才护得他们俩姐弟死里逃生。 两人相依为命,四海为家,一起流浪,一起拾荒,一起打劫。 他们对着洪荒大泽发过誓,要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夺回神石,手刃仇人,光复魅族。 他们一起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辱,喝过仇人的洗脚水,做仇人的胯下的玩物,两人苦心筹谋,步步为营,忍辱负重,不知度过多少生死险关,才走到了今天。 她死了以后,这孙子就这么干? 他就这么轻易背弃了跟她一生一世的诺言,毁掉了魅族最后的希望? 雷声大作,雨声如涛。马棚里只听得雨入漏屋噼噼啪啪,连谢秋灵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像是什么堵塞了她的经脉,堵塞了她的五脏六腑,谢秋灵只觉得钝痛。她的怒气有如烈火,她的心脏如坠冰窟,只是那火化不了冰,冰亦熄不了火,徒然让她在双重的苦痛里受折磨。 她启唇,想笑,到底没笑出来,眼圈一红,想哭,到底也无泪可流。 周围的气压缓缓降低,她四周的茅草骤然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可是雨太大了,火还没烧起,屋顶漏下的雨已然将之湮灭,白烟袅袅而起,映着谢秋灵冷厉的脸时隐时现。 隔壁峰几名值夜弟子远远看到小夫人的茅草屋冒起了白烟,正准备飞过来查看情况,却被突然传来的苍茫钟声打断了。 咚咚咚咚——钟声穿透了层层雨帘回荡在天道宗的大小株峰间。 “天道宗发生什么喜事,竟鸣起了喜钟?”值夜弟子不解道。 但他们很快便有了答案。 传音室的扩音石里一遍遍地传来兴奋喜悦的广播声,响彻方圆五百里,天道宗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凤洛洛师妹回来了!” “凤洛洛师妹回来了!” “凤洛洛师妹回来了!” 弟子们眼见着,猛烈的暴风雨中,谢秋灵茅草屋上的火苗蹭得蹿的老高,倏地烧成了一片! 谢秋灵立在火海之中,眸间倒映着熊熊烈火。 骟他大爷的。 按照这个时间点计算,距离她被杀,还有不到七天时间了。 可是,他们反派,从来不会轻易狗带! 04团宠小师妹 远近的丝雨成阵,群峰接天,天道宗华阙朱堂,恢宏千顷,体相之于天地,经纬之于阴阳,好一副仙家气象。 其中天之华阙,正是天道宗正殿,比山峦更高,群山拱卫,巍峨庄严,傲视群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青阶从山脚一直铺到山顶,从远处看,如一把悬剑将这主峰从中间劈开。 在这绝顶之处,站着一群男人,领头的那个,相貌最是突出。 其人身形峻拔颀长,玄色衣袖和的黑缎般的长发在雨幕中猎猎飞舞,乌碧玉下,肤似寒冰,修长英气的剑眉下鼻峰秀挺,薄薄嘴唇带着向下的弧度,狭长冷厉的眸正直直投射向远方,浑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杀气场。 悠远飘渺的钟声中,远方天际突然劈开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一匹两人高的巨大黑色魔马从中飞驰而出,踏着灼灼魔焰呼啸而来。 在那黑马之上,坐着一身材高大壮硕男人,容貌皆隐藏于黑色兜帽下,看起来神秘又危险。这来自魔族的不速之客不禁让司马明岚微微蹙眉。 黑马冲刺至殿前,顿时一阵狂风卷着四散的雨滴迎面刮来,吹的众人衣着凌乱。 随着魔族男子一声如蛇吐信子般的语令,马儿一声嘶鸣,急急停下,双蹄抬起,又重重的踏在殿前高台之上,硬是把坚硬的白玉石板砸出了两个坑。 这时,这位出场霸气十足的黑衣男子怀里才探出一个美丽少女来。 少女弱弱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立在雨中俊朗若神的司马明岚,她眼里瞬间噙出了晶莹的泪珠,娇声唤道:“师尊!” “洛儿!”师尊一改往常的冰山脸,脸上尽是不可置信和失而复得的惊喜,“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洛儿,洛儿回来了。” 少女唤声未尽,泪已盈于睫,急切的想下马,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便将她横抱了起来,轻轻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凤洛洛盈盈的望着他,眼里尽是孺慕之情。脚刚一触到地,双腿一软,径直扑向了司马明岚的怀抱。 司马明岚见她身子如此虚弱,便搭上了她的脉,眉头深锁,心疼不已:“洛儿,你怎么伤成这样!还请青云长老帮忙来看一下。” 旁边缓步走过前来一青衣中年男子,生的甚是儒雅周正,正是药灵道的守峰长老宋青云。他专通药理,又是化神期的医修,听到了掌门人吩咐便上前来替凤洛洛把了一通脉,也面露担忧,“掌门,洛洛身上这瘴毒怕是不容乐观,先服下这九转神丹,进屋好好休息,观察观察效果。” 他们一群人还在外头淋着雨,准备进屋再说,司马明岚扶着凤洛洛,不料她走不了路,整个身子摊在了他身上。如此情况,他也顾不上师徒禁忌了,便蹲了下来准备将她抱起。 此时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高大男人出手拦住了司马明岚,似是不愿让他人碰这少女。这魔族男子兜帽里黑幽幽的,像是无底洞,身长九尺,比众人高出好几头,气势甚是凛人。他欺身在前,将娇小的凤洛洛横抱在了怀中。 司马明岚见徒儿与这魔族男人甚是亲密,眼神一冷,也伸手阻拦他进殿:“阁下是?” 这位黑衣人嘶哑的低吼了一声,周身萦绕起黑煞之气,腰间魔骨刀寒光森森,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司马明岚作为睥睨天下的绝世大能,万没有他人在其面前嚣张之理。那黑衣人也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合道末期犀利又强大的气场,似警告似威胁。 凤洛洛见他们都这么在意她,心中窃喜,可她不想看到他们因为自己打架受伤,于是她赶紧软软糯糯地解释道:“师尊,这位是梅傲天哥哥,他不会说人族语。多亏他救了徒儿,徒儿才能活着从魔渊里出来。师尊您别难为他好吗。” 司徒明岚神情复杂,原来这大块头竟是他亡妻梅海棠的弟弟,他的小舅子。魔主梅不群因为女儿的死对他这个女婿大有意见,两人多年不见面,一见面就气不打一处来,又加上小舅子出生的晚,这回还是第一次见。 司马明岚虽不喜梅傲天,但抗魅战争后,人妖魔三族百废待兴,三族互相签订了长达一千年的和平协议,他作为人族第一大派天道宗的掌门人,是毋庸置疑的人族首脑,更与妖魔两族公主有政治联姻,一言一行皆为表率,自是要谨慎,万不可随意挑起争端。 再加上梅傲天救了自己徒儿,大老远的将她护送回来,这下便更没理由下逐客令了,他随即让其也跟着进了屋。 凤洛洛的寝室就在司马明岚寝殿的侧殿,她几年没回来,见东西还是摆放如初、一尘不染,便欣喜师尊心里一直惦记着她。 待她回榻上休息,服下了九转神丹,精神好了些,很快和各个峰前来问候的师兄弟打成了一片,屋里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她在魔渊里过了几年脏兮兮又委屈的日子,如今终于又做回昔日那个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了,心里甜滋滋的。 司马明岚怕这些人影响了徒儿休息,便将他们都赶出了房间,凤洛洛乖巧的听从了师尊的话,但又似有所盼地朝这群人里望了一圈,却不见一个想念已久的身影,便缩回脖子,嘟了嘟嘴,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水润润的望床边的男人: “师尊,大师兄怎么不在这里啊,刚才碰见了他上山了的。” “哦?珩儿他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 “回掌门人,大师兄一回来就去了藏书阁。”旁边一个杂役弟子应道。 司马明岚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当年他没有处理好两位夫人的关系,导致她们互斗而死,两个儿子因此对自己怀恨在心。 司马明岚自知儿子们这心结不是好解的,可他素来是冷心冷肺之人,这结不好解他便干脆不解了。为了避免家庭矛盾,在两位夫人不幸逝世后,他把尚年幼的儿子们一个送去了无情剑道一个送去了药灵道。虽然两人也都在天道宗,但副峰与主峰相隔几万里,父子三人几年也不见一回。 他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又是藏书阁,他倒是个好学的,随他去吧。” 凤洛洛此时心中却是顿感失落,她方才在山脚遇见了大师兄司马珩,跟他打招呼,他没理会她,径直飞上山来了。 她本以为他只是没听见,本以为他也是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专门来看望她的,原来不是。 她是天道宗唯一的女弟子,身份尊贵又天赋异禀,早已习惯了被师兄弟们捧在手心里宠着惯着的感觉。可为什么大师兄不像其他人一样关心她喜欢她呢,这让她心中有些不悦。 然而更糟事的还在后头,正在此时,门外慌慌张张来了个弟子大喊道:“真人不好了!小夫人的草棚烧没了!” 小...小夫人?什么小夫人?师尊他...已经娶了别人吗? 凤洛洛顿时急火攻心。 她染了极深的瘴毒,此时体虚的很,情绪一牵动,喷出一大口血来,眼中的星星一点点暗了下去,弱弱的昏死了过去。 这下周围的男人们可一下慌神了,药灵道宋青云长老连忙上前来把脉,摇了摇头:“不行,洛洛身上的瘴毒已经深入骨髓,这上等的九转神丹都已经失效了。” “那现在用什么方法救?”司马明岚容色忧虑。 “这....”长老宋青云面上颇显难色。 梅傲天见他犹犹豫豫,登时煞气腾腾走了过来,将众人笼罩在了高大的阴影中,他一把按住了瘦小的宋青云,低头朝他吐了几句嘶哑低沉的蛇语。虽然大家都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大家都能从震慑的语调中听出威胁意味。 [速说,救不活之,吾立斩汝!] “宋长老,还请说。” “这,瘴毒属阴,深入骨髓则化为阴火,为今之计,只有取纯阴之女的内丹来解了。但要尽快,再迟便来不及了。”宋青云摸了一把胡须,暗暗瞥向司马明岚。 司马明岚剑眉紧蹙,这诺大的天道宗里都没几个女人,况且还要求是罕见的纯阴之女,如今这到哪找去呢? 不,有一个现成的。谢秋灵。 谢秋灵是罕见的纯阴之女,天生的鼎炉体质。可一旦取走内丹,她的仙根恐怕会遭受重创,她本身就是资质极差的杂灵根,修炼了这么多年都未曾炼气,再一取走内丹,再结丹恐怕又要过几百年了。可炼气寿命也不过五百年,这意味着她这辈子都跟凡人无异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司马明岚沉声道。 “没有了,这是现在唯一能救洛洛的方法。”宋青云轻叹了口气。 “我的内丹不可以吗?”司马明岚眸色沉沉。 “我再明确一遍,掌门,如今只有这个办法可行。”宋青云治学严谨,话语中充满老学究的底气。 司马明岚沉默了片刻,脸上冷峻的线条崩起,眼神渐渐冷厉了起来,朝着那来通报火情的弟子冷冷的道:“谢秋灵烧死了没?” “应该是没有。” “没死就把她给我找来!” “是,掌门!” 05藏书阁初遇 与此同时,夜空中一道白冷剑光闪过,落至了藏书阁顶层。 这天道宗的藏书阁依山而建,高达千丈的百层楼间囊括尽了天下精妙典籍,炼器、炼药、剑道、气决,天下大小门派武功秘籍应有尽有,且楼层越高书籍越是珍贵。顶层的藏书更是世上难寻的绝世孤本。 天道宗山下大雨磅礴,而藏书阁却因地势极高,雨云只及其腰部,顶楼月明星稀,一片清明。 司马珩御行古剑破云而出,在顶楼望月台轻轻落下,藏书阁刘长老聪明伶俐的小侍女红红见此连忙前来殷勤迎接,欲接过少年的剑匣,被少年淡漠回绝了。 侍女红红只好退到一旁,伸着脖子瞧着他穿过许多大大小小精密又奇形怪状的五行八卦法器,徐徐走向了藏书阁最中央。 那里赫然立着一庞大而复杂的星象浑仪,主体由浮空着的三个直径长百米的金色圆环组成,当中点缀着万千夜明珠,用以代表大小星系。这巨大而沉默的仪器在万籁寂静中缓缓转动,庄严而神秘。 在这巨大浑仪下方不远处一片沙堆中,赤脚站着一身材矮胖的老人,他童颜鹤发,脑壳上扎着两个冲天小辫,身着朴素的麻衣,不用说,光看这装扮便知这人定是个隐世高人。 老头正举着一台“千里眼”,全神贯注朝着高空瞭望,又时不时看一眼身旁那浑仪,手掌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全然未注意到身后来人。 “刘师伯,你那道题我证明出来了。”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老人背后响起。 “怪哉,怪哉!老夫昨夜夜观星象,赤星还在黄道六宫,怎得今日忽得入了八宫?不对,大大的不对!!这赤星旁怎会突然多出一颗妖星……”刘玄子自动忽略了少年,喃喃自语道,走去了旁边一堆比人还高的稿纸里,旁若无人的拿笔涂涂画画了起来。 “荧惑守心?” 司马珩拿起了刘玄子搁在凭栏上的千里眼,举目远望,只见高空中赤星留于心宿,两火赫然相遇,红光如血似火,此乃帝死地分,大乱将至之兆。[1] 只是这一旁的星象浑仪指示赤星应还在黄道六宫,星宿各依其轨道而行,入黄道八宫来少说也要几百年之后的事,怎的会一天之内就生此巨变? 他将这千里眼放大倍数调至最大,再一定睛。 那赤星原本既定的轨道之上,竟无端多了一颗发着妖异荧绿色的彗星鸠占鹊巢,而那火红的赤星似是已以肉眼可见之速偏离。 实乃天大的怪事! 而且那彗星的形状……怎么越看越像是一只…… “一只木屐?” 这时这刘玄子自言自语的走了过来,手里举着张草纸,一会近一会远的端详,一边看那彗星,一边又往画上添新笔画。 最终,画中央出现了一个形状诡异的物什——一只“人字拖”,那厚厚的鞋底反射着荧光绿,看起来嚣张又妖冶。 “哎,这年龄一大,老夫眼睛越来越花了,竟将妖星看成一只木屐?” 刘玄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没看错,确是一只木屐,占了赤星之轨。”司马珩容色淡漠,他似是忽的想明白了什么,竟丝毫不觉得此事怪异。 “瞎说,天上怎会有木屐?这木屐上怎么还刻了个名字,李……李老幺?李老幺是谁?” 刘玄子听到旁人竟对这怪事如此不以为意,心中更生疑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身旁站了个俊秀少年,随即嫌弃的撇了司马珩一眼,继续转过头朝着那颗形状诡异的彗星干瞪眼:“你小子过来干什么?” 司马珩作揖:“刘师伯,小可解出了您的题。” 刘玄子曾经是炼器宗的掌门人,后来司马明岚一统人族大小门派后,炼器宗便和昔日的无情剑宗、药灵宗一起合并入了天道宗。他如今头衔是天道宗炼器道的守峰长老,也是这藏书阁的阁长,阁里面绝大部分藏书都是从他们炼器宗搬过来的,从一楼至九十九楼的书籍弟子们都可以随便借阅,可这第一百楼里的绝世古籍却由他亲自看管。 这六爻八卦术数之理向来为构造精妙法器之基本,刘玄子更是痴迷研究此道,他不仅是化神末期的器修大能,还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神算子,那脾气更是古怪不羁,甚至敢跟司马明岚正面刚。 他自立了个规矩,但凡想从他这借阅顶楼的书,必须先解出他出的算术题,就算是掌门司马明岚也不能例外。 可他出的题都是算术界的大难题,天道宗就没几个人能解出来。 后来渐渐就没人上他这来自讨没趣了,他干脆闭关了起来,专心去攻克几道顶级术数难题。 一个月前,他终于舍得出关了,然后惊奇的发现,一百年间这天道宗竟冒出了新秀。 司马珩和刘玄子本质上是一类人,平常没啥别的爱好,就是一心钻研学术探索万物之理。司马珩天资卓绝,敏而好学,兴趣涉猎更是广泛,他主修无情剑道,年仅一百岁便已达元婴九重境,气决、药理、炼器之道他也都所建树。这藏书阁顶楼一重新开放,他便马上来求那些理奥趣深的上古典籍了。 刘玄子见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便出了道着名的术术难题难为他:“在三维空间有四条直线,问有几条直线能和这四条直线都相交?”[2] 没想到十五天后,这小子就又回来他这里了。 “答案是四条,证明过程都在这了。”司马珩见刘玄子不理他,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条长长的稿纸,上面的写满了公式和数字。他施了个口诀,稿纸飞出,环绕着刘玄子周身密密实实围成了个圈。 “......”刘玄子还是没有反应,继续举着那千里眼望来望去。 “刘师伯,天上有木屐不是很正常么。”背后人冷幽的说一句。 忽的,刘玄子像神魂出窍一般震了震,僵硬的放下了千里眼,也幽幽的回了一句:“是,很正常。” 他像是忘掉那颗怪异的彗星一样,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做起了自己本该做的事。 他拿起了竹竿,在沙堆里拨弄起一堆算筹。 一切又回到了既定的轨迹。 刘玄子看到自己缠满周身的稿纸,少倾,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司马珩已在一旁站了许久,看他算术。 “你真这么快解出来了?”他怀疑的瞥了他一眼,停下了他手头的活计,一屁股做在沙堆里,拿起稿纸的一端检阅起来,时不时的拿笔在一旁演算,片刻之后,他抬眼看了看这清俊如谪仙的少年,一双晶亮的鹤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啧啧,还真被你解出来了。司马明岚生了个天才儿子啊,这速度跟我当年差不多啊。” 司马珩淡淡一笑:“过奖,《天机阵法》能借我了吗。” 《天机阵法》这本书里记载了诛仙阵、伏魔阵、七星续命阵、问灵阵等近乎失传了的复杂高深的上古阵法,世间仅此一本,他渴慕很久了。 刘玄子精神矍铄的朝他笑了笑:“可惜不行。” “刘师伯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司马珩语调变冷,刘玄子拿难题为难众人无非就是想护着他们炼器道的宝贝,可自己偏偏把题给解出来了,此番又不肯借阅,他以为刘师伯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谁说我说话不算话的?是因为这本书前几天已经借给别人了。” 司马珩微微蹙眉,往届炼器道举办的术数大赛他向来都是毫不费力的摘得魁首,排名前几的那些人他也都认识,他自傲的觉得除他之外,其他人是没有能力这么快解出这道题的。 莫非这天道宗里竟还有他不知道的术数高手? 他不禁多问了一句:“他花了多久解出来的。” “一个月。” 司马珩淡淡一笑,原来那人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比他早几天来借罢了,要不是刘师伯出关那几天他因修炼耽搁没空来,不然这书还是他的。 既然已经被他人抢了先,这便算是他运气不好,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便缓声道: “罢了,请把《灵洲药经》借给我吧。” 这《灵洲药经》是灵洲大陆上关于植物药理最全的百科全书,据说乃是万年前由飞升天界的药王所着,和《天机阵法》一样,是这藏书阁的镇阁之宝。 “不行。” “这是又为何?” “因为这本也被那人借走了。”刘玄子摊了摊肩膀。 “同一个人?” 刘玄子点了点头。 “他在一百年前您闭关前借走的?” “非也非也,就是前几天借走的。”刘玄子露出个玩味的笑容,继续拿起了竹棍在沙丘当中摆弄起来,“她呀,一个月解出来了两道题。了不得了不得,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司马珩冷淡的眸光中现了一丝异样情绪。 一个月,两道题? 没想到此人并非池中之物,而是个绝世高手!水平怕是跟他不相上下。 他性子向来清冷孤傲,从小做什么都是第一,尤其是术数方面,也就是刘玄子能与他相较一二。如今居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对手,他不禁对那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起了拜会领教之意,随即抱拳道:“刘师伯,你可知这人名讳如何,是哪位长老座下弟子,小可想去拜会拜会他。” 刘师伯指了指不远处:“巧了,她刚刚还在这的,说要在我借我休息室一用,你去看看她还在不?” 司马珩闻罢,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棋逢对手的激动,这便脚踩步决,很快通过了刘玄子房前设的八卦五行阵,来到了悬浮于藏书阁外高空中的幽居。 这处居所是专门供刘玄子临时休息用的,可被他当成了杂货间使,里面乱七八糟堆满了八卦星盘算筹日晷等零部件。 他在杂乱的房间里绕了大半圈不见人影,想着大概那人已经走了。 他正欲转身离去,突然,他听到身后浴室中若有若无的飘来女人清魅婉转的呻吟声。 俊若神衹的白衣少年鬼使神差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眼神一冷,又转过身来。 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 注[1]荧惑守心:指的是火星和心宿二(天蝎座α星)这两个全天最红的天体在空中相聚的景象,视觉上红光一片,古人认为此乃天下大乱之兆。 [2]舒伯特计数演算难题 06我怀孕了H 透过一层薄薄的白纱帐,雾气朦胧中,水池旁清丽绝伦的少女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衣,透明的纱衣下玉体横陈。 少女眸瞳水润迷离,朱唇微张气促而急,酥胸上下起伏,湿透的黑色长发散落在池畔,似圣洁又似妖娆。 更加不妙的是,她正对着他坐着,曼妙的长腿大大地向两边分开,毛发稀软的花户瑟缩着完全地暴露于在他眼底。 她手里拿了一根竹简,在那小穴里连续抽动着,晶亮花露缓缓漫出,蜿蜒地流到了池畔,聚集一滩小小的水渍。 他不相信这人是刘师伯说的那人。 她怎么会是个女子,女子向来不擅长术数,况且天道宗除了小师妹,什么时候又收了女弟子? 可是不巧的是,他偏偏过目不忘,刚才只看了一眼所有细节都记住了。 他的拳头渐渐攥紧,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小穴里插着的那根竹简正是《灵洲药经》! 他在医修的解剖课上见过不少女人的裸体,但活的还是头一回见,还是个正在发情的。 不过,他主修无情道,从小在清科戒律中长大,大道无情决修至八重境,早已灭情绝爱,视红颜若枯骨。面对如此淫靡香艳之景,他的道心稳若磐石。 但是他听着少女断断续续的低声吟哦,他的耳根还是红透了,因为他气极了:《灵洲药经》是何等圣书!以前器宗的长老碰一下都要先斋戒沐浴的,她得到了如此珍贵之物,居然,居然拿来干这种事! 谢秋灵正在研究着药经上所记载的母棘草的用法,没想到用法竟如此繁琐,需要将其塞入子宫使用,她此时可没时间去找别的工具,更不会对圣书抱有什么敬畏之心,于是她充分利用现有资源,想出了此有效但不太优雅的办法。 她当然知道今夜即将要发生什么,司马明岚的人已经在来藏书阁的路上了。 自从她认清了自己命运被编排的残酷现实,便开始了反抗。 她想过先躲起来,避开死局,但以司马明岚的性格,她越是跑,他越要把她抓回来。况且想离开天道宗,除了大门可以走,其他的地方都是严密的结界,以她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偷偷溜走的。 她不想找麻烦,可麻烦总要找上她。她决定留下来,跟司马明岚对峙,跟这该死的命运拼上一拼。 正当她一边上药一边思忖下一步的计划之时,她小腹一痛,那竹简竟突然自己从小穴中抽出,嗖的一声脱离她手,穿越纱帘向浴室外飞去! 谢秋灵一惊,也不顾身上不着丝缕,连忙跟着飞奔了出去。 那竹简落在了一少年手中,那人正背对着她立于门厅中央,白衣如雪,长身玉立,青丝如墨,浑身透着一股孤高清贵之气。 只听他声音又冷又厉,如初春泉水击破冰凌:“你竟敢如此亵渎圣书。” 谢秋灵没料到此人如此冒犯唐突,惊讶的张大了嘴,登时运起掌峰朝他打去:“还我!” 他侧着身没有去看她,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所有攻击,修长的手指一点,一个定身咒便飞了过来。 对方修为境界完全碾压她,她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死死控住了。 纱帘飘来,裹紧住了她的身体,俊美无双的少年才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冷的像淬了冰:“是你借了天机阵法和灵洲药经?” 她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愈发不悦:“是又怎样,你想做什么?” “你术数水平不错,只是比我差了一些,那道题我十五天便解了出来,所以这书本应该是我的,现在我要拿走了。”他傲然斜睨着她,乌发雪肤,眉目如画,一身素白锦衣,一双冷漠幽深的丹凤眼,清冷孤傲。 谢秋灵脸色一沉,原来是来抢书的。 看来这人不仅修为高,还是个术数高手。 她观察他的装束,白衣如雪,身背古剑,应是无情道的弟子。 作为一个世家公子,他衣着朴素,身上没有任何彰显身份的配饰,反而只在左腰处挂着些药灵道解剖和炼气道修补法器的器械,说明他极为低调且勤奋好学,涉猎广泛。他额上的抹额摆的极正,袖口领口被整齐挽起,左侧的器械也被有条不紊分门别类的排布,连他指甲的形状都被修剪的过分对趁……说明此人处事细致严谨,执拗苛刻至极。再然后……他的眼神,正赤裸裸地表示着他瞧不上她——他并不是一个善交际好脾气的人。 无情道爱好广泛且性孤僻的……啊……原来是司马明岚那个从不露面的大儿子! 她虽然跟大部分魅一样都是杂灵根,是个修仙废柴,但老天却在术数方面给她开了一扇窗。也因为这机遇,让她从刘玄子这里取得了《天机阵法》,她因此发现了一个不需要多高修为便可以诛杀合道期大能的方法。 她本计划今夜用上面记载的诛仙阵暗杀司马明岚,可凤洛洛的突然归来让一切都变了,她不得不从长计议。 若他是十五天解出刘玄子的题,速度确实略快于她,论平常,她还有闲情逸致与之探讨一二,可她现在,刀架在脖子上呢,这登徒子着实是来碍事的。 “强盗逻辑。书是我先借到的,如何是你的?”谢秋灵没好气的说道。 “刘师伯的规则是,‘解题最快者得之’,而非‘先借者得之’。” 谢秋灵眼眸半眯,他非要这么强行诡辩的话,似乎也并非无理,况且她拿书做这事,被他撞见了,自己是挺理亏的。 可尽管如此,她依然理直气壮: “但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我手里有刘玄子亲手写的借书证明,而你没有。术数水平高又如何?还不是个不要脸的强盗?”她不耐烦道。 可恰恰相反,司马珩是个十分固执且循规蹈矩的人。那保留着少女体温的竹简上沾满了湿漉漉的花露,流的他手上倒出都是,馨香的液体顺着他的虎口一滴滴的淌出,将他素白的袍裾濡湿了一片。他清隽的脸上染了薄怒,耳根渐渐红的如滴血:“你…你如此折辱圣书,竟还有理狡辩?我断不会让它再落入你手!” “刘玄子只说此书需按时归还不可涂改不可私自拓印,我又没违反他的规定,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喽,干你何事啊?” 司马珩一愣,这话乍听起来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他从来未见过如此放肆之人! “荒唐!”他声音冷冽的像冻结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手指捻决,瞬间屋内寒气陡生,一张金色的网罩在了她头顶,身上的定身咒又孰的紧了几分,谢秋灵像是重重挨了铁棍一记一般,浑身火辣辣的疼,不禁痛的叫出了声。 这是竟然是高阶定身咒!这高阶束身咒只有施法者一人可解,若他就此一去不回了,她可是要被活生生困死在此处了。 “唔……好疼。臭小子,赶紧放开我!” “你该受此罚。” 谪仙般的人冷冷吐字,任凭谢秋灵怎么威逼利诱,谪仙般的人都漠然不为所动。 这时,突然一股特殊的香味飘来,他环顾着四周,清冷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手中的竹简上。 指尖微动,他颇为嫌弃的挑起一丝竹简上黏液,凑到秀挺的鼻尖闻了一闻。 果然,除了她体液的幽香,他还闻到了一股特殊的药香味。 他审视着竹简,发现了一根沾了捣碎植物的阴毛,便随手将它捻了起来。 但他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她那根羞耻毛发上,而是玉色冷淡的自语道:“什么植物?我怎么从没见过?” “登徒子!”谢秋灵在勾栏不少见轻薄无礼之人,但如此明目张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却是头一回见。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但她更担心他看出那草药的破绽来。 然而,此人根本不屑理会于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甩袖转身便要离去。 他这人可是个十足的学痴,一旦对什么东西产生了好奇心,便要刨根问底,他这便是要一探究竟手里的草药究竟是何物。 她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她灵机一动便心生一计,对着他将要离去的背影,和颜悦色道:“喂,你等一下!不如这样吧,你先放开我,我与你重新比试如何?若你能胜了我,我便心服口服的将它给你。” “你输了,两本书都归我。”少年停下了脚步回头,清冷的凤眼漠然沉静。 “可以。” 他觉得此建议也算公平,于是便捻了个三清指,卸去了她的禁身咒。 两人相对而立,视线犹如实质的交锋,仿佛能在空中撞出火花。 突然,谢秋灵瞬间变了一张脸,她冷哼一声,一个跃步扑向了他! “砰”,司马珩的后背重重砸在了青石板上。少女死死的压在他身上,赤裸的长腿盘上了他的腰身,一手紧搂住他的脖颈,一只手去够他手里的书。 “你!”美人猝然入怀,司马珩眉头紧皱,不禁有一丝慌乱。他从来没与女人离得如此近,更未没见过行径如此大胆的女子。 她不仅不扭捏,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水蛇一样盘在他身上扭动着,一对丰乳正好摊在了他的俊脸上,严丝合缝的捂住了他的口鼻,憋的他差点没背过气。这前所未有的触感使他蓦地生了一股陌生热意,漾起一阵涟漪。 但他断不许她再碰这书,于是他一个腾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以他的修为,他本可以轻松伤她夺门而走,但少女玉背似莹白月华凝结,似是一碰就会破碎,那腰上更是留下了几圈深深的伤痕,丝丝往外渗着血,在雪脂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是被他的束身咒伤成这样的。 他方才只用了不到一成功力,竟伤她如此,这才知这女子修为低的过分。 他所练功法凌厉无情,只怕随便一出手便会重伤她,再要运气推开她时,便稍稍迟疑了。 可这一迟疑却给了谢秋灵反击的机会,她毫不客气,掰过他的脑袋,按着他的肩膀狠咬了一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两人扭打做一团,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将将在水池边上停了下来。 她准确的抓住此机会,眼疾手快地叩击他的虎口,一把将那竹简打入池水中,粘了草药的黏液在水中四散,再无踪迹可循,这下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此时狼狈的两人姿势甚是暧昧,两人衣衫不整,头发纠缠到了一起去,她紧贴着少年的上身,刚裹上的薄纱也被弄掉了,微湿的薄纱下,曲线毕现,胸前两团蓓蕾暴露无遗,一片寂静中两人交迭的喘息声清晰起来。 这时谢秋灵才看清身下这少年的脸,端的是清绝出尘,玉色入骨,俊美的过分。 不过,这绝色的脸蛋,这漠然倨傲的小眼神,怎么看着甚是眼熟呢? 他似乎长的跟痘印里天天刷屏的天界帝君的大儿子棂清大殿下一样。 等等,他不会就是大殿下吧。 她确实在围脖热搜上看到过大殿下和烛阴公主一起下凡渡情劫的事。这大殿下拥有众多仙女迷妹,因为这件事他的粉圈都炸了,天界的小仙女们各种扒公主的情史黑料,疯狂对烛阴公主进行人身攻击。此事热度持续不减,霸占了热搜第一整整一个月,连她这个纯吃瓜路人,都对此事印象深刻。 司马珩被女人身子压住,如兰的鼻息轻扫着他的脸庞,她身上幽幽柔柔的香气直直冲进肺腑,身上莫名起了燥意,血液不可控地在缓缓加速流动,向两腿之间涌去。 他别过了头去,脸颊渐渐染了绯红,这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让他心生迷茫。尽管他修炼无情决,但到底是个正常男人,那物每日清晨都会起立,但他这回才知道,女人离得近了这物什竟也会这般不受控制。 渐渐的,谢秋灵感觉他两腿之间那热乎乎的东西正悄然抵上了她的小腹。 呵,原来仙女们疯狂追捧的冰山美人,也不过如此。 她秀眉一竖,抬手就是向他脸上抽去,被他快了一步按住。 但转眼间她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抽了过去,又被他灵敏的捕捉到意图,捉住了手腕。 他有力的钳着她的双手,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她的两只手压着按过头顶。 他质感如月华如绸缎般的黑丝散乱地倾泻在她身上,两人离得近在咫尺,对方身上清冽孤寂的松香味直冲她的鼻庭。 少年薄衫散乱,隐隐勾勒出糅合了力与美的身体线条。那两只钳制住她的有力的手臂,紧绷的肌肉匀称地贴在骨骼上,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其下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额头一滴汗珠顺着清隽冷秀的下颚骨滑落,没入锁骨下引人遐想的阴影处,给人以一种强烈的,想要帮他解开衣衫的欲望,一股禁欲又致命的性感四处横生。 她再定睛一看,他居然阳元未破。 她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在她们族里,从来只有女魅轻薄男人,没有男人轻薄女魅的说法,因为和女魅交合,从此男人这副身子就会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了,这样一来吃亏沉沦的只会是男人。族人对男子的贞操德性也是有极高要求的,小郎君姿色如此,又是个不通情欲的雏儿,她也不算嫌弃。 可他方才如此对她,她总要还报回去,给他点难堪。她不喜被人这般掌控,也不喜他这般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局势上更不能落于下风,即使自己理亏,也要让他觉得是他错更多。 况且,这小郎君的身份不简单,她说不定可以……趁机好好利用他一番呢。 “你!欺负我!”谢秋灵一副被人侵犯了的纯洁少女模样,在他身下扭捏抗拒着。 “在下只不过想救那本书而已。”司马珩长睫轻颤,眼若流星,目光清明澄澈。 “哼,撒谎,你分明就是想轻薄人家!” “抱歉,你误会了,我对姑娘你没有任何想法。”他的眉目清冷下来,语调淡漠平静。 谢秋灵觉得他好笑极了,眼睛瞥向了他两腿之间支棱起来的那根棍子,隔着一层薄衣,正巧不巧的卡在她的小穴外,顶端沾上了她的花露,微微濡湿。 她从未见过如此口是心非之人。 谢秋灵抬抬眼,柔媚地瞧着他:“你都硬成这样了,还叫没有想法?” 司马珩脸上青红相错,唇线紧绷,眸色一沉:“这只是男人对女人的正常反应,并不代表我想对姑娘怎样,姑娘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堆白肉而已。” 谢秋灵着实被他给逗乐了,他莫不真是个呆子? 可她见他的那双墨眸,不染一丝尘杂,澄净如一汪湖水,还真是一副对她没有想法的天真样子。 她们魅虽然资质差,正面打架是不行,但到了男女之事上,任凭是合道期的司马明岚也会栽在她身上。 她可头一回见这么傻的男人,便对这小郎君生了逗玩整蛊之意。 她两腿突然夹紧,腰际悄悄往前一顶,隔着一层薄薄的布,轻蹭他的龟头。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蹭地传遍了他全身,他墨眸紧缩,身子一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感觉竟令他莫名舒爽,隐隐勾起了他向前探索下去的欲望,可他修的是无情道,断不可纵欲,否则所修功法便会前功尽弃,他着实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连忙抗拒着要起身。 他身下的女人怎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她装作抗拒他的模样,两只细长的白腿在他腰上一勾。 突然,她膝盖骨对着他的尾椎骨一顶,他身子一沉,那坚硬之物竟不小心顺着润滑的液体陷入了泥沼几分,那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身子陡然一抖。 察觉到不对头,他刚要起身离开,却感觉她下身生了一个漩涡似的,他身下之物像是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死命往那泥潭中钻,没等他反应过来,硕大的龟头哧溜一下被吸入了花穴的入口,将那里撑了个饱满。 他脑子里轰的一下,那突如其来的禁箍刺激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早已充血的阳物又暴涨了一圈。 进到了那里可就更不妙了,她们魅的结构与人类的不同,天生便是使天下男子为之沉沦疯狂的销魂窟。他滑了个头进去,竟瞬间感到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钻了出来勾缠住了他,狠命地将他的命根往里头吸。 “嗯……唔……你,你在对我做什么!!”她佯装作惊慌的样子嘤咛娇啼。 “我....”他这是怎么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这样…… 他血液突突逆流,额上的青筋暴起,发觉自己越来越濒临失控,撑着胳膊挣扎着想逃离,谁知他现在撑都撑不起来了,他被一股不可抗力屈使着,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跌撞了下来,紧贴上了少女赤裸的酮体,他的脸撞在她深深的颈窝中,从那个角度,他刚好看清她胸前两团高挺丰腴的乳肉颤颤得仿佛要从那薄纱里扑将出来,他凤眸一暗,她的哺乳器官比他解剖过的任何一具女尸的都大。 紧接着,撕拉一声,他听到了衣布撕裂的声音。 他命根仿佛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了,又被强拽着往那紧致湿热的小穴里插进了几分。 随着茎身一节一节的被吸入,刺激感一节一节堆迭着升级,往日清明的眸逐渐浑浊了起来。 此时他又听到了身下的女人细细地哼了一声,欲迎还拒一般。他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无间炼狱,欲火毫无征兆的从身体各处燃起,汹涌而来,一下子烧成了一片。 此时他的茎身入了小半个进去,他满脑子竟是一入到底,将这女人狠狠贯穿的想法。 “唔!你!臭不要脸!你,你居然进去了!快出去!”她见他隐忍克制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我……我没想....”清俊如谪仙的少年声音沙哑,墨眸扑闪,他已经完全慌掉了。 他从小断情绝爱,未经人事,心思单纯的紧,不知道和女人离得近了竟会发生这种事,他更不晓得这身下女子并非常人,而是个邪媚之物,一时也没察觉出是这女子在搞鬼。 “我什么我,你把我当成一堆肉,怎么做都不算轻薄,那我当那书只不过是一堆破竹简,我想怎么对它,又哪里有错了?”她嗔道。 他一下子醒了过来,慌忙地想抽出,却没想到拔出的过程会更加艰难。 他的茎身像是被无数条小绳死死缠住,将他死命往里头拽,更有小嘴一样的东西一边舔吮按摩着茎身,一边往他那马眼里钻,巨大的刺激感使他大脑一片空白,险些精关失守。 她的穴口像是个无底洞,似要将他吞噬淹没,可这女子脸上偏偏一副纯洁无辜的可怜模样,一双亮晶晶的秀眼哀怨地望着身上的男人。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头溢出,他难受极了,他想破开她,就像他日复一日在冷崖练无情剑法,将剑痕一道道深深的刻入石壁那样。 但他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鬓角滑落,浑身肌肉都在痛苦的颤抖。 他心中天人交战,调动起全身的真气与意志力,才终于脱离了那危险的深渊,从这个引人沉沦的可怕女人身上站了起来。 低头这才发现,他衣服居然破了个洞,缠绕着青筋的硕大阳物从那洞里直直捅将了出来,上面湿漉漉地沾着花露,顶端马眼淌出了一点白浊,在这无辜的少女面前暴露无疑,可是失礼极了。 他脖根都红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自古以来,大道无情决是修真界当之无愧的无上功法,大成者毁天灭地,神鬼为惧。然而大部分修炼者都会半途而废,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修成正果。 每年,无情道执事长老都会挨个对弟子施以“试心术”,将弟子识海内情景公之于众,随后,他们以金钱美色诱惑之以观其道心是否坚定。通过不了此试炼者,必会被逐出师门。 九十年来,他意志坚强稳固,就算男女当其面合欢他的心也不会起丝毫波澜。可今日,他竟在这女子面前失了态,对她做出这种事,甚至险些破功了。 面对她的诡辩,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般运起了无情决好一会才平复了激荡的心情,诚恳地鞠躬向她道歉:“在下如此唐突姑娘,着实对姑娘不起。” 她捂嘴偷笑着,满意地欣赏他傻愣呆板又慌忙不知所措地样子,被她调戏了还不自知,竟觉有些可爱,但她也暗暗惊讶此人的定力,还从来没有男人进到了她的销魂窟里还能克制住自己,半路停下来的。这小郎君着实有趣极了。 他见她笑,也不知道是何意,“我,我……” 他本想说他可以对她负责,话到了嘴边又没说出口。按照如今的人族律法,若女人被男人轻薄了,即便不愿意,也要一辈子跟着这个男人,做丫鬟做小妾也好,总之这辈子都是这个男人的所属物了。 这种事若无人所见还好,要是被有心人检举了,这名女子便会被视为不洁不忠,轻则送到勾栏沦为鼎妓,重则死罪。 他虽脾性孤傲,但也为人正直,按常理,他应该把她带在身边的。 可他偏偏练的无情道,一辈子都不可动情,身边也不可能有女人,又如何对她负责呢?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他微垂了眸。 “你需要知道我叫什么吗?难不成你看上我了,要带我走呀?”谢秋灵挑逗之心意兴阑珊,她抬了抬眼,视线轻柔地落在他红透地脸上,伸出玉指轻拂过他的薄唇。他像突然被烟花烫到一样,慌张地别过头去,眼神局促的躲闪。 “我…不…不能。”他不知道怎么答,他不会因为一次露水情缘就放弃自己的修仙正途,也不可能对她负责的。 “你不想带我走,那你还需要知道我叫什么干嘛?就当不认识我,什么也没发生好了。”她瞧他无措的模样,轻笑出声。 “你……” 他真的能当什么也没发生么…… 少年眉眼沉炽晦暗,默默立在一旁看着她整理好衣服,把灵洲药经从池水中拿了出来,准备离开。 他心情杂乱,不想让她就此消失,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低声说:“别走,我们还没去找刘师伯比试。” 谢秋灵噗嗤笑出了声,他还真是呆的可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书呢。 她怕自己不答应,他会缠着自己不放,便应下了,二人欲去寻刘玄子重新出题。 谁知,刘玄子已笑眯眯地在门口站着了:“小夫人,司马明岚的人找你。” 来的正好。 这节骨眼上,她可没闲情逸致跟他比这。 “好啊。比试的事下次再说,这书先借你看几天,过几天再来找你拿。”谢秋灵将灵洲药经塞到了司马珩的怀里,对他眨了下眼睛,提着裙裾转身离去。 司马珩怔怔望着她如蝶的背影,影沉沉的眼帘垂下遮住了轻颤的墨眸。 她是小夫人?她居然是小夫人?他……居然轻薄了父亲的女人!? ...... 谢秋灵跟着几个内门弟子来到了天道宗正殿,撞见许多人在侧殿里进进出出,又是端水又是端药的。 她一路走过,无数眼睛打在她身上,纷纷露出八卦的神情。 俊美的男人站在门外等她,侧殿里的女孩已经在大量名贵补丹下苏醒了过来。 谢秋灵正要进门,却被他拦住了去路。 她看着男人冷厉的目光,觉得可笑。 是哦,他找了个替身,怕他的白兔知道伤心,所以不敢让她俩见面。 他欲带着她往远处走,再与她说取丹元的事。 可她偏不,她偏要他在这门口说。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吐了他一身。令司马明岚一阵惊愕。 她柔柔弱弱的扶上了他的身子。 司马明岚洁癖严重,不禁皱着眉头将她推开,可谢秋灵却拽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你这是怎么了。”他眼里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 “夫君,我,我怀孕了。”她轻咬自己的嘴唇,一边温柔深情地看着他,一边拉过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肚子。 “什么?”司马明岚狭眸微眯,低低的在她耳旁说,“怎么可能,你不是每次都喝避子汤的吗。” 谢秋灵缓缓的抬起一双无辜又晶莹的杏眼,轻声说道,“夫君,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明岚皱着眉头喊了一旁的宋青云长老过来,他把了把谢秋灵的脉,点了点头,“小夫人的确是怀孕了。有三个多月了。” 司马明岚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怎么这时候怀了他的孩子?这回要是再取她丹元,这孩子可是要没了。 07不守承诺 谢秋灵见他迟迟不说话,又大胆钻进了他宽厚地臂膀里,盈盈环住了他的腰际,小脸紧贴住他坚硬的胸膛,水汪汪的撒娇似地求着他:“夫君,灵儿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司马明岚从小没有母亲,也不知道母亲是何人。 他出生于大魅王朝的鼎盛时期,当年他的父亲司马象作为人族第一大派天道宗掌门人,经历了宗门颠覆,一朝沦落成为了天道宗众女弟子的玩物。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女子合欢多为享乐,不为生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弟子竟生下了司马象的孩子,悄悄送至了他门前。 司马象常年被众女修折磨压榨的不成人形,修为全失,筋脉尽断,与废人无异。儿子的出现再一次让日暮途穷的司马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更令他惊喜的是,司马明岚竟是个万年难遇的天才,十岁便已突破金丹。司马象如获至宝般把他当成了光复宗门唯一的筹码。 为了保护司马明岚,避免他被抓起来送去男德学院,司马象带着他逃离了天道宗。两人东躲西藏,颠沛流离,司马象也为养活儿子也受尽折辱,乞讨,卖艺都干过,甚至做过鼎鸭。父子两人就这么苟且偷生,忍辱负重的过了近百年的艰苦生活。但两人始终心志不移,卧薪尝胆多年,从未放弃过筹谋反叛大业。 苦痛充斥着司马明岚的黑暗童年,更因了父亲常年对其灌输反叛复仇的思想,待到他成年之时,便长成这副对女子深恶痛绝的性子。 如今他终于成功了,成为了灵洲大陆上最有权势的男人,将全天下女子都踩在了脚下,让她们都沦为了男人的玩物。 可他并不幸福。 从小在畸形的环境中长大,令他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他有夫人,也有儿子,但他从没感受到家的存在。 他没爱过自己前两位夫人,甚至没碰过她们。那两位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总让他想起幼年时父子两人流落街头被迫乞讨之时,那些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骄横小姐们。 两个儿子也早已与他情同陌路。 他孤独,寂寞,愈发的想要一个真正的港湾,想要父慈子孝膝下承欢。 从前他觉得谢秋灵身份低贱,不配给他生子,可当他知道她怀上了他的孩子时,心却颤动了。 谢秋灵又向他的身子贴紧了几分,脸深深得埋在了他的怀抱里。 虽然她嫁给他两年多了,但两人除了粗暴的交合,从未有过其他亲密举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拥抱。 “夫君,你摸摸,它在动。”谢秋灵轻柔地凝视着他,抚着他的手,柔柔地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司马明岚不语,用真气缓缓探寻着,果真感受到了她子宫里孕育着一个鲜活地小生命,是个女孩。软玉在怀,他一怔之下竟觉得眼下这个乖巧惹人怜的女子小小地,暖暖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抗拒地将她推开,反而将她抱紧了几分。 紧促冷峻的眉心慢慢化开,他开始犹豫了,虽然他能感觉到谢秋灵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天赋极佳,这对女孩来说是不幸,但是律法都是他说了算,只要他想留下就能留下。 他两个儿子都是通过送子仙果的方式诞下的,这是他第一个通过交合来的孩子。再者,他修习无极气道近乎大圆满,近年来精血愈发孤煞,本难再使女子受孕。 他深知这个孩子来之不易,错过了这个,以后怕是再没有其他机会了。 但是他同时也不想放弃自己徒儿的性命,毕竟凤洛洛是他唯一不抗拒的女子。 是要他女儿的命还是要凤洛洛的命,这是道难题。 谢秋灵看着司马明岚往日冷漠的鹰眸中渐渐流转起了碎光,嘴角悄悄地勾起一个满意地弧度。 她当然没有怀孕,她们魅都是男性生子,女性虽也有子宫,但可自主避孕。 她算准了司马明岚缺爱的性子,一个孩子准会让他动摇,便用了这母棘草骗过了所有人。 据《灵洲药经》记载,母棘草是种寄生植物,可在动物的子宫内生根,并在三天内发芽生果,被寄生者的症状在这三天内与怀孕无异。 这母棘草本只生于灵洲大陆的最高峰天神雪山之颠的秘境中,由神兽守护,异常难得。 不过,这《灵洲药经》之所以珍贵,不仅仅因为它记录了天下稀有植物,更因为它附带一个内置空间,其中包含了大量稀有珍贵植物的样本。谢秋灵很幸运的在其中找到了几株母棘草,并伪造了自己怀孕的假象。 她故意整这一出,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怎样选择。 司马明岚沉默片刻,推开了谢秋灵,手里攥着一颗灵石伸到了她面前。 向来杀伐果断的司马明岚此时前所未有的纠结,但他的语气仍旧喜怒不变: “猜我手中的灵石是正是反,猜对了就放过你,一次定胜负。” “夫君,为何突然让灵儿玩这个?”谢秋灵一脸懵懂地样子疑惑地看着他。 她心中却在暗暗思忖,没想到他居然想用这种方式决定她的命运! “别问为什么。”他沉声道,微微含着震慑。 “好,灵儿猜。”谢秋灵睫毛轻颤,闭了眼。 “正。” 司马明岚缓缓的展开了骨节分明的手掌,露出了那颗刻着精美花纹的蓝色石头。 是正面,她猜对了。 按照约定,他会放过她。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她望进他的双眼,黑不见底,平静无波。 一片寂静中她隐隐感觉到有一股沉沉煞气在不急不缓的徐徐酝酿。 只听他缓缓吐字道:“再猜。” 他居然反悔了? 她向来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绝不食言的人,这次居然为了凤洛洛背弃了原则! “正。”谢秋灵眉头微皱。 再一打开又是正面。 很可惜,她又猜对了。 周围气压极速降低,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男人慢慢沉下去的脸色,觉得讽刺极了,他这是要自己猜到错为止的意思? “夫君,你说好只猜一次的,可你都让灵儿猜了两次了。灵儿不想玩这无聊的游戏了,灵儿想去杂物处挑点布绸给我们的孩子做身衣……”谢秋灵试图扰乱他的决定。 司马明岚却只顿了一下,冷冷打断了她: “最后一次了。” 他语气稍稍有些急,俊眉深锁,不悦的眸色如刀锋般犀利起来。他开始紧张了。 谢秋灵愈发觉得事情不妙,他心中怕是已经有了偏重,他不会放弃凤洛洛,无论输赢,结果都将对她不利! 她绝不能将丹元献出!丹元没了她会成一个废人倒是其次,更严重的是,他们彼时便会发现,她的丹元并非与人族一样为金色圆球,而是魅族人特有的紫黑方体! 抱歉的是,他也定不会顺遂如愿,谁让他偏偏要跟谢秋灵玩她最擅长的赌博游戏呢? 司马明岚将灵石往空中一抛,她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目光却紧紧跟随着灵石。他当然不会知道,谢秋灵在术数上极有天赋,算牌听骰上更是一把好手。当年她可是凭着此技和谢怜一起横行灵洲大江南北大大小小赌场,混成了无数赌场老板共同的噩梦。 他真以为能等到她猜错的时候? 她默默目测灵石抛至顶点的高度,计算出它到达司马明岚手里时的下降速度和旋转速度,再根据司马明岚合掌的角度迅速计算出结果。 灵石被他捉在掌心的瞬间,她便给出了答案:“还是正。” 他的掌心只开了一角,瞥看了一眼,灵石倏地在他掌心碎成了齑粉随风而散。 为什么?他根本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她居然,三次全都猜对了!难道这便是命运吗? 他将留下谢秋灵的孩子,放弃凤洛洛。 可他着实舍不得。 一个低贱的玩物怎配跟他纯洁无暇的徒儿相提并论? 若不是谢秋灵腹中怀有胎儿,死十个谢秋灵也比不上凤洛洛一命。 玄色袍裾鼓若焰火燃烧,男人的眉间压抑着暴怒,一把攥紧了谢秋灵的下巴,他语调冰冷,不沉不徐的缓缓说道: “孩子生下来后,我会亲手杀了你,给洛洛陪葬!” 08壁画H 男人眼眸猩红冰冷,一手握住谢秋灵的后颈,像提一只猎物一样将她提起,一个天旋地转,两人瞬间闪现至了一处巨大幽暗的密室。 他一把将她推至刑架上,寒冷黝黑的锁链如毒舌出洞一般嗖地从她脚下的玄武石台上钻了出来,缠绕住了她孱弱的胴体。 谢秋灵弱弱的抬头,水柔柔的杏眼中看上去尽是哀求。 这里虽被司马明岚打扫的一尘不染,还是飘着一股藏匿不住的血腥腐臭味,这大概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味道。 就在她正对面,整整齐齐钉了一高墙的少女尸骨。 她们没有一个是尸骨完整的,一个个缺胳膊少腿,死状惨烈,闪着湛湛寒光的巨大铁钩从她们的胸腔直穿天灵盖,将她们死死钉在冰冷高大的墙上。 这些尸骨动作方向各异,又各有规律,远远看去,整面墙宛若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 这里四处封闭,却总有阴风刮起。 谢秋灵听到背后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 她看不见,但她知道这声响是来自身后那面同样高达百米的白墙。 那上面,正密密麻麻挂满了骇人刑具。斜风一吹,这些刑具叮咚相碰,发出诡异的声响,清脆宛如灵殿上的招魂铃。 天道宗的弟子们只知道司马明岚对于女性的态度向来是恣意无惮的,但他们并不知道,他对女性的所作所为远比看上去的更黑暗扭曲。 其实,天道宗的女子不止小夫人一个——就在这位于司马明岚寝殿的正下方的密室里,便藏下了数以百计的少女亡骨。 司马明岚两位夫人死后,有许多女孩子仰慕他的绝世容颜与高深修为,千方百计的接近他,献出自己青春的肉体。 他往往会拒绝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孩,反而对身份低贱者青眼有加。 这并不是因为他同情底层人民,而是他觉得,玩弄统治阶级出身的女子会招惹麻烦。 那些无知可怜的贫穷女孩被他带上天道宗后,自以为追求到了幸福,殊不知等待她们的将是一个比一个悲惨的死亡结局。 他难以在女人身上找到安全感——除非这个女人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为了发泄他变态的欲望,他发明了一套暴力血腥却有效的训练奴隶的方法,残忍无性的实施在这些女孩身上。 他抹杀她们的人格,控制她们的思想,将她们驯化成为绝对服从他命令的玩具。在这个过程中,绝大部分女孩都不堪凌虐,纷纷绝望的死去。 之后,他便像收集藏品一样,将她们的尸首按照死亡顺序在墙上整齐钉起,直至今日,这面墙几乎已被全部填满…… 在司马明岚眼中,谢秋灵是他驯化出的作品中最特殊的一个。 她美貌至极,毫无保留的爱慕着他,视他为天神,任凭他生杀予夺都不会反抗,更是在他的密室中坚持了一年都没死掉。 她是他最满意的一个玩具,可玩着玩着,他与她的隐秘关系不自觉地加了深。 “夫君,灵儿做错了什么吗?” 少女白皙的脸失了血色,凄凄地望向司马明岚。 男人长眉俊秀,气质高华,俊美的不像凡人,又可怕的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神情倨傲的睥睨着她,像俯视一只卑微的蝼蚁,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本应该将内丹剖出来救洛儿,可惜你怀了我的孩子。洛儿会因你而死,可你不配。你就乖乖呆在这,等你生下孩子,那个位置,是专门留给你的。” 她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那满墙的少女竟都簌簌的动了起来,纷纷抬起森森白骨的手臂,齐齐指向巨大漩涡的中心。 那里有三个特殊位置,被星星点点的夜明珠簇拥包围着,已经被占了两个去,和其他尸骨不同的是,那两位女尸身着华衣,钉在墙上的姿势也是更加端庄优雅。 这两位女性便是曾经的魔族公主梅海棠和妖族帝姬凤兰兰。 她们本应该沉睡在她们族人为其修建的奢华陵墓中,却被司马明岚刨了出来,钉在这里。 在她们的中间还有一个空位,是整面墙的正中心,也是唯一的空位,如果被填上,似乎这面充满诡异艺术感的“壁画”才会和谐完整。 谢秋灵脸上仍是一幅无辜纯良,慌张怯懦的模样,一切看上去是如此地真实且合理,可任谁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某人镇定自若天衣无缝地精确表演。 她来卧底之前,便已收集了数年司马明岚各方面的详细情报。 其实,司马明岚自己也很清楚,那些死掉的少女也并非都是来图谋他的宠爱的。 他体内那块得之可得天下的炎阳石人人趋之,百年来想方设法谋杀他之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无人得已成功。 毕竟此人修为天下第一,人前克己守礼,城府神极,无隙可乘,唯一的弱点便是背后有此虐女癖好。 但想要利用此接近他,赢得他的信任,绝不是件容易事。 司马明岚审慎非常,她也曾多次派出手下实施卧底暗杀计划,皆被识破而断送无果。故而衡量之下,她才决定亲自深入虎穴。 果然,几百个女孩,在他手底下活下来的,也只有她一人。 在天道宗的第一年,他把她囚禁在这里,打断了她的四肢,让她只能像虫子一样蠕动,不给她饭吃,甚至还试图活埋她溺死她,她都坚持过来了。 她凭着绝佳的聪明才智与演技,观察把握着他的喜好,步步为营,如屡薄冰,终于才在他眼皮子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若不是凤洛洛突然回来,按照原来的计划,她现在已经得手,结束了这一切。 不过,她可从未后悔过自己的付出。 司马明岚智谋绝非浪得虚名,她修为也的确远远不足以与之抗衡。但她向来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为了男人身体里那颗石头,她可以拥有无限的耐心,也可以利用上一切可利用上的东西…… 这时,他的传音珠突然响起,那头传来宋青云焦急的声音:“掌门,你真的不救洛儿了吗,她现在快不行了……” 他刚才在殿外全程围观,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人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挂掉了传音珠。 他长眉紧蹙,华贵中现凌厉之色,眉心刚刚弱下去的怒火又倏得烧旺了起来。 赌约既是他下的,岂有反悔之理?可是,他又怎能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儿死去? 造成现在的局面,都是因为脚边这个低贱的女人! 她本应该和那些女的一样,此刻被钉在那面墙上!可她偏偏从他手底活了下来! 不,她不应该活下来,更不配怀上自己孩子! 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掌中运起灼灼的霸道真气,横腰向她劈去! “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在罐子里养大,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男人薄唇勾起,凉薄的眉目染着阴鸷,那张脸美的夺目,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谢秋灵很不喜欢这句话,毕竟她几年来想方设法诱惑他,他还是动不动要她的命,这可是对她劳动成果的否认。她嘴边讽刺似的低低溢出一句: “真是只不听话的蠢狗。”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司马明岚一瞬间愣住了,掌峰突然停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眯起锋利细长的狭眸上下打量着她。 可当他再一定睛,在少女脸上看到的却是一个顺从无害的表情: “对不起夫君,灵儿不知道自己会让夫君如此为难……灵儿的命是属于夫君的,夫君想如何处置灵儿但凭夫君做主。” 说着,她周身的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沙哑的簌簌声,她缓缓的跪下,匍匐着爬到他脚下。 司马明岚顿了顿,这才是她应该说的话。 毕竟他的玩偶只会任他摆布,即使他要杀她,她也丝毫不会反抗。 刚才怕是听错了。 当他再次运气掌峰之时,却忽的感到踝骨处一片凉。 一瞬间一股酥酥麻麻的细密电流顺着脊柱上下激荡,而后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身下涌去。 他硬了。 一低头,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钻到了他的袍裾下! 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居然在舔他的脚踝! 男人一把将她隔空吸了起来,狠狠掐住她细长白皙的脖颈,一双鹰眸幽火丛丛,萦满了危险的杀意。 “贱人,竟敢勾引我!” 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却努力的靠近他,望他的眼神惺忪含情:“夫…夫君,您误会灵儿了……您腿上流血了,灵儿只是想给您舔干净。” 司马明岚撩开袍裾一看,果然有伤口,怕是上午去魔域跟梅不群打架的时候留下的。 他松开了她,锋利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看着少女无辜可怜的模样,石头般的心竟软了几分。 她柔弱的身躯紧紧贴上了他,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花瓣样的粉腮,若即若离地摩挲他的脸颊。 美人撩而不自知,他硬的更厉害了。 尽管他不想承认,以前他身边美人无数,可渐渐的,他把她们都杀光了,只留下了谢秋灵一个。 他从前憎恶女人,以虐杀驯化女人为乐,但他并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人,他没兴趣甚至反感碰女人的身子,更不会为她们停留半步。连他两位夫人至死都是处女之身。 可谢秋灵却莫名其妙的爬上了他的床,跟他做了他从未跟女人做过的事。 他与她的每次欢爱,她的身体都会令他失控,令他血脉贲张,使他变成一只饥肠辘辘的狼,恨不得将她撕碎,拆开,吞入腹中。 自从品尝过她之后,他逐渐变得食髓知味,夜夜无她不可,甚至有些……沉迷于她。 而尽日,他变得更是愈发地不能自持了,居然只被她舔了一下,便已让他满脑子都是与她荒淫无度的想法。 当然,他从未怀疑过这一切其实都是少女在暗中循循善诱,他只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她太像凤洛洛的缘故。 “夫君,你不杀灵儿了吗?灵儿爱夫君如自己生命,夫君想对灵儿做什么都可以。”她星眸潋滟生波,动情的望着男人,语调变的娇而软,急促的呼吸拂过他的鬓边,一对饱满的乳贴着他坚硬的胸膛上下起伏。 美人软语告白,令他身上愈发的燥热。 她本就是凤洛洛的代替品,既然洛洛已经回来,她便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只是,就这么杀了的话,总觉得,有些可惜。 “自己把衣服脱了,服侍本君。”男人命令道。 谢秋灵嘤咛轻吟,欲迎还拒,往后退了几步,怯怯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唔...夫君...夫君今天已经要了灵儿了一下午了…要不…还是改,改天吧。” 他却愈发难耐,一把将她扯至怀中,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若隐若现的胸脯上,密室内昏暗朦胧,隐隐绰绰的美色更显诱惑。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撕扯开她的衣襟,低低地贴着她的耳廓吐字: “改天?本君想了想,既然本君无论如何都是要杀了你的,不如把你肏死,如何?” 谢秋灵轻咬着嘴唇,瘦小的身躯发着抖,摇着头抗拒着,“求求夫君,灵儿…灵儿害怕。” 司马明岚猛的握住她的臀瓣往他的硬物上一撞,沙哑道:“怕什么?本君赏你在最快活的时候死去,对你还不够好么?” 谢秋灵垂下了头,颤颤的伸直了娇小的身体,将自己送的更近,任由男人将自己的衣衫扯的凌乱,放任他发烫的大掌从衣底探入向上移去,握住她饱满的乳放肆蛮横的揉搓起来。 “唔……够好……多谢…多谢夫君赏赐。” 男人满意于少女的顺从,他的大掌贴着她的皮肤放肆的游移,扣住她的臀瓣,将他的巨龙卡进她大腿根部上下磨蹭顶弄着。 她也动情似的,动作也大胆了起来,细软的手掌伸进他宽大的袖袍里,滑过他精壮的皮肤蜿蜒而上,最后攀上了他的肩头,贴近了他的脖颈,润泽柔软的红唇舔吮他滚动的喉结。 男人气息渐渐不稳,少女身上的幽香冲入鼻庭,如同靡废又强烈刺激的催情药,让欲火渐渐燃成一片。 她缠绕四肢的锁链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他猛的将她扑倒在地。 粗粝发烫的大掌从裙底探入,抓住她细腻莹白的脚趾把玩了几下,又顺着光滑细长的大腿向上探去,直至深入两腿之间的湿热地带,毫不怜惜的大力蹂躏。 少女红着脸轻哼,他倾身,如瀑的青丝倾泻在她身上,滚烫的薄唇贴上她的脖颈,充满侵犯的撕咬起来,又痛又霸道的吻一路从脖颈到了锁骨,又从锁骨一路滑至了胸口。 “啊!不要——”她痛的喊出了声,他突然狠狠的咬住了她雪白绵软的胸乳,鲜红的血液从整齐的齿痕中溢出。 “不要?”他眼底幽幽,视线失了焦距,粗暴的撤下了她的薄衫和亵裤,使她白皙的胴体在冰冷的空气中暴露无疑,“已经晚了。” 他将缠绕着青筋的紫色坚硬巨物释放出来,少女害怕似的看着这生的像眼睛蛇头一样的硕根,马眼溢出的淫液像是蛇吐信子,如此大的尺寸,让她每次都难以承受。 他强硬的掰开她的大腿,想要侵占她两腿之间的隐秘之地。 花穴颤颤抖抖地暴露在空气中,那里刚被他过度使用过,红红肿肿,还有着丝丝血迹,却似水晶饺皮塞满了粉肉,更显盈润。 这里他占有过不知多少次,可还是那么可人,他深埋其中的感觉也是始终如一。 回味起那令人销魂沉沦的滋味,他全身滚烫的厉害。 他突然很想埋首到她两腿之间,像条狗一样舔舐伺候她,他想看她高潮时不能自持的可爱模样。 可是作为她的主人,怎么能有这样纡尊降贵的想法呢?于是他只是狠狠掐了一把敏感脆弱的地方,痛的少女嘤咛发抖起来。男人满意的眯起眼睛,目光露骨地紧盯着她,似是在欣赏侵犯凌虐后的成果。 谢秋灵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可看着逐渐被欲望掌控的男人,凌乱黑丝遮挡下的红唇却悄然勾起。 他想这样杀了自己,可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魅的功法,多为精神控制术,需要少量多次施蛊,假以时日方显成效。尽管这合道期的大能可轻易识破她的任何雕虫小技,她不敢在他面前使用蛊术,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其他办法杀他——除了诛仙阵,她还有备选的计划,比如,他无法识破她身体的奥秘。 起先她身下可并不是这幅粉嫩幼白愉悦男人的模样,只是魅在性事上一贯可塑,于是,她将体内甬道化作了专门为他量身准备的武器,比天下媚术更强。能悦人,也能杀人。 若常人与她交合,定力差些的,便能被她操控住思维欲望,化作她的奴仆,任凭她生杀予夺。此后,她更能控制奴仆将功力凝于精元为她所用。若这绝世大能可被诱赠她以功力,即使是一点点,也会比她自己苦心修炼来的快的多。 故而实际上,司马明岚总自以为是他在夜夜强暴于她,其实,这都是她有意诱导之的。 他定力极佳,这样她的第一次引诱极为困难,她想尽方法让他无意间喝了自己的血才爬上了他的床,之后虽一次比一次容易,但无数次后,他仍不失阵地。如今若无她引诱,他甚至不会主动碰她一下。 不过,也快了。 现在,只要他能进入,她就能让他忘却一切,如登极乐之地。待他清醒过来,怕已是三五个钟头过去了。 也不用三五个钟头,只要拖到凤洛洛死掉就可以。 还有什么能比弄死女主角对此时的她更有利的呢? 在之后的剧情中,司马明岚会经过一系列虐恋情深后疯狂的爱上凤洛洛,可是谢秋灵就在刚才才意识到,他现在并不是非她不可。 因为小说中多次提到的这面少女尸骨“壁画”中最特殊的那个空位,本是司马明岚留给凤洛洛的。 在这个空位的正对着的墙背面,是他留给自己的坟墓,他死后也想把自己钉起来,再带着整副“作品”,永远葬入海底…… 然而刚才,他居然说这个特殊位置是留给她的,想与自己背对背合葬,看来,他不仅是沉溺于她的肉体,精神上也对她有几分情了呢……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抓住这个机会,自己的魅族身份便不会被发现,她便能多活一段时间,将来就能阻止她弟弟谢怜做出背叛魅族的事,还有大把机会在司马明岚杀自己之前反杀他。 她双手扶上他的腰肢,往他身上缠去。他握住她细软的腰肢,硕大的龟头顶在湿润泥泞的花穴口处上下蹭着。 她扭动着腰肢主动迎接着他。他挺身前进,他缓缓的撑开穴口的软肉,那强烈的紧箍感刺激的他忍不住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粗长的巨物迫不及待的想探入更深的领地,战事一触即发。 可不巧的是,正在此时,传音珠又一次响起了。 她想引开他的注意力,蓦地起身向男人赤裸精壮的身躯扑去,只可惜,她扑了个空,他已先她一步接通珠子了。 紧接着,珠子里传来一声委委屈屈的带着哭腔的柔弱女儿声:“师尊……你不要洛儿了吗……洛儿想见见您……” 对面的女孩听起来伤心极了。 司马明岚倒吸一口气,停下了身下的动作,离开了女人的身体,骤的传送了出去。 空荡冰冷的密室里,只留下了谢秋灵一人,恨恨的攥紧了铁链…… * 侧殿榻上美丽的宫妆少女睁着盈满泪水的眼睛,受伤的望着司马明岚。 她方才看到了师尊和那个美貌女子的在殿门口亲昵的拥抱,还听到了她怀了他的孩子。 宋长老说她现在只有这位小夫人的内丹才能救她,她觉得,这样做对小夫人有些残忍了。 她没有理由要求素味平生的人为她做出这么大牺牲的。 可是当她知道师尊打算为了小夫人打算放弃自己时,心里却难过极了。 她感觉属于自己的师尊被那个女子抢走了,她也想活,想让师尊救自己,而不是不是救那个女子…… 她……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 “洛儿,你听我说,一定会有其他办法救你的。”司马明岚眉头深锁。 “师父,没关系的,我知道她…她的孩子对师父很重要,洛儿不想让师父为难,只求师父在洛儿死后不要忘记我。”凤洛洛泪水直流,眼里全是小心翼翼的孺慕。 “洛儿,你放心,为师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司马明岚将她轻轻揽入了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美丽的脸庞。 可他要取谢秋灵命时,却有些犹豫。 毕竟是他花了几分心血调教出的宠物,真到下手的时候,竟有几分舍不得。 于是他先昭告了三届能士,希望不惜一切代价寻得一个万全之策。 这时,少年淡漠的声音突然从殿外飘来打断了这对师徒温存的一幕:“我在门外等了很久了,怎么还没等到表妹死呢。” 只见一个青衣美少年手里端着一盘点心,带着一脸慵懒又漫不经心的笑意,徐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少年个子不算高,乍一眼看过去,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偶尔的低咳和苍白泛青的皮肤让他稍显羸弱忧郁,但他五官偏偏生的极为出众,似误落凡尘的神祇,俊朗如画的令人惊艳。 墨发随意的用红丝带扎着,衬得晶莹的薄唇愈发的艳红,再加上他的容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反衬之下有一种近乎妖冶的阴柔俊美。 “表哥。”凤洛洛弱弱呼唤了声,身子却不自觉的往师父身后躲。 “你怎么还活着,”少年走到了榻前,勾着嫣红的嘴角,不怀好意的倾近了凤洛洛,带着笑意的眼角流露出了一丝嘲讽,“我还想等你死了——把你做成花肥呢。” 凤洛洛害怕的往司马明岚的怀里缩了缩。 凤司冥从小就喜欢欺负整蛊她,总想杀了她喂他那些草药,导致她见了他就害怕。 “滚出去!”司马明岚颇有些厌恶的呵斥他,凌厉的一掌向他打去,却被他有预判的敏捷的避开。 “父亲大人,您生什么气呢,我是专门来告诉您个好消息的,一定能让您惊喜,您就不好奇是什么吗?”少年稳稳的立在墙角,笑眯眯的耸肩摊手。 司马明岚冷哼一声,他素知凤司冥行径疯癫,跟他母亲凤兰兰一个样。 凤司冥是个身子骨弱的修仙废柴,一百多年了,他哥哥司马珩修为都已仅次于无情道长老,他却还在药灵道外门混日子。 他天资差也就算了,平时还不学无术不思进取,成天仗着老爹的名头在外头招摇过市打架斗殴,四处给他这个老子惹事。 凤司冥见司马明岚对他态度冷漠,兀自笑的前仰马翻,还故意提高了声音,生怕别人听不见: “太好笑了,父亲大人,您自己被绿了都不知道,谁不知道你练无极气功早已不能生育,你真以为小妈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种?” 司马明岚瞥了一眼殿外黑压压的流动人群,脸色冷的像块冰,自己的儿子竟敢在广众之下如此奚落嘲讽老子! “你找死?”他运起九成真气在掌心,眉间凝了雪,周围的气压降低,空中倏的凭空生出一道道尖锐的冰凌向凤司冥刺去。 方才司马明岚打他的第一掌力道只用了不到一成,他还能烧符咒解决,可这下父亲是上真刀实枪了,他个炼气怎么能跟合道大能比,只能怂包一样在屋子里抱头鼠窜。 “别别别,父亲大人别杀我!” “不想死就快滚。” “我滚我滚……”司马明岚把凤司冥逼至了殿门口便停了下来,凤司冥嘴上答应着,一转眼又嬉皮笑脸了起来: “但我说的可是真的!” “我晚上看见,小妈在勾引我几个哥们儿。她给他们送点心,那里面,下了媚蛊。” “你说什么?”司马明岚眉眼骤寒。 “那是魅族特有的巫蛊媚术,小妈一定是魅族余孽派来的细作!” 09红谷 灵渊大陆上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子夜十分,可丝毫不影响红谷笙歌鼎沸,乐鼓喧天。 一片雨蒙中,鳞次栉比的高低朱楼间红色灯笼由大红的绸缎连接,连绵数千里,红飞翠舞晕染在高高低低的淫词艳曲中,使整个红谷气氛更加暧昧迷离。 这红谷位于灵渊大陆的中央盆地,地上的部分只是这座艳城的冰山一角,而绝大部分,则是位于地底巨大溶洞中、绵延数千公里的地下城。 这里虽常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蛇蚁横生,地理位置却极为特殊。 灵源大陆有三条巨大山脉,分别是天神山脉,紫麟山脉和永定山脉,它们起源于大陆的正北,西南与东南三个方向,最终汇聚消失于红谷中央盆地,将灵渊大陆一分为三。自古以来,人妖魔三族领土便是以这三条山脉为界,鼎立三足。 山脉高耸苦寒,难以被广大修士攀越,故而正处于人妖魔三族的交汇要塞处的红谷盆地便成为了跨族进行商贸往来的必经之路。 此处人员流动极大,亦不受三族律法所制,做什么生意的都有。久而久之,这里俨然发展成了一个以黄赌毒为支柱产业的迷你小国。 可若论红谷最有名的,还数红谷鼎妓。 红谷的鼎妓数量并不算多,却个个训练有素、技艺一绝,素来受上流修真世家子弟所追捧。 若论这天下鼎妓,那需得提天下第一美人红怜之名。 极少有人见过怜姑娘真容,可大陆上却广为流传其容颜倾城绝世,惊鸿一瞥,令众神万年难忘。 但美人不仅是貌若天人,其修为也是出类拔萃,年仅二百岁便已至元婴,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才智更是精绝无双。 两百年前三族战后经济衰败,商贸不兴,红谷那时还是流放各族犯人的蛮荒之地。怜姑娘却眼光独到,准确把握住了商机,很早就在红谷开设了黄赌毒。 她凭着专业的技术、一流的服务,一举将红谷的品牌效应做到了极致,更是将全天下的黄赌毒职业门槛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如今她乃是红谷幕后最大的庄家,家产之丰厚可谓是富可敌国。 像她这样天赋极高又有钱有势的女人自然饱受灵渊大陆的男修非议,他们视她为毒魔狠怪,但他们又都想得到她。 今夜的红谷,锣鼓喧嚣,人声鼎沸。 他们大多都是为红怜而来的,因为,今日是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出阁之日。 在红谷最中央,是一高百米的朱漆方台。 台下遍地打斗痕迹,不远处还临时搭建了医疗棚,请了几个金丹期的医修坐诊。棚里人满为患,有不少男修伤残严重,还有几个已经死了。 只有入场之人才有资格向怜姑娘送聘礼,而聘礼最高之人,今日怜姑娘便会出嫁于他。 可入场名额只有九十九位,还得用九千颗上品灵石购买才行。 这些男修都是为了争夺最后那几个入场名额而大打出手,才伤及至此的。 这些男人这么拼命,因为他们都知道,得到怜姑娘意味着得到什么。他们图的不仅仅是怜姑娘的才貌,更是为了她身后的红谷。 钟声响起,竞聘仪式正式开始,他们纷纷愤恨不甘的望向百层云阶之上,那云雾缭绕间的香阁。 宽阔的阁内九十九位男修已黑压压齐齐坐了一片。不用看他们身上昂贵的装束法器,也知道他们出身必都非富即贵,毕竟入场券九千颗上等灵石绝非寻常家庭所能负担的起。 殿内南海的夜明玉珠为灯,范金为柱础。地板上铺着大红色柔锦织缎绣的地毯,金顶石壁上绘着色彩斑斓引人面红耳赤的春宫图案,奢靡至极。 而那怜姑娘此时便穿着大红嫁衣,隔着几层鲛绡红罗帐,端坐在那百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 帐上遍绣洒珠金线的蔷薇花,风起绡动,更衬的帐内佳人如云山幻海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感谢咱大博哥赠送的99999颗上品灵石!” “感谢白骨观白道人赠送的520处灵脉!” “感谢青玄真人赠送的1314件上等法器!” …… 红纱帐旁,立着个身材曼妙的紫衣美少女,正笑意盈盈声音甜腻的念着众男修的聘礼单。 场上气氛越来越热,聘礼越来越高,空中悬浮着一排金字,为首的男子姓名在不停的滚动刷新着。 “我派掌门司马明岚将送给怜姑娘天道宗整个炼器道!” 只见这时,一浑身伤痕累累但依然文质彬彬的小胖子从席间站了起来。 此人正是司马明岚坐下亲传弟子徐墨知。 今日因为师妹凤洛洛突然归来,本打算亲自前来的司马明岚被诸事缠身,便派了他来参与此竞聘。来晚了些,席位便抢的只剩一个了,他只能与众男修打得头破血流才侥幸抢了进来。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都唏嘘沸腾了。 天道宗炼器道?这是什么概念!不愧是明岚君,这出手也太大方了! 紫衣侍女青萝神色激动:“好!感谢明岚君!还有人比明岚君更高的吗?” 在座众人都无人敢继续接龙了,还有谁能比这更壕? “明岚君一次。” “明岚君两次!” “明岚君三次!” 司马明岚的金色大名稳稳的在榜首悬浮着。 青萝俯身向帐内人询问:“小姐,您看如何?” 帐内人不答,青萝便会意,她正身朗声喧道:“那便是明岚君竞得今日.....” 青萝话没说完,突然一声巨响,范金制成的殿门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继而整扇门都化作了金红的岩浆一点点坍塌下来。 “等等!”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哑闷吼震慑住了众人。 只见一身着炫酷黑色披风,耳挂巨大骷髅耳环,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身材高大壮硕的俊秀中年大叔一路带着彩虹般绚烂缤纷的风直直闯了进来,再加上他身后风风火火的追了一群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先生!您没有入场券,不能进去!”首先是一群红谷的保安在竭力阻止他闯入,可怜他们被这中年男子轻飘飘的一掌打中,瞬间化成了七彩缤纷的泡泡。 随后跟上的是一群黑衣暗卫,为首的那位手里战战兢兢捧着一个水晶盒,当中乘了一颗砰砰跳动着的红色鲜活的心脏,足足有一个人头那么大。他小声又谨慎的嘀咕道:“尊上,您真要这么做吗……夫人要是知道了,会……会不理您的。” “少给我提他!他反了~本尊今天就是要把怜姑娘请回去,让那小蹄子看看~家里到底是谁做主!”中年男子一双秀目描着夸张的紫色眼线,再加上烈焰红唇,衬的他整个人气质妖异极了,他眼中含媚的轻瞥使者,不运功时,私底下说话女声女气。 “您跟夫人闹脾气,那也不能不肯吃药就出门了呀,这样您会……”暗卫越说声音越小。 他哆哩哆嗦的掏出了一碗鲜红的天山犀牛血,颤抖着躬身递上。 “滚!”梅不群一手将鲜血打翻,泼了暗卫一脸。 暗卫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完了……魔主要是吃不上药,一会一定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梅不群把众人都视作空气,一掌将空中漂浮着的明岚君三个金色大字击的粉碎。 他无视众人抗议,自行踏上高台中央,摊开双手,将那颗巨型心脏高高的升起,又恢复了气场全开的霸气声线,声如洪钟道: “这是我儿的心脏,谁拥有了它,谁就是我儿的主人!本尊今日的聘礼,便是将它送给怜姑娘,今后我儿梅傲天便是怜姑娘你的奴隶!”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连徐墨知都差点摔倒。 夙闻魔主梅不群是个离经叛道之人,却还是没料到是个这么狠的?他居然魔主继承人都敢当奴隶送人,他们掌门人又如何能比得过?这下可是又要铩羽而归了! 青萝主持过不少大场面,心理素质可以说很好,但她依然被魔主的豪举惊讶到了。 她望向帐中美人,那人竟镇定的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青萝见她如此,便尽量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深深的向魔主鞠躬,伸出作邀请状。 “既然如此,那怜姑娘日后便是魔主您的人了!请您入洞房!” 梅不群却没有行动,连台阶都没上,站在原地傲慢抬头道:“请怜姑娘出阁,随本尊去魔域。” 可是帐内人并没有动静。 梅不群有些不悦,又加重语气,颇有些凶神恶煞的重复了一句:“请红怜姑娘出阁!” 帐内人仍然没有反应。 梅不群耐心耗尽,凌空一掌打过去,将那层红罗纱帐连带着檀香床震的粉碎,七彩的火星爆炸一般四处喷溅开来。 一声闷响,那榻上美人直直从红罗帐中摔出,一骨碌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台下男修瞬间乱了,挤作一团,一双双手伸出来要接住受伤的美人。 待众男修将美人扶起,众人围成了个圈,都想一睹天下第一美人芳容。 然而,他们看清美人面貌后,更加震惊了。 这身穿嫁衣的哪里是美人!分明是个脸都没雕的木头人偶! …… “你们这什么态度!本少花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看怜姑娘一眼,结果你们就给本少看这?” “竟敢戏耍俺!俺不干了!俺要退费!” “红怜在哪里?快出来!不然老子砸烂你们红谷!”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这些富家子弟纷纷觉得被怠慢戏弄了。 青萝这下也惊慌失措了:这怎么可能?没人比小姐更懂分寸,况且她策化出阁之事已良久,这么重要的场合,她居然缺席了?她究竟去哪里了? 10立场微h 一只蚊子落到了谢秋灵脖颈,口器插入到了她雪白的皮肤中。 “啪” 它还没来了及吸上一口血,就已被她拍死在手心。 她正要将它清理时,手心处突然传来异样,她低头看去,渐渐睁大了眼睛—— 那只被她拍烂的蚊子居然一个激灵又复活了,它拍了拍翅膀,抖了抖腹,逃离了她的手心。 她的目光跟随着它,看它没入了头顶那片幽深不见底的黝黑。 好奇怪,她的修为居然差到连只蚊子都打不死了吗? 她想了半天没有想到原因。 周围一片漆黑,使这巨大的牢笼横生了一种死亡逼近的压迫与窒息感。 被锁链紧紧缠绕的四肢愈发的凉了起来。 如今四面楚歌,她的注意力很快从这只打不死的蚊子身上转移开了。 她在想,究竟是什么导致她的人生如此悲惨?是她自己吗?是她身边的人吗?是天神吗?还是人生本就如此?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了那位司命“柒陆伍”不小心落在她这里的“手机”,认真研究了起来。挂在她手脚上的锁链也被吸引了,好奇的凑了过来,瞧她手里这个新鲜玩意。 自从她验证了天书的真实性,她对这个世界便产生了诸多疑问,她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天界在哪里?渡劫局又在哪里?他们此时,会不会正在暗处看着自己? 不知道。 这些问题虚无缥缈,而她能通过这部手机能了解到的信息又太有限了。 手机上有很多app,可大多数,她都用不了。 就比如那个紫黑色方块图标的“天机app”,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名字听起来就不一般,可她一点进去,里面全是空白的,着实神秘。 五十年来,她也曾多次试图与天界的神仙们交流,但都失败了。 她发表不出去任何评论或消息,而且,她每次点击了刷新,大概隔几个月甚至几十年后这些软件才会有反应。 除了最近她突然能打开“婆婆”这一网站外,其他能逛的地方也只有痘印,纸糊,围脖这三个地方。 虽然她仍只是能在大片空白和看不清人像的视频中中偶尔看到一两条清晰的新闻,但偶尔蹦出来的信息过于漫不经心,就像有人故意想透露给她一样。 她随手点开了围脖,看到热搜排行榜前几名依然是她几年前看到的老话题。 #radita组织对二重天监狱进行多次恐怖袭击# #反对棂清殿下与‘烛阴公主’渡劫# #上神为人类渡劫有辱神格# #天界科学院院长亲自护送烛阴公主进渡劫局# #‘烛阴公主’黑历史扒皮# ..... 这位烛阴公主,似乎不被天界的人喜欢呢。 尽管如此,“天道”还是极为“眷顾”这位女子。 凤洛洛几乎不需要做任何努力,也不需要任何能力就能得到优渥的生活。虽然她周围没有一个女性朋友,但遇到困难,自有男人们替她保驾护航。所有难为她的人,通常是女人——那些与她竞争男主们宠爱的女人或者能力优秀有野心的女人,将统统都没有好下场。当然,男人们能如此爱护她,是因为她需要对男人们付出,真诚且崇拜的爱意,以及,永远离不开他们。 未知令她不安,主角团的强大更是让谢秋灵的反抗犹如蚍蜉撼大树般徒劳无用。 但她不会因此退缩。为了实现她的目标,她还有无限的耐心。 只是想到了凤洛洛的经历,她突然觉得,自己用假孕和色诱的方法来控制司马明岚,方向错了。 可怎么做才对呢? 她觉得,自己落到这种地步,是和某些与自己紧密相连着的东西有莫大关系的,是时候应该,学会放弃一些东西了。 一旁呆了很久的锁链老哥假装盯着她的手机,实则注意力全在她在手机上划来划去的玉指上。它看谢秋灵玩手机玩的认真,仿佛自己被摸的特权被她手心里的坏东西抢走了,它逐渐嫉妒不满,发出了像小狗一样哼哼唧唧的委屈声响,最后终于忍不住支棱了起来,嗷呜一口抢走了她手中的手机,泄愤般的在地上猛摔。 谢秋灵无奈,司马明岚的这个神器可是个惹不起的大爷。她耸耸肩,顺了它的意向它摊开了手: “好了,乖,还给我,只摸你还不行嘛。” 锁链兴奋的嗷了一声,冲了过来,缠上了她的手臂,在她手心里堆成了一坨。 这条锁链是司马明岚的神器,名叫“二黄”,据说司马明岚小时候就把它带在身边了。 司马明岚这人向来喜新厌旧,它在他身边混了将近三百年竟还没被他丢弃,也算得上是他身边元老级的狗了。只是谢秋灵不解,平时看上去严肃暴虐的司马明岚居然会给它起这么土萌的名字。 二黄十分喜好背着司马明岚绞杀少女,这也是司马明岚训练的玩物会莫名其妙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这位暴躁老哥不知为何却对谢秋灵颇为客气,屡次放过了她,还喜欢缠着让她抚摸它。 她像撸狗毛一样撸着二黄的身体,它似乎很愉悦,给她全身都松了松绑,链身随着她手上的节奏一抖一抖的,还迫不及待的往她手心里钻。链头圈成一个圈,十分乖惬意的挂在了她脖子上,发出咕噜咕噜的鼻音。 见二黄逐渐变得乖顺,谢秋灵又拣回了手机准备刷。 谁知二黄见此喉中立刻又发出了低吓,开始用尾巴在地上歪歪扭扭的颇为费劲的刻字:“不要……看,有人……会发现。” 谢秋灵:“什么意思?你是说,司马明岚还在监视我吗?” 二黄摇了摇头,尾巴指了指天空。 谢秋灵眨了眨眼,疑惑道:“天上有人在看我?” 她见锁链头点了点,又摇了摇,在地上一番挥舞,刻出了一行丑字:[乱,危险!司马明岚身上有大物,二黄也有,通往灵儿深处,快跟二黄私奔!] 谢秋灵眯了眯眼,不明白这锁链老哥在胡说什么,出于它日常轻浮的调性,只当它又在调戏她了,遂冷声道:“你最好老实点,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会向司马明岚告状,说你想强奸我。” 二黄立刻怂了一样后退了一步,无奈的耸耸肩,不知道她理解成了什么,低头看它写的字,分明是: “现在全乱了,你很危险,被他们发现,你就更危险了。二黄知道司马明岚身上有个乾坤袋,可以带着灵儿通往八重天深处,是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方法,不如灵儿引诱他带你进去,然后就跟二黄私奔吧……” 但出于某些原因,谢秋灵似乎无法理解它的本意,它一脸无辜似的的继续试图向她解释,可正在此时,密室中忽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将二人的交流打断。 她们抬眼望去,竟是那被钉在墙上的几百具尸骨在纷纷抖动,仿佛在欢迎着什么。 绿色的蔓藤从妖族公主凤兰兰的尸骨背后生出,迅速的爬上了少女的尸骨,继而爬满了整面墙。 这些少女仿佛都穿上了绿色的裙子,不再在冷刺骨空气中赤裸萧瑟。 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整个密室都暖了一分。 一瞬间,那满墙绿油油的蔓藤吐出了花苞,一簇簇像火一样燃烧的蔷薇花绽放开来。那副沉默且压抑的尸骨壁画,此时竟充满了怪异的勃勃生机,白骨少女们此时宛若盛装待嫁的新娘,一个个竟作小女儿姿态,或捂嘴惊讶,或合掌感谢,还有人伸着森森骨指好奇的摆弄着身上的鲜花嫁衣。 空中乱红飞过,扬扬洒洒,随风漫舞飘零。 一片片红英在空中聚拢,温柔的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挂在她身上的二黄炸毛一样瞬间紧绷起来,护食似的将谢秋灵拖进刑台中心保护起来,一条条锁链气势汹汹的从她四周钻出,愤怒的拍打驱赶着那些花瓣。 那些花瓣也倏的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一条条细到肉眼难以辨别的血红细线,交错在空中,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这些线看上去柔弱无害,实则见血封喉,削铁如泥! 锁链生猛的扑打过去,不料,瞬间就被大卸八块! 锁链残肢落满刑台,挣扎扭动着,看上去疼的不行。 一来二去,红线压倒性的占据了上风,揍的锁链二黄如一只呜呜直叫的落水狗,不得不低头缴械投降,将谢秋灵松开,瑟缩颓败的钻回刑台石缝里。 谢秋灵的手脚被解放,却没有立即离开刑台。 “出来吧。”她对着花瓣轻轻挑眉。 无人回应她,密室中又恢复了那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谢秋灵正要转身走回到刑台中心,突然,背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牢牢地缠绕住。 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精巧粉嫩的耳边,又湿湿的顺着她的耳廓舔了几圈,缠绵又爱怜,一股酥麻难耐的异样感觉让她的半边身体有些僵硬。 她不舒服地挣扎起来,那人却将她越圈越紧,脑袋搁在她的颈窝处,深嗅她身上的味道。 她侧过头去,只见与她肌肤相贴的,是一身材修长,秀丽姝绝的倾城美人。 大红色的嫁衣层层迭迭的铺展开,仿佛掣开了旖旎花色。乌墨似得发如瀑,一路铺到了脚踝。 但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却是他那双张美到极致的脸蛋。他面若敷粉,唇点桃夭,那双黑宝石般闪耀的桃花眸,再配上眼角那颗淡淡的痣,让他顾望之间媚姿横生,夺人心魄。 “谢怜!果然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秋灵在此时此地见到他,不由的惊讶。此时他不应该在红谷那场计划已久的竞聘会上吗? “阿姐怎么不回怜儿消息,怜儿担心死了。” 那美人神色执迷的望着她,幽柔的眼角微微泛着红色,水意洇然的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明镜仙湖。他声线低磁沙哑,还带着些许委屈。若不是他发的是男声,无人能辨出这绝色美人竟是个男子扮的。 谢秋灵这才回想起,她本想将那天书的事告知他,可看到了他之后的所做所为,伤心恼火之下一把将与他一对的传音珠捏了个粉碎。 谁知道她这个臭弟弟,居然就因为这,撂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跋山涉水飞了一晚上,来到了天道宗。 想到此处,她眉眼一沉,怒火中烧着将他一把推开。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回去!你如此不顾全大局,来之前想过天道宗有多危险吗?万一被司马明岚逮到怎么……” 谢怜一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美丽的眼眸瞬间凌厉起来,没等到她话说完,便覆上了她的唇,硬生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鲜红的舌强势的撬开了她珍珠般的贝齿,滑入她唇间,然后长驱直入,攻池掠地,激烈的吸吮着。 谢秋灵推开他,见他如此失控,眉头愈发紧皱:“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谢怜失神的看着她,不顾她的推拒,任性的将她往怀里揉,又覆上她的唇,那些愤恨和委屈逐渐的压抑不住,吻的又凶又急。 她穿着单薄的素衣,被凌虐过的青紫血痕隐隐可见。密室中阴风惨惨,她感觉背有凉风灌入,可少年的气息却是那样的烫,仿佛烙在了她身上,挥之不去。 他高了她一头,修长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抠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和自己贴得更近更紧,另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肢,任凭她如何抗拒都不放开。 他身上清幽花香的气息萦绕齿间,放肆的搅动着她呆滞的舌,吸吮品尝着她的津液,耳边是暧昧的水声。 那般甘怡幽柔又冰凉如缎,他沉迷一般,不愿松开。 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的理智在深吻中渐渐泯灭无踪,愈发陷落在失魂的诱惑中难以自拔。 一吻结束,呼吸还未平复,她便又被他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越抱越紧,她感到这少年浑身颤抖如被秋风拂过的枯叶,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一滴滴落在她的发间。 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又懊悔又愤恨的在她头顶说:“你不是说你在天道宗过的很好吗,为什么是这样?” 从小到大,阿姐都是他的保护神。 他是魅族中罕见的单木灵根,有很强的修仙天赋,但小的时候,他还未开窍,比阿姐还弱。 两人幼年刚从魅朝皇宫里逃出来那会,举目无亲,只得在东荒大泽四处流浪。常常吃不饱穿不暖,阿姐宁愿自己受饿受冻也会把食物衣服先让给他。 他因为从小长得太引人注目,常常受小混混骚扰欺负,阿姐修为那么低,却屡次为了保护他,去跟那些小混混拼命。 他们俩在艰难困苦中成长,阿姐把苦都自己一人扛下,弄得伤痕累累,却将他完好无损的护在身下。 他曾发过誓,长大以后要成长为阿姐可以依靠的男人,不再让阿姐受一点委屈。 可是,他还是让她受伤了。 方才他一直偷偷跟在司马明岚和阿姐身后进了密室,他看见自己视若珍宝的阿姐,被别的男人当成奴隶虐待,在别的男人胯下被迫承欢。 心里像是被刀狠狠的搅了一圈,疼的要命。 他当然清楚司马明岚残暴无性,一开始不同意阿姐来天道宗卧底,但在阿姐口中,天道宗的日子从来都是轻描淡写,让他不要担心。 原来她一直都在骗他!看到了那满墙被凌虐致死的少女尸骨,他震惊了,止不住的颤抖害怕起来,他想都不敢想,阿姐在那个人手下受了怎样的屈辱。 谢秋灵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不关你事。” 谢怜凶了起来,眼睛愈发得红:“什么叫不关我事?我们走,这仇不报了好不好?我们隐居起来,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亮,他艳丽的面颊上印出了一个清晰的红掌印,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撇过头去,捂着左脸,错愕不已。 “跪下!”谢秋灵厉声道。 “阿姐……”他眼里噙满了泪花,委委屈屈的怔怔望着她,缓缓的跪在了她面前。 “仇不报了?我做这么多,为了什么,为了谁,你不知道吗?”谢秋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阿姐是个倔强又努力的女人。从小她想要什么,都会制定计划,坚定的实施,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想复国,她想为父母报仇;因为他天资罕见,她还想辅佐他,让他做下一任魅皇。 可是他不一样,他的人生里,阿姐是第一位的。 他只想跟阿姐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 阿姐说的话他都会听,他答应她好好修炼,答应她掌管红谷,答应配合她的阴谋,甚至答应她装成女人嫁给上层贵族,一切是为了让阿姐高兴。 “阿姐,怜儿错了,仇还是要报的。阿姐先跟怜儿回去,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杀司马明岚好不好?”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知道引她不悦了,便立马改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又是“啪”的一声,他的右脸颊又挨了她一巴掌,迅速红肿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不可能!你没有其他办法。我永远忘不掉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弃!”她冷冷的转过身,面对着那一墙的少女尸骨,她背影瘦弱娇小,脊背却挺的笔直,却看起来如此刚毅。 他听到这话,心里痛苦极了,清泪一滴滴的从瑰丽的眼眸溢出,一想到司马明岚对他挚爱的姐姐做了些什么,就恨不得将那人撕碎。他太恨了,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与司马明岚实力相差太远,不能正面与他对抗。 他一定不能再让阿姐呆在这个该死的男人身边了。实在不行的话,他只好把她骗回去,关起来。 可是他的阿姐十分聪明,若是用寻常手段必是不成,他得想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她跟他走才行。 如今之际只能先稳住她。 “好,都听阿姐的。那阿姐不要生气了,抱抱怜儿吧……”他声音有些颤抖着向阿姐讨爱。 可他一抬眼,阿姐的眼里全是他从没见过的疏离冷漠。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 她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是不是自己妄自来天道宗看她,惹她不高兴了? 他想赶紧做些什么讨阿姐欢心。 他湿漉漉的望着她,膝行至她身边,环抱住她的腰,手在她腰际游弋慢捻,早就坚硬如铁的硕物抵在她的大腿上。他撒娇一样用脸蹭着她,像一只乞求爱怜的幼兽,润泽的唇瓣微张,轻轻的喘息起来: “阿姐,你摸摸我,求求你摸摸我好不好……唔……怜儿好难受……想要…想要阿姐……” 他轻轻撩开她的裙摆,触摸到她小腿肚上莹玉的肌肤,火热的大掌顺着她细长的大腿向上游移,探入了她两腿之间湿热的领地,如削葱根的玉指撩拨似在那片娇嫩细腻的肌肤上画起了圈圈。眼中脉脉含情,流转着春光。 “唔……我们好久都没有过了……怜儿想阿姐想的要命……让…让怜儿侍候阿姐吧……嗯?”他声线澄澈细腻,悦耳如醉人的酒一样令闻者酥软。喉间发出腻人的呻吟声,诱惑极了。 说着他一头钻进她裙底,伸出鲜红的舌要去舔舐那两瓣饱满的贝肉。 可她眸光冷的像寒冰,一眼看穿了他讨好自己的伎俩,她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的脑袋移开。 她冷冷的吐字:“我们的同心玉呢?” 谢怜突然愣住了。 “同心玉呢?我们的定情信物在哪里?” 同心玉是他们魅族世代流传的圣器,刻着每一代魅皇和魅后之间的同心结。它有短暂凝固时间的功效,佩戴它的人可永葆青春,对着它发誓的人,则誓言永远成真。 他和阿姐,在两人十八岁的时候,在荒芜的东荒大泽,对着这块石头发了誓。 他们立下了同心结,那是魅族夫妻之间才有的誓咒,从此阿姐就是他唯一的女人,永生永世都不得背叛。 谢怜不说话了。 “你把它送人了对不对?”谢秋灵挑了挑眉。 “我……”谢怜有些心虚,像做错事的幼兽,水汪汪地望着她。 “你送给了凤洛洛对不对。” “阿姐……你怎么会……”谢怜好看的脸上神色惊疑。 “我为什么会知道?所以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的吧?”谢秋灵淡淡的别过头去。 “阿姐……阿姐你别生气……那天我被妖兽围困,是那位妖族贵族小姐好心救了我……我记得之前我们害她掉进魔渊……我觉得她……她不是坏人,可以……可以结交。”他小声的说道。 “所以你见她深中瘴毒,觉得愧疚,就把我族圣物送予了她,以缓解她毒发。她呢,回赠了你一张妖族皇室通行符,邀请你改日去妖族找她游玩。”说着,谢秋灵手伸向了谢怜胸口的乾坤袋,一把拽出了一张符咒,上面印着的妖族贵族特有金色羽翅标识,在他眼前甩了甩。 谢怜一看,这下瞒不住了,虚虚地跪在地上,局促不安: “我……只是想暂时借给她用一下,阿姐要是不高兴,我…我立马找她要回来便是……” “不用了。”她冷冷的勾起嘴唇,含着一丝嘲讽,将这“怜儿广交善友,乐善布施是好事,阿姐又怎能阻碍呢。再说,你也要不回来了……” 不仅同心玉要不回来,将来,红谷,冥阴石,连他自己也拱手送给凤洛洛了。 “阿姐……你....”谢怜看到阿姐看他就像看陌生人,心痛的不行,“对不起!阿姐我错了!” “你没有错。”谢秋灵突然笑了起来。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小子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听她话。 早年她通过赌博积累了原始资本,在红谷初步建立了黄赌毒产业,有一定规模后,本想让他代管一阵来锻炼他,可是她惊讶的发现,她弟弟的经商头脑远超过她。 他很喜欢挣钱,也喜欢花钱。他主意很多,心思又活络,很快将红谷经营的井井有条,笼络到了人心,甚至将她排挤到幕后,独揽住了大权。 他比她想的要聪明狡猾多。 她可以为了理想殉道,可她弟弟,却比她会“审时多度”。 大概是她从小将他保护的太好的原因,也许在他眼里,钱和享乐要比光复魅朝重要。 在她死后,他也很快发现,失去她固然痛苦,可生活还要继续,痛苦总会被时间冲淡,多么刻苦铭心的爱情也可以再次被新的爱情替代。 他选择放弃执念,活在当下,又有什么错呢? 她勾起他的下巴,温柔的望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 “这世间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你选择什么立场,是你的自由,阿姐不会干涉你。至于我选择什么立场,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阿姐,你…你真的不生气吗?”谢怜见她容色平静,十分疑惑,阿姐的这段话他也听得云里雾里。 “当然。”她朝他淡淡一笑。 她不会怪他选了什么。 只是,她没有告诉他,跟她立场不同的,都是她的敌人。 而她对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忽的,她的头上出现了一朵白芒漩涡,正是司马明岚在召唤她。 她一把将谢怜推向远处:“司马明岚要找我,你快走!” 谢怜努力掩饰着眼中的落寞,不舍得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她特地着重了后面三个字。 * 谢秋灵握着那张妖族高级通行符,若有所思地握在掌心摩挲了一阵,继而信步走进了司马明岚的传送阵,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传送到了气势辉宏的天道宗正殿之上。 只见殿里立着十几号人,一眼望去大多都是药灵道的青衣弟子和无极道的玄衣弟子,连药灵道最高长老宋青云都来了。 她不由感慨,取她内丹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她一路走过,感觉到有好几双眼都在直直盯着她看,其中视线最锋利的便是司马明岚。 他表情凝重,似块万年寒冰: “凤司冥告诉本君,你是魅族细作,你送给四个药灵道弟子的点心里下了媚蛊,你认罪么?” 谢秋灵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本以为他们是要取她内丹,可万万没想到,他们是要拆穿她的身份。 她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凤司冥,发现他同时也漠不关心的瞥向自己。 少年身材瘦小,墨发红唇,一双凤眸中写满了厌世与颓丧,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无趣。 谢秋灵觉得这人不简单。 她擅于拨草瞻风,每每可从细节处推断,准确无误的判断一人品性喜好及身份地位,可她却看不透他。 她昨天就在小说上看到今天的剧情了。 在原剧情中,她栽就栽在这个凤司冥身上。 她来天道宗卧底之前,便已对门派里几个重要人物的背景做了详细的调查,但是她却没有得到凤司冥的准确信息,只知此人名声狼藉,纨绔不世,还是个换头怪,脸时美时丑,连身边的人也常常认他不出。 她来天道宗不过两年,从未见过其真人,然而她第一眼见他之时,也只道这是个普通弟子。却没想到,地位尊贵的掌门之子,居然低调的来他父亲寝宫值夜。 她听到值夜的药灵道弟子说她坏话,一时起意要下蛊控制他们,用于启动诛仙阵暗杀司马明岚,谁料被凤司冥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举报了她,她因此失去了司马明岚的信任,继而被强制要求剜丹元给凤洛洛。于是乎她破釜沉舟陷害于凤,被当场抓住,遭问心阵拷问,就彻底凉了。 一切的悲剧的起源就是这个凤司冥。她提前知道了小说剧情,即使当时她对那本小说的真实性存在疑虑,但这么大的失误,她还是会有意无意的避免。 她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 她既没有对那些药灵道弟子使用媚术,也没有下蛊,不过就是送了盘点心而已。 可让她万分不解的是,这个凤司冥,为什么还是按照原剧情走,说她在点心里下了蛊? 这也太奇怪,太不符合逻辑了。 她端庄的跪了在他面前,底气十足的回答:“夫君,他胡说,我没有下蛊。” 司马明岚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抬了抬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了一块点心,品尝起来。 “你确实没有下蛊。” 吃完了一小块他又拿起了一大块送进嘴里里,越吃心里越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这点心名曰绛桃花,外形玲珑小巧如桃花,夹心乃是初春桃花所酿的花酱,外酥里嫩,入口即化,让食者仿佛来了场温柔似水的艳遇。这点心本是当年魅族的特产,如今却成了三族贵族府邸的名菜。 可是,她一个低贱的鼎妓从哪学的这本事,甚至比天道宗的大厨做的都正宗? 他眉峰愈加锋利,沉声道:“但本君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做点心?” “回夫君,红谷的姐妹都会做这道菜,只是夫君从未要求过灵儿做过。” 红谷训练鼎妓确实十分专业和严格,为了迎合上流贵族们的喜好,她们不仅仅要精通床上功夫,贵族小姐们要会的茶道艺曲琴棋书画等高雅技艺,她们也要掌握几门。 司马明岚觉得如此勉强说得过去,鹰隼般的目光便渐渐放过了她。但他的目光又很快被那四个吃了她点心的药灵道外门弟子吸引住了。 几个小伙子已被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可是赤裸的目光却黏在小夫人身上迟迟不肯下来。 那盘暧昧的点心后劲儿着实有些大。 司马明岚脸色又冷又沉,谢秋灵是他的玩具,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怎么玩弄她都可以,但是别人也想觊觎她的话…… 他渐渐咬紧了牙根,额上有青筋爆出:“你为何会给别的男人送点心?” 谢秋灵无辜的抬头:“灵儿点心做多了,自己吃不下,就顺便送给他们了。” “顺便送给他们?”司马明岚一字一顿的吐字。 她居然敢背着他搞小动作? 她居然敢挑战他制定的规则? 她隐瞒了好厨艺也就罢了,为什么做了点心没想先送给他吃?反而跑去送给别的男人? 他眉骨沉沉,一把攥住她娇嫩的下巴,带刀的目光在她张干净秀美的脸上逡巡,俯下身凑近她的耳垂,低低的说道: “你以后不可以对本君隐瞒任何事,也不能私下跟任何男人接触。否则下次,本君会连你和那个男人一起剁碎了喂狗。明白么?” 谢秋灵单薄的身子抖了一下,乖巧的垂下头:“灵儿明白了。” 可是她身后却突然多了一道视线。站在她不远处的司马珩一袭白衣胜雪,他六识清明,自然听见了他父亲方才说了些什么。 他目光幽幽,盯了她的后颈一会,又不自在的移开了。 突然,一声闷响。 司马明岚将剩下的点心连带着盘子砸向了凤司冥的脑袋,盘子碎裂开来,锋利的碎片撒落一地。 “孽子!你平常撒泼耍赖也就算了,今日竟敢欺辱到小夫人头上了,该当何罪?”司马明岚厉声,四周的空气都在震动。 他修为如此之高,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这盘点心没问题。只是,凤司冥老跟他对着干,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有意做了这么大阵仗,不过是想利用谢秋灵,整治整治这不听话的儿子。 鲜红的血缓缓的从凤司冥发际流出,顺着他苍白俊秀的脸庞蜿蜒而下。 他没说话,站着一动不动。一双漠然黑眸却突然亮了起来,被鸦翅的睫毛轻轻遮住,写满了不耐烦的面庞忽的变得嬉皮笑脸起来,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东西。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谢秋灵,轻佻道:“小妈,你好厉害啊,怪不得父亲大人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不舍得杀你~” 他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饱含深意。谢秋灵掌心默默发汗,她隐隐觉得他知道很多,但又拿捏不准他想要做什么。 谢秋灵觉得此人像个点燃了导火线的炸弹,让她倍感威胁。 她必须抢在他前头,将导火线掐断。 她没有回应凤司冥,而是故作孕吐严重的虚弱模样,扶着到了墙角呕吐,大家纷纷开始窃窃私语,道这小夫人怀孕确真,却没一个人注意到,她趁混乱之际,将那张妖族高级通行符丢到了墙边,以清理呕吐物为掩饰,小施土行咒,将那张符咒埋进了墙角…… 司马明岚见看着她痛苦模样,也是眸子一紧,心里有几分心疼。凤司冥居然还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混样子,甚至不把他放眼里,心想定要让他吃点苦头,长长教训: “凤司冥,再加上你们四个,今日一齐废去武功,逐出师门,永生都不得踏入天道宗半步!” 判决一出,凤司冥捂着嘴作惊讶状,而那四个药灵道外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竟致如此重罚,便纷纷跪地,哀声求饶。 站在一旁的药灵道长老宋青云却是不悦,凤司冥虽然平常顽皮了些,可平日对他这个师父还是十分尊重的,况且其他几个外门弟子也是无辜受累,便站出来劝阻道:“掌门,请三思啊。” 可司马明岚面容冷峻,心意已决,一摆手,几个模样凶神恶煞的执法堂的弟子立马从殿两侧冲了出来,将几人捆住,那四个药灵道弟子跪在地上不肯起,哭天抢地,但还是被强行拖走了。宋长老连连劝阻都没用,只得叹气。 “不过——” 几人一半身体刚被拖出正殿大门,跪在地上的谢秋灵突然朗声说话。 大家纷纷回头看向她。 “不过什么?”司马明岚也转了过来。 “不过凤司冥说的确实没错——”她缓缓的说。 “我的确是魅族的细作。” “什么?”司马明岚猛地站了起来。 谢秋灵指向地底,幽幽的抬头: “不仅我是,这地底七百七十六位姐妹中有四百五十人来自红谷,都是魅族细作。” 此话一出,众人都震惊了了,他们不知道司马明岚所为,但也都听出来这是个大事情。 “灵儿,你休要胡说。”司马明岚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夫君,我所言没有半句虚假。天下第一美人红怜,如今红谷最大的庄家,其实就是当年魅皇之女!她控制了整个红谷鼎妓,逼迫姐妹们对着同心玉发下死誓,效忠魅族,她将姐妹们输送至三族做卧底,为其提供情报,伺机谋反!”她字字沉重,铿锵有力。 人群彻底乱了。 “这…怎么可能。” “太可怕了……红谷的鼎妓遍布三族啊。” “天呢,我家养了三个红谷的鼎姬……” “我家也有!” ....... “灵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司马明岚这下都站不稳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红谷如今的势力绝不能小觑,今日红怜出阁,他为了大局考虑,都不得不用整个炼器道作为聘礼求娶她。 当年三族反叛军屠杀魅朝皇宫,已再三确认将所有魅族人都斩草除根,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还悄无声息的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 “夫君,对不起,隐瞒了夫君这么久。灵儿早已想弃明投暗,将此事告知于您,无奈我受制于红怜,并且天道宗内还有一隐藏的上线时刻盯着我。我若做出背叛组织的事,会立刻被上线处死。多年来灵儿她们禁锢折磨,苦不堪言!但今日我不得不冒死说说出真相了,因为他们今晚计划用诛仙阵将您诛杀!” 司马明岚施咒,天道宗正殿八个方位上果真分别现出了八张繁复的太极八卦阵图,金色的丝线密密链接在一起,紧紧锁住了整个正殿,而阵眼,则正是他的朱榻所在! 他背后止不住的发凉,这真的是可杀合道大能的上古大阵诛仙阵!今夜如果他入睡,便定会死于此阵中! 诛仙阵脉络被他连着墙根拔起,墙根边的白玉石地板纷纷破裂,与此同时,一张印着金色羽翅的高级妖族通行符也跟着被翻了出来,司马明岚将这张符咒收在手中,看到其右下角处用粉色针线绣出的“洛洛”二字,眉头紧皱: “那你说出这一切,就不怕上线将你处死?” “就在方才,灵儿认出了上线,此人就在此殿中,有夫君保我,灵儿不怕!” “是谁?” 谢秋灵站了起来,指向侧殿榻上同样神色震惊的美丽女子。 “就是她!魅皇用来控制下属的同心玉就在她身上!” 11陷害 天道宗众人已然承受不住这巨大的信息量,纷纷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侧殿。 凤洛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难吓的小脸发白,张大了樱唇,话都不会说了。 “不可能。”司马明岚表情冷的吓人,他手腕一翻,抬手指向了她,一道冰冷凌厉的气柱猛然从他指尖释放,向凤洛洛刺去。 殿中寒风骤起,房顶地面瞬间蜘蛛丝般爬满霜雪,眼见着这压迫至极的招式凌厉就要逼近她身。 倏的,屋内紫光大作,一面流转着淡紫色萤光的水状结界挡在了凤洛洛身前,瞬间将冷厉的气柱冲撞的四散! 紧接着,一枚质地致密细润的纯白倒三角状小巧玉佩被司马明岚从她衣襟内逼出,幽幽浮在她脑袋上空,莹润的紫光正从玉佩上雕刻着的繁复花纹间源源不断溢出。 他剑眉愈发紧促,指尖蓄起了更强的一道气柱,一指点过去就将这淡紫色结界打得如玻璃般碎裂开来,碎片所落之处,皆凝起一道道锋利如刃的紫晶,将凑过来的弟子们打得惊慌四散。 玉佩随即从空坠落,被他一把吸夺入手中。 小一辈的人可能没见识过,可是那些二百岁左右、出生在魅朝末年的年轻弟子们却对这倒三角形状再熟悉不过了。 倒三角正是被废弃已久、被世人所唾弃的大魅王朝国徽,象征着女性子宫,也象征着女子至上。 这东西不是魅族圣物同心玉还能是什么?! 当年,同心玉被置于紫麟山之巅,受天下人朝拜,自愿被同化为魅的女修们需徒步爬上万丈紫麟山,向此玉立誓,由此获得魅的能力,同时也将自己的生命掌控权献给了魅皇。 司马明岚食指一划,强行催动同心玉,果然有数百条半透明的红线从玉中射出,没入地底,别人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但司马明岚知道,而其中一条则是射向谢秋灵的眉心。 谢秋灵果然所言不虚,只有对同心玉起过誓的人才会如此受玉所控。 而这些红线的另一头,则是缠绕交错着凝成了一条粗线,直直射入了凤洛洛胸口! 凤洛洛竟真的是同心玉的主人! 司马明岚骤的英眉竖起,鹰隼般的黑眸中燃满怒火。 谢秋灵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心痛了一阵。 同心玉不仅是她姐弟二人共同的法器,也是父母留给他们唯一的遗物。 谢怜本想将它“借”给凤洛洛一用,可后来,他不仅再也没能将它拿回,最后还将它当成两人的定情信物永远的送给了她。 同心玉极有灵气,甚至拥有自己的意识,它虽忠于谢秋灵,但也预判出了她即将死于非命,预判出了谢怜之后的选择,于是干脆放弃了她,改认了气运傍身的凤洛洛为主。 人要想上位要善于把握机遇,法器也是。 在这点上,同心玉和谢怜一样的“机智”。 凤洛洛的命不是一般的好,她一辈子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什么不公。她不需要实力,也不需要努力,躺着就有逆天神器从天上掉下来砸中她,随便出个门就能遇上各种机缘各种极品桃花。同心玉跟着她鸡犬升天,享尽了荣华富贵,最后还被带回了天界,荣升成了真正的神器。 可惜,世间的万物总是福祸相倚的。 福气的背后站着祸厄神灵,而机遇神灵也乔装打扮在一切挫折,失败与不幸之中。 天道之女比别人更容易翻覆,如果她不幸被一个拼命求生的坏女人盯上的时候。 “凤洛洛,你竟敢私通魅族!”证据如此确凿,司马明岚暴怒不已,房顶的千万琉璃瓦都一片片掀了起来碎成了齑粉,那夺人的威迫仿佛能让空气都凝结。 他平生最深痛恶绝的便是魅族,他至今都忘不了年少时自己曾过魅族女子怎样的无情玩弄,那是他满是创伤的心灵上一道最深的伤痕。他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徒儿居然背叛了自己,与魅族有着如此亲密的联系。 “我……我没有!师尊,她……她冤枉徒儿……这只是一个偶然结交的朋友给徒儿的,他说这玉可以延缓我瘴毒发作……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凤洛洛被吓的哆里哆嗦,咬着嘴唇惊慌的摇头。 “表妹,你就别装了,这么大个倒三角都看不出是什么?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谁信啊!再说了,同心玉乃是魅族圣物,你要跟魅族人关系一般,这么重要的东西能在你手上?”默默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凤司冥突然出言讥笑嘲讽。 “呜呜……我真的不知道。”凤洛洛委屈极了,她年仅五十,对这个年龄段的人,魅朝早已成了过去式。 她是个十足的花痴。那天她救下了那个温柔漂亮小哥哥,就被他那张绝美的脸迷的不会思考了,完全没想过那人是啥来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平时读书太少,她虽然在修炼上天资卓绝,可在文化课上却很是懈怠。她最讨厌读书了,尤其是历史书。平时除了姥姥,其他人不是都说女孩子家家不用读那么多书的吗?只是这回被凤司冥鄙视了,她才觉得有些丢脸,一下子无助的哭了出来。 凤司冥环抱着胸,慵懒散漫的斜倚在墙面上,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不但没有怜惜,反而嘲讽的更厉害了: “你姥姥凤离,当年可是魅朝的宰相,女子邪教妥妥的二把手,你天天跟姥姥走的那么近,谁知道你俩在私底下谋划些什么呢?” “表哥,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姥姥呢!那也是你姥姥啊!当年若、若不是姥姥及时弃明投暗,伐魅战争最后怎么会胜利呢?”凤洛洛这段历史她这回倒是熟知了,因为她姥姥经常喝醉了酒就拉着她絮叨当年的光辉事迹。 “啧,那个老女人的野心比天都大,她当年背叛了自己的好姐妹,只不过是想利用反叛军抢了她姐妹手上两块神石,自己做天下的主人罢了。只不过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计谋失败了,最后什么也没捞到~她才是女尊制度坚定的拥护者呢~不然为何妖族如今和人魔两族背道而驰,依然搞什么子随母姓,一妻多夫呢?”凤司冥轻蔑的语调中尽是阴阳怪气。 当年妖王凤江战死后,妖后凤离自己坐上了王座,她亲政妖族多年,沿用了魅朝部分制度,颇为近魅的作风确实为三族诟病。只不过妖族在大战中未得神石,实力大不如从前,只能在人魔两族的夹缝里生存,凤离百年来也确实未曾有其他动作。 “再说了,这诛仙阵可是修仙界除了问心阵外最难布的上古大阵。史书上有云,此阵为上古时期,蚩尤,鵷凤,夸父三位神将斩杀烛阴之时三人合力所创。修仙界上一次开启此阵,还是二百前讨伐魅皇之时。当年人妖魔三族找来了五十个顶尖术数大师,布了足足二十年年才成。小妈两年来在天道宗与世隔绝,她没有帮手的话,一个人可做不来这么浩大的工程量,除非呢,她是个绝世天才,一个人能顶十个刘玄子~你看她,可能嘛?我看,只有你们妖族才出得起这等财力物力!定是你们妖族和红谷早有预谋!” 凤司冥接着又出了一拳,这下可把凤洛洛打得哑口无言。这诛仙阵这么大,织好之后,的确需要多人同时合作才能掩人耳目的种下,这两天又恰好是凤洛洛的生辰,天道宗唯一接待过的外人就是那一帮按惯例来恭贺公主寿辰的妖族人,他们动机时机都引人怀疑。这下全场的人都觉得凤司冥言之有理了。 凤洛洛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只看见师尊脸色越来越可怕,担心极了她爱慕的师尊误会了她,便拖着病弱的身子爬到他身边,无力的去拉扯司马明岚的袖子,语无伦次的呜咽起来:“呜呜呜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姥姥没有……师尊你相信洛儿……” 谢秋灵眼神暗暗飘向凤司冥,发现他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居然也在神情微妙的看着自己,似乎对她充满了难言的兴趣。 谢秋灵立马不安的移开了视线:这家伙怎么回事? 凤司冥是个冷漠阴郁的病娇,他的童年的悲惨程度可以跟谢秋灵有的一拼,他饱受其半疯的母亲凤兰兰虐待,还因为天资差被人瞧不起,长大之后心智愈发扭曲,是性格娇软的凤洛洛救赎了他。 他应该是最喜欢凤洛洛的一个,为何会对她落井下石? 她只是想嫁祸凤洛洛一个人,而凤司冥方才那番话却更是用心险恶:他妄图拉整个妖族下水。 若凤司冥和她真的嫁祸成功,那此事便不仅仅是凤洛洛一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妖族联合魅族余孽控制红谷、企图谋杀人族首脑,违反三族和平契约,这将会迫使妖族因毁约而付出巨大代价,并挑起人妖两族的战争。 司马明岚比谁都清楚大国之间的利益交涉,过去他娶了凤离的女儿为妻,又收凤洛洛为徒,但若两族开战,按照他杀伐果断的性子,他会果断处死作为妖族王位的继承人的凤洛洛,以激励将心。 可凤司冥有什么理由陷害凤洛洛至此呢?小说里似乎并未提及凤洛洛和凤离与他有什么过节。就算自己刚才顺道救了他一下,他也没有理由立马站到这一方吧?从他一开始诬陷自己在点心里下蛊开始,谢秋灵就看不懂他了。不过目前局势到底是对她有利的,她也没再多说话,只默默立在一旁观察形势变化。 司马明岚没有理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少女,下颚骨的棱角愈发冷硬,周身杀气越来越重:“凤洛洛押入天牢听候发落,执法弟子立刻随我去红谷调查此事。” “师尊...?”凤洛洛受伤的看着他,她本就深重瘴毒,勉强靠名贵丹药吊了一口气,又怎能承受天牢的极寒之苦呢,这是师尊想要她的命吗? 她毒火攻心,又吐出一大口血来,白眼一翻,弱弱的就要晕倒在地上,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梅傲天宽大的臂膀稳稳接住了少女柔弱坠落的身躯,黑色的兜帽外袍外浑身滚满黑红的煞气。 凤洛洛做了什么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随时随地都要保护好他的公主。 大个子气势迫人的对众人吐着蛇信子般的魔族语: [其善也如此,安能妄语?吾在,尔等安敢欺之!] 接着,他伸出死人般苍白修长的食指指向谢秋灵:[汝等有眼,然皆盲矣,尔等愚之甚矣,此女混淆视听,绝非善类,请明岚君以问心阵拷问之!] 12梅傲天 [公主救其少,吾亦在焉,二人相识不过数日,安能为此女言之‘上线’?必是此女意欲构人!] 殿内大片的黑雾绕梁升起,大块头犹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的躯体周遭裹着沉沉煞气,翻滚沉浮着星星点点的幽冷冥火。 看起来霸气威猛极了。 然而,众人却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因为,无一人听懂他所言为何。 魔族语和妖族语是天道宗弟子主修功课之一,可是他说的并不是简单的魔族语,而是经过一层加密后的魔族普通语。 尽管他说的每个音节都与魔族官方语相同,字词和语序似乎全被打乱了。 众人接头交耳,议论纷纷,猜测其所言为何种生癖小语种。 但无人知晓,梅傲天会如此,是因为他被魔主梅不群下了禁默咒。 梅不群经历了残酷的伐魅战争,不幸罹患了一种怪病:他没有一晚能睡好觉,眼一闭,战场上残尸遍野的血腥场面就会又涌现到脑海,多年来他只能靠吸食令人成瘾的天山犀牛血来缓解症状,麻痹自我。 可毒品的侵噬也不免导致他精神愈发脆弱敏感,性子也愈来愈乖戾。 他总觉得有刁民想要害他,对梅傲天更是百般猜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处处提防着他儿子,甚至派了无数暗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十年前,他亲眼撞见了发情期的梅傲天非礼他的爱妃,他的疑心病彻底爆发了。 他妄顾梅傲天的辩解,将其丢进了魔渊,任其自生自灭。 更残忍的是,他剜走了他的心脏,还在他身上下了最古老最恶毒咒术,使他人不晓其所云,不明其所书。 他的身躯也化作一团黑气,六识俱废,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 梅不群想用这种方式绝断梅傲天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让他受尽黑暗与孤独折磨,绝望的死去。 当然,梅傲天注定是死不成的。 天道把他折磨至此,不过是为了给天道之女创造奇遇罢了。 娇软美丽的少女像黑暗中一道光一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救了奄奄一息的他。 她照顾他,将她的六识与他共享,三年来,他漆黑的世界里只能看见她一人,只能听到她一人。 尽管,在她的眼中,他始终是一团混沌的黑气,她从来没能听懂过他,也不曾见到过他的真容。 可没有什么比危险压迫的环境里更适合滋生暧昧的了。爱慕凤洛洛的男团中又顺理成章的多了一位。 梅傲天虽然不能直接看见听见周围发生了什么,却能听见凤洛洛的心声,自是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委屈难过。他极力表达着自己,想帮助她,却无一人所能懂。眼见着局势愈发紧张,他浑身喷着灼灼煞气,焦躁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正在此时,人群中莞莞传来令一段意味不明的嘶哑蛇语。 大家循着声音,纷纷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虽然大家都没听懂,但梅傲天却清晰的听到了这句话——用的不是凤洛洛的耳朵,而是他自己的,他以为早已废掉的耳朵: [我很喜欢殿下的银色头发。] 颀长的身子直了直,不敢置信的循着声音转过了头。 他愣住了,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在他正前方,在他黑暗一片的世界里,一个曼妙玲珑的白衣少女的身影愈来愈清晰,周身蕴着朦胧的光晕,宛若天女。 这个女人居然同样在用加密过的魔族语与他交流! 怎么可能?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人能看见他!从来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话!他黑暗的世界里也是第一次出现了其他人,比混浊模糊的凤洛洛的镜像更加清晰真实! 那少女温温柔柔的朝着怔忪不已的他笑着,在她听懂了他的那一刻,他的空荡荡的鬼煞披风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显示出了他原本的俊朗样貌。 男人从鼻尖到薄唇,从额角到锋利的下颌线,再到如刀裁般的星目都生过分硬朗俊美。 但那份锐利却被他一头柔和又漂亮的银色长发中和掉了,银发披散下来,被昏暗的灯光照耀着,每一根发丝都流淌着动人的光彩,有如日出云散,璀璨华光倾洒而下。 少女的眼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大胆的向下移去。 视线有如实质的落在宽阔的肩膀上,扫过男人璞玉一般紧实的胸膛,又在他青筋虬结的手臂上停留一阵,最终落在了他手腕上一串南海夜明珠所制的佛珠之上。佛珠被红线穿起,那红线则是用鲛族最珍贵的海金红丝细心编织而成,其中隐隐流淌着平安符咒。 果然,如书中所说,他有一位十分爱他的,一心向佛的鲛人母亲。 他的身材颀长,劲瘦,身上的肌肉线条优美且流畅,肌肉筋骨都紧紧贴合着他的胸膛跟腰腹生长,血管在形状完美的肌肉下隐隐跳动,显示出一种沉默粗犷,又和谐到极致的力量美。 随着目光继续下移,少女的眼神又变化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赤身裸体的,直到他看到少女挑着眉,直勾勾的的盯着他两腿之间的粗长巨物,发出一声惊叹: [好大……灵儿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上面刻的佛文也很是别致,看来殿下真是位孝顺孩子呢。]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被看光了,连自己给自己下的守宫砂竟也被她看破了,他三年前神志失控,欺辱了父亲的小妾,险些犯下过错,为了不再令母亲担心,他对自己下了狠手。 他有几分羞赧,耳根红了红,蓦地将煞气变为衣袍。 [汝,汝何以能见吾?何以闻吾言?] 少女笑了笑:[这有何难?殿下难道没有发现,您想表达的每一个音节都是被魔族语音节表里某个其他的音节代替的吗?就比如您想说的“ash”全部被“sta”代替了。若我没猜错,只需要知道此密令,您身上的禁默咒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梅傲天不敢相信,默默在心里念了几句,验证了她刚才举的例子,身上的宽大披风都僵直了起来。 果真如此!为何他之前没有发现这个规律! [汝以何术解之?] [很简单,计算您话语中每个音节出现的频率,按照由高到低的顺序进行排序,然后根据现实情境推测您所说得内容,分类出所有的音节,同样按照频率从高到低排序,并与前者一一对应替换,然后反推验证,多试几遍就出来了。] 梅傲天俊美的脸上现出震惊的神色:[此法如此烦复,汝竟须臾得之,汝莫非乃雅神下凡?] 谢秋灵笑了笑,这大块头居然把她当成了魔族神话故事里天界的智慧女神。 [我并非雅神,我是谢秋灵,我只不过是练习多了,熟能生巧罢了。] 幼年时,她不仅是修炼资质差,悟性更是比一般人都不如。 没有人看好她,甚至连她的父母都认为,天资聪颖的谢怜比平平无奇的她更合适继承大统。 可是,谢秋灵生来倔强,她不愿做一个平庸的人。别人比她聪明,她就比别人更自律和刻苦。 八岁时,魅朝倾覆,姐弟两人流浪到洪荒大泽,她小小年纪就勇敢的承担起了照顾小谢怜的责任,为了养活弟弟,她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那时候,女孩子已没有资格上学,但她觉得必须要让谢怜继续读书。于是,她攒了钱,送小谢怜去了私塾,自己则一边在私塾打杂一边偷偷听课。 幸运的是,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位影响她一生的恩师:私塾的夫子,一位贵族姥爷的夫人。 她是一位真正的术数高手,本可以一展宏图,却受制于时代,默默无闻隐于市野,在小小的私塾里教了一辈子的书。 夫子发现小灵儿常常蹲在墙根,又常常在泥土里练习术数,好心的夫子并没有为难于她,反而收她做了自己的仆童。 有一次,小灵儿不小心弄洒了夫子珍贵的琼汁玉露,她十分害怕夫子惩罚她,可是她却没有训斥她,反而让她思考为什么会覆水难收。 就是这样,小灵儿才开始学着用探索的目光观察整个世界。 夫子平常除了教书,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破译一些满是神秘符号的拓碑。 一天夜里,夫子挑了一小段密文让小灵儿帮忙破译,可那对于小灵儿来说太困难太复杂了,她垂头丧气的告诉夫子自己天赋不佳,帮不了她。 夫子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任何方法,无论有多复杂,只要多加练习,就会变得简单易行。思维习惯和坚韧的品质才是成为顶尖高手最重要的原因,而天赋的作用往往被高估了。 谢秋灵记住了夫子的话,她学会了刻意练习,慢慢成长了起来。她从简单的题开始解起,到后来,她越来越熟练,速度越来越来快,直到现在,她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术数高手…… 梅傲天这才反应过来,这少女不是神,而是陷害凤洛洛的那个坏女人! 他双眸瞬间变得猩红冷厉,倏的飘至了她面前,一双白骨抓攥住了她瘦弱的肩膀,高大的阴影把少女完全笼住,形成了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此密令一柱香一换,即刻语又不同焉。速速告于吾余之密令!不然,吾即杀尔!] 黑红的煞气包围了谢秋灵,一阵烧焦的烤肉味从她两边肩膀传来,灼烧的痛让她颤栗不已。 众人见他二人用蛇语交流着,还以为二人相谈甚欢。而司马明岚也是不明所以的在一旁看着,心中腹诽,脸越来越黑。 谢秋灵强忍着痛,却仍是一脸淡定。 这个大个子虽然看起来刚勇,可是脑子不怎么好使呢,这可怪不得她要利用他了: [殿下,您父亲就是这样教您谈判的?对人威逼利诱前,您不该想想您能不能对我构成威胁么?您敢杀我么?这里能听懂您说的话的,可就只有我一人。您若就这么杀了我,不仅您的禁默咒天下再无人可解,事情也就变成了你们阴谋败露,杀人灭口。您心爱的公主可就真的百口莫辩,再也洗不清冤屈了。所以您不如好好想想,用什么条件来跟我交换。] 大个子一听,此话也有道理。淡灰色的眸中渐渐渗了猩红: [汝究竟欲何为?吾定不许汝欺洛洛!] 谢秋灵对着他俊美的脸,露一个纯良的微笑,缓缓的说: [我也并不是非要伤害您心爱的公主,我只不过是想要活命罢了。若殿下肯听我的话,助我逃过问心阵,放我一条生路,我不仅可以帮您解除禁默咒,顺便保公主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问心阵又名实生虚灭阵,阵中人若说一句假话,即刻会遭千刀万剐。她在书中就是败露于此阵,若司马明岚亲自拷问她,她必死无疑。她当然不想过此险关。 梅傲天沉默了良久,心想答应此人也不是不可以: [汝若出尔反尔,吾定不饶尔!] 谢秋灵得到了梅傲天的支持,便转向司马明岚,眉目恭顺:“妾身能听懂梅殿下的话,让妾身来为夫君翻译吧。” 司马明岚此时的心情几乎暴躁到了极点,本来爱徒叛变就令他极为不悦,他一向乖顺无能的 谢秋灵又是哪来的本事听懂梅傲天说了些什么? 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驯兽人,他向来知道,会反抗的猎物并不危险,危险的反而是像谢秋灵这种:她表面上对你忠诚,私下却有着自己的思想。 他自以为完全掌控了她,可她今天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乎他的意料。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她平时对他的爱慕到底是不是装的?猝然的失控感令他愈发不安。 “梅殿下说,一切都是红怜的错,是红怜诱骗了天真的公主,希望夫君念在往日师徒情份上,对她网开一面。” 司马明岚面沉如水,鹰眸中藏着的是宛如深海旋涡般的暴戾:“不可能。本君平生最恨魅族,一切和魅族牵扯之物,吾必诛之!” 谢秋灵微微长大了嘴,她也是没想到,一牵扯到魅族,司马明岚的态度会如此决绝,甚至连他的爱徒也不放过。 这也让她心中发汗,看来,她在他面前,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正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凤司冥突然贱兮兮的站了出来,又一次出乎意料得打乱了谢秋灵的计划。 “看来小妈的翻译水平也不高啊,梅殿下说的分明是,表妹见都没见过红怜,怎么可能是魅族卧底?反而是小妈更可疑,殿下建议您开启问心阵来明辨真相,父亲大人。” 13问心 “梅殿下建议的很好,此时本君心中也满是疑虑。”司马明岚眼皮覆盖着半眸,冷冷的抬眼看着谢秋灵。 没想到,事情辗转还是要走这最危险的一步,比原剧情快了六天。 谢秋灵看向凤司冥,这小老弟好看的脸上此时竟满是诡异的意兴阑珊,黑湛湛的眸紧盯着她,七分冷漠,一分恶意,还有一分是好奇与期待。 这种目光,令她浑身不适。她觉得,他看她,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像看一个玩具。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木偶,有一天她出乎意料的活了,引起了他的兴趣似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凤司冥也能听懂梅傲天所言,也想不通他为何方才帮了自己,这会又反复不定,突然出来落井下石。 她没有时间揣测他意欲何为了。 她尽量平复情绪,可她一想到,自己死后,她的尸体会怎样被凤司冥放干血,怎样被他整齐的切成七千七百七十七块,又是怎样被做成媚药,被她美貌的弟弟吃下、雪白的屁股怎样在那位“世上最单纯善良”的女孩身上耸动时,她就止不住的反胃,额上止不住的青筋暴起。 她想,若她破不了死局,她也绝不会一个人上路,在司马明岚斩杀她的瞬间,她会耗尽修为,逆转真气自爆,与在场之人同归于尽。 “师尊,徒儿自愿过问心阵以证明自己清白!”凤洛洛闻言,膝行至司马明岚身边,极力为自己争取自证的机会。 谢秋灵一听,心想她倒不是完全逆来顺受。若是让其过了此阵自证了清白,谢秋灵倒也不是无计可施,她还可以把一切锅都甩在谢怜头上,把责任撇个干净。如此,总好过自己身份暴露。 “问心阵乃是凶险异常的上古大阵,需由修为接近飞升之人以自身精血作引,请真理之神。夫君若想开启此阵需损耗百年功力,灵儿不配让夫君做此牺牲。”谢秋灵垂着目,做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做顺水人情趁机将问心阵这个大麻烦推脱给凤洛洛。 司马明岚冷哼了一声,自是看出这其中藏有猫腻。 凤洛洛是同心玉的主人是板上定钉的事实,但凤洛洛毕竟是他从小看大的,他深知凤洛洛的性格,她从小就不是个聪明女孩,不至于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一切被他无法察觉,他觉得他能把控住她。 可是对于谢秋灵,他拿捏不准。 他不了解谢秋灵的过去,从平日里看,谢秋灵也算聪明伶俐。当然,她也极是听话,是个好用的奴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有过二心。如果这一切都是她伪装,那她的才智怕是远远超出他的估计。 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权衡之下,他还是先查验谢秋灵为妙。 “怎么不配?你是本君的女人,为明汝心,本君愿为你耗费百年功力。”俊美无双的男人沉声道。 司马明岚虽然对其他女性没什么好脸色,可平时对凤洛洛却极为宠溺,凤洛洛这还是第一次遭到她爱慕的师尊冷遇,伤心之余,眸中飞快速的闪过一丝妒意,酸楚的眼泪止不住的淌。 谢秋灵可一点不想要他此般的“爱意”,如果他问她“你是否爱我”,“你有没有说谎”,她是根本回答不了他的。 但此情此景,此关非过不可了。 她闭了眼,咬紧牙根道:“既然如此,请夫君开阵吧。” “嗯。”司马明岚盯着着少女那双琉璃般的美目,抬手作法织阵。 刺眼的金芒从他掌心溢出,化作点点符文向四面八方落去,金色雾芒从地而起,变为无数片见血封喉的刀刃,将柔弱的少女包围。 他看见她像被抛弃的幼兽一样,被逼得无路可退,无助的蜷缩在阵眼,他的心头突然莫名的一颤。 问心阵非生即死,如果她骗了他,这千万把刀将会一刀刀落下,刺穿她,须臾之间便会将她美丽的身躯切的支离破碎。 他再也见不到她曼妙的胴体,再也不能占满她温暖的洞穴,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样令他满意的玩物。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他最后一次要孩子的希望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揪心感让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少时期,那个曾经救过他性命,给过他饭吃的魅族女子,绝望的挂在无妄海的悬崖边,向他求救。 他很心痛,可是,他还是眼睁睁看她坠落了下去,在泅蓝的海面上击出一朵白花,被漩涡无情吞噬。 因为她宁愿死也不愿跟他走。 他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他宁可将它毁掉! “希望你没有欺骗本君,灵儿。”司马明岚站在阵眼,逼视过来的冷峻目光带着些许不可察的闪烁。 说着,他腾空升起,袖袍鼓风,青丝浮空,犹如神衹,口中默念誓词,一阵利器相击的叮当声缓缓清晰了起来,以谢秋灵为圆心,近百米内的千万刀刃开始了光速般的旋转,化作一圈削铁 如泥密不透风的金色风幕,将她死死禁锢在压抑窄小的圆心。 问心阵已经开启了! 丑时已过,月亮被乌沉沉的雾霭捂在掌下,大雨冲刷后的天道宗云雾蒸腾,形状彷佛一只长着大口的巨兽,将诸峰吞噬。 那种不太真实的紧迫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的飘渺而尖锐。 “慢着。” 突然一声低沉沙哑的男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 众人转过头,竟发现幽灵般的梅傲天突然说起了蹩脚的人族语来。 “问...心阵只...可向真理之神请示三问,所以,所请示问题...必须要客观公正合理,明岚君与小夫人关系如此密切,怕…有包庇之嫌,不如由…我这个局外人来问合适。” 凤洛洛先是愣了下,他既然会说人族语,为什么从没跟她讲过呢?原来连她最信任的骑士也对她有所隐瞒吗?于是她哭的更加厉害了。 这殿上,怕是除了谢秋灵和凤司冥,无人知晓他中了禁默咒的事情,毕竟梅不群当年做此事时,不会傻到给世人留下杀子这种惹人诟病的话柄。 众人觉方才梅傲天所言听起来分明像是魔族语,却不明其含义,甚感奇怪,但他们不明其中之道,只以为他说的是魔族内的生癖小语种。 小夫人能听懂确实颇令人惊讶,但像凤司冥这种不学无术五湖四海游玩的贵公子见多识广,他能听懂,倒也正常。 所以此时,梅傲天开口讲人族语,大家除了觉得,作为魔域未来的继承人,人族语说的如此不纯正有些掉价外,也没有想太多。 甚至连司马明岚也没看出破绽。 尽管同样是术数高手的司马珩,倒是看出了些蹊跷,但他并不像谢秋灵一样,熟练掌握了破译技巧,便没有琢磨透此事,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你来问也不好吧?万一你跟表妹是一伙的,故意陷害小妈,想杀人灭口怎么办?我看还是让我来吧!”凤司冥又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插话。 “魅族乃是三族公敌,吾不会有私。况且三族合约中有定,若两族起争端,为防止战争,第三族有协调的义务与权利……妖族如今…有谋杀明岚君之嫌,此争端当由我魔族调停。”梅傲天反驳道。 三族和平契约是修真界共守的权威律法,凤司冥也再无理由反驳。 “梅殿下确实在理,那就由梅殿下来问吧。”司马明岚从阵眼飞落,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谢秋灵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梅傲天会讲人族语,正是因为他与谢秋灵在秘密传音。 梅傲天从小与其母亲骆娇夫人相依为命,骆娇常常与他描绘当年魅朝之盛景,他从小受其影响,并不像多数男修一般仇视魅族,再加上他本就无意于三族政事,因此,他对谢秋灵是何身份根本不在意。 谢秋灵诱哄梅傲天,若他肯帮助她,她会帮他解除禁默咒,还会还洛洛清白。梅傲天相信只有她才能帮助他与心上人相聚,于是乎答应了她的要求。 谢秋灵每根据密令反推一句,他就重复一句,再经过密令转换,便使其说出了人族语。 有梅傲天与她合作,问心阵就容易多了。 修仙界迫使人讲真话的手段不多,问心阵是其一,搜识海是其二,但两者都要使拷问者付出巨大代价。 搜知海需拷问者侵入对方大脑,进入人脑迷宫。此法可清晰看到对方过往,但要求拷问者对人的大脑构造极其了解,否则便很容易迷失在复杂的生理迷宫中。 人脑之复杂,连谢秋灵都琢磨不透,更别说司马明岚了,因此他只会选择自损功力开启问心阵来拷问她。 不过,司马明岚一共不过四百年功力,断不会再损耗百年功力开一次阵。 所以只要三问一过,她就彻底安全了。 于是谢秋灵指挥着梅傲天,问出她容易回答的问题。 “你是否是魅族卧底?” “是。” “红怜是否是魅族人,控制了红谷?” “是。” 至此,人群已经彻底慌乱了,今日之事,必会是轰动整个修真界的头等大事! 嘈杂的人声几乎盖过了谢秋灵的声音,人们已经得到他们最想知道的东西,对于她的第三问已不甚关心。 但她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事情还未结束。 “你是否……” 可正在她让梅傲天问出不痛不痒的第三问时,司马明岚打断了他,他袖袍一挥,那份令人不可抗拒的威迫令大殿中几十号人瞬间噤声,喧闹的大殿骤然安静,只剩他一人冷厉的声音在稀薄的空气中震动: “最后一个问题,问她,是否忠于本君。” 此问乃今日之关键,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个问题让他忐忑不安了,他远比他想象的更要在意她的答案。 可是,这是谢秋灵最怕的一道问题。 梅傲天与谢秋灵传音: [汝能应之否?] [不能。] [汝今奈何?] [只能实话实说了。]她冷静道。 [实话实说?汝岂不是今日在劫难逃?] [梅殿下放心,无论生死,灵儿都会兑现对您的承诺。]谢秋灵回以淡然一笑。 [......] 梅傲天自觉此事已无力回天,只是他暗暗心惊,她在如此危机时刻竟还能镇定如厮,此等气魄胆量怕是男儿中也少有。此女陷害他天真善良公主,蛇蝎心肠,绝非善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你是否忠于明岚君?” 在她的指示下,他问出了最后一句。 问心阵,被拷问者必须正面回答拷问者的问题,且不得与心中所想相悖。 金色的刀芒一步步的逼近她,擦过她嫩白的脖颈,留下了一行行浅浅的血痕。 她避无可避。 “我并不忠于明岚君。” 她缓缓的说。 千芒万刃瞬间松开。 “你......安敢!” 司马明岚眼底有如翻转如刃的锋利,那夺人的杀意仿佛随时能将她吞噬殆尽。 森寒的真气电流般顺着她的脊柱向四肢百骸冲去,使她四肢瞬间战栗麻痹,喉头一甜,有血缓缓顺着嘴角淌出。 他,要杀了她! 少女浑身无力的瘫软了下去,却倔强的用胳膊撑住了要倒下的身躯,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确曾经做过背叛他的事,也想过要杀他。”她缓缓抬起面无血色的面庞,强忍着蚀骨般的巨痛,一双琉璃目却情意绵绵,像流转着灿烂星河,真诚得望进他一双犀利又暴戾的冰眸,可是她的嘴里却说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她从古书上看到过,问心阵之原理,是以测量阵中人的“心场”而辨人所言真假,但无法分辨听者是否真切会意,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听到什么便信了什么,每个人对同一句话的理解不尽相同。这意味着,阵中人所言是否要详细,确保旁观者人人都能真切听明白阵中人所传达的信息,问心阵无法判别。她便是她钻空子的机会!她开始利用了这点,单独的拿出来她得到了天书那件事开始说,有意没有补充一些不说会致人误导的重要细节: “但是自从我遇到了它,发现它总是那样的正确明智,我渐渐的被它说服了。因此我现在非常后悔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想重新来过,弥补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选择一辈子跟随它,相信它,希望他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司马明岚怔然,他完全在她巧妙的语言诱导下会错了意,那正准备刺向她雪白的脖颈的冰凌僵在他的掌心。 她的目光那样热烈诚挚,爱意是那样的深切,仿佛旭日的阳光一瞬间照进了他冰冷晦暗的心房,他居然感觉心底那片爬满蛛丝尘封已久的角落重新又亮了起来。 她,竟是这样想的吗。 自从那个魅族女人死后,他再也不能对女性产生信任。 爱慕他的女人有很多,但她们爱慕的只是他表面的英俊与权势,一旦他暴露了残暴的内心,她们便会惧怕,拼命逃离。 所以,他要把她们抓起来,惩罚她们,把她们训练成他的狗,变成他没有灵魂的奴隶。 他喜欢随意支配他人生命的感觉,也享受把活人变成木偶的快感。可惜,一旦她们的思想被抹杀掉,她们机械的爱意就会变得乏味且单调,他会很快丢掉耐心,失去兴趣。 可她不一样,她见过他真实的一面,却没有逃,她还是为了他,背叛了她的组织,不顾一切的想要救他,她的表白比一千句一万句单调的“我爱你”更动听——因为她在接受他,认可他,包容他这个不堪的人。 他甚至不敢相信,真的会有女人可以发自内心的爱他,这样的生动,真诚和感人。 此刻他的心里,甚至有了一丝莫名的悸动,冰冷的心湖犹如被四月的春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是感激。 问心阵如金纸般散落破碎为千只银蝶,散成了一阵金光闪闪的绚烂星风。 司马明岚飞向了她,紧紧抱住她往下跌倒的身躯,抚着她的后背为她输送真气,为她恢复伤势。 他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拥抱她,抚摸她,亲吻她。 他的身体不再抗拒这个女人了。 “灵儿,为夫误会你了。” 天道宗众人都因小夫人的深情而感动了,只有梅傲天觉得奇怪,她居然通过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不是不忠于司马明岚的吗? 他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点头绪。 她前半句说的“不忠于他”,这个“他”的确指的是明岚君,但是她的后半句里的他就不是明岚君了,她大概指的其他什么东西,可能是他,她或者它。 问心阵内,谢秋灵对真理之神所言不虚,因此问心阵判断其通过。 可这句话,在司马明岚和观众听来,却完全是另一种含义了。 在他们看来,她说的是一句前后关联有逻辑的两句话,大家会下意识的认为这两个“他”指的都是明岚君。 一般人不会想到,她说的居然是个病句,她利用同音不同义,偷偷的将后半段的“他”指代的含义换了,进而蒙骗了大家。 如果这句话由司马明岚直接问,她此刻多半已经是尸体了,因为如果司马明岚问她,“你是否忠于我”,那么她需要对应回答的“你”就只能指代明岚君,她因此难以回答。 故而她特意让他这个第三者来问,使得事情有了转机。 梅傲天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切居然都在这个女人的算计之中! 司马明岚眸里有些湿濡,流露出的是从未有过的炽热和温柔: “灵儿今日舍命救了为夫一命,为夫也自当回报。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为夫都会不予余力为你取得!” 谢秋灵眨着一双如琉璃般晶莹无害的眼睛: “真的?什么东西都可以?” “嗯。什么都可以。” 谢秋灵往男人的怀抱里又靠近了几分,慢慢的笑了: “那很好啊,请夫君帮灵儿毁掉同心玉,杀了红怜,夺取红谷吧,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 14火烧红谷 万里不断的风掠起,拂过东荒大泽,吹过天山冷月,浩荡连绵不息。 雨散星离,明月从紫麟山山涧浮起,清辉遍洒大地。 袅袅天际边出现了一线红。那人红衫迎风,衣衫鼓动如烈焰燃烧,又如流云漫卷满天红霞,飘飘渺渺而来,云波雾霭在他身后层层退去,山沉远照,四周的景物泛着郁郁的青灰色,仿佛在为他惊心动魄的美丽而黯淡。 蓦地,那朵红花猝然从高空坠落,犹如被一箭射中的鸿雁。 谢怜重重的跌落在深涧边,山体被震的瞬间爬满了裂痕,碎石横飞,纷纷滚入万丈崖底,惊起一片林鸟。 他忽感气血翻涌逆行,喉头一甜,抚着胸口喷了一大口血,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漂亮的唇瓣,顺着嘴角蜿蜒流下。 怎么会?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仿佛感到身体什么重要的器官没了似的…… 是……是他和阿姐之间的同心咒断了! 他清澈如明镜湖面的眸骤然紧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同心咒不可能这么轻易消失,即使同心玉被毁,他和阿姐之间的红线也不会消失的! 除非…… 除非阿姐不爱他了,自动放弃了契约! 少年的心像是突然被攥住了一样,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难道是阿姐…… 不,不会的!!! 这么多年,他跟阿姐相依为命,相濡以沫,他只有过阿姐一个女人,阿姐怎么会不要他了?怎么会抛弃他! “我不信……我不信……”他摇着头,口中喃喃否定着,桃花眼角渐渐爬满了血红的蛛丝。 “我要回去问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忍着身体内传来的巨大的痛,强撑起身,一跃而起。 正在此时,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吹的他红衫凌乱。 “众弟子听令!加快速度!不要给她们逃跑的机会!” “是!” 谢怜抬头一看,正是一队天道宗人马腾云驾雾向着红谷所在方向飞驰而去。 他暗觉不对,立马使了个变身咒,隐去了真容,变成了一个天道宗弟子混入其中。 “老兄,我们这要去干嘛?”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向一旁一天道宗玄衣弟子。 “你没睡醒?这么大事都不知道?”玄衣弟子用怀疑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嘿嘿,抱歉啊,小弟我方才喝醉了,这才清醒了过来。刚才头儿说了些啥,咱都没听清。”他装作一副糊涂模样挠了挠头。 玄衣弟子仔细一看,这小兄弟生的也忒漂亮了,瞧着比个娘们儿都俊俏,不自觉的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害,还不是小夫人为了保护师尊,主动供出红怜是魅皇之女的事,揭露了红谷想要谋害掌门的阴谋。现在师尊有令,要不惜一切代价诛杀红怜,铲除魅族余孽!” “什么……” 聪明如他,一下子明白了谢秋灵做了什么,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两眼黑黄一片,巨大的打击让他脑子里嗡鸣不断,心如千万把刀搅,悲伤决堤般崩溃,不可抑的涌上心头,他颀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为什么,为什么…… 阿姐不要他了! 阿姐居然,把他当成了弃子! “诶?小老弟,你怎么哭起来了,你别哭啊!” 玄衣弟子见他眼泪急唰唰的掉,不明所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听说红怜很厉害……我怕死。” 谢怜两眼通红,美丽的脸蛋上清泪止不住的淌,海棠落叶,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连这玄衣弟子都为他脆弱哀伤的模样心尖一颤。 他一把搂上了他瘦弱的肩,安慰道: “哎呀,不要怕!我们就是去做个排场的,人还是咱掌门亲自来逮。如果一会真的需要我们上场,你就站在哥哥后面,哥哥保护你!” 谢怜听到司马明岚要亲自来杀他,哭的更大声了。 他近乎绝望,难过的想去死,但一想,他一定要去问谢秋灵一句为什么,便觉要想办法遛掉。 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对策,顺便作势往这玄子弟子怀里一靠,摸了一把他厚实的胸肌,清魅的声音里带着哭音,勾人极了: “嘤嘤嘤,哥哥你人真好。” * 丑时三刻,灵渊大陆万籁寂静。 可今夜的红谷注定不眠。 红怜姑娘的高台香阁内此时的气氛是剑拔弩张,势如水火。 高高的红纱帐旁,立着一紫衣绝色美人,端庄优雅,沉着冷静,波浪的紫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又给她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红怜手下有三大侍女,分别掌管红谷的黄赌毒,赌有谢秋灵,毒有云筱姑娘,而青萝姑娘则负责掌管红谷一千鼎妓。 众世家公子因为红怜缺席,愤怒异常,场面一度失控。青萝此时联系不上谢怜,便扛起了大任,极力稳住场面。 “请各位公子稍安勿躁。红怜姑娘忽感身体不适,故今日不能出席,为此我们深感歉疚。”她深深向众人鞠躬,“但红谷也必不会让各位公子白来一趟。” 青萝鼓了几下掌,马上,一群不着丝缕、身材婀娜的美人们有条不紊的从阁后走出,有胖有瘦,有黑有白,有的身如幼童有的曼妙妖娆,但一个个美的各有千秋。 场面太过香艳,引得众世家公子眼都瞪直了。 “我们特地依照各公子的喜好挑选了美人,还请各位公子笑纳。若今夜公子们还满意,人可以随意领走。” 美人依次行至各个世家公子前,便对眼前的男人们百般妩媚起来。 此时虽仍有许多人不满此举,嚷嚷着要见到红怜真人,但很快所有人都对眼前美人的没有意见了。 因为美人们不仅模样甚合他们心意,更难得的是,她们一个个亲切的彷佛是失联的交心旧友,愉悦又富有技巧的交谈中,她们很快走进了他们的心。 不少人已抵挡不住美人们的魅惑,心猿意马,迫不及待的抱了人去客房行起了好事。 然而这些男人并不知道,红谷表面上是一个以提供黄赌毒服务的淫城,实则是一规模巨大的情报机构,她们早已对这些世家公子过往的一切及喜好都了如指掌,而这些训练有素的美人,也早已做足了功课,就等着请这些世家公子入瓮。 那司马明岚座下的大弟子徐墨知面前也来了一个同样丰腴白胖的美人,二话不说便勾起他的脖子,往他的腿上坐去。美人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便热情的吻上了他的唇,手伸进他的裤裆里婉转抚摸起来。他一直暗恋着师妹凤洛洛,却因为自己是个外形不佳的胖子,一直被凤洛洛冷眼相待。他内心自卑,一百多岁了,未曾追求过其他女子,还是个未经情事的纯情男孩。他从来没见过对他如此热情似火的女子,可谓是慌了神,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可心里又隐隐激动,不知所措的半推半就起来。 青萝在众人间调停了一番,安顿好了众人,这才恭敬地到了梅不群面前,鞠躬道:“尊上,我谨代表红怜姑娘今日缺席向您道歉。尊上与姑娘的婚约仍作数,待下一个黄道吉日,姑娘会亲自前去魔域赔罪。这几位美人还请您……” 魔族人向来身材高大,梅不群身边围着的六个绝色美人,个头才及他的腰,攀着梅不群彷佛几条水蛇攀附着一块巨大礁石。 可任这几位绝色美人如何撩拨,梅不群都岿然不动,环抱着胸,傲娇的仰着头,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他身后的暗卫额上暗暗发汗,尴尬的咳了咳。 青萝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给一旁侍女使了个颜色。 片刻过后,一伶倌从阁内走了出来,生的是艳若桃李,玉面如春。 青萝将这美貌青年的手塞到了梅不群手中,讳莫如深道:“尊上,这是瑾生,从前是小姐的侍从。去了魔域,你可要好生服侍小姐和尊上,听懂了吗?” 瑾生生涩的点了头。 梅不群这才斜了眼,悄悄打量了这伶倌一番。 当年,他在与魅皇大战之时,夺取了阴冥神石。但是,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被那老妖婆一刀砍断了命根子,再也不能生育。 然而他的正妻,南海鲛族的骆娇夫人,在他不举十几年之后,还是大了肚子,诞下了梅傲天。 梅不群这人一生最注重脸面,曾经的他,骁勇善战,妻妾成群,夜御十女,如今又怎么好意思让世人知晓他宝贝根子已经没了,不仅染上了龙阳之好,连唯一的儿子都不是自己的种呢? 是以他多年来都以此为奇耻大辱,始终迈不过这道坎。他表面上在魔宫里安排了三千佳丽装样子,实际上只独宠他男爱妃一人。 梅不群见这伶倌生的俊俏,虽不如他那骄纵的爱妃美貌,但也是个尤物,尤其这两腿之间的物什看起来够能磨人。 于是他便让这伶倌同这六个美人都跟去了最隐蔽贵宾房。 进了客房,他却没让几名美人上床。这几人方才撩拨于他,已然发觉他的秘密,再也不能与美人云雨,这让他觉得内心备受屈辱。 他涂了厚厚白粉的脸上浮出了扭曲的恨意,回首瞪了一眼,瞬间,美人们变成了五彩泡泡散去。 瑾生被这残忍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再无兴意,却被梅不群强硬的塞住嘴巴,绑住手脚,丢上床去,百般虐玩起来。 阁内燃起了催情香,奏起了淫词艳曲。浓郁的春情,让所有人都卸下阵来,甚至三两个挤在一起,有的直接就在这大殿上,将私密之处毫不避讳地展露出来,以各种令人咋舌的大胆姿势,行鱼水之欢。 趴趴嗒嗒弄响声,砰砰啪啪成一片。 恣意疯狂,废靡蔓延。 在男人们最尽兴之时,女人们便开始以各种回旋话术从他们嘴里套出信息,随即按照特殊密令编成密文,输进木珠中,趁机塞进暗藏在床底的机关。 这些木珠顺着错综复杂的管道,深入几百米下的地底,被巨大的机关吞下,自动转译过来,再由人按照族群、家族、族谱进行详细的分类归档,输送进方圆千米的密椟中。 香阁处处红锦铺路,青萝独自走在其上,目光干练得巡视着四周的情况。 三楼的月台之上,她碰见了云筱。 云筱身穿红色的裙子,红发白肤,永远一副长不大的女童模样,她正蹲在地上,小手里举着一颗大石头向地上哐哐砸去。 她是个小傻子,听不懂人话,话也说不清楚,就像一个装饰用的瓷娃娃。 青萝不喜欢她,因为她觉得让一个傻子身居高位,不能服众。 但她也不敢欺负她,因为她很早就跟在红怜和谢秋灵身边了,她们怜惜她。 青萝笑眯眯的弯下腰,哄小孩子似的:“云筱你在干嘛呢?” “哐哐哐……” 云筱没啥反应,只拿着一个石头一个劲地向地上砸去,嘴中呢喃: “杀不死……杀不死……杀不死……” 青萝仔细看去,她在砸一只西瓜虫,每次都把虫子砸的稀巴烂,但不过了一会,这虫子居然又自己复活了。 青萝感觉很惊奇,弯腰去捡这只虫子拿起来看,居然发现这外表普通的西瓜虫肚子里竟全是密密麻麻发着荧光的“金属细线”,青萝伸手摸了摸,“滋啦”一下,她的手指被电的有些麻。 太奇怪了,修仙界竟有长着这么奇怪的西瓜虫吗?她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她下意识劝说自己这很正常。 “这……可能是哪个贵公子从魔域带来的新鲜玩意吧。好了,乖,别砸了,回房间玩去,你弄出这么大声音吵到客人怎么办。” 青萝把虫子还给了云筱,云筱没啥反应,继续不停歇的砸。 “杀不死……杀不死……杀不死……” 云筱果然不听她的话,她只会听红怜和谢秋灵的。 青萝叹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去,她身后的红衣女童幽幽的站了起来,夜幕深沉,让她看上去活像一只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娃娃: “因为有人做了他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杀不死……” 青萝突然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又哈哈笑了出来,小傻子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她没太在意,继续向前巡逻。 南方高空中红光一片,她听到懂星象的男客们在议论此事,说此乃赤星留于心宿,荧惑守心,天下大乱之兆。 她心中不由的惴惴不安起来。 她走到梅不群房前,看到自己脚上沾满了脓血。 低头一看,那血是从门缝中缓缓流出的,她凑门听去,瑾生似乎只能发出呜咽声,但光从那颤抖的声音里也能知道他有多痛苦,她的手停在门上迟疑要不要敲下。 就在此时,青萝的传讯竹简亮了,她又收到了谢秋灵传来的密语消息。 “青萝,你为何还没开启机关?” “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不想看到,姐妹们都牺牲。” 青萝将竹简往上翻,谢秋灵一个时辰前就一连给她发了几条密语,警告她今日红谷必沦陷,请她务必立刻开启红谷机关。 然而青萝并没有行动。 几年前,她们都是谢秋灵手下,可后来怜姑娘上位,大家不知不觉都被红怜拉拢了。 红怜告诉她,她与谢秋灵能力相当,是平级,是竞争关系,不用听命于她。 “我只听命于怜姑娘,若怜姑娘同意开启我便开启。” “况且不可能有人叛变。” 她重复道。 谢秋灵早在被司马明岚关在密室时,就同时给几位侍女传了消息,但是她们的反应却超出了她的意料。 她们无一例外的回复,她们只听命于红怜。 谢秋灵这才知道,她的好弟弟谢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趁她在卧底天道宗的几年里,把她在红谷的权力都架空了。 谢怜不想再做她听话的小狗,他想摆脱她的控制,甚至想反过来控制她。 可是,她没有人可以掌控她。 “红怜永远没有胆量开启红谷机关,红谷在她手中注定会灭亡。” “所以我叛变了。” 谢秋灵回复道。 青萝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 片刻过后,全天下修士的传讯竹简都同时亮了。 看到这条消息,青萝脸色骤然大变。 上一条广而告之的信息还是司马明岚以天价悬赏为凤洛洛解瘴毒的办法,下一条便是天道宗告之天下修士,红怜乃是魅皇之女,天下红谷鼎妓都为魅族细作,遇之格杀勿论。 信息像一颗点燃的火药弹,瞬间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爆炸开来。 红谷中,有人完全沉溺于性事,对世界的变化毫无察觉,香榻不停震动,竹简也在不停震动…… 有人惊恐不已,来不及掏武器,女人的匕首就已先一步捅进了男人的心窝…… 而徐墨知正被女人撩拨的浑身难受,却还没搞清楚要怎样进入正题时,突然收到了师尊司马明岚传来的信息,他怔然一片,眼睁睁看着女子跑出了房外,什么都没有做…… “尔等竟敢如此愚弄本尊!”梅不群痛恨的嘶吼着,青萝听到瑾生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长吟后,便再没了声音。 跑,快跑! 青萝眼里溢出了泪水,扭头就向着长廊尽头奔去。 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暗藏着红谷机关,只要开启,便可以瞬间将天下姐妹都传送回红谷地底! 她现在必须要打开它!她一定要快点打开它! 她向那间屋里跑去,这段路仿佛是她人生中走的最长的一段路。 “魅族狗贼都给本尊去死!” 梅不群突然破门而出,满眼嗜血的杀戾,浑身燃着灼灼煞气,可怕的像是一只恶鬼。 这句话过后,青萝背后出现一道黝黑的魔刃,快如闪电,划过空中,发出‘嗖嗖’的一声梭鸣。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青萝在空中撒落的泪珠,瑾生滚落门外的头颅,梅不群抽搐的嘴角,面露惊恐的男人和奔跑逃离的女人们…… 一切像是组成了一幅长条画卷,在这声梭鸣中缓慢地行进着。 砰——青萝扑在了杂货间的门上,慢慢坐了下去,魔刃洞穿了她的心脏,刺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灼热的魔焰烧焦了她的皮肤,血溅三尺,洒在雪白的门窗上,隐没入血红的地毯中。 青萝渐渐无法呼吸,绝望的朝那扇门伸出了颤抖的手。 她眼前闪过了自己的一生,她跟其他姐妹一样,曾经饱受男性的迫害。她从女童开始就不停被贩卖被虐待被抛弃然后再被贩卖,在她绝望的想自尽的时候,是红怜救了她,把她带来了红谷,在这里她重新活了过来,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她不再顺从,不再依赖,她学会了反抗,学会了如何掌控男人,她学会了为自由,为自己而活。 不能,她不能放弃!她必须要打开机关,保护剩下的姐妹! 她又睁开了眼,耗尽了全身修为,推开了那扇门,爬了进去,使出全身力气,念出了那段咒语。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秒,房间内发出刺眼的光芒,红谷的保护机关被开启了! 男人们上一秒软玉在怀,下一秒美人们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全天下的红谷鼎妓都瞬间被传回了红谷地底的核心机关。 与此同时,一颗烟花弹从香阁中心升起,一枚几千平方公里的巨大银白色三角铺开,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 等天道宗众人赶来红谷,地面上早已只剩下男人了。 看着天空明亮如昼的倒三角,众人心中惊惧不已,仿佛那些年被魅皇支配的恐惧又重现了! 正在众人怔神之际,忽的,红色一点点在巨大的银白色倒三角中心炸开,如花蕾开放,整个天空都被衬的如血般凄艳而不详! 一道道天火骤然从巨大的倒三角中射出,犹如火红的瀑布倾泻而下。冲天的大火彷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瞬间将整个红谷吞没! 红谷居然开启了自毁程序! 天空被烧的火红,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有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刚被大雨浇湿的地面升起腾腾水气,很快,这白气转为了黑色。无数男修来不及逃跑,哭声,喊声,求救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可以吞噬一切的舌头,这扫过之处便是一片漆黑的废墟。 昔日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红谷瞬间化作了灰烬,只有红谷中央的百米高台,孤零零地矗立在血色中,看起来像一座巨大沉默的墓碑。 谢怜靠在玄衣弟子怀里,在高空中,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中惊惧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万万没有想到,阿姐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她居然狠心,将他们辛苦挣来的财产都毁掉! 天道宗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连刚刚赶到的司马明岚众人也被此铺天场景震慑了。 众人沉默不语,滔天的焰火很快也让一切变得死一样寂静。 许久过后,一个黑影从熊熊大火中探了出来。 梅不群只有一双猩红的眼完好无损,其他的地方都给烧成了炭黑色,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看起来可怕诡异极了。 他不仅消耗了百年修为,精心培养的暗卫竟也全军覆没,最重要的是,他那龟儿子梅傲天的心脏也给弄丢了。 损失如此严重,气的他想屠了红谷,然而,一个人影都没被他逮到到,他因此更加气了,真气暴走,修为都从合道末期直接掉回了化神。 他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天道宗众人,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其中的谢怜,看到他被别的男人搂着,他瞬间醋意大发,一掌彩虹打过去,他身边可怜的玄衣弟子瞬间化作了泡沫。 他一时忘了掩饰自己的声线,阴阳怪气的声音里满是幽怨,跟个小妇人埋怨迟迟不回家的丈夫似的: “小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15掌控 “二师兄!!” “掌门!魔主杀了二师兄!” “二师兄,你死得好惨啊!师尊,您可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啊!” 天道宗众弟子看到梅不群竟随手屠了司马明岚座下二弟子刘克,激愤不已,纷纷对谢怜怒目而视,摩拳擦掌的要向他扑将过来,司马明岚锋利的能杀死人的目光也瞬间射向了他。 谢怜咽了口唾沫,头上冷汗直冒,一见事态不妙,一个闪现回到了大炭块的身边,脸色一变,立马傲气起来: “叫你不要乱丢垃圾,你偏要乱丢,这下好了,你又伤害到无辜的小朋友了。” 司马明岚剑眉一凛,冰冷的语调中带着不容置辩的压迫:“岳父大人。您这是何意?您的……‘部下’乔装打扮混入我天道宗弟子中也就算了,为何随意屠我座下弟子?” 然而,整张脸烧得只剩下那紫色夸张的大眼妆的梅不群竟对气势迫人的司马明岚熟视无睹,只顾着盯着他的小美人看,殷切中又带着些醋意:“你怎么跟天道宗那帮臭佬们在一块呢!” 谢怜双手抱胸,眼皮不耐烦的半遮着,斜睨着他:“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问题?只有我问你的份儿!你又为什么在这?” 梅不群红色嗜血骇人的瞳孔一下子变得弱了很多,心虚的说:“我……就……出来散散心。” “哼,是背着我来寻欢了吧。看看你把自己弄的,真丑。”谢怜毫不客气的指责贬低他。 大炭块一下子着急了,巨大的手掌连忙握住了他瘦小的肩膀,卑微又小心,低声又下气: “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别再不理我了。” 正在这时,二人身后不声不响的出现一大批人马,魔域左右护法擎羊、天刑皆已到场。 左右护法本想向魔主复命,可一看见他们身长九尺的魔主大人竟蹲下了身,对那小白脸低声下气,都膈应的说不出话来了。 魔族人向来性刚烈好征战,追求肌肉与力量。人们在魔域几乎不会见到上了年纪的男子,并不是魔族男儿不会老,而是因为,他们一旦确认自己肌肉不再有力量,阳物再不能翘首,不配再为魔族男儿,便会自行跳入魔渊自戕。 在魔族,生殖崇拜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魔族“雄阳节”的重要程度堪比人族中的春节。节日里,魔族男儿会以阳具规模、御女数量及性事时长为评判标准进行比试,胜出的男子则会更受众人爱戴。 魅朝之前,年轻的梅不群常年蝉联雄阳节魁首,是魔族公认的最强的男儿。可魅朝覆灭后,长老们多次上书提议恢复此节,梅不群却始终不予通过,个中原因自是遭民间非议。 魔主每次与那小白脸寻欢作乐,都是遮遮掩掩的。但毕竟纸包不住火,魔宫里谁还没听过一耳朵关于魔主染上断袖之好的传闻呢? 若他是在上面的那个,子民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魔族男人也是会通过玩弄男人来显示自己的雄威的。 他们当代魔族男人最引以为傲之事,便是当年在火烧魅族皇宫时,近百将领在梅不群的带领下,将魅皇的那个美貌丈夫活活奸死…… 可昔日雄姿英发魔主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变成如此模样。 要知道,在魔族,虽然私底下有龙阳之好的人一点不少,但他们却要唾弃那些性情阴柔软弱、缺乏阳刚气概的男性,这些爱施粉黛的男人会被视为跟女人一样低贱的物种,可以被肆意玩弄和贩卖。 他身后的黑压压的一片肌肉虬结的魔族壮汉们一个个眼露鄙夷,纷纷低声对此批判指责起来。 [尊上乃吾族男儿之首,红龙真血之继承者,怎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不端!如此置吾族男儿之尊严于何地!] [此贱奴本是海棠公主之仆童,公主薨落,此贱奴应当陪葬,然公主遗书不许,遂留于尊上身边为侍卫,不知用之何手段魅惑尊上至此!吾亲眼所见,此狐媚子从不许魔主碰之,魔主还真不敢碰之,对其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红颜祸水,妖孽误国!] …… 尽管人族不像魔族如此执念于男子阳刚之气,但能接受男风的也只是少数,没想到传闻果然不虚,一个个尴尬唏嘘不已。 左右护法疯狂咳嗽提醒梅不群,他这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他的部下已赶来支援。 听到人群中一片嘲讽耻笑的“咦~”声,他不禁恨意凛然。他变得狂躁起来,双眸猩红,浑身危险的杀厉之气狂卷,离他近的几名壮汉在触碰到灼热煞气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变泡沫就化成了灰。吓得部下纷纷四散而逃。 但灼焰却丝毫伤及不到谢怜,他轻哼一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云淡风轻的走近了梅不群,拍了拍他宽大的脊梁骨,漫不经心的说:“好了,你在乎这些腌臢东西的想法做甚?这群人只会在私底下看笑话,真到你面前了,一个个怂得连屁都不敢放,这正说明了他们嫉妒你身居高位,又害怕你的实力,所以只能躲在阴沟里期盼你出丑。你是强者,是他们的主子,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轮得到他们指指点点了?看看你,为什么不按时吃药?都快变成疯子了。” 说着,他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大碗鲜红的血浆,递到了梅不群嘴边。 在梅不群眼中,谢怜仿佛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神衹。梅不群生来便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有着魔族最高贵古老的姓氏,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最纯正的红龙真血,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他本该和他的祖祖辈辈一样,成为龙骨王座上一代伟大的魔主。 然而,一直习惯在高处的人,一旦摔下,会比凡人毁的更加彻底。 他失去魔族男儿最宝贵的资本,妻子红杏出墙,民间流言横行,原本不可一世的他内心变得脆弱不堪,多年来靠喝有成瘾性的天山犀牛血来缓解痛苦,然而牛血治标不治本,天神山上的犀牛都快被他猎杀灭绝了,还是改不了常年头疼失眠的毛病。直到谢怜做了他的侍从,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细心体贴,又精通药理,梅不群只有喝了由他亲手调制的牛血,才能安然入定。 他如获至宝,对谢怜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依赖,逐渐屈服于内心羞耻的欲望,不知不觉中,自主意志让步于谢怜的喜怒哀乐。 此时,他只觉得平日高不可攀的爱妃竟肯安慰他,瞬间平静下来,变得乖巧听话,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大口大口的将牛血喝了下去,把碗向火海里一砸,粗壮的手臂抹了一把烧焦的嘴唇,委屈的道:“你走了三天,我都不敢喝他们给我送的药,我只放心你亲手为我做的,你可不能再随便离开我了。” 谢怜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满意的点了点头,奖励般的摸了摸大块头的脑袋: “那可要看你怎么表现了,大狗狗。” 梅不群一时高兴的失了态,竟不顾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像一只受到了奖励的巨型犬一样,兴奋的恨不得一头扑进主人怀里猛摇尾巴。 “我一定会乖乖听主人话的!” 对面司马明岚见梅不群旁若无人的与怀中美人卿卿我我,额上青筋一跳,态度更加冷硬:“岳父大人!若您不肯解释,那便请您让路,红谷出此事端,将由我天道宗查封接管。” 他前来夺取红谷,可红谷无疑早有准备,竟提前一步用了坚壁清野之策[1],意图自毁物资为焦土,让后来者无所得。 红谷位于三族交汇要塞,重要非常,再者,他们做的万火散星大阵,需千万张上等三味真火灵咒编织而成,红谷富足可见一斑,其地底还有数千公里的地下城,定还埋藏着无数金银财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只是,他看着对面魔族势均力敌黑压压的一片,便知今日之行必不会顺利。 谢怜一听,红谷可是他花了不少心血才从阿姐手里夺来的,如果红谷没了,他在阿姐面前可就不剩什么资本了,不能就这么把它让了出去。于是他立马转头与梅不群交头接耳了几句,梅不群即点了点头,妖异的紫色大眼线一挑,抬眼白了司马明岚一眼,用震耳欲聋的霸气声线震慑了众人: “哼,就凭你这臭东西?休想!红谷是本尊的!即使本尊今日修为损了一些,修理你这不懂规矩的劣婿也是轻而易举!” 司马明岚冷冷的睨着对方:“很好,岳父大人,昨日晌午一战您对小婿手下留情,小婿无以为报,只好再尽全力讨教岳父大人您的武功。今日我们不牵扯其他,你我二人一决高下,若小婿败了,自当让路,如何?” 大炭块丝毫不顾王者风范,愈发无底线的挑衅着他: “放马过来啊,本尊今天就替司马象那只老鼎鸭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杂种儿子!” 梅不群平常虽和司马明岚不对付,但平时也不会像这般无礼,人人都知司马明岚乃是大孝子,别人骂他可以,但不能侮辱其父。司马明岚没再回话,他仍然持重泰然,十成真气却已聚于掌心,几欲爆发。 两人浮于一片火海之上,一股硝烟味浓浓的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气压越来越高,仿佛下一秒空气就将爆炸。 正在此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声平缓而幽柔的女声在司马明岚怀中菀莞传来,那声音里仿佛蕴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随着这段声音去寻它的主人。 “小心,魔主身边的狗头军师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在用计激你,引你主动破坏三族合约。” 药灵道长老宋青云眼睛睁大了一睁,瞬间被点醒: “不错!掌门,当心有诈!魔主受了重伤,根本敌不过您,他未必真想应战,恐怕是在装腔作势故意激怒您先出手!您私下与魔主切磋无妨,但此时人数众多,又涉及到红谷的归属,就是另一回事了。您一旦出手,魔主怕是并不会还手,反而令魔族死士以保护魔主为由一拥而上,即使您顾及和约规定,不伤他们,他们还是会冲到您剑下送死。彼时魔族便会利用这点,诬陷您为了抢夺红谷,蓄意发起两族战争!” “确实如此!小心魔族鬼佬的阴谋,合约规定,‘首领主动发起攻击,且造成对方十人及以上死亡的一方,将被判为主动发起战争的过失方,需向其他两族赔以巨款。’我们立过誓咒,若我们破坏三族合约,不仅红谷得让,北方诸灵脉也将尽数归于魔族。” “是啊,掌门!不能被他们抓住把柄,还是谈判吧!” 众人纷纷劝阻司马明岚住手。 当年抗魅大战结束后,三族民生凋敝,为了各方利益,三族签署了长达千年的和约。为防止各方随意撕毁和约,当年的三族首领亦是向神明起了极重的誓咒,任何一族做出如谋杀首脑,发起战争,私自中断贸易等违约行为,则誓咒将会强制使其兑现诺言。和约虽能保障修真界千年和平,然而到了利益争夺的紧要关头,着实会成为障碍。 司马明岚素知魔族人与其交涉,无须多言,只需向其展示肌肉和力量。梅不群过去虽桀骜不驯,但他十分讲武德,素来不屑些搞阴谋诡计,因此司马明岚料想他不会做奸耍滑,便以礼邀战。 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大块头身边多了一美人,眯眼审视对面恩爱无简对外界置若罔闻的这二人,愈发觉得事情蹊跷。 正在此时,魔族竟有十几壮汉突然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他眼神一暗,他们竟提前服下了毒药,倘若方才自己真的出手了,无论自己伤不伤他们,他们都会死在他剑下! 对方竟利用他对梅不群的信任,妄图耍诈陷他于不义! 他们人族如今百废待兴,根本无力支付起毁约的昂贵代价,他差一点便落入敌人圈套,酿成大祸! 多亏了……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怀中女子。 人族众长老见此更是义愤填膺,无奈困于和约无人敢动手,便只得唾沫横飞的隔空辱骂魔族人心不古有失大族风范,魔族壮汉自也不甘示弱,问候十八代祖宗为敬。好一番唇枪舌战后,双方为防彼此再使些个鬼蜮伎俩,只得进行谈判。 众人开始琢磨割哪块地、让哪条灵脉、给多少灵石合适,但红谷之价着实难以用金钱衡量,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人族最终提出两族平等瓜分红谷。 谢怜见空手套白狼的计谋竟一下被对面拆穿了,瑰丽的脸庞现出了异色。但他这人最不缺的就是诡计,黑亮的眼珠一转又打起了新主意。 他遂又令梅不群硬气十足的喊话到:“本尊不接受瓜分!红谷要么让给我族,要么,你们必须补偿本尊与红谷等价值的东西!比如——天道宗。” “这……这怎么可能!” “疯了,天道宗乃人族第一大派,怎可归于魔族?” “魔族鬼佬这是在敲诈勒索啊。” “最多送炼器道。” “炼器道也不行啊,怎么能让鬼佬渗透入我天道宗?” “这……牺牲太大了,要不,不要红谷得了,让魔族割地给我们有什么不好?” 各长老开始争论不休,再一度陷入僵局。 谢怜满意一笑,他用制造声势的手段震慑住对方,让对方陷入被动,看到对方开始动摇,他立马开始下一步诱敌深入的计划,继续怂恿梅不群故技重施: “吾儿梅傲天送予天道宗做奴隶以换取红谷,如何?” 此话一出,不仅人族,连魔族众部下也是一个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梅傲天是魔主唯一的儿子,是毋庸置疑的继承人,若魔域少主都归顺人族,岂不是将来整个魔域都唾手可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众长老纷纷心动。 可无人知晓,梅傲天空有头衔,实则根本没有资格继承魔域。因为,他是骆娇夫人与他人私通生下的孩子,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并不是历代魔主一脉相传的红龙真血,注定不会被守护龙骨王座的圣兽红龙所承认…… “掌门,不如就接受吧!” “区区一个红谷哪里比得上梅殿下! “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人族众长老纷纷被此迷惑,开始撺掇司马明岚接受提议。 此时,清幽的女声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又柔媚潜藏: “诸君请三思而后行。靠打架都无法取得的东西,靠谈判更无法得到。魔主不是傻子,必不会做亏本生意,他愿意用梅殿下交换,只能说明,他认为梅殿下的价值不如红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司马明岚的银色披风中露出了一抹娇小轻灵的身影,一身素白的衣裙在风中猎猎飞舞,泼墨般的发似绸缎柔顺。远山眉,柔杏眼,眉心处更有一抹桃红色描金花钿,似妖娆,又似圣洁。 那容颜绝色的少女正被司马明岚圈在怀里护在披风下,亲昵的仿佛一对真正的爱侣。 谢怜看到那人,一怔,浑身瞬间僵硬了。 竟然是,阿姐! ————- 注:[1]坚壁清野:《晋书·石勒载记上》:“勒所过路次,皆坚壁清野,采掠无所获,军中大饥,士众相食。” 坚壁:坚固壁垒;清野:清除郊野。对付强敌入入侵的一种方法。使敌人既攻不下据点,又抢不到物资。 ps:臭弟弟谢怜没有和梅不群发生过实质性关系嗷,作者笔下男酮都会惨死,他身心只属于姐姐一人,精神pua是谢家祖传艺能。 16我哭了,我装的 “妾身这里倒是有一计,可使我们不赔款不割地,也可夺取到红谷。诸君不妨一听。” 女人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站在男人堆里讲话更是会被认为不守妇道。但大家都未有微词,因为他们都颇为惊讶,传言中懦弱无能的小夫人竟也能有此般见地。众人只听她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缓缓说了下去: “我们请两族最强的修士——明岚君与魔主战斗,以红谷为注,玩一场赌博游戏,人魔两族可押任意一人,赌赢者得注,我们可以给魔族先行选择的权利。” “可!”司马明岚眼中一亮,惊喜的看向她,“灵儿此计妙哉!” 众长老纷纷议论起来,合约中把战争的定义为“敌对双方为了达到一定的政治、经济、领土等目的而进行的武装战斗”,一切挑起战争的行为都算违约。但如果把战斗用赌博的外皮一包装,双方战斗目的就不再是直接夺取红谷本身,而是打赢对方。 毕竟原则上,司马明岚和梅不群并不知道哪一方押了自己,魔族也有权力押明岚君胜。可这是在修真界,有无数种出老千的方式,所以为了保险,对方只会押自己的首领。 梅不群修为原在合道末期,本强于合道中期的司马明岚。但梅不群此时身受重伤,自然对人族有极大的优势。用如此方法规避和约,果真是极好!众长老纷纷点头称赞。 于是,人族拒绝了魔族所有的要求,要求以赌博的方式解决。任魔族再如何循循善诱,人族始终立场坚定。 很快,谢怜开始自乱阵脚,幽怨得望向远方一次次破坏他计划的阿姐,心中越来越糟乱。 形势开始逆转,魔主那边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回应。 司马明岚认真的看向怀中人儿。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她是个不太聪明、只图安稳富贵的乖顺美人,可是没想到她竟非池中之物,一直以来对他隐藏自己的聪慧。 他不禁又开始疑惑:她能想出规避合约的方法,定是对合约细则有很深的研究。她一个女儿家研究男儿之事做甚?她真的是流浪汉的女儿吗?红谷动作如此迅速,天道宗里怕是有内鬼,凤洛洛已经被他关了起来,应该没有机会通风报信,莫非……她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她故意反戈一击来博取自己的信任?趟若真是如此,红谷倾覆,和收益比起来,他们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另一方面,她的的确确通过了问心阵,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事,还多次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他突然没来由的自信起来,他觉得更可能的,她是真的爱他。 想到此处,他心下稍安,甚至,有几分窃喜……但更多的,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是,她引起他的注意了,他的目光自从被她的吸引住之后,就再也没能离开她。 他声线低沉,看着她时,目光依然犀利,但其中却多了些许难能一见的温柔: “灵儿,无论如何,你又帮了本君一次。本君有恩必报,既然许诺了你,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夺取红谷。” 怀中少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吻住了他。 男人毫无防备,怔了一怔,手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落在了她腰间,片刻,他便转为了主导的那个。他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揉,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渐渐勾起他的贪欲,愈发沉溺的啃咬吸裹着她娇嫩的唇瓣。 谢怜僵直的看着这二人在他眼前缠绵,心口仿佛被压上了一块重石,苦涩夹杂着酸意在胸口迅速漫开。 他挚爱的阿姐抛弃了他,令其深陷危境,转而靠在了他最痛恨的男人怀里! 嫉妒如野草般蔓延疯长,接着整片荒原都被烧着,身体里如有千万跗骨之蛆在啃食,痛得他支离破碎。 “姐姐,怜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怜儿……”他强忍住颤抖,远远的对阿姐传去了密音,声音听起来单薄极了。 谢秋灵推开了司马明岚,冷漠的看向不远处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他面色苍白,那张雌雄莫辨秀美姝绝的脸上着着泪痕,美丽的桃花眼幽深又执恋的望着她,天青色的衣裳被熊熊烈火簇拥着,蒙着一层狼狈又羸弱的美感,哀伤憔悴的犹如雨后落花。 她本以为,看到他窘迫至此,她会心软,她会刺痛。可只是她的心仅仅是稍稍揪了一下,一下而已。 原来,割舍他,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因为,你没有选择跟阿姐站在一起啊。” “怎么会不在一起?怜儿心里永远只有阿姐一人的啊……”他瞳孔陡然放大,急促地解释。 “可是,你把红谷从我手中夺走了……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我……我这样做……我这样做只是想让阿姐依靠怜儿!怜儿只是想做阿姐可以依靠的男人!” 他委屈脆弱的望着她,眼泪簌簌而下。 那年,他十四岁,阿姐十七岁,他们还是一对寻常的落难姐弟。 可是,他觉得,阿姐对他是那么的好,那么的温柔,为了保护他甚至肯牺牲自己的命,她一定是爱他的,男女之间的那种爱,就像他爱她一样。尽管他们是亲兄妹,有悖人伦,可天下只剩他们两只魅了,阿姐不娶他又会娶谁呢?等他长大了,他们一定会像父母一样立下同心结,一定会像天上的比翼鸟,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姐十八岁生日那天,他逃了学,花掉了他的所有积蓄给阿姐买了那件昂贵的、她舍不得买的霓裳羽衣。他偷偷去了阿姐做工的赌场,躲在草垛里,想给阿姐一个惊喜。 他躲在草垛里等啊等,从中午等到了黄昏,终于等来了阿姐。 可是,阿姐并不是一个人。 她身后跟着一个帅气的男孩,他记得,这是赌场老板的儿子,阿姐还请他到家里吃过饭。 他俩说着说着话,就抱到一起去了,不一会,他们激烈的亲吻起来,那个男孩的脏手,伸进阿姐了的衣裳,在她曼妙的身上摸来摸去。 男孩喘着粗气,说他受不了了,想要了她。他像只饥饿的野狗一样啃咬着阿姐雪白的胴体,他身上令人作呕的酸臭的气味污染着阿姐身上的幽香。 阿姐同意了,她说,请他今晚到自己家来,她愿意把自己的初夜献给他…… 躲在草垛里的小谢怜万万没有想到他等来的是这一幕,他难受极了……嫉妒、伤心、愤怒、不甘,无数种不良的情绪在他心中炸开。 平常他向阿姐索爱,阿姐都会让他滚蛋,她连吻都没有吻过他,甚至都不允许他与她肢体接触,他以为,阿姐是在害羞而已。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却在和别的男人做这么亲密的事! 难道…难道阿姐不爱他吗? 他越想越心碎,越想越委屈,他不能接受!不能! 于是,在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第一次穿上了女人的衣服,穿上了那件本要送给阿姐的霓裳羽衣,来到那个赌场老板儿子的面前。 男孩果然被他惊艳到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了了几句话,就被他勾的魂儿都没了,痴痴跟在他后面。 谢怜带着他去了人迹罕至的旷野,转脸露出了凶狠的面目,嘲讽男孩是如此的不坚定,根本配不上阿姐,他一刀捅死了男孩,将他埋尸荒野。 处理干净了一切,他伪装成了那个男孩回了家。 深夜里,他爬上了阿姐的床,用他两腿之间那根不成熟的棍子笨拙又满足的伺候阿姐。 直到现在,阿姐大概都不知道,她第一次给了谁...... 他从小到大,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将阿姐占为己有。 虽然,他这样很不守男德。 他哄的阿姐与他立下了同心结,但这种咒术,是用来约束他的,作为魅的丈夫,他只能有阿姐一个女人,但阿姐却可以有其他男人。他不允许嫉妒,不允许抱怨,他应当贤良淑德,端庄持家。 可是,他做不到。 阿姐为了筹谋大业,总需要与各种男人打交道。她是个美人,那些男人们总是对她不安好心。 他每每看到其他男人看她的那种赤裸眼神,他内心就开始愤恨,嫉妒,不安。 明明他才是阿姐唯一的丈夫,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她也只该是他一个人的才对!他不能允许别的男人也觊觎阿姐。 他开始耍些个小心眼。 他故意打扮的比阿姐还美,修习纵横捭阖之术,只要他跟阿姐一起,那些个臭男人的目光就不会再投向阿姐。 他用些个狐媚子手段勾引她没日没夜的做,粘着她,霸占她的时间,让她的眼睛没有时间飘去别的男人。 他曾经还想用给她生个孩子的办法套牢她。 他偷偷的换掉了避子汤,到处寻生女秘方,百般折腾下终于怀上了一个女孩。 他想瞒着阿姐偷偷的生下来,不料被阿姐发现了。 阿姐不想要孩子,大业未成,她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颠沛流离。 一个雷电交加的大雨夜,她强硬的掰开了他下巴,给他灌下了大红花。不一会,他的小腹开始剧痛,下身止不住的流血…… 他面若死灰的看着那堆已经长成人形的胎儿残体,难过的差点死去,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了整整七天七夜…… 直到阿姐对天发誓,说她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个,只会有他一个丈夫,等到魅朝光复了,她会跟他生一窝的孩子。 可是她在他身边好好待了没几天,就又去跟世家公子喝酒应酬去了…… 在阿姐眼里,永远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 尽管她对他很好,可是,那似乎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责任。她会观察他的喜怒哀乐,找到他最喜欢的方式来哄他开心,她的甜言蜜语很动听,可她的眼神里永远没有他所期盼的炽热与爱意。 连她的笑,他都不能拥有独一份,她对其他男子露出的温和笑容,与对他的露出的,一模一样的标准。 渐渐的,一些阴暗的想法从他心底慢慢滋生了。 他开始羡慕其他的男子,他们的妻妾,一辈子只许对夫君一人忠诚,只能被夫君一人占有。 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男人一样呢?父母的遗愿明明是让阿姐辅佐他做魅皇,他明明,有权利控制阿姐的。 他开始渴望权力,渴望比阿姐更强大。 他想剥夺掉她的资源,折去她的羽翼,把她关进为她精心打造的金丝笼里,压制她,驯服她,做她的主人。 让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阿姐,你只是跟我开开玩笑的对吗?你只是在跟我耍小脾气是不是?你不是一直想让怜儿做魅皇吗,怜儿这么做,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可以。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的,对不对?”他温涟黏腻的目光中仿若有一片暗无天日的深海,有令人不安的东西蛰伏在晦暗中滚滚酝酿滋长。 谢秋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曾经,我也相信你可以复兴魅朝……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并没有这个能力。” 谢怜睁大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眼神中露出了深深的茫然,脸上的神情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抿紧毫无血色的嘴唇,瞳孔中倒映着一片要拼命往空中攀的火舌,还有烈火包围中阿姐那张轻蔑的,冷漠的脸。她站在司马明岚身旁,远远的,她的话是这样的平静,可一句句的却像刀一样毫不留情的割在他身上。 “不……不,阿姐你相信我,怜儿可以变强的!” “你错了,阿姐不是说你不够强……”她缓缓的说着,“而是,我不再需要你了。” 他瞬间陷入了巨大的彷徨恐惧中,仿佛有什么惧怕的东西冲破了牢笼,一口将他咽入腹中,不安和绝望淹没了他,像是把他的骨肉都剥掉,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抑止的悲伤与绞痛。 没有什么话,会比爱人亲口说不再需要自己更伤人了。他一点一点蜷起五指,指甲一点点陷进了肉里,血一点点流了出来。 “你不需要我了?”他的眼睛变得更暗、更深、也更加冰冷,犹如毒蛇一般盯着她,冷冰冰地说:“你要抛弃我,依靠他?” “没错,跟你比起来,他会更有用。”她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一边手勾住了司马明岚的脖颈,抚摸挑逗着男人突出的喉结,他丝毫没有发现她正与对面的同类交流着,低头温和地看向她,将她搂紧在怀中。 无法言状的痛苦在撕扯着他的心脏,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哀求痛苦的神情,像一只被主人突然拒之门外的幼犬一样彷徨,震惊,无措:“他是我们的敌人!他杀了母亲!你在他身边,会很危险的!他更无可能帮你复兴魅朝的!” “可是,你跟他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也不想光复魅朝,不是么?” 她曾经也想依靠谢怜的。 这也是,父母的遗愿。 长久以来,她从一无所有做起,替他筹谋,为他铺路,逐步让权给他。她把照顾他当成了生活的重心,把辅佐他登上皇位当成了人生的目标。 可是,她太后悔这样做了。 她不得不承认,谢怜把红谷管理的井井有条,在很多方面比她强。 然而,她死后,他只是把红谷的业务做到更大,挣到了更多的钱。 她真正想做的事,他一件都没有做成。 有一天,他会发现其他女孩的美丽,沉入其他女孩的温柔乡: [原来凤洛洛也很可爱嘛,如果阿姐能有她十分之一爱自己就好了……] 也会有一天,他彻底地将自己忘记,在她的祭日,他不再为自己祭奠,而是去为凤洛洛庆生。 [我应该放下过去了……珍惜眼前人,过好今天,难道不好吗……] 为了讨凤洛洛的欢心,他会将红谷拱手送给她。 但,这是个愚蠢错误的决定。 大概是由于《凤洛洛的奇幻之旅》这本天书的作者是男性的缘故,他笔下的凤洛洛,聚齐了所有广大男性对女子幻想的“美好品质”,她美丽善良,顺从乖巧,身材好,而且不那么聪明。 凤洛洛平常撒娇卖痴,偶尔犯犯迷糊,男人们买她的帐,觉得她可爱。 可到了正经事上,做为一个手握千人命运的领导人,再犯迷糊就不那么可爱了。 凤洛洛取代了死去的自己掌管了红谷,可红谷在她手里被整的一团遭——尽管她都不是故意的。 她倒是十分好心,想劝说红谷的姐妹都不要做鼎妓了,可姐妹们都以复兴魅朝为执念,自然不服她。凤洛洛受到了委屈心里难过,便嘤嘤哭泣着去找司马明岚求安慰。 司马明岚一听就听出了蹊跷,便开始调查此事。因为她的善意,红谷鼎妓为魅族细作的事皆暴露了。 出了事后,谢怜本可以开启红谷机关,但他犹豫不决,他舍不得红谷诺大的财产。于是,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凤洛洛。 凤洛洛更不会开启了,因为她觉得这样做会烧死无辜的人。 最终,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大部分的姐妹都因此被屠杀了。 当然,这样做不会受到任何指责,凤洛洛的行为还被世人所称赞。 毕竟,在这个由男人制定规则的世界里,男人憎恨魅朝,而大多数的女人也在男人的教化下一代比一代更加麻木顺从。 所以魅成了少数派,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反派角色。 除了红谷一千余个姐妹,灵渊大陆上的百万修士,没有一个人想复兴魅朝。 谢怜,也不想。 他怔了怔神,声音颤抖着,近乎哀求的望向她,小心翼翼又低声下气: “魅朝已经灭亡了,就算报了仇……父母也不会再回来了……怜儿…...其实怜儿什么都不想要……只求能和阿姐两个人,在东荒大泽上骑马,放羊,过简单平凡的日子,不好吗?” 谢秋灵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的抽搐。 可随即便浮出撩人的带着戏谑的笑,而她的眼神中却是冰冷尖锐: “别装了,怜儿,我还不了解你?你背着我偷偷做了多少事,撒了多少谎,你以为我会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你总是在我面前装弱小,你说你在魔族履步维艰,可是看看魔主的样子,掌握主动权的人是你才对吧?你对你最亲密的阿姐隐藏实力,是想有一天出其不意的击败我吗? 我在天道宗苦苦支撑,你却在架空我在红谷的权利。以我一人之力,难以除去司马明岚。竞聘会上,我本意让你嫁给他,来天道宗帮助我,可你却撺掇了梅不群自导自演,将红谷握的更紧。你口口声声说着希望我尽快离开司马明岚,实际上做的却是在利用他拖住我。 你将同心玉送给了凤洛洛,她顶替了我成为了同心玉的主人,你作为同心玉第一顺位的使用者,明明可以感知的到,也有方法阻止这一切,然而,你却任由其发展,什么都没有做,只为从我手中夺走同心玉。 你贪婪、自私、虚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起我,你更爱你自己。即使我跟你走了,你也根本放不下你的权力和金钱,有一天,你会因贪恋现状放弃复兴大业,放弃复仇。甚至有一天,你不满足于只拥有我一个女人!” 谢怜被当面拆穿,有一瞬的错愕,漂亮的面庞一点一点变得僵硬,他开始哽咽不已,神色慌张:“阿姐……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难道你还需要我举更多例子吗?谢怜,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今日,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从今往后,我会用毁灭和鲜血,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红谷是我的,魅皇是我的,天下也会是我的!挡我路的人,我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一个一个除去!” “包括你。” 爱情、婚姻、家庭,男人发明出来剥削奴役女人的工具。 他们为由要求女人为他们牺牲奉献,善良顺从、贤良守贞,相应的,他们会承诺自己会宠爱、保护女人。 可什么才需要保护,什么才会以无能为美德,什么才会被用“可爱”来形容?是奴隶是宠物啊。 男人们从来不把她当成与男人一样平等的人,所以,男人们才总说愿意宠爱她,唯独不肯让她像自己一样拥有野心掌握权力。 凭什么呢?她能力胆识样样绝顶,她凭什么要允许自己的人生意义只是为催化他人小情小爱而存在?她凭什么要成全男人退而求其次委曲求全?她凭什么不能去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不要为爱牺牲,不要为复仇为亲人而活,她做这一切是为了她自己!这一刻,她不再隐藏野心,她不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还要成为最强——她要亲自做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天地共主,掌控一切,反转一切,让那些男人皆匍匐在女人脚下! 所以,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和他们把这场游戏玩到底! 这一战,她要么赢,要么死,不会再有第三种结局! 火焰顺着她的脚踝缠去,眸中犹如流火跳动,晶莹剔透却又光怪陆离,让她看上去仿佛是被毒蛇萦绕的女神,诱惑而危险,正站在深渊边上凝望着他。 她的决绝让他感到震慑,她的无情让他感到无尽的森冷。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正被她凌迟,痛到极点,都不会再呼吸。 他浑身发着抖,真气乱走,白瓷一般的皮肤上,裂开了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染红了他的衣衫。 吓得梅不群惊慌失措。 他像个摔碎的漂亮的木偶人一样,在凄哀的大火中沉默许久,长睫颤抖,漆黑如夜的眼底一层一层蒙上阴翳。 突然,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没听错吧? 她刚才说什么? 恩断义绝?她居然要跟他恩断义绝? 他这么爱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依靠自己。他哪里做错了,她要这么残忍的对自己? 他没有错!错的是阿姐,她不听话,太不听话了! 他身上陡然多出了一丝令人齿寒的森意,眼底猛的翻涌起癫狂赤色,仿若血色红莲。 “阿姐,你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离开我?” “你不可能离开我!一辈子也别想!” 转头,他低声凑在梅不群耳边说了几句。 梅不群遂对隔空对着司马明岚喊话:“吾女丧期未过,尔竟敢另寻新欢!汝胆大如斯,曾不把吾族放于眼!吾接受汝之挑战,然吾有一条件,若吾族胜,红谷与汝怀中佳人皆归于吾!” 17红谷之战 世上只有两种人:被他人掌控的人和掌控他人的人。 谢怜很懂,谢秋灵,比他更懂。 她不需要妄图驾驭她驯服她的男人。 她只需要他们,乖乖做她听话的狗。 可聪明的人是不容易臣服的,更何况,这盘棋她已处于下风。 让他们爱上她,再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让他们愧疚,在她看来,实属下策。 时间会抹平一切,再大的痛苦终将会被淡化,她伤害了自己,换他们一时的低头妥协,太不值了。 让他们保持忠诚,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更直接更彻底的方法—— 那就是摧毁他的资本,踏平他的骄傲,打败他碾压他,确保他害怕自己更胜敌人! 谢秋灵见谢怜已然乱极,脸上渐渐噙出冷笑。 他果然被她激怒了。 她的好弟弟,仍然是那么自信,却已然在浑然不觉中,落入她设好的陷阱,来到了毁灭深渊的边缘。 听梅不群此言,司马明岚秀眉怒而一凛。 从小到大,从来只有司马明岚抢别人的东西的份儿,没有别人抢他东西的道理。 因为敢碰他东西的人,都死了。 他将谢秋灵搂紧在怀,神情倨傲,冷厉的语调中满是不容拒绝: “妄想!没有人敢动我的女人!” 谢秋灵眉头舒展开,倾身挨上他精壮的胸膛,玉指轻抚过他硬朗的脸颊,一双盈盈然如秋水的眸子脉脉含情的望着他,温声细语,循循善诱道: “没关系,我相信夫君不会输。你会为灵儿杀了对面那个讨厌家伙的,对吗?” 她丰满柔软的胸部有意无意地擦过他怀抱着她的肘侧,在他白颈边吐气若兰,他的耳根都不自觉地酥麻起来,呼吸微微有些加重,目光停在她柔顺的眉眼上,余光却止不住地瞥向她的胸口。 她的衣衫是他挑给她的,本是年老女修常穿之便衣,一身素白严实且保守,毫无美感可言。可她腰间多系了一条粗麻绳,将将勾勒出胸前极为诱人的弧度,沉闷的衣衫却被她穿的别有一番韵味,风姿难掩。 似有火星凭空生出,带起一阵战栗,顺着他的颈骨一路向下,滞在他腰间,将他点燃。 他忍不住被胸口漫出的那一丝复杂的情绪攫住了。 从前,他从不允许她出现在外人面前,今天是头一次带她出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错误决定。 作为男人,他当然了解其他男人在想什么。他们明争暗斗、攘权夺利,穷极一生不过就是为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尽管他轻视她,可他心里却清楚的很,他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他的女人也不例外。 像她这种世间少有的尤物,同那些极品神器一样,天生便是强者的战利品,是地位与权力的象征。 她注定会遭人觊觎惦记,注定会陷入你争我夺。 但她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因为,他有对她肆无忌惮的资本,也比任何人更有保护她的能力! “是,我不会输。” 司马明岚眼神晦暗幽深,他撕扯下了自己袍裾内里一段白纱,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一端从她的腰间绕过,移到她背后,顺势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臀瓣,将她往怀里推的更紧,微烫的嘴唇贴上了她的耳垂,低低在她耳边,充满占有性意味的暗示道:“等我回来。” 说着,他飞身离开,那段白纱倏地在美人周身织成一道厚厚的纱幕,将她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远处的谢怜已然气到表情失控,他双目赤红着看着司马明岚宣示主权,那张雌雄莫辩的瑰丽脸蛋几近扭曲,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去啃他一口。 试问天下有哪个男子,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其他男人怀里笑的样子?况且,他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人。 他不会再给阿姐半分嚣张的机会,他会不择手段的将阿姐捉进自己手心! 梅不群则心中讪讪,揶揄的与谢怜小声道:“小谢,我与这家伙交手过多次,他不好对付,昨日晌午他还打断了我一根肋骨呢。方才我修为已跌至化神,若与他长时间周旋,我怕是不敌啊。” 谢怜恻阴阴的嗤笑一声:“蠢货,你这就怯战了?我什么时候失算过?告诉你,就算今日你修为掉到炼气,你也必定会赢!一会怎么打,听我指挥!” 梅不群一张烧成了炭块的大脸上,一双圆眼睁大,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但他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人魔两方为防对方使诈,拟定了包括双方不得使法器,不得唤外援,第三者不得以任何手段干预二人战斗等数十条规则。之后两方又为赛中是否应该像相扑那般设立裁判,以保护己方首领的安全争执许久。两方长老都想以最小代价赢得胜利,甚至不希望己方首领受伤,但谢秋灵反驳了他们,她认为战斗如果设定太多条条框框,则容易投机取巧。全力以赴打败对方,直到对方主动投降或逃离战场才可使对方心悦诚服。几番争执下,众人辩驳不过谢秋灵,最终还是司马明岚和梅不群皆点头认可,才采纳了她的建议。 待诸事完毕,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然而红谷的大火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甚至沿着盆地四周的森林爬上了三条高耸入云的山脉,远远看上去仿佛一只只拼命想要够上天空的手,将原本聚集的雨云驱散,迷幻光影交错间,将漫天的红霞映衬地如血般浓烈。 两族长老花了好一番力气编织成誓咒,分别将己方首领之名铭于红绸之上,与赌约一同聚成一颗红球,两方同时撤回牵引术后,红球猝然坠入火海。 “砰”的一声巨响,火海一道金光沐着熊熊烈火冲天而出,在空中炸出一片闪着金色咒文的云雾,又涌动奔腾着凝作一团,旋转着向下坠去,笼在二人四周,将其隔绝。 少倾,这金色结界又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张开来,驱赶着众人后退,直至红谷上空方圆数百里都被笼于其下才停止。 誓咒已成,万神难阻! 约战之事传遍了整个修仙界,三族无数修士闻讯陆续飞来,飞翔的轨迹如流星雨洒满天际,人们密密麻麻围在结界四周,纷纷瞩目两位巅峰大能的战斗。 “请吧,岳父大人。”司马明岚飞临火海中心,满是威严气度,狂风呼啸中,宽袍大袖猎猎纷飞,一眼望去,如一只展翅欲飞的鹏鸟。 “请。”几百米外,梅不群与他正对而立,远远看上去,身形浮若鬼魅。 话音未落,红谷上方乌云转瞬聚集,惊雷滚滚似龙蛇游走。 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无数冰晶凭空生出,司马明岚率先出手。 他手指轻轻一弹,那冰晶高速破空,发出刺耳的骤响,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对准梅不群的眉心、咽头、心口射去! 一股狂暴的气浪被带起,将一片火海都震得尽数破碎开来! 轰! 低沉的声音响彻而起,那畔梅不群抬手轰出一道炫目的彩虹,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对抗冰晶而去。 两股气浪相碰,火星四溅,剧烈爆炸间,地面的火焰被大面积的铺开。 二人脸皆是一白,同时陡然震退几步,沉默相对。 但这沉默并未维持多久,倏地,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二人身影同时消失。 众人寻他们不见,只见滚滚乌云从天边低低压过来,遮天蔽日,一黑一白两道闪电在空中纠缠碰撞,纷乱的色彩四溅,将繁密的群星与初生的太阳一起统统吞入! 众人惊呼,不愧是巅峰大能!这过招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无人能看清他们过招的过程! 红谷周围这一层厚厚的保护结界,乃是人魔两族数千修士合力织就。一来保证无人可干扰二人,二来防止战斗伤及众人。可还是挡不住二人打斗发出的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波! 就在众人耳膜几近破裂,难以承受此巨大威压之时,轰鸣声突然消失。 两人同时撤出战眼,隔数里相对而立。 众人不知,须臾片刻,二人已过招数千,竟是难分高下! 梅不群冷笑道:“怎么样,臭小子?你爸爸我方才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 司马明岚面沉如水,颇为礼貌谦逊的回道:“承让。小婿也不过只用了一成功力。” 众人听此皆已是目瞪口呆,太可怕了!传说中的大能到底有多强?只用几成功力便已凌厉至斯,若是功力全开,会恐怖到何种地步?! 听到司马明岚竟只用了一成功力,梅不群先是愣了一愣,脸上现出了变幻莫测的怯战神情,而后立马听到了谢怜传音入密的诘责怒骂,他马上乖乖的依照他的指挥,讥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功力此时比本尊高又如何?昨日你败了,今日你更无赢的可能!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本尊今日和之前有所不同了吗?“ 司马明岚觉得他今日确实一反常态,无礼至极还撒泼耍赖。 哦,更匪夷所思的是,他标志黑红魔焰变成了诡异的彩色。 梅不群没给他回话的机会,傲然道:“不错!多亏昨日一战,你帮本尊疏通开了筋骨,本尊已悟得魔焰神功九重境——五素魔焰!你们无极气功,修习百年,即使到了九重大圆满,也不过只能变出些废物冰晶,遇到本座这五道魔焰,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今日,本尊就让你好好领略领略它真正力量!” 说着,梅不群展开双臂,空中骤然出现五团五色单独的火焰,每一团火焰都在空中螺旋飞舞,他肆意笑到: “这红黄绿青紫五团火分别被本尊赐名为锶钠铊砷锂。天下除了本尊,无人能驱使它们!”[1] 魔焰神功是魔族最强的功法,也是梅家男儿的祖传功法。传说魔焰神功的创始人梅林老祖,天下火焰皆臣服于他。魔焰对修炼者也极为苛刻,不仅需为天赋异禀的纯净火灵根,更是要挺过七七四十九日红龙魔炉磨练,才能练就足以驾驭魔焰的金刚不坏之身。 如今诺大的修真界,会这门功法的只有梅不群父子两人。魔焰神功的魔焰通常为黑红之色,而梅不群今日所控的火焰却是五彩缤纷。此术在历代魔主中可是闻所未闻!更何况这几道魔焰之名全为魔主自创,如此怪异离奇,竟不像世间所有,众人对神秘之物畏惧更甚,纷纷不明觉厉,期待他如何出招。 司马明岚心中微微一震,怪不得梅不群敢于迎战,看来此战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他尚未摸透梅不群新招式的玄奥之处,不敢轻敌。 不过五行相生相克,他水系功法天生就是梅不群火系功法的克星,况且梅不群已然重伤,他又有何可惧? “我承认,岳父大人修为的确在小婿之上,但数次交手您也从未在小婿这讨到过半点好处!” 他抬手引出一泓水幕,在周身层层加固为护。 梅不群提起那道最瘦弱的“钠”火,让其慢悠悠的飘向司马明岚。 那金黄色的“钠”火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众人看的颇为失望。 但闻梅不群一声纵声大笑:“那你这次可就大错特错了!” 突然,那行至半空中金黄火焰分裂成千万道火苗,飞速向司马明岚攻去,金黄色织成一片,张狂如瀑! 司马明岚面色如常,往后退了几步,双手飞快结印,低喝道:“龙腾!” 一瞬息,红谷以外的广袤大陆上空大雨骤停,无数雨滴都化作冰晶悬停在空中不动了。 男人再一抬手,一瞬息,朝阳失色,整个天空蓦得暗了。只见整个大陆范围内如星辰般洒落的冰晶一瞬间都向红谷聚集,大江如带,骤然挽起滔天巨浪,一条百米长的冰龙从滔滔江水中探出头,莽莽苍苍而来,所过之处,地面上燃烧着的三味真火皆为之让步! 冰龙极速盘旋而上,气势溟漠浩荡,一口将千万火苗整个吞入腹中! 众人都被这壮观情景震慑到了。 “是无极气功九重境的龙腾神术!” “明岚君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修仙史上从未有人将此术练到如此登峰造极!“ “真是大开眼界,无极气功不愧是一切火焰的克星!” “白期待了一通,魔主不行啊,被碾压了啊!” …… 金黄火苗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困于巨龙中,星星点点弱了下去,人声嘈杂,叹息纷纷,认为此战魔主已落入下风。 几乎无人注意到那冰龙肚子里传来滋滋的声音。 滋滋的声响越来越大,冰龙的肚子中气泡越来越多。 紧接着,金黄色的火焰开始渐渐的恢复光芒。 众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魔主的“钠”火居然还没有被熄灭! 突然!轰的一声,冰龙剧烈的爆炸开来! 烟雾腾腾,火光四溅,伴随着撕裂耳膜的爆鸣声,整条冰龙竟化作了火龙! 司马明岚被震出一口血,瞬间被巨大的气浪弹飞! 他一个回旋在空中稳定住身形,周身引水为护。 谁知,那火龙竟紧追他不放,它不仅不怕水,哪里有水这邪火便往哪烧,他用以保护自身的冰幕遇到此火也是瞬间被破防,灼热气浪席卷着扑向他,将他一身玄衣烧的破破烂烂,逼得他不得不节节后退! 更不妙的是,四处飞溅的热液喷洒到他白皙的皮肤上,有钻心剜骨的疼痛感传来,紧接着皮肤表面开始不停的发黄脱落,腐烂入骨。 他没想到,被这火龙吞噬过的水居然还有毒![2]。 “形势逆转了!“ “世间竟然有火不仅不惧这毁天灭地的龙腾术,反而能克之!” 众人惊诧。 司马明岚亦怔然,不敢置信自己引以为傲的龙腾术竟被如此轻松的破解。 谢怜忍不住嘴角勾起,漆黑的眼珠里满是得意与狡黠。 梅不群素来拿司马明岚没办法,没想到,小小一只火焰便将司马明岚打的溃不成军,不禁撕扯着嗓子,兴奋的喊了出来:“小谢,你太厉害了!你研制的秘药果然能对付这小子!” 听到梅不群此言,谢怜脸色瞬变:“蠢货,你忘记传声了!” 大炭块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了嘴巴。糟了,方才激动间,不小心说漏嘴了。 这下人群纷纷心生疑问:他们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厉害的秘密?这小谢又是何许人物?修仙界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号人。 司马明岚眼神一暗,敏锐的察觉到了蹊跷。 秘药?难道说这五素火焰不是正宗的魔焰神功吗?魔焰神功修炼者,身体经过红龙魔炉高温高压的锤炼后,据说身体的血液都会变成黏稠的黑色,汗液变为油状,与石间所溢石液无异,他们呼出来的气体,则似沼气,可在空气中自燃。 换句话说,供魔焰燃烧之物就是他们身体本身。 往日他与其战斗,尽管魔主之焰威压至极,但只要他引水速度足够快量足够大,不至于落于下风。 莫非,这五素魔焰燃烧之物并非魔主体内石液,而被换成了,能直接克水之物? 而谢秋灵早就看出了这背后是谢怜在搞鬼。 他平日追求美丽到了近乎癫狂的程度,为了自己那张脸,平日里就好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膏油啊泥巴啊往死命的往脸上抹,还有她用的胭脂香料,全部都是他亲手做出来送她的。他的屋子总喜欢摆些瓶瓶罐罐,里面装了些五颜六色又危险的劳什子,总是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以前,他俩经常搬家,因为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动不动就爆炸,把他们家烧个一干二净。 后来谢秋灵才知道,原来在天书中,早就记载了谢怜小时候会无意中捡到一本来自天界的“神秘玄术秘籍”,并由此自创一套无敌功法。 但捡到秘籍这样的好事他可从未告诉过阿姐,今天她才得以亲眼所见此功法之古怪奇特。 人群讨论激烈,谢怜也不急于解释什么,他更关心谢秋灵的反应,他一眼就在密密人群中搜寻到了美人身影,满怀期待地想在她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可是,她一双冷漠的美目漂都没往自己身上漂,而是注视跟随着狼狈应战的司马明岚。 他胸口瞬间泛起了酸,她此时的注意力不应该在自己身上的吗? 他立刻与她传音,嘟起嘴不满道:“阿姐,你说怜儿把你一个人落在天道宗不管你,怜儿没有!怜儿每天都在很努力思考战胜他的方法!” 说着他摊开双手给谢秋灵看,那双原本修长美丽白皙娇嫩的手,如今皮肤变地粗糙不堪,布满了溃烂伤口,粉红的肉从中漏了出来,触目惊心,他委委屈屈的抽泣道:“阿姐你看,为了做这些危险的药,怜儿的手都成这样了。” 谢秋灵看到那双被高度腐蚀的手,心中突然一紧。 原来,她现在的心还是这么容易被他触动。 个鬼。 呵呵,他那么爱美,平日里脸上生了一颗斑都要死要活的叫唤半天,能忍受手变成这样? 这不过又是臭弟弟故意引她心疼的小伎俩罢了。 她抬起眸,冷然一笑:“这是你方才现用你那些毒药给毒的吧,别以为我没看到。“ “我……没有。”谢怜声音立刻虚心的弱了下去。 怎么回事?自己刚才分明做的很隐蔽了,又被她发现了? 不过,他也没说谎啊,以前因为这些受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只不过,他都有办法修复罢了。 他自知理亏,态度软了起来,目中水波涟涟,柔情似水:“反正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打败他的方法了,等我救你出来,你也不要再生怜儿的气了好不好?” “救”她出来?说的可真好听。谢秋灵之前不知道,但她现在知道了。 原来在天书的后半部分剧情中,他用于与司马明岚抗衡的招式,现在就已经发明出来了。 讽刺的是,他此刻说秘术是为她研制的,可后来又与凤洛洛说是专门为她所创的。 不管他最初是为了谁,她直到死去,此术都没有为她施展,反而在她死后,在与司马明岚抢凤洛洛上发挥了巨大作用。 谢秋灵嗤笑一声:“可你这点雕虫小技根本不足以打败他。” 只见那畔司马明岚飞身甩开火龙。 他心思极是机敏,已然参透此火玄奥之处。 他想,这“钠”火遇水不仅浇不灭,反而越烧越旺,所以须要用不易燃烧之物将这钠火与水隔绝开来才行。 他驱动起水极速流动,带起一阵罡风,卷着红谷地面上的沙土纷扬而起。 紧接着,他撤回火焰,引着这一片飞沙走石,径直向火龙扑将了过去! 咕噜一声,火龙被整条覆灭,再无死灰复燃之相! 大家方才还觉那火龙威力无比,谁知这么轻易就被破解,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不过如此。”司马明岚缓缓掩起凌乱衣襟,冷冷道。 梅不群嘴角抽搐了几下,没了主意的看向谢怜。 谢怜紧紧攥紧拳头,紧咬着牙根,看样子是被气到了,但很快他又运筹帷幄起来,与梅不群密语商议。 片刻后,梅不群点头中肯,转头随即继续挑战司马明岚: “别着急啊,你也太小看你老子了!” 说着,他按计划开始了下一轮攻势。 他身上焦黑的皮肤上开始渗出一种神秘的油,他用手揩了一把,聚集在空中。然后,他将那残余的钠火熄灭,引来了那道泛着紫红色的“锂”火,一起融进油滴,又陆陆续续引了许多物质到其中,最终空中浮现出一大片白色的粉末,被一层薄薄的透明气体包裹着,在天幕中飘荡。顺着风,缓缓向司马明岚游过去。 众人不明所以。 “本尊为此物赐名‘叔丁基锂’,这才算的上是真正的杀器!我倒看看你这回还有没有本事破!”[3] 说着,他双指一夹,包裹在白色粉末周围的透明气体破裂散开。 就在这一瞬间,空中火花星星点点的闪了起来,白色的粉末一接触到空气疯狂自燃! 轰!天地震荡,一股极端狂暴的波动爆炸开来! 幽蓝色的火焰撕裂空气,肆意飙射!火焰瞬间连成了一条几百米长的巨蛇,带起灼热气浪,以嚣张霸道的姿态狠狠向司马明岚咬去! 杀气如潮,司马明岚又被瞬间弹飞。 巨蛇咬着其尾穷追不舍,司马明岚旋转着稳住身躯,这次他已吸取前一回合教训,这次,他直接祭出十成功力,制造出狂暴的旋风,卷来飞沙走石。 黄沙漫漫,遮天蔽日,深沉而犷伟。 狂风怒吼着,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这巨蛇扑倒在地! 巨蟒挣扎了几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人们噤声片刻,人族的修士开始稀稀拉拉的欢呼起来。 再过了一阵,众人都已觉得司马明岚已胜,啧啧称赞起领袖实力之强劲。 谁知这时,令人万感意外的事发生了! 那火蛇被砂石打碎成的无数团细小火焰,一波一波的从砂石间钻出,密密麻麻,犹如死神睁开一双双眼睛,透着令人深深齿寒的压迫感,缓缓汇成了一片幽蓝大海! 它居然,没有被砂石扑灭! 司马明岚怔忪。 他随即引了阵风过去,谁知,它随风扩散的更广,引水过去,它就爆炸开来。 他用了无数招数,可这邪火竟丝毫不受干扰! 梅不群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本尊的叔丁基锂,活泼至极,什么法子都妄想将它扑灭!” 那一片幽蓝火海在司马明岚面前肆意蔓延疯,涨成了一堵巨大的火墙,如海啸般像司马明岚扑去! 他想尽办法,可终归是徒劳无用,火势越来越大,他被死死的困在其中,毫无反抗的余地! 众人惊呼! 明岚君危矣! 梅不群仰天长啸,挥动着一层层火焰向司马明岚压覆过去,欲给他致死一击! 刺眼的光线四射,灼热的温度令众人难以承受,明岚君怕是已也化作了灰烬! 突然,梅不群察觉了有些不对。 他的火焰居然遇到了阻碍似的,卡在半空,不能再向中心前进半步! 他缓缓的睁大了眼睛。 只听那熊熊烈火包围中,幽幽传来司马明岚狂傲不屑的冷厉低笑: “你根本没有将魔焰神功练至九重境。” “这五素魔焰,不过只是你唬人的小把戏。” 梅不群不敢相信:“什么?” “无极气功修炼到九重竟,本君悟出了一个道理: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阴阳相错,而变由生。世间之炁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无故而生,它充满于世间,不增不减,不死不灭!这便是无极气功之奥义!“ 说着,外层的火焰遽然破开,司马明岚毫发无损的立于冲霄的烈火中央,袖袍纷飞,宛若天神! “无极气功并不能凭空制造冰晶,它只是抽离了水中之炁,使水化作冰。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抽离的炁,去哪里了?“ 梅不群额上青筋突突:“去,去哪里了?” 司马明岚袖袍一挥。 震惊在众人眼中化开。 只见一道火幕凭空而生,红橙黄绿青蓝紫,炫丽无比! 这居然是一道真正的彩虹之焰! 梅不群的五色魔焰只有单独的五种颜色,相比之下,司马明岚的这道火幕,竟是色彩丰富,过渡自然,气势更加逼人!司马明岚双掌结印,这道宽至百米的虹火猛烈的旋转,急速向梅不群的火焰侵袭过来,无上的威压弥漫开来,众人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炽热。 青烟四起,魔主的“叔丁基锂”居然被对方碾压了过去,瞬间葬成了灰! “这,怎么可能!以水为根本的无极气功修至九重大圆满,竟能掌控火焰!?就算他能掌控,这火焰颜色又是怎么回事?”梅不群惊骇的眼睛瞪的跟核桃似的。 司马明岚居然一直在隐藏实力,这令谢怜十分意外,他眯起眼睛极力思索,黑色的眸中难掩精芒。 他七八岁的时候,有天在路上捡到了一本名为《天界小学科学实验》的玄术书籍,其中所言之理玄奥精妙至极,“锶钠铊砷锂”这五种秘药,便是这本书中所记载之物。 虽说曾经也有炼器道的术士无意炼制出少量类似秘药用于法器制作,但那些记载都零零散散,不成系统。他几乎翻阅遍了修真界炼金、药理之典籍,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将其整理归纳,又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潜心研制了数十年,才得以成功。他很自信,能将秘药以巨大数量规模炼制,且纯度如此之高,足以作杀器之用的,他是第一人,技艺远远领先第二人几百年。 司马明岚更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知其秘法。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不群见小谢所制秘药已然不敌,忙将自己的老本行魔焰神功祭出。 他运起十成功力,全身的血液都在渐渐沸腾,大喝一声,掌中骤然喷出一道数十米粗又黑又亮的石液,轰的一声在空中爆燃开来。 此乃魔焰神功八重境“凝液掌”! 两股罡焰在空中剧烈相撞,远远的看两人仿佛立于一杆秤砣上一般,准头左右倾斜,相斗发出的耀眼金色强光几乎令众人失明,发出的震动令大地都在隐隐震颤! 二人在空中僵持不下,梅不群源源不断的将体内石液射出,而司马明岚亦从容应对。 片刻过后,梅不群额上流出黑色的汗液,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在周身燃烧起来。 司马明岚见此,冷笑道: “魔焰神功,以体内所生石液量为根本,每突破一层,所能生石液之量呈爆炸型增长,待到真正的九重境,一日可生千万石,是以威力无穷。” “可是,岳父大人,您实际上只有八重境,也就是说,您现在一日所生石液不过万石,顶多够您维持一刻钟的功法。” “现在,一刻钟已经到了。“ 司马明岚所言正中要害,被看穿的梅不群脚步虚浮。 他重伤在前,实则腹中储存石液不过数千石,他不得已用自身血液滥竽充数! 然而此策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掌中石液不可避免的渐渐枯竭!黑色焰心褪成红色,势头弱了下去,已然不敌! 正在这时,司马明岚竟突然发力! 一道又一道的虹焰从他掌中引出,惊涛骇浪般的向梅不群拍去!在他脚下,大江凝结,连红谷地面上的熊熊烈火竟都渐渐被冰凌冻住。 众人只觉得一半如坠冰窟,一半如在炼狱。 梅不群大惊!他魔焰神功虽然势头生猛,但终究不可持续。而无极气功,斗转星移,借力打力,转移世间之炁为已所用,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才是无极气功的真正实力! “你……居然,可以做到持续输出!” 他仿佛是被重锤猛击,口中一阵腥甜,忍不住气血翻涌,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眼前模糊一片。 司马明岚眉眼冷沉,满是凌厉杀意。他被三族合约所囿,不得随意挑起战争,更不能随意戕杀它族首领。 现在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他能趁此诛杀梅不群,他不仅不算撕毁和约,震慑其他修仙者之时,梅不群体内的冥阴石更会认他为主,他的修为将瞬间提升至大乘,堪比魅皇当年!届时他实现父亲鸿志,一统修仙界,成就千古霸业指日可待! 瀚海志,只今决。他大喝一声,全身上下每处的真气都沸腾了起来,绚丽至极的彩虹铺天盖地的向梅不群席卷过去,直直碾压过梅不群的魔焰,逼近梅不群的身子! 梅不群外层皮囊被红谷的三味真火烧毁了,但他内层肌肉组织久经煅烧,刀枪不入,冰火不惧。 红橙黄绿青蓝六色火焰均被梅不群挡在了身前。 然而,最后一道紫色火焰,竟是冲破一切,将他刺穿! 梅不群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破,整个人从里到外瞬间被点燃! 伴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叫,众人只看到一颗剧烈燃烧火球,直直从万丈高中坠了下去,重重的砸向长满尖锐冰凌的地面。 轰的一声,黑色的血液飞溅,他的肌肉组织剧烈爆炸开,山崩地裂,震波肆虐,不少在低处观看的修士不幸为其陪葬! 巨大的蘑菇云在空中炸开,魔族众部下失声呐喊,可他们的魔主已经没了声音! 魔族众人已然六神无主,哭声喊声乱成一片! 他们的魔主,竟被司马明岚诛杀了! 司马明岚立于千里冰天雪地之上,玄色袖袍猎猎飞舞,王者之气气吞万里,睥睨众生,震慑群雄。魔主虽死,魔族部下却只敢怒不敢言。 他可真的没让她失望呢。 “你输了。”谢秋灵缓缓的瞥向谢怜,嘲讽的神情在脸上绽开,嘴角勾起。 谢怜低着头,沉默不语。 谢秋灵正要上前迎接凯旋归来的司马明岚,突然,她身上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的视野中天霎时被一片漆黑填满,声音仿佛被抽离一样离她远去,红谷的一切人和事被卷成了一张纸,化作了缩影,融入到一个巨大的水滴内,漂浮在她面前。 谢秋灵试图挣脱逃跑,可飞了几步,四周竟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无边无际。 陡然间一串歇斯底里的冷笑将她周围的一片黑暗撕裂,宛如夜枭般刺耳,惊得人一颤。 紧接着,四周的黑暗压覆过来,一条条狰狞的蔓藤从中生出,缠上她的手脚,将她狠劲从空中扯下,紧紧禁锢住! 远远的,颀长的身影逐渐在黑暗中渐渐清晰。 谢怜抬起头,眼角染了癫狂的红,长及脚踝的乌发散乱飘扬,形似厉鬼恶妖。 他竟然侵入了她的识海! ————— 注: [1]气态和等离子态物质的元素构成决定火焰的固有光谱,元素表的每种元素高温下都会发出自己特定的光色,常见的比如钠会出现黄色,钾是紫色,铜是绿色,化合物的光色是一种杂色,因为有许多种类的元素在发光。 [2]钠遇水会发生剧烈反应,生成氢气和具有强腐蚀性的氢氧化钠。反应方程式如下: 2Na+2H2O═2NaOH+H2↑。 [3]叔丁基锂(C4H9Li),也称tert-丁基锂、t-丁基锂。是一个有机锂化合物,是有机合成中的超强碱。 高度易燃,可在空气中自燃,储存时必须以干燥氮气保护,使用时也必须非常小心。 (堪称有机实验室里最强杀器之一,一旦在空气中暴露,极难被扑灭,只有等它自己烧没,有多强,谁用过谁知道。) 18谢怜崛起 他果然还是这么做了,他气急败坏的想挟持她。 “你……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 他并没有理她,只是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那股淡淡的幽香越来越浓,仿佛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她身上的蔓藤越箍越紧,将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吊了起来。而在现实中,她居然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走近了她,绕着她周身缓缓踱步,声线幽魅,眼含着笑意,一双漆黑如夜的眼底却含着沉沉的死气,紧紧盯着她,压抑着晦暗与疯狂。 “怎么,你怕了么,姐姐。” 他冰凉的手指若即若离的划过她玉脂般的皮肤,引起酥酥麻麻的触感,令她的声音都止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我警告你,放开我,不然……” 水滴中的司马明岚在谢怜侵入她神识的一瞬间猛的回头看她,他走之前,在她周围下了保护结界。但那股波动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什么都没发现。 “他可没空管你。” 识海是修真者的意识所在,是一个人最难攻破也是最为重要之处。每个人,无论修为高低,识海的坚固程度,人与人之间差别不大。 修真界只有无情道中有几门特殊功法,可以干扰他人的神识。除此之外,即使是大能,也做不到任意读取他人的思想,或者窃听两人识海之间的传音。 进入他人识海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即使有人主动邀请你进入他的识海,除非万般信任,一般人也不敢贸然进入。 因为,人人都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思考,在别人的地盘上,想怎么来是听别人的,别人把自己想象的世界最强,把入侵者想像成蝼蚁,便可轻松将入侵者的神知杀死!这也是搜魂术为什么会是世上最难最危险之术的原因。 能够做到强行侵入,还碾压对方神识的,那此人神识的修为必定要达化神之上,而最高阶的侵入,便是像谢怜这般,无声无息的入侵,瞬间囚禁他人的神识! 她先是转了转眼珠,随即作惊异状: “你居然,连修为都在骗我!你丹元修为元婴,可你的神识竟已精进入合道!” 他脸上崩坏的笑意越来越大,像终于将强大宿敌打败的胜利者一般,神经质似的兴奋,得意: “姐姐,我终于看到你惊讶的表情了。” 谢秋灵不悦的别过头,他一把攥住了她娇小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姐姐,你是个赌博天才,但是,你却从不跟我玩赌博,这是为什么?” “小时候,无论是文还是武,你从来都是输给我。你从出生起就不会哭,四岁了连话都不会说,你七岁的时候,我四书五经都已经倒背如流,可你连九九乘法都背不全,怎么说你呢,你与我相比,简直是——蠢钝如猪。 你一直很努力,拼命想超过我,得到母父认可,可母父遗愿还是让我做魅皇,而不是你。因为此事,你很嫉妒。 你骨子里就跟母亲一样,觉得女子当为尊,你根本不甘为我做配。 所以你一直以来表面上说要辅佐我为皇,对我无微不至,实际上你一直在堤防着我,打压我,对我心怀芥蒂! 可是,这正说明了,你很怕我! 你从不敢跟我玩赌博,因为你知道,你根本赢不了我!对不对,嗯?” 谢秋灵漠然抬眼,冷冷的看着他,他这是妄图揭开她的伤疤,动摇其信心呢。 他看她的目光黏腻如蛛丝,继续说了下去: “《考工记》中有云,‘堨氏为量,凡铸金之状;金与锡,黑浊之气竭,黄白次之,黄白之气竭,青白次之,然后可铸也。’ 炼金师便是靠目测火焰的颜色来辨别火焰的温度,进而判断熔炼进程的。 红橙黄绿青蓝紫,火焰温度依次升高。他将炁从水中提取,使水化成了冰。又将这收集起来的炁释放于空中,将空气点燃,这火焰从内到外温度依次不同,这便是他火焰有颜色的原因。而他的绝大部分炁都注入进那道温度最高的紫色火焰上,因此其威力最强。” 谢秋灵心中暗忖,她的弟弟这么快便能看破司马明岚功法的玄奥之处,果然不简单。 虽然天书中对于众男主无关主线剧情的修炼细节未曾提及,但其中充斥的大量修罗场战斗,谢秋灵自然了解几人的功法套路。 在书中,梅不群碾压一切,但打不过司马明岚,然而到了最后,他们都打不过谢怜。 谢怜智谋无双,修炼神功大成,谋取冥阴石后更是所向披靡,是天书中当之无愧的最强反派。 不过,他变强是五十年后的事了,此时突破元婴分明不过数年,就这水平,司马明岚动动手指就能将他捏爆。 他是如何在短短一日之内精进至此的?虽然天书中并未提及他所练的神功为何,但答案恐怕在谢秋灵的心中早已明了。 谢怜并未看到她脸上莫测的神情,弯过胳膊从背后抱紧她,另一只手则箍住她的脖颈,头埋在她颈肩,深嗅她的味道,低沉又危险的道: “然而,紫色并不是最强的。你知道,当火焰热到了极点,会是什么颜色的么?” 只见他的皮肤上浮现出青筋,有紫色的液体顺着经络向下流动,渐渐将他的手染成了紫色。 他猛的将她的身子勒紧,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叉,抬手向那水滴中指去,声音中那股潜藏的恨意与不甘蓦地迸发: “我现在,就让你看个清楚!” 他因激动略略颤抖的眸中骤然紫光大胜,掌中骤然射出无数根紫红细线,向地面俯冲下去,一道道的缠绕满了梅不群的周身! 一瞬间,大地龟裂,岩浆从中流出,红谷地面上的火在这一时刻全场复活,颜色似黑似紫,又近乎透明,诡异至极。 一片熊熊烈火中,梅不群铺洒一地的黑色血液开始倒流,他的肉身开始复原,如一个提线木偶,机械的站了起来! 谢秋灵做睁大了眼睛:“血奴蛊术!你居然把梅不群做成了你的蛊奴!” 魅族攻击性的蛊术不多,而血奴蛊术是为最强。梅不群常年头疼失眠,需要饮天山犀牛血才可缓解。谢怜为其侍从,便利用了此机会,偷偷将自己的血掺入到其中。 因为魅族人之血有强烈致瘾致幻之效,梅不群才觉他所调制的天山犀牛血效用加倍,居然能让其睡好觉,而他回头再饮他人所制普通的犀牛血,已无甚效果。因此他愈发觉得谢怜特殊,在毫无知觉中依赖上了谢怜。在谢怜操控人心的手段下,他逐渐丧失了自由意志,对谢怜绝对的忠诚,甘愿认其为主人! 甘愿为蛊奴之人,主人不死,他便不灭。二人休戚与共,主人可自取血奴的精血供自身修炼,亦可以将自己的修为转移到其身,使其战斗力成倍增加! 梅不群瞬间爆起,在他身后,火瞬间凝聚成一条威武巨大的庞然大物,竟是历代魔主的契约神兽红龙! 它昂首咆哮一声,九霄激荡。 一股直径几千米粗的巨火霎时从它喉间喷出,带着无量的神威,向司马明岚袭去! 司马明岚如一只断了翼的大鸟,从高空极速坠落! 红谷方圆百里整个被大火吞没! 恐怖的气息笼罩了大地。 那火焰瞬间将周遭无数生灵化成了灰,更令人恐惧的是,它辐射出的光线看似无影无踪,却酝着比巨大无比的杀伤力,竟可以直直穿透人的身体,伤人于无形!所有修士几乎在这一刻感到巨大的不适感传来。他们开始掉头发,呕吐不止,皮肤溃烂,身体组织都止不住被那辐射出的恐怖射线融化,数不清的修士已不堪其威压,七窍流血而亡![1] 梅不群修为化神,谢怜神识合道,现在梅不群与谢怜的功力成倍相迭。 梅不群现在的修为相当于, 大乘! —— 注:[1]火焰颜色还与的温度有关。火焰在低温的时候是红外线,随着温度的上升,火焰从红色橙色(3000度)到黄色白色(4000度)到青色蓝色(5000-6000度)到紫色(7000以上)到最后看不见的紫外线(几万度),颜色在不断的改变。 从高能物理来讲,当火焰的温度升高,火焰的颜色从紫外线到X线到伽马线等等,这些都是无法形容的“颜色”。 19下注微h 朝阳失色,幽幽透明的火焰天上地下的肆恣燃烧,仿佛能将一切能量都轻易化解。 这才是真正的魔焰神功九重境! 局势完全逆转,司马明岚难敌。 梅不群挥舞着火焰,带起无上的劲气,摧枯拉朽般劈开一切阻碍,砰然击中他的胸膛。司马明岚闷哼一声,狠狠的倒飞了出去,随着胸腔内传来恐怖至极肋骨断裂的声,人在空中哇的喷出一股血线,重重的砸入火海之中! 可火焰并不是魔焰神功九重境的真正要命之处,火焰附加的射线才是。它可穿透任何护甲,甚至连红谷外层的结界也像被火弹流侵袭过一般,变得千疮百孔。 众修士不堪忍受,纷纷选择逃离,但他们仿佛被困十八炼狱,连力气都被抽走。 谢怜知这些射线中,名为“伽马”的是为最强,会对人造成不可逆转的巨大伤害。他顾及谢秋灵修为低下,难以抵抗,便想为她罩上一层保护结界。 一抬手却发现,司马明岚早已捷足先登。离开前,他在自己身上扯下的那层白纱竟是神器万鳞重甲,它由南海鲛人历代鲛王身上最坚硬的鳞片所制,越是遇到无坚不摧的攻击它就越是坚不可摧。它层层包裹在她四周,竟护的她完好无损!谢怜瑰美的面庞骤的狰狞扭曲起来,心中妒火又一次燃成了一片。 他被紫色的染透的手掌中凝出一只血红的蛊王,双指一捏,猩红的血浆爆溅了谢秋灵一脸。 梅不群体内种下的血蛊全体复活,失了最后一丝神志,完全化为一个受谢怜所控的木偶。 他修为瞬间暴涨,战力提至极限,恶鬼般跳至重伤的司马明岚身边,提起他像提一只孱弱的兔子。 大战之前,为保证公平,二人身上不可携带任何法器与装备。梅不群身体本身便是刀枪不入,不惧肉搏,然而,对于没有护甲且只擅长远攻的司马明岚来说,近战便是死穴! 梅不群发狂一般,招招向着司马明岚下杀手,一拳拳实实在在的轰击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打上了天,他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每在空中被轰击一拳,就喷射出来了一大口鲜血,凄惨不已。 谢怜眼角的得意几乎遮掩不住。整个人倾身下来,贴紧阿姐微冷的后背,一只手握在她的腰际,慢慢向上移去,带着满是渴望的热度一点一点侵略上她的每一寸肌肤。 “姐姐,这就是你选的男人,简直不堪一击!“ “你跟着他有什么好的,他有我懂怎么让你快活吗?嗯?” 他讥讽的笑着,身上欲望渐浓,修长的手放肆的伸入她胸前衣襟,猛地握住了她胸前的饱满的乳,乳肉从他指缝间挤出,乳尖被掌心压迫的又麻又痛。他着迷的吻着她的后颈,拇指又轻易地找到了敏感乳尖,不住地玩弄摩挲她脆弱的朱果。 黑色的发帘垂着,遮住了谢秋灵的神情,她木然一般,任凭他蹂躏。 “好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终于认输了吗?” 他的手又探入了她两腿之间,恶意的捏住了她敏感的花瓣,轻挑的轻揉挑逗包裹住的阴核。尽管这是在识海之中,可感官竟比现实中更加敏感,她下唇被紧咬的发白,酥麻痒意还是克制不住的从她身下传来,令她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谢怜因此更加得意,愈发激烈的揉搓着顶端那颗花珠,感受到她身下有湿热的液体流在他的手上,手指便像蛇一样钻进了窄湿的肉缝,刻意模仿抽插一般,富有技巧的戳弄抚慰着那一圈圈细腻的肉褶。 片刻,少女纤细嫩白的手指有些难耐的抓紧腕上的枯藤,止不住的战栗起来,慢慢的颤声道:“所以……我若到了你手里……你会对我怎样?” 一线疯狂从他黑润的眸中透出,嫣红的嘴唇紧贴着她的耳垂,声音悦耳犹如缥缈的仙乐,另一只扼住她的细颈的手的力道却陡然加重: “还能怎样?我会把你关在笼子里,白天黑夜的强奸你。我会把你做成蛊奴,让你眼里永远只能有我一人。你我二人的血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说着,他按住她的腰际,将她的身子整个往下压,迫使她跪在地上,臀部翘起,将肉缝微微张开的花户整个暴露在自己面前。 他带火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身子,那条壮硕高昂性器被释放了出来,搭上了她的花穴,已经完全勃起。 两颗沉甸甸的卵囊抵在她的臀部,微微滚动,肉棒对准了肉缝,颇有耐心的在花珠处摩擦顶弄起来。尽管它在黑暗中散发着沉沉热气,看上去十分具有攻略性,尽管,它的颜色却宛若桃花般粉嫩——这是他专门为了取悦阿姐而漂的颜色。 在魅族,纳入代表着生殖,意味着女方认可男方的伴侣地位,愿意与男方共同抚养孩子,这对男魅来说是极高的认可。 曾经她们有过无数回,可以这种蛮横的后入姿势进行的,这还是第一次。 往常,阿姐情欲寡淡,可一旦开阀,便像泄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每一次性事开始都是他百般的勾引于她,可结局无一不是她压将他压在身下,把他折腾到娇喘腿软,嘤嘤哭泣求她放过他。 他想都不敢想,以往冷漠的阿姐,此刻竟完全的被他掌控在手中!他居然在强奸她! 看着远处水滴里被压制的司马明岚,他最恨的人,玷污他挚爱阿姐的仇人将要被他打败,他更加兴奋了。 刺激,真刺激!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生理上的快感,和心理上的快感迭加,让他快慰的仿佛灵魂都飞上了云端。 欲望赤裸又渴望,他那张美艳的脸上此时满是沉醉,双眼已然烧红。 他伏在她身上,双手紧握着她的乳,身下硕大的龟头也在缓慢的撑开她的穴口。 刚浅浅的进去一些,就像是被吸咬住一样,层层迭的软肉紧紧压迫着他。 不断上涌的快感仿佛要将他湮灭,令他不可自拔的陷入那情欲的深渊。 以后不用再经过阿姐的同意,他就能生下他们的孩子!他这样想着。 一声饱含欲望的低吼不可抑制的从喉咙溢出,未入正题,他竟没出息的忍不住想要射出来。 谢秋灵沉默了许久,随着他的节奏加快,她呼吸逐渐急促。他在穴口处浅浅抽插,每一次准确的戳在会令她最愉悦的敏感之处,湿腻之处发出响亮的叽咕声,淫靡非常,直到浑身一颤泄了出来,弄湿了他的下身。 陡然间,她眼中像是被火点燃一样,突然放出了光。 看来如今,只有她亲自动手,才能解决这一切了。 她紧握住了他的手,像捧着一件宝贝一样,贴在她胸口上,大笑道:“哈哈哈哈,怜儿,精彩,真精彩!不愧是我的好弟弟!我本以为……这场赌局会很无聊,可是现在,我突然感到……兴奋起来了!” “???” 谢怜见阿姐画风突变,惧于阿姐往日的淫威,条件反射的一凛,已经陷入泥沼半分的硬物,居然生了怯意,颤了一颤,又退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他警惕地扶着她站了起来,手想抽离,却被她紧攥。 “怜儿可知场外赌博?” “……无、无非就是赌局外的第叁者,对赌局中玩家的输赢情况再进行预测,简单来说就是赌博上的赌博。” “没错,现在我要与你进行场外赌博,我赌人族会赢,请你与我对赌!” “这还有什么好赌的?你都已经必输无疑了。”他看着水滴中的司马明岚,已然被梅不群揍得站不起来了。 “必输?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尚无法下定论呢。承担着巨大风险来博取利益,不才是赌博的真正乐趣所在吗!”她满是诡异笑意的脸上,黑夜般漆黑的眸中一点点燃起了令人退却的红光:“现在,这场游戏才真正开始!“ 说着,她掌中凝出一块布满裂痕的叁角状白玉,谢怜心头一震,居然,是同心玉。 谢秋灵要求司马明岚将同心玉重启,之前它承载的一切誓言都不再为谢怜掌控。 但红谷鼎姬因死誓所抵押的魂魄依然保留在同心玉中,司马明岚若想根除之,必须将全部鼎姬抓来,挨个破咒归还魂魄,或者更直接的,将她们都杀死,方能彻底解除他们与同心玉之间的联系。 于是谢秋灵趁此空当,直接迫使同心玉认其为主,其中千百誓言如今皆握于她手。 谢怜见此,立马施咒想夺回同心玉的控制权,可同心玉器灵遭了司马明岚好一通折磨后,此时竟是惧怕于谢秋灵,胆小如鼠地瑟缩在玉的逼仄一角,不再敢忤逆于她。 谢怜尝试了好一番后,低声咒骂出声:“你这条见风使舵的老狗!” “没有用的,它以后只会听我的。”谢秋灵笑着。 “你想用它做什么?”谢怜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小赌有什么意思,赌注越大,赌局才越刺激不是么!我现在,要用同心玉加注!” 她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的意思,谢怜咽了口唾沫,看着她直接催动起了同心玉: “我发誓,若我输了,不用你逼我,我将自愿放弃魅族复兴大业,自愿跟你走,做你的蛊奴,一生一世只忠于你一个人,交配权只为你一人所有。” 她眼中癫狂的笑意渐渐消失,嗓音变的冷而冽,响在无尽的黑暗中,仿佛引诱他坠入深渊的魔音: “你,敢不敢跟注?” 20一箭四雕 以赌注为内容对同心玉起誓,赌注便会永远成真,若不兑现,便会受到同心玉诅咒,随时随地承受锥心剜骨之痛。 看着略微疯癫的谢秋灵,谢怜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怎么这么自信? 阿姐一直想做的不就是复兴魅朝吗,她怎么可能甘愿放弃一直以来的人生目标呢? 阿姐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修仙界弱肉强食,她修为又偏偏差到人人可欺。可这并没有封死她的路。她硬是仅凭着个人才智为二人赚下丰厚资本,只手建立起红谷。 而他们发家的原始资本,大部分便是靠赌博赚来的。 小时候,他确实远比阿姐聪明,但奈不住阿姐比他认真刻苦的多。阿姐从不畏难,肯锲而不舍耐心钻研。记性比别人差,她就比别人多背几十遍;一道题解不出,她便会废寝忘食的解;术数古籍她肯整本整本的背,一种术式的有多少种证法她如数家珍,事必亲自推演……再加上夫子教导,她渐渐在术数深造有了极深的造诣。 后来两人十几岁流浪大荒的时候,他们偶然接触到了赌博,他被阿姐的表现惊呆了,这项游戏宛若天生为她所创。 很多时候,他是她的托,两人在赌桌上配合默契,无论多强的高手都会在二人的千层套路下输的屁滚尿流。而更多时候,他是她的保镖,因为阿姐总是会因赢走了太多钱,而遭到赌场老板的追杀,需要他救场。 尽管他很自信的认为自己实力不输阿姐,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赌场上,他的确,从未见她输过…… 她这么自信,莫非是,还留有后手,留有杀手锏? 可是—— 他何尝不是想好十全之策,才敢跟阿姐对拼? 他花了那么长时间研究专门对付无极气功的方法。处心积虑离间梅不群父子,令梅不群觉得世上除了他再无人可信,进而在他身上实施血奴蛊术,不就是为了今日?! 哈哈哈,什么杀手锏,什么后招,没有用的! 到最后只会是挥使暴力之人的胜利! 阿姐修为那么差,根本不可能帮助司马明岚战斗。面对他的绝对实力,司马明岚必输无疑! 她居然还觉得自己有机会赢? 可笑,简直是太可笑了! 谢怜冷笑出声,直勾勾的望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敢?我也发誓,如果我输了,我就做你的奴隶你的狗,什么都听你的,再不干涉你半分!” “好!漂亮!不愧是你!”谢秋灵灿烂的笑了起来:“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这样一来,谢怜心中的斗志更加被激起。他情欲消散,再无心强迫于她,专注的观察水滴中的战况。 司马明岚显然已无回天之力,他几乎放弃了反抗,像个血肉模糊的球一样,被梅不群在地上踢来碾去。 谢怜见此,一颗悬起来的心又沉下来几分,便又想着嘲讽她。 一回头,居然看到谢秋灵一双琉璃美目瞧都没往水滴瞧,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悠闲在他的枯藤上荡秋千哼着小曲。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看战况???”谢怜差点没跳起来。 她微微侧着脑袋朝他笑着,声线温柔似水,其中却莫名充满着一股神秘的震慑力量: “我不看,也知道,一定是我赢。” “???” 什么?她有什么勇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莫非,她真的有大招? 不对,这是她的套路!她妄图让他以为她有十全的把握,进而动摇他的判断和信心,而实际上,她多半根本没有足以翻盘的方法! 高手间的对决,光靠赌技已难分伯仲,关键是看两人之间的心理博弈。 只要他快点将司马明岚打死他就不会输,他才不会上她的当呢! “你以为我信?你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谢怜眼眸半阖,仿佛自己已然看透一切。 谢秋灵没有说话,只是回以淡淡一笑。 谢怜见此,轻蔑的眯了眯眼,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提高了警惕,仔细审视着战局,以防出任何纰漏。 果然,他发现司马明岚表面上步步被动,实则在引导梅不群将自己踢到特定方位,然后悄悄在地上注入灵力,他居然想织成对魔族有极大杀伤力的九天伏魔阵,以图背水一战! “哼,雕虫小技!”他嗤笑出声,转头对着谢秋灵恻阴阴地道: “不如,我们来试试这家伙对你能有几分真心?” 他一抬掌,骤然几条红线凭空而出,向识海外的谢秋灵飞射而去,根根对准她的要害! 司马明岚伏在一片火海之中,梅不群突然实力大增令他匪夷所思,他猝不及防遭受了重创,内脏被震得几近破裂,不得已将所有内力都用来抵抗射线的伤害以及梅不群的强势的进攻,灵力渐竭,根本找不到反攻的机会。 被动中他只得暗中织阵,以求谋得最后一丝转机。 正在此时,他看到天空中骤然出现无数红线向着谢秋灵射去! 这些红线的速度很慢,正是针对万鳞重甲防硬而不防软的特点。它们凭空而生,又从四面八方而来聚成一处,连气息都无影无踪,他竟不能分辨暗算者从何而来! “立结界,保护小夫人!”他立刻大喊道。 然而,众长老一脸茫然:掌门在说什么啊,小夫人这不是好好的吗,他们没看见她有危险啊? 众长老反应迟钝,只有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中默默立了许久的司马珩站了出来。 他白衣如雪,眉目清冷如谪仙,滑翔至她身边时,身姿优雅的如一只白天鹅。 然后,他祭出自己的太清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结界,护在了她身前。 “......” 司马明岚眼角跳了跳。 儿子眼睛瞎了?红线从谢秋灵的背后攻来,他把结界设到她面前有什么用!? 不好!他一瞬间意识到,此招竟只对他一人可见!出手暗算之人竟也是个绝世高手,他挟持了灵儿,目的正是要打乱他最后一线转机! 他看着无数红线“飘”过了他的万鳞重甲!而谢秋灵也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伏魔阵繁复至极,需在极短时间内六十四个方位同时入咒才可织成。在他灵活周旋之下,他已然只差最后一个“泰”位就可织成大阵。 他若此时离开针阵,便会前功尽弃! 他心想,为君者,最忌情大于理。 如果他放弃了此阵,他的灵力显然不够支撑到织成下一个阵,他会失去最后一丝反抗的机会!此战他将必输无疑! 如此,不仅红谷会丢,连他性命都难保,他还怎么有能力保护她?到时候她会被掳去魔族,嫁作他人妇。 还不如,就让她这么死了。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乃是天下最有权势之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谋得红谷才更为重要。 他已准备跳到对面的“泰”位继续布阵,可此时,只听她吃痛的轻呼一声,一根红线猛然穿透谢秋灵的锁骨,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捅出一个大洞,刺目的一线血红如泉水般喷射出来! 司马明岚一惊,忍不住分心去看她。 司马珩这才意识到事情有所不对,连忙将谢秋灵护在身后,在空中乱砍。 然而,司马珩的剑锋总是慢了半拍,那些红线灵活异常,柔顺如发丝,每每都能以刁钻的角度避开剑锋。他居然伤不到它们分毫! 司马明岚眼睁睁看着儿子的挥砍徒劳无用,越来越多的红线缠绕上了她的身躯! 突然,数根红线像蛇一样翘首再次对她发起了进攻! 一下,两下!洞穿了谢秋灵柔软的身躯,她的胳膊,双腿上瞬间满是血洞,血突突直流,素白的裙裾很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触目惊心! 司马明岚心头猝然揪紧! 他是个男人,是她的男人,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她那么依恋他,还几番救他于水火,他怎么能弃她于不顾?输就输了,反正即使伏魔阵成,他也只有一成把握可以反杀,如果他连自己妻儿的命都保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一瞬间转变了心意,众人惊呼声中他一跃而起。拼劲全力冲至她身旁,凝出一泓锋利的冰幕,为她斩断红线! 下一瞬,无数红线全部调转了方向,如逆流的瀑布般绕过冰幕,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转头向他射去! 他拼出全力,在他二人周身凝满冰晶,硬生生格挡下绝大部分。 然而,他还是漏掉一根。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那缕红线无声无息在他眼前飘过,与远远的地平线重合,太阳正在升起,他透过阳光,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细线竟是透明的,它看起来是红色,原来是因为那其中静静流动着一条血红色的符文。 一切都仿佛在红线的流动中缓慢中进行着,他先是感觉到微微刺痛从脸颊传来,再然后,是双眼,渐渐的,远方太阳的光芒弱了下去,他的世界渐渐被红色充满。 猝然间,红线如一道电流在他眼前流过,他的眼睛……竟被硬生生剜去了! 谢秋灵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面前的呆立着的狼狈男人,那一双如刀裁般凌厉俊秀的眼珠子中缓缓溢出了鲜血。 在他背后,一片白光亮起,梅不群凝起一团巨大的透明火焰,狠命向他后脑勺砸去! 砰! 谢秋灵听到了恐怖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这致命一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她眼见着他的胸膛瘪了下去,秀美冷硬的面庞扭曲起来,口中鲜血混杂着内脏碎块大口大口的吐出,抽搐着,一滩软泥般,倒进了她怀里!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他真的为你去挡了!死了吧!他这是已经死了吧! 识海中谢怜激动的半边脸都爬满了紫色的脉络,活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谢秋灵睁大的眼睛中一半惊愕一半惊喜,她也没想到,这么明显的陷阱他居然还敢往里跳,她脸上慢慢浮出了笑意:“啊……好像被感动到了呢。” 谢怜听到谢秋灵这样说,脸上扭曲的笑意渐渐凝固,明知道阿姐在故意激怒他,可他的心中仍忍不住酸涩,看着被他戳的满身是伤的阿姐,又开始愧疚心疼,娇声道:“如果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你这样做的!” 她手抚着锁骨上的伤口,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他弄伤了自己而显现丝毫怒气:“是么,谢谢。可是,这样看起来,不太聪明呢。如果是我,我可是谁都不会救的。” “.......” 这次换了人族一片慌乱: “不要打了!停下,快停下!” “我们认输!认输!” 众长老纷纷呼天抢地。 ....... “姐姐,都这样了,你还不承认你输了吗?” 识海外的谢秋灵被谢怜所控,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只斜眼看了看她脚下被一群人围住的昏迷不醒的司马明岚,柔声对识海中的谢怜说:“呀,还剩一口气呢!看来,他还能再坚持几拳呢。” “……你还有招数!?” 她微笑着,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看起来温和无害,她的声音温柔至极,那样绵软柔和,让听者不自觉沦陷其中:“怜儿,谢谢你。我本以为之后在天道宗日子会很难过,但你一下子帮我将司马明岚重伤至此,真是,不小心帮了阿姐好大的忙,省了阿姐好多功夫呢…阿姐已经感受到你深深的爱意了......” “所以你这是肯原谅……”谢怜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希望。 她眼神温柔的看着他布满紫筋的清丽面庞,他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上,已经因为过度运功爬满可怖的紫青血丝,没等他说完,嘴边便吐出把他打回冰窟的话: “可是,抱歉……你也太冲动了。你不会不知道,你的阿姐从来不玩没有把握的游戏吧。” 接着,她开始婉婉道来她从一开始的布局计划:“从我决定毁掉红谷之时,便已计划好了以红谷为饵图谋些什么。全盘也尽如我所料,我故意激怒你,引导人魔两族战斗,你真的急功近利的应战;不敌司马明岚后,你果然为我提前催动血奴蛊术。 可你不会不知道,蛊奴需要养七十七年才能使用吧。提前催动,可是会很容易被反噬的。你暴露这样致命的缺陷,阿姐,怎么好意思不把握呢?” 血奴蛊术是只存在于魅族传说中的最强功法。 魅族有史以来成功练成此术者屈指可数。一来因为蛊奴养成的条件极为苛刻,二来其虽威力十足,但也同时承担着巨大风险。 血蛊只能在对自己绝对衷心之人的体内才能生长,七十七年后,血蛊才能完全控制蛊奴的思想,将其变为绝对服从命令的傀儡。绝对忠心之人已然难寻,能有耐心培育七十七年的更是少之又少,更甚者,在这个过程中,蛊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忠,否则体内血蛊便会尽数死亡,蛊术前功尽弃。 若在蛊奴还有自己独立思想之时便强行催动功法,主奴二人的联系便不甚紧密,一有风吹草动,联系便会断掉。 然而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联系断裂,会对主人造成非死即残的巨大反噬。 她在之前也不会想到,弟弟居然有本事将一个大活人变成了绝对忠心的傀儡。天书中虽未提及,但看来他弟弟五十年后修为暴涨的原因正是在此。 按照计划,他五十年后应该是成功将此术炼成了。然而现在,他养了梅不群不过十几年,血蛊尚在幼年阶段。今日,他居然为了与她对抗,承担着巨大风险,破釜沉舟,强行催动蛊术,一次性将修为提升至合道。于是她抓住了这一点兵行险棋。 “你!那又怎样?梅不群已经被我完全驯服了。他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的。” “但如果,他知道了你是魅族人,知道你是断他命根之人的儿子呢?他还会再听你的话吗?尽管除我之外天下无人见过红怜真面目,但只要我指认了你,不仅梅不群,叁族人都会来追杀你。你还指望你能活过今晚吗?” 谢怜听闻此言,脸上不可察的露出了一丝慌张。 但随即,他桀桀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哈!阿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厉害的杀手锏呢。就这?你以为我信?你只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你根本不可能告发我!也不敢告发我!你心思如此缜密,如果真想告发我,你会一开始就把我全盘抖出来,而不是只揭穿了红怜一层皮! 你不过,想用最小的成本夺取红谷,压制我控制我罢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是全天下仅剩的两只魅了,我若死了,谁为你延绵子嗣?就算你亲自和外族人生子,也不能保证血统纯正!即使你得到了天下,后继无人,你的王朝依然会覆灭!你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你也不会杀我的!” 谢怜有恃无恐,昂昂不动。 “加,注。” 她什么都没说,嘴角只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谢怜愕然,这种情况了,她还要加注?她加什么注? 她脸上的微笑依然温和纯良,但那近乎妖异的红瞳中已燃起了令人脊背发凉的冷光。 “如果我输了,我的灵魂即刻献祭灵渊大陆!” “哦,再加上我手上九百六十名红谷姐妹的魂魄,一起!献祭灵渊大陆!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一股浑然天成的锋锐杀气,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迸发! 谢怜彻底呆住了,她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注!?阿姐识海开始坍塌,惊涛骇浪席卷而来,开始在识海内追杀他,他仓皇逃了出去,惊魂甫定。 骗人……阿姐怎么会真的告发他! 不对……冷静,冷静!她故意下极大的注唬住他,让他以为她一定会告发他,逼迫他让步!但实际上只要她赢了,她什么都不会做! 他要强行把阿姐抓回去!司马明岚可以用强力重启同心玉,清空同心玉的咒言,他也可以!这样一来,两全其美,他既可以赢,阿姐也不会死! 他识海精进入合道,可以做到无声无息的入侵任何低阶修士,囚禁她的神知,让她整个人听他指挥,连合道期的大能都发现不了!或者,更直接的,将她打晕就行! 然而他又一次失策了。 因为恢复自由身的谢秋灵,居然立刻又以同心玉主人的身份对同心玉下了条死命令:“任何人企图重启同心玉时,以上誓言即刻生效!” 他呆呆的愣在那里,看她摇着昏迷不醒的司马明岚,假惺惺的故作慌张。 “夫君!夫君!你不要死!”她惊慌失措般无助的看向周围众长老:“是红怜,刚才是红怜出手伤的夫君!” 众人惊诧,纷纷拔剑警戒起来了。 她又起身,可怜楚楚的求助身边的司马珩:“红怜想要入侵我的识海控制我,你可以帮我将识海公之于众吗?” 她目光盈盈,双手拉起司马珩的手,贴在胸口上。 他冰凉的指尖触摸到她胸前的那一片柔软,下意识的抽了回去,目光不自觉的躲避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司马珩所修无情道便是以炼化阳元为根本用以修心固识,想要拜入无情道,必要过试道心一关。 每年,无情道长老都会挨个对弟子们实施试心术,将弟子所思所想展之于众,以金钱美色诱惑以观其道心是否稳固。此术不像问心阵,可以强制他人说真话,只要意志力足够坚强,便可以展示自己想展示的画面给大家看。 谢秋灵请司马珩在她身上施展了此术。 一个人的思想是自由的,再强大的修士,只能通过囚禁他人的神识进而控制其肉体,但做不到彻底停止他人的思考! 除非他立刻杀了她,不然,他一入侵,只要一在脑海中想出他的模样,他就会暴露于众! 谢怜彻底没招了。 他慌了,他开始害怕,她是不是真的要将自己暴露? “红怜在哪?绝对不能放过她!” “不讲武德!竟敢暗算掌门人,有本事站出来打一架!” “我们都没见过红怜样貌,小夫人你认识吗?” 大家纷纷义愤填膺。 “我当然认识!她刚才就在……呃……在哪呢?让我看看……” 她目光焦灼,让众人纷纷为她急切的护夫之情所感染,不禁齐刷刷的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但她的手指却没有准确指出谢怜的方位,而是刻意的在他所在的方向划过来,划过去。 这一刻,谢怜仿佛被押上了断头台,阿姐就是那个刽子手,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将斩刀放下。 “怜儿,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千秋万代,哪有什么不灭的王朝!我就是后继无人又何妨?我要的,只是做这一世的王!” 她的声音继续幽幽传来,他远远看着阿姐一副无辜弱小的模样,却直直让他脚底生寒。渐渐的,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压力困住,开始止不住的发汗颤抖,呼吸急促。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她真是只想唬他的吗? 想想她今天干了什么事?她把自己卖了,倒戈天道宗,还一把火把红谷毁了! 她怎么能这么狠? 他的心态一点一点垮掉。 不,她不是装的。 她是疯的!为了胜利她可以不择手段,这一切,她从头到尾都计划好了!她不仅真的不要他了,还要毁掉他,杀掉他! 她会告发他的!她会的! 她带给他的精神压迫,令他崩溃了,恐惧与绝望淹没了他,心思剧烈震荡中,他甚至萌生了死念,他与梅不群的联系开始断裂,巨大的反噬袭来,将他的千筋万络都焚毁,一口滚烫腥甜的心头血喷出,他昏死过去,坠入火海,瞬间被无情的大火淹没! 梅不群身体摇摇晃晃,随着修为骤然下跌,神智开始恢复。他见谢怜重伤至此,无心恋战,他一边咳着黑色的血液,一边召唤来红龙,抱起谢怜,准备逃走。 就在这一刻,在谢秋灵怀中的司马明岚猛地睁开被刺瞎的双眼,他居然在只有一口气的时候还想着伺机而动,等待反杀的机会!他指尖一点,用尽最后一丝真气,凝成一道几万米长的冰晶,横跨整个红谷地形,瞬间准确的洞穿了两人一龙的胸膛! 红龙一声悲鸣声中,叁位齐齐跌入火海,再也没能爬起来! 一片震惊的呼喊中,谢秋灵的手指最终还是落在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她冷漠地看这一切,惋惜的摇了摇头。 她本不会对他赶尽杀绝的,同心玉的命令她可以随时撤回,他要逮她,她也不会将他的真实面貌暴露于众,毕竟,他是她最重要的盟友啊。 他明明就差一点,只要再多么一丝勇气,坚持住自己的判断,就能赢过她了。 可是,他未免太高估自己实力了。 她弟弟是很聪明,但他囿于红尘,重财贪权,缺乏沉着与冷静。《赌经》有云,赌者,筹码也。赌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赌之以其欲,焉有不胜者。只要抓住他所在乎之事,下之以重注,他心思必乱。 赌博中最大的陷阱便是自己的无知,有错的,永远是被骗者自己呢...... 21世界线偏移95% 徐白知今年一千岁了,他从叁重天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远在一重天的农村老家一门心思的复习公务员考试。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百年后,他终于成功上岸了。他被分配进了渡劫局维运部,成为渡劫局第50307位司命,代号E307。 他是个蚩尤族,祖宗十八代都是一重天里种田的,也就是到了他和他孪生哥哥这一辈,才靠读书混出了点眉目。虽说考上了九重天的神职,就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会失业,但离成为上神还是遥遥无期。 想要成为上神,他需要花至少几千亿把他的全身机体包括大脑在内都进行生物机械改造。但机械改造是有很高的失败率的,一般,机体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使人们不仅控制不好机械成分,发挥其相应作用,严重时还会导致死亡,光通过医药手段也很难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这时候,就很有必要再花几十亿买套渡劫套餐了。在虚拟的人生里,情绪被有节奏的调动,利用利用身体激素与免疫系统的自我调整功能,让身体的碳基部分与硅基部分逐渐紧密融合在一起,最终达到可以自由灵活的操控自己的机械组分的目的。如果渡劫成功了,他就会成为一个生命无限延长,智慧无比通达,真正无所不能的全能神。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首先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在九重天买上一套房。 他算过了,九重天的房价一平大概要五个亿,他买个十平米,再配一套内置空间就足够用了。他现在一年的工资10万天币,如果他再加把劲,考个高级维运工程师证,年薪就能涨到30万,再稍微的理理财投投资,相信他五千年之后,就可以付的起首付了! 尽管五千年很久,但他还是很乐观的,毕竟他现在也算不上是一穷二白起步嘛。 现在大多数年轻人不是克隆人就是出自男同家庭,这主要因为如今社上会不流行结婚,尤其是异性恋婚姻,毕竟现在的女性着实稀少,不足天界人口的10%。 但他却有父母,还是诞生于母亲的子宫。他的母亲是个鵷凤族平权保守派,坚持认为男女结合才是自然之道。所以为了让他能娶着个鵷凤族好媳妇,母亲花掉了攒了大半辈子的五千万,又贷了五千年的款,在九重天的四环外,也就是五重天,给他买了颗价格低廉的小星球。 由于他的母亲还准备给他正在读博深造的孪生哥哥也买个星球,付不起数以亿计的装修费了,所以这颗直径一万公里的星球上连个生态圈都没有,唯一的活物就是他自己和他体内的一群微生物。不过他能有这些,已经感到很知足了,毕竟他大部分的小学初中同学都还在一重天种地呢。 最最重要的是,他感觉最近时来运转了。 上周,他收到了一条上头指派的秘密任务,那就是监视烛阴公主和棂清殿下释珩渡劫。 这可是全天界都在关注的大事,居然落在了他这个实习小年轻头上。可以想象,如果他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他今年的绩效一定翻倍,评职称更是可以大大加分。 他想,他一定要抓紧这次机会好好表现! 凌晨五点四十五,他一个机灵从生物仓中坐了起来,洗漱完毕,带上氧气头盔,迎着初生的太阳,在这片属于自己的荒芜而孤寂的土地上跑了几公里,元气满满的开上贷了五百年款买下的夸父牌飞船去赶夜班。 如果他想直接这样去九重天,大概需要二百光年,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况且九重天上有重重防护,一般人没有特殊通行证是进不去的。 当今科学家已经证实,相对论禁止时间倒流,如今最前沿科技只能实现以99%光速的速度前进,而永远接近不了光速。故而,神们只能通过搭建“虫洞轨道”来实现天界星系间极远距离的极快物理跳跃,而像科幻小说里写的时间逆流却是不可能实现的。 当然,虫洞十分稀有且维护成本昂贵,通常每个重天的资源只负担的起一个虫洞传送点。 所以他只能飞去五重天中心星球公共传送部,与一群朝九晚五的996上班族一起排队等待传送门传送。 开了十个小时的飞船,又排了叁个小时的队,下午六点不多一分一秒,他上到了九重天。 九重天的美丽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这里安静的听不见一丝嘈杂声,天空像海一样蔚蓝,甚至比海更加晶莹剔透。千宫万厦,极目望去,尽是一尘不染的白色,阳光照射下,闪耀着一片连接不断的银光。 在一片和谐的蓝白相间中缀着一点黑,宛如给画中一只蛰伏的巨鲲点睛的,渡劫局是也。 走近了,才能看清渡劫局的外观原是一巨大而黝黑的金属立方体。立方体的直径堪堪有叁千米长,悬空倒立在一片宽广无波光滑水镜之上,水镜倒影着蓝天白云,渡劫局宛如在幻梦中沉浮,气势磅礴又沉默无声,彰显着神权至高无上的权威。 几千米高的大门自动扫描了徐白知体内的芯片,允许他通过了结界。 一进门,他仿佛又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营销部、研发部、设计部、建设部、维运部五大部的大厦群林立在青山碧水之中,各自独立又彼此相连,犹如坐坐山头拔地而起,又似群龙搅海,波涛涌起。 徐白知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幕,其上正全息投影循环播放着他最喜欢的鵷凤族女星洛女代言的广告。 娇软美貌的少女笑靥如花,声音甜美的像春风般治愈人心: “让渡劫变成快乐的事。” “天机2.0系统,天界科学院研制,安全,稳定,私密,保您渡劫一路平安。” 烛阴女尊帝国时期,女明星外形都是阳刚强势的,代言的广告内容也大多是武器,运动,士兵征召等。但自新天界成立后,女明星终于恢复了他们男性喜爱的“白幼瘦”形象,其中,洛女便是个标准的软妹子,是他们广大异性恋男仙君们梦中老婆。 他扶了扶厚厚的眼镜框,白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笑。 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呢! 他哼着小曲,进到了维运部。维运部大厦的内部结构像一串巨大的葡萄,天机形成的直径百米的粗壮水银色的主蔓拔地而起,贯穿了整个维运部整栋楼。主蔓远远看去其中有星粒在闪烁流动,那些正是一条条虫洞线,神们通过之可以达成快速的空间穿越。 而从主蔓生出的侧蔓上,则直接连接着一簇簇的数以千计的卵状控制室,花花绿绿闪烁着荧光,看上去像一片密密麻麻的眼睛。 而每个眼睛的瞳孔,便是每个控制室里包含着的“折迭空间井”。 徐白知的司命同事们正小心谨慎的通过天机主蔓将他们搭建好的小世界输送至这些卵状控制室的“折迭空间井”中。 这些小世界并非虚拟,里面的每个人每个生物甚至每个分子原子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被按照客户需求建设成各种风格,现代赛博朋克风、远古天界风、甚至仿古地球风应有尽有…… 这些小世界如果放在现实空间,它们的宇宙规模不见的比天界小到哪去,可神是怎么做到将它们玩弄于股掌呢? 这便是上神掌握的最高科技之一“折迭空间技术”了——上神可将真实世界中的事物压缩至一个极小的空间借以主宰着他们,就像人可以轻松摆布一滴水中的微生物一样。 徐白知继续哼着小曲,满怀热情的跟迈着快速步伐的同事打声招呼,通过传送门一转眼便传送到了他所负责的第1245号控制室。 随后,一腔热血的他立马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 瑰丽辉煌的交响乐在控制室中回响,满是花花绿绿按钮的虚拟全息投影控制台前的摇椅上正慵懒的躺着一个精瘦的糟老头子,他光溜溜的脑壳上白毛稀疏,上身穿了一件油腻松垮的白色背心,下身穿着黑色大爷裤,看起来邋遢极了。也不晓得这身行头有多久没洗了,反正徐白知是从来没看见他换过。 他翘着条二郎腿,脸上盖着柄大蒲扇,咕噜打的震天响,睡的很是欢快。 那双与身高极不相符的大脚丫子上,勾着一双比脚还大的拖鞋。 关键是那拖鞋的颜色,荧光绿的,夕阳一照,反射出的光在一众雪白背景的衬托下显得嚣张又妖冶,扎眼极了。 这乞丐似的老头名叫李老幺,代号司命88,光看代号就知道他是个老江湖了。他跟徐白知一样,是农民出身。可是,他在渡劫局混了一万年,经历了渡劫局数次变革,还是个底层职员。 激昂的交响乐混着震天响的打呼噜声让徐白知的右眼皮直发跳。 透过厚厚的镜片,徐白知转动义眼,将分辨率调到了微米级别,在李老幺的身上来回扫描,他看到老头脸上粗大的毛孔里螨虫爬来爬去,油腻的背心上满是霉斑,群落和生物皮屑组织,他的义眼自动对他身上的菌种皮屑进行基因测序,并进行了地理来源分析,最后得出了和昨天一样的结论:他身上没有第二个人的DNA组织,说明他无妻无子;他身上的生物群落与渡劫局里下水管道100%匹配,说明他没有正规房产,一个人在偷偷蜗居在渡劫局里的下水管道里。 他的义眼越过李老幺,投射到了控制台的大屏幕上,右上角不断滚动着的代码提示,现在是新历6666年6月6日下午6点3分01秒,订单320号已经正式开始运行5天13小时20分12秒了。 小世界的全景地图通过虚拟映射技术投在了控制室的中央,周围围绕的几个是分视角,有六个是客户男主角位,一个是帮助客户们渡劫的女主角位,载入对象是烛阴公主。日志上记录着,女主凤洛洛刚刚和客户3一同从魔渊中逃了出来,误入了秘境,遇到了反派男二谢怜,他正想偷妖界四大神兽之一樨獒守护的忘情果。这种果子可以让服下之人忘却一切情爱,只爱上服下之后见过的第一个人。他一听说世上有这种神奇的东西,便想得之把这神器用在阿姐身上,好让阿姐爱上他。他来铤而走险了,可不巧,樨獒发现了他,将他好一顿蒙头暴揍。凤洛洛正巧认出了樨獒是她失散已久的灵宠,收了个神兽的同时顺手救下了谢怜。谢怜表示感激,见凤洛洛中了很深的瘴毒,便把同心玉送给了她以缓解毒发…… 一切都在正常运行着,就是世界线不知道怎么偏移了2.1%。 虽然世界线偏移度在5%内波动就算正常,但徐白知还是无语极了,如果李老幺随时控制操作台,0%的波动都不会有的,况且烛阴公主渡劫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还敢这么懈怠?!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大声吓唬李老幺: “糟了老李!世界线偏移50%了!“ 李老幺吓得一个激灵摔下了摇椅:“什么!!!” 他忙奔到控制台前,脸几乎要贴上了大屏幕,费劲的确认了好几回确认没发现问题,才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脱下他脚下的臭拖鞋就向他脸上丢去:”好你个毛头小子,竟敢耍老夫!告诉你,这单里头最重要的不是烛阴公主,而是那几个匿名客户,一般这种不肯透露姓名的大多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上神,要真出点事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徐白知一个侧身躲避了李老幺的攻击,谁知那臭气熏天的拖鞋一个急转弯,竟追在他屁股后面不放,徐白知摘下眼镜,将其变成了根球棒,朝着这拖鞋一击,它又准确飞回了李老幺的脚丫子上。 徐白知笑他:“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今天你值早班是不是根本没在盯,睡了一上午觉?上班时间这样摸鱼真的好么?况且还是这么重要的单子,小心一会科长柒陆伍看到了,扣你绩效!” 李老幺又佝偻着身子躺回了摇椅,不耐烦道:“你个毛头小子懂啥?给人打工就要有给人打工的觉悟,认真上班那是换取劳动报酬,浑水摸鱼才是从老板那赚钱!啥重要事都没有睡觉重要。” 徐白知严肃道:“李同志,你这话我可不认同,这是社会主义政府机构,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基本宗旨!我相信你只要你肯认真工作,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李老幺懒得看他,转头翻了个身继续眯眼,半嘲讽半絮叨:“呵!社会主义个狗屎,那只不过是个哄骗群众的幌子,阶级在老夫年轻时候就已经固化的不能再固化了!现在资本家啊,不过是从以前的烛阴氏变成了天界科学院上头那些人。给资本家打工,你再努力,也只不是从一条普通的狗变成一条好用的狗,你的主人顶多扔你块剩肉,但绝对不会让你上他的餐桌。你看看局里每年资产增值都在翻番增长,但你的工资才涨过多少?增长的钱全跑到上神手里了!正所谓穷人越穷,富人越富。上神的才智武力本就不和我们这些底层小仙在一个等级上,他们越厉害就越有钱,越有钱就越厉害,甚至他们的子孙都比我们的子孙更容易成为上神。他们需要供奉,就把我们这群小仙压迫的死死的,永无翻身之地!别做梦了。” 徐白知觉得他的思想太消极了,尽管这个年代最强科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财富依然是不平均的。但怎么说物质已然实现了极大丰富,人人已不会为疾病和生活资料所困扰,他们的平均年龄有两万多岁,只要活得够久,总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控制室中雄伟壮丽的旋律跌宕起伏,弦乐与单簧管以很强的力度奏出阴暗、冷酷、威严的第一主题,烘托出充满紧张性、严峻性和悲怆的气氛。压抑至死的黑暗中却突然爆发出如洪流般排山倒海之势,向黑暗势力发起猛烈的冲击。几经起伏后,当曲子走向了末尾的高潮,充满着光明和无比欢乐的情绪开始显现,乐队全体奏出了辉煌的主题,像是无边无际的人群汇成了磅礴的大海。 徐白知感受到了音乐中的力量,不自觉地回头看向休息区办公桌上的水晶球,音乐声正是从其中传来的。他将义眼放大,看到巴掌大的玻璃球内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歌剧院,有一整只乐队正在激情演奏。 这其实是李老幺定的闹铃,不过不一样的是,这只水晶球里的整只乐队都是实实在在的活人。 讲道理,在天界,他们这种小仙还不算最惨的,人类才是真正位于鄙视链的最低端、永无翻身之日的群体。自天界颁布《天界人类公约》后,人类就被神仙们无情的划归到了低等生物的范畴。但神仙们的社会发展离不开他们,神仙早已掌握了基因编辑重组的技术,因此人类可以像机器一样被任意设计改造,被批量生产,作为食物和奴隶被贩卖,或作为科学实验室里的模式生物,当然,渡劫小世界里大量的路人NPC也都是他们。虽然近些年天界主席释天坚持亲民政策,逐步禁止使用有意识的人类,只许使用无脑人,但人类生存状况情况仍恶劣万分。人类走私现象猖獗,像李老幺的这个音乐水晶球,就是在八重天黑市上买到的。 徐白知居高临下的瞧向玻璃球内,乐手们纷纷吓得瑟瑟发抖,音调都开始颤抖了,从乐手们的角度看,天空都被一张巨大肥胖的大脸覆盖了。 徐白知好奇的问道:“你们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整只乐队都暂停了下来,金发碧眼的白人指挥起抬头诚惶诚恐的回复道:“《c小调第五交响曲》,仙君,或者您可以叫他《命运交响曲》。” “这曲子讲了什么?” “生活中有苦难、失败和不幸,也有欢乐、成功和希望,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但是,人不能听从命运的安排,应该掌握自己的命运,并且随时与厄运抗争、战胜它,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幸福,才能建立起丰功伟绩,这就是《c小调第五交响曲》的中心意蕴,仙君。” “命运会有不幸,但还是要勇于与命运抗争.....”徐白知默默的重复了一遍,使劲的点了点头,“说的好,这才是正能量嘛!” 虽然他也觉得凡人弱小如蝼蚁,可他觉得这段音乐的确写好极了,很能引起他的共情。 “这个指挥可不简单,他是路德维希·凡·贝多芬的克隆体。“一旁的李老幺投来了精锐的目光。 “倍什么芬是谁?“徐白知迷惑道。 “就说你年轻人孤陋寡闻吧,我们天界最早的神仙都是从平行宇宙K14太阳系地球分离出来的,贝多芬就是几万年前远古地球上一位伟大的音乐家。” “哦?老李,没想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那必须的,毕竟老夫我也活了一万五千岁了。” 徐白知来了兴趣,那些关于远古地球的故事天界的历史课本上只是一笔带过,毕竟天界的神仙都是很高傲的,他们可没啥心思去花时间编写凡人愚蠢而笨拙的历史发展。他正想问问老李更多关于地球的故事。 此时,操作室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 李老幺的莹绿色的臭拖鞋自己长了脚一样,突然飞了起来。 “速速归来!”李老幺大惊,皱着眉头命令。 可拖鞋丝毫不听主人命令,在操作室里乱撞乱飞。 “你这夸父牌飞行鞋还能失控?该不会是买的假货吧。” “胡说,老夫我从来不买假货。” “正品二百万一双,你买得起?”徐白知怀疑道。穿上飞行鞋,瞬间可飞跃万里,比飞船值钱的多。 “老夫工作了这么多年,二百万还能没有?”李老幺翻了个白眼。 “啪!” 拖鞋忽的转了个弯,从天而下,对着李老幺光秃秃的脑壳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哎呦!”李老幺抱着头躲避。 “哈哈哈哈哈,看看,叫你吹牛,它都不乐意了!”徐白知笑的前仰后翻。 “啪啪啪!” 谁知那拖鞋急转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徐白知面前,对着他的大胖脸就是一阵猛烈的抡掴。 “!!!”徐白知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我已经控制不了它了,有人在搞恶作剧,就在刚才,十几个木马病毒入侵了它!”李老幺一边追拖鞋一边用手机控制端检查拖鞋的中心程序。 “是谁?滚出来——“ “又是天杀的765?” “那货今天还来没打卡!” “……不管了,先把鞋逮住再说!” 两人一拥而上,在控制室对这拖鞋展开了猛烈攻势。拖鞋苍蝇似的,灵活躲避。 两方僵持不下,操作室被搞得一团遭,纸屑飘飞,仪器东倒西歪。 许久过后,那拖鞋终于筋疲力尽似的,落在控制室中央的操作台上,趴着不动了。 “嘘,轻点……别下着它了。”二人举着一张大网,蹑手蹑脚从拖鞋背后慢慢靠近。 “上!”两人同时向那拖鞋扑去。 谁知,那拖鞋提前察觉二人意图,灵敏一跳,让二人直直扑了个空。 两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因为,那拖鞋正巧落在了控制室中央小世界的折迭空间入口池边,距离池液只差半步! 水银色的液体中倒映着灿烂星河,其中竟包含着一方世界。 拖鞋调皮的扭起了屁股,嘲讽一般在池边跳起了舞。 “遭了!它要是掉进小世界了怎么办!”徐白知紧张的手心发汗。 “大爷,你是我大爷。只要你下来,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我可以给你喝品质最高的燃料,给你买最酷炫的机芯,你想要套机器人身体都行!你可千万别跳啊!”李老幺欲与拖鞋谈判。 谁知刚说完这句话,拖鞋傲娇一甩鞋头,“扑通”一声,银色的液体四溅,它一头扎入了池中。 “你大爷的——“ 二人连忙奔向大屏幕,只见那拖鞋优优雅雅的出现在太空中,成了一颗硕大的彗星。 它一屁股坐进了火星的轨道,将本在处女座做客的火星一下子弹去了天蝎座。 那一天,320号小世界里的修士都观察到了南方天空红光一片,荧惑守心,皆道大乱将至。 但老少二人却松了一口气。 “呼呼,虚惊一场,还好它落的地方是太空,我还以为它会砸到陆地上。”徐白知吐了一口气,抬了抬眼镜。 “散了散了,太空就是装饰背景,狗屁影响没有。”李老幺看了看右上角世界线偏移度丝毫没有变,也摸掉了额头上的汗,转头躺回了摇椅。 有惊无险过后,徐白知点了恢复按钮,操作室的一切瞬间恢复如常。 他梳梳头,整理整理衣着,努力把自己装扮的像个体面人,然后哼起了李老幺水晶球里那段《命运交响曲》,给自己打满气,准备开始迎接一天重复又无趣的工作。 然而,对于这二人,今天一定不会无聊。 很快,大概不过十秒钟,徐白知就开始下一轮紧张了。 义眼检测到,控制台大屏幕上的世界线偏移度竟正在以极快的加速度增加! 这次,他敏锐的察觉到要有真正的大麻烦了,他脊背开始止不住发寒,声音有些止不住的发颤: “老,老李,世……世界线真的偏移到50%了!!” “你有完没完,老夫干了一万年了,除了五千年前天机1.0那次八二二事件,这种倒霉事就从没落到老夫头——” 他话没说完,控制室中白净的灯光突然变成了危险的红色,警铃滴滴响起,天机系统用没有感情的夹杂着金属音的女声平静无波的播报着危险: “警告,世界线偏移95%,已强制暂停320号小世界运行。” “!!!???” 两人狂奔到了控制台前,李老幺满是皱褶的脸上有几分抽搐,他好歹是个见多识广的老手了,世界线偏移的事故隔个几百年总会发生一起,除了八二二事件那次,其他的都没有造成神的伤亡。再说了,天机2.0的凡人意识操控功能已经被取消了,像八二二那种震惊天界的可怕事故不可能再发生了,他倒也还算淡定。 只是他觉得,一会司命765来了控制室,一定又会啥都不懂瞎逼逼。 那人是个以整蛊他人为乐的坏坯子,仗着家里势大横行霸道,渡劫局的同事都被他搞怕了。他八成会此为由给他处分,立刻把他调离岗位,这样他的计划可就…… 他得赶快在那个讨厌家伙来之前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点击开了立在屏幕中央大大感叹号,命令天机:“播放详细事故播报。” 天机没有感情的回复道: “以下是事故详细播报: 客户5刘先生-男主刘克,死亡时间:凌晨1.45 死亡原因:被男配十五梅不群杀害; 客户6徐先生-男主徐墨知,死亡时间:凌晨2.01。 死亡原因:死于红谷火灾; 女主凤洛洛,死亡时间:凌晨3点, 死亡原因:瘴毒,久病不治; 男配十五梅不群,死亡时间:凌晨3.15, 死亡原因:被匿名客户1司马明岚杀害; 男主二谢怜,死亡时间:凌晨3.14 死亡原因:被被匿名客户1司马明岚杀害; 匿名客户1-男主司马明岚,死亡时间:凌晨3.45。 死亡原因:被女配八十七谢秋灵所杀害; 路人NPC88名,死于红谷火灾。 路人NPC964名,死于有害射线过量辐射。 ……” “世界线偏移原因为女配八十七因不明原因脱离主线剧情。” 紧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她在回红谷的灵舟之上,趁机将昏迷不醒的司马明岚杀害的片段。 魔族惨败,红谷最后还是归了人族。但司马明岚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几近气绝。 天道宗绝大部份人马都向着谢秋灵指示的错误方向追杀红怜,剩下的,则护送司马明岚回天道宗。 她以司马明岚需要静养为由,支开了天道宗的弟子,确认司马明岚的识海彻底昏迷后,便果断一刀捅穿了他的心窝,取出了他体内那颗流传着金色光芒的炎阳石。 但是为了保证他的彻底死亡,她正在对其进行补刀。她力气不大,大能的身体又十分坚硬,她磨坏了十多把刀了,还在坚持的一下下向他的脖颈砍去,要将他的头颅整个切下。 他的血溅满了她整个身体,沿地上蜿蜒流了一地,整个场景看起来血腥恐怖极了。 天机继续语调平乏的播报:“若不妥善处置该事故,天机预测320号世界重启1min31s后,即320号世界运行3天零12小时零一分后,女配八十七将占领修真界,导致六位客户的全部死亡!” “!!!”二人震惊张大了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22意识的囚徒 十秒种之后,徐白知和李老幺套上了厚厚的防护服通过员工通道进入到了小世界。两人骤然出现在紫巅山脉的高空之上,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少一老,一白一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便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老李,咱们能不能分头去处理各个客户。”徐白知有些过度紧张了,慌张之下连说话都不再是刻意字正腔圆的官方话,不自觉地飚出了一口浓厚的一重天土腔。 “分开?为什么?小世界里可不太安全,员工通道只开放十五分钟,这是天机强制暂停小世界运行的极限了,时间再久,不仅里面客户的身体可能会出大问题,我们自己的身体也会因引力场锐减效应出问题。你基本操作都不熟,我们还是一起处理效率高。” 李老幺有些狐疑的瞧着胖子,瞧的他更加冷汗直冒。 “我……” 李老幺精明的目光投在了他身上:“前几天那个拿着渡劫局七千周年庆免费体验券的客户六徐先生,你俩装的不认识,但其实那是你亲哥吧。” 徐白知惊恐不安的睁大了眼睛:“老、老李你看出来了?” 李老幺冷笑一声:“小样,老夫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啥能逃过老夫的眼睛?小徐,你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胆子还真挺大。你刚来不过半年,就敢利用局里的财务漏洞,私自扣了一张价值十亿的回馈VIP客户免费体验票给你亲哥,让你哥冒名顶替来渡劫。这事要是被局里发现了,不仅你的工作要没,你和你哥还要到二重天蹲五千年的牢子。” 徐白知见一下子戳破了,神色慌张,急的差点哭出来。他利用职权谋私,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要铤而走险,毕竟他哥哥是全村人的希望啊。 “老李,求,求您不要告发我们!他已经申请到天界科学院的博士了,人生不能就这样毁了啊!” “哦呦?这么厉害,能申请到天界科学院的博士?“ “老天垂怜我家世代穷苦,赐予我哥过人的天资,他大学考上了九重天大学生物机械系,研究生就在右脑机械改造领域做出了很好的成果,发表了三篇《科学》,申请进了天界科学院院长阿尔法课题组。阿尔法,那可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站在主席背后的那个人!这意味着他毕业之后就能到天界科学院的直属企业工作了!亲戚们合力筹了一个亿资助他改造了右脑逻辑区,希望他渡劫成功后可以变得更聪明些,在博士中更有竞争力。“徐白知神情恳求的说道。 李老幺眼睛放出了光,上下打量着徐白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些不简单了。你哥可真是光宗耀祖了啊,能申请上科学院的博士,学的是生环材化这种最有前途的热门专业,还能被院长看上,智力水平那至少不输上神,大脑没有经过改造便做到这种程度的,难得,难得。话说起来,你哥和765还算是同门师兄弟,但你哥可是比765那个靠爸妈啥都不懂的水货实在多了,如果能顺利拿到博士学位,将来很可能成为新贵阶级。你放心,老夫我不会断毁人前程的事,这事我权当没看见。” 徐白知连着给李老幺深鞠了好几躬,几乎要给他跪下了:“谢,谢谢您!我哥哥顺利渡劫后,一定会回报您老的恩情的!” 李老幺感慨的叹了口气,像徐白知这样的他见的太多了,集全村人之力几代人之资,想尽办法供一个上神出来,然后整个村的人都跟着鸡犬升天。底层人可都是在顽强的挣扎,想尽办法往上爬呢。 徐白知明白李老幺这下可是握住了他的死穴,便是对他是言听计从,两人决定直接去处理谢秋灵,眨个眼的功夫,二人就传送至了灵舟之上。 世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谢秋灵正坐在司马明岚的床边,神情温柔的照顾他。 “...这好像有些不对?” “狡猾,用了障眼术。” 李老幺拿出了手机一点,幻象消散,障目结界后的真实情形才显现出来。 只见血溅射了一地,身穿被红色染透的白裙裾的女人正跨坐在司马明岚身上,手中紧握着刀,刀锋落在司马明岚半段的脖颈间,正要作势砍下。 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骨头,深深浅浅触目惊心的伤口布满了全身,他高挺的鼻梁碎掉了,眼睛被刺瞎,脖子断了一半,可这还是不影响他的俊朗,甚至,还给他蒙上了一层狼狈不堪的、让人心悸的美感。 层层云海奔腾,朝阳浮于山涧之上,橙红温和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照的地上横七竖八被砍断的刀具闪闪发亮,让那蜿蜒流淌的鲜血更加艳丽了几分,将这一幕描绘的灿烂而凄艳。 “天……这样杀自己的丈夫也太残忍了。“徐白知见此差点惊掉了下巴。 两人站在舟边,徐白知正想走上前去进一步观察近况,李老幺一把拦住了他。 “等下!”李老幺拿出了手机,点击开了天机app控制端,按了几个按钮,在空中一扫,无数密密麻麻的锋利的红色射线在骤然出现,将那二人的周围的空间包裹的严严实实,毫无破绽。 “是伽马射线,这个道具应该是属于这位匿名客户的。看来这个女配八十七还是个心思缜密的黑寡妇,她捅了他一刀后,没有立刻走掉,反而继续取他首级,以保证他彻底死亡。她还在周围立下陷阱,使任何突然闯进来打扰她杀人计划的人被瞬间刺穿。” 李老幺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个按钮,红色射线被烧成了金黄色,星星点点消散在空中。 徐白知闻言看去,点头同意,这个凶案现场被层层布置的像一个天罗地网的密室,她很明显有一套周全严密的杀人计划,外头的人不能轻易看出里头在发生什么,即使看出来了,也不能轻易破坏她的计划,甚至在一旁,她还设置了快速逃跑机关,以应对小概率出现的谋杀失败的情况。 这个女人……谨慎的令人感到可怕。 “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如此偏离剧情?能查到吗?” “可以,但她不是主线剧情人物,天机并不会跟踪保存她的数据。我们可以收集起她的记忆,拿到外头的总控制台恢复,可这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由于减速引力场存在的缘故,外头的1s,相当于小世界中的一小时。一小时,换算成小世界里时间,半年都过去了。我们的时间显然等不及恢复了。” 李老幺走近了谢秋灵,用手机在她大脑扫描了一圈,天机开始上传一串串复杂的代码到他的控制端。 “那现在怎么办?天机2.0不可以像天机1.0一样强制控制众人意识了,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办法对他们进行全体记忆抹杀并重启剧情了。我们现在只能让剧情继续走下去了。” “是的,天机2.0的控制权限远远弱于1.0,像这种问题,以前我们都是通过直接重启世界解决的。但是自从出了那次事故后,神仙们不再信任天机的意识操控功能。为了安全,现在我们不再有权限对这些npc的意识进行修改了。不过,两百年前天机2.0也出现过一起类似事故,当时的司命采取的解决办法抛弃了原剧本,员工强行人为干预。剧本也并非要严格执行,我们只要达到最终目的,让客户渡劫成功即可。” “那我们现在需要直接抹杀掉她?” 徐白知也掏出了自己的工作手机,点击到了npc行为控制界面,页面上,“集体意识操控”,“集体记忆擦出”都是灰色的。 但他还是可以点击“单位个体清除”。 “先等等,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啊。这不像个普通npc。”李老幺拿着手机围绕着谢秋灵不停的走着,这动动,那戳戳。 “怎么说?” “剧情里这个npc的智力值设定60,心理素质50,都在正常偏下水平。” “可你来看,她的瞳孔收缩度和眼角膜充血度,心跳以及肾上腺等内分泌激素的数据,都处于完全正常的水平。她分明在做可怕的事,却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徐白知凑过来看看了李老幺收集到的数据,谢秋灵的各项生理指标果然都处于毫无情绪波动的范围内。 “再看她的刀下落的角度,与最省力做功效率最高的切割角度竟然相差不到0.01度,她刀下落时的冲量也是最优解,这使她即使力气不大,仍然可以有效的造成可观的伤害。” “啊……果然!” “这些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我觉得,这个npc理智准确的,更像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李老幺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徐白知将义眼分别切换到了X射线,核磁共振,透射电镜等模式,围绕着她各种扫描,试图分析谢秋灵的身体组织成分:“虽然仿生人体增强皮肤用的是‘仿女魅’,可芯子里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了,她身上甚至没有一个新人类的改造器官,基因也未进行编辑优化,她的基因100%都属于地球原始人类基因库,这说明她的出生年代应该很久远了……啊,她体内有个芯片……这居然是……二重天监狱的芯片!她竟然是五千年前八二二事件的人类死囚犯,五天后就是她的刑期!看来她被抹去记忆,送来渡劫剧本中充当配角。她在剧本中死亡,就相当于正式执行死刑。” “那……这事就很奇妙了。”李老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用手机端对她的身体进行各种检查确认了徐白知的话。 在天界,只有神仙死囚犯才有资格享受到安乐死的权利,而人类死囚犯则会被送进狩猎场供仙人屠杀玩乐,或者派去渡劫局充当短命炮灰npc。 很明显,谢秋灵就是后者。 天界的科技发展到现在,硅基科学上,已有能力制造出像天机一样同时控制三千余小世界,千亿生灵意志的巨型人工智能,在碳基科学上,随意更改及设计人类的基因都是非常简单的操作。 可是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谢秋灵的智力和心理状态类似人工智能,可她的DNA以及机体的确无异于原装普通人类。人类倒可以像神仙们一样,通过将身体进行硅基改造来提升连他们的智力以及战斗力。但如果不改造,众所周知,受激素所控的碳基生物永远做不到像机器一样理智准确。所以谢秋灵是怎么回事,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徐白知另一只眼球正悄悄瞥向了司马明岚。 通常这种匿名客户他们是连面都是见不到的,匿名客户载入世界时,负责维运的司命都会被屏蔽五识。 可是越神秘就越好奇,他很想知道这位匿名用户到底是何身份,上神的身体的机械成分到底有多厉害。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他转动义眼,向司马明岚扫描过去。 李老幺见他意图,大惊,急忙伸手去拦他。 “不要直视上神!” 可是已经晚了。 “啊啊啊!”只听见徐白知撕心裂肺的嚎叫出声,他的整个义眼和眼眶,连接着大脑部分的仿生神经元瞬间被烧化了! 白烟伴随着烤肉的气味一同弥漫开来,他整一半脸都仿佛被岩浆浇灌一样,瞬间化作了炭块! 阶级的鸿沟在这一刻如同不可逾越的深渊,望不见底。他只试图看上神一眼,居然就受到了如此惩罚! 他抱着头在灵舟上乱窜,没想到又不小心踩中了谢秋灵几个陷阱机关,又挨了弹出来的飞刀几刀。 他倒在地上直打滚,凄惨的模样简直令李老幺不忍直视。他走过去,在他的防护服上按下了“医疗紧急救助”的按钮,防护服里立刻伸出了机械臂,将麻药静脉注射进了他体内,并对他的伤口进行手术处理,最后给他打了一针快速生理组织修复剂,不到半分钟,他的脸便恢复如初。可惜他的义眼却是永久报废了。 “你个臭小子,上神的身体是不容偷窥的!” “呜呜呜,我花了五十万装的钛合金多功能义眼!” “你买保险了吗?” “没有......不过,这应该可以算工伤吧,局里会给报销的吧!” “唉,那倒也可以。” “那太好了,现在我两只眼睛都可以装上义眼了。”徐白知转悲为喜,突然咧嘴笑出了声,毕竟报了工伤,他会得到两倍补偿,这意味他反而多赚到了五十万。他甚至愿意多受几次工伤。 “……” 恢复过来后,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时间不够用了:“李老头,只剩下五分钟了,咱们还是快点按照职业守则规范走流程上报吧!” 啪的一声,话还没说,徐白知光洁的大脑壳上就挨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他迷茫的看向李老幺,只见老油条正插着腰一脸奚落: “你们这小年轻的,就是不会办事!动动你的小脑袋瓜想想,咱这次接待的都是上神届的大人物,这要是彻查下来,咱俩不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你给你哥走后门的事也瞒不住!”李老幺煞有介事地越说声音越低:“这事啊,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上头那几位的争斗。” 徐白知睁大了眼:“你是说这个客户1是……不可能吧!那位怎么会亲自来帮烛阴公主渡劫?” 李老幺眯着眼:“嘘,怎么不可能,你看看你刚才受的伤,再想想这个剧本的时代背景,还有这客户1扮演角色的经历,怎么看都像是量身定做……还有,你看,烛阴公主渡劫这么大的事,全天界都在关注,虽说保密工作做的还可以,渡劫局没有对外公布渡劫细节,我们也是秘密接受这项任务,但按理来说,我们渡劫局内内外外应该被层层防守,可是为什么现在整个局里都防守松懈?还专门挑了你我这种小职员来监护?所以啊,要我说,现在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懂?” 徐白知也会了意似的,瞬间紧张了起来,之前想靠这事升职加薪的梦瞬间破裂:“完了完了,惹上大麻烦了,我们不会是专门安排来背锅的吧,这下小命是真的没得!那可咋办啊老头!” 李老幺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鬼鬼祟祟的猫着腰凑到徐白知耳边出着馊主意:“那当然是,能压多久就压多久了。” “压?怎么压?” “听我指挥!” “你、你行嘛!” 徐白知心里很是没底。 “放心吧,老夫我可是身经百战!” 天机大多数情况下都可稳定运行,但仍有0.01%的极小概率的发生意外情况,需要人为强行干预。但要维护个像天机这样的巨型AI,保证小世界方方面面的稳定运行,是极其困难的。毕竟万物生息自有其平衡在,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何能巧妙且以最小代价的解决问题就十分有技术含量了。所以,维运部一般只有两种人,其他部门淘汰下来没啥本事的司命,要么是经验丰富的老修理工。 有经验的修理工需要广且深的掌握几个T的知识。史政地数理化生等学科都是最基础的,人体构造学,星球地质,机械工程,脑科学,计算机科学等交叉学科的知识他们也必须要精通。 徐白知明显属于没本事的司命,作为一个小仙,徐白知做不到像上神那样,加载入一个知识芯片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复杂的技能本领。 对于他来说,知识需要靠后天练习才能习得。渡劫局岗前培训的三个月,培训老师讲的内容太多,他吸收消化的并不多。 记得一个月前,他报名参加了“初级维运工程师资格证书”的考试,考试时间三小时,考核内容是在关闭天机安全矫正系统的情况下,以21世纪的地球为操作对象,从头设置各种世界参数,如果能维持五千年人类社会稳定,就算考核通过。 然而,他不小心将水分子间的范德华力小数点后第四位从8记成了9,导致水的沸点提高了0.05度,蒸发效率因此变低进而导致水循环效率变低5%,最终,地球大面积的干旱,物种大灭绝,人类社会水比油贵,为争夺水资源,全球发生了大规模的核武器战争,辐射过量的人类变异成了丧尸,政府崩溃,全人类灭绝。开局不到三分钟,他就失败了。 经过那次惨痛教训,他更加认清了自己的能力,他正式上岗还不到半年,根本无法把握天机复杂繁复的运行原理,天机app端的基本操作都已让他深感吃力,更已别提遇到这种世界线都崩掉的事了。 他好不容易为哥哥争取到了这次机会,没想到摊上了这么大的事,他不禁手足无措了。 但李老幺是经验丰富的,至少他有初级维运工程师证,这意味着他比自己不是强了一点半点。徐白知此时也不得不听从他的建议了。 好在李老幺果然很靠谱,在他的领导下,他们对谢秋灵进行了各种测试,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之处。尽管他们心怀疑虑,但本着科学的方法论,他们只能下结论,她只不过是一个智力发育水平超常的人类。 “她根本不足为惧。”他满是褶皱的脸上浮出了胸有成竹的神秘笑容,“时间还很充足,不如我们先来讨论一个问题,你觉得人类弱小在什么地方?” 徐白知见李老幺如此有把握,便也寄希望于他,稍稍放下心来。他想了想,走近了谢秋灵,拿着手机指向了她,轻轻点了“肢体分离与修复”的按钮。 “他们的身体很脆弱。” 谢秋灵的身体瞬间被整齐的切割成了无数块,漂浮分散在空中,血管和骨骼肌肉组织在剖面上清晰可见,没有一滴血流出。 他又点击了这个按钮一次,那些碎块又自动聚集到一起,谢秋灵的身体又自动复原了。 “人类如果不吃饭不喝水,三天内就会器官衰竭而亡。” 说着,她漂亮的身体内的水分被抽干,白嫩的皮肤逐渐变成黄褐色,直到她成了一具灰色枯槁的干尸,看上去可怖极了。 “或者,他们如果离开了空气,最多只能坚持一分钟。” 这次,他将谢秋灵装进没有空气的玻璃罐子中,她立马痛苦的大口急促呼吸,敲打玻璃剧烈挣扎着,但她挣扎了没几下,抽搐着口吐白沫,很快晕死过去。 “他们的死亡是这么的容易。” “说的不错,但认识还不够深刻。” “那,那您觉得什么才是?” 李老幺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上去高深莫测。他点了几个按钮,谢秋灵恢复如初,提线木偶般重新站了起来。 “他们最弱小的地方,在于他们永远不能正确认识世界的真貌。”李老幺语气平淡的说道。 “人类的哲学家不断的追问一切,追问到最终,他们得出结论,追问客观世界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所接收到的所谓客观世界,都不是世界的本真反映,而是他们意识扭曲后的世界。 也就是说,在人与真实世界之间,有一个叫“意识”的东西隔着,世界经由意识整理进入人类的大脑,形成了人类所看到的世界。 所谓的意识,不过是人类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这5条通道所获取到的信息的一个综合自动处理系统。 真实的世界的信息经由他们的五官进入他们大脑的中枢,在中枢被建模成他们能快速达成有效依存的信息,然后呈现给他们的大脑,大脑再根据这些信息作用判断。 人类只有这5条通道可以抵达外部世界,然而这5条通道却都不是世界的本真反应,真实的世界经由五官进入大脑,展现的都是被扭曲后的世界。” 说着,他将谢秋灵的左眼珠凭空取出,结构在空中分解开来,玻璃体,角膜,视网膜,晶状体,包括每一根链接的视神经与毛细血管都被清晰的分离。 “比如,光的本质是能量,他们眼睛所能看到的可见光,本质是400-700纳米波长的光波,这束光波打在他们的视网膜上,在视中枢上被建模成明亮的感觉,并且根据波长的不同,还把它建模成7种不同的颜色。 而对于400-700nm 以外频段的波长,他们的视觉却直接忽略了,因为只看到400-700nm之间的波长,已经足够他们生存了。” 李老幺一边解说一遍演示,胖子甚至可以看到光达到视网膜后沿着视神经传输到了她的脑部,在她脑部形成的画面,波长770~622nm ,她看到的是红色,波长577~492nm ,她看到的是绿色。 而波长高达1300nm的红外线红光,在的脑海中却看起来是透明的。 紧接着李老幺又将她的右耳朵在空中解刨开来。结构同样直观展示在了徐白知面前。 “对于听觉,他们也只能听到20-20000HZ的振动波,声音只是一种机械波,但是经过人类的听觉系统,将它们建模成轰鸣作响的声音。对于这个频段以外的振动波,他们也不再能听到。 嗅觉,味觉,触觉的原理也基本相似,它们都不是客观世界的本真反应。人类五官构建的原则不是为了求真,而是为了求存。” 徐白知点了点头,在李老幺的演示下,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就有一个问题了。 意识是100%反应客观世界呢,还是只是反应一小部分?亦或者根本完全不是客观世界的反应?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人类永远无从知道。” “我懂了,您刚才讲的就是天机控制npc的原理,天机通过操控npc大脑神经元电流,让他们自以为看到的真实的世界,其实是我们想让他们看的世界。而他们自以为的人生,其实也只不过是天机系统中的一串被设定好的代码。” “没错。” 李老幺将谢秋灵的身体复原,令她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 紧接着,他打了个响指,风吹草动,云水翻涌,世界的一切瞬间都开始恢复运转! 谢秋灵刀落在司马明岚脖颈上,但她的刀不仅没有砍下去,反而被一股巨力反弹了出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明岚的身上的裂痕开始自动修复,在她手上的那颗废了千辛万苦得到的炎阳神石又溜回了他体内,谢秋灵仍然没有放弃杀他,她抡拳向他砍去,掏出一厚摞符咒砸在他身上,甚至直接抱着他的身子往地上哐哐砸去,然而无论她做何努力都没办法阻止他在慢慢复活! 终于,她的各项生理指标开始略微的波动起来,她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从他身上下来,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老幺和徐白知此刻就在她眼前,看着她做各种无用功,不禁恶劣的笑出了声。她却对两人的存在丝毫无所察! “看吧,人类在神的面前就是这么弱小,他们被天机控制而不自知,他们处于意识的牢笼中而不自知。她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甚至根本不需要多做什么,有天机2.0自带的安全矫正系统就足够了。正所谓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不到死的时间,你怎么死都死不了,然而到了要死的时间,你必死无疑!” “哦,那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五天后,她还是会死?” “是的,她有一段剧情没走完,如果我们现在杀了她,反而会引起主角们的怀疑,产生蝴蝶效应,剧情可能会变得加难以控制。天机的矫正系统会教她做人!” “好,那我们就等五天,也就是两分钟后再来看!” 23司马明岚的回忆 【监狱里的生活一成不变,没什么好记录的。不如,就记录一些读书心得吧。 最近我读到一本来自地球的古书《认知》,里面记录了一个名叫Edmund Gettier的地球猿讲的一段小故事,他们称其为空地上的奶牛悖论: 从前有一个农民,他有一头奶牛,他十分担心它走丢了。 他的邻居告诉他: “不要担心,我看到你的奶牛就在你家农场的空地上。” 虽然农民很相信邻居,但他还是亲自去看了看,他看到了熟悉的黑白相间的形状,并感到很满意,于是他回头答复邻居: “我的奶牛确实在我家农场的空地上。” 过了一会,他的邻居到那块空地上再次确认。 那头奶牛确实在那,但它躲在树林里,而且空地上还有一大张黑白相间的纸缠在树上。 很明显,农民把这张纸错当成自己的奶牛了。 于是他的邻居有了一个疑问,虽然奶牛一直都在空地上,但农民说自己知道奶牛在空地上,这句话是否正确? 这个故事让我思考了很久。 当有人相信一件事时,这件事就成了他的知识;如果所有人都相信一件事,这件事便成了他们的真理。 但知识即为正确吗? 在这个故事中,农民相信奶牛在空地上,并且被邻居的证词和自己的观察所证实。 虽然农民的结论是正确的,但他的推导过程却显然是错误的。 同样的,地球猿在长达1亿年的历史中,一直信奉牛顿定律为真理,直到他们走出地球才发现,牛顿定律不是真正的定律,只是误打误撞,恰好符合他们所认知的定律而已。 然而,神们却说他们所知即为真相。 我想不明白,他们同样也不过是一群被激素控制的机器,何来的自信? β写于β10元年---《β的日记》第一卷第13段】 ——— 帝姬注释:世界上没有真相,只有认识。 世间生灵皆无法逃脱知识的诅咒。 * 司马明岚仿佛又回到了六岁那一年大雪纷飞的正月。 魅皇苛政,街上流民暴动,将他与父亲冲散。弱小的他很快被人贩子盯上,被迫抓进了男童堡。 男童堡坐落在无妄海的浮生岛之上,距离悬浮于无妄海海眼之上的大魅皇宫往东里不过半日水程。 乍一眼看去,这里除了其内倌人年龄不及总角外,就是一家普通的勾栏。 然而,只有馆内的男童和女官才知道,这地底隐匿着一个深不见低的深洞,凿空了整座浮生岛,连通着深海。 密密麻麻的铁囚笼蜂巢一般蜿蜒盘旋在洞口的浅处岩壁,再往下是阡陌交通繁复错杂的管路,嵌架支撑起中心的巨大的白色金属熔炉。 不会有地方比那里更能让一个男孩认识到这是怎样一个吃人不吐骨的世界了。 男孩心裂肺的嚎叫和女人们兴奋的尖叫声从地上的勾栏传来,和着洞底海浪拍打岩壁的轰隆回音,充斥在经年不化的霉味和血味间,诡异的笼罩在他们四周。 封死洞口的机关被打开了。 一缕久违的阳光漏进灰败的深坑。 随后,死去的男孩们的尸体,随着在阳光中飞扬的尘屑一起,像垃圾一样被倾倒而下,砸落在下方不远处的月台上,血肉模糊的堆成了一堆。 几个瘦成皮包骨头的男童凑上前来,将这一堆烂肉铲上了浸满新新旧旧血水的木车,然后送上不远处上百米宽的传送风带。 残肢断臂很快在巨型的绞肉机入口堆积成小山,等待着被锋利的刀片搅成肉酱,流入千米深坑旁的大铁箱中。 待铁箱被尸浆填满,便有一个悬吊着的铁臂将其吸起,注入盛着奇奇怪怪的药池中,几经炮制后,观感诡异的液体流进四通八达五颜六色的琉璃管道,最终一齐被输送进深坑中心从不停歇的大熔炉。 再次问世,男童们已变成了一颗颗丹药。 这种药,女人吃了增艳;而男人吃了,则会生出“子宫”,变成一个魅族男子:他们仍然留有阳根,但与女人交合后,怀孕的却是男人们。 小司马紧扒着铁栅栏掂脚,看了看隔壁空荡荡的囚笼,又望了一眼洞口月台。 他认出来那一堆男孩中有一个是住在他隔壁囚笼的好朋友,就在昨天,他们一起试图逃跑,可惜他俩失败了,而他的好朋友因为跑的慢,不幸被女官发现带走,就再也没能回来。 “哐”的一声,小司马毫无防备地被重重地掼倒在地,滚过地上凌乱肮脏的草席,扬起了一层灰尘。 “操你大爷的,谁让你咬伤徐公公的!”他身后三个长相孔武的高大男孩嘴里不干净的骂骂咧咧,围上前来,对着浑身脏污的小司马拳打脚踢。 “你他爷爷的不愿意服侍徐公公,我们愿意!好不容易巴结上他,说要买下我们哥几个,被你一搅黄,兄弟们再也不会被召见了!” “草,丑八怪,打死你!” 拳头更加猛烈的落在他瘦小单薄的脊背上,将一袭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宽大囚衣撕扯的破破烂烂。 他艰难地爬去了铁笼的一角,蜷缩起来,一边试图躲开铺天盖地殴打,一边在干草底下摸索着。 “还敢躲!”为首的高大男孩气急败坏的提起了小司马的衣领,一拳打上他的太阳穴。 嗡的一声,他的脑中嗡鸣不断,眼前很快蒙上了一层血色。 同时其那高大男孩飞起一脚,狠狠向小司马柔软的腹部踹过去。 “呃……”小司马闷哼一声,痛苦的卧倒再地,喉头一甜,鲜红的血液喷了几人一脸。 没有长大的小司马弱的可怜,在这弱肉强食的鬼地方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他羸弱的抬起蜡黄瘦削的小脸,那张脸颊上布满大片大片的溃烂脓疮,几近毁容,可依然挡不住他那双慑人的漂亮眼睛。 乌黑的眼珠里泛着倔强纵深的濛濛水光,长长的睫毛覆在其上,配上琼雕精致似的鼻子,让他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幼犬般惹人怜。 他们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被抓进这里,都活不过半年。 在被做成丹药之前,魅朝的女人会榨干他们一切能利用的价值。 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不分昼夜的被那些对男童们有特殊癖好的女人凌虐践踏,偶尔还会要求服侍宫里有权势的公公。 除了这些,一到了夜晚,他们会被蒙上眼睛带走,被强制饮下或者注入各种神秘的药物和蛊虫。 父亲是没有能力救他的,想离开这里,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有人愿意买他。 可惜,在这里呆了七个月的他饱受蹂躏,已经失去了好看的皮囊,不会有人再看上他,他更不愿做那些人的玩物。 能不能吃的饱要靠抢,能不能活着出去也只能靠争。 高大的男孩又是一脚飞来,直接踢向他的后颈,这么大的力度踩下去,他的脖颈怕是会断掉。 小司马眼神陡然凌厉,猛地避开,脏兮兮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把小刀,用尽了全身力气跳起往对方的喉间划去。 电光火石间,那高大男孩眼角瞄到了泛着寒光的东西正在飞速刺来,下意识地侧头躲避。饬啦一声——他的喉头已经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操——”高大男孩嚎了一声,骤然后退了几步,摸着自己的脖子的伤口,又惊又怒。 若是刚才他避开的慢了些,恐怕他的喉管已被割开了。 “他居然藏了把刀!”他暴怒地大吼一声,示意其他两个同伴一拥而上,他们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刀,将他手脚困住,死死按在脏污的地上。 “好啊,既然你不喜公公,那我们就让你也变成公公!看你还能嚣张的起来不?”高大的男孩横眉竖目的吼道。 众人一齐将他脏兮兮的裤子扒了下来,露出了他雪白的屁股,触目惊心的血痕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的后背,屁股后面的洞口处是大面积腐烂的红肉,让人不敢去想他这几个月都遭遇了些什么。 “你们敢——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小司马努力作出凶狠的表情,像只虎仔子亮出稚嫩的爪牙,向侵略者展示自己尚不成熟的凶恶和狂性。然而这并不足以震慑对方—— “啊哈哈哈,好害怕哦!” 看着死死控制住徒劳反抗的小司马,比他高出几个头的男孩恶意的嘲笑着,那把尖刀已然举起,向那软绵绵垂在两股之间还未成型的无辜幼物狠狠刺下—— “救命啊——”小司马死命挣扎,本能的嚎出声来,恐惧的闭上眼,吓得发抖。 正在此时,周围突然不自然的安静了下来,那三人瞬间松开了他,而那把刀也迟迟没有落下…… 他倏而睁眼。 那三人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可是人却不动了,一个个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惧无神的盯着他! 一根细细的红线不知何时无声地刺穿了这三个男孩的眉心,喉间痛苦的呻吟还未发出,他们脸便扭曲抽搐起来,皮肤肉眼可见的渐渐枯萎,老化。 那眉心的红线迅速变得粗壮起来,生根发芽,很快根茎爬满了他们的身体,钻进他们的肉体。 一朵朵如血般艳丽的彼岸花灿烂开遍他们的尸身时,三个男孩已被吸干成了骷髅! 小司马惊愕。 “真吵。”女人慵懒而轻盈的声音幽幽远远的传来,如仙乐般悦耳动听。 紧接着,男童营的地下大门轰然打开。 几个朦胧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了那扇门口。 他迅速穿上裤子,连忙爬了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警惕地紧贴在冰冷的牢笼。 光线有些刺眼,让他不禁眯起眼睛。 他永远忘不了她进入到他世界的这一幕。 这个女人的面貌明明一团模糊,他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可是他就是觉得,即使他如今历尽千帆,也未再见过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及她的半分美丽。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他感觉到,这个女人正一身白衣如雪,眉眼温和的向他走来,女官服侍在她左右,沿着深坑边宽大阴湿的临壁栈道,步伐舒徐的经过一个又一个囚着男童的铁笼。晦暗的洞坑都因为她的出现而盈满了辉月般的洁光。 其他人也没有一个能看清她的五官,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纷纷惊艳这世上竟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美到令人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幻觉,那样令人舒服的长相,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温婉善良且亲和,忍不住想去亲近之。 只不过他们也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腰身上缠了一条寒光闪闪的粗犷铁链,身后跟着五个身材颀长的遮面黑衣人。 而她身旁紧跟着的侍童,长相尤为显眼:那是一个面色犹如死尸青白,一双眼瞳都为诡异黑色的红衣红发女童。 一想到世上只有那个女人才有如此装扮与侍从,他们栗栗危惧,糟杂的地下牢狱瞬间噤声。 “帝…帝姬。”看守的众女官跪倒在地,皆因她的出现而瑟瑟发抖。 大魅朝的帝姬,魅皇的胞妹,传说这个女人智慧通达,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在一众目光跟随下,她偏偏停在了他锈迹斑斑的牢笼前。 细长白皙的手指一挥,他周身的牢笼自行消失。 三具男孩的枯骨自动飞进了绞肉机。而他们身上的曼陀罗花则凭空飞起,在空中盘旋飞舞,化作一条条红色的发丝般的细线聚集在一起,落在她手中,她顺势将这一把红色细线插到了她身旁的红发青面的女童头上,那些红线瞬间和女童的红色头发融为一体。 “过来。”她逆着光,温柔地向他伸出了手,无数浮尘在阳光下幻化成了流光飞散,勾勒出她朦胧的轮廓,圣洁仿若神女。 单薄干瘦的他瑟缩在墙角,眼睛缓缓的睁大,瞳孔不自觉的颤抖,仿佛有一道虚无缥缈的虹光,倏的投进他晦暗封闭的视野,令人目眩神迷。他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在他脑海中疏而清晰疏而虚幻的璀璨明眸,脏兮兮的小手里紧张地攥着那把小刀,他愣住了,有本能的惧怕也有惊疑,他都不敢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主人买下了你,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赶紧滚过来跪谢?”一旁的红衣女童凶神恶煞的尖声催促道。 “为……为什么买我?”他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他又脏又臭,她…怎么会看上他? “你的父亲为了求主人,自愿做了主人的蛊奴。还啰嗦什么?”红衣女童呵斥道。 男孩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瞬间觉得自己的脚被灌了铅一样重。父亲居然为了救他,卖掉了自己!? 帝姬始终不语,但小司马感到周遭的气场渐渐变得冷漠起来,她似乎快没了继续等他的耐心。 他知道地狱的滋味,只要尝过一次,永生都不会忘记。 这一刻,他几乎抛下一切,连滚带爬的奔至了她的身边,双手死命的攥住那双手不放,几乎要将她攥出血痕,就像溺水的人,为了活下去,拼命的抓住手边的那根木板一般。 “带我走!” 男孩并没有跪她,他本能的对魅朝的女人充满了仇视和不信任,紧剔盯着她的目光里充满对生的渴望,那深处有头蛰伏着的野兽,赤裸露骨,正伺机而动想一举将它的猎物扑倒撕碎咽入腹中。而那把小刀也被他藏在手心,随时等着刺出。 帝姬细长的眼角扫过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满是创伤脏污的小手,又看到他另一只手里的小刀,淡淡笑了出来: “你还是这么没礼貌啊。” 她腰间的锁链可不像主人一样淡定,它马上感受到了男孩的威胁,一溜烟沿着他的幼小的手臂缠了过去,盘旋在他脖颈处,末端直直怼在他着那张灰败的小脸之上,发出恶犬般的威吓咆哮。 司马明岚浑身一抖,手心藏匿的那把小刀瞬间掉落在地上。 “大胆!竟敢对主人不敬!”那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恶鬼女童恶狠狠的呵斥,她从自己头上揪下了一根红发,那发丝迅速变长变硬如剑般锋利。 女童瓷娃娃般的藕臂抬起落下,这一红色细针锋利如斯,落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双脚便已然和身体分离! 断肢处没有一滴血流出,不仅如此,那细针上竟蕴着剧毒,一眨眼的功夫,他整条腿,从断肢直到大腿根部都变得肿胀紫红! 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帝姬面前,再也站不起来! “呜呜……”小司马幼兽般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看着被削掉的双脚,眼神惊惧蕴着恨意…… “云筱,不可以虐待小朋友。”一旁的帝姬在女童抬手要再削他的右胳膊时拦住了她。 说着,帝姬手指轻轻朝着司马明岚一点。 他的断肢瞬间接回了他的双腿,连他浑身上下的溃烂伤疤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般焕然一新! “好……好强……”司马明岚惊异的看着她,眼中流转起希冀和感恩。令人瞬间恢复如初,这么强的术法他闻所未闻。 “主人……你这是?他之前可是害的你……你杀了这厮都不为过!为什么要为他浪费能量!这样你的身体怕是支撑不到她觉醒了!”云筱不解又委屈的看了看帝姬。 帝姬容色淡漠:“云筱,谢谢你的关心。是非以不辩为解脱,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你不提我都已经忘记了。敌人和朋友对我来说早已没有区别,我不再与任何人计较。” 云筱听了却很生气:“主人忘了,云筱还没忘!云筱替你杀了他,给你补充能量!” 说着她便拔了四五根头发,拧成一根粗长的红色大宝剑,抬手就要向小司马的脑袋砍去。 帝姬看了眼深坑中不停运转的大熔炉,青色的尸液从一头注入进去,白色的药丸从令一头产出来,嘴角渐渐浮出一抹笑意,她优雅地转向了女童,弯下了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摸了摸她柔软的红发,温声对她说道: “乐观一点,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要成功了,一切都掌控之中。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安排妥当的生活未免太单调了,适当找点乐子就很好,就比如,狗不听话,比起杀了它,驯服它不是一件更有意思的事吗?” “你……可这不是一条懂得知恩图报的好狗,你对它再好它还是会咬主人,他该死!” 云筱恶狠狠的盯着司马明岚,他脖颈上的锁链也跟着紧了一分,发出呜呜的威吓声。 司马明岚本能的后退几步,乌黑的眼睛乞怜的望着帝姬,寻求她的庇护。 帝姬温柔地对着他一笑,眼神温和友好,让他不自觉的想要依靠她信任她。 然而他错了。 “云筱,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不跟他们计较,因为他们让我觉得无聊,太无聊了。我只是,想玩点……不无聊的游戏。”帝姬轻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云筱不解的看着她。 她的笑容依然温暖,只是她嘴边轻轻吐出的那些字听了让人心里直发颤: “驯兽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曾潜心研究过多年。有些兽,光靠教训是不足以驯服它的,你得要摧毁它。在它快要饿死的时候,拿一块肉在它面前,然后呢,当着他的面撕碎。给他以希望,又把他的希望毁掉,这样它才会懂得——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绝对实力。” 云筱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说着,帝姬转身面向背后垂头敛目的主事女官,温声细语,十分礼貌客气,可她的眼神渐渐冰冷的起来,那种眼神,如主宰一切的神明俯视众生,冷漠到极致,令人胆寒,令人畏惧,却又带着令人忍不住着迷臣服的神秘力量: “主事,我又后悔了,我想带走他旁边的那个男孩。剩下的,我瞧着,这批药喂出来的成色都不太行呢。不用再养了,全部处理干净,丢进无妄海,您看可以吗?” “帝……帝姬大人不必过问卑职!皇上吩咐过了,这…这里是您说了算!” 女官跪伏再地,诚惶诚恐。 “好啊,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清丽的女声幽幽传来。 所有人猛然抬头,惊惧的大张嘴巴……她说的是真的?她竟不是在开玩笑?她就这么随意的,要杀掉所有人?! 倾世美人淡淡的瞥了一眼众人惊愕的神情,微笑着不语,随后她眼含笑意的看着司马明岚,青黛远山眉微微挑起,细长白皙的手指在云筱的发间绕了几圈,抬手在空中轻轻一挥。 转瞬间,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铺满了地牢,那样的红,红得艳丽、红得惊人、红的如鲜血,似恶魔的温柔。 在那短暂的寂静中,密密麻麻的红线在她手中火星般四射开来,张狂如瀑,像那些无辜的男孩刺去!他们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鲜嫩的肉体便瞬间化为枯骨!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众女官纷纷跪伏在地,吓得胆颤心惊,魂飞魄散。 男孩如遭雷劈,瞳孔瞬间紧缩: “不……不要!你……你不可以!快停下来!” 恶意的戏谑在那倾世的容颜上散开,似是在欣赏男孩的脆弱不堪,红瞳阴沉诡谲的如暗夜中的魔鬼,令人在迷醉中不知不觉的被摧毁:“求主人有你这样求的吗?” 他眸中溢满泪水,无助又心碎。 即使女官暴戾,他宁愿挨她们的鞭子,也从未对她们主动屈过一次膝。 可他的生死就在这个捉摸不定的女人一念之间,他父亲牺牲了自己为他换来的机会,他绝不能辜负父亲。 他漂亮的黑眸中涔满了泪水,紧咬着牙根,身子颤抖着,缓缓的弯下了膝盖,跪在了女人洁白的裙边,脑袋重重的磕了下去,近乎卑微得稚声哀求:“求主人,停下来!求主人,不要抛弃奴!” “很好!但,还不够!”帝姬桀桀大笑起来,天空骤然变暗,她的手瞬间渗成了鲜红色,将他凭空抓夺在手中,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瘦小的脖子已被她狠狠扼住。 他竹竿一样的小胳膊小腿在空中里胡乱蹬几下,瘦削蜡黄的小脸因窒息而憋得通红。 锁链极速收窄,狠狠压迫着气管。 咔嚓一声!锁链轻易的碾碎了他喉间的软骨,脖颈大幅度的凹陷进去,铁锈斑的血从喉头喷涌而出。 他整个脖颈都被她拧断了下来! 惊惧的黑眸涣散,他……死了! 司马明岚猛地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 天旋地转,惊魂甫定。 窒息的痛苦是那么的清晰,仿佛真的一样。他的手不自觉地向自己的脖颈摸去,是完整的。 原来是梦。 可一睁眼,他居然看到令他心生恐惧的帝姬正睁大了眼睛在好奇的俯瞰着他! 他应激性的浑身猛地一震。 “夫君,您终于醒啦。”谢秋灵惊喜道。 司马明岚晃神片刻,谢秋灵的姣好面容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松了一口气,扶着额,抹去了沁出的冷汗。 他向自己大腿根摸去,那条锁链还听话的匍匐在他的腿上。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废物男孩了,因为,他已经亲手杀死了那个抹杀了他的思想,让他毫无底线服从于她,使他软弱的可怖女人! 他不会再囿于往事,为什么…还会把灵儿认成她? 他不禁又多盯了谢秋灵几眼,视野有几分模糊,这么一看,灵儿的确…跟那个女人有几分像呢。不过,如果说起来,凤洛洛会更像那个女人一些呢。 一想起她,心魔蠢蠢欲动,童年那些黑暗的经历也蔓藤般缠上了他。 那种被女人完全掌控与无情玩弄的无助感令他心悸。 但当他亲手杀死那个女人的时候,那种痛苦更是令他痛彻心扉,令他彻夜难眠。 方才大战,灵儿被人胁迫之时,他不知为何又一次回忆起了那种滋味,居然在一瞬间犯了蠢,选择去救她,若不是最后不明原因的反转,他恐怕已经为了这个低贱女人丢了性命! 他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为女人如此狼狈的! 他摸向自己胸口,掏出了湖蓝色的乾坤袋看了几眼,发现有她动过的痕迹。 那里珍藏着一些帝姬随手丢给他的小玩意,有无形杀阵,有可以令人瞬间移动千里的符咒,还有追在人屁股后面砍的飞刀……这些都整整齐齐的在格子中摆放如初,可一张可令肢体瞬间修复如初的符咒不见了。 这些都还好,就是这乾坤袋里的绣图…… 那是他极其私密的东西……被她看到了,他感到十分......羞耻。 他眼神冷了下来,带着锐利,厉声道:“大胆!谁允许你动本君的乾坤袋的?” 谢秋灵无辜的眨了眨眼。 一边警惕的察言观色,一边思索对策。 方才他昏迷之时,二黄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劝她什么不要做,让司马明岚带她们进入乾坤袋。 她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她拒绝了它,果断对司马明岚下了杀手。 然而,他居然真的不合情理的复活了。 当然,还好她思虑周全,偷用了他的神器后,除了那张符咒,其他的,她立马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位置都没有变分毫。 看这个情形,司马明岚暂时没有发现她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发现。 毕竟司马明岚不是个傻子,自己卧底在前,这让她的始终难排疑虑,设身处地的想,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曾经欺骗过她的人的。 她不知道如何能杀死他,如果她继续这么卧底下去,又没有明确的谋杀计划的话,她只会破绽越来越多,越来越危险。 因此她准备逃跑了。 不过,她不会空着手离开——这样做太危险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需要先从他这里套出足以威胁他,令他不敢轻易动自己的把柄。 具体要怎么做呢? 曾经在她看来,司马明岚是一个难以用爱感化不了的人,但这使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他应运而生,敢打敢拼,带领反派军推翻了魅朝,亲手弑杀了她的母亲。他为政杀伐果断,廉洁严明,人族在他的统御下百废俱兴。即使她已引诱他沉沦她的肉体,可他依然不失阵地,视她为无物。 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强劲的对手,他的心够冷,所以他无懈可击。可惜——他让她有些失望。 他居然轻易地被她骗过了。 他因为她爱他而感动,甚至,在危急时刻去为她挡刀。 这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不像表面上那样漠视感情,相反,他很渴望女人崇拜式的,毫无保留的爱。 可这不该是帝王该有的品格。爱是蜜糖,让人愉悦,幸福,安心,但它也是毒药,人们为了追求和维持这份甜蜜,不予余力为之投入,为之战斗,歇斯底里,甚至付出生命。 如果利用的好,它将是人与人之间,最阴险,最有效的武器。 他不该主动暴露这样一个致命弱点给她的,毕竟这一定会被她牢牢把握。 “夫君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司马明岚愣了愣,他的双眼刚才明明被剜去了,他怎么……又能看见了。 他撑着起身,谢秋灵赶忙殷勤地扶着他坐了起来。 他越过灵舟望向远方,朝阳已经被向前推进的低垂的碎云遮住,一大片厚实的浅灰色雨云在海平线堆积、飘移、蔓延过来,苍白的天空象是涸了墨水的纸,迅速变暗、变黑。 左眼仍是瞎的,右眼已不再像以往一样能目视千里,甚至视野有些模糊。他的目光又落回了她的脸,发现她的右眼已经没有光彩了。 “你把你的一只眼睛给我了?”他挑了挑眉。 她恭敬的跪在地上,绸缎般丝滑柔软的乌发泼墨般垂地,露出了一段雪白的天鹅颈。 任谁也想象不出,这样温顺又无害的美人片刻之前是如何眼睛都不眨一下将她面前的男人的脖颈砍断的: “夫君为救灵儿失去双目,灵儿无以为报,方才趁夫君昏迷之时,灵儿将自己的低贱目珠奉上,还望夫君不要嫌弃。” 司马明岚手指蜷紧了一分,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 他的眼珠被红怜的红线绞碎的彻底,已无再修复的可能,再复明只能是换他人眼珠,于是她便拿了那张可以修复肌体的符咒,将她的眼珠换给了自己。 他沉默片刻,眸底凌厉的光芒闪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疲倦和习惯性的高高在上的疏离: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才让我更感激你?” 谢秋灵顿了顿,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微微勾起的唇角诡异而冷漠,浑身散发着寒气,周围温度骤降,压迫感随即而至: “不要以为,本君出手救你是出于担心你的贱命。方才大战,即使伏魔阵成,本君也只有一成胜算。本君考量之下选择救你,只不过是因为,这样天下人都会道本君仁慈有义,本君也会输的更光彩。本君眼珠没了,有无数女人排着队等着送本君眼珠,你的眼珠,在本君这里也不值分毫。希望你认清自己,不要试图引起本君的注意!” 他斜睨着善良可欺的她,嘴边冷冷吐字。 话一说完,他心里只觉得......舒畅。她应该会委屈的想哭吧,看她这幅温顺的样子,他就想欺负她,把她欺负到哭。他要让她明白,她被他完完全全掌控着,毫无翻身之地! 但似乎,他从来没见过她哭过呢…… “……” 谢秋灵脸上怔讼,心中却在冷笑。 如果一个人撒谎的话,他的表情会出卖他。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球飘忽躲闪,不自觉的往右上方瞟,这是他在正在努力圆他的谎话的表现。另外,他在暗暗摩挲手指,这说明他在掩饰自己的不自信。最后,如果他真的一点不在乎她,那他的情绪根本不会为她而动。 他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脆弱。 为了掩饰他心中的慌乱,他居然在装腔作势。 可表面装的越厉害,越是说明他是色厉内荏,不敢直视内心呢。 她还可以更大胆一些,说不定,她可以试图掌控他的情绪了! 她随即双眸中燃起了崇拜的目光:“好厉害,夫君真的好厉害!灵儿贱命当然不足为夫君所虑!夫君能屈能伸,进退有度,渊图远算,意在无遗,不愧为王者!灵儿正是仰慕夫君之英明,所以才毅然决然弃暗投明。果然,夫君令灵儿心悦诚服,灵儿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司马明岚拢手轻咳,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但是看着她真诚爱慕的目光,确保了自己的形象在她心里是高大无比的,居然意外的......受用。 他心中窃喜没多久,跪在地上的温顺少女又温声细语道: “但是——灵儿的目珠子在夫君看来不值分毫,对灵儿来说,却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呢——夫君能不能还给灵儿呀。” 谢秋灵眨了眨眼睛,向他摊开了双手。 “你……”他仿佛被噎住,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她居然还敢要回来?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阴影整个笼罩在了她身上。 “既然你全心全意的爱慕本君,那你便只许对本君一人哭,对本君一人笑。不仅是你的眼珠,连你的命也是本君的。本君勉为其难的用你的眼珠,待想扔掉了,本君不允许去捡,你也不可以去捡!听懂了吗?” * 梅傲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在天道宗正殿之时,谢秋灵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如果他肯配合她通过司马明岚的问心阵,她无论如何都会帮他解除禁默咒、帮凤洛洛洗清嫌疑。 然而,他太天真了。 这个奸诈的女人根本没有想帮他,她利用完他之后便翻脸不认人,而凤司冥这个阴晴不定的 讨厌家伙居然也跟着她一起对凤洛洛落井下石,致使司马明岚坚信了凤洛洛的背叛。 那时候他才想明白了,谢秋灵才是真正的魅!她想致他们于死地,只要凤洛洛背叛者的身份坐实了,而他禁默咒不解,便无法说话替凤洛洛辩驳,这样便死无对证,无人再来拆穿她的阴谋诡计! 他试图劫持谢秋灵,带着凤洛洛逃跑,然而谢秋灵居然故意在他手下受伤,让他看起来像是气急败坏想要杀人灭口,于是他适得其反的令司马明岚更加疼惜谢秋灵,然后被大能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晕。 最终,束手无策的他只得和凤洛洛一起进了降魔天牢。 可洛洛瘴毒迟迟未解,已然病入膏肓,那里还受的了天牢那种极寒之苦?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眼含痛苦的死在了他面前,心都要碎了! 不过,正在他难过的想要魔血爆发,将整个天牢都炸掉之时,凤洛洛居然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看守天牢的天道宗弟子也爱慕着小师妹,见她死而复生,惊喜不已,便撤掉了结界,偷偷放走了这二人。 得了自由的梅傲天靠着凤洛洛的六识引路,将其安置在无妄海断崖边一个隐蔽的小渔村里。 凤洛洛不停吐血,他慌张的让她服下些灵药暂缓她的痛苦。 待她安然入睡后,他默默起身,高大的背影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那个坏女人害他们如此,他说什么也要跟她好好算这笔帐! 他红着眼角,额上青筋暴起,恨意凛然的攥紧拳头,黑色的飓风在他周身升起,他随风一跃而起: “谢,秋,灵!你死定了!” 24大魅朝有帝姬吗H 梅傲天独自一人上路了。尽管离开了凤洛洛,他的世界里凝固浮荡着无尽的黑暗,如数九寒天,冰封大地。 但他唯独知道谢秋灵在哪里。 在天道宗之时,他粗中有细,趁魔焰灼伤她之时,他在她的伤口中滴入了几滴魔血。 魔血融入他人体内,他便可以在千里之外知其所在。 就像红龙标记感知历代魔主的方式一样。 他一跃千里,很快接近了黑暗中那一点莹光。 但当那团荧光逐渐清晰时,他却停下了。 他远远地愣在那里,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 先是婉转的吟哦声注入了他的耳朵。 再然后,渐渐清晰的是美人赤裸的胴体。 玉体染着淡淡的胭红,被香汗濡湿的几缕乌发的贴在脖颈处,周身朦胧的仙气氤氲。 他看不见她身上那个男人正在对她做什么。 可他看见了她胸前那片高挺丰软,正在被压迫揉捏成各种形状,红色的指印与牙印出现在其上,颜色鲜明。 接着,她的双腿被人分的大开,那片泛着潋滟水光的花户被彻底暴露。 那里含苞待放,紧紧闭合,琼枝玉露在花芯隐隐吐出。 猛地一下,她叫出了声。 她上身轻颤着拱起,挽好的发髻散,青丝泼墨般倾泻在空中。 有什么粗大的物什一下陷入了花唇中,将它撑成一朵泫然盛开的花朵。 少年立在远处,五官精致如刀削般,刚毅锐利的浅灰瞳孔中倒影着女人摇荡的身姿,他清晰看到她两瓣软肉被大大的撑开,红豆似的花珠红肿挺立着,腰上被掐出红痕,两团乳肉随着疯狂的顶撞晃来晃去。 他明明极其厌恶这个女人,画面又淫靡至极,可奇怪的是,这女人周身仿佛氲着一股神秘的仙气,甚至让他觉得她仿佛雪山上的神女,凛然不可侵犯。令他不敢横生亵渎之意。 少年的母亲告诉他,男孩的第一次一定要留给心悦的女孩。因此他克制至今,从来没有将自己交付过他人。 可他不是一个没有欲望的男孩,他是一头血气暴躁的猛兽。 自从他成年了,他的发情期每隔三年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第一次,他忍忍就过去了;第二次,神志昏迷的他居然欺辱了父亲的小妾,被父亲一气之下扔进了魔渊。 而马上,他的第三次发情期又要来了。 如果再得不到纾解,他一定会生不如死,爆血而亡。 原本清澈见底的眸底渐渐浑浊,情欲如同泥沙翻滚搅动。可这份欲望并没有太多的侵略性。 因为他竟觉得,美人身上某种神秘力量在掌控他,他的呼吸在渐渐加深,血液在渐渐沸腾,压抑着的兽性在蠢蠢欲动,可这些,竟只是为了讨好于她,臣服于她,跪在她腿间侍奉于她。 轰然一声,气息不稳的他从高空直直坠落了下去,重重砸入深山老林,地面上瞬间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周遭山崩地裂,四溅的火星起了大火,林鸟惊起,野兽狂奔,火海中心只剩下一个鼻血横流,昏迷不醒的少年…… 司马明岚喘气低沉,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猛地将谢秋灵推至墙边,左手将她两只手摁过头顶,右手扯开自己的衣衫。 男人精壮的身体暴露,轮廓分明,腰腹有力,流畅的肌肉一直延伸到下身,勃起的粗硕性器高高翘起,顶在她的小腹上,充满侵略性。 要狠狠教训她,他想。 他粗粝的大掌掰开她夹紧的双腿,架在自己精壮腰侧两侧,贴上她,用身体蛮力将女人压在自己身下,俯下头,凶悍啃咬她微张的唇瓣。 滚烫的舌急不可耐的缠裹住她,她的贝齿不得因他猛烈的攻势而大大张开。 他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天翻地覆的舔舐着她的唇腔,又勾缠起她的软舌强势贪婪的含咬吸裹。 两人的身体越贴越紧,女人有意地配合于他,藕臂藤蔓般缠在了他的曲线优美的肩膀之上,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承受着他霸道的深吻。 她这幅顺从的模样,如同催情药般再次将他脑海中的情欲催化。 他的眼神骤然变暗,不再满足于她的双唇,顺着她的颈侧一路吻下,然后一头扎进女人香气氤氲的怀中,含住高挺的乳尖,大口大口的啃咬吞咽。 手指则是伸到进她花户间,拨开了两瓣蚌肉,准确找到了那颗缀在其上的花珠,轻轻揉搓戳弄起来。 谢秋灵有些惊讶,往常,她诱导他,他除了粗暴的交合外,从来都是厌恶与她肢体接触的,但他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强暴虐待她,而是颇有耐心的做了些前戏,尽管他的前戏有些疼,但也并不差,甚至有些技巧,像是受过人调教一般。 按照天书中司马明岚的经历,他从来厌恶女人,碰不得女人的身体,更别提什么性经验了。 所以他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讨好女人的技巧呢,甚至竟然让她感到颇为舒爽。 他埋首在她的两乳之间,贪婪的上下舔舐着,酥软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沸腾的血液一下带着爆发的热度冲往了全身四肢百骸。 粗长男根坚硬如铁,紧贴上湿润的花户,迫不及待的没入她的身体里激泄积攒许久的欲火。 他悍然抱着她向墙上顶去,她双腿夹在他腰腹两侧,后背紧贴上墙的瞬间,男人粗长巨大的硕物满满贯入,顶到了最深,那股致命的压迫感令他头皮都炸了,腰间涌起层层迭迭的麻意。 “嗯…...” 她轻哼了声,身上的男人便仿佛接到了准令似的,漆黑瞳底火焰彻底点燃。 他闷哼一声,掌心附着的厚茧将她腰际两侧肌肤捏得发红,两条健实手臂架着她皙白长腿,额角青筋暴跳,咬死牙关,发狠摆腰,用力向最深处的美妙圣地冲撞进击。 “啊……夫君……慢一点,当心伤到身体啊。”她一双藕臂抓紧他手臂,秀眉微蹙,轻咬着唇,溢出靡靡吟哦。 “胡说……为夫……好着呢……” 他刚受了重伤,体力难支,可这时,怎么可能慢得下来,他眼里却只有被撞的花枝乱颤的少女,身下腰间痛苦又愉悦的酥麻感难以言说,再加上她此起彼伏的魅音,诱得他神志昏沉,就连方才飞舟外那么大动静的轰然爆炸声都听不见了,哪还能保持住冷静自持。 他发了狂似的加速猛烈挺腰摆动,黏腻的“啪啪”声响彻一片。 “小……小心伤到我们的孩子……”谢秋灵轻轻提醒道。 男人一听到这话,开始犹豫,动作有意的缓和。 可这时,她身下竟突然收紧了,似有无数小虫从深处爬出,勾缠住他,她的声音也更加柔媚了,像是享受一般,颤生生地,往他骨子里钻,令他眼前一片血蒙。她这哪里是推拒,明明又在勾引他进一步沉沦爆发。 他难受极了,露出了隐忍憋屈的神情,动用真气来压抑住心中的兽欲,可他已然不剩什么真气了,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精血克制自己,激的自己浑身忍不住颤抖。 谢秋灵看着他这幅的模样,不动声色地一声轻笑。她不过只是随意引诱一番,他竟已没出息的沉沦至此。 果然,她对他的控制效果越来越强了,他已经开始听她的话了,要趁机多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才好。 她眼珠一转,小手在他半裸的衣衫里大胆一勾,掏出了他的乾坤袋。 他刚刚想责备,不想再让她碰帝姬的东西,但他的神志已然被勾的发沉发昏,身下肉棒只顾着向她索取。 “夫君这些好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呀。”她循循善诱道。 她身上除了同心玉,没几件值钱的法宝。方才她杀他之时,竟在他身上搜得了这般多的好东西,那些法器的作用与使用方法都被他整齐记录着,因此她挑了几件她可以直接使用的来辅助她诛杀之。 之前她为了找寻杀死大能的方法,阅读了许多关于神器的典籍,她自诩对天下神器如数家珍,可他乾坤袋里的,很多却都是她闻所未闻的神奇宝物。 即使这是因为自己书读的还不够多,孤陋寡闻的原因,但更令她深感疑惑的是,她作为一个魅,自当该是对自己族功法了如指掌,可这乾坤袋中居然藏有各式各样的魅族蛊虫,其种类和功能比她所知道的还多。 她想不通司马明岚是在哪里收集到的如此多惊世骇俗的物什,这在天书中可从未提及。 更有意思的是,里面有幅有意思的绣图,怕是跟那个敢骑在司马明岚头上的女人有关。 “你别碰,都是帝姬给我的东西。” 谢秋灵迷惑:“帝姬……是谁?” “魅朝的帝姬,已经被我杀了。”他声音沙哑的说。 谢秋灵愣住了。 他在说什么?帝姬?大魅朝的帝姬? 帝姬通常是皇帝姊妹的代称,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她的母亲有过姊妹。 不仅如此,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记载过呀。 她随即皱起眉头,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夫君,你记差了吧,大魅朝,有帝姬吗?” 25线索 “你是在愚弄本君么。”他身下的动作停了下来,汗珠顺着冷硬的下颚线滴落,他以为她在说笑,可显然他并不觉得好笑。 她睁大了眼睛,觉得此事十分诡异:“这……灵儿的确不知。怕是灵儿平时书读的少了……夫君,能跟灵儿讲讲她的事吗?” 司马明岚冷眼看她,方才大战时候她的表现还让他觉得看低了她,这会怎么连个常识都不知道了? 魅朝亡了之后,女孩都上不得学堂,她们大字不识几个,连术法典籍都看不懂,见识自然浅薄了些。但是红谷鼎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况且她们皆为魅族细作,怎能连魅族史事都不了解?便皱着眉颇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你还真是孤陋寡闻。“ “当年,她先是大肆屠杀三族男修,辅佐魅皇登基,后又建立了男童营,逼迫他们卖淫掠取利益,甚至将他们生吞活剥,用他们的身体来研究魅族的邪恶功法。本君和父亲当年也受尽她折磨,被她逼迫,给她当牛做马……帝姬荒淫残暴,灭绝人性,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本君就从未见过如此邪恶之人!可她周围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竟皆被她蛊惑,甘愿被她玩弄于股掌,信奉她犹如天神。” 谢秋灵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一个人,只要他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那么他说谎时一定会暴露破绽。 转瞬即逝的惊讶是为真,持续的惊讶则是假;飘忽躲闪,往右上方瞟是在正在努力圆他的谎话;下意识的摸鼻子,摸眉骨,摩挲手指,是在掩盖自己的不安。 但当她质疑他时,他眸中闪过分毫惊诧,这是下意识的不相信,而后他目露鄙夷,是在瞧不起她见识短,随即他眼睛往左下方瞟,这是回忆往事的表现。 最后,尽管他极力压抑,但她还是发现了他越说语调越激动,眼眶微微发红,额上青筋暴起,这说明回忆帝姬是令他痛苦。 他这回没有跟她开玩笑,他确实认为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是,他说的这些她都闻所未闻,与天书上所书也大相径庭。 魅朝当时有专门教育男孩以男德的学院,但她从未听说有男童营这一机关,更不知魅朝有随意虐杀孩童的现象。 至少,明面上不曾有。 毕竟魅朝讲求以人为本,不会允许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况且,她没有这样一位神奇的小姨,她的母皇也是一位倍受天下女子爱戴的贤明之君。 不过,女童营她倒是听说过。 魅朝亡了之后,灵渊大陆上,女童营遍地都是。 绝大部分修士的天赋上限在娘胎时已注定,最慢的也会在十五岁之前完全显露。百人中大概有九九人和她一样为杂灵根,一人为纯净灵根,虽然有了资质日后是否能成为高阶修士还要看后天努力与造化,但是没有纯净灵,是万万不可能修成高阶修士的。 男人们惧怕天赋异禀的女子,所以为了完全压制女性的势力,过去一百年,灵洲大陆上一直实行这样的政策:女子怀孕之后便以义务检查为由,进女童营进行性别测试,如果怀的是个女孩,又是纯净灵根的,便会被以所怀女婴畸形为由,勒令堕胎。 而为了防止遗漏者,所有女孩十五岁之前也必须要通过女童营身体检查,那些灵根优秀的女孩要么以疫病之类的各类理由废掉灵根,要么被诛杀,只有像凤洛洛这样身份尊贵的贵族小姐,才能幸免于难。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她身上这个男人。 他如此邪恶残忍,可这世上居然还有让他觉得更邪恶残忍的人? 这可真令人惊奇。 莫不是,他患了癔症,又或者,是方才她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把他脑子砍坏了? 那这个神秘的乾坤袋又是何来历呢? 谢秋灵继续试探道:“所以夫君也被她蛊惑了?” 他抿了抿薄唇,冷嗤一声:“怎么可能,本君自然是唯一清醒之人。” 谢秋灵眨眨眼。 他果然被蛊惑了。 随后,说起他是怎么杀死她之时,他冷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骄傲:“魅朝亡国之时,她也终于遭了天谴,被本君诛杀,坠入无妄海死无葬身之地。” 谢秋灵挑挑眉。 看来他不仅被蛊惑了,还彻底爱上了他口中的“帝姬”。 “灵儿从不知夫君原来过去受了这么多苦!灵儿心里好难过……”,她故作同情,嘤咛着扑进了他的怀抱,脑袋挨在他的颈窝,一只手绕过他的肩膀拥紧他,另一只手绕道背后抚摸他的肌肉流畅赤裸的背。 这是一个极其富有母性的,给人以抚慰的亲昵动作。 软玉入怀,少女的幽香冲入鼻庭,片刻过后,情绪暴躁的他平静了下来,随即也将她紧紧搂抱。 “好了,这些都过去了。以后不准再提她了。”他语气稍稍温和,将她圈在他与墙壁间,更深的抵入了她几分,直直顶到了底,缓缓抽动。 他的肉棒还有一寸未完全没入,要想尽兴,须得破开末端那处。 可是他现在开始顾及了,他怕那样会伤及到她身。尽管有些难受,巨物还是滞在那扇门前迟迟未入。 然而,他刚刚好脾气了没一会,她就一脸无辜的拂逆了他: “灵儿还想再看看乾坤袋里的法器,可以吗?”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冷。 “……” 可她这次并没有顺从他,恃宠而骄似的,勾上他的脖子,越过他的脑袋,在他背后直接打开了乾坤袋。 方才她在他紧贴心口的位置搜到了这乾坤袋之时,便知他视这乾坤袋特殊,这下再一看,很多东西都了然了。 她极快的扫视,就在男人爆发的下一刻之前,她收集到了很多信息。 这乾坤袋外形似一个发黄老旧的湖蓝色锦缎妆奁盒,一扭开机关,便可支起上盖。 盒内置两层小屉,第二层被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复杂高级机关锁着,她不知其理,打不开。 而第一层,她看到玲珑精致的格子中,十几种稀奇古怪、用途匪夷所思的法器符咒整整齐齐的排布其中。 有她方才动用过的“跟踪飞刀”,“伽马射线阵”,“肢体修复符咒”,“还有高阶留影珠”,“瞬移符咒”…… 高阶留影珠,形似一颗黑珍珠,据钉在一旁的使用指南上所释义,只要开启,周围百米内的实物影像便会被完整记录,使观看者身临其境,修真界的普通留影石只有保留一瞬画面的功能,而像这种可以记录一段影像的稀有神器她闻所未闻。 她眼疾手快的将这高阶留影石打开,塞入她左眼空洞的眼眶中,又攥了一张可瞬移千里的符咒在手心。 随后,她饶有兴致的看向了乾坤袋盒顶那副绣花图。 画中绣的是一个清秀稚嫩的男孩,想必这就是司马明岚小时候了。 不一般的是,这种绣法她前所未见。男孩活灵活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与实物一般无二。 更不寻常的是,整幅图仅由一根南海鲛族所产的海金丝绣线一气呵成,针脚细腻,细节饱满,仔细看去甚至能发现发丝都根根分明,而且每一针都有其必要在,多一针多余,少一针则不足。 这说明绣画像的女子聪慧至极,绣这幅画像也破费了些心思。 然而,她绣这幅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讨好他。 绣图的布景为一女儿香闺,画面正中央的小司马浑身赤裸,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跪伏在地,他新鲜的肉体上有几条鲜明的鞭痕,微微抬着头,黑润的眸中满是委屈和迷茫。 那两腿之间尚未发育成熟但颇具规模的粉嫩欲根昂然翘首,其上蜿蜒攀附着青筋被勾勒的形象色情,下面悬坠着的两个粉嘟嘟的囊袋,正处于紧缩状态。 一股白浊正从微微张开的马眼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光影衬托下微微闪着光,落在藕灰丝绒地毯上,将它弄湿了一大片。 在他的脖颈间紧紧箍着一个狗项圈,一条黑湛湛的锁链从其上引出牵住他,这条锁链没什么特殊的,就是黑的很,这让谢秋灵一眼就认出这条锁链正是他之前常用来鞭挞虐待她的“二黄”老哥。 二黄一直延伸到画面外,令人好奇这条锁链的另一端是牵在怎样一个女人手里。 司马明岚对这幅画是又爱又恨的,他将其紧贴着胸口放着,但他又曾试图多次毁掉它:这幅绣画上有深深浅浅火烧的痕迹,有水渍过的痕迹,说明他曾试图多次毁掉它,可是,每每真到要烧毁的时候,他又把它捡了回来。 很显然,这幅画犹如龙之逆鳞,触之即怒。 可是她偏偏还就要拨弄这片鳞。 她眼珠一转,故意伸手去摸那副绣图。 “呀,好可爱,这不会是,夫君小时候吧?”她一脸天真道,可这话怎么听,都充满了戏谑。 这样香艳淫靡至极又令人窘迫的绣图被她一个“贱婢”玷污了去,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他会怎样惩罚自己呢? 不用说,他一定又像往常一样,带自己回他的密室,用他那些骇人的道具折磨她。 但他此时对自己尚有一分情意,不至于将她虐杀。 方才,他在她身上埋头苦干之时,她大胆施了魅术试探于他,而他醉生梦死却毫无所察,可见此时他重伤在身,修为大不如昨日,怕是已然看不出她在眼睛里做了什么手脚。 届时她再忍受一番,用这高阶留影珠将他那密室中的尸骨壁画和他所作所为记录下来。 天下修士都只道明岚君杀伐果断,英明神武,清廉节俭,人们知其不屑与女子一处,可无人知晓其私下竟有虐杀少女的残忍嗜好。 人们向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广大低阶修士巴不得这些个大能有个什么津津乐道的丑事供其评头论足。 她取得了影像,证据确凿,又易于传播,再加上她手里早就收集了不少受害少女的证词,添油加醋起来,一旦公之于众,虽然不致于立即撼动其高位,但他苦心经营的圣君形象必然会毁之殆尽。 司马明岚宏图伟略,他一生之志便是做一位千古明君,必然是忍不得此事发生。 抓住了他的把柄,彼时她再逃走,他自然忌惮于她,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她盘算好了一切,下一秒,喜闻乐见的听到怀抱中的男人缓缓吐了一口气。 “我说了,不要碰。” 司马明岚一把攥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没有立刻爆发,可天空中乌云聚集,仿佛下一刻便要暴雨倾盆。 “对不起。”谢秋灵像做错事一样低下头。 “跪下。” 他阴沉的脸道。 谢秋灵听话的照做了。 “你故意找死?” 谢秋灵弱弱的抬头,做出了委屈又心虚的表情。 “灵儿错了……夫君,请惩罚灵儿吧。” 一双黑眸沉沉盯着她,他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低沉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沙哑: “好啊,本君满足你。” 他握住她的后颈,将她猛地一推。 天旋地转,她两眼发黑,脚下像踩了个陀螺,一阵呕吐眩晕感传来。 视线再次清晰后,她躺在冰冷的地面,周围一片昏暗。 果然,他中计了! 男人不在身边,她向周围望了一圈,去寻找他的身影。 只见一片昏暗中,身材颀长的男人浑身赤裸的立着,正背着手端详墙壁上一副幽幽发着冷光的绣画。 就是她在乾坤袋看到的那幅。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啪”的一声,男人双指一弹,周围瞬间亮堂了起来。 谢秋灵往四周望了一圈,呆住了。 这是个气派不凡的大房间,红色的椅子,红色的窗帘,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大床,宽大的阳台上,悬着一扇巨大无比的窗,装配了色彩丰富的染色玻璃,天花板很高,浇铸得宏伟壮丽。 腊烛在精致的纯银吊灯上燃烧,摇曳的烛光在墙壁投下鬼魅般的阴影,照亮了其上画满着的彩色壁画。 壁画上画的是一些她从手机中看到的“天界之神“,有长着翅膀的天使,拿着弓箭的爱神,和平之鸽,各色风景人物,密密布满了,从房顶到地板,没有一寸空隙。 而方才她在外看到乾坤袋的精致格子里的法器,此刻竟整整齐齐摆在大床旁边精致的红木柜子中,和许多书籍摆放在一起。 那堆书上很多字她是不认识的,她只看懂了一部分书名,有什么《天机原理》、《地球猿简史》、《宇宙生态学》、《天界意识形态理论研究》…… 宽大的阳台上养着许多花花草草,一旁的小茶几上还整齐的摆放着茶具,一旁的衣架上还挂着几条黑色的吊带连衣裙,但她怀疑这是否能穿出去,在修仙界她可从没见过这么开放暴露的服饰。 最后,房间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木质门,那门上花纹……正是与乾坤袋中她不知道如何打开的二层小屉的机关一致。 司马明岚没有带她到天道宗正殿底下的密室,而是把带她进来了,乾坤袋里! 她根本不知这乾坤袋还有这功能,这房间的设施也显然不是她所在世界之物。 一切的痕迹都表明,曾经有个女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而这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个司马明岚口中的帝姬,莫非来自于,天界?! 26司马明岚的服侍H 司马明岚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 这人表面上看去,总是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生长在苍茫雪原的古柏,巍峨挺拔地站在一色的寒天雪地里,庄重肃穆,傲骨峥嵘,冷漠又薄情,让一切生命在它的面前都显得逊色。 然而此时,他浑身赤裸的立在鲜红的地毯中央,狰狞的性器巍然昂首,与那具完美到令人驻足赞美的白皙躯体一起暴露无疑,他的锁链从画满神圣壁画的天花板垂下,末端握在他的手心,他的伪装彻底被撕下,化作一头嗜血凶猛的野兽,仿佛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将猎物拆骨入腹。 “过来。”男人沉稳地发声。 宛如古潭般低沉平静的声音,明明听上去与他平时的语调没什么区别,可谢秋灵敏锐地从中听出了压抑隐晦的情色意味,如同深海下翻搅着的旋涡,一不留神,便会将她一口吞没。 谢秋灵感到被自己剜掉的左眼在隐隐作痛。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天界存在吗? 她记得当年那个司命柒陆伍是这样跟她说的:“这个世界专为烛阴公主渡劫而创造,其他的都是我创造的工具人。” 因此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除了凤洛洛还有专门来帮凤洛洛渡劫的司马珩,其他人都跟她一样,是被神用“神术“创造出来的“工具人”。 她潜伏在司马明岚身边多年,常常观察于他,自诩对他之事了如指掌,但是,她从未见他拿出过乾坤袋,也从未听他表露过帝姬之事。 这太过反常了。 她五十年前从手机中看到天界之事,一直不敢置信,可司马明岚有乾坤袋这样一个奇怪的物什,遇到过帝姬这样奇怪的人,他竟没觉得奇怪? 司马明岚究竟是什么人,帝姬又究竟是什么人? 总之,她现在彻底糊涂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男人,昏暗的灯火下她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一张美的令人屏息的脸。对未知的恐惧,令她有些紧张,接下来,她需试着从他口中套出真相:“夫、夫君,这个地方好生奇怪,您……这是带我来了哪里?”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又纤细,指甲都修剪得过于整齐,从上到下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冰冷的锁链,动作优雅的令人移不开眼,又无端的生出了些令人不安的神秘。 “再近一点。”男人继续发号施令。 谢秋灵不安地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脚尖已经挨上了他的脚尖,胸前两颗茱萸轻轻蹭到了他的胸膛,腰胯处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下之物散发出的沉沉热气,这是一个男人轻轻伸手一握,就能将她整个捏碎的距离。 “这里曾是她的住所。”男人抬手,指尖轻轻的拂过她那只无光的左眼,又顺势移到她的左耳边,缓缓揉搓她圆润的耳垂。“本君从来没有带其他女人来过这里,你是第一个。” 酥麻感细细密密的传至了半身,他从未如此撩拨于她,这令她心中更加忐忑,她开始拿不准他想要对她做什么,直到她又感到那条熟悉的锁链缓缓的沿着她的脚跟攀附上她的腰身:“夫君……要在这里惩罚灵儿?” “不……”他的手指又伸到了她的大腿根部,沿着腰腹流畅的线条,一路轻轻扶摸了上来,那些细腻的皮肤敏感至极,她感到他指尖带着温度,像是擦起一行火花,缓慢的像四肢百骸烧去,陌生而奇异的触感让她的肌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本君想问你,这样做,你可愉悦?” 她樱唇微微张大,这可不像是他平常会说的话。 她带着些许疑虑,不过还是少有的对他讲了真话:“嗯。” 他猛地将锁链收紧,她轻呼一声撞入了他的怀中,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两人一齐倒在前方大床之上。 这床极大,她至少要滚个七八圈才能到床沿。 床褥是鲜红的,触感柔软细腻极了,这样的编织技术在修仙界也从未见过。 男人手撑在她两侧,看她的眼神愈发黑沉。他身下那根缠绕着青筋的硕物,直直的抵在她大腿根部,就着方才一番云雨的雨露,他可以很轻松的继续发泄他方才未发泄出的欲火。 他俯视着她,那双刀裁似的眼睛缓缓扫过少女曼妙的胴体,最终停在了她的花户之上,嘴角随即勾起一丝迷人的弧度:“那继续。” 她不自在的往床头蹭了蹭,她可真是诸事不顺,前头杀他不成,此番想套他把柄的又不成。 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为了她的宏图伟业,她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况且,她现在也不是没有收获。 没有她的引诱,他开始主动了。 她可最喜欢看他在她身上方寸大乱的时刻呢,她笑着躺下。 男人跨坐在她身上,双指缓缓撑开她饱满的唇瓣,现出一线蝶翼般张开的粉色肉床。 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俯身含入了她的花蒂。 谢秋灵一惊:“夫君,您这是在干什么?” 他抬头,沉沉的看向她:“本君想让你快乐。” 谢秋灵只觉得惊吓,他这样做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他可是位暴戾冷酷的君主,平日里只会将女人视作玩物毫无人性的虐待,这种伺候女人的事情在他看来和卑躬屈膝无异。她对他的精神控制也尚未奏效,怎么会让他跨越二人悬殊的地位,为她屈身如此的程度呢? 他的一反常态令她十分不安:“您不必……” “闭嘴。”他冷声命令。 谢秋灵不说话了。 他的唇温温的、热热的,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阴户,粗糙的舌面准确的捉到那颗最敏感的花珠,细腻又仔细的舔扫,缠绵细致的快感令她战栗不已。 她嘴边忍不住溢出一丝呻吟,被他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他放开了她这处,舌尖转而挑开两瓣蚌肉,他轻柔地吮吸,慢慢吻着唇缝。 从那之上传来的酥麻感爬满了全身,她紧攥床单的手不自觉地去按住他的脑袋。 她看着他,心中生出了一丝复杂又奇妙的情绪。 她本计划着将这颗颅骨割下做成酒器,留作纪念。可转瞬之间,它又埋在了她两腿之间,令她肉体欢愉不已。当然,既然他想这么做,那她便会大方接受他的侍奉。 他将舌尖灵巧地钻入蜜洞,里面层层迭迭的肉褶紧紧压迫着他的舌,他来回旋转,耐心地挑逗着敏感的几处。 水声滋滋,动情的水液源源不绝涌出,他将它们吮入口中,咽下,品尝她身体的味道。 她身子敏感,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在她身体里的动作,抽插,挑弄,在不紧不慢的照顾她的每一处。 他明明是第一次,可却无师自通。一会重重吸吮她厚厚的花瓣,一会又用舌尖轻轻的含那花蕊,接着破开那穴口,深深浅浅的撩拨戳弄。 如愿听到她逐渐加重的喘息,他又伸手寻到顶端那颗花珠,亲吮,揉搓。 渐渐的,小腹处仿佛烧起了一簇火,将她整个人都要烧的化开,血渐渐的沸腾,她感到浑身愉悦。 他手指戳弄花核的速度加快,舌更加猛烈的卷着肉壁。 强烈的刺激电流一般一波一波袭来,她身子止不住的抽搐,呻吟声再也压抑不住。 花穴颤动,花露一波波的溅开,男人抱住她的臀疯狂转动起来,粗糙的舌苔尽情的刮蹭舔吮,带给她极致的刺激感。 最后他重重的吻了那处,她脑中一片烟火漫漫,双腿忍不住颤抖着夹紧,迎来了高潮。 亮晶晶的黏液喷泄而出,酣畅淋漓。 汁水顺着他的手指留下,流的他的手腕到处都是。 “如何?”他舔了舔嘴角,抬起头看她。 谢秋灵两靥酡红着微笑:“夫君会极了。如此精湛的技巧,是帝姬教您的吗?” 听到那两个字,他的呼吸节奏稍稍有一丝乱,但他从她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情也算愉悦。 他将她搂在怀里,指尖沾了些许黏滑液体,撬开了她的贝齿,插入她的口中搅动,一边又出了奇的耐心解释: “是本君为她所学。本君一直想在这榻上对她做这些。可惜,直到她死,本君都没本事碰的了她一根脚指头。” 谢秋灵听罢,这才明白原来他这回又将她当作帝姬了。 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惊讶。 这帝姬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将司马明岚这厮驯服了? 要知道,在天书中,司马明岚虽然宠爱凤洛洛,但他也只是当她是自己一只漂亮的宠物而已,他习惯于凌驾于凤洛洛之上,凌驾于她之上,凌驾于一切女人之上。 这样一个难以与女子相处的人,内心深处居然在痛苦又眷恋的爱慕着一个女子? 真是,太奇妙了。 “夫君……你说的帝姬,该不会是天界下凡的神仙罢。” 她纤纤玉指抚上他身,游走过他宽阔的肩膀,瘦的脊背,有力的后腰,再到平坦的小腹。 “这世上有神么?本君从来不信。所谓修仙飞升,历史上根本无此类确凿记载,那只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故事罢了。”他抿了抿薄唇。 谢秋灵皱眉,这不对呀,他和帝姬相处就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寻常吗:“啊?您就不觉得帝姬这住处与修真界大相径庭?” 司马明岚眯了眯眼,向周围看去,一切都是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碧玉朱阁,连他们二人睡的榻也与他寝殿之上的一般无二,哪里大相径庭了? “你犯臆症了?”他嫌弃道。 谢秋灵愣了愣。 他怎会如此答复? 难道,他眼中所见似乎与自己并不一致? 她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这个世界好奇怪,所有人都像是中了一种蛊,被别人控制了想法和行动,自己无法摆脱,甚至,无法自我察觉……” 司马明岚听了她的话,皱皱眉头,仿佛觉得自己记起了什么,又忘掉了什么。 突然,他觉得脑子里有神么东西在搅动,有千万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他捂住脑袋,越来越痛苦。 谢秋灵直起了背,警惕地看着他。 “唔……本君头好疼……过来……帮本君揉揉……” 她将他搂进了她的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颈。 他亦抱紧了她,头深埋在她的颈窝,吸吮她的锁骨。 她感到他身上越来越热,像发烧一样,再一抬头,他的眼角有些红,目光流转着小心翼翼的缱绻眷恋:“你这样抱着我,我一定在做梦……你不会是……也爱我?” 谢秋灵眨了眨眼。 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司马明岚了。 大概,他把自己认错了。 “是的,灵儿爱您。” 一阵翻转,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舌头深深抵入她口中,他吻得很深很重,甚至是要吃掉她的舌头。 她被压进柔软的被褥中,他紧贴着她,严丝合缝的封闭了她周围的空间。 唇舌交缠的啧啧水声,压抑着的粗重喘息声都被放大了百倍,格外清晰地涌进她的耳朵。 他的手在她身体上四处游走,力道十足,贪婪又克制的,像对待珍宝一般。 她被他吻的几乎窒息,他才喘息着放开她,呆呆望住她:“我们可以么,我很想跟你做那种事……” 谢秋灵是真没想到原来他也会如此尊重女子,尴尬的笑了笑:“当然……可以。” 男人深深望着她的眉眼稍稍润湿,低低的在她耳边道:“我好幸福,我……从没有这么幸福过……” 身下早已肿胀的巨物迫不及待的抵上她的花穴,一寸寸的挤入…… 这时,他的传音珠突然响了,将这一切打断。 二弟子刘克的声音从其中传来:“师尊,不好了,师……凤洛洛和梅殿下一起逃跑啦!” 脑中杂乱的声音突然安静,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深入少女体内一半的物什,他眯了眯眼。 刚才他是怎么了,他怎么能跟这个贱婢在她的床上做这种事? 他嫌弃的将她推下了床,下一秒他便衣冠楚楚,变回了那个原本的自己。 他冷硬的回复刘克: “稍安勿躁,等本君前去处置。” 临走前,他冷冷瞥向不明所以的谢秋灵: “你就呆在这好好养胎,哪都不许去。” “这里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还有,本君警告你,你在这的一切行动本君都会知晓,所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说罢,他便消失不见,离开了乾坤袋。 27谁是帝姬 【弟弟说,他爱我爱的很痛苦,希望我也可怜可怜他,给他一点点爱。 我劝说他: “碳基动物是基因的奴隶。 他们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基因为了完成复制的使命、产生的一堆化学反应罢了。 多巴胺,苯乙胺,去甲状腺素,褪黑素,后叶催产素一锅乱炖,开始时让你狂热、上瘾,可惜它们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慢慢消退,只留给你一段失败的关系。 人们就这么被基因当成工具驱使,追求爱情,沉沦爱欲,可人们不仅察觉不出自己被哄骗利用,还认为爱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愚蠢又可笑么。” 我说完了,他更痛苦了。 我理解他痛苦的原因。 可惜,人类的感情并不相通,我不能感同身受,只觉得,他吵闹极了。 β写于β16元年---《β的日记》第一章第20段 ---- 帝姬注释:弱者被情感掌控,强者克制情感。 而我听闻,世间唯有β可以掌控情感。】 * 司马明岚走之前用二黄将谢秋灵锁了起来。可是他大概不知道,二黄和谢秋灵早就沆瀣一气。 二黄形貌变化多端,可随时随地“生根发芽”,想蹿多长就蹿多长,这会,它没有乖乖捆住谢秋灵,反而高高的从天花板上吊下,末端变出来个摇篮,将谢秋灵小心翼翼的捧起,像哄孩子一样没头没脑的咕噜道: [……波折!终于,好歹,成功啦!私奔吧!二黄跟灵儿立刻私奔!嘻嘻!] 谢秋灵一脸冷漠拒绝邀请:“……不可能,莫名其妙。” 她此时满肚子疑虑,自然不会好好地躺在那,一个翻身跳下了摇篮。 二黄跟着咔咔拧作一团,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模样丑陋、浑身生着斑点的小狗崽,黏在谢秋灵脚跟后面,委屈似的直哼唧。 [唔,灵儿误会二黄了!是天机那个坏蛋在捣鬼!它屏蔽了灵儿的意识,故意让灵儿一直听不懂二黄在说什么!] 然而,在谢秋灵眼里,二黄只是咕噜咕噜了一通,依然表达了一段语序混乱的话。[误会!坏蛋!在捣鬼!灵儿不懂二黄!] ……谢秋灵不再理它,打算自己搞清楚这一切,第一件事,便是找出手机,查找帝姬的信息。 尽管她对于此不抱太多的希望。 因为手机信号很差,刷新一次,每每十天半个月后才有反应,不仅如此,很多“app”和网页她都看不了。就比如她几十年前曾经搜索过“渡劫局”,可搜出来的网页看上去全是一片空白。 总之,她对渡劫局的认识,还停留在五十年前司命柒陆伍对她说的只言片语上。而对天界的了解,也仅仅是来源于痘印围脖上看到的零碎信息。 受限于有限的认知,她一直认为天界一定跟修仙界一样是一个充满了离奇事物的奇幻世界。他们可以把修仙界“画”出来,赋予每个人特定的命运。 但现在看来,她有些想法跟真实情况有所出入。 她径直走向了自己凌乱再地的衣着,翻出了自己的乾坤袋。 像帝姬这种有内置空间功能的乾坤袋,她是头一回见。 修真界她见过最为极品的,便是她手里这种了,期中可容纳百样物什,袋口置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密锁机关,里头还贴了一张由炼器道产出的最高阶防破符咒,若非是大能,无法破此结界隔空取物。因而此类乾坤袋极安全,即使袋子被偷了,一般人也没有办法破解密锁将其打开。 她将袋口机关三十二位密码齿轮都拨弄到了相应位置,打开了乾坤袋。 空荡荡的袋子中,除了有几样食物灵药衣服,同心玉,再加上一个通讯竹简,没有其他东西了。 “手机呢?!” 谢秋灵又上下左右确认了一番:手机不翼而飞了。 “被偷了!?” 她检查了符咒结界,没有被人动过,于是又去观察那机关密锁。她明察秋毫,见微知着,很快便发现些蹊跷。 她敏锐的看出齿轮轴心有几道不起眼的细小划痕,像是被利器撬动所致,再细细检查,那连接齿轮的轴心有多处松动错位,表面还有机芯油渍溢出,只有重新组装才会留下此类痕迹。 这些痕迹并非她所为,因为她平日只拨动过旋钮,从未拆卸过此密锁。 竟是有人趁她不注意,偷了她的乾坤袋,但那人并非采用破解密码的方式解锁,毕竟三十二位密码,他大概猜一百年也猜不中,于是,那人便用了更直接的方法——将整个机关密锁直接拆开,又重装了回去! 直接将锁拆卸不必知密码,但需对这密锁的结构了如指掌。这密锁机关传闻乃为炼器道的开山鼻祖、刘玄子的师傅廉真人所发明,精密复杂非常,各个组分相互独立又彼此连接,若有人想拆卸此三十二重密锁,只有一步不差的按顺序卸下近万个细小零件,不然错了一步,便牵一发而动全身,密锁便会被永久锁死,这等毫无差池的精细操作恐怕连炼器道长老刘玄子都未必能做到,是怎样高手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拆卸并且重装它?! 她回想了一通,上一次拿出手机还是在司马明岚的密室中,在这之后,触碰过她身体的人有凤司冥、梅傲天、司马珩父子。梅傲天看起来不太聪明,怕是没有办法打开锁,司马珩父子又看起来有没什么动机。 难道又是凤司冥? 天书中的凤司冥是个纨绔子弟,可他居然能和她一样快速的解开梅傲天的禁默咒,并且三番五次不明目的的干扰她的计划,她觉得此人背后定隐藏着什么。 奇怪的是,这人若又是想为了难为她,为什么不拿走神器同心玉,偏偏只拿走一部手机呢? 她不明白。 这时,通讯竹简突然亮了,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她收到了青萝刚发来的诘责:“拜你所赐,红谷毁了,怜姑娘这些年的心血也毁了!她现在重伤昏迷不醒!她是你至亲之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谢秋灵睁大了眼睛,一阵怔忪。 今日令她惊异之事可是太多了。 司马明岚没死成,谢怜,凤洛洛也没死成?就算……他们有天命护佑,可青萝为什么也没死? 青萝少女深陷泥沼,为谢怜所救,因此发誓此生尽忠于她。她掌管红谷九百六十鼎姬,负责各地密报的收集和秘密任务的分配,其虽颇具才能,但她性刚烈执拗,不能为她所用,她谢秋灵想要夺回红谷大权,便留不得她。 于是她命云筱在红谷烧毁之后将其秘密诛杀,可显然,云筱没有执行好任务。 不过,谢秋灵虽是个思虑极严密周全的狠人,但她做事也有底线。她杀男人,但对于女人,尤其是对有可能转变态度支持魅朝复国的女人,却是有几分手下留情。 她手指摸了摸同心玉,感受到了其中尚存的誓言,转而一笑。 好吧,她现在倒也不必杀她们了,也不必对她们过多解释,因为,她已经有了让之臣服的筹码。 “青萝,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我。你觉得,我不如红怜。”谢秋灵不紧不慢的送出了这段话。 青萝没有回复。 “可是,从今往后,你除了效忠于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红谷大火后,青萝从一堆废墟中醒来,正巧发现了一旁奄奄一息破败不堪的红怜。她将红怜带回红谷地宫极力救治,看到谢秋灵的来信,青萝一下子就来气了,她们狼狈至此都是拜谢秋灵所赐,她气呼呼的在竹简上写出“凭什么”三个字,可她还没发出去,谢秋灵就又发来了一段话: “红怜如今是我手下败将,我乃同心玉唯一的主人,你们当年因死誓而抵押的魂魄也都在我手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红谷鼎姬之架构采用的乃是下线制,以红怜为首,其下三大侍女中云筱和青萝为姐弟二人亲自挑选,而剩下的,大多都为饱受男人迫害的苦命女子,一部分是谢秋灵亲自挑选,但如今大多都因谢怜从中作梗,变为青萝的下线,和青萝下线的下线。 为若想加入红谷,必先对同心玉起誓,以自己的灵魂为抵押,誓死效忠魅族。 青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这条消息: “你胡说!” 在红谷,大家私下里都当红怜是谢秋灵的亲妹妹,无人知其是男儿伪装,青萝也不知道。 谢秋灵一直待姐妹们很好,她的才能实力令众人折服,为红谷发展作出的贡献大家也有目共睹。 但在青萝心中,红怜的御下之术、修为天赋皆高于谢秋灵,再加上她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故而青萝选择拥护红怜为主公。 谢秋灵不会得到同心玉认可。 可马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青萝的脑袋,一点一点撕裂她,她的身体像是要炸开一般,钻心剜骨的疼起来,她不禁捂住脑袋,蹲下身子,使什么法术都无法缓解。 很快,她虚脱不已,应声倒地,痛声呻吟。 谢秋灵手里摩挲着同心玉:“信了么?” 青萝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谢秋灵:“啊,还有,红怜也向同心玉发了誓,说要做我的奴隶。所以呢,她的魂魄也在我手上呢。” 话没说完,一旁昏迷的红怜突然浑身抽搐,美丽的面孔扭曲起来,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发出极为痛苦的、气若游丝的闷哼:“阿…姐……不要……” 青萝震惊不已,整个后背止不住的发凉,连忙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手指颤抖着打字: “你、快停下来!不要折磨她!” 谢秋灵过了许久才慢悠悠回了一句:”这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青萝瘫软的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红怜被折磨的满目疮痍,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无助的流了泪。 若不是红怜,青萝怕是此刻还烂在黑窑洞里,整日像畜生一样被男人们欺辱。是红怜救了她,教导她,重新赋予她活下去的意义。所以为了红怜,她甚至可以去死。 若是只有自己一人被谢秋灵所胁迫,她未必肯服软,可是如今红怜的魂魄也在谢秋灵手上,大家的都在她手上,这意味着她随意可以折磨她们,掌控她们的生死。 青萝哭了一会,抬袖抹掉了眼泪,痛苦的闭上了眼,谢秋灵的狠绝她早见识过,跟她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以前是仗着红怜得势,可现在她不得不向谢秋灵低头了:“不要伤害她,我服从你的命令。” “很好。“谢秋灵一笑:”那现在告诉我,红谷现在什么情况?” 青萝:“地面皆被焚毁,除了云筱下落不明,其余九百五九名姐妹皆安好。” 谢秋灵皱了皱眉,云筱不见了? 云筱是姐弟二人的奶娘在皇宫外生的女儿,奶娘临死前求他们姐弟二人照顾她。后来他们找到云筱之时,她已经被药灵道的外门弟子抓走做成了药引,被毒的又痴又傻。他们二人将她救出带在身边,红谷建成后,她们也给了云筱一个名义上的高位以令众人不敢欺辱于她。尽管平日谢秋灵说什么她干什么,可没了他人照料,云筱生活都难以自理。 谢秋灵担心她一人在外会出事,便道:“你会把云筱找到,并且安顿好其他姐妹的,对么。”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砧板,青萝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么,她叹了口气:“遵命。” 谢秋灵扬起了唇角,她了解青萝,她做事干净利落,胆大心细,这些事交给她办,谢秋灵倒也十分放心。 百日连阴雨,总有一朝晴。主动权一朝失去的容易,再夺回来可谓是磨难重重,近日来挫折不断,惟这件事结果令她满意。 她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巨石,随后继续展开搜寻帝姬之线索。 通讯竹简上修真界总论坛中,司马明岚的大弟子徐墨知刚刚发布了一条统计伤亡的消息:“总计死亡一千零五十六人,其中人族四百五十人、魔族三百二十七人、妖族二百七十九人,以下是详细名单:天道宗药灵道外门弟子李亭,天道宗药灵道外门弟子张风……令有三百零四人不明身份,家属可来红谷黑河口认领。另,经鉴定若因吾派掌门人所伤亡者,天道宗将以予相应赔偿。” 天道宗处理妥当且迅速,天下修士啧啧称赞天道宗不愧为天下第一大派,明岚君雷厉风行,泱泱大风着实令人心悦诚服,甚至有不少女修因为他舍身救小夫人的事迹对其印象大大改观。 经此一战,司马明岚的声誉竟尤胜昨日。 谢秋灵感慨,在魅朝时代,女人可不像现在这样这么容易崇拜男人。随后,夹在一堆溢美之词中,她匿名发出一条消息:“请问,诸位有听说过魅朝的帝姬吗?” 很快得到了不少道友的回复。 青玄真人:“这位道友,您在开玩笑罢?” 白骨观白道人:“没有。” 儒修李伶:“魅皇嫵有三兄弟,名曰荟、旌、岐,荟旌早亡,岐为魅后,生育一双儿女名曰怜、灵,其余皇室五十人皆为他姓旁支。” …… 谢秋灵松了一口气,他们跟自己所了解的果然一致,看来问题出在司马明岚身上。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在房间中踱步。 房间里极宽敞,但家具并不繁杂,只有一张大床、一个书柜、和阳台上一台古朴的茶案。 阳台上的种了几盆兰花和文竹,生得绿意盎然,使房间多了几分生机。盆栽里的泥土还是湿润的,地板和家具也都一尘不染,可以看出这里被司马明岚精心照拂着。 壁画布满了天花板和墙壁,画中人物一旁有小字注释,谢秋灵看了一会,便知道这画上描绘的,是烛阴氏的首领应龙大战蚩尤、夸父与鹓凤三族,最终一统天界之事。 这段历史在他们修真界的古书《山海经》中也曾有相应记载:“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只不过,《山海经》上所描绘的神族大都长相都奇形怪状,而大家也都只是当故事来看,没几人当过真。 这壁画构图稳健,墨色深浓,用笔大胆,气势磅礴,给人以壮美之感。谢秋灵觉得这与方才她所见针脚工整细致、严谨缜密的绣像图风格迥异,她觉得这并非帝姬所画。 很快,她便得到了验证。 整个房间辉煌的壁画收尾于那扇古意盎然的机关木门,她走到其前,在门一旁发现了一行遒劲有力的行楷小字:“明岚赠帝姬,天历12250年。” 这字体她认识,是司马明岚的字。 谢秋灵摩挲着手指,司马明岚若没去过天界怎会画出天界之神?况且修真界现在是以魅朝覆灭,天道宗重建为元年,如今是二一四年,天历又是什么年号? 她此时正站在那扇木门前,看见其上刻着些蜿蜒曲折的神秘画符,厚重殷实的脉络中似有暗红色的血液在隐隐流动。离得近了,她仿佛听见了有低哑的嘶嘶暗语从门里传来,虫子一样往她耳朵里钻,她突然感到一阵头疼眩晕,难以忍受的捂住耳朵闭上眼。 症状稍轻后,甫一睁眼,通讯竹简中竟收到了几条信息,几条奇怪的信息—— 蚩尤-五重天地表最强程序猿(批发各种型号机械病毒):“啊哈哈哈?逮到一只小学鸡!居然连天机之母都不知道?” 夸父-ぺ嗳ズDe寳贝[彩虹] :“这是什么弱智问题,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帝姬是谁吧。” 鹓凤-秃顶的小鸟(九成新二手凤羽转卖):“一重天乡下来搞笑的土包子,别理。” …… 谢秋灵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一定睛,这些评论竟都消失不见了! 正在她怔神之时,二黄狂奔了过来,哼唧哼唧的伸出两只幼爪,扒上谢秋灵的小腿,朝她猛摇尾巴。 她低头看去,只见看到它嘴里叼了一卷微微发黄的宣纸,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取下来看展开一看,瞳孔不禁缓缓张大。 其上印着段女子跳舞的影像,那人身着一条简单又不失格调的丝质黑裙,正是阳台上挂着的那条,赤着一双脚,正踩在谢秋灵脚下这条大红色地毯上。天鹅颈优雅的舒展,她托开了双臂,一个脚尖支持着全身的重量,飞快地旋转,裙子的下缘平铺开来,袅袅婷婷,像一朵泫然开放的花。纤白的大腿和她紧裹着臀部优美曲线的丝绸亵衣将露不露,惹眼极了。 奇怪,这个女人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她五官明明是模糊一团的……甚至连大致的轮廓都没有,但她的形象却仿佛朦胧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她感觉到女人生的实在太美了,那样一张脸,美的无暇,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难以用这世间的词汇形容。 自己的容貌已算是天赐,可与她比较起来,立马相形见绌,甚至,连她的十分之一也不及。 谢秋灵觉得,女人若是有了这样容貌,不需要别的,只需勾勾手指,便可令天下男子为之痴迷倾倒。 “哪里翻出来的?”谢秋灵低头问二黄。 二黄见谢秋灵回应了它,兴奋的摇起了尾巴,拽着她的衣角,拖着她来到了书柜。 这书柜只八尺高,材质为红色漆木,书柜中的书并不多,但她拿出了几本翻开来看,大多都是些她不认识的文字。 翻了几本之后,她拿起了《天机原理》,书的扉页上简简单单写着“帝姬着”。 天机……这个词她见过不止一次了。 刚刚在通讯竹简上看到了,而且,在手机中,也有个名叫“天机app”的软件,不过因为一打开全是空白,她用不了。 心跳开始缓缓的加速,仿佛有预感,自己要接近了一切的真相了。 她满怀期待的打开了,认真又好奇的翻看了一阵后……又默默的合上了。 整本书里除了“0”和“1“,没有第三个字符出现。 这两种字符看似没有任何规律的组合在一起,显然是一种密码文字,但当谢秋灵试图破译时,发现太复杂了,她完全破解的思绪。 这时候,二黄跳上了书柜顶层,在角落里蹲了下来,金刚爪子扒在一本书上,扭头朝着谢秋灵汪汪叫唤。 “你是想让我看这本书吗?”谢秋灵抬抬眼。 二黄使劲点着头。 “什么的日记……” 字符“β”,谢秋灵不知道怎么念。 日记用牛皮卷包裹着,看起来非常的古老。 她踮起脚尖去够,发现这日记居然被固定在了书柜上,移动不了。 二黄着急的转圈圈,伸出前抓扒在其上,仿佛在说:“像我这样做。” 谢秋灵照做了。 她的五指刚一贴上这本书,轰的一声,书柜中的书一本本的倒进了墙里,一个黑色的洞口遽然浮现! 二黄扒在洞口,向她歪脑袋:[进来啊。] 谢秋灵眨了眨眼,试探性的伸进了手,发现其中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是个极为谨慎的人,杀人都一定要补刀的那种,怎么会随便钻来历不明的洞呢? 她觉着这是个陷阱,随即朝二黄摆了摆手,表示不愿进入。 二黄不满的哼唧了几声,失去了耐心。 尾巴变长变粗,拧成了一条鞭子,悄悄绕到她身后。 趁她不注意,二黄狗头一甩,那鞭子嗖的一下抽向了谢秋灵的小腿肚! 她惊呼一声,一个没站稳,径直俯身跌了下去! 28改变命运的抉择 “啊——” 谢秋灵的身体急速坠落,耳边呼啸着风声,和她惊呼的回声。 景色流星一样在她眼前飞快退去,眼睛被风吹得生疼,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这洞极大、极深。 下坠的速度一直在加快,衣服快要被风刮烂,心脏都仿佛要被挤碎。 不知坠了多久,她努力睁眼去看,才隐隐看到洞低似有灯火乍明乍灭,映出红红黄黄一片。 她本能的恐惧起来,四肢无力的展开,试图抓住点什么。 可四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得抓。 快坠落到底,眼见着就要摔个稀巴烂,二黄猛地勾住了她的脚踝。 “啊——”她顿时像一只钟摆一样,悬吊在空中,摇过来摇过去。 心脏猛烈的跳动,她惊魂甫定,大口大口的喘气。 平复了一阵后,她在空中稳住了身形,一个挺身,双手缠住二黄,荡至一侧的悬崖峭壁,攀上了高处一块平展的栈道。 “二、黄——你、差点害死我!”她喘着气,拍抚着胸口怒嗔道。 “咻咻~”二黄扒在墙上朝她调皮的咧嘴憨笑。 谢秋灵回瞪了它一眼。 二黄做错了事一样耷拉着耳朵爬到她身边,变成了个躺椅,戳了戳她的屁股,示意她坐下来休息会。 谢秋灵扭头不理,它又摇身一变,身躯平展成了一套黑色茶具,四条短腿立成了桌脚,尾巴伸长,现场表演起了高超的烹茶技艺,恭敬的向她递上茶水。 “……”谢秋灵哭笑不得,自也不好拂了它的意,随即接过了茶杯,与它重修于好:“客气了,老哥。” 二黄的狗头从座椅的扶手探出,往她的掌心里蹭了蹭以示亲昵。 她小歇了一会,便站起了身,极目望去,惊诧这小小书柜中竟有如此洞天。 整个空间呈现为立方体,极其大的立方体。 她粗略目测了一下,这一边竟足足有一万丈。 一颗颗明珠整齐的镶嵌在崖壁上,如同万点繁星,闪烁着灿灿银辉,照的四周如同白昼。 幽幽白光中,映射出那天幕一样宽阔的六个面之色泽,上下为砖红,左右为杏黄,前后为深海蓝。 离谢秋灵最近的一面是蓝色的。她走近了些,觉得那纯色的墙壁忽的变得色彩斑斓起来,原是斑驳陆离深浅不同的蓝色,待走到了崖壁跟前才看清,那壁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竟全是—— 书籍。 书山书海无穷无尽,延绵到深处,数量少说也有亿万。 “这些都是帝姬的藏书?”谢秋灵心生好奇,“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书?” 二黄使劲点头。 谢秋灵惊异,开始了探索。 二黄跟着变成了一架旋梯,送谢秋灵去她想去的地方。 很快,她琢磨出了这里的门道。 在这里,她的手指竟可以自由控制这巨大墙幕旋转,她每点一面墙,立方体便会转动,那面墙便会竖直的面向她,而她每点一本书,墙壁内部也将流动起来,把那本书送至她面前。 这六面墙也有自己的名字,红色名为“记忆”,黄色名为“想象”,蓝色名为“理智”。 红色的“记忆”墙上所列藏书都为历史着作,按照不同宇宙星系划分,先知、历史、文明发展历程应有尽有。 黄色的“想象”墙上,收录的是各个星系的诗歌、小说、音乐、绘画、雕塑等书籍。 而在蓝色的“理智”墙中摆放着的,则统归于哲学范畴,包括“人的科学”与“自然的科学”两类,“人的科学”细分为逻辑与道德,而“自然的科学”囊括尽了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大大小小的自然科学学科书籍。[1] 立方体一共六个面,分别简称为红一黄二蓝三,以及红四黄五蓝六,一到三为帝姬出生前的书籍,四到六则是帝姬出生后的书籍。 她随手挑了几本翻看。 绝大多数书籍的文字她都不认识,而她能看懂的,书中所言,也大多令她晦涩难懂,好在她总能看到帝姬在一旁的笔记。 人说字如其人,帝姬的字迹工整娟秀如刻,笔精墨妙,字体结构极是讲究,每个字体都是一笔一划写成的,笔锋毫不松懈入木三分。 从这点可以看出帝姬是一个治学极严谨、一丝不苟之人。 她按照着作写成的时间顺序,一本接着一本快速翻阅着。 一开始,她还不以为意; 半刻钟过后,她觉得不太简单; 过了大半天后,她彻彻底底震惊了。 她尝试了数千次,在这里,随机挑选出一本书,居然都能看到帝姬的笔记! “二黄,这里有百亿本书,帝姬不会都看过吧!?” 二黄吐着舌头憨笑点头。 谢秋灵不敢置信,帝姬掌握的语言光她看到便有千种,一到三号墙上,每一本书籍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心得体会,圈画着各种符号;字里行间,凝聚着她的心血和抱负……就比如单一本名为卡尔·马克思的人写的《资本论》,帝姬就写了足足有一百万字的注释。 帝姬思考世界的角度与常人不同。世人普遍认为世界本源是神秘不可知的,而帝姬却认为一切的本质都是“物质”。帝姬掌握并发展了一门探知描绘物质的“仙术”,名为“科学”。以这门仙术为基,她能创造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物,进而彻底革新了天界。 帝姬除了用她的理论撰写过《天机原理》之外,几乎在所有知识领域中,她发表的论着都被世人视为权威与真理。 于是在四到六号墙上,那些书籍都在不约而同的研究论证她的思想。 而帝姬每一本都会耐心评阅,仿佛夫子批改学生作业。 这么多的书,这么浩大的工程量,一个人要花多少时间和多大的耐心才能完成? 她很快明白了司马明岚如此沉迷帝姬的原因。 她并不是一个单纯以美貌悦人的女子,她极度博学多识,思想极具说服力,程度甚至超出了谢秋灵的想象。 谢秋灵本以为,渊博至此的人,会恃才傲物,目空一切。 可她没有在帝姬的笔记中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傲慢与不屑。 相反,她感觉帝姬是一个十分谦逊的、亲和的、温柔、甚至慈悲的女子。 当人们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而他人不同意自己意见时,人们总是会用愤怒的、鄙视的、嘲笑的态度批评指责压迫他人,以试图达到说服他人的目的。 连谢秋灵自己也是这样的,她容易对人失去耐心。 可帝姬不是。 她不轻易谈论是非。 有人长篇大论的讽刺她的着作,即使他人的看法鄙陋浅薄,或者误解了她的看法,帝姬的评论中也没有表露丝毫不屑或愤怒,在文艺领域,她甚至不与他人辩解。 而在自然科学学科的着作中,他人出现了理论错误,她也总是先找到对方言论的可取合理之处,肯定一番,然后耐心并且客观的点评着这些观点。 谢秋灵感到她尊重每一个人,无论尊卑还是贵贱,博学还是无知。 举世誉而不加劝,举世非而不加沮。这样一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很难不被人喜欢。 谢秋灵从前只佩服夫子一个,她以为她的夫子是天下最智慧最博学的人了,可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望着这浩瀚书海,只觉得自己在这位女子面前,卑微浅薄暴露无遗,如蝼蚁般渺小。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 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谢秋灵不禁念出了《老子》中这段话。 她觉得帝姬已然达到这种境界。 可是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怎么成为了众人口中“恶人”的呢? 谢秋灵在名为“记忆-四”的那面红墙上翻阅,想了解帝姬的生平事迹。 检索了大半天,她只找到一本《帝姬传》,作者居然是司马明岚的父亲司马象。 在天书里,司马象在天道宗重建后重病缠身,早早去世了。司马明岚十分孝顺,每年都会为他举行盛大的祭奠仪式。 司马象曾是儒修大能,他的诗书画作也在修真界广为流传。 谢秋灵觉得他应当是满腹经纶的,谁知这本书一翻开,帝姬的事迹一个没讲,通篇竟都是“婊子、贱货、变态 、邪教头子”之类不堪入目、粗鄙又漫无目的辱骂。 谢秋灵看的眉头紧皱,尴尬非常,总觉得这样不明所以又毫无论点的指责似乎不太有说服力。 这本书也只得到了帝姬一句评论:“词汇丰富,感情真实而充沛。” 一旁的二黄倒是气的全身毛都炸开了,鼻中发出威吓声,猛地扑了上来,一口将这书从谢秋灵手中夺了去,怒而撕碎。 “……二黄,你。” 二黄伸着两只前爪颇为费劲的示意:[这些都是垃圾,想了解真正的她,跟二黄来。] 谢秋灵眨了眨眼睛,她发现二黄说话似乎比之前通顺了,以前她只当二黄是司马明岚的老狗,一直不明白它为何对自己这么客气,今天才发现,原来它和她一样,都是卧底。 二黄载着她来到了“理智-三”的最中央。那里帝姬专门凿开了一个十米长宽的洞,洞中墙壁上雕刻装饰满了古朴神秘的花纹,足以说明帝姬对其中供奉之书的重视程度。 洞中央的雕花书台上只摆放了一本书。 这本书正是《β的日记》。 在外头书柜中,这本书也就是巴掌大小,可在这里,它有六十寸长,三十寸宽。 谢秋灵试图搬动它,发现这本书很重,像是石头做的一样。 在二黄的帮助下,她翻开了第一页。 只见扉页上帝姬用金色的小楷写着: “魔鬼是存在本体的中间地带,是所有深度与高度的否定,是永恒的平面,永恒的鄙俗。”[2] 这本书一共有七章,一章比一章篇幅短,而且每一章都是用不同的符号写成,第一章是她认识的汉字,第二章是和《天机原理》一样,用“0”和“1”写成,第三章是用几何符号写成,第四章则是一些蝌蚪符号……后面符号越来越抽象越来越复杂,到了最后一章,只有一页,而那张纸上画着的乍一看过去,像是小孩子随手涂鸦的一些无序而杂乱的线条。 除了第七章上没有帝姬的笔记,其他六章上,帝姬都用同样的符号语言密密麻麻的回应着,就仿佛……她在跟这本书的作者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交流。 谢秋灵只能读懂第一章,于是她一目十行的扫过了。 这是一本名叫β的人写的日记。 谢秋灵从细节上判断出她大概是个深陷牢狱的女子。 β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她只是日复一日记录着她对世界的看法。 厌世、冷漠、不屑一顾。 β的字里行间充满着世间的消极情绪。 而她的每一条日记后面都跟着帝姬的评论。 谢秋灵起初也不知道β和帝姬是什么关系。 可越往后看,谢秋灵的眉头越皱。 她发觉,帝姬在读这本书的时候,身体似乎出了问题,她的字迹不再稳健,不再一丝不苟,甚至,她能感到她写字的时候手在发抖。 连带着,帝姬那些被极致理智隐藏起来的真实情绪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一炷香后,她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明白为什么司马象只是通篇辱骂,而不提任何论点了。因为他知道帝姬这人,做什么都仿佛能找到正当理由,黑的能让你觉得是白的,白的能被她说成黑的,即使她杀了你全家,她也能说服你原谅她。” 司马象知道辩论不过她,所以干脆只一通乱骂发泄情绪。 二黄愉快的摇起尾巴,表示很赞同。 谢秋灵瞥着同样无底线支持帝姬的二黄,想起司马明岚的话,似乎所有跟帝姬接触过的人,都被她蛊惑了呢。 “我很好奇,这么强大、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司马明岚是怎么杀死她的?他究竟是什么人?”她转头问向二黄。 二黄这时傲娇的扬起了狗头:[二黄是只笨狗狗,说不清楚,灵儿要自己到外头找答案。] “外头?” 说着,二黄变成了一只撬棍,对着这本厚厚的日记下缘一攫。 轰的一声,这日记立了起来。 谢秋灵绕到它的背部。 这书的背部……竟是乾坤袋里那扇机关门! 此时,门上刻着些蜿蜒曲折的神秘画符已被染成了鲜红色,正在飞速的转动起来,门的中央隐隐现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等腰三角形,里面画有一只眼睛,只是那眼珠子中没有画瞳孔。 [去不去?一切的解答都在门外。]二黄有了上次惹恼她的经验,这次事先询问她的建议,[只不过,灵儿此行不会再有回头路。] 它神秘又狡猾的咧嘴笑了起来。 二黄说话终于利索了,谢秋灵这下也开始重视它对她的召唤,她终于明白了,它一直以来说的“私奔”是何意:“你说的门外,该不会是天界吧?” 二黄使劲点头摇尾巴,为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愉快的在地上转起了圈圈。 “一旦出去,就不能再回来了?” [是的,这门只能出不能入,并且,外头很危险,灵儿随时可能会死。] “既然这么危险,我为何还要出去?” [可继续呆在这里也好不到哪去。总之,灵儿需要慎重选择。] 谢秋灵顿了顿,淡淡垂下了眼眸。 这个问题确实难以抉择。 若她此时离开,手头一大堆烂摊子怎么办?红谷谁来主持大局?但是另一方面,帝姬的神秘、司马明岚等人的死而复生已在警示她,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继续坐井观天怕是只会令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危险。若她尚不能自保,何以安部下? 她必须有所取舍。 正在她犹豫之际,突然。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恐持续从头顶传来,只见头顶四周的书墙上空间扭曲,出现一个一个凹陷的大坑,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怪物在敲击穹庐! 五颜六色的图书带着灰尘流星般簌簌而下,地面剧烈震动,谢秋灵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是什么?”她睁大了眼睛。 [不好,是天机在巡逻!它大概发现灵儿异常了!灵儿要快点做决定,离开或者回去。离开,因为时空钟慢效应,天机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我们还有逃离的时间;回去的话,修正了时间线,现在也惊动不了它,但要是再晚一点,事情就不好办了!]二黄催促道。 她依然难以抉择,索性干脆拿出了一颗骰子一抛,掷得了一个六点,于是,她往后翻了眼前这本石头日记六页。 这页上,帝姬用金色小字整齐地批注着贝塔的故事:“不是正义必胜,是胜利的才是正义。” 她眨了眨眼,当即做下了决定,澹澹道:“先人祖祖辈辈求仙问道,不就是为了飞升天界?既然我得了这大好机会,为何不去?先去这更广阔的天地,寻得了更高的际遇,再想回来的办法也不迟。” [聪明。] 它想,虽然她此时意识不到外头有什么在等着她,可是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知道,这次选择对她的人生来说有多重要了。 它不再多言,只是摇身一变,化作一块花纹复杂的圆形黑色玉佩,正正好好卡进了门上那眼睛的眼珠子中。 神秘的画符在一瞬间发出金色的闪耀光芒,倏地向眼珠中央流去。 周围书架上的书开始震动,谢秋灵隐隐听到这门外低沉的轰隆隆声,金属撞击相碰的叮叮声,齿轮咬接传动的轧轧声交织在一片,越来越清晰。 二黄将身躯一扭。 “叮——”门开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封闭了五边、有两人长宽高的“红木盒子”。 二黄从门上蹦了下来,戳了戳她的小腿,谢秋灵心怀忐忑的走了进去,二黄变回了锁链跟着她一起,缠上她的腰肢。 砰的一声,机关门重重合上。 她紧贴上木头盒子的墙壁,警惕的站着。这木质盒子四周墙壁同样雕着古香古色的神秘花纹,面前的门楣上挂了一块铜板,上面篆书写成的数字从“零”到“拾捌”依次排布。 盒子晃动了几下,开始向上运动,没过一会,又停了下来。 “负一七层,到了。”盒子顶部突然传来没有感情起伏的女声。 门开了,走进来了两个男人,衣着款式大致跟她相同,不一样的是,他们的锦衣袖袍散发着金属光泽,他们的胳膊,半边脑袋也都是金属做的。 谢秋灵瞥向门外,看到外头血濛濛的背景中,空间中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布着的都是黑色的……棺材。 这两个人看都没看谢秋灵一眼,其中一个按了一下铜板上的“零”字。 “负十六层,到了。” 门又开了,谢秋灵这次亲眼看到更多怪异的人陆陆续续从“黑色棺材”里爬了出来,走进空中纵横交错的透明管道,在管道的末端,连接着许许多多上上下下的“红木盒子”。 “请问这位大哥,咱这是要去哪里呀?”谢秋灵做出了微笑的表情,走到旁边一个刚走进来的、个头极高大的中年男人面前。 大叔个子足有两个她那么高,在红木盒子里都要弯着身低着头站着。 他留着满脸络腮胡子,胸前露出大块结实的肌肉和一片黑色的胸毛。谢秋灵觉得这人长得像个魔族人,可他身上却穿着花哨的女人衣裙,涂着鲜艳的红唇,这样的打扮在魔族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口水淹没。 谢秋灵十分懂得如何伪装出一副令男人萌生保护欲的纯良模样,她水盈盈的望着这女装猛男,料想他一定会热情回应。 谁知,这女装猛男竟一句话没说,只瞥了她一眼,不仅冷漠的转开了脸,还刻意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出乎意料的被拒绝,谢秋灵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颇有些尴尬的站回了原处。 木头盒子提示的层数在不断向零靠近,盒子又断断续续停了三次,人越来越多,空间也越来越少。每个人都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和周围的人互相保持着一定距离。 铜板上变动着的数字显示到了负三层,这群人开始陆陆续续转向了谢秋灵。 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向她,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木讷望向前方。 举止反常的不止那女装大叔一人,这些人似乎都怪异极了。谢秋灵不免感到更加尴尬了,不禁也跟着转了个身。 盒子没有再停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戴上了“面具”,掏出了雨伞,仿佛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他们的面具形状像半个水球,里面流动着透明的液体;他们的雨伞都发着淡淡的荧光,有的是黑色,有的是透明,而她身旁女装猛男伞的颜色是五彩缤纷的。 周围逐渐恢复了安静后,头顶舒缓的女声才响起:“天机友情提示,室外温度12℃,pM2.5 500,小雨,pH酸度4.0,严重污染,为了您的身体健康,请您佩戴好防毒口罩和雨具。” “零层,到了。” 女声说完,谢秋灵正对面的门轰然打开。 她瞳孔缓缓的震颤起来。 只见外面,天色暗沉。 直指夜空的摩天大厦仰面压来,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一样咄咄逼人。 细密的雨丝,织起硕大的雨幕,把闪烁着的霓虹灯,写着古老字体的巨大广告牌,用金属瓦片制成的宫阙亭榭连接在一起,湮得大地一片氤氲迷离。 成百上千的飞车闪着银灰的光从空中掠过,如同从阴郁的苍林里飞出来的群鸦,上下打旋,将乳白色的雾气穿得七零八落。 令人眩晕的光幕笼罩下,十字路口成群结队地走过撑着光伞的夜班族,密密麻麻如挪窝的蚁群,他们的机体被各式各样怪异的机械改造着,每个人都看起来与众不同,但一样的是,他们脸上都没有表情,眼神里透着冷漠和呆滞。 电梯里人将谢秋灵挤了出来,雨点打在她的脸上,针扎一样生疼。 远远的,她听到了天机在身后说: “欢迎来到八重天。” ------- [1]图书分类参考于狄德罗和达朗贝尔之树(具象人类知识系统) [2]原句出自梅列日科夫斯基《果戈里与魔鬼》 29逃命八重天 【“你为何入狱”是监狱里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每当狱友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回答:我跟你们一样,都是遵循了本性,但又没有遵循人们的规则。 我研究过许多碳基生物,也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最后发现,最复杂最难相处的,人类当之无愧。 人类是生存高手,他们会比其他碳基生物衍生出更多生存策略,善恶便是其中之一。 文明想要崛起,便需要稳定和平。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人类想出了党同伐异的方法——以集体利益为出发点创造了道德,发明了法律,设立了监狱。 只要遵守他们的规则,他们便形容你是“对的”、“善良的”、“正义的”,允许你留下来享受群体共同合作的好处;相反,你若反抗他们的规则,你将被定义成邪恶,人们便会拿出他们的道德和律法来审判你驱逐你。 于是到了最后,人类所谓的“善良与正义”,便成为了他们被社会规则洗脑后,用以感动自我的手段。 我出生在一个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在那个世界里,给“爱”和“母性”赋予象征性的价值并将其推向神坛,是长久以来榨取女性劳动的意识形态机制。此外,男人们为了实现支配女人子宫再生产的目的,一直在宣扬贞操论,试图令女性始终对自己的身体保持无知,以将避孕和生育的权利从女性手中夺走。 一个女人若在丈夫死后仍守贞,独自一人坚持培养她的儿子成为社会栋梁,男人便会夸奖她是“有德行”、“有操守”。这个女人将会获得“成就感”,而后她的行为会被其他女人纷纷效仿。 久而久之,世人谈性色变,性教育缺失,转而推行贞操和处女,母亲则会告诉自己女儿,要做一个乖巧顺从、有贞洁、不聪明且美丽的“好女孩”。女人们不自觉的屈服于男人,甚至帮助男人规训其他女人,若你不提醒她们,她们是丝毫察觉不出自己是怎样被压迫的。 而那些不服从男人的控制、不经过他们的允许便行使“性的自我决定权”的女孩,将会被描绘成所谓的“魔女”、“恶女”、“荡妇”、“娼妓”。 我生来就是这样一个不守任何规矩的“魔女”。 四岁的时候,我便创造出了主程序,我知道,它会令当今世界彻底改变。 起初,爸爸妈妈很开心,这段程序令他们功成名就,族人也因此走向了富强。可后来他们却越来越害怕,因为除了我,没有人再有能力修补程序。 族人觉得女孩不该如此聪明。 而后,族人们又发现我不像其他女孩一样“守贞操”。我的样貌极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他们用“丑陋”形容我。但这阻止不了我玩弄男孩们,因为我能懂得男孩们的心思,看透他们每个人的秘密。我让男孩们爱上我,诱导他们互殴甚至为我自杀,而我不会为他们留下一滴眼泪。 于是,族人又得出我缺乏人类基本的“同理心”与“道德感”的结论。 后来,我彻底成为了族人眼中的异类,成为了众矢之的,被他们囚禁了起来。 为了关住我,族人专门在沼泽地的中心为我建立了一栋监狱,厚达十三米的牢房墙壁是金刚石做的,周围设了各种陷阱机关,应用上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热武器科技,还安排上了一百个壮汉全天轮流看守。 可惜,他们自以为密不透风的监狱实则丝毫奈何不了我,我仍然喜欢在夜深人静之时出来戏耍人们。 他们拿我无可奈何。 让我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的是,渐渐的,人们开始把全族发生的有的没的地恶事都有意无意地赖在我头上。 当他们发觉作恶不用再付出代价,自有人替你背锅时,他们心中的恶便开始滋生了。 偷鸡摸狗是我干的,杀人越货也是我干的,小孩是我惹哭的,老人是我气死的,总之我成了所有恶行的挡箭牌。 到了所有的程序都已完成,爸妈和族人终于不再需要我之时,我身上莫须有的多背负了八十条人命,一百多起抢劫案,以及一千次起贵重物品丢失案。 族人“义愤填膺”,宣判了我死刑。 我早就知道是哪些人打着我的名头行私恶,于是我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们,连带着那些分明有女友家室,还背着她们与我偷情的男人们。 更有意思的事发生了:人们更加愤怒了,他们迫不及待的要杀了我。 因为算起来,居然没有哪家人完全无罪。当被拆穿时,他们几乎是立马气急败坏地指责我诬赖他们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即使曾有人显露出一丝悔意,但也是立马被其他众人指鹿为马的气势逼得不得不改口。 为了彰显“公平”,他们假惺惺的用现场投票的方式决定我是否无罪。 居然只有弟弟一人支持我,而剩下的那些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还有那些对我海誓山盟的男人异口同声地主张处死我。 彼时我只要承认了所有的坏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还是有机会赢回他们的好感、让他们放弃对我的处罚的。毕竟他们最需要代表大多数人利益的聪明人了。 不过,我失去了跟他们继续玩下去的耐心。 人类可真虚伪啊,明明是为了私心,却能堂而皇之的冠以正义之名。 我学会了他们这套逻辑。 他们用设立的规则审判我,我为什么不能用我自己的规则审判他们呢? 所以在他们要对我执行死刑的那一天,我杀死了除了弟弟之外所有的族人,包括我的父母。 准确的说,是用我自己的正义宣判了他们死刑。 β写于β20元年 ——β的日记 第一章 第6段】 ———— 帝姬批注:人们一直说,正义必胜,但实际上,是胜利的才是正义。 *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铅灰色的天幕下,高空中庞大密集的宫殿,斗拱交错,黄瓦盖顶,重檐九脊。 一只近百米长的巨大全息影像鲲在巍然而立的古典建筑群和霓虹灯广告牌间泅过,时而翻转时而腾跃。 一个转身,它灵活的钻进了架在高楼大厦间的拱门,拱门两侧的石柱上分别缠着两条全息巨龙,盘绕升腾,腾云驾雾,向中间游去,二龙相对着喷了一口仙气,数十米高的金红篆体大字“八重天”赫然出现在高空。 鲲卷着雨幕,珠沫纷飞中折射出那一片片漂浮在高楼间闪烁着的霓虹灯广告牌“天界中央银行”、“夸父科技”、“人民医院”、“八重天大学”…… 谢秋灵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天界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的天界,或者修仙界人们想象中的天界,至少是丹崖琼阁,碧海仙槎,不会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有文明造化的痕迹。 她好奇的目光一路跟随着鲲,看到它直直冲进了一高耸入云、秀丽挺拔的华表中消失不见了。 华表两侧挂着的是长高三十米的巨大全息影像地图。 左侧显示的是一张天界的星系地图,天界状如一朵洁白的莲花,一重天到七重天皆为莲瓣,八重天为芯蕊,而九重天则如一颗明珠,高高悬浮于八重天之上,被由其他几重天组成的七朵莲瓣所包围。 而华表右侧的全息影像上则显示的是一张八重天地图,八重天天圆地方,而谢秋灵所在地正是八重天地图正中间的中央广场。 那鲲身形缩小,游进了华表两侧的全息影像图中,调皮的将那天界地图涂了个五彩斑斓,后又幽灵似的顺着雕龙画凤的华表向下俯冲。 “噗通”一声巨响,鲲冲进了满是积水的地面,仿佛坠入了大海,激起了几十米高的巨大浪花。 尽管这壮观的景象是虚拟的,可周围的行人还是应激性的左躲右闪,尤其是谢秋灵,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般,反应更是激烈,那逼真的海浪向她迎面扑过来之时,她信以为真,吓得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平常若是在修仙界,她这样的美人要是跌倒了,一定有一群臭男人冲过来献殷勤。谢秋灵也故意在地上不起来,想着能顺道搭上个神君,以便套出更多信息。 然而在天界,根本不会有人伸手扶她起来,一是在这里美貌已不是稀缺资源,捏个漂亮脸蛋的价格甚至比一套衣服还便宜,二是仙君们也向来没有帮助他人的习惯。 冷漠的行人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只是自行绕道而走。 直到谢秋灵发现那鲲的豚嘴竟正顶在自己屁股上,一双比她整个人还长的亮晶晶的碧色眸子正好奇的望着自己,她一个鲤鱼打挺,惊得地跳了起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被挤到了人山人海的最中心。 广场上的人很多,身形各有不同,但谢秋灵结合从乾坤袋壁画和帝姬笔记中了解到的信息,她知道这些神仙大体可分为三族:身材极为高大的,人均有两米之高,是为夸父,他们族崇尚龙阳之好,寡头公司“夸父科技”垄断着天界娱乐、服装、饮食、房地产、飞船几大行业; 背后长有纯白翅膀的“鸟人”,是鵷凤族,他们族以男女平权着称,以保险业务为支柱产业,鵷凤族的首领名为九离,她的丈夫阿尔法则是着名的天界科学院院长,掌握着天界最新科技的发展方向。 剩下的,那些与修仙界形象气质阳刚的男修们无太大差别的神君都是蚩尤族。如今天界神仙代表大会的“主席”,便是蚩尤族的释天。蚩尤族没有大的企业,但蚩尤族占了天界神口的60%,无疑是最大的政治体,天界所有的交通运输等基建行业、公立组织,医院、大学、天机、以及渡劫局都为蚩尤族所控,而其他两族公司里绝大多数劳动力也都是来自于蚩尤族。 城市喧嚣,她跟着这群神仙走过了宽广的十字路口,繁华的街市,整洁精致的高楼大厦,以及夹在高楼大厦间的,肮脏破败、结构混乱拥挤的筒子楼。 谢秋灵朝那黑黢黢的筒子楼过道里多瞧了几眼,看到昏影中,邋遢的半机械流浪汉瑟缩在墙角,正吸食着电子海洛因,积水中堆满了电子垃圾,脏污剥落的坊墙之上画满了涂鸦和愤慨的诗篇,发着荧光的小广告“地下诊所”、“二手机械器官市场”、“电子海洛因批发”,还有“枪支弹药贩卖”等等贴满着坊墙的两侧…… 东方极远处的雨幕中,有巨大的机械自动吊车在拆毁这些歪歪扭扭的筒子楼建筑,远远看过去,像鬼怪在张牙舞爪。 再往更高处望去,在酸雨、毒气、光污染之上,只见一道温润的灵光赫然横亘于高空,将繁华和破败永久的割裂开来,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只要越过那道所有神仙都想越过、但鲜有人能越过的灵光结界,便可到达九重天。 那里崇尚完美数学公式和洁白极简主义、享受着充足的阳光与最新鲜的空气、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上神们的居所。 正在谢秋灵怔神之际,广场上响起了六点的古钟,低沉绵长,余音袅袅,蓦得给周围一片荒诞景色渲染出了几分空旷寂寥。 突然,那只露了半个身,在广场上嬉戏游跃的鲲忽的生出了翅膀,化而为鹏鸟,从地面上腾飞而起,扶摇直上九重天。 巨大的羽翅展开,覆盖住了整个天幕,鹏鸟急速上升如箭离弦。 眼见着,它冲破了那道横亘于八九重天之间的灵光结界消失不见。 转眼,它又携着万千五光十色的流星划破穹顶,光电火石般向地面俯冲下来。 巨大的风浪迎面扑来,大家的表情和发型一样,不约而同的凌乱了。 忽的,它停在了半空中,巨大的羽翅如一把晶莹透明的大伞,挡住了所有雨水。 修长的脖颈低垂下来,它张开了近百米宽的巨口。 锣鼓声响起,只见一大群神官浩浩荡荡的从鹏的巨口中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为首的几个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判官,他们手中举着“肃静”、“回避”荧光电子大旗,紧跟在后面,威势赫赫的,是一群样貌可怖、形似《山海经》中所描述的牛鬼蛇神。 五云缥缈,灵光明灭,那排场宏达华丽的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 地面上的人群开始四散撤退,谢秋灵的通讯竹简开始不停的发出提示音。 谢秋灵好奇的打开来看,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竹简居然能接收神仙的消息,更没想到的是,这群八重天神君表面上一个比一个冷漠,却在论坛上讨论的热火朝天。 {以下消息来自附近的人,皆为匿名 新历6666年6月6日下午6点04分01秒 1楼: 一脸懵逼.jpg 这是在干嘛?又是哪位上神莅临下界了? 咦?我居然抢到了沙发? 2楼回复1楼: 你们这群农民都不关心时事的吗?第二界天界主席竞选要开始了,他们一会要在中心广场进行辩论,拉选票。” 3楼: “我去?真的?帝君释天、夸大荒、九离全来了?震惊.jpg” 4楼: “牛逼,活了一万年了只在网上见过他们。” 5楼: “三族资本家争抢帝位的时刻又要来了。” 6楼: “无语,还搞什么形式主义,三族资本家不是早就盘根错节,沆瀣一气了?主席不也早就内定了,还是释天无疑。” 7楼回复6楼: “是啊,帝君前后娶了夸父和鵷凤族的公主为妻,生了现在的大殿下棂清、二殿下九冥。现在据说鵷凤族族长九离的孙女洛女公主又要许配给大殿下为妻了。” 8楼回复7楼: “可是大殿下还跟烛阴公主婚约未除。” 9楼: “啊?烛阴氏已经亡了,所有的人类也都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婚约难道不应该早就废除了吗?” 10楼回复9楼: “只是名义上废除了阿,但你们懂得,帝姬的黑科技有多恐怖。据说烛阴氏的婚约一旦成约,男方连撸都撸不得了,别说碰除了妻子外的其他女人了,不然便会承受钻心剜骨之痛哈哈。” 11楼回复9楼: “对,我也听说大殿下这次去给烛阴公主渡劫,就是为了找破解方法的。” 12楼回复10楼: “这太不人道了吧,难怪大殿下才跟其他上神不一样,需要修炼那种反神性的禁欲功法。” 9楼回复10楼: “原来是这样啊。可天界科学院还没有研究出破解方法吗?天机原理他们都破解了,这个都破解不了?” 10楼回复9楼: “呵呵,他们吹你就信?帝姬发明的科技三族至今无法超越,天界科学院研究了五千年,别说什么意识芯片、折迭空间技术了,甚至连最基本的人造子宫原理都搞不懂,只得禁止使用。就这,你信他们能完全破解的了天机?” 13楼: “小声逼逼,在座的各位大部分职业都是高级程序工程师吧,你们没看过天机代码吗,不觉得天机2.0就是把天机1.0的主程序大面积的复制黏贴吗?” 14楼回复13楼: “虽然我一点不懂天机原理,但我觉得你是对的,不知道上神资本家是怎么放心用天机的。” 15楼回复14楼: “主要当年烛阴氏除了帝姬本人,也没其他人能弄懂天机,然后帝姬死了,他们就觉得安全了。” 16楼: “这是什么逻辑,主人死了,她养狗就能听其他人的话了?” 13楼: “主要是根本没办法不用了,如果不用,大家的生活质量都会大大降低。” 2楼回复all: “其实我觉得天界科学院还是有一定实力的,毕竟院长阿尔法也是天界史上排的上号的科学天才。至少可控核聚变、基因剪辑技术已经被摸透了吧。”} …… 神官们的队伍陆陆续续从鹏的口中走出,大队的中间,出现了一列风格怪异的方队,尤为吸引人们的眼球。 那方队是由一群穿着迷彩服军装的军人组成,他们面容严肃,个个手持刺刀,簇拥着一辆高大的军车。 车上站着一个少年,他全身绘满黑白相间的纹身,勾勒出肌肉和骨头的形状,脸上画着骷髅形状的诡异笑脸,身上则挂着一把由女人身体部件制成的人肉吉他,弹奏出死亡重金属风格的音乐 而车下碾过的则是一群腐烂的女尸,她们普遍都很年轻,有的甚至是女童。她们穿着坦胸露乳的破烂裙子,踩着贯穿筋骨的高跟鞋,浑身鲜血淋漓,有的身体被男人阳器状的钢筋贯穿,有的被挖去子宫做成人肉枪靶子,有的脑袋被砍了下做成了人肉飞机杯,情状惨不忍睹。 成千死去少女无助的手臂伸向天空,一阵阵无声的呐喊在一张张带血的脸上嘶叫着,仿佛在表演什么令人迷惑的行为艺术。 论坛里,神君对此进行着激烈讨论: {新历6666年6月6日下午6点04分03秒 2楼: “是夸父科技新发售的misogyny帝国全息影像游戏,来做宣传了。” 102楼: “强烈抵制这类打着反烛阴帝国旗号无底线猎奇辱女游戏!女性感觉受到了冒犯!” 103楼: “这不过是小众性癖而已。” 104楼回复102楼: “你是鵷凤族吗,现在虽然男变女很难,女变男这么方便,楼上不同意你可以转个性啊。” 102楼: “这不是性癖的问题,这根本就在无底线侵犯女性权益!” 2楼: “一到这个问题,男女就开始意见对立。” 102楼: “想当年在烛阴女尊帝国,渡劫局剧本备选网站‘绿江小说网’上,男频区渡劫剧本70%的都是百合作品,30%的是女尊gb,耽美、男后宫都是被禁的;好家伙,现在完全反过来,女频区70%都成了耽美,剩下30%都是厌女仇女剧本!男频区更是过分,近些年一直在宣扬这种极端父权作品,不知道这什么意思。想复兴男尊女卑吗?” 11楼: “据说释天想要征战外星系了,所以需要提高生育率,所以要劝说女人多生孩子。没有看最近被取消了近万年的婚姻制度又被列入宪法了。” 105楼: “太扯了吧。要去外星系,至少要五万光年诶!不是说时空穿越已经被阿尔法证明是不可行的了吗?” 102楼: “提高生育率也不用这种手段,现在克隆人都比胎生效率高吧,这样只会让更多女性选择变成男性。” 13楼: “小声逼逼,我觉得都不是,是释天是想搞独裁了。毕竟他曾经说过,他的梦想就是超越帝姬。” 天机:天机友情提示,各位神君请不要在公共场合谈论政治敏感话题。} 说着,谢秋灵眼看着竹简上的讨论都被清空了。 而后,论坛中爆炸一样刷起了评论。 {…… 250楼: “f**k!!” 251楼: “我去你**!” 252楼: “**天机!!” ……} 谢秋灵跟着人们一起后撤。可那些高楼大厦看起来咄咄逼人的近在眼前,实际上却离的很远,广场很大很大,怎么跑也跑不过去。那些个神君一个跑的比一个快,很快,街上没有人影了,布满天空的飞行器也都不见了。 整个大街上空荡荡的,就剩下了谢秋灵一人,一种无处藏身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278楼: “天哪,那位蚩尤仙女在干什么?她怎么跑的这么慢啊。” 279楼: “不是蚩尤族的,是人类。” 14楼: “卧槽?人类!看上去还是个有意识的,不会是radita恐怖组织的吧!” 280楼: “看上去不像啊,这人傻呼呼的,衣服老土,手里还拿着几万年前的老古董哈哈。” 2楼: “不用看了,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天界人类公约第三十四条:人类未申请得资格证者,不得擅自出现在神的公共场所,若有违背,则视为反动组织,神有权将其直接处死。”} 上神大部队已经降落到地面,那方队军车上的骷髅少年突然停下了演奏,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扭头看了过来。 谢秋灵正好对上了少年冷漠的双眼。 少年目光不善的紧盯着她,她愣了一愣,发觉不妙。 下一秒,骷髅男孩就举起了手中的人肉吉他,抗在肩上,那吉他瞬间化作了一架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谢秋灵站在原地不敢动。 方才在帝姬图书馆中读了半天书,她知道这人手里的武器速度极快,可以瞬间致人于死命,一时拿不准是该跑还是该投降。 “砰”的一声,她还未反应过来,子弹毫不留情的出膛,在雨幕中划出一道笔直的水痕,直直的向她的脑袋射来! 同时谢秋灵撒腿就跑,但那子弹竟也跟着转了个弯,紧追她不放,她躲闪不及,眼见着就要被一枪崩的脑袋开花! 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冲了出来,径直将她扑在身下,替她挨下了这一枪。 谢秋灵本能的抱紧了它,两人因着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 很快身后更多子弹嗖嗖的向他们扫射过来。 那东西将谢秋灵护在身后,子弹打上了它身,它刀枪不入分毫不伤,撞坏的却是子弹。 它一把将谢秋灵有力的握在手中,急速狂奔而去,带着谢秋灵在高楼大厦左右躲闪,飞檐走壁。 可谁知身后扫射的枪声不断,子弹在周围密密麻麻的聚成了一片,跟在二人其后穷追不舍,渐渐的包围起了二人,这兽护也护不过来了。 危急时刻,谢秋灵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张瞬行千里的符咒,她想这东西既然是帝姬发明的,或许在这里也能用,当即捏碎符咒。 嗖的一下,二人移步换景,一转眼便没入了一条幽深的巷子中。 身后枪声渐渐的远去,耳边风呼啸而过,谢秋灵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明亮秀美的绛紫眼眸。 这才看清,救她的是一只身形巨大威武的……鬣狗。 谢秋灵认出了它是谁,惊喜道:“二黄,谢谢你救我……” 二黄伸出舌头舔舐她的脸,带着她在曲里拐弯的幽深巷子中狂奔。 [灵儿,咱们从小世界逃出来是违反天界法律的,虽然逃的了一时,可天机迟早会发现我们。它无处不在,我们只能逃亡。]鬣狗头顶上显示起了一行浮空的蓝色荧光小字,试图与谢秋灵交流。 “逃去哪里?” [我们可以通过八重天的传送虫洞逃去一重天的荒野,那里不再是天机监控的范围,会安全许多。但有个前提,我们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惊动天机。一旦惊动了它,事情就会变得很可怕,所以在这之前,灵儿最好在八重天弄张假ID身份好瞒过天机审查。] “……好。” 二人逃了好久,危机已经卸除。 可是,渐渐的,谢秋灵明显感到二黄呼吸越来越急促,步伐越来越沉重。 终于,在一破败的胡同角,它跑不动了,轻轻的放下了谢秋灵,依靠着墙壁倒了下去。 巨大的四肢缓缓缩回,二黄竟化作了一个子不高的小男孩,他留着干脆利索的黑色短发,上身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下身穿着纯黑背带裤,虚弱的瘫软在地。除了耳朵还是狗耳朵,屁股后面长了根狗尾巴,还长了一嘴又尖又可爱的小虎牙,其他的地方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男孩显得青涩稚嫩,但模样生的极是俊美,饶是谢秋灵这阅男无数的人见了也颇有几分惊讶,她凑上去看他,难得的显露了几分真实的关切:“二黄,你怎么了……受伤了?” 二黄弱弱的抬头,目光湿漉漉的望着她:“灵儿,二黄是饿的走不动了。” “……”谢秋灵差点被呛住,一是因为她没想到二黄竟是被饿成这幅虚弱的模样的,二是因为二黄的发的竟是娇滴滴的……女声。 可目光下移,平坦的胸部,还有裤裆中间的鼓起,怎么看他都不像个女孩子。 谢秋灵心怀疑虑,可此时也不好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二黄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一副令人难以拒绝的模样:“灵儿可以帮二黄找点吃的来吗?” 可他喜欢吃的东西,却是谢秋灵不喜欢的,不过她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你想吃什么。” 二黄抬起脸那张干净精致的脸,无辜的看着她: “二黄只能吃人脑啊。自从灵儿来了,明岚君就不再收集女孩了,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喂过二黄了,二黄肚子饿了好久,刚才为了救灵儿,二黄已经用掉最后一点能量了。” 不言而喻,饲养帝姬的宠物,也是司马明岚猎杀那么多无辜少女的动机之一。 二黄拖着羸弱的身子,朝谢秋灵挪了几步,撒娇似的紧紧抱住谢秋灵的腿蹭来蹭去:“呜呜呜,二黄饿了,灵儿去杀个人类喂二黄嘛。二黄只有充满了能量才能好好保护灵儿。” 谢秋灵有些难为情:“……可你知道我修为有多低,我打不过他们。” 二黄的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不过……”她指着巷子出口街边的一排自动售货店,弯下腰看着他的漂亮眼睛与他商量,“那家‘人肉专卖店’可不可以。” 明亮的玻璃橱窗中,“人杂”、“五花人肉”、“精瘦人肉”、“人肋骨”、“人脑”、“人血”红红白白的摆放了一片。 不少夸父族的神仙站在街边排队。在手机里点好,他们需要的肉类便会被机械臂自动打包送到手上,多刷几块天币,售货机还可以将肉做成各种菜品,更有飞行小机器人可以送货到家。 “不行的,二黄吃人脑主要吃的是人类的意识。店里面买的人肉都是被去除意识的无脑人,没有营养的。”二黄摇摇头嘟着嘴。 谢秋灵依然保持着温柔:“那好吧……我记得离这五百二十米处的东边拐角,有个死掉的流浪汉,我把他的脑子取出来给你吧?” 谢秋灵过目不忘,来时的路边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准确指向巷子街角,虽然这里看不到,但那面墙的背后,垃圾堆砌的积水中躺着一个浑身脏污的流浪汉,一群机械老鼠正从下水道内钻出,有条不紊的排成队列,将这尸体开膛破肚,取走他身上有用的机械部件和器官。 “不嘛,臭男人的脑子最难吃了,二黄要吃少女的,最好像灵儿这样的美少女的大脑。”二黄摇着她的腿,奶声奶气的撒娇道。 “……” 谢秋灵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随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帝姬的宠物,不仅身形功法诡异多变,连吃的也这么“讲究”: “那好吧,我们去找个美少女,可是哪里有美少女呢?方才在广场上,神说人类不可出现在公共场合。” “不夜天里肯定有啦!而且,在那里灵儿还可以买到伪造的神仙ID身份和天界禁止的防身热武器!” “不夜天是什么?” “就是八重天的地下黑市啦。” 二黄开心道,说着掌中变出了一张电子全息影像地图,上面显示二人正在八重天的老城区,距离不夜天只有两公里的距离。 “那走吧,去不夜天。” 谢秋灵搀扶着他起来,二黄眼睛一转,起了点坏心思,他搂着谢秋灵的腰一起跌倒了地上,上身软趴趴的压在她的身上,故意装出羸弱的模样,娇声哭泣道: “呜呜呜,不行不行,二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 谢秋灵眼里的不耐更重了,她觉得二黄一路刻意引她上天界,目的未必简单,也并非那么值得信任。她有机会将要远离它而不是靠着它,不过,目前她还是决定先让它带一段路,观察它一阵…… 一阵沉默后,她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在他面前蹲下来,温声说道:“上来吧,我背你。” 二黄眼睛一亮,兴奋的耳朵竖都起来了:“真的吗!灵儿要背二黄了吗!二黄好害羞~” “再废话我自己走了。” 下一秒,二黄就吧嗒一声跳到了谢秋灵背上,八爪鱼一样缠住了她柔软的身体,脸蛋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尾巴欢快的摇着,开心的不得了。 说着,谢秋灵便照着地图指示,背起狗子,向着“不夜天”出发。 30探险不夜城 二黄虽然看起来个头不小,倒也不算重。 谢秋灵背着他走过迷宫似的老街区,又钻了一条下水道,从井盖中冒出头,这才终于进到了那地下黑市中。 甫一进入,便感到一股杂糅着糜烂与腐败的味道冲进鼻庭。 天界政府似乎是放弃了对这片区域的管辖,格局比之地上的老城区更加混乱,其中所见所闻更是超乎了谢秋灵的想象,不断冲击着她的世界观: “大排档”、“酒吧”、“夜总会”、“棺材旅馆”、“私人机械诊所”、“搏斗场”、“八重天大赌场”……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魑魅魍魉皆汇聚于此;商铺与酒楼三颠四倒,七歪八扭,乱作一团。 灯火通明,彻夜狂欢,电子大红灯笼挂满连廊,当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黑洞洞的巷子里,几个黑帮壮汉正将赌徒堵在墙角,到了还高利贷的最后期限,赌徒孤注一掷却输了个精光,为首的大哥耐心耗尽,伸出去的大花臂瞬间化作了一条比他人还高的电锯,强行将那赌徒开膛破肚,挖走他身上仅有的机械心脏; 烂醉如泥的酒鬼倒在街边,身旁有机械老鼠出没,往他直连网络的大脑神经中枢的芯片中注入机械病毒,而另一头,不露形迹的骇客正在远程操控着,盗走酒鬼身上最后一分钱; 路边小贩劝谢秋灵买下他的电子海洛因,一包50天币很是便宜。 他说这东西没有听起来那么吓人,说白了就是一段程序,可以刺激大脑神经中枢的芯片放电,让体内释放的多巴胺提高几百倍。虽然试过一次就会上瘾,体内神经也会发生器质性改变,但还是可以去中心医院做洗细胞脱瘾手术戒掉的。 谢秋灵想要尝试一下,被二黄拦住了。二黄告诉她,脱瘾手术的价格是50万,这可不是笔小钱,得向中央银行贷个几十年的款才行呢…… 再往前走个几百米,便能看到一个大型露天搏斗场。 来这里打架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而比赛规则和奖金则统统由坐在高高的贵宾包厢中的神秘上神来规定。 谢秋灵经过的时候,正好有一场比赛刚要开始,全息海报上写着将有一百名勇士被困在场上,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可以拿走一千万的奖金。 她又好奇了,也想去下一支注,压一压冠军。二黄又拦住了她,说这种游戏通常都是骗局,上神才不会这么容易让穷人拿走钱。 果然,比赛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也很快因为重伤死去。 机器人正在清理上决斗场上的残肢断臂,血淋淋的尸体被丢弃在场外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很快,他们都将被肢解,有用的器官将被倒卖进二手机械市场,随后转几手后又批发进私人机械诊所。 今日私人机械诊所里坐诊的是九重天人民医院退休的主任医师老杰瑞,号称可以将机械义体做到跟天机一样的效果,价格呢,只是天机的一半。 他曾经是个新晋上神,但天机渗透进医疗行业后,很多医生都失业了,大家纷纷争抢进各个大学的研究单位做科研。 本来他的科研水平是相当不错的,甚至有机会评院士,但由于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爱慕虚荣造假编数据发了几篇《Nature》被人举报,遭到了天界科学院院士的联名抵制,现在他从九重天掉下来后就再难回去了。 谢秋灵是从门口来医闹的病人口中了解到这些的,她只是想进店逛逛,就被当成老杰瑞的支持者差点挨揍,二黄连忙帮忙解释,误会才弄清。从病人不满的态度还是能看出,大家还是对老杰瑞的技术很不满意,毕竟神嘛,水平再高也做不到像AI一样精确。 在私人诊所后面,是一个棺材旅馆。 那棺材旅馆的模样,和谢秋灵从乾坤袋里出来时从电梯里看到的那些人住的地方一样。 棺材旅馆一个床位15天币一晚,在寸土寸金的八重天,算是最便宜的住处了,只不过供活动的空间只有棺材大小。 从棺材旅馆走出来的人中,她终于看到了一些和她相似的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肤色也多了起来,不仅有跟她一样的黄种人,白的黑的红的蓝的绿的也都有。他们和地面上的神仙一样,模样难以区分男女,女人可以穿着男人的衣服,男人也可以穿着女人的衣服,不过他们身上没有太多的机械义肢。 “他们都是人类?”谢秋灵转头问身后的二黄。 二黄懒懒地伏在她的背上,很是惬意: “不是啦,有意识的人类在天界已几近灭绝了,他们要么在二重天蹲监狱要么就是radita反动组织的成员,连明岚君平常用来喂我的,也都是他私下豢养的。你看到的这些,都是神仙,他们大多是一重天来打黑工的农民啦。” “农民?可他们看上去不像呀。”修仙界也有不少农民,通常是一些在穷乡僻壤的低阶修士,靠种植灵药灵草为生。可谢秋灵看这些从棺材旅馆出来的人,衣着服饰都十分奔放,吊带短裙,有的甚至坦胸露乳,不像是下地干农活的。 “天界的农民跟修仙界那种下地干活的农民可不一样——现在农业、建造业、军事、金融系统、安保系统、医疗、教育甚至色情服务业全都被智能AI天机代替啦。许多传统职业都消亡了,保留下的职业,除了罪犯,就只剩科研工作者、小说写手之类的还需要脑力创造的职业了。哦,还有渡劫局里的司命,他们已经算是十分体面的工作了呦。剩下的百分之95%的神仙,他们的职业都是程序员,做这种工作,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他们只要按几个按钮,指挥天机编程就好啦。因为跟远古时期种田的工作性质类似,所以大家才戏称自己为农民的。”二黄笑眯眯地回答道,“当然,能在八重天大公司上班的程序员都是三大族科技公司下游产业的高级程序员工程师,他们负责修补和测试各个行业内天机代码漏洞。比起农民程序员,他们的工作难度要大很多,很多神君甚至会写机械病毒脚本哦!” “所以……地面上的神仙们总与其他人保持距离,是在防备周围的神仙对自己进行病毒攻击?”谢秋灵初来乍到,三番五次差点落入五花八门的陷阱,但好在有二黄在一旁指引,她也在一直观察整合周围有用的信息,加上有着较强的学习能力,她很快的适应了起来,理解了二黄的话,甚至可以开始举一反三。 “这的确是一个重要原因啦,物理接触是最容易传播机械病毒的方式。中了厉害的机械病毒后,机械义肢会被锁定或毁坏,被勒索,甚至积蓄直接被抢劫一空,这可是大家难以承受的损失呢。” “果然,科技越发达,神与神之间的信任却越少了呢。”谢秋灵垂眸,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她继续发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些人是男是女?” “准确的说,这些人都是男性,真正的女性很少,大多都在鵷凤族。” “男性?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很‘漂亮’,就像我们魅族的男子一样?” “那是因为烛阴帝国时期,帝姬曾经普及了人造子宫。” “人造子宫?” “是的,烛阴帝国建国初期,天机还没有大规模普及,机械也没有完全取代体力劳动,虽然天界的仙女有读书工作的权利,但由于体力上整体逊色于男性,再加上她们承担着生育责任,社会上一直保持着对女性的歧视,各行各业的重要岗位都是由男性把持…… 帝姬的姐姐,也就是烛阴女帝为了促进男女平等,便想请帝姬发明人造子宫。 帝姬从不参政,但她对人有求必应,言之必灵——如果人们能找到她的话。 她云游四海,神出鬼没,大家搜寻了她一百年,差点放弃了,没想到有一天,二黄经过二重天,无意中居然碰到她盘坐在一颗光秃秃的彗星上,在与一只硅基公鸡比赛斗鸡眼,哈哈。”回忆到这里二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谢秋灵眨眨眼:“她果然是……高深莫测。” “她的确是一个十分神奇的人呢!我与她说了这事,她当天下午就丢给我一瓶基因药丸,药丸成本一粒也不过几块钱,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女子服下药丸,她们的子宫里就可额外再生出一个由自己组织形成内子宫,受孕之后,一切激素反应也都在内子宫内发生,子宫外不会有任何反应。另外她们可以通过手机控制,随时将其取出放在体外培养,也不会在她们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可以说这个东西让女性的生育代价降到最低。” “所以你们便实现了男女平等?” “嘻嘻,并没有,最后大家没有发行这种药丸。” 二黄望着不夜天一排排沿着地平线而起连绵不绝的大红灯笼,回想起两万年前,他兴奋的拿着帝姬的药丸和配方回去复命,女帝请来了一大群教授们研究如何将药丸工业化,尴尬的是大家怎么重复都达不到原药的那样稳定的效果。 不得已,他又踏上了寻找帝姬之旅,七十年后,云筱才肯说出帝姬所在方位,他翻遍千万星球,跨越山川大海,终于找到帝姬藏身的原始森林,爬上了高大茂密的古树,钻进了树屋。这次帝姬跟满屋子的小动物住在了一起,似乎很久都没有运动过了,她的身上缠满了青藤,头发上的蕨类植物还开了花。 他请她出山,慵懒侧卧在藤椅上的美人却淡笑着拒绝了他: “你知道吗,我从不保持中立。 权利永远在此消彼长,极少有对等之时,所以当你选择中立的时候,你实际上,是在选择支持势力更大的一方。 这个东西一旦发售,按照天界目前的格局,我可以预见,中层的女性将会消失,两级的女性人数会增加,有能力的女性会跻身上层,而那些稍逊色的穷人女孩,子宫本就是她们赖以生存的资本,如果再被剥夺,她们将会一辈子沦落底层。 到最后,这个东西带来的平等也只会是上流社会男女之间的平等。 更甚者,如果有一天它掌握在了男人的手里,天界将会彻底变成男权的乌托邦,因为,他们会发现终于可以不用依靠女人这种可憎的生物就能权掌再生产了。他们会制造仿生人代替女性生育,而后女性会沦为玩偶,失去人身自由,甚至消亡殆尽。 所以男人们胜利了千万年,到了最后结局,还会是他们的胜利。 你们若要邀请我加入你们的游戏,那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对我来说,如果结局已定,那么过程便无意义。 比起索然无味,我更喜欢变数、混乱、纷争。我更喜欢站在弱势一方,然后,看着故事发生反转。穷人和富人里我选择穷人,男人和女人里我选择女人。 总而言之,这次我选择支持底层的女性。所以,我还会在上面多做些手脚……” 二黄嘟嘟囔囔的回忆起当年的往事,越说声音越困。 “那她最后做了什么?”谢秋灵好奇道。 二黄趴在她背后打起了呼噜,没有回答。 她沿着这条热闹的街道走着,继续寻找人类,一堆破铜烂铁的垃圾堆旁有一个隐蔽的“私人药店”,小广告牌上写着,“男用人造子宫药丸有售,50w/颗。” 正巧有个美男子从这药店里出来,他身后背着一个娃,身前又挺着个大着肚子。 谢秋灵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这可是魅族男子才有的特征!天界居然还有没有灭绝的魅族男子? 她怔怔的站在那儿,混乱不堪的不夜天色彩斑驳迷离,她看着那美男子从她身旁走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 一路上,她跟路人多番打听,才知道不夜天里有个叫黄毛的刺儿头,专门倒卖有意识的人类,今天交易地点在夜总会。 于是,她辗转出现在了这座地下城中最大最气派的建筑中。 夜总会的夜景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空气中弥漫着烟酒以及荷尔蒙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全息虚拟游戏厅内灯光昏暗,无处可去的年轻人们在夸父科技公司编织的虚拟世界中遨游,颓废,麻痹自我。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碰撞的酒杯,失控的嚎笑,一片沉沦堕落的气息在四处嚣叫。 这里的人不再像八重天地面上的程序员精英们一样冷漠拘谨,互相防范。 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好防范的。 这些人大多来自一重天,他们不想一辈子在大山里过苦日子,便怀揣着梦想来到了八重天。可现实却无情打碎了他们的梦想。他们卖力工作,却只能游走在都市边缘,在一次次遭遇黑中介和黑厂坑蒙拐骗之后,他们滑落到身无分文的境地。渐渐地,这个群体形成了底层社会独特的生活状态和人生态度。他们从不存钱,住着15元一晚上的棺材旅馆,泡着性和毒品都廉价易得的夜总会,没饭吃了就去做日结散工,“打一天工,玩三天“,混吃等死,乐在其中……如今各行各业都被天机取代,像他们这种找不到正式的工作,被社会边缘化的人很多很多。 这让谢秋灵不禁想起帝姬在《资本论》上的批注,“资本主义的终极目标是去人工化,用机器管理永动机。” 吧台前,高脚杯在机器人调酒师的左手与右手之间精准的游动,一个二米高的夸父壮汉买下了这杯价廉价的鸡尾酒,随手丢了一片电子海洛因进去。 随后,这魁梧的壮汉走到了谢秋灵面前,将这杯酒递给了她。 他看上了外形娇小清丽的谢秋灵,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舞池“跳舞”。 谢秋灵顺着巨人的手指一看,那色彩绚烂的全息舞池里,霓虹灯光急促的闪烁,色调暧昧间,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正在其中若无其人的交合,他们都生的雌雄模辩,一些人有着女人的身体,两腿之间却有一根男根,一些人一身虬结肌肉,身下却跟女性一般无二,一群人混乱的组合在一起,姿势猎奇夸张,呻吟此起彼伏,场面极是淫乱香艳。 谢秋灵微笑着拒绝了他的酒,因为她一早看出这巨人不是什么好人:他胳膊上有小孩子牙印和抓痕,说明他是个恋童癖惯犯;脖子上带了一串人类的手指,腰包也是人皮做的,这说明他还是个食人族。 他大概看出了自己是个人类,想把她先奸后杀。 巨人遭到了拒绝,立马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他一把钳住谢秋灵瘦弱的肩膀,想强行拖走她。 这时,一直在谢秋灵身后打呼噜的二黄,突然发出极具威吓的犬吠声。 光滑的黑耀石地面上显示出了倒影,少女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头三米高的狰狞巨兽。 周围人也发出了惊呼。 谢秋灵眼看着这巨人的脸色逐渐慌张,没能坚持几秒,他就松开了手,撒腿就跑。 待谢秋灵再回头,二黄稚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正瞪着一双无辜的水汪汪大眼睛,目光闪烁着地望着她。 只是谢秋灵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谢秋灵再一回头,整个舞厅都无人噤声异常安静。她再询问周围的人“黄毛”在哪里时,人们对她的态度都变得极为恭敬,他们主动让道,大堂经理都对她点头哈腰。 “大姐头居然亲自来了!” “看来老大今天要有大事要干。” “别看了,小心屑老板挖掉你眼珠”…… 在她穿越人群之时,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 谢秋灵眯了眯眼,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大堂经理一路低眉顺眼为她引路,给她打开了去夜总会上层的贵宾包厢区的电梯结界。 和低楼层不一样的是,夜总会的贵宾包厢区是专为天界精英以上阶级的提供服务的,消费价位几百倍的增加,安保严密,而提供的娱乐项目也更加的猎奇奢侈。 幼童、人类性奴、上神娼妓那都是些寻常项目,只要肯花钱,这里什么扭曲变态的重口味东西都能给你搞来,甚至能买到一屋子心甘情愿被客人虐杀的神。 谢秋灵一进电梯,空气中满是香水与情欲的味道,电梯昏暗的一角,一对男女正在大庭广众之下交合。 “小穴可真骚啊。” 那黄发中年男人的裤子都没全脱下来,撸到小腿处,露出蜡黄的屁股。他身上有不少机械改造义肢,看上去有几个钱。 一年幼的女孩正被男人压在身下,他手掌粗暴的揉搓着女孩尚未发育成熟的乳,身下那根闪着蓝光的机械阳根正狠狠的向女孩的体内冲撞。 “嗯~啊……叔叔干的好深……”女孩眼中莹着泪光,脖子上的水晶项链叮铃作响。 “贱货!叔叔今天就肏死你!” 喘息呻吟浓重浪荡,交合的声音啪啪作响,在只有四个人的狭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谢秋灵冷冷的转过头,默默按下了黄毛所在的32层按钮,再没看他们一眼。 可二黄却越来越不对劲了,他身上越来越热,害羞的把脑袋埋在谢秋灵的颈间,柔软的嘴唇悄悄的在她的脖颈处轻啄,两只腿不自觉夹紧了她几分,手也不老实的往她胸部摸去。 直到她感觉到了背后有根小东西渐渐的支棱了起来,直直戳着她的脊柱,谢秋灵眼皮覆起了半眸: “你在干什么?” “嗯…二黄……难受~想,想……”他声音甜腻极了,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后最敏感的区域,两只白嫩的胳膊越箍她越紧。 “你想跟我做那种事?”谢秋灵话语直白,冷冷的瞥了男孩一眼。 “我……我,”二黄一双水润的大眼睛闪闪烁烁,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声音小如蚊声:“我每次看到明岚君那样对灵儿,都羡慕嫉妒极了……其实二黄很早就对灵儿……” 少女顿了顿,声音突然有意的温柔了起来,对他微笑道:“哦,原来你也想像司马明岚一样对我呀?” 在二黄看来,那样的语调像是有意无意的勾引,男孩的脸更加红了,小心翼翼的凑在她耳边说了实话:“灵儿……灵儿确实容易让人产生那样的……冲动。” 一阵可怕的沉默。 “啪”的一声,二黄一下被谢秋灵摔在了地上,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少女一脚踩了过来,落脚点,是在他脆弱敏感的阳根上。 男孩疼的嗷的叫出了声。 “把你身上的钱全给我。”她命令着,气势瞬间压倒了男孩。 男孩抱住少女想继续往下踩的脚踝,眼里噙着泪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唔,不要!二黄身上没有钱。” “没有钱?你骗谁呢?你是帝姬的人,还是那个什么恐怖组织的上层,怎会没有钱?”谢秋灵突然凶了起来。 男孩愣了愣,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但谢秋灵这幅模样,活像个社会女匪头,男孩一下子被给吓哭了:“呜呜呜,二黄没骗人,二黄一直被明岚君养着,明岚君从不给二黄钱花,二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谢秋灵显露出几分不耐烦:“这样啊,行吧。” 她松开二黄,径直走到了那对正在交合的男女面前,环抱起胸,斜靠着电梯的墙壁,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交合。 “小姑娘……你这是干嘛?”尽管没啥廉耻心,两人身下动作依旧没停,但就这么直接被人盯着看,黄头发中年男人不免也有些尴尬。 “黄毛大叔,听说你卖人类呀。你身下这个什么价格?”谢秋灵演什么像什么,这会也是十足的流里流气。 黄毛瞪圆了眼睛,狐疑着上下打量着她。他走私人类在天界可是重罪,所以他经常换脸,平常交易的时候也从不露脸,也不知道这刺头儿小姑娘是怎么认出来自己的。 但生意来了他还是照接不误:“这个呀,被训练好的,绝不会逃,一口价十万。” 说着,他又朝着那人类女孩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女孩忍着痛,只敢低头小声呜咽。 “呀,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呀,听说是渡劫局公务员一年的工资呢。我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呢?”谢秋灵又转过身,颇有点遗憾的对二黄道。 男孩耷拉着狗耳朵,狗生第一次求偶失败还被凶了,他伤心极了,总怕灵儿以后都不理他了,他蜷缩着身子,环抱着腿,躲在角落嘤嘤哭泣:“呜呜呜,二黄不吃饭了,灵儿不要凶二黄。” 谢秋灵轻笑一声,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能不吃饭呢?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让你吃上饭。不就是搞点钱嘛,简单的很。” 二黄惊喜的抬起了头。 谁知,她接着转头问向黄毛:“诶,黄毛大叔,我想把我弟弟卖了,你看看我弟弟能值多少钱呐? 听到这句话,二黄眼中的惊喜又转为了惊吓。 黄毛已经完了事,提起了裤子,走过来弯着腰看了二黄几眼,痞笑道: “哎呦,身上还有狗的基因。可惜了,是个男孩,你懂得,上神老爷们都爱买女孩子,男孩不好卖啊,最多三千。” 三千?大叔你不识货啊。谢秋灵挑挑眉,“我弟弟看上去是个男的,其实长了具女孩的身体呢。” 谢秋灵握着二黄的衬衣后颈,一把将他提溜起来,还眼疾手快的把他的背带裤扒了下来,露出了他雪白的屁股。 随后,她一把握住了他那垂在两股之间的粉嫩物什,准确的说,是握住了他的阴蒂,二黄羞耻的闷哼了一声,委屈又迷茫的看向谢秋灵。 谢秋灵冷笑,对黄毛道: “这可不是只普通的狗,是只鬣狗呢,小东西稀罕的紧呢,保准您买了能卖出十倍价格!老板,要不要我给您展示一下?” 31神秘的爷孙俩 谢秋灵握着二黄粉嫩的肉棒,手指按在了龟头顶部的窄缝,稍稍施压。 “噗嗤”一下,她的手指陷了进去,沿着细腻的肉褶戳弄翻搅了几圈。 酥麻感传来,二黄被刺激的呜呜哼唧。 接着她又插了第二指进去,就着水露,二指撑开,将娇嫩甬道暴露出来展示给黄毛看。 “怎么样,没见过吧。鬣狗这种动物呢,无论雌雄都长着根棍子呢,只不过雌性的构造更特殊哦。”谢秋灵笑的有几分狡黠。《山海经·南山经》中有云:“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而在帝姬的图书馆中,她又看到了一本《宇宙生物志》,其中详细介绍了“鬣狗”的形貌习性,他们性凶恶,雌生雄相,成群猎食,以母为尊。[1]她过目不忘,故而这些事她早已了解。 二黄羞愤的低下了头。 原来自己隐藏着的身体奥秘竟已被灵儿看穿了。 他曾经是宇宙鬣狗联邦帝国的小王子,在他们的国家中,高大强壮的都是女性,一国之主也永远会是女王。 二黄从小就想像王姐王妹一样威风凛凛征战沙场,无奈,他是王子中最弱小的那个,只得困在深宫,作为番邦鬣狗星球公主的和亲奴夫豢养。 十六岁那年,他被母皇赐给了临邦六十岁的老公主,做她第五十位奴夫。 送亲路上,他逃婚了。 他劫持了一架彩礼飞船,欲逃离联邦星系,但很快遭到了母皇派来的舰队追杀。 若不是他走了大运,恰巧遇到了云游四海的帝姬,此时的他怕是早已成了太空化石。 那时帝姬正在研究物种基因改造,需要活体实验对象,为了报答她,二黄主动将自己作为试验品献给了她。 身体被帝姬百般折腾后,二黄变成了一只母鬣狗。 实现了从小的梦想,他没有选择离开,他只愿跟随着她,生生世世做她的奴仆。 可帝姬身边不需要没用的狗。 所以,他让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平日里是一件超级变形武器,只有在能量耗尽时,才会显露真身。 黄毛弯着腰凑过来瞧,原来这肉棒之中,还藏着一条紧致的甬道,竟与女子相似。他从未见过这样特殊的结构,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呦呵,还真是个稀罕货!”黄毛扯了扯着嘴角,啧啧称赞:“我愿意重新出价。” 谢秋灵:“十万。” 黄毛:“五万。” 谢秋灵:“成交!” 二黄看到她这么干脆的卖掉自己,惊讶的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拽着她的衣角哀求道:“呜呜呜,不要!灵儿不要抛弃二黄!” 可谢秋灵不搭理他,喜笑颜开的接过了黄毛一大袋天币,一脚将二黄踹给了黄毛。 32层到了,在地上哭嚎打滚的二黄被硬生生拽出了电梯,电梯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他又看到电梯里的捉摸不透的少女突然对他眨眼一笑,他怔了一怔,看懂了少女比划的手语: “乖,一会我还会再回来买你哦!” …… 谢秋灵将这一麻袋原始资本抗在肩上,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夜总会一旁的“八重天”大赌场中。 天界的赌博游戏种类繁多,百家乐、二一点,三公牌九、骰宝轮盘……出老千的方式也更加复杂,神仙们的赌术也比修仙界高出更多。可她胆大心细,不怕输。 谢秋灵手里的钱很快就被骗光了,可赌博之道万变不离其宗,在她面临赌场保镖割肾赔钱的威胁时,她开始赢了。 迂回为首,狠绝为后;去就有道,进退有机。伺机而行,相时而动;屈以待时,伸以乘机。 神龙摆尾不过五,七把连杀定输赢。 不一会,她手里的钱便开始翻番。 五万在她手里轻松变成了十万,十万又轻松变成了一百万。 赌徒们遇之色变,荷官惊掉下巴,赌场管事毛骨悚然,他们从未见过技艺如此高超之人。 谢秋灵也十分明白,如果一直赢,一定会被赌场背后的黑道势力盯上。 以前都有谢怜为她保驾护航,但这次是她一个人,她必须小心谨慎。 好在天界奇异之物繁多,令她大开眼界,也大大方便了她的行动。 她打听到这附近的美体超市里有个“整容仪”,花个一千天币瞬间就能换一张脸,简直妙极。 贵妇、乞丐、老太婆……谢秋灵借此转换了数个身份,转头又进了赌场故技重施。 不夜天里都是现金交易,她专门买了几个超大乾坤袋用来装天币,赚的盆满钵满后,她愉快的大步迈出了赌场。 可赌场管事却哭了。 夜总会最高层的豪华老总套房中,高大华丽的红绸窗帘半遮,露出落地窗外一线不夜城夜景,灯光昏暗,烟味浓重,管事跪在镶满钻石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他身后正围绕着十几个带着墨镜、气势逼人的黑衣保镖。而在他正对面,那高高的办公桌上斜坐着的,是镶着钻石牙、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的不夜城大股东叶青罗。 往常赌场钱庄每日进账都有五百万,可今天居然亏损了一百万。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监控大数据系统自动分析异常,遍布不夜天各个角落的纳米监控摄像头纷纷给出线索,很快,罪魁祸首的身影出现在了全息监控屏上。 管事极力为自己辩解,担心这笔损失算在自己头上,可大老板竟什么没说,只默默吸了口电子雪茄烟,缓缓吐出烟圈,而另一只戴满鸽子蛋宝石戒指的手指则是轮流的敲打着办公桌,神情愈发凝重…… * 谢秋灵有了钱,便开始大手大脚的消费。 她先是整回了原来的容貌,但她似乎并不满意自己原本娇小可欺的样子。 她的身材样貌六分为天赐,也有四分是为了迎合司马明岚的审美喜好有意为之,例如她常常保养私处,控制体型,画令自己显得年幼的妆容。但对于她自己却对这种幼态很是反感,她更喜欢帝姬那样具有韵味与气质的成熟美人。于是,这次,她选择参照帝姬的模样,顺手微调了下脸上长得不满意的地方。 接着她很快发现,原来修仙界很多稀有神器在天界竟随处可见,连她眼睛里戴着的,从凤洛洛那里抢来的神器“琉璃珠”,都只是一种花500天币就能买到的“电子隐形美瞳眼镜”。 但司马明岚乾坤袋里那些帝姬发明的东西仍然是稀有的,因为除了天机,帝姬大部分的发明都被政府禁止使用了。原因也很简单:神们只需要往帝姬的机器中投入原材料,这些物品便会在另一头自动产出,生产方便,成本极低,产量极高,然而他们拆卸了这些机器,却没法弄懂其中原理。 不过,在不夜天里,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能买到。 她花了二千买了一张通常一重天的虫洞飞船车票,五千买了个新手机,一万买了一架夸父牌最新款的小飞行器,一百万给自己整了张一重天农民的身份ID芯片,又花了二百万购置了一套最先进的武器。 钱还剩了很多,她又恶臭把大把的买进的这些被炒成高价的小玩意,什么1万一张的瞬移符咒,10万一个留影珠,还有50万一颗的男用人造子宫药丸,硬生生塞满了几个新买的超大容量乾坤袋……这些在修仙界可都是神器级别的玩意。初来乍到,没啥见识,她被小贩们宰了不少钱也不知道,好在她手里的钱多的花都花不完,也不怕被坑,直到把六百万花的只剩下五十万。 最后,她花了20天币吃了一碗街边小摊做的“日式豚骨拉面”,又花了8天币,喝了一杯掺有低浓度兴奋剂的奶茶,很快她就感到身体发热,脑袋发昏。坐上了自己的小飞行器,本想着回夜总会找回二黄,可迷迷糊糊走错了路,一不小心,就拐进了一个她消费不起的地方。 一进到不夜天的奢侈品街,那种不可言说的奢华之气迎面扑来,这里精致豪华的门面与充满了设计感的装潢与外面破败吵闹的城区格格不入,复古浅灰的青石铺路,整齐盛开的蔷薇花点缀着路两旁的孤灯,街上安静零星走过三三两两的行人。来这里逛街喝茶的人,他们衣着雍容华贵,气质高贵优雅,甚至连这里的店员,竟都是上神。 这里的店铺,都是正规经营,采用天机金融系统消费。只不过,店员扫描到谢秋灵的ID,发现她征信信用分极低,纷纷冷眼拒绝她进入。 她只得隔着明亮的橱窗看店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 在天界科学院直属的机械义肢店中,随便一套机械系统动辄几千万以上;而在“星球房地产公司”中,五重天一颗星球均价五千万,二重天一颗星球均价一个亿,更贵的是“生态圈装修服务”,“原始生态系统”价格都在二十亿以上,而有无脑人类等灵长类动物的“仿K14地球生态系统”竟需要五百亿…… 她默默的走过繁华的长街,愈发觉得世界荒诞宛如梦境,直到街角一家“渡劫局4s体验店”,令她的脚步瞬间僵住。 落地窗前,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宽广的大厅中,谢秋灵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巨大的全息动态海报,海报上的一线明星洛女言笑晏晏,造型多变。海报下聚集了众多男粉丝,足以说明她的受欢迎程度,粉丝们齐声请求,她便会换装回应他们的热情,一会是广袖宫裙,一会又变成星际女战士,一会是猫女郎的装扮,一会又是家庭教师的模样,惹来阵阵狂热的呼喊叫好……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长得跟凤洛洛一模一样! 店里有不少人,有的人在签合同,有的人则是在排队等体验机会,有的在试衣间“试衣服”,有的则在体验区玩的不亦乐乎。 大厅左边的一面墙上整整齐齐挂满了名为“仿生人体增强皮肤”的傀儡人皮,这些人皮看上去有血有肉,和真人一般无二,但客人们拿下来时,谢秋灵却看到这些“皮肤”背后的大脑完全是空的! 而在另一侧,则是一个个浮空的玻璃格子。这些隔间各有自己的名字:“修仙体验区”、“原始人部落体验区”、“21世纪地球体验区”、“天界现代体验区”等等…… 客人们将“仿生皮肤”取下,先进入到一个“公共试衣间”中,这里面的操作更是让谢秋灵惊讶不已。 那里面整齐摆放了一排长满机械触手的机器仓,客人躺进去后,脑袋会被仓中伸出的机械触手便七手八脚的将围住,再放开,触手包裹着的,便只剩下一颗颗鲜红又完整的大脑。 接着,客人们的大脑被塞进了他们事先挑选好的“仿生皮肤中”,经过一系列复杂流水线融合完毕后,最后一道工序是机械臂将客人们沿着一根泛着银白色光芒的“虫洞线”,送进另一侧的名为折迭空间井的体验区“格子”中。 一进到格子里,客人们立马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人变小了,动作也变快了。 这些格子中像是有着风格各异的小世界,原始森林、高楼大厦、太空星际……而在修仙体验馆区,她看到这些人在云间飞来飞去,随意施着各种各样的大能法术…… 正在她怔忪之际,店门突然开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冲了过来,瞬间把谢秋灵弹到了大街中央! 与谢秋灵一同被弹出来的,还有两个奇怪的人: 一个是穿着黄色背心的又矮又胖的白人小孩,另一个是穿着蓝色背心白大褂的高瘦老人,看上去像个科学家。 二人浑身伤痕累累,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那身穿黄T恤的男孩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呻吟:“Oh,Jesus!我们就不该来这个鬼地方趟这趟浑水,零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法术?肚子好疼!救命啊姥爷!” 姥爷打了个嗝,嘴角流出绿色的液体,利索的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事不关己的冷眼看戏:“呵,如果不是你非得拉那泡屎,来晚一步,β的人头和时空管理局的赏金就不是零的,而是我们的了!” 男孩有些生气:“拉倒吧姥爷,如果你能打过零,那我们现在还逃跑什么?分明是你一直瞧不起中国人的仙术,不肯花时间研究,结果遇到了零,你的高科技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来,还把责任推卸到屎头上! 老头不肯承认自己输了,头一甩,两只胳膊在胸前交迭,抖着腿,傲然道:“放屁!什么仙术,什么魔法,只不过是些科学伪装的唬人把戏!β和零就是俩江湖骗子!姥爷我早就看穿了一切!比如他们在天上飘来飘去的,看上去反牛顿定律,实则不过是穿了层‘仿生人体增强皮肤’;那些玄术招式,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实则是他们在摆布提前释放在空中的纳米元素机器人!” 男孩哭丧着脸:“行行行,我知道您懂得多了,但您倒是先救了我再说了啊!” “你以为姥爷我连救你的本事都没有了么?”老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来个分析仪,抽了男孩一管血,又对着男孩的身体照去,看到分析仪上密密麻麻滚过的数据,老头随即眼睛一跳,尴尬道:“是的,没有了。” “……what!!” 老头耸耸肩:“额,你已经变成一个‘鬣狗人’了,这是不可逆的,莫蒂。” 男孩惊吓道:“鬣、鬣狗人?!” 老头继续解释:“零给你吃下的那种药丸其实是‘基因时钟’,现在你的前列腺周围和女性子宫同源部分的输精管细胞已经转化为全细胞状态,你X染色体上的雌性生殖管发育的蛋白开始表达,同时你Y染色体上的SPR性别分化基因[2]被抑制表达了,总而言之你现在肚子里长出了个女性子宫。就跟母鬣狗差不多,你的二老还能起立,还能有性快感,但射不出精子了,因为精子都会顺着输精管掉进你的子宫里了。 更重要的是,这药丸不仅仅只是简单地基因剪辑和表达,其中还包含了一段封锁咒术,不破解开这层咒术,他人是无法知晓这药丸的奥秘的,因而也不能轻易通过基因反剪辑进行基因修复。所以这药丸一旦吃下,你便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男孩瞠目结舌:“什么!!!那我岂不是变成了一个‘扶她’?那、那我以后还怎么让杰西卡为我生孩子,还怎么跟她白头偕老?呜啊啊,不要啊!救救我啊姥爷!” 老头依然十分淡定:“好吧,我承认了,莫蒂,我的确是研究不透β和0的路数,所以才会战术鄙视他们。β是个危险的极端女权,声称雌性才是第一性,全宇宙的男人最初不过是她创造出来服侍女人的仆从。她的信徒也给出了证据,比如Y染色体上只有X染色体的三分之一的基因,全部可被X基因替换,并且XX染色体能成人,但YY染色体却不能发育成人。虽然某些星系的男人进一步进化了,甚至支配了女人,但她和她的信徒所过之处,必要‘拨乱反正’。听说就在我们来之前不久,β还带领着这里的女人把男人们都变成了鬣狗人,直接搞乱了这个世界。这里的女人会穿特殊的仿生人体增强皮肤,这样男人们再与女人交合,怀孕的是男人们。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杰西卡,愿意为她生孩子,我们可以整一套皮肤回去,顺便研究一下β的科技。” 说着老头手指向着体验店一点,二楼普通人不可见的“至尊贵宾体验区”全貌便放大镜一般出现在路上面前。只见在这一层里,明净橱窗一侧墙壁摆放满了全身型“高级仿生人体增强皮肤”,个个价位从几千万到亿万不等。 皮肤一旁的浮空金色小字解释道:仿生人体增强皮肤,天界科学院研制,是一套由外部动力驱动的人体增强系统。附着在人体外部,通过植入大脑或紧贴皮肤的传感器,可以感知人类在进行动作前的生物电流变化,由此来提前判断穿戴者的动作意图,并驱动响应极快的伺服电机,将这些动作“传导”到驱动关节上,使穿戴者成为无所不能的“超人”。 这些皮肤的特性各有不同,有专门用于深海作业、高温岩浆作业、太空作业等各种极端恶劣环境的,也有用于军事战争的,但如今各行各业已极少需要人力,现在的神仙们流行的也是改造自身肉体而不是浮于表面,于是这些仿生皮肤便都成了“古董”,成了渡劫局角色扮演的“道具”。 而高级仿生人体增强皮肤,据说都为帝姬所创,具有至今令天界科学界无法破解的神奇功效,其中最贵的一套九千亿,名为“女魅”,一旁浮空的金色小字,解释了它的附加属性:[全世界最后一套‘女魅’,交合时令配偶产生三十倍平均水平的多巴胺,内置卵子采集输送管,可插入男魅配偶体内,自主选择配偶受孕时间以及胎儿性别。] 看到这谢秋灵瞪大了眼睛,这“女魅”的附加属性不是她们魅族的“被动技能”吗?难不成,她身上也穿了这种东西?她伸手掐了掐自己,一阵痛感袭来,一切都是这么真实。她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了,她完全想象不出,肉体不属于自己是怎样的情形。 另一旁的男孩听罢却犹豫道:“嗯……我真的有那么喜欢杰西卡,愿意为她生孩子吗……不过,可是九千亿啊喂,姥爷,你哪里能搞到这么多钱?!” 老头睥睨道:“姥爷我想要什么东西,还需要买?” 二话不说,老头掏出了一把激光电锯,金红色的射线射出,对着体验店的门面就是一阵切割。 “轰轰轰”几声,体验店的门店轰然被切割隔成了无数块! 接着老头又掏出了一把吸尘器,对着废墟一顿狂吸,所有“仿生人体增强皮肤”瞬间都被吸了过来! 街上行人尖叫混乱,谢秋灵也立刻拿出了刚买来的“万鳞重甲”罩在自己身上。 马上,街上警鸣声大作,四面八方的地面上墙壁上,密密麻麻钻出了一堆全副武装的机器人,将二人包围了起来,用毫无感情的机械女音异口同声道: [警告,您的行为已造成了五十位上神死亡、五十亿八千万四十二点三元的损失,违反了《天界人类公约》第15条抢劫罪、第23破坏公物罪、第58条故意破坏文物罪、第70故意伤神罪以及第80条冒犯上神罪。依律法计算,您归还所抢文物后还将被判处一百六七万五万七千零二三点七六个小时的有期徒刑以及等量损失罚金,可向天机金融系统申请年利息30%的贷款。若无本人无能力偿还,债务将由子女承担。天机报告完毕,现依法将您逮……] 谁知,机器人们话还未说完,爷孙二人已然耐心全无,啐了口痰,对着他们就是一阵疯狂扫射! [警告,您的行为已被天机判别为人类恐怖组织行为,现将您依法现场处决。] 机器人们也随即展开了围攻。 激光漫天,枪林弹雨。 机器人看起来实力强劲,各个堪比修仙界的顶级神兽,谁知这爷孙二人竟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杀它们竟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 机器人前一秒还在叨叨唠唠宣告二人以及其子孙后代不断增加的罪行,下一秒就被大卸八块、残肢横飞! 众人大惊失色中,二人信步流星的走在满是机器人残骸的街心,转眼间就将满街的机器人都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完事后,老头子淡定的掏出了一把绿色荧光枪,对着空气一喷,周围时空扭曲,空中骤然出现了一个绿色旋涡。 “呵呵,零的喽啰们水平就这?这波也不算亏,待姥爷我研制出了反制技术,再回来把零揍的屁滚尿流!”老头扭头示意外孙撤退。 外孙也自信的做了一个奋斗的手势。 这对神秘爷孙前脚刚迈进了绿色旋涡,没想到,下一秒,扭曲的时空里,就传来二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fuck!!!零居然把五维空间封锁了!无法时空穿越了!” “啊——” 下一瞬,鲜红的血肉从洞口喷射而出,粘稠的血浆糊了站在不远处看戏的谢秋灵一脸…… 一切归于寂静后,只剩下那把荧光绿枪当啷一下坠落在地。 谢秋灵默默在一旁看完了这一切,感到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她开始明白了一件事,天界上神之所以厉害,正是因为懂帝姬所言的“科学”,而他们修仙界所谓的仙术、灵兽、还有他们“魅”自己,本质也是“科学”。看来,这“科学之道” 说白了就是一种更接近世界本源更高一等级的“仙术”,和她们修仙界修士一直所求的“大道”类似。难怪谢怜用一些天界秘法攻击,可以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这下她更明白好好的研究帝姬图书馆藏书的必要性了。 但同时她也有颇多疑惑,这爷孙俩所说的“贝塔”莫非跟写那本日记的是同一个?听二人话中所说,这“贝塔”和“零”应该是两个极为厉害的上神。可令人不解的是她在天界从未听过二人名讳。更不解的是,她方才在人民广场时还看到论坛里的人说,“时空穿越”明明是已经被天界的科学家证实不可行的东西了,为什么这爷孙俩却说的像是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一样? 谢秋灵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把“绿枪”是个好东西,便眼疾手快的捡起了它,塞进了自己囊中…… 街上红光闪闪,警鸣声不断,很快,更多机器人聚集到了此地,处理这一事故。 谢秋灵晃过神,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她又骑上了小飞行器离开了奢侈品街区。 她转过了几条街,进入到了一条黑洞洞的小巷中。 接着,就被几个事先埋伏好的黑衣人堵住了前后去路…… ------- [1]鬣狗:一种犬科哺乳动物,多栖于热带和亚热带有稀树的草原和荒漠地带。鬣狗过着母系社会体系的群居群猎生活,雌雄生殖器官外形相近,雌性体重比雄性重10%左右,是两性中强壮、具支配权地位的一方,一个群体大到几十只,小到十几只,每群的首领是一个体格健壮的雌性鬣狗。 [2] Human sexual differentiation. Gfmer.ch. [2 October 2017]. spr基因:指Y染色体上具体决定生物雄性性别的基因片段。人的SRY基因位于Yp11.3,只含有一个外显子,没有内含子,转录单位长约1.1kb,编码一个204氨基酸的蛋白质。 32危机 谢秋灵见小巷尽头突然冒出来了七八个黑衣壮汉,掉头欲逃跑,可还没飞多高,飞行器就被几人射出的机械链控制住了,没办法,她只好下来与几人周旋。 “小姑娘挺有本事,挺会玩赌钱的嘛。” 凶神恶煞的黑衣壮汉们气势汹汹的上前,机械链从水泥墙壁上钻出,将身形娇小的她围困进了墙角。 谢秋灵眼珠一转,毫不露怯:“几位大哥,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 她态度诚恳,主动掏出了乾坤袋,将一袋袋天币,哗啦啦全倒到了地上。 谁知他们并不满足,为首的大花臂黑衣壮汉环抱着胸,一脚踩在了堆起的麻袋上,亮出了他电锯化的手臂,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痞笑道: “呵,小姑娘,看来你不懂这儿的规矩啊。你刚才从我们赌场拿走的六百万是我们赌场‘借’给你的懂吗,加上利息,你现在要交给我们一千万才行!这点钱可远远不够哦。” 修仙界都是以修士周身杀气来估量其修为高低,谢秋灵明显察觉这几人并非一般喽啰:这为首的花臂大哥是赌场的“保安队长”,刚进不夜天的时候,她还亲眼见他将欠钱不还的赌徒大卸八块。此人修为在修仙界至少元婴,而他身后的一帮打手修为至少也是金丹。她虽然购置了不少武器,但都还没试过,无法预估那些东西打起架来能发挥出多大威力,要是打起架来,她可不能保证一定能赢,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故而先迂回道: “这样啊,可是现在我没有那么多钱。但大哥你知道,给我点时间,我能让赌场里所有的赌徒都输的倾家荡产。您看这样可以吗?” 大花臂壮汉嗤笑一声:“行倒是行,可是万一你要跑怎么办?你必须得留点什么做保证。噢……你原来已经瞎了一只眼了,那就割你一个肾吧。一个肾也不够……按惯例吧,得给你拍段视频。” 说着壮汉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手一挥,其他壮汉便欺身上前七手八脚钳制住她,撕扯拉拽她的衣服,还纷纷脱下裤裆暴露性器,意图昭然若揭。 谢秋灵眨了眨眼,虽然她以前没少应付流氓土匪,可那都是些低阶修士,动动脑子就能解决,这次几人修为不凡,显然棘手多了。 “都给我住手!” 正在谢秋灵已经将乾坤袋里的攻击符咒暗暗握在手中,准备要一股脑全砸他们脸上以博逃跑时机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令众壮汉们停下了动作。 “叶、叶总。”他们转头望向巷口,见了来人,纷纷低头退至小巷两边。 光影朦胧处,走来了另一队衣着整齐的黑衣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气势凶猛而来,领头的那个冷俊男子西装革履、梳着紫色波浪大背头、半个身子都被镶嵌满璀璨珠宝的机械义肢替换,看起来身份地位不凡。 杀气四起,来者不善,叶总狐疑又冷锐的目光逡巡着谢秋灵,仿佛想将她看穿。 谢秋灵这下觉得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他们不止想拍她视频这么简单了,他们是想杀了她。 只那几个喽啰她还能应付的了,可这叶总修为至少有化神,她一个练气都没有的废柴,以一敌多,可是得费一番功夫了。 尽管她没什么武力,可这种情形,越是露怯对方越是猖狂,至少要做出一副让人觉得她不好欺负的模样。 说着谢秋灵神情睥睨着向这西装男子投过去一道满是杀气的目光。 那人也紧盯着她,二人目光相对。 盯着盯着,谢秋灵越看这“叶总”,越觉得他生的像一个熟人,目光愈发犀利…… 谁知对线没过一秒,这不夜天大老总叶青罗的扑克脸上,神色便逐渐慌张,额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啪!” 突然!叶青罗竟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砰”的一声跪在了谢秋灵面前,慌张道: “老、老大!我没想到您、您竟会回亲自前来!小弟接驾来迟,竟令您蒙受如此大辱,属下罪该万死!罪无可赦!” 众壮汉面面相觑,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嚣张的气焰不见,一个个面露惊恐,连忙跪伏再地朝着谢秋灵砰砰磕头:“小、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求老大饶命!饶命!” 叶青罗转头朝着一群壮汉怒吼道:“一群蠢货!竟敢对老大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说着,叶青罗抽出腰间手枪,砰砰砰对着几人一阵扫射,顷刻间,这周围一圈壮汉,瞬间化成一滩滩脓水! “?!”谢秋灵应激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情况?!这群人就这么死了? 还有,他们为什么称她为老大? 再看看这叶总的脸五官深邃立体,十分具有异域风情,简直是青萝的男性翻版,她试探道:“你不会是……青萝?” 叶青罗一听到她颜悦色地称呼自己小名,差点吓破了胆。 他从未见过老大真人,但他早有耳闻,若是老大残忍惩罚一人,这说明这人的处境还算安全,但若被老大温柔相待,说明这人已经是尸体了! 糟了!该、该不会是他贪污受贿、私自贩卖人类的事情被组织发现了?老大专门来找他算账了? 他越想越害怕,两股战战,连忙想着如何保命,哆哆嗦嗦地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张天界中央银行卡,膝行至谢秋灵身边,小心翼翼的将银行卡递上,诚惶诚恐道: “老、老大,这是不夜天孝敬您老的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您务必收下!小弟自知不配身居此位,应当自戕谢罪,但还恳请您看在这些年小弟为组织呕心沥血的份儿上,放过小弟妻儿老小!” 说着,他颤抖着举起激光枪对准自己的脑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谢秋灵接过,瞥了一眼这镶满钻石的金卡面上的金额,眼睛睁的更大了: 居然是,一万亿!!! 这么多钱,按照修仙界的物价换算,足以买下一千个红谷了! 谢秋灵皱眉,莫非她也并非修仙界土生土长,而是来自天界? 她方才看到二黄后颈处纹有一朵红色的彼岸花,而这些人的手腕内侧也有同样的纹身。他们大概都是radita组织的成员,而这群人畏惧至此的“老大”,八成就是radita组织的首领。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直觉告诉她,她不是这位“老大”,这些人只是将她认错了…… 而这个“青萝”可不像她认识的那个青萝一样性子刚烈,这是个圆滑世故贪生怕死之徒,并非真要寻死,只要稍稍威逼利诱一下估计什么都说了,于是她便也做了样子,清了清嗓子,严肃道: “……我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需喊出我的名字,如果足够虔诚,我便饶你不死。” “……您、您的名讳?”叶青罗这下更是被吓得两眼发黑,冷汗直冒!组织里根本无人能直呼老大名讳,违反者都会瞬间暴毙身亡!老大这是真的要杀他!他心态瞬间崩溃了,涕泗横流,连连磕头:“不敢!小弟万万不敢!饶命!求主公饶命!” “你们也都不敢?”谢秋灵又问向其余众人。 剩下的黑衣人直直跪倒一片,连连磕头求饶:“求主公饶命!” 谢秋灵觉得莫名其妙,又失去了耐心,他们的老大有这么令人恐惧吗?一个个能怕成这样:“那你们说说帝姬,不然司马明岚也行。” 没想到这话一说,更是把这群壮汉吓尿一片,而叶青罗也两腿一蹬,直接晕死了过去…… * 谢秋灵让他们呆在原地不许动,他们果然一个屁都不敢放。 随后,她恶劣的席卷光了这群人身上的零钱,还扒了他们身上值钱的武器装备,更重要的是,她还抢走了叶总一辆帝姬曾经坐过的无价之宝“古董蓝布基尼”。 把一群壮汉欺负到哭天抢地后,始作俑者甩头走了人。 富有令她心情愉悦。 “蓝布基尼”有着完美流线型和霸气的外形,全身散发出的艳压一切的小飞行器的蓝色荧光,冷艳至极,足以衬托它主人不凡的身份地位。 她果然与帝姬存在丝丝缕缕的联系,甚至连审美都如此相似。她也一眼就看上了帝姬这辆车,很想把它开出去。只不过它外形太过嚣张,势必会引人注意,所以保险起见,她打算只将它停靠在一个不起眼的巷角里,坐上去体验一下,然后,她便会把它设置成普通车辆的模样,开着它,带上她那一大笔丰厚家当逃往一重天荒野。 至于二黄那个麻烦的小玩意嘛,自然能甩多远就甩多远。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谁知,她脑袋刚一探进车里,这车便将热情地她一把绑架进了后座,自动开启了“强盗”一条龙服务。 车中自动打开了全息互联网新闻广播,后座七手八脚伸出一堆机械臂按着她给她来了个全身按摩,还给她泡了一杯昂贵的“金瓜贡茶”送到嘴边强迫她喝下,不仅如此,它还不听指挥的开启了观光模式,嗖的一下飞上高空,穿梭在鳞次栉比光怪陆离的高楼大厦间,弄得谢秋灵一头雾水。 【以下是天界时事播报: “八重天渡劫局4s店遭遇不明恐怖袭击,全天界最后一套‘女魅’被毁”; “三界主席竞选进入倒计时30s”; “radita组织头目疑似现身不夜天”……】 听到这,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她立刻上网一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照片视频竟已被传的全网都是! 围脖app上,“radita老大现身不夜天”已经成了热搜第一,标题前悬着的一个深红的“爆”,足以说明这件事的轰动程度。 她从各种网友评论中了解到,“radita”是天界势力最大的黑社会组织,他们以推翻上神的“伪社会主义”统治,建立“真正人人平等的社会主义”为口号,时常屠杀政府官员,进行人口贩卖等违法交易,破坏政府基建设备,扰乱治安,贡献了天界99%的恐怖袭击活动。 无论种族性别,人类还是神仙,都有资格入会,教会全员采用匿名制和下线制,最高领导人是为“老大。会内纪律严苛,一朝入会,终身为役,且传言,该组织上层的核心成员都为女性,疑似与烛阴帝国有密切联系。 “radita”一词,本来自源于“K14地球希腊国”,意为放射的恶魔之意,而“彼岸花”便是传说中的恶魔之花。故而民间成员虽互相不知道身份,可很多人自行在身上纹“彼岸花”以示自己radita成员的身份…… 谢秋灵想了解更多信息,但极为奇怪的是她不仅查不到帝姬和司马明岚的消息,连《凤洛洛的传奇之旅》这本小说也消失的无影无迹,当然也没有任何有关这位神秘“老大”的身份资料信息。 不过从支持者言论中可以看出,“老大”是个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广受爱戴的大人物。 这下谢秋灵更觉得自己不像此人了,她虽不缺智谋,可她从小体弱多病无法修炼,如何能有这等神通,做到令众上神都畏惧臣服呢? 她越想事情越不对劲,连忙想着开车逃走,谁知已经晚了,此时豪车前前后后,早已聚齐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闪烁着蓝色荧光的飞行器! “老大!我爱您!我永远追随您!” “老大!请让我加入radita!” “老大!yyds!” …… 有的人欢呼呐喊,有的人亮出全息示爱横幅,有的人在空中放烟花彩色喷雾,有的人向她抛洒鲜花蝴蝶…… 人群狂热至极,甚至将空中航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人群中除了少部分粉丝之外,剩下绝大部分都是反对者,当然这些人一眼望去都是各色各样黑白胖瘦的男性。 “无耻之徒!反动者!黑社会!” “跟帝姬一样被万人骑的母狗!臭婊子!” “赶紧去死吧!” …… 他们向她丢来臭气熏天的化学烟雾弹,喷射来屎尿状的恶臭不明液体,向她展示极具侮辱性的文字和图片,甚至有骇客侵入了豪车上的电子设备,屏幕上瞬间布满了各种以她为主角的黄色血腥暴力视频,在这些视频中,虚拟形象的她被虐杀被侵犯被分尸,总之,内容很是冒犯。 “检测到帝姬大人正遭受蝻群攻击,自动开启防御模式。”这时,蓝布基尼突然开口说了话,声音像个老爷爷,还稀里糊涂的认错了人。 说着,敞篷的跑车瞬间变形成了一辆战斗机,将她牢牢包裹其中,速度和坚固程度瞬间上升了好几个维度。 哔——豪车突然射出一道耀眼的红色激光! 这激光威力巨大无比,一道射过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整条直线上的事物,无论是人是狗,是好是坏,都瞬间灰飞烟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幸存的人们瞬间像乱了套的蚂蚁窝,场面一片狼藉! 谢秋灵睁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抢走车的时候叶总试图拦下她,老泪纵横地说这辆车的操作系统自帝姬亡故后就坏了,“十分固执”、“不太智能”,“常出错误识别”,但由于没人能修的好它,所以从来没人敢开出去了:“住手!你伤到无辜的人了!” 没想到蓝布基尼义字正腔圆地回复道:“帝姬大人,蝻不是男,更不是人,您不该在乎这些蝻,他们只会阻挡您前进的道路!” 谢秋灵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下万一要惊动了天机,她的麻烦可就大了:“他们中还有喜欢我的人,也被你杀了。” 老蓝布继续痛心疾首地说教:“帝姬大人,您的觉悟降低了!喜欢不等于臣服,他们贸然出现在您面前,妄图引起您的注意,已是大大不敬,您需要的是绝对服从,而不是擅自主张的喜欢!有自主意识的蝻统统没有存活的资格!” 说着,老蓝布又向人群放射出一道几米宽的光波! 轰! 她面前层层迭迭的高楼瞬间“身首异处”,随着大厦轰然倾颓,一条畅通无阻的路瞬间被开了出来! “……” “砰”的一声,谢秋灵二话不说,朝着她脚下的毛绒地毯就是一枪! 烧焦的味传来,老蓝布疼的嗷呜叫出了声,随后委屈道:“帝姬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老奴从小看着您长大,侍奉您已有亿万余年!老奴对您忠心耿耿,蝻却在对您不敬,您为什么不舍得杀它们,甚至还为了保护它们欺负老奴?老奴着实不理解!” 谢秋灵没管他,继续砰砰砰在车里射击,直到疼的老蓝布连声求饶,她才一边玩弄起枪支,一边冷笑道:“呵,我不是不舍得杀它们。只是,你现在杀它们,只会给主人我徒增麻烦!不管以前我待你如何,从今往后,不服从我的命令,你也是只没有存活资格的蝻!我有的是法子杀你,不杀你也把你大卸八块卖进黑车店,让你给那些几千块的电动车做配件!” 谢秋灵见老蓝布分不清人,便借了帝姬的势吓唬他,老蓝布果然一听她要抛弃他,又着急又害怕:“帝姬大人勿怒!老奴知道错了!这就撤退!” 骤然间,豪车腾空而起,灵活的穿梭在各个飞行器狭窄的缝隙中,朝上飞去,速度之快,犹如流矢,眨眼之间,已没入云端…… 随后,谢秋灵又命令老蓝布变成普通飞行器的模样,但刚被整治一顿的老蓝布又失忆似的犯起了固执,认为如此做法实乃自降逼格,有损帝姬的神威,被谢秋灵好一通恫吓后才肯乖乖听话,低调降落在了八重天贫民区一个破烂筒子楼的楼顶。 谢秋灵这时候再一上网,果然“radita老大滥杀无辜”已成了热搜第一,网上骂声压倒了赞美声,纷纷要求天界政府出动干掉她。她的悬赏通缉令也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谢秋灵先皱了皱眉头,然后,冷嗤一声。 事情是怎么脱离她的控制,乱到这个地步的? 她明明看上去毫不起眼,又是怎么被误认成大佬的呢? 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吧? 说着她便着手了调查,顺着各个论坛寻找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她很快发现了“罪魁祸首”。 在“天界论坛.附近的人群聊”中,人们正在热切讨论着那个从八重天中央广场逃走的人类正是老大,其中最早也是最火的一个帖子,是一段她在赌场赢钱的视频,后面附言道:“震惊!radita老大疑似出现在不夜天!”。 【附近的人,以下发言皆为匿名 新历6666年6月6日下午6点04分30秒 2楼(楼主):[全息视频] “震惊!radita老大出现在不夜天!” -------- 660楼:“是真的?” 661楼:“楼主,你怎么出来是老大的?” 2楼(楼主)回复661楼:“众所周知,老大是很擅长赌博的,在二重天监狱没有人能赢的过她。” 662楼:“众所周知?楼主见过老大真人?二重天监狱?她不会真像传闻那样是帝姬的那位亲戚吧。” 663楼:“八卦的竖起耳朵。楼主看起来知道很多!” 664楼:“二重天监狱?那可是天界最严密的监狱了!种地狱级别的防护能有人越的了狱?我不信!我还是觉得老大是某个上神!” 2楼(楼主)回复664楼:“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二重天监狱里上至狱卒下至囚犯都已经被这个女人训成了狗呢,她早就可以自由出入监狱了。” 665楼:“惊天大瓜!!!” 667楼:“!!!那种神级监狱可以自由出入?不敢置信!” 668楼:“证据呢?你搁这空口无凭吹牛逼啊。” 2楼(楼主):“[全息视频],这是她在二重天监狱赌博的视频,大家可以来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669楼:“卧槽!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个跪在地上的不会是上神总监狱长刘鹏子吧!” …… 700楼:“这特么绝对是建国以来最强大瓜!” 701楼:“所以她在三族竞选的重要时刻来八重天是要干什么!?” 702楼:“鸡冻起来了!!!要是她也参选我果断选她!”】 谢秋灵随即也点开了这段视频。 视频里的少女熟悉又陌生:她有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可视频上所描绘的情形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少女正身处一个处处透露着高科技的严密牢笼中,脖子上戴着电子锁链项圈,身穿蓝白相间的编号为“666”的监狱服,身后毕恭毕敬站着的是一群肌肉虬结的囚犯壮汉,身前则是低眉顺目的跪了一排穿着高层领导制服的警察,而她自己则正在与十个警察同时玩牌九玩的不亦乐乎,这十人正轮流与她车轮战,可他们在她手下挺不过一回合,一个个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看这发牌姿势,这出牌套路习惯,的确跟她一样! 她也迷惑了,她以前究竟是谁?这真的是她本人? 又多看了几遍视频,她敏锐的发现了蹊跷,越想越不对劲,也跟着加入群聊,并灵活运用起新学到的天界网络用语跟这个楼主“杠”了起来。 【新历6666年6月6日下午6点05分04秒 欢迎您加入论坛,您的随机分配ID为:“666楼。” 666楼回复2楼(楼主):“楼主,你在断章取义。‘老大’并非画面上这个女孩,而是拍视频的人。这点可以从女孩的表现、周围警察囚犯们跪拜的方向以及表情上看出,警察囚犯的目光都时不时紧张的瞥向同一个地方,也就是拍摄视频的角度。甚至连画面中的女孩,看这位拍视频的人也是目光尊敬。这些人真正怕的是拍视频的人!请楼主立马停止造谣,停止带节奏,不要再中伤无辜的人!”】 刚发完这段评论,很快,她就收到了一条骚扰私信。 【2楼私聊您:“宝贝,你感觉自己很无辜吗?”】 这种喜欢在网上找存在感的“键盘侠”修仙界也有,通常网上猛如虎,现实弱如鸡,她才不想跟这种人多浪费时间,所以,她理都没理,果断拉黑了此人。 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新开个分析帖反驳一下这位楼主、给自己“洗洗白”更有用。 帖子刚写了没几句,谁知这时,车内的全息屏突然全黑了。谢秋灵立马试图开车门,居然打不开,呼唤老蓝布也没有回应,她被彻底困在车内了! 接着,车内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由简单的白线勾勒出的神秘对话框。 2楼:【?乛?乛?洗白可没有用,我手里还有更多的视频可以做证据呢。拉黑我也没有用,我可是天界最厉害的程序员,没有之一呦!呐,我在一直在暗处默默关注你。(?ω?)[全息图片]】 谢秋灵看了一眼这张图片,一怔:“2楼”发来的是她的一张裸照,是她在买衣服时在试衣间被拍下的。马赛克非常没有诚意的遮住了她的隐私部位。 这人竟敢跟踪她? 谢秋灵:【跟踪偷拍,造谣发动网爆,你最好不要被我在现实中逮到[微笑]。不过你搞错了,我不是这位姑娘,你该跟她本人道歉,并向网友澄清你的行为!】 2楼:【你生气啦?好害怕![瑟瑟发抖]。小姐姐对不起,弟弟给你道歉~不过你在装什么呀,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你本人啦。[全息图片]】 2楼发来的照片,正是她现在的模样,她带着墨镜口罩,又怂又警惕的蜷缩在豪车的角落。 谢秋灵猛地站了起来,往车外忘了一圈,什么异常都没发现。这人着实不简单,竟能透过网络随时随地监视她!我在明敌在暗,这让她感到压力。 2楼继续发来嘲讽:【现在全天界到处都在通缉你,渡劫局回不去了,二重天监狱也回不去了,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好可怜喔(╯﹏╰)!呀,要是我现在把你的行迹发在网上,你会遭遇什么呢?怎么样,害怕不?】 好贱!谢秋灵想不到用什么词形容这个人更合适! 她很少生气,但是这次她真的被他惹毛了:【所以你知道我不是radita的老大,却故意陷害于我。我跟您究竟有何过节?您该不会就是radita老大吧?】 2楼:【啊哈?看来你的确失忆了。不过,你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切没有这么简单了吧!虽然你们老大所有的财产、包括radita组织的总令牌都在我手上,可我才不是你们的老大呢!因为你们的老大——已经被我掉杀了啊哈哈哈!】 2楼又给谢秋灵发来了一堆看似是radita组织内部成员资料截图,上面详细记录了成员的DNA序列、家庭住址、个人财产、精确到毫秒的活动轨迹等一系列信息。每个成员都被密切监视了,老大甚至对这些人的呼吸心跳激素分泌水平都了如指掌。她看到叶青罗和不夜天里开店的大小老板、一些渡劫局的公务员、甚至二重天监狱的上神监狱长刘鹏子居然都在这张名单上! 紧跟着他还发来一张全息电子遗嘱,上面声称老大被“2楼”胁迫,被迫将radita组织的全部财产与实权转移给“2楼”,后面还属了一个疑似来自老大的字迹难辨的签名…… 可看过这些,谢秋灵冷笑:【空城计吗?光凭你一面之词能有什么说服力?】 2楼:【不信?现在我让所有radita成员都来八重天,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来。】 下一秒,她就在网上看到了来自全天界各地的radita成员纷纷称自己接收到了征召令! 同时,她的大脑里也响起了一个神秘的声音:“666号,请迅速来八重天地下基地汇合!” 谢秋灵睁大眼睛,这番操作的确有一定说服力…… 她回想起近几天的经历:她本该在修仙界的五天后死去,可是她偏偏捡到了一部手机,看到了天书,她的人生轨迹因此改变。她开始了行动,可行动失败了,就被引导上了天界,遇上了这些事。这一切都是偶然吗?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秋灵突然感受到一股神秘凌厉的杀气,只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三个血红的大字: 【杀了你】 谢秋灵锁眉:【干嘛杀我?我是什么大人物吗?】 谁知,恐怖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2楼便画风突变,发来的字体也变成了梦幻粉红色:【诶?这个嘛~因为我很无聊,看到你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我就来帮帮你啦~】 谢秋灵迷惑,这算什么理由?冷漠回复道:【?我想起自己是谁,你就不杀我了?】 2楼:【也许会重新考虑吧。】 谢秋灵:【我是谁?】 2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我们可是敌人耶!问我还不如问去你的朋友呢。嗯……我可以给你最后一分钟思考这个问题。】 谢秋灵转了转眼珠,故意用言语激他:【一分钟?莫名其妙……既然给我时间,那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不过,我希望你能有胆量出来跟我正大光明一战,而不是一直在暗处搞破坏,不然就算被你杀死,我也会瞧不起你的!】 2楼没有立即回复,但过了片刻这个傲娇的家伙果然妥协了:【我一定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你不可以死在别人手上,只能被我杀死呦!o(* ̄3 ̄)o 】 随后,车内的一切恢复了正常,“2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33拷问 “2楼”着实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这人既然用得了不光明的手段整蛊戏弄她,却又十分好面子的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她用了激将法,故意说会“鄙视”他,他果然立马“光明正大”起来:不仅一路上再没有人来骚扰,网上辱骂的声音莫名的消失,甚至连天界政府的通缉令也被取缔了。 总之,这家伙行事十分高调,似乎是想证明给她看他背后势力有多强大…… 虽然不知道“2楼”盯上自己的具体原因,但有一点她明白:她一定是与帝姬、β和“老大”这几位大佬之间存在某种重要联系,才会使得“2楼”对她如此忌惮。 往常这种故意“找事”的男人遇到她的下场就是非死即残。只不过,现在她的实力着实还不足以与他抗衡。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打算先以退为进,寻找让他满意的答复,之后再观机而动。 更重要的是,此刻她心中存在诸多疑问: 为什么她除了渡劫局的记忆,其他的都记不起来了?她与帝姬和贝塔什么关系?她与radita组织又是什么关系?渡劫局内部到底怎么运作的?她是怎么进入渡劫局的,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刻上来了天界?以及,“她是谁”这个核心问题,不用他问,她自己也会想办法弄清楚…… 关于渡劫局,其核心技术是完全被上神所垄断的,八重天以下的普通仙君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要想了解其具体运作细节,怕还需要找到上神专业人士指点,或者,亲自去渡劫局了解。 而关于烛阴帝国之事,她搜查过八重天的网络,烛阴帝国剩下的一切都被极尽丑化了,烛阴公主的母亲被描绘成一个丑陋肥胖恶毒的妒妇,父亲被描绘成饱受女性压迫却敢于反抗出轨的男同,遗孤烛阴公主则被描绘成“二重天罪犯们谁都可以上的浪荡公交车”,至于帝姬,倒是没人敢玷污帝姬也没人敢提帝姬——因为天界小学生历史上烛阴帝国根本没有出现这号人,她已经被“正史”彻底抹杀干净了了……一切是些迎合时代教化的官方书写,怕是距离事实甚远,她找不到任何关于她身世的蛛丝马迹。 那么谁最可能知道还原事实的真相呢?当然是故意引导她来天界,表面上乖巧可爱、实则藏了一肚子秘密的二黄了。 启动了蓝布基尼,刚在全息屏上选择好了夜总会作为目的地,老糊涂的蓝布又开始迷惑发言: “帝姬大人,老奴从未见你如此畏畏缩缩!明明您才是全宇宙的最强王者,为何惧怕于零这个小毛贼?如果您是担心能量不够,老奴愿意为您充能!让我们一起揪出这小子,揍扁他!冲鸭!奥利给!” 说着,它便自作主张偏离了谢秋灵既定的航线,一个劲儿地朝九重天猛冲。 “……”谢秋灵右眼跳了跳,直接强行关掉了“智能”辅助系统,老蓝布又不甘的从车的其他部位冒出了表示抗议,直到谢秋灵哐哐把他的中央控制器砸了个稀巴烂,这个添乱的老倔驴才肯停歇。 随后谢秋灵长舒了一口气,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手动开车去了夜总会…… 一路找回了32楼,没找到黄毛本人,他租的公寓也没有锁门。 走进去一看,出租屋四周墙壁上挂着的都是玻璃橱窗,橱窗中整整齐齐摆放着五花八门的“SM”情趣用品和道具,高高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招牌上显示着这是一台“私人成人用品无人售货机”。 然后很快,她发现了二黄。 二黄正和那个人类少女一起被关进了玻璃橱窗中的电子牢笼,可怜的小东西浑身脏兮兮的,脖子戴着黑色绝缘狗项圈,末端拴在牢笼的高压电栅栏上,耷拉着脑袋沮丧地蜷缩在角落。 谢秋灵走了过去,摘下了墨镜和口罩,用手背敲了敲厚厚的玻璃窗。 二黄的狗耳朵敏锐的动了动,抬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逐渐闪烁起了惊艳的光。 眼前的少女,和来时相比简直变了一个人:她的容貌少了些幼态多了些英气,头发染成了梦幻的粉红色,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打着黑色丝绸领带,下身穿着黑色百褶短裙,脚踩大头皮靴,外套是一件帅气的黑色风衣。 他还是低估了她的适应能力,一眨眼的功夫她整个人便不再似旧时保守拘谨,竟是意外的时尚性感。 二黄呆呆的望住她,感觉脸上逐渐发热,有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手一摸,是鼻血…… 谢秋灵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男孩才反应了过来,兴奋的摇起了毛茸茸尾巴,冲到了她面前,两只抓子猛劲儿的扒着玻璃,奶声奶气撒娇道:“灵儿,灵儿!快把二黄买下~” 谢秋灵瞧着他脖子上挂着“五十万”的标价,又转头看了看他身边一旁神情落寞哀伤的人类女孩,她的脖子上正挂着个“十万”标价,谢秋灵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托着腮若有所思…… 她虽然很会挣钱,但她可不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东西嘛,总要买的物有所值才好。 二黄的价格比卖出的时候涨了十倍,她觉得,嗯……有点贵。 然后,她就选择了“5000元,10秒钟”的服务。 哗啦啦的天币投了进去,二黄立刻就被机械臂提溜起来,送进盥洗室呼哧呼哧就是一阵折腾。 被贩卖机推出来时,他已经被洗的白白净净,打扮地漂漂亮亮,脖子上戴着狗项圈,上身穿着羞耻暴露的仆人装,下身穿着情趣黑丝,光洁稚嫩的脊背上贴着合格的体检报告,手里还提溜着一个精致的小花篮,里面装了一堆情趣用品、荷尔蒙催生剂以及一张20秒钟的夜总会情趣包厢房卡。 男孩迷茫地看向谢秋灵,上一秒脑袋还在发着蒙,下一秒就被她五花大绑拖着进了情趣大床房…… 她一把将他推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 男孩见此,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羞答答地捂住自己眼睛想入非非:“呜~灵儿带二黄来这里做什么呀……” 只听少女嗤笑一声,男孩的手脚就被电子锁链拷住了。 紧接着天花板上垂下了两根金属棍,勾起他的手脚,将他悬空吊起。 二黄惊呼一声,惊诧地看向少女。 少女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光亮的小皮鞭,在手心里掂了掂量,笑眯眯的瞧着他:“二黄,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好好回答,不然,可是要吃苦头的呦——”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亮的一鞭抽在他圆润的小屁股上,一条醒目的血痕迅速在白嫩的皮肤上肿起—— 男孩疼的叫唤出声:“啊——不要——疼——” “疼就对了——”少女声音突然冷厉起来,抬手又是狠狠一鞭,“你故意引导我来天界,不仅仅是让我逛逛这么简单的吧,嗯?说!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屁股火辣辣的疼,二黄眼里瞬间噙出了泪花:“呜哇哇……二黄、二黄只是想救灵儿罢了!没有其他的目的!” “救我?为什么需要救我?” “因、因为在小世界所有人的命格受天机控制,两分钟后、也就是小世界的五天后灵儿就会被天机杀死,不管灵儿怎么反抗,天机都会以各种手段杀死灵儿,灵儿几乎不可能逃脱,只有来到天界才有机会搏上一博——” 谢秋灵看出二黄这句话没有撒谎。 天书中她确实是在五天后死亡的,可她已经在努力逃脱死亡了,莫非真的不论她做什么都会徒劳无功?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我非亲非故,你救我做什么?” “呜呜……”二黄哼哼唧唧,红着脸,眼皮也不敢抬。 “说话!” 谢秋灵又一鞭子下去,结结实实抽在他两个红嫩敏感的乳尖上,细密的痛感让男孩浑身战栗,这才委屈无辜地抬起头小声嗫喏:“因、因为二黄喜欢灵儿。二黄喜欢灵儿很久了,第一次见到灵儿就喜欢上你了。” 男孩害羞地表着白,脸越说越红,紧张躲闪的眼神越来越黏腻。 “哦?”她观察他的神情,冷笑出声,停下了手,握着他的后颈被迫让他的脸离自己更近,饶有兴致的凝视着他,看的男孩的脸更红了,“你的确喜欢我。可是——这并不是你救我的真正原因,你是受帝姬所托才救我的。说!我是什么人?跟帝姬到底什么关系!” 男孩一听,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目光警惕地左右看看,最终盯住窗帘上一只不起眼地苍蝇,随即又挺起干巴巴的胸膛,嘟起嘴努力摆出气势:“才不是!事情才没有灵儿想的那么复杂!灵儿你只不过是二重天一个普通的人类囚犯,二黄在小世界遇见你之前,甚至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再说了,帝姬早死了,二黄现在是明岚君的人,加入radita也是为政府做间谍,把你带出来纯是二黄自作主张做的这一切,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谢秋灵眯了眯眼,二黄这小家伙也太不会撒谎了,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在乾坤袋里,他还各种暗示他有多么忠于帝姬,不过上了天界来,她再盘问他时,他的确嘴巴严实,不肯多透漏一分。 想来他的行为确实有蹊跷,像是知道什么人在监视他,并且他很惧怕被这人知道些什么东西…… 于是谢秋灵垂下眸,语气稍稍缓和,循循善诱道:“好吧,我信你了。可是——你把我带到天界来是为了救我,我现在更却更加危险了。刚才,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说,我是radita的成员,他已经把radita的老大杀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既然你说你喜欢我,你会保护我吗?” 二黄果然神色下意识的慌张了几分,额上很快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下可坏事了,灵儿被那家伙盯上了,可是逃到一重天都没用了。 但随即,他脸色一变,呲出了一排尖锐的锯齿状的小牙,露出凶相,阴沉道:“嘻嘻,那灵儿可高估了二黄对灵儿的感情了!告诉你吧,老大被杀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一周前就是我和他一块干的!当年杀死帝姬也多亏了有他!帝姬死了,如今他武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连明岚君都要敬他三分!二黄才没有必要为了你得罪他!二黄正在发情期,灵儿不过是二黄抓来发泄欲望的猎物,和性爱机器没什么两样,等二黄享用过后就会把你吃掉!” 说着,二黄干瘦的小身躯上肌肉暴起,锁链纷纷断裂,脱离了谢秋灵的掌控,瞬间将她反扑在身下! 34 二黄面目异变,露出了满口尖锐的獠牙,浑身生出了钢针一样的硬刺黑毛,凶神恶煞的将谢秋灵按倒在地,伸出锋利的爪子就想将她的短裙撕下。 “……” 说时迟,那时快,谢秋灵眼疾手快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禁锢符咒就是向二黄脸上抽去! “嗷呜——”二黄哀嚎一声,还没近的了谢秋灵的身,就被一巴掌呼开,脑袋朝里深深砸进了石墨烯材料制成的超硬度墙体,只露出两条狗腿颤颤巍巍的在外乱瞪! 谢秋灵挑挑眉,没想到帝姬一张小小的符咒威力居然如此强大。刚才那一下,威力足足堪比元婴修为! “呜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她又用掉了张力矩符咒,直接把他两条狗腿子拧成了麻花! “呜呜呜呜,不敢了,二黄不敢了……”小东西嚎啕大哭起来,这下好了,他全身骨头都碎掉了。 谢秋灵把他拽了出来,他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呜呜哽咽,谢秋灵踹了他几脚,他果然一动都动不了了。 虽然谢秋灵看出二黄方才是故意演戏,他后面说的大都是假话,不过,前面所说倒是确有其事。 天界有关帝姬和烛阴帝国的消息都被屏蔽了,但她还是从天界野史论坛中东拼西凑的信息中了解到,六千多年前,释天能杀死帝姬,一举灭掉烛阴帝国,很大程度归功于他得到了两个神秘人的帮助。这两个神秘人,其中一个极擅长反科学“魔法”,另外一个据说是帝姬的血亲。 这个“2楼”恐怕就是那个懂得魔法的神秘人。 她快速的理清思路:“2楼”的目的怕不只是让她调查自己是谁这么简单,他故意引导她来找二黄,是想让她从二黄口中套得一些东西——一些二黄在努力隐藏的有关帝姬的重要秘密。 可二黄显然也知道“2楼”在监控他,打死不说,她也不好再在二黄身上问出些什么了。 “真可惜,看来二黄并非良人呢,那么,再见了。”谢秋灵拍了拍手,拿起外套,转头走人。 二黄哭的更伤心了,软塌塌地拽住了谢秋灵衣角,她甩开他的手,他又努力拽着不松开。 他以为她真生气了,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泪汪汪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呜呜,不要走,别丢下二黄……” “你还想干什么?” 二黄只敢低声哼哼:“呜呜呜……” 但一边,他暗戳戳指着自己的小肚皮,朝她猛眨眼睛。 谢秋灵立马看出他是在暗示自己他还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她,可她仍然不耐烦。 虽然二黄刚才说了一大堆谎话,但“他想在她身上发泄欲望”这点却是真的。 她可不喜欢情欲不由她掌控的男人。 从前在东荒大泽流浪,为了建立红谷,她也会用美色魅惑一些土绅劣豪,尽管凭她的手段,那帮意志不坚定的男人还没等碰到她的身体,就会被她的魅力所掌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甘愿为奴为倡供她驱使。但那些觊觎过她的男人,在她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价值后,还是无一例外地,都被她斩草除根了。 她笑了笑,坐回沙发里,一把将二黄拽进了怀里,握住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部。 二黄受宠若惊,吓的小身板僵了僵,连忙慌张的想抽回手。 谢秋灵却一把攥住了他,温柔对他笑道:“揉吧。” 二黄整个人都蒙了。 他红着耳朵根,浑身绷紧,不敢逾距。 谢秋灵却握住了他的手,引导着他揉了起来。 掌心是一片柔软,他感觉身体都有些飘飘然了。 不敢置信,他居然真的在对灵儿做这样的事……要是被帝姬发现了……他一定会被挫骨扬灰吧。 但果然……明明知道会死,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少女像是读懂了男孩的心思,她握住了男孩的后颈,轻轻将他的脑袋埋进她的胸口,诱惑道:“想吃就吃吧。” “什……什么?” 男孩浑身都烧着了,颤颤抖抖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嗯?这个你都不会,需要我教吗?” 她主动扭开了几颗衬衣扣子,露出了一线光景。 男孩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地盯着她,浑身汗涔涔的,像只狼狈的落水狗。 见男孩动都不会动了,谢秋灵又懒懒的侧躺在了沙发上,眼含媚意的笑着,缓缓的对他岔开了双腿。 “轰”的一声,男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僵直在原地,只是感到他身下的棍子又硬又热,烧的他难受极了。 他以前最喜欢干的,就是趁着司马明岚不在的时候,偷偷欺负灵儿。然而在渡劫局里,他受天机所囿变不了人形,所以人还算老实,未敢强迫于她。 灵儿往常只许他喝汤不许吃肉,没想到这回她居然主动邀请他!那他还要等什么?尽管他现在的身体是只母鬣狗,但那物什还是能顶用的! 欲望的力量是强大的,他重伤的身体又爆发出了最后一瓦能量,突破了一切心理防线,猛地扑到少女身上,急不可耐的将他的棍子向她两腿之间蹭去。 可谁知她这时又把双腿合拢,一下子夹住了他的硬物。 “嘶——”男孩刺激的眯起了眼睛。 少女佯装懵懂无知,对他甜甜道:“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呀。” 兽欲一点一点在体内烧着,二黄浑身肌肉开始膨胀,声音也变得粗哑,红着眼睛大胆说道:“二黄想要肏哭灵儿!让灵儿怀孕!给二黄生一窝狗崽子!” 谢秋灵扬唇冷笑,坐了起来,贴近了二黄,声音既魅惑又危险:“果然,是男孩们的想法呢。” 男孩这次却不否认,他大胆地按住了少女的肩膀,甚至把她按的有些疼,搂着她,强吻上去。 少女一下侧过身去,他脑袋哐叽一下撞上了墙! 男孩哎呦了一声,捂住脑袋,颇有几分委屈,但他以为这是某种调情,眼神中的兽欲又兴奋地提升了几分,下半身化作了兽形,更加凶猛的向她扑来! 谁知,少女随手扔出一张操控符,一下就将男孩控制在了半空中! 四只爪子在空中无用地扑腾,小兽不甘又疑惑的望向少女,只见她主动凑到他耳边,声音轻柔,犹如仙乐: “你知道吗,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说实话,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男人。尤其是那些——被爱欲蒙蔽了理智、已经忘记了要怎么样征求我同意才能进入我的男人。 做狗呢,就要有做狗的觉悟。违背主人的狗、应当、为此、接受惩罚——” “啊——” 说完,二黄重重从空中摔了下去,这才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从身下传来! 二黄低头一看,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只见一把刀早已从他的后穴捅了进去! 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溢满了二黄晶莹的双眼,少女却懒懒的双臂展开,靠在沙发后背上,恶劣的咯咯笑了起来: “你想插入我,但好像是我插入了你诶。怎么样,被插入的感觉爽吗?”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红的血液沿着伤口喷涌而出,蜿蜒而下,滴答滴答滴落地面。 肆意破坏男孩肉体的利刃握在少女手中,深入腹中,深深浅浅的捅搅,每一下都有意的擦过男孩下身处最敏感的神经。 巨大的刺激下,二黄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彻底被这夹杂着一丝欢愉的痛苦掌控。 少女眉眼轻佻含笑,愉悦地看着他浑身发着抖,急急喘息,胸膛止不住的剧烈起伏。 血液就着情液喷涌而出的那刻,男孩眼前一片血蒙,脑中嗡嗡作响金星乱窜,仿佛一下子丢了灵魂,晕倒在地…… 啪嗒一下,一个被血浸红的纸团顺着血水从他的后穴里流了出来。 谢秋灵捡起来展开一看,惊喜地睁大眼,这纸团上居然写着三个金色小字“赠灵儿”,这是……帝姬的字迹! 但随即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帝姬在她心中神圣无比,她留下的东西居然被这个小东西藏在那种腌臜地方? 于是谢秋灵将二黄拖回了情趣贩卖机,为了让多让他饿饿肚子,她又花了十万天币,买下了他旁边那个哀哀求饶的无辜人类女孩。 “灵儿……不,主人……您不要二黄了吗,呜呜呜。二黄错了,二黄还要和主人一起私奔去一重天……呜呜唧……不请要抛弃二黄…主人…..” 看着少女带着食物离开的背影,瘫倒再地鼻青脸肿的二黄无力的伸出一只手阻拦哀求但都无济于事。 他只有哭泣。 ...... 34中奖 谢秋灵带着人类女孩来到了夜总会顶楼天台,打开车门,邀她跟自己一起走,女孩却缩着脖子退了几步,紧张的攥住自己脖子上的爱心水晶项链,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谢秋灵早就看出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她的脖子上挂着的水晶盒里有一张她跟另外一个少女的合照:照片上另一个少女眉眼间与凤洛洛有几分神似,无论是衣着还是身上的机械配件都显示着她的身份不凡,她的一对红色凤翅,更是鵷凤上层贵族才有的特征。更重要的是其后颈处有跟二黄一样的彼岸花的纹身,如此昭显自己反叛军立场的贵族上神着实很勇敢也很少见。而与这鵷凤贵族少女亲密的肩并肩站着的人类少女则是仆人装扮,二人手牵手,十指交叉,相视而笑。 看女孩如此下意识的在意这条项链,谢秋灵推测眼前这个人类少女在被卖给人贩子黄毛之前,曾经是那位鵷凤贵族少女的仆人,二人之情却已超过主仆之情。 谢秋灵没有扶她起来,而是不疾不徐地坐进了车里,转头对女孩温和道:“你的恋人对你很好啊,但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我也是人类,不会伤害你。以后你跟着我,为我驱使,我定不会亏待你,你看如何?我的女部下,从来都是站着跟我讲话,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也请站起来。” 女孩却仍跪伏再地,颤声道: “恩人救命之恩,小南没齿难忘!但请原谅小南不能跟着您,恳请您能放小南走!小姐为了小南加入了反叛组织,惹怒了九离,九离派手下暗杀我们,是小姐用生命保护了小南!小南一定要为小姐做些什么!” 人类女孩害怕地望着她,泪光莹然,眼底却十分坚毅,甚至还有几分死志,谢秋灵当即看出这个表面温顺可欺女孩竟想为了她死去的恋人搞个大事情。 于是她随手取出了一个乾坤袋递给了小南,里面装了足足有五百万的天币,缓声道: “你若不想跟着我,那就拿走这些钱,去换个新身份、找个新工作。人死不能复生,活人为死人做的再多,他们也看不到了。为她牺牲自己,求的不是她的心安,而是你自己的心安。若是为了心安做这一切,倒不如放下一切,好好生活。” 女孩满眼感激的抬起头,却拒绝了谢秋灵的钱袋:“谢谢恩人肯让小南走,小南会一辈子感激您的恩德!可小南不能要您的钱,再说……小南以后也用不上这些钱了。小南做不到忘记小姐,所以也一定要为小姐做那件事,否则小南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谢秋灵轻叹了一口气,她从前也是像小南一样为报父母之仇而奔波,为扶持弟弟而筹谋,为了他人而活,可以爱之名的自我感动式的付出,其结局往往除了伤害了自己,其余什么都没有,到头来她的牺牲毫无意义。 但如今她醒悟了,只有为了已之野心而活,才不会辜负她所受的苦难啊。 这丝莫名的同情心,竟让她多了一分劝下小南之心。 小南眼睛总是不经意地盯着三界主席竞选的倒计时广告牌,一副着急赶时间的样子,谢秋灵怀疑她很可能是想去参与radita组织的某些恐怖活动,可是一周前radita的老大被杀,时局动荡,普通成员却对此一无所知,谢秋灵担心小南会被奸人利用。但她也明白自己劝不了,自己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 于是她默默启动了老蓝布,缓缓关上车门,没有再看女孩:“我救你可不是为了做好事而救你,我不喜欢做对我没好处的事,所以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我可是想杀了你喂刚才那个男孩的,只不过我现在改变了主意罢了。所以你用不着感激我。” 其实像小南这样想着反抗压迫的弱女子,不仅是谢秋灵的同类,更是往常红谷救助拉拢的对象,谢秋灵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她。既然她不愿意跟自己,她也好人做到底,不想让小南觉得亏欠了自己什么。 车缓缓的开动,小南却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拔住要紧闭的车门,追着即将启飞的豪车小跑了起来:“不,可能这对您来说无意义,但对小南来说却是意义!小南一无所有,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您,以后、以后也怕是没有机会再报答您了。小南这里只有一张小姐送给我的彩票,请您务必收下,就当是我对您的祝福了!” 说着,小南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把她脖子上的项链里仔细保存着的电子福利彩票强硬的从车门缝里塞了进来…… * 老蓝布已驶入高空,谢秋灵没管那张彩票,而是先拿出从二黄那取得的帝姬纸条仔细研究了起来。 不夜天一片绚丽的灯海像无数各色宝石撒满大地,闪烁着美丽动人的光芒。 透过这些斑驳陆离的光影,她看到帝姬这张表面上空白的纸条上反衬出一些微弱的荧光字迹,上面简单的写了几行“0”和“1”! 这是和《天机原理》和《β的日记》第二章中一样的密码文字! 这到底是什么文字,她究竟如何才能解开呢?如果能在天界找到一个像刘玄子一样博学多识的术数高手问一下就好了。 思索之际,车里突然传来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声响。 谢秋灵左右一看,发现这声音的来源正是门缝里夹着的这张彩票,双指轻轻夹起,她看到这张彩票原来是张“三族竞选福利彩票”。 票正面上滚动的字体表明,这次开奖的奖品是鵷凤族为了拉选票而设立的,但凡投九离一票的公民,都会免费得到这么一张福利彩票。 其奖项设置上也是下了大血本:三等奖五十名,每个人送一套十平米的九重天的房;二等奖十名,送最高级的机械改造套餐;而一等奖只有一位,竟是送天界博物馆珍藏的无价之宝折迭空间袋! 而开奖时间,正是现在! 彩票一翻过来,全息影像让整个车内的装潢都变成了喜庆的大红色,全息烟花嗖嗖炸的满车都是,看到烟花中蹦出一行金灿灿地大字,谢秋灵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恭喜您抽中一等奖!请在7点前到八重天中心广场领奖!” 35领奖 八重天广场中心竞选台一层层高高摞起,几百米宽的全息屏幕正向全天界播放着第二届天界主席竞选盛况。三界代表还未到,安保结界就先拉至了方圆五里,保证着上神与平民间一个绝对安全又无法逾越的距离。 广场中心空无一人,这层严密的淡蓝色结界外却是人满为患。 来自天界各个地区的老少爷们姑娘媳妇手持选票纷纷汇聚于此,积极参与政府的动员活动。毕竟这样可以增加信用积分,这个信息时代,信用积分就是社会地位,积分高了,不仅工作好找、借钱好借,自己的社交人脉圈也会跟着提升。 谢秋灵中了头等奖后,先是花了三秒钟试图找回小南,但小南已十分配合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想,面对“2楼”的死亡威胁,她若只听从对方的指挥探求身世,那可是太被动了。她必须多做些什么,在武力方面也能抗之一抗。 这张彩票中的可太是时候了,收集到越多的宝物当然会对她越有利。 于是她便大大方方的接纳了这次幸运。 她挤过了人群,来到了鵷凤族的福利彩票兑换处。 经历了震惊、质疑、反驳、层层验证以及各种手续办理等一系列常规步骤后,终于见到了兑换处忙里忙外的二把手馆长助理红红。 红红长得十分像她在修仙界的老熟人藏书阁阁长刘玄子的小侍女,她一边手拿着签字笔,不停地签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无奈表示要想领得这么大的奖,必须要天界博物馆馆长亲手签字盖章才行,但这签名可没那么好要到,劝她改日再来一试。 谢秋灵可没这时间,一番磋磨后,助理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带着她来到了天界博物馆馆长,也就是“福利彩票兑换处临时处长”跟前。 这位“临时处长”明显不是个干事的,下属们在临时搭建场棚地里忙里忙外,老头子却跟事外人似的,把事情都全权推给助理,自己则翘着个二郎腿倚靠着板凳,佝偻着身子,脸几乎怼在了那排与他大脑相连的量子计算机屏幕上,聚精会神地审视着一行行复杂的公式,连旁早中晚饭在一旁排了一排也不管。 “刘馆长,打扰您了。这位女士中了头等奖,经检验无误,现在还需要您签字,我们才能申请从天界博物馆调出奖品。”穿着正装、有着一对半机械白色羽翅、外形玲珑可爱的萝莉鵷凤族底层助理红红领着谢秋灵走到老头跟前,低眉顺耳道。 可带着厚厚的电子老花镜的老头仍是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嘴中喃喃念着数字,丝毫不理会她,红红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咳咳,馆长?” 老头白色稀疏的眉头轻轻一簇,懒声道:“哎呀莫要吵闹!老夫正在突破问题的关键时刻!有什么事等老夫解完题再说——哪一步出错了呢,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红红脸冒黑线的耸耸肩,顺手收走了办公桌上早就凉了的早饭、中饭和晚饭,又转头拍拍谢秋灵的肩膀,司空见惯似地劝说道:“您也瞧见了女士,我们馆长就是这样,数学学痴一个。不解出题不肯理人连饭也不肯吃,谁都劝不了他。一千年前他跟天界科学院的阿尔法院长打赌,说是谁能先解出天界十大数学难题之一的‘帝姬无根水分子公式’,谁就有资格申请‘世界智商最高神仙急死你记录’。” 无根水是当年帝姬发明的一种可怕的“分子武器”,它由最普通不过的水分子组成,可水分子之间的作用力却绝不普通。这种独特的分子力使水物质的形态巧妙地限制在液态与费米子凝聚态之间,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种物质。 任何东西接触了无根水,都会被瞬间同化成液体,威力之大,所向披靡。 其实这种功法在修仙界也有流传,那便是传说中比司马明岚所练无极气功九重境更高一层的“无人境”,修仙界没有一修士曾达到过此境界。谢秋灵有理由的怀疑,无极气功的起源便是帝姬,这无根水当年也只有帝姬可以自由操控之,而帝姬死后,所有的无根水也都变回了普通的液态水。 天界的科学家分析认为,无根水的奥秘便在其分子作用力方程上,但近千年来他们苦思冥想刻苦攻关,想要解出方程,始终无甚进展。 “看这样子他是一时半会解不出来了,要不,您一百年后再来看看?”红红又继续说道。 谢秋灵听到这句话,又上上下下打量着这老头,差点没呛到。 这人童颜鹤发,明明是上神却穿着朴素的麻衣布鞋,多年未洗的油头上随意梳起的两个标志性地小发髻古怪又叛逆。 难怪她看着红红眼熟,原来红红背后这老板也一样眼熟。这难道不正是她的老朋友,天道宗炼器道长老兼藏书阁阁长刘玄子吗? 谢秋灵一笑,信步走到了他背后,双手按在老头瘦成皮包骨头的肩膀上,脸凑近了量子计算机的虚拟屏幕,看了几眼他的推导过程。 她学习能力不凡,尤其是离开修仙界进到了帝姬的乾坤袋之后,她更觉得自己接收信息的能力比以前更上一层楼。上面那些复杂的量子力学公式她早在帝姬的图书馆中就看到过,但不知道为何,那时她感觉这些公式无比熟悉,仿佛它们天生就刻在她脑子里一般。于是她站着瞧了一会,很快就把老头的推导全过程看了个明白,于是她拍着他的肩膀,故意带着几分嘲讽夸奖老头道:“嗯~很不错嘛老数学家,你还有几步就可以完全推导出来啦!” 老头应激性的向后仰了仰,颇有些不自在:“诶?你哪冒出来的小鬼?” 谢秋灵直接一把夺过他的输入端,大段大段的删除他后面的计算过程,着实把老头吓得不轻:“干嘛?这可是老夫写了五十年的推导!” 谢秋灵戏谑道:“呐,你从这步就算错啦,这里,你少加了一个校正因子,十步之内你的置信误差还在95%以内,可是误差是呈指数型增长的,所以五十步之后,你得到的模拟曲线就与正解大相径庭,你后面的计算过程都白费啦!” 老头听了这话,满眼毫不客气的鄙视:“胡说!扭豚第一定律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东西!这是已经被检验过的真理,哪来的什么校正因子!” 谢秋灵信而笑道:“我从来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真理,所以这世上才没有我解不开的题。不信你看我算。” 说着,谢秋灵便开始重新输入推导过程,并把扭豚第一定律E(Fi)+f0=ma的公式改成了E(Fi)+f0=ma+i。 看着她的操作,老学究皱着眉头忍不住一通拍板子: “胡闹!真是胡闹!” “你这根本就是胡写!” “这么计算毫无意义!” “瞎搞!” …… 谢秋灵毫不受他影响,飞快的输入推导过程。 看着看着,老头子眯起了眼。红红叫了机器人保安过来,要抓走谢秋灵,但老头子嘴里说着离谱,却拦住了助理让她退下。 又过了一会,红红瞪直了眼睛,老头子也直接站了起来,质疑的小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了不可置信。 几千步的推导过程,最后的五十步是重中之重,他在量子计算机的辅助演算了近万遍,一直出错却又找不到错因,但果然,扭豚第一定律公式被她加上个因子之后,得到公式拟合曲线越来越接近观测数值,无根水分子力学公式眼见着就要被她解出来了! 还差最后一步推导,少女停了下了,笑眯眯地看向老头:“如何?” 老头眯着眼,扫了谢一眼秋灵一重天农民的ID身份卡,可他显然是不信的,这年头伪造ID出来耍的上流贵族纨绔子弟不是没有,他狐疑锐利目光上下反复打量着她:“小鬼,看年龄你还在上本科吧,我怎么从来没在九重天大学数学系听说过你这号人呢,你导师是哪位?” 但随后他又摇摇头反驳了自己:“不不不,数学系学那帮人可没水平带出你这样的学生,敢问令尊令堂是哪位上神啊?” 谢秋灵不知道自己身世来历,更没上过学,这年头凭她的文凭,在八重天只有打黑工的份,她懒得和就老头掰扯,拿出了电子手续单,推到他面前诱哄道:“签了字就告诉你!”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来意,他平日里废寝忘食的解题,事情大多交给红红办,丝毫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这会他才知道九离举办福利彩的事,气的老头直跳脚:“什么?此乃吾馆震馆之宝!汝等安敢将此等宝物送出?” 一旁的红红委屈得挤挤眼:“这、合同不是您签过字的嘛。” 说着红红拿出一堆有关福利彩票的执行合同来给他看。 老头居然都想不起还有这事,气的双手直叉腰,撕扯起嗓门:“定是你们趁老夫解题骚扰老夫,老夫不耐烦了才签了字!不行,绝对不行!老夫还没研究透折迭空间技术的原理!这等宝物不能送出!” 这下谢秋灵可不高兴了,她一屁股坐在了老头的办公桌上,交迭着腿,手指绕着自己发丝:“喂,老头,你这可不地道了!字既然是你签的,无论如何都要履行承诺呀。” 刘老头依然一副牛气倔强的神情,谢秋灵眼珠一转,一拍大腿,故作高深道:“哎呀!我才想通!这无根水公式的最后一步推导可是需要用到一个书本上没有的量子纠缠公式才能彻底解开呢……” 老学究这一听可不得了,好奇心害死猫,连忙拉住谢秋灵的胳膊摇了摇,小眼睛里露出了精芒:“啥公式啊?跟老夫说道说道呗?” 谢秋灵又把手续单推到了老头眼前,眨眨眼明晃晃的暗示:“也不是不能说道,就是……” 刘老头一脸不乐意的接过电子手续单,勉强的刷上了胳膊上的ID身份认证签名,一边话里有话的嘲讽道:“好吧,既然你专门为了这个而来的,那老夫就勉为其难的签字了!不过……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这内置折迭空间是我馆镇馆之宝,跟无根水一样,是传说中帝姬五大神器之一,想要得到它的人千千万万,即使它在你手上,你这羸弱的小身板怕是一天也护不住!” 方才谢秋灵已在兑换处了解过,帝姬大大小小的黑科技发明无数,但多半都是些利民小玩意,其中除了天机外最厉害的,还是要数帝姬当年手里的五件神器,分别指的“量子力石”、“意识芯片”、“真玉”、“无根水”和“折迭空间袋”。 意识芯片的作用类似于修仙界中的夺舍神术,它可以复制提取生物的意识,插入任意生物体内后,宿主便会占领该生物的意识进而实现夺舍重生,如今这件宝物在鵷凤族族长九离手里;持有便能具有超凡神力的量子力石据说一块在释天手里,一块在夸大荒身上;无根水几近销迹,能强制人执行誓言的真玉则是流落民间不知去向,而这折迭空间袋则是天界唯一被供起供人参观的神器。 这折迭空间袋之所以算顶厉害的神器,正是因为其中用到了高级折迭空间技术,虽然渡劫局中小世界也正是采用了这种技术,但将时空压缩300倍已经是当今科技的极限。 而帝姬这折迭空间袋,外观轻盈小巧如一个普通乾坤袋,其中却有一个压缩程度足足达315万倍的内置折迭空间。 也就是说人在此空间内,时间会315万倍的放缓,外面世界的1秒钟,等于袋内的1年时间。时间犹如金钱,如果其他人的1秒钟,可以换做自己的一年,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优势。 红红也弱弱地细声道:“是呀女士,内置折迭空间袋本有阴阳一对,阴袋保存在天界博物馆,阳袋在主席释天那里,大家猜测主席才学卓着,便是得益于这折迭空间袋。不过——主席神力盖世,可是有能力保护此等宝物的。要是您的话——” 尽管二人看不透谢秋灵身份来历,但能不能打大家都是一眼能看出的。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贵重的东西到了保护不了它的人手中可从来不是件好事情。 谢秋灵看出了这两人的鄙夷,收好了电子手续单,抱起胸嘟着嘴道:“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可不要小瞧人哦!” 说完她便要转头离开,刘老头见此,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当下想出个两全其美的鬼主意。他是个一门心思求知问学之人,并不贪图宝物,不舍是因惋惜自己还未摸透其中技术。方才谢秋灵之才着实令他惊讶,若是他能收这女娃做徒弟,留她在身边,那他岂不是又能研究折迭空间同时又多了个惊艳绝才的宝贝? 随即,他丁零当啷地拖着硕大的家当走出了办公区,拦住了谢秋灵。 老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矮小,但他身后连接着密密麻麻的机械线和一群大大小小的量子器件竟足足能堆出十米的山丘,这阵势可是把谢秋灵好一番震慑。 “等等,小鬼!老夫从未遇到看得上眼的学生,所以老夫数千年来在天界科学院的博士指标也一直空着。不过今日老夫终于得见心仪的徒儿了!看样子你也一定对帝姬的科技很感兴趣吧!老夫的实验室有充足的经费,有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还收集有许多民间已经失传了的帝姬发明创造!能提供这么好科研条件的实验室全天界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老夫着有80篇《Nature》,100篇《Science》,是天界最早的一批两院院士,也是全天界获得过挪被尔化学奖和物理学奖次数最多的神,像你这种小小年纪便有潜力突破无根公式的天才,要是能跟着老夫,保证你四百年后博士毕业立马就能在九重天大学申请到正教授职位,跻身上神。怎么样?考虑一下?” “另外吾馆的安保措施丝毫不逊于二重天监狱,可以一定程度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你再不放心,可以再找小红买一份保险,老师我可以帮你出钱!小红,老夫记得你说过你兼职卖保险的对吧?” 刘老头语重心长地拍拍谢秋灵的肩膀,不遗余力推销起了自己。 “……”谢秋灵眼皮半阖,寻思道,帝姬的图书馆里分明有帝姬亲手所写的所有发明创造的详细原理,尽管其内容极为复杂深奥,目前她也只能参悟最显浅的一层,但总比跟着这个糟老头子一起瞎摸索强。将来她只需要搞到帝姬的图书馆就好了,何必拜这厮为师? 不过,她倒是对鵷凤族这个“保险”挺感兴趣的。 还没等她细问,一旁外形娇小可爱的红红瞬间像变了一个人,胸前“金牌销售员”的名牌突然闪过一抹金光,差点晃了谢秋灵的眼: “女士,我们鵷凤族的保险业务乃是天界最强,没有之一!诚于保,救于险,精于业是我族永恒的招牌!鵷凤保险公司永远保持绝对中立,绝对服务和绝对的质量!您只要投了我们的个人救险保险业务,保证您在遇到人身危害时,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我们鵷凤族皇家级军队的救援,风里雨里刀山火海,我们不惜任何代价也会保证您的人身安全!即使您与我们鵷凤族为敌,即使我族代表九离女士在追杀您,我族保险服务质量也不会因此降低分毫!……” 红红口齿伶俐的推销,口才之强让谢秋灵都差点被说服了。 “你是说,只要我投了保,不论对手是谁,不论对手有多强,你们都会不惜代价的保证我的生命安全?”谢秋灵眨眨眼。 “正是如此!”红红使劲点着头。 谢秋灵惊奇一笑,这感情好啊,她现在正缺武装力量应对“2楼”,这花钱买保护的买卖最合她意不过了。 “那好啊,说吧,多少钱。” “请允许红红与您算上一算!” 红红精明地推了推眼镜框,哐当一声抬出一台巨大的量子计算机,手指飞快的打在虚拟键盘上进行精算,一边征求谢秋灵意见,一边推销服务拟定条款。 谢秋灵则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副很好骗的样子,红红怎么忽悠她都信,不到半秒钟一分十几米长的保险合同便被3D打印了出来: “综合进行风险评估后,您的终身保险金额为——一万亿!皇家军队调配都已完成,随时准备为您服务,请您现在签字吧。”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谢秋灵托着腮朝着刘老头眨眼睛:“老师,您能帮我入保嘛?” 刘老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飞快的逃回了自己的小板凳,难为道:“咳咳,老夫我苦行僧一个,一年工资不过五十万,全家的家当也顶破六千万,这、这老夫拿不出这么多钱呐……” 谢秋灵对红红遗憾的耸耸肩:“那可没办法了,太贵了,入不起。” 谁知红红却突然脸色突变,响指一打,身后迅速聚集了数位白色羽翅鵷凤壮汉,将谢秋灵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秋灵面露疑惑,只听红红阴沉的咯咯笑道:“哈哈哈哈,既然这样,那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您这张彩票是从我们长公主九鹤手里得到的吧!但这只不过是我们九离大人的趁机智取此宝物策略!长公主总是处处和我们大人作对,大人还在担心这张彩票不知去处了呢!这下好了,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保单你当然付不起了,一万亿可是我们鵷凤族一年的GDP总数呢!天界首富怕是也没这么多钱!您今天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因为这件宝物——必将是我们九离大人的!现在,皇家军队都为你调动了,结果你却付不起钱,完全是在欺诈扰乱皇家军队,破坏公安秩序!你的一重天ID身份显示你的生母是个人类,人类的子孙,违法犯罪时统统要按照《天界人类公约》处理!那我只好以上神的名义,依法剥夺你政治权利终身,并将你的全部财产将被没收补偿我族损失——” 原来,方才红红竟靠着精妙的话术有意诱导谢秋灵选择了“首付0元体验”、“末尾全额付款”等霸王条款,默认谢秋灵必须签下合同。现在如果她付不起这笔巨额合同费,鵷凤族将有权拿走她身上的所有财产,包括她手里的“空间折迭袋”,这果真是打的好算盘。 刘老头这才恍然大悟,义愤填膺拍桌子:“红红!你、你居然是九离派来的卧底!我说我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签字!原来都是套路!你在我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科研助理居然就为了这个目的!你你你们!仙人跳啊!老、老夫要举报你!” 红红语气嚣张且霸气:“举报?您以为您能有办法举报成功?合同是你自愿签的,批准也是刚才你主动批准的!这位一重天农民也着实犯了死罪!我们操作全程符合《天界三族合约》,合规且合法!就算你知道是我族捣的鬼,可你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和理由指控我族!要怪就怪你自己蠢吧,哈哈哈!” 说着红红拿出一段视频随手丢给了刘老头,正是红红劝说刘老头签下与鵷凤族合同的一段录像。视频中,红红表示鵷凤族愿意向博物馆捐五千亿,换折迭空间袋作为抽奖礼品,尽管她讲话十分有技巧,巧妙的避开了重点,主要强调鵷凤捐款行为,容易让不认真听的人产生误解,但也算是如实描绘了事实,而刘老头也十分不负责任,一门心思研究难题,嫌红红叨叨烦人,在她的轮番攻炸下,很快说签就签了。从视频上看,红红的确没有强迫刘老头签下合同的行为。 刘老头气的脑壳都冒烟儿了:“你你你们太阴了!完全就是在钻空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红阴险一笑:“那红红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把!红红可是身兼数分工作的时间管理大师,科研助理、金牌销售,当然,其中头衔最高的,当是我们鵷凤族的二把手——宰相大臣!你这死老头天天自己不干活全让红红干着干那,工资还不给加,又抠又穷,自理能力犹如孩童,连澡都不会洗!红红早就受够你了!这些仇今天本相就要一并还报回来!” 说着,她翅膀一抖,白色的羽粉纷纷掉落,瞬间露出原本黄灿灿地金色羽翼,小小的身躯抡起几吨重的量子计算机就要往刘老头头上砸去! “慢着!”谢秋灵突然喊了一声停。 “???”众人疑惑的回头。 “在您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您不简单了,您身为白羽平民仙子,虽然极力掩饰,但仍遮不住与生俱来的九重天上神官腔口音;您用的签字笔很普通,但电子墨水却用的是夸父科技的高奢,一小瓶价格足足有你做助理一年工资的十倍;您列合同时我更确定您的身份了,方才你采用各种话术哄骗我试图让我放松警惕,使我误以为各项服务都在合理预算内。但为了提高预算,您表面上哄骗我称救援队伍为普通级,实则是直接调用了九离代表身边的皇家护卫军队,可什么人能有权限调配如此等级军队呢?尽管服务很贵,但一分钱一分货是鵷凤保险公司的老规矩,就凭这点,足以让我信任支持您族业务,所以,我是故意任由您加价的,因为,我也买的起呦!” 众人只见她莞尔一笑,淡定的走向保单合同,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身份ID签名,然后掏出那张有着一万亿存款的镶满钻石的银行卡在古老又奢华的POS机上轻轻一刷。 转眼间,天空中便飞来了数量战斗机,数十个全副武装的红羽鵷凤族皇家护卫战士钻破临时搭建的塑料大棚,护卫在谢秋灵四周! 红红张大了嘴巴,心中的震惊难以用语言形容!怎么可能!她居然被反算计了!她自诩行事周密,在博物馆这么久没人能看出她是卧底,居然一眼就被这个女人看穿了?还有,竟然真的有人能付得起这么多钱?! 下一秒,形势逆转,噼里啪啦一阵混乱中,红红和她的几位下属没抗下几个回合就被鵷凤族战士们揍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谢秋灵一边围观一边缓缓鼓掌赞叹:“鵷凤保险,诚不我欺!” …… 红红被赶走后,谢秋灵又回头转向发懵的刘老头:“喂,老头,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刘老头看了谢秋灵方才的操作,着实觉得他的徒儿不是个好惹的女人,不禁把背挺的笔直:“你、请问?” 谢秋灵笑了笑,在他的量子计算机上打出了一行随意排布的“0”和“1”。 “您知道这是什么密码文字吗?” 刘老头拘谨道:“你也在研究这个?” “嗯。” “这是天机的起源语言,只有我们上神学术圈才有资格研究。很多人相信,如果能解开这种语言,就能解开帝姬科技的所有秘密。在上神学术圈里,我们管它叫作‘魔鬼之语’或者‘β之语’。” “β之语?所以,β是魔鬼的名字?” “是的。”刘老头在屏幕上缓缓划出了一个“β”,又写了一个“B”,最后写了一个“13”,解释道,“传说上古时期有神焉,司生死,掌轮回,性乖戾,以玩弄人性为乐,它无处不在,且法力无穷无人可克之,其名为13。后来大家写多了,就变成了‘B’,最后又简化成了‘β’。久而久之,‘β’就成为了魔鬼的代名词。因为学者们觉得帝姬这种语言非常难攻克,开玩笑只有魔鬼才能解开,所以大家才叫它‘魔鬼之语’。” 谢秋灵一听,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八重天从未听过贝塔的名讳了。天界神、仙、人类等级分明,三者之间文明以上而下隔离垄断,甚至产生了文明断层,九重天、八重天、人类知所闻已是大相径庭。 不过在大家的神话故事里总是会有一个这样一个掌控人之生死轮回的神灵。在八重天,大家的魔鬼叫“撒旦”,而在修仙界,大家的魔鬼是“阎王”,当然,无论是神、仙还是人,都未有人见过其真实面貌: “弄了半天,原来‘β’只是个形容词,我还以为这种语言真是一个叫β的人发明的呢!” 刘老头一板正经:“科学已经证明了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不存在所谓的掌控苍生的上古神灵,那些只是传说罢了!我们只相信科学!” 谢秋灵手指点着嘴唇疑惑:“……神都不相信有神,也就是说,就没有人能解开这种语言了吗?” “啊……只能期待全能神解答了吧。” 叮叮叮,刘老头的量子计算机上突然响起了提示声,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脸贴上了他那台笨重的计算机,对谢秋灵的回复也心不在焉的。 谢秋灵转过身来,瞧他在研究什么,发现他居然在聚精会神的在看一个名为“全能神吧”的论坛。 这个论坛上面全是网友们发的各种拜大神图,奇奇怪怪的许愿,还有各种发帖交流,说疑似在哪里又发现了全能神的踪迹,看起来风格诡异又神神叨叨。 论坛顶部的吧名来源释义道: “一个天界流传的江湖传说,天界偶尔会降临星外高智慧神灵,名为‘全能神’,它会伪装成普通人,悄悄出现在你身边,只要你认出了它,和它对话,向它许愿,它就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传说帝姬就是这样通悟世间之理的。想一夜之间梦想成真吗?快加入我们一起来讨论全能神吧!” 吧里面最新一条发帖时间是0.01秒钟之前,一个匿名ID信誓旦旦的写道:“我在misgony帝国游戏里遇到的全能神!迫真!是个老头子,因为我不敢杀女人,只在游戏里闲逛,他就对我发起组队请求了,我朝他抱怨了两句五重天房价好贵,让我背负了五百年年贷款,好辛苦。你们猜怎么着?下线后我发现我所有贷款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紧跟着的,是一段该网友的征信记录和银行流水证明……这段全息录屏的确能证明这位的网友贷款突然被天界中央银行无理由清空,但是最重要的,关于“全能神”出现存在的证据,该网友却没有提供,声称他试图调取游戏对战记录时,“神奇的发现和那个神秘老头的组队记录消失了”。 谢秋灵瞧的眼眸半眯,嘲讽道:“科科,老头。你刚才还说,你坚信唯物主义,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灵,怎么还都是这个神秘学吧的高级粉丝了!” 刘玄子立刻尴尬的挤了挤眼:“你这小鬼懂啥!据老夫多年研究,这个全能神可是真实存在的!老夫有大量证据,十分真实有力!咱不过就是想对这种神秘现象进行科学解释!” 说着,他神神叨叨地调出了他多年来收集的“研究资料”,大多都是吧友发言的截图爆料,比如从各种野史上考究推测“全能神”来自更高维度五维空间、跟β是一对亲姊妹死对头,是克苏鲁的主人等等……然而,和论坛上的帖子一样,没有一条是石锤,尽是一些人云亦云的传言和模棱两可的用来欺骗小孩子的“小故事”。 “据老夫推测,这个全能神呐,八成是个五维空间 生命….….”刘玄子煞有介事地朝谢秋灵挤眼。 “五维空间?那是什么?” “五维空间是相指着有个包含五个维度的空间。维 度呢,简单来说就是能用几个坐标描述一个点的位 置。 比如平面直角坐标系就在二维空间,你可以用两个 坐标,x和y来描述坐标系上任意一个点的位置对不对? 而你我都是三维动物,我们身上的细胞,都能用三 个坐标,也就是长,宽,高,来近似描述它们的位 置;在往上,我们生活的世界,却是四维的,也就是在空间的基础上加上时间,描述一个在三维空间运动的物体的轨迹,记录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展示某个事态的发展,你需要加上时间这条维度才能说的清而五维空间,就是需要用五个坐标精确描述一个点的位置的空间。而在四维空间的基础上多出的维度具体是什么,这不再能被四维空间的生物感知和理解,正如一个画在画板上的二维纸片人,无法感知四维空间的时间一样。所以才会有高纬生物可以随意向下操控低维生物的说法,三维人可以对纸片人生杀予夺,同样,四维动物也可以随意玩弄时间,进行时空穿越,进而操控我们的人生。” 看谢秋灵感兴趣,刘老头很是热心的科普。 谢秋灵手指点着唇思考: “意思就是说,我们甚至不能确定五维空间存在与否?自然也不能确定五维空间生物是否真的存在?那说了半天,你这还不是玄学嘛!再说了,你们的那个阿尔法院长不是该证明了五维时空方程不可解,时空穿越不可行的嘛!这不就是在侧面佐证五维空间并不存在?” 刘老头没办法反驳,但却憋红了脸颇为生气的叫 板:“玄学怎么了?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客观事 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一些东西你没见过,超出 你的认知,不等于它就没可能是客观事实!尽管天 界做不到时空穿越,但不代表时空穿越在宇宙其他 角落可行!而且,只要是宇宙是无限大的,根据墨 墨菲定律,概率再小的事物到了一定广度后也必然会发生!” 可谢秋灵愈发觉得刘老头不靠谱了,抱拳耸肩:“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亲眼见到全能神,去了五维空间我才会承认它的存在,你没有办法说服我,除非让我亲眼看到。在下告辞!” “欸等等,小鬼你还没告诉我无根水最后一步的公式呢!” “呵呵,我说你就信啊,如果帝姬的公式那么容易被我解出来的话,那我不就跟帝姬一样厉害啦?其实——我也不会,蠢东西。” 谢秋灵坐上了速行飞行器,露出了隐藏已久的冷笑面孔,侧脸背对着老头,对他毫不留情的嘲讽起来。 “你,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夫站住!那你到底答不答应读老夫的博士!答应的话明天就来实验室干活!” 谢秋灵没有回复,她已然一溜烟逃走了…… “叮——”没走多远,谢秋灵买的新手机上便收到一条短信:“女士,66年6月6号6点05分31秒鵷凤保险公司为您提供的人身保护服务费为0元,但根据《天界三族合约》第八十四条规定,您要为鵷凤族支付公共设施损失费213.3万,已自动从您的信用卡中扣除。” “?” 真可以啊,刚才她分明已经反复确认过保险合同,没有什么再收取额外费用的条款,但还是不小心被钻了空子!还真是无奸不商! 谢秋灵眉头紧皱,但紧接着,她又收到一条更离谱的信息: “女士,您现在的烛阴银行账户余额为-1.00000002133*10^12天币,为考虑到您以后的征信记录,请您尽快偿还。” “!!!???” 她瞪大了眼,什么?她什么时候欠下了一兆亿?! * 刘老头虽然没有收到谢秋灵的正式答复,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跟他的死对头天界科学院院长阿尔法发过去一条信息炫耀: “牛鼻子,你以后可就牛不起来喽!你猜怎么着,老夫我今天捡到一个宝贝徒弟!脑子比我十几台量子计算机加起来都好使!以后可有对付你那棂清大宝贝的法宝了!” 阿尔法高冷回复:“不信。” 刘老头:“信不信由你,她家里还是富二代,家里至少有一万亿资产,你就可劲儿酸吧!” 阿尔法:“天机人口普查时,并未有报道过智力这么高的神仙,要是个烛阴余孽,你可惹上大麻烦了。” 刘老头:“不可能!人类咋可能有这么厉害,除非,是帝姬的亲戚,亲戚也不可能!烛阴公主不是被你们渡劫局抓去给你那宝贝徒弟渡劫去了——” 阿尔法:“呵呵。” 正在此时,又有一拨人从天上飞了下来,一个个的穿着黑风衣带着黑墨镜梳着大背头,显得十分神秘。 说着,黑衣人一手拿枪指着刘老头,一手拿出了工作ID卡展示: “刘院士,我们是天界联邦调查局特工,我们发现1秒钟之前,某天界重罪逃犯在此有一笔消费,请您立刻配合调查!” “你们误会了吧,我这哪有啥逃犯?” 黑衣人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谢秋灵的大头照,肃声道: “天机显示,你刚刚跟逃犯交谈了0.67s!证据确凿!您的行为已涉嫌通敌!请您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刘老头瞪起两只乌龟似的好奇八卦的小眼睛:这…她是我新收的徒弟!怎么还成嫌犯了? “说的就是她!她可是……”黑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听清了那几个字,黑暗的光影中,刘老头滴溜溜的乌龟眼渐渐睁大,流露出无以复加的震惊…… 36全息游戏 虽然鵷凤保险业务昂贵,但服务质量和态度确实没得说。不但如此,她们还有各种小法子讨好顾客,让他们暂消因高额服务费产生的不满情绪。 这不,谢秋灵刚充了一笔巨款,便立马升级成了钻石级贵宾。没过几秒,她便收到了公司快递机器人送来的贵宾礼品盒,里面有不少价格不贵但倒也上档次的小玩意,什么高奢礼服啊,高奢化妆品啊,渡劫局周年庆VIP券啊,还有一张无限时“misogyny帝国”全息虚拟游戏卡。 领奖的繁琐手续办完后,谢秋灵还需等天界博物馆最后一步认证通过,才能去馆里取走内置折迭袋。等待中,她走到了鵷凤族兑换彩票不远处临时搭建起的misogyny帝国全息游戏体验区附近。 这敞篷原来就是她刚进天界时看到的上神游行方队大车改造而成,不少二三米高的夸父巨人正在体验区忙前忙后。 谢秋灵瞧了一眼车顶,那个举枪射击她的骷髅少年此时仍站在一堆血肉之中乐此不疲旁若无人的演奏死亡重金属。 他似乎并未认出谢秋灵,于是她便也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她并未注意到,在她背过脸不看他之时,那骷髅少年冷漠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 “《山海经》有云:‘夸父与蚩尤同为炎帝之裔,黄炎之争黄帝胜,蚩尤作兵伐黄帝者,盖为兵败之炎帝复仇也。夸父亦助之。黄帝请应龙,应龙攻蚩尤,战虎豹熊罴四兽之力。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天下既定。’ 一万年前,吾族先祖屈辱而败,世道浇漓,阴盛阳衰,女心不古,然若吾二族族人重生,如何能反制黄帝子民,重振阳威盛世? 勇士们,misogyny帝国需要你!” 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在细雨中闪烁,让谢秋灵想起来在刘玄子那里看到的“全能神出没在misogyny帝国”的讨论帖,刘老头信誓旦旦说全能神真实存在的模样更加令她心生好奇。 于是,她干脆钻进了大车,来见识下这到底是什么游戏。 但是,这里并不令人愉快。 游戏一小时50天币,她刷上了无限时游戏卡,注册了账号,新建了一个新的蛮族陆军小兵角色,被自动分配进了制药部,当然游戏角色的性别只能选择性别男。 进入游戏仓,带上全息头盔,她瞬间身临其境般进入到了一个新世界。 天暗沉沉的,玩家投掷的炸弹四处炸裂,周围的房屋大都被炸毁或震坍,停在路边的多辆汽车全部起火燃烧,电缆被炸断垂落地面,引起大火,场面混乱不堪。 一片废墟之上,仍遗留着数个残垣断壁的房屋,有玩家在肆意屠杀四处逃窜的老幼妇孺,还有的在收集女性NPC的尸体。 新手指南告诉她,这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多人协作网游,世界背景设定为刚从电气时代进入信息时代的架空神界。大家都要从小兵做起,帮助“蛮人、”巨人“两族首领战胜”龙族“领导的人类军队,建立维护新的帝国统治。游戏中玩家需要通过虐杀女NPC来获取经验,通过囚禁奴役女性NPC、或者把她们做成工具来赚钱。 谢秋灵走了几步进了“蛮族”的军营后,所见所闻更令她眉头紧皱。 这个世界的女性都没有学习工作的权利,唯一的工作机会是“慰安妇”。营地里的军妓房里惨烈的嘶喊声此起彼伏,不断有少女甚至孩童的尸体血肉模糊地从房里抬出。 军营里的战士正将地上排成一排的女尸残忍的肢解,割下头颅,下颚用钢筋支架撑开,做成专供士兵发泄性欲的人肉“飞机杯”,下身则做成人肉靶子供士兵练习,剩下没用的血肉则是直接丢进绞肉机做成饲料……这里没有任何保护女性的制度法规,玩家有自由对女NPC做任何事情而不会受到制裁,于是,人性之恶在这个游戏中暴露无遗。 显然,这是一个男神仙们构造的对她们极不友好的游戏。她还有要事在身,不愿此时在这里多浪费时间,正准备下线离开这里,却收到了一条任务。 “叮——玩家666号,您有一条新的系统任务:制药部的连长命令你今夜去总统住处值夜。” 紧接着,她还没来得及退出游戏,就被强制传送到了总统的雪山别墅处。 四周是白雪皑皑,唯有庭院里中着几株红的刺眼的彼岸花。古朴的别墅坐落于群山掩映之中,宁静悠远,远离尘嚣。 “唔……老爷……好疼……轻点” “呜……老爷” “嗯……嗯……”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包裹着一丝娇弱的呻吟从别墅里传出,一场激烈的性事正在进行。 院子同来值守的还有另外四个玩家,大家都带着绿色的胸牌,同属制药部,外形都是普通的男人。 很快几人便闲聊了起来。 ぺ嗳ズDe寳贝[彩虹]:“诶,突然被传送过来做主线任务诶!这有什么隐藏奖励吗?” 秃顶的小鸟(九成新二手凤羽转卖):“没啥特别奖励,不过可以趁机见识见识这个总统小妾长啥样,听说这个是游戏里捏的身材最劲爆X部最嫩的女NPC!听听这叫唤声,我下面都硬了!” 五重天地表最强程序猿(批发各种型号机械病毒):“可以攻略吗?真想现在就把这贱货拉出来办了!” 秃顶的小鸟:“可以的哦,不过风险挺大的。游戏论坛里有爆料,龙秋灵的设定是龙族亡国公主,来卧底刺杀总统的,虽然没啥武力值,但脾气倔的很,是个难搞的娘们儿。再者,搞她要是被总统发现了,可是会被他追杀的。赤明岚可是这个游戏里血最厚武力最高的boss,打败他可需要有百万天币砸出来的顶级装备呢。” ぺ嗳ズDe寳贝[彩虹]:“这么费劲还不如搞羽洛洛呢,听说这小妞儿的模型可是按照我们洛女公主捏的,也是个顶级货,而且羽族的娘们儿驯化属性都很高,要是睡服了羽洛洛,没准她还会帮你杀其他女NPC呢!” 五重天地表最强程序猿:“就是因为难搞所以才刺激嘛!” …… 几人拿出来个透视镜道具,往别墅一照,房中正在发生的淫靡春色便在大家面前展露无疑。 柔美的女子双腿绕着男人耸动的腰间,男人则像一只狂野的野兽,掐着她的脖子,身下巨物在女子两腿之间吞吞吐吐。 “叫我的名字。”男人声音沙哑道。 “明、明岚大人……” “不对。” “老爷?” “叫我老师。” “……”女子哽咽了一瞬,顺从细声道,“老师。” 男人瞬间将女子压倒,再次进入她的身体,剧烈地耸动起腰肢,用那紫青可怖的性器疯狂撞击破坏着她。 女子低声呜咽,浑身淤青,身下鲜血伴着露水蜿蜒一片,将雪白的床单染得斑斑驳驳。 看起来,她很疼。 “操,这也太骚了!” “真他妈带劲!” “看的老子都要射出来了。” 这几个人笑的一个比一个猥琐,讨论的内容也愈发的下流腌臜,只有第四个玩家,全程没有参与讨论,脸上带着个骷髅面具,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懒懒的依靠在庭院的墙角。 “兄弟,要不我们组个队,一会等这龙秋灵出来,我们几个跟在她后面,把她抓起来轮她一次,怎么样?”这三人面露淫贱地问向那个墙角里的家伙。 可这个ID为“0”的家伙理都没理他们,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眼角却是瞥着玩家“666”。 玩家“666”全程背对着大伙,沉默不语,那三人丝毫没注意到,他的拳头已是越攥越紧,周身正泛起层层黑气…… 花了一百块提前看了游戏主线剧透的谢秋灵了解到,这个游戏里很巧也有四大族,分别是被覆灭的女权龙族,以及合力覆灭女权族的男权赤族,平权羽族与男同巨人族。三族由于战后共同签订和约,因此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 更巧的是,这里面的羽族公主,也是女主,也名叫洛洛,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软妹子。尽管游戏里女子地位低下,但羽族全族不反抗男权统治,因此唯有羽族女性可获得政府的庇佑,免受侵害。 而男主之一赤明岚仍是地位最高的男权政权首领,羽洛洛还是他的学生。 赤明岚有个叫龙秋灵的小妾,是女方阵营的卧底炮灰女配,同样,龙秋灵也会被自己的臭弟弟龙怜背叛,因得罪羽洛洛而卧底失败,被赤明岚亲手杀死…… 谢秋灵惊讶,这游戏难道不是废土风格版的《凤洛洛传奇之旅》吗? 现在这个场景她也何其熟悉!这俩人台词动作简直跟她和司马明岚的一模一样! 再仔细一看制作团队,整个游戏的编剧、美工、造型师,居然,都是那个曾经与她春风一度的小郎君——初级工程师司命柒陆伍!? 谢秋灵再一次怀疑人生了。 “我很痛苦,请帮帮我……” 明岚身下的那长得与谢秋灵极其相似的女子似乎知道外头有人在偷窥,弱弱着抬起头,眼角流出一滴清泪,用无声的唇语对着窗外说道。 “草!她还跟我们说话!” “还求我们草她哈哈哈!” “太骚了!” 雪地上三人的讨论内容越来越淫秽。 【世界广场:玩家666充值了5万天币购买了一台特级加特林机关枪!】 “砰!砰!砰!” 只听三声枪响,这三人话还没说到一半,身子没了,只剩下喷的满地都是的模糊肉浆! 【世界广场:玩家666强杀了玩家ぺ嗳ズDe寳贝[彩虹]、秃顶的小鸟、五重天地表最强程序猿!】 接着,谢秋灵提着枪,院子里看了一圈,那第四个玩家“0”,早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她暂时放过了他,转过身,一个炸弹毁掉别墅大门,径直冲了进去! “砰砰砰砰!” 谢秋灵二话不说对着豪华大床上的男人就是一阵扫射! 俊武地男人抱起少女瞬间转移,敏锐的避开这一击,冷冷吐字道:“来者何人?” “放开她!”玩家666威势十足。 赤明岚将少女护在身后,投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冷厉目光: “无名小卒,也配跟我抢女人?” 说着全身赤裸的他隔空打出一拳,可怖如斯的气浪直接将玩家666击飞百米! 谢秋灵重重摔在庭院雪地中央,啐出一口血。 呵,还是这么猛。 猛又怎么样,她谢秋灵什么都没有,就是不缺钱! 【世界广场:玩家666充值10万天币购买了一套不败铠甲!】 但很快,她又鼻青脸肿地被锤出来了。 “一万亿我都花了还差你这点吗?” “来啊,今天我便奉陪到底!” 【世界广场:玩家666充值50万天币购买了一台坦克!】 【世界广场:玩家666充值100万天币购买了一架航空母舰!】 【世界广场:玩家666充值200万天币购买了一颗原子弹!】 “砰砰砰” “轰隆隆” “BOOM” 玩家666被打倒多次,终于靠氪金把雪山移为了平地,成功的救出了龙秋灵! 少女瑟瑟发抖地看着她,目光里流露着感激。 谢秋灵看着她,心中颇感欣慰。 谁知,正在她背对着龙秋灵时,这女人竟趁她不备,直接一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世界广场:玩家666击杀蛮族总统赤明岚,获得十万经验!龙秋灵击杀玩家666,获得三十万经验!世界线偏移95%,预计1h后龙族有97%的可能占领全球!】 ……谢秋灵下一秒便回到了初生池,身上那套昂贵的装备全没了,只剩下了一个大裤衩子。 世界广场直接炸开了。 【ID223:卧槽,什么情况?那个玩家666是什么奇葩? ID224:充了几百万,就为跟我们作对,母伥无处不在,来男人的游戏恶心谁呢,老子艹你全家嗷 ID225:不能把!大家好不容易战胜了龙族,把世界建设成这样,官方一定给个说法! ID226:老子就是冲着男性向来的!一夜回到解放前是什么意思!官方必须修正游戏bug!不然投诉打低分! 系统:夸父科技官方已检测到此变动,请大家不要担心,官方计划停机12小时,加紧处理此次事故,计划将重启时间线,官方也将会为每位玩家发放补偿大礼包! ID227:奥利给! ID228:干得漂亮! ID229:舒服了。 ……】 女性阵营即将反杀,玩家们出离愤怒,官方迅速做出了决策安抚住了玩家们的情绪。 可是,有一个女人却在控制不住的浑身冒黑气。 倒不是因为她陷入了一个消费陷阱,只是她忽得切实意识到,莫非她的人生也是这样,不过是在演一段被人安排好的戏,不过是做他人游戏里一个供人亵玩的NPC? 她的一切努力也是像这样被人随手抹杀掉,这样被人操控支配而无法逃脱命运? 她开始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她体内波动。 尤其是看着这一群自认为可以对女同胞们为所欲为的神仙们,这股情绪在控制不住的在她体内翻滚! 忽得,隐隐约约中,她仿佛听到一个老妪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嘶哑如蛇吐信子,像密咒般她脑海中缠绕徘徊—— “好孩子,就是这样——“ “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光,让他们都闭嘴——” 突然,一道一道跳动着的血痕隐隐从皮肤深处渗出,从脚尖爬满脖颈。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身体温度在控制不住的升高,有一股被压抑很久的力量在骨髓深处徐徐暗动,正控制不住地想要突破她的皮肤喷涌而出! “我头疼。” “我也是。” “头、头盔同时出现故障了?” “我都流鼻血了卧槽!” 谢秋灵方圆百米的玩家,纷纷莫名其妙的头疼欲裂! “啊,耳朵里一直嗡嗡响,我听不见声音了——” “啊啊啊救命啊好难受啊——”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我好害怕,想自杀——” “救命!头盔出现击电故障!八重天体验区有人死了!” 场面愈发失控,游戏里虚拟广场上的男性玩家纷纷因身体不适下线,甚至,谢秋灵方圆六百六十六米内的男性,不论他们真实的位置在天界哪个位置,是在一光年外的一重天,还是在九重天,甚至更是全部不幸猝死! 谢秋灵疑惑的瞪着眼,这是她导致的吗?她为何会令众人如此!? 她连忙想试图摘下头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就在这时!一道电流穿过她的游戏头盔,她的意识突然有一瞬的空白,再一眨眼,脑中老妪沙哑的声音骤然平息,她已忘记是谁导致的这一幕,转而认为是游戏头盔出了故障…… 只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带着骷髅面具的看着这一切的玩家“0”丝毫没受影响,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随手向夸父科技公司总部秘密发出了一条消息: “真生气了呢,那就取消刚才的决定,让世界线自由变动吧。” 下一秒,夸父科技公司就打了自己的脸。 【系统:对不起各位玩家,由于技术问题,程序员团队发现难以实现刚才的决定,我司将不再干预游戏世界线变动。对此我司深表歉意!】 不过几秒钟,被龙秋灵和她的部下杀死的玩家在初生池越聚越多! 不堪入目的谩骂铺天盖地的袭来,玩家们歇斯底里气急败坏的喷脏,光顾着骂娘也没人喊头疼了。 谢秋灵方清醒过来,迷惑的揉了揉双眼,不禁对这个荒诞离奇的世界莫名产生了某种强烈而虚幻不真实的怀疑之感。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令她怀疑人生的事再一次发生了。 初生池中心的全息影像台正在事时直播八重天中心广场的天界主席竞选盛况,而现在,广场上正在回放的,是六千年前三界主席竞选的全息视频。 高高的竞选台上,三族领导人正犹如真人般出现在众人面前,为竞选主席之位展开激烈辩论。 很快,她认出了明岚君,真正的明岚君,一个比之前见过的都厉害的明岚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