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于雪中》 楔子 一场大雪降临大地，却浇不熄人们的热情。 今天是全国花式滑冰大奖赛，被誉为花式滑冰界的仙女樊颖颖以及少数民族之光雨寧末皆会出席这次竞赛，争夺这次大奖赛冠军。 当然还有许多未来可期的选手们，各个希望藉由这次大奖赛，打开知名度，甚至是接一些代言，以便之后取得训练资源。 赛前，女孩们顶着寒冷，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冰上练习。只见一位皮肤白皙、身姿轻盈的女孩轻轻一跃便在空中转了四圈，一旁的女孩们有的惊叹，有的则窃窃私语，似乎有些不服。 在某个角落，一位有着深邃大眼、挺拔身高的女子正与自己的教练团说着话，他们刻意压低声音，似乎不想被人听到。 之后就见这个女子踩上冰面，在眾人的注视下滑向仙女般的白皙女孩，在她的一旁开始练习。 只见女子越来越靠近那位女孩，而后用力一跳，她没有收脚，反而把脚伸向了女孩的躯体，一道血光在雪白的冰面上显得格外清晰而怵目惊心，女子惊慌失措的跌落，有些狼狈，仙女般的女孩睁大眼，惊恐之际重重倒下。 女孩眼前逐渐模糊，慢慢失去了意识。 一辆黑色名车在大雪中行驶着。 总裁与他的助理正在商讨等会的赞助事宜，他们讨论着手机萤幕上那长发飘逸的女孩，仙气十足的抱着冰刀鞋。 她便是滑冰界仙女樊颖颖。 「徐总，您确定不签另一位雨寧末？」助理说道。 这位被称作徐总的人沉默着，回忆起初见女孩的时候，她穿着制服衬衫，向大家自我介绍的自信模样。 当时的徐总，还只是个戴着厚重眼镜、只爱数学和物理的理科男孩。 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忽然一辆白色名车出现在徐总和助理的车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愣愣的准备撞上来。 还没反应过来，黑色名车已经在闪避的过程中撞上一旁的安全岛，车内的助理儘管醒着也动弹不得，且让他惊慌失措的是，自己的上司已经在前几秒失去了意识。 正想看清对面车内的人时，只见那人邪媚一笑，将几乎没有损伤的白色名车开走。 「小姐，该起来了。」轻柔的女声唤醒熟睡的樊颖颖。 她睁开惺忪睡眼，头有些重，感觉有些宿醉。 看到眼前景象的那刻，她的脑袋高速运转，思考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记得她刚完成四周跳，正要练习下一个动作时一隻冰鞋朝自己伸过来，躲避不及……然后就没有印象了。 又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她确定自己，来到的另一个世界。 摇摇晃晃的轿子让徐清没办法继续躺着。 他抓着一旁的窗框爬起来，发现自己坐着的并不是自己那辆黑色名车，而是一辆顏色俗气的轿子。 再掀帘子，往外观去尽是荒凉草地，而非繁华城市的林立高楼，徐清明白，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且榻子的触感和路上的颠簸，让他更清楚自己不是在梦里。 或许如穿越剧演的那般，自己来到了不同的世界，成为新的人。 他必须知悉他住进身体的那位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正当他烦恼之际，勾起了前世最后一刻的记忆，那对面车内人邪媚的笑容，他被摆了一道。 这种下流的手段，到了现代世界依旧有人做着，谁知道自己穿越来的古代世界不会有。 「要好好活下去，还要让善良的人好好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还要让善良的人好好活下去。」徐清和樊颖颖同时说着。 第一章 初来乍到 锣鼓喧闐，几位骑着马的报子抓着张纸衝入徐府，吓坏了门口的护卫和洒扫的丫环。 「何人？在此胡闹。」徐家崔姨娘崔氏优雅的扶着大丫环走了出来。 报子也是当地人，看到家世显赫的崔姨娘崔氏便立刻跪下。「小人区于，带着京城的捷报来府上的。」 只见这个叫区于的年轻男子对崔姨娘重重的嗑了一个头，说道：「捷报贵府老爷徐讳清，高中殿试第一名状元。」 崔姨娘有些错愕，听到不是自己的儿子徐凊，而是已故大夫人的第二个儿子徐清，简直不能接受。 她抓着区于的肩膀，用力的摇着喊道：「你说甚么？确定没念错？」 丫环也紧张了，平时温文儒雅的崔姨娘竟如此失态，赶紧轻拉崔姨娘的袖子，示意外人面前不宜失态。 崔氏似乎感受到大丫环翡翠的意思，之后松手并后退，低着头向区于道歉。 区于不知道该说些甚么，他早知徐府崔姨娘和大夫人素来不合，还有传言大夫人是被崔姨娘气死的。 而徐清又是大夫人生前最后一个孩子，虽然一直不被重视，还有传言相貌丑陋，文武没有一项能拿得出手，但今日摊在眼前的便是真正的「事实」。 崔姨娘依旧还在震惊当中，大夫人过世后，崔姨娘和其子徐凊在徐府的地位渐高，从接手后院之事，到家中大大小小的琐事，她慢慢地掌握权力，包括大夫人留下的两个孩子徐青和徐清，也一直被她叫人看着。 嫡子徐青出生就是个怪胎，脑子似乎一直长不大，到了28岁依旧像个小孩子般，早就已经失去了争夺家主的机会，崔氏自然不在乎。 而徐清一直以来看起来畏畏缩缩，也不怎么爱出门，只喜欢跟下人玩一些无聊的博弈游戏，在外人看来，实属败家子弟，根本不足为惧。 在一同进京参加贡试之际，崔氏对于徐清的好表现原有些狐疑，但她也明白有时候科举也会录取些能力低下的，但崔氏深信，到了殿选当天，真正优秀的才会有所成就。 没想到，真正优秀的竟不是自家儿子，而是大夫人的儿子。 报子被这个场面吓到快尿出来了，想赶紧远离这个内院之争，区于怯怯说着：「赶紧请老爷出来吧。」 崔姨娘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差遣下人寻徐清出来。 「夫人，三少爷不在府内。」崔姨娘的另一位丫鬟春梅说道。 在场的眾人和府外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窃窃私语，一直以来没有露面的徐家三少爷徐清，高中之日依旧不见踪跡，难不成相貌当真丑陋无比？ 崔姨娘无所适从，她从来没在意过这个看似疯疯癲癲的三子，根本不知道他会去了哪里，只好赶紧招待前仆后继的报子们进府喝热茶，暖暖身子。 徐府附近的竹林中，翩翩公子漫步于小道。 这片竹林鲜有人经过，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传说，只是没有必要经过罢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復回。」男子吟咏一句后，轻叹。 他是徐清，前世便是人尽皆知的徐总，在一场被人陷害的车祸中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他至今依旧不知今夕是何年，只知这不是他所知的古代世界，歷史上没有一个朝代叫襄朝。 他很肯定，那天随口背出李白的诗句，竟在殿选上被襄帝大为称讚，还称他是天下读书人的模范，说明这世上根本没人认识这个千古流传的诗仙。 回想起那个穿越来的第一天，坐上轿子正要前往殿选的路上。一路颠簸之中甦醒，还没反应过来便到了会场。 襄帝一向不拘礼节，面对优秀的人才都会忍不住多聊几句。 殿选那天，徐清因为是垫底上来的，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让他忐忑了很久。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样子，不知道诗仙诗圣在这个世界里存不存在，还有诸子百家跟柔道、武术、跆拳道，甚至是自己最擅长的经济学，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过。 他没想太多，说被抄袭赐死也好，就可以穿越回去了。 没想到自己随心念出自己生前最爱的「将进酒」，便获得襄帝和在场眾人的刮目相看。 因为是最后一位，襄帝便没有太拘束，让徐清走近些，好好聊聊。 第二章 我成为了亚当斯密？ 徐清半信半疑的走向襄帝，再次在襄帝面前行大礼。 襄帝身体微倾，想看清楚徐清的面貌，不久，便道：「相貌不错，有成大器的面相。」 徐清靠着自己前世无聊看到古装剧和小说，意识到了现在应该要再下跪谢恩。 「鄙生谢皇上隆恩。」徐清重重嗑了一个头。 襄帝似乎很赏识这位相貌不凡的小生，便草草结束了这场殿选，唯有留下徐清，说要好生聊聊。 「你叫徐清，是吗？」 「回皇上，是的。」 「近日，许多臣子都不愿跟朕吐露心里话了。」说到这，襄帝不由得叹一口气。「朕只是希望不论怎样的臣子都愿意进言罢了，而非吓唬他们。」 徐清没有接话。 「樊太保也真是的，亏朕这么信任他，封他为太保，想着他愿意进言的个性可以感染眾卿，想不到他为了保住正一品官职，现在连点话都不说了。」襄帝歛下眼。「徐清阿，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你觉得的治国之道。」 徐清微愣，他至今仍看不清这位襄帝葫芦里装着甚么药，身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士族中，一个看似不会继承家业的三子，到底有甚么好攀谈的，真的只为了求贤若渴？ 但目前也只能信任眼前这位襄帝了。 他只好说着前世最为精熟的经济学，从亚当斯密的自由经济开始讲起，徐清想着，这种古代封建社会就最需要这种自由经济，毕竟目前所知，这个襄国还是在锁国状态，不让国外的商人近来贸易，就连附近归顺的小国也只能透过朝贡来做商品交换。 而后又说了些个体经济学，皇帝总是希望自己赚钱可以养后宫和自己喜欢的东西，于是便说些 生產、成本、和效率、供给、需求和赛局理论，接着再论述总体经济学的一些概念，甚么景气循环、通货膨胀、货币政策和财务政策。 讲完这倒背如流的经济学理论后，徐清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了，连忙跪下道：「鄙生若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襄帝没有回应，只是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们各个听得如痴如醉，人生头一次听到如此新颖的学说理论，真的不得不再听一遍，好生了解。 而后，襄帝将这些好奇到眼睛都快瞪出来的宫女和太监们打发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只剩徐清和襄帝两人。 徐清依旧低头，呈跪姿。 「真是天下第一奇才。」襄帝感叹。「可惜徐郎中不够努力阿，想把他儿子提拔到高职都难以实现。」 「能得皇上称许已是鄙生一生之幸，鄙生终生不仕也在所不惜。」徐清想着，前世我还是个人人看着都弯腰的总裁，现在怎么连隻小蚂蚁都不是了。 襄帝闻言，重重的笑了三声。「怎么会呢，朕还想命你撰写刚刚说的那个甚么经济……经济学。」 「朕明日就下旨，命你为翰林院修撰，同时在院内撰写各种书籍，供宫里人学习。」襄帝笑道。 「鄙生谢过皇上恩典。」徐清心理止不住的欢喜，他改变这个世界的第一步，终于要开始了。 「别自称鄙生了，你是朕的臣子，是朕的心腹。」襄帝再次朝他一笑。 「是。」 之后便是一位后宫妃子吵着见皇上，在外面大吵大闹的，徐清只好摸摸鼻子走了。 这段对话在襄帝的命令下没有人传出去，徐清的二哥徐凊也怕自家母亲责备自己无用而住口不提，徐清回家就一脸累得狼狈不堪，根本没人提起，徐府上下更没人知道。 徐清还没从根襄帝的一番对话中出来，依旧思考着刚刚的经济学理论有没有哪里讲错了，但其实襄帝只听懂了一半，就算徐清讲错他也不会听出来。 前世的徐清就是个优秀的青年，从小学习乐器、柔道、文学各种才艺，直到大学接触了一生的挚爱——经济学，便一头栽了进去。 他想，正好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新的市场环境，让他好好研究起来肯定很有趣。 第三章 退婚 正当崔姨娘忙于招待一个又一个的报子时，更令人着急的消息便传了进来。 崔氏的心腹陈嬤嬤匆匆忙忙地进来，跪在她的面前，说道：「夫人，樊家那边派下人来退婚。」 崔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之前是自己的孩子落榜，现在又遭逢退婚，是不是祸不单行这是甚么。 她气急败坏摔了一旁的花瓶，全部的丫鬟通通跪下，大丫鬟翡翠拉着崔氏的袖子道：「小姐息怒，报子们还在府上等您招待呢。」 翡翠非常了解崔氏的脾气，嫁入徐府之后，她不再像在崔府中那样任性，温文儒雅，面对事情皆是冷静待人，在附近可都是有好名声的。不过，她再怎么样都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子，面对下嫁到地位较低的人家做妾一事还是有些忿忿不平的。 而今更悲惨的是，唯一能让她站得住脚的事情竟一夕之间烟消云散，她现在恨不得把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抓出来狂揍一番。 但眼前的更重要的是徐凊的婚事。 「给那樊家下人一点钱，帮着说说凊儿的好话，其他的事等老爷回府再说吧。」崔姨娘叹道。 接着，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向崔氏住的厢房奔来。 「娘，凊儿来了。」平常这一声都喊得极其响亮，今天则有些心虚、犹豫不决。 「你来，你给我说说你在殿选上做了甚么好事。」崔氏上前就抓着徐凊的耳想给扭了。 徐凊其实也没说些甚么，只不过是朗诵了几句新气较高的诗词，而刚好襄帝讨厌容易得意忘形的读书人。 襄帝一直认为，唯有谦虚待人的读书人，才有机会了解百姓疾苦，成为一位好臣子。 徐凊从小就被认为是神童，再加上哥哥是个疯子、弟弟看起来是个傻子，他相貌不错且文武双全，自然在这邻里间就被认为是优秀的才子。 想不到在殿选那天，徐清展现了异人的才华，但又不失过去那有些自卑的个性，便颇得襄帝欢喜。 而徐凊没有改改他那容易得意忘形的心肠，就直接跟榜上无缘了。 在跟自个儿娘叙述过程之际，徐凊也故意省略了徐清被襄帝叫住聊天的那段，否则崔氏又要揍他。 崔氏问起徐清的表现时，他也装作不知道。 在樊府里，也掀起了一阵论战。 是平时对父亲百依百顺的樊家私生女樊颖颖，和樊家家主樊凡于正在吵架。 面对徐家与自己的婚事，樊颖颖刚开始是反对的。她心中有着现代的灵魂，固然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能寻到良人，自由恋爱后再成婚。 樊家家主却不这么认为，他希望她可以嫁给徐凊，这个未来可期的男子。 樊颖颖好不容易同意了这门婚事，她想，之后真不喜欢，再请对方把自己给休了也无所谓。 结果，科举的消息一传来，徐凊名落孙山，反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状元及第，还被皇帝立刻下詔命为翰林院修撰，虽然只是个正六品，不是很大的官，但在他父亲只有五品的基础上，皇上已经对徐清表现出非常大的喜爱了。 今日，樊凡于便与女儿说了希望她改嫁徐清，这话让樊颖颖听了就不开心了。她刚开始答应嫁给徐凊是因为人人皆说他文武双全且相貌不错，今天要她改嫁一个相传相貌丑陋无比的六品小官，她才不要。 于是，两人就在樊府里大吵了一架，惹得全府上下没有人敢说话。 樊家夫人带着儿子回府上，听到樊颖颖与自家夫君吵架的消息，倒抽了一口气，立刻带着儿子奔向夫君的书房。 这一路，樊家夫人谢氏思索着怎么让樊颖颖继续嫁给徐凊，好让自家女儿与飞黄腾达的徐清成亲。 「小婉见过夫君。」樊家夫人素来与樊凡于非常恩爱，谢氏称樊凡于夫君，樊凡于则称谢氏小婉。 「对于退婚一事，小婉有拙见想说。」谢氏娇滴滴的道。 樊凡于捏捏眉心，点头示意。 「要不还是把颖颖嫁去吧，否则人家说我们樊家只看身分贵贱，地位一低就不嫁女儿了。」谢氏说着，又看樊凡于没有反应，继续说着：「可以把昕昕嫁给那位徐府的状元，这样我们依旧可以取得皇上的信任。」 第四章 贪恋美色 樊凡于依旧没有说话。 「樊太保，皇上詔你入宫。」门外的护卫向内传话。 樊凡于还没回答谢氏的问题，便提着衣衫匆匆入宫，只留下错愕的谢氏和樊家独子。 樊颖颖则是貌似从容地离开了。 樊颖颖一直在想，徐清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究竟是在哪里听过，除了在路上的大妈大婆们口中似乎有所耳闻，还有在……哪里呢？ 她思来想去，父亲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嫁给那个状元郎了，那不如先去徐府探探这位大人的底细，好让自己再抉择抉择。 颖颖去要了一件徐府丫环的服饰，偷偷混进了徐府。不过在这过程中还是费了一些功夫的，外面已经有几个护卫在地上痛的大叫了，颖颖想他们这样叫也不行，只好全部嘴巴塞住，扔在墙角。 整个徐府上下乱七八糟，根本没有人发现颖颖混入一事。因为全府都在找寻徐清的踪跡，高中之日却平白无故消失，虽说，平时就也不常看到他的踪影。 一个看起来伶俐的丫环抓着颖颖的手就要出府，颖颖错愕的以为自己身分暴露，而后却听见那个丫环说：「走，我知道少爷在哪里，找到了说不定能立功呢。」 颖颖思索，这不是窥看徐清的大好机会吗。 他们穿越徐府有些简陋的后花园，而后往山坡上爬，看到一片竹间小径，丫环拉着颖颖衝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少爷在这的。」颖颖压压声带问道。 「如果你是他的大丫环，就会知道了。」这位叫秋嵐的丫环说着。 继续跑着，听到一声沉稳的吟诗声，秋嵐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才看到徐清的书僮在某条小径的门口探头探脑的。 书僮看到秋嵐，便拉着她问道：「老爷回府了吗？怎么这么急？」 秋嵐摇头，娓娓道来刚刚徐府的乱象。 一旁的颖颖打量着那位小书僮，心想，这个书僮长得颇有姿色，怎么会屈尊给一个丑八怪当书僮，莫非真的是那些大姨大婆在外乱传。 秋嵐又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的脾气好，我现在也怕领他回去了他受委屈。」 书僮安慰道：「少爷自有分寸的，他可是襄帝亲封的翰林院修撰，他肯定知道如何对付那个姨娘。」 秋嵐有些迟疑的点点头，便拉着颖颖进到小径内。 竹林的深处，一位翩翩公子在那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甚么。 秋嵐轻唤：「少爷，有要事现在需要您立即回府。」 那位公子踏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秋嵐和颖颖走来。 正当颖颖在紧张着徐清会不会发现自己并非自家丫环时，他只是缓缓走过，朝徐府方向走去。 颖颖认真瞧了徐清的脸庞，发现这人不仅面部姣好，还有一种不凡的气质。 到底是哪家婆妈说徐清的坏话，害得自己差点错过这桩好的婚事。 待与秋嵐一同回到徐府，颖颖就声称自己还有差事，就不跟着回府了。她找个地儿换下丫环服饰，赶回樊府。 此时的樊府跟徐府一样，整个府上下闹得不可开交，樊府大小姐樊昕昕似乎不想要嫁给传说中丑陋无比的徐家三子徐清，还说寧愿嫁给一个好看但前途不够好的男子。 樊颖颖看了看自家主母谢氏，发现原来自己和姐姐都随了父亲，看人就爱看脸。 闹归闹，昕昕竟然自己跑出家门消失的无影无踪，樊凡于又不在府中，这让谢氏紧张得不得了，心情乱七八糟之际，也根本无法好好指挥家中的下人。 只见丫环和家丁们惊慌失措的找寻昕昕的踪跡，颖颖在心中暗自一笑，这些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难怪只能当下人。 她立刻召集所有不知道自己在忙甚么的家丁和丫环，一个一个分配到樊府四周各处寻找，而她自己则前往昕昕一直以来最常去的糖葫芦铺子找找。 颖颖之所以知道昕昕喜欢吃那家糖葫芦舖子，是在穿越后想了解府中的人物究竟都有甚么阴招，跟踪了昕昕才知道，这个樊家大小姐是货真价实的傻白甜，平时偷溜出去都只是为了糖葫芦。 每次看着自己的姐姐偷吃糖葫芦的样子，就笑到肚子痛。 边走，边思考着昕昕还会去那儿时，便走到了糖葫芦舖子，果真看到一个蜷缩在墙角，啃着糖葫芦的女子。 第五章 赐婚 「美女，要不要买跟糖葫芦阿。」商贩吆喝着，见樊颖颖没有反应，反而是盯着樊昕昕一直看，心想不对，便赶紧想转移颖颖的注意力。 「美女，我这糖葫芦真的挺好吃的。」商贩早已知道昕昕的身分，害怕眼前这个女孩会对她不利，那他小命也不保。 颖颖觉得他烦，扔了几两银子给他，说道：「我来找我姊的，再给我几串吧。」 听见是樊府的人，商贩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又思来想去，樊府也就一个大小姐和……私生女，难道这就是在这附近完全没有好名声的樊府私生女吗？ 不如外人所说的面容丑陋，反而有种清新脱俗但不柔弱的闺秀气质，商贩疑惑了一会，但看了昕昕的反应，似乎是真的。 昕昕没有想到是妹妹来找她，面露疑惑。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家糖葫芦，上次你被母亲骂的时候，送到你那儿的糖葫芦就是我送的。」颖颖笑道。 昕昕虽对于那些府中的勾心斗角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因为自己的母亲非常讨厌面前这位妹妹，所以也对她有些警觉和厌恶，不过能和她分享糖葫芦的快乐之人，肯定是个好人，她便露出微笑向妹妹示好了。 「如果姊姊不想嫁给徐状元，我替姊姊去也行。」颖颖用安慰的语气对昕昕说「颖颖愿姊姊能找到心仪之人，到那时再婚配也行的。」 昕昕点点头，在颖颖的搀扶下起身，拿起刚好的糖葫芦，一起在街上逛着。 天色渐暗，颖颖和昕昕才一前一后的走进樊府。是颖颖顾虑谢氏对于自己找到昕昕一事会有意见，还是让昕昕和自己看似感情不要太好为佳。 心急如焚的谢氏，一心只想把自己女儿嫁给状元郎，好给女儿谋条好路，她在樊凡于回府之前安顿好所有下人，并请他们不要把下午一事声张出去，那些下人早就知道谢氏的权利多大，想说都吞了回去。 樊凡于回府后，有些疲累的坐在床前。 谢氏在帮他按摩，但知道今日皇帝请他入宫一事肯定不简单，于是都不敢吱声。 「明天皇帝就会下圣旨，将颖颖嫁给徐家那状元。」樊凡于说。 谢氏顿时不知该说甚么，自己打好的如意算盘不到一天就这么碎了。 「皇上的意思，我也不好说甚么了。」樊凡于接着说，似乎是想表达对谢氏的歉意。 他知道谢氏很想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前途似锦的良人，但不知为何，皇上对于自己家这位私生女特别上心，难道是皇上知道颖颖的生母是谁？ 但就算知道，应该也是把樊府上下全拆，株连九族才对，怎么会赐婚给一个状元郎呢？ 谢氏嗯了一声，她正想着要怎么在一个晚上让皇上把这到圣旨收回去，但与此同时，樊凡于就把她压在身下，道：「婉儿……」 看来，颖颖是必定会嫁给徐府三少爷的。 这天早朝，朝廷很是热闹。 襄朝这位皇帝向来是很讨厌这种没有效率的早朝，每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了还不会自己住口，但是该议的事还是要跟会忠诚给出諫言的臣子们一同商议，这个是无疑的。 儘管被窝很舒服，襄帝依旧早起上朝。 只不过在更衣时就有几个太监传来消息，说尚未早朝，朝堂上就颇有动盪。 小太监只不过是个报消息的，说的也不是很清楚，襄帝皱了皱眉，但没有差人去瞅一瞅。 「听说这位徐公子一进宫门就开始諂媚阿諛，这种人真的不能用阿。」这位臣子摆出了忧心的模样。 「皇上赐婚给徐公子和樊家的私生女，颇是奇怪。」一旁的这位臣子说道，眾人纷纷好奇的围过来，见旁人的反应，他娓娓道来：「若是真的欣赏徐公子，为何不把樊家正室生的女儿嫁给他。」 眾人听了同意的点头。 「所以等会儿上朝时大伙儿说话注意一些，别坏了皇上的心情。」那位臣子又认真的说。 眾人一听他是这个结论，纷纷散去。 这些人摆明就是要搞事的，一些是翰林院的上层臣子，怕徐清的到来打扰了翰林院的「清幽」，而有些便是对樊太保有些微词的大臣，对于一个未来不知道会坐上甚么位置的年轻人和樊家的联手，不知道这位皇帝又在想甚么阴招。 在还没惹到自己头上以前，赶紧阻止。 而正当眾人聊的兴致，襄帝悄声无息的上了朝，静静的坐上了龙椅。 第六章 暂缓 正当眾人聊的兴致，襄帝悄声无息的上了朝，静静的坐上了龙椅。 而后则是樊太保躡手躡脚的走到了最前头，重重的给皇上磕了头。 许是这头磕的太重，惊到了在后面不知好歹的眾臣，大家像个被抓包的小偷，怯怯地做回自己的位置上。 襄帝向来对这种礼仪没有太拘束，他觉得既然是臣子，是好臣子，就是他的好朋友。 在一如往常的礼仪以及各个部、寺及院的小事议论完后，眾卿似乎是默契驱使，让翰林院学士最后一位上奏。 在眾多臣子中，这位翰林院学士算是如同螻蚁般的存在，正四品是能上朝的官位中最小的，但是今日他却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臣惶恐，不敢与皇上说起，但见眾人的反对言论不少，这又是翰林院的事，想着还是需要与皇帝知会。」之后他便道出眾人对于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莫名其妙在科举殿选上直接被封为翰林院修撰，隔几天还被赐婚给太保的私生女这事的疑虑以及疑惑。 襄帝偏头一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档子事发生。 倒是一旁的樊太保有些紧张，这件事上，皇上的态度有些令人怀疑，总让人觉得他在算计甚么。 眾卿见皇上的表情，在猜不透之馀有些担忧。 而这位翰林院学士在上奏之际都不敢正眼或斜眼看皇上，直愣愣地盯着地板，深怕下一秒一句「放肆！」就来了，儘管襄帝的脾气一向很好，眾所周知。 襄帝又浅浅一笑，道：「眾卿为朕忧心，朕心领了。不过……」襄帝看相樊凡于，见他有些冒汗，便继续说：「朕封徐修撰为翰林院一员，只不过是爱才心切。至于你们说的赐婚一事，目前朕尚未有此意。」 眾人一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包括樊凡于。 不过碍于场面，没有人有真正的反应，全都努力憋在心里。 见场面静默无声，襄帝又说：「不过这想法倒是个挺好的主意。」 各个人心中猜想着皇上究竟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倒是樊凡于已经明白襄帝的心意。他昨天对于颖颖的赐婚一事并非儿戏，只不过不是时候，但是个时候给那些爱嘮嗑的臣子们一点教训。 之后襄帝便打发眾人走了。 下朝时，那些发表意见的臣子们都刻意离樊太保远远的，深怕自己被捲入甚么斗争之中，而樊太保的许多亲近之人也没有去跟他交谈，因为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好。 只不过同为正一品的沐太傅倒是前来搭话了。 襄朝开国以来很少封臣子为三宗，这三宗分别是太师、太傅、太保，皆为正一品的最高级官员，通常要不是皇帝宠妃的亲戚，要不就是有了丰功伟业且受皇帝信任的忠臣。 目前位列三宗的只有沐宇祁为太傅，樊凡于为太保，而太师之位从缺。 樊凡于是文臣，而沐宇祁比较算是武将，不过这几年边境动乱变少后，较多时间也待在朝廷为皇帝效力了。 这两位的关係不算太坏，但全部人都看的出来皇帝的心思是希望两家相互制衡，但也无至于敌对，在朝廷里这两位哪一党系都不占，只占皇帝那边，但私下有甚么动作，大家也都看不出来。 至于沐宇祁来找自己这件事，樊凡于倒不意外。 一如往常的作揖后，沐太傅率先开口：「今日那些人是真的有些失礼了。」他指的是那些作乱的，包括翰林院学士。 身为皇帝的亲信，沐太傅是明显读懂皇上心思的，而今日那些臣子们闹这一齣，也明显就是落入皇帝的圈套。 襄帝只是想看看，到底还有哪些人想与他为敌。 樊太保微笑点头，没有作声。 「倒是令媛的婚事，太保你如何打算？」太傅说。 「赐婚一事便是看皇上的意思，而昕昕的话，自然是找个好人家嫁去。」樊太保口中的昕昕，便是自家正房谢氏所出的女儿。 正当话题要开始之际，一位太监向他们行礼，说道：「太傅大人、太保大人，皇上唤你们倒御书房。」 第七章 父子谈心 「三少爷，老爷唤你至书房。」秋嵐道。 徐清頷首，离开自己的书房前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诗，是他在竹林里吟诵的。 之后徐清缓步至父亲的书房。 在得知徐清高中之际，徐碧啟松了一口气，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儿子，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儿子是有意藏拙。 事实上，只是儿子的灵魂被换成了一个现代的大公司总经理罢了，什么藏拙根本不存在。 秋嵐见书房已到，轻手轻脚的打开门便退了下去。 穿越过来的徐清还是第一次进到徐碧啟的书房，进门之际小心翼翼，进去之后也忍不住左右打量。 和自己的书房有所不同，走道两侧摆满了书，都是一些关于礼仪的书籍，看来自己的父亲是一位称职的礼部侍郎。 而且这些书籍看起来虽然陈旧，却是一尘不染，看来也是下了功夫维护的。 不疾不徐的走到了走道的终处，他依旧不见自己的父亲。 他不疑有他，只是低着头在案前等待。 「来了阿，怎么不吭一声。」一位庄重而慈祥的中年男子从徐清身后走来。 「见过父亲。」徐清向他一揖。 徐清在向自己的父亲尽礼数的时候，悄悄打量了他一番。只不过没有甚么结论。 徐碧啟见自己风光的儿子笑笑不语，在他身旁晃悠了一圈，然后逕自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父亲唤我来是有何事？」徐清低着头说道。 「自然是有事相谈。」徐碧啟摇了一下手，示意徐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朝廷纷乱，我不想让你深陷其中。」徐碧啟皱了皱眉。「今日听闻你的事情之后，我认为这些事你必须知道。」 徐清不语，静待父亲娓娓道来。 徐碧啟的官职一直不升，是他自己自愿的。 当年襄帝带领着一群人攻入京城，准备称帝，那时却深怕自己身边的功臣趁机挑事而叛乱，于是想尽办法给这些人一些补偿就回故乡。 这其中就包括樊家、沐家和徐家。 而后襄帝又顾虑，百姓闻言会认为这三家的人帮助襄帝登基，却沦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未来恐怕难以服眾。 襄帝思来想去，便立了三个官职，没有太大的实权却是听着极为好听的。 在立国之初，便封了樊家家主太保、沐家家主太傅，而原本襄帝也打算封徐家家主，也就是徐清的祖父太师的，但却被徐清的祖父婉拒了。 当初会追随襄帝攻破京城，取代过去的政权，无非是无法忍受上位者的残暴，上个朝代的皇帝是经常在各个大道上晃悠，看到丑陋不堪的就斩杀，看到美人就掳走。 徐家当时就被带走好几个女儿，而幸好家里的都有遗传到容貌的好基因，才没有招致灾祸。 但是附近的百姓对于这种现况几乎可无可忍，有些选择投靠临国，有些则是自尽在自己家中。 当时徐家算是有些名望的世家，还是以善心名闻遐邇的，见国家动盪，便想要尽一份心力。而刚好遇到向家家主，也就是现在襄帝的父亲想要推翻这位天子。一直以来都有些交情的世家就都纷纷跟随了。 而他们还了天下一个太平，但徐家明白，当一个太平的开始，肯定又是一个纷乱的开端。 前朝也曾经是个太平盛世，但因为皇族与世家大族的斗争，导致于许多问题的发生，更使的后面继位的皇帝都不怎么有用。 徐家不想重蹈这样的覆辙，就算是一个崇高而没用的官职也不想要。 徐清的祖父就这样推辞了这个正一品且世袭的官职，而去礼部当个小小的侍郎，主持各项典礼以及考试等。 而后徐碧啟也靠自己的实力慢慢爬上了这个礼部侍郎的位置，现在的襄帝，也就是襄国的第二位皇帝原本念及旧情，想把他提到尚书之位，但被徐碧啟推辞了。 襄帝深知徐家的态度，但也因如此，知情者都对徐家的人敬畏二分。 但也有些不知水深的人总爱踩在徐碧啟头上，做一些不太礼貌的事。 徐碧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是徐家一直以来的理念，他忍下就是了。 徐清听了有些愕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復自己的父亲。 第八章 自己的路 「但是，」徐碧啟讲到这里，顿了顿「没想到在你这里出了岔子。」 徐碧啟一直觉得，徐清是个不爱说话也不怎么有才华的普通人，也就放下了心。倒是自己那个二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自己又有几分才学，便有了骄傲的性子。想不到，这次的科举却是让这个从来不被注意的三儿子出尽了风头。 徐清心中五味杂陈，他意外地来到这个世界，去科举的路上又见了百姓们间的经济问题，前世对于市场跟经济的热衷又再度被激起，但父亲的这一番话看是要让他打退堂鼓了。 正当徐清心中的两个小人扭打起来的时候，徐碧啟又开口了：「不过，我想徐家是要拋下过去的包袱了。」 徐碧啟深知，他在这一生的任官生涯中，顶着这样的身分实在有些不方便，有些人敬畏他，有些人却处处打压。 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子子孙孙受这样的苦，但又认为自己其实没有办法靠着实力继续往上爬，并参与朝廷上暗地里的斗争。 但既然襄帝如此赏识这个儿子，没有理由不放他往上爬。 徐清惊讶之馀，在徐碧啟的眼里看到了他的想法，没有吭声的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父亲我先回了。」徐清不想要再多言，既然父亲已经明确立场，那他也不好说些甚么。 「清儿，」徐碧啟轻唤「希望你能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徐清背对着徐碧啟，已经从背脊感受到父亲的一丝担忧和期望。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步离开书房。 樊颖颖嫁给徐清一事似乎在朝堂上的那场闹剧之后没了消息，有些人想从樊太保这里套点消息，却一点内容都没打听到，就连平常聒噪的樊家夫人谢氏都闭口不言。 「颖颖妹妹。」樊昕昕在上次糖葫芦一事后，对于母亲口中不堪的樊颖颖有了新的认识，似乎很喜欢跟这个妹妹玩。 樊颖颖知道自己这个姊姊的心智年龄肯定比自己还要小，毕竟自己在别的世界多活了好几年。 她很心疼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姊姊，要待在这个这么大的家族，成为嫡女，然后任人宰割。 樊颖颖和樊昕昕都到了论及婚嫁的年纪，之前皇上有意要把自己赐婚给徐家那位三公子，但现在又没了消息，而昕昕，在她的身分上是有很多家上前议亲的，但都被樊家婉拒了，这些要不是想拉拢樊家成一派系，要不是以为樊家身后有些派系的。 但事实上，樊家的派系就是襄帝的派系。 而后也有人发现，来找樊家议亲的世家大族似乎在之后散的散，出事的出事。 但樊太保是襄帝前的红人，谁敢在他眼皮底下搞乱。 樊昕昕今天邀请樊颖颖去附近几个富贵人家中下棋，那儿尽是一些尚未出嫁的世家女子，各个都是端庄贤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曾经生在另一个世界的樊颖颖自然是不太习惯这种生活方式，毕竟前一世是搞运动的，除了滑冰，跆拳道、柔道、拳击等她都练过。 不过樊昕昕也没有恶意，在她的心中，带着自家妹妹一起去朋友家玩是再好不过了，儘管自己的母亲一直说自己的妹妹心性歹毒，千万不要被骗了，她依旧「不改初心」的拉着妹妹的手到隔壁大街上的许家串门子了。 许家也是京城有名的大家，与沐家和樊家不同的是，许家没有一位的官职做得非常大，但每一位都是声名良好的官，也都叫得出名字。 许家的三位嫡女也是出色，长女已经出嫁，而次女则是三位嫡女中最有才的，这次的棋局便是这位名叫许涵曦的女孩儿邀请的，三女虽然在才名上没有这么的出色，但容貌的确倾城，有传言说许家有意把这两位女儿送到皇家里面…… 樊颖颖自然是先请人打听好这家的底，好让自己等等有所应对。 第九章 微词 樊家的马车一到了许府，许家的两位嫡女就兴匆匆的到门口迎接的。 面对樊家这个唯一的嫡女，大家都很喜欢，最喜欢的无非就是那单纯的性子。 许涵曦马上招呼丫鬟上前搀扶，在樊昕昕下车后，她回头想要去扶车上的另一位下车，眾人有些愕然。 见一位清秀的女子从装饰华丽的樊家马车下来，不得不感觉有点出戏。 见大家闭口不言，樊昕昕立刻打破沉默：「各位，这是我妹妹颖颖，今天也来跟大家喝茶下棋。」 樊颖颖见状，向眾人屈膝一礼。 一些闺秀听到樊家的女儿来到，也纷纷出来迎接，不料见到这个眼生但极为抢眼的女孩儿，各次有些表情。 徐涵曦微愣之际，还是笑盈盈地道：「原来是樊家二小姐，赶快请进吧。」 其实，在场的闺秀大部分是嫡出的，对于樊颖颖这种庶出，甚至来路不明的女孩儿，大部分的人是打从心底瞧不起的，但大家涵养极好，只是互相眼神示意，没有道明。 樊颖颖早就看到那些交换眼神的闺秀，把那一个个记下了。 其中动作最大的就是自己嫡母谢氏娘家的女儿，算起来在女儿中排行第四，但也是目前谢家嫡出最大的女儿，有许多大家族想要与其结亲。 这为名叫谢安慍的女孩，能从里到外让人感受到一股妖嬈，但大部分人可能觉得一个小小女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颖颖深知，这个便是谢家出生的女子的个性，面对很多男子还是站得住脚的，但是打的歪脑筋也是多着。 她看到樊颖颖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便挽着许家三小姐离开了。 樊颖颖不以为然。 一路上许多人的指指点点，颖颖都忍了下去，毕竟这一世生下来没有这么好过，那就咬着牙努力撑下去，这种忍还算甚么？ 茶会上，大家各自找自己想找的人对弈，没事的则在一旁喝茶谈天，樊颖颖的出生自然是没有人理睬，而后是许家的庶女许涵深经过，了解情况后便到她一旁坐下。 颖颖有些惊讶，而后一旁的贴身丫鬟告诉她，这位是许家庶出的女儿时，便知道怎么回事。 「见过樊家二小姐。」徐涵深的眸子深沉，看着樊颖颖。 樊颖颖也赶紧站起看向许涵深，低头屈膝道：「颖颖见过许七小姐。」 寒暄过后，两人不曾提出要下棋。颖颖想到自己只会下五子棋的窘境，也不好意思说甚么了。 另一个角落的谢安慍与一位闺秀下完棋后，看到颖颖身旁坐了许涵深，便扬起不怀好意的嘴角向她们走来。 「樊二小姐。」谢安慍笑道，她没有屈膝。「哦，还有许七小姐。」 樊颖颖和许涵深礼貌性地站起来。 「见过谢四小姐。」「见过谢四小姐。」 「樊二小姐，不知有没有意与我对弈一场？」谢安慍刚刚在樊昕昕的口中套话，套出她这个妹妹其实不会下棋。 樊颖颖看到她时不时微扬的嘴角，和有点大声地邀请，已经懂了她的来意。 「谢四小姐的邀请过于贵重，恕颖颖无法接下。」颖颖镇定的、看似抱歉地拒绝。 「樊二小姐这是在拒绝我的邀请阿，呵呵，你这个私生女还想要在这里摆甚么架子。」谢安慍是真的想挑事，刻意把声音提高。 「樊二小姐没这个意思……」许涵深原本想帮樊颖颖解围，见自家嫡姐给自己的眼神，和谢安慍的眼神，她也懂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便识相的闭嘴了。 樊颖颖的灵魂中根本不是甚么闺秀，她只是一个很会运动的运动员罢了，对于这种情况，这种她在现代没有遇过的情况，她也不想再忍。 「对不住了谢四小姐，颖颖不会下棋，今儿先告辞，各位与家姐好好玩。」颖颖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丫鬟嬤嬤离开了许府。 知情的许府丫鬟有些还顽皮地见她也不屈膝，直接把她当成空气。 留下的眾人看在樊昕昕的面子上没有说太多，但面对刚刚樊颖颖的态度还是有些不齿的。 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赐婚赐到一半就没了，这种人怎么有脸见人。 第十章 仙女 颖颖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天色微暗，许多百姓早已回家休息，平时热闹的大街上也略微冷清。 曾经的眾星拱月，而今却因出身而遭人唾弃。 而后，天上飘下片片雪花，其中一个落在了颖颖的肩上。 「二小姐，下雪了，我们还是去请轿子来吧。」一位嬤嬤担心的说。 「不了，我想走走。」颖颖不识趣的道，而后想一想又说：「若你们冷了，一位去帮大家拿披风吧。」 闻言，那位发表意见的嬤嬤便兴高采烈的先去樊府取披风了。 走了不久，颖颖看到大街的尽头似乎有座结冰的湖，但因雪花纷飞，遮住视线而难以确认。 询问了丫鬟才确定，这座湖很久在座落在大街尽头，夏天还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戏水消暑，不过到了这样的冬日，便显得有些荒凉了。 不管另外一位嬤嬤的制止，颖颖拉着丫鬟的手跑到了湖边。 她敲了敲冰面，确认了冰的厚度。 而后吩咐另外一位问题很多的嬤嬤到自己的房中找到一双形状怪异的鞋子来。 在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她早就想过可以做些甚么了，但是想到自己只有一些现代运动擅长，或许甚么事情都办不成，想改变甚么都没有办法吧。于是，就给自己造了一双冰鞋，想着有天找到结冰的湖，可以到上面过过现代的癮。 嬤嬤把那双被她漆成水蓝色的冰鞋交给了她，还一脸狐疑。 颖颖没有说甚么，只是笑盈盈的对嬤嬤道谢，之后就到一旁熟练地穿起冰鞋。 穿上冰鞋的颖颖，踏着越积越厚的雪，不顾那细细雪丝飘至发上，微微的风把衣襬吹起。 今天颖颖穿的是水蓝色的裙，上面还有点点荷叶点缀，典雅但不失高洁。 踏上冰面那一刻，她似乎找回了现代的自由，逕自在冰上翩翩起舞。 轻抬手，微扬腿，在冰面上来回绕了几圈，身体似乎成为一体，轮廓成流线，看不出瑕疵。 渐渐地加速，稍长的裙襬也扬的更高，她把稍盘的秀发放下，纤纤发丝随风起舞。 更加流畅的动作几乎让她与冰面融为一体，以及那淡蓝色的长裙和乌亮秀发，像极了一幅画。 丫鬟嬤嬤们无不讚叹，原来自己摊上了这么一个仙女主子。 附近一些人家也在寒冷而无人的巷口听到了些动静，想来探探情况，想不到看到一名仙女般的女孩在冰面上，随着风，伴着雪起舞。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颖颖便更加自信，她纵身一跃，在空中转了三圈，落地后没有半点不稳，而是继续在冰面上打转。 衣摆、发丝、自己的躯体、甚至是附近的空气跟着颖颖旋转，直到她有些乏了，便稍稍停下，而后在冰面上滑了几下，就去湖边找自己的丫鬟了。 她不好意思的在湖边把自己的发丝盘起，那些嬤嬤早已忘记自己的工作，看着颖颖有些呆掉。 「回去吧。」颖颖收起刚刚在冰面上的自信神采，冷言道。 许多百姓们看着颖颖身边带着许多下人，便不敢多问，怕是哪家的主子。 回到樊府，颖颖的下人们没有多言，只不过昨天似乎有人在后面跟着，隔天大街小巷就流传了樊府养着一位会在冰面上跳舞的仙女。 对于此事，素来不管女儿的樊凡于也把樊颖颖和樊昕昕找来了。 樊凡于神情复杂，问道：「街上传的你们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正好，谢氏听见老爷唤了自家女儿，也匆匆来到。 樊家自然是长幼有序，嫡庶分明，樊昕昕不假思索的道：「昕昕不知。」 她无辜的抬眼看向樊凡于，一向了解儿女的樊凡于便知，樊昕昕的话不假。 于是他看向樊颖颖。 「回父亲，颖颖觉得他们说传之人应该是我。」她的眼神中也透露一点慌乱，她不知道自己过个癮就闹出这么大阵仗，而且父亲似乎没有喜悦之情。 谢氏在一旁看着樊颖颖似乎是闯祸了，不禁扬了扬嘴角。 不料，樊凡于笑顏逐开，说：「哦，那颖儿可以说说你做了甚么？」 颖颖不知道自己父亲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只好全部重实招来。她请丫鬟呈上她的冰鞋，轻道：「颖颖穿着这双自己做的鞋，在冰上滑了滑。」 第十一章 先生 樊凡于没有看过这样稀物，便好奇的请一旁的丫鬟呈上来看。 他端详一阵，似笑非笑的看着颖颖道：「这是你做的？」 「回父亲，是的。」颖颖恭敬一回。 「我们樊家可是出了一位仙女啊。」樊凡于欣慰地笑了，他示意颖颖上前，他抚了抚她的发丝，用只有他和颖颖听得到的音量说：「跟你母亲一样。」 颖颖顿了顿，知道自己的母亲并非谢氏，但从来没有人提到过是谁，樊凡于也从来没有娶过哪个妾。 这个问题来日方长，她希望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毕竟谢氏在旁边看着她的笑话。 「颖颖介不介意为人师表？」樊凡于说。 全场的人无不惊讶，有些是惊喜，有些则是有些嫉妒。 「现今世人对我这个小女儿不怎么熟悉，才会只说仙女是樊府的。」樊凡于笑道：「不妨利用这次机会，让世人好好熟悉你，并且欣赏你。」 颖颖惊喜之馀，收起想要表露的情绪说：「颖颖必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昕昕在一旁开心得不得了，自己的妹妹竟然成为了老师。 谢氏则是气的快冒烟，她努力地收起怒火，希望自己不在丈夫面前发怒，但夫妻多年的樊凡于早已察觉，但他也不为所动。 樊凡于对于自己的小女儿要开班传授在冰上跳舞一事实在上心，对于此事的原因，樊凡于在儿女面前说对了一半，另一半要说回某日热闹早朝后与襄帝一谈。 「臣拜见皇上。」「臣拜见皇上。」 「今日一事，爱卿们有何想法？」襄帝故作高深的问。 这件事的主角是樊凡于，当然轮不到他开口，沐宇祁说道：「这应是皇上的布局。」 襄帝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一句话，不用道破，在场三人都是明白人。 这似乎只是襄帝布的一场局，以这个传言的散播来引出那些在地下快乐活动的党羽们。 因为在这场早朝之后，许多在当时随风起舞的大臣都被襄帝发了钱，强迫「告老还乡」。 只不过樊凡于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儘管这个女儿在外人看来，是来路不明，但只有他明白，诞下这个女儿的女子，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知道，儘管自己位高权重，依旧无法与那位慵懒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全家的头都可能会不见，他无法想像他过去的情史有天被挖出会怎么样？ 但他还是想把这个女儿宠着疼着，当成那个女人爱着。 「皇上，颖颖也到了适婚年龄，是该找个好家人嫁去，之前皇室曾说过要赐婚给颖颖，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樊凡于有些紧张。冒着冷汗说完。 皇上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猜测者圣心，樊凡于有些忐忑。 「再缓缓。」襄帝有些不耐烦的说，而后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 樊凡于有些摸不着襄帝的想法，但他想，襄帝对于赐婚一事似乎另有谋算，但不知为何，平时足够了解襄帝的他，竟猜不出襄帝打着甚么算盘。 不过一旁的沐宇祁却是看出了襄帝心中所想…… 樊凡于一想到襄帝那莫测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寒颤，在襄帝有所谋算之前，他必须让这个小女儿有点风声，才不会如此被动。 颖颖要开班传授花式滑冰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颖颖也向父亲要求可以让每个人都有学习的机会，所以选择学生的方式让百姓们抽籤，某些大家子弟或是官吏子弟也必须跟着一起抽籤，没有特权可言。 此事又让颖颖这个私生女的名声从原本的来路不明，摇身一变成了天赐的仙女。 第十二章 初入职场 徐清听闻樊家那位原本要与他成为夫妻的女孩，要开班传授「花式滑冰」时，不得不皱了皱眉。 在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初恋就是一位擅长花式滑冰的女孩，就连自己投资的第九个项目，就是花式滑冰。徐清自己觉得跟花式滑冰有些不解之缘，而来到这个没有滑冰的世界，却有一个女孩要教授这个技术，不由得让徐清怀疑了这个女孩背后的身分。 怀疑归怀疑，自己现在没有心力去顾暇这些事情，首要之务是处理好翰林院的官场关係，否则就让襄帝失望了。 成为翰林院修撰的首日，他提早了两刻鐘来到翰林院门口，不料那位曾在早朝上对他有意见的翰林院学士在门口堵他，面神严肃。 徐清知道他是有意归附沐家的那群党羽，向来对樊家所有举动都有意见，而自己又跟樊家不小心扯上关係，自然不会被善待。 「徐清，你迟到了。」那位名叫许安的翰林院学士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 「许学士为何这样说？难道翰林院的规矩与襄国其他地方都不尽相同？」徐清面无表情地答道。 「新人到来自然是要比首长早到，这是应有的规矩，没有人教过你吗？」许安有点恼怒，原本只是想给徐轻下下马威，想不到徐清似乎没被震慑到。 「徐清家里没有甚么高官，且不是嫡子，自然是没学过甚么规矩，愚所有的规矩都是皇上在大殿上教的。」徐清不疾不徐地说道。 许安若是在对徐清有甚么意见，那便是对襄帝有意见了，虽说他是有意在沐宇祁下面工作，但是沐宇祁一直以来对于想要归附自己的人都是敷衍了事，没有人知道到底自己算不算归附。 许安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到襄帝，毕竟附近不是无人，很多翰林院的同僚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许安小声的向徐清道：「我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徐清没有回覆，只是优雅的背着手，踏上翰林院的阶梯。 今天是徐清的就职日，许多翰林院的同僚们都很想目睹这个传奇人物的风采，对于他的外表没有太多的传言，但是才能的话风评两极，有人说他善于諂媚而使襄帝轻信于他，也有人说他有真才实学，可谓是襄国难得一件的人才。 一进到翰林院，许多的人向他行礼，在这个翰林院大概只有九个人可以踩在他头上。分别是刚刚遇上的许安，正四品的翰林院学士，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两位、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两位，以及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读和侍讲各两位。 今天除了许安以外，剩下的就是四位正六品的官员，有些出差去了，所以徐清只要去向他们行礼就行。 几位侍读和侍讲都十分和顏悦色，不过也是悄悄打量他。而有位叫区玉的侍讲倒是挺客气。 徐清总是觉得这位姓区的侍讲十分眼熟，区玉见徐清若有所思的眼神，悻悻然说道：「徐修撰是在想有没有见过区玉？」 徐清頷首。 「修撰应是看过我那没有出息的双胞胎弟弟吧……」区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徐清这才想起，高中那天跑最快的那个报子似乎就姓区，好像叫区于，不过因为徐清见到他之际他已经拿着赏钱准备要离开了，徐清没有太过注意。 区玉对于自己弟弟一事早已憋着许久，很想向一些人说说，只不过没有甚么机会和可说的人，见徐清似乎有些兴趣，他领着徐清到他的书案前说。 第十三章 区家 区家不算大家，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已经学传家，对于钱财一事没有太多谋算，没有金钱支持的家庭就是逊色了些。不过因为一直以来区家出来的大臣都是能臣且品行端正，才能在京城站有一点小角落。 徐清有听过这个家族，但没有想过那个报子竟是这个区家的人。 区家的家主，也就是区于和区玉的父亲，正是现在大理寺右少卿，还算是个能说得上名号的正四品官员。 区于和区玉的母亲并非是元配，他们父亲的元配早已去世，也没有生育，家中长辈看家主膝下午子女，想着继承一事，便帮他纳了一名良妾。 这名良妾来自谢家这个大家，不过是谢家原本庶出的儿子所出，且不是正妻所生，简单来说这个谢氏就是庶出的庶出，才有机会嫁到这个普通的书香世家当良妾。 不过也是因为谢氏自愿，她不希望自己像谢家嫡出的姐姐一样，嫁到樊府那样高贵的世家成为正妻，然后眾所瞩目，也危机四伏。 区家家主区琛原本对于这名良妾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没有继承人就给自己的兄弟的子女继承也好，但谢氏与他投缘竟更甚于自己的元配，喜欢书画、善于下棋，不得不说，谢家对于女子的教育不逊色于男子。 而谢氏在区琛的爱护之下也渐渐坐实了内院管理的位置，还为区琛生下一对双胞胎，也就是区于和区玉。 虽是双胞胎，但两人的个性大不相同。身为哥哥的区玉很喜欢和母亲坐在书房看书或是作画，小小年纪就是个举人，而区于却是整天无所事事，在各个商贩之间周旋。 区琛对于区于不喜欢读书一事看得很开，但是他却不太希望区于走上商贾这条路。 区家这样的经学家庭，常常是看不太起商贾人家的，总觉得他们善于攒营，动些不好的心思，不过事实上，许多读书人到了官场上比那些商人还要更会动歪心思。 区于跟区琛曾经因为此是大吵了一架，而后区于在母亲的暗中帮助之下在外面承租了间小房子，做些生意生活。 偶尔也会去当当科举的报子，因为他骑马骑得好，总能当第一，拿到最多的赏钱。 区玉讲到这里，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在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这位弟弟能够有点出息的。 不过徐清心底并非这样想的，以他从崔姨娘那里听到，区于这个人很会说话，也懂得上位者想要甚么，而在做生意的时候也并非心存歹毒，而是真材实料且薄利多销，在城镇上颇有好评。 很多市场里缺少着这样的良心企业带着大家前进，商贾并非不好的道路，只不过因为大家的贬低而使很多走投无路的人带着这样的刻板印象进入这个產业，恶性循环导致。 徐清没有点破，不过他说：「每个人不尽相同，令弟若是擅长就让他去吧，说不定有天能成大业。」 「希望吧。」说完，区玉又叹了一口气。 区玉在区家的未来继承人位置算是坐稳了，毕竟是兄长且有些能力，若是区于就牵强了些。况且自己的母亲谢氏被区琛提到了继室的位置，他们的身分也从庶出变成了嫡出，一下身分都水涨船高，继承之位也坐的更稳。 说完家事，区玉提点了徐清一些翰林院的小规矩或是习惯，介绍了翰林院的环境，而后带徐清到襄帝特别为他准备的书案前。 书案上放的与大部分的翰林院官员不同，普通官员都是一些古书和残本，而他是空白的纸以及新颖的砚台、毛笔。 「襄帝有跟翰林院提点，让你好好把你之前大殿上所述撰写成书。」区玉说道。「我也挺好奇你说了些甚么，之后写完有机会要给我观赏。」 之后再寒暄几句，区玉就离开了，留下徐清和书案。 第十四章 相遇 今天是樊颖颖开班授课的日子，学员在几天前早已收好，也照着颖颖给的指示自己製作好了冰刀鞋，就等着在冰上起舞了。 这日太阳微亮，但寒风依旧冷冽，积雪微融，但不影响大伙儿溜冰的兴致。 这天湖畔除了学员外，还有很多的围观群眾，大家都想要一睹冰上仙女的风采，而也在眾人的起鬨下，颖颖决定以一场表演开啟这堂课。 脚尖微掂，手呈交叉姿态，在大家屏气凝神之际，她挥动双臂，滑向冰面的另一处。 而后在冰面上有节奏的打转、单脚微抬，露出她纤细的双脚。 这次她的舞步轻快，与上次温婉的步伐相比，更能带动气氛。周围也有人开始唱起了在地民歌，来帮颖颖配乐。 早已融入这个世界的颖颖，当然对于这首歌时有耳闻，便轻松的跟着起舞了。 在大家看她的舞步有些疲乏时，她纵声一跃，硬生生在空中转了三圈。 眾人叹为观止，为她惊艳的动作暂时安静。 她没有理会大家的惊讶，再做了一次空中跳跃后，又在地面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而她依旧古风的衣摆随之起舞。 这时，徐清在回府的路上正好经过大街的尽头，看见了许多人围观的滑冰表演，也禁不住好奇上前观看。 那舞步、那身姿、那转圈，似乎让徐清想起了在太阳下对他微笑的那女孩…… 徐清微愣，而后回过神时，女孩又在空中做了一次三周跳。 这时，徐清确定这个女孩应该是与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现代人，但是，他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自己惦记的女孩子，他很想上前，但是又稍有不妥。 而后他也只是在眾人散去的时候依旧站在一旁看着，夕阳尚未落下，他就继续待着。 颖颖也发现天色微暗，便请那些小孩子回家了。 转身收拾物品时，见湖畔有个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的男子朝自己走来，她脑中突然出现那个穿着西装的挺拔男子，似是与这个穿着古风服装的男子重叠。 颖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在现代自己曾经单恋的男孩，或许是服装以及身分的关係，只是很像，但说不出哪一点相似…… 徐清慢慢靠近，心脏有些止不住的跳动，他故作冷静，站在颖颖面前。 「冒昧问一句，是另一个世界的？」徐清没有完全点破，但是他知道，若这个女孩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肯定知道自己所说的就是她所学的花滑。 颖颖有些讶异，她说：「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好像。」 徐清突然又把眼前这个同一个世界来的女孩和自己曾经爱上的那个女孩联想到一起。 正当徐清要开口时，背后传来声音：「颖颖，父亲唤你回家。」 是樊昕昕从远方叫喊的，她并没有看到徐清的身影，只有看到颖颖那成堆的器材。 颖颖没有顾暇太多，抓起器材就往樊昕昕那儿跑去，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 其实徐清今天的行为是稍有不妥的，对于素不相识的未婚女子，像徐清这样的未婚男子是要保持距离的，徐清非但没有保持距离，还稟退左右说话，若是给他人所知，可不知道要惹些甚么非议。 幸好他和颖颖都知道对方是另一个现代世界的人，自然就不会轻易把对方供出来。 但思来想去，刚刚既没有问到她是不是那个女孩，也没有问到她现在住在甚么府上，只从传言中知道是樊家的小女儿。 回到家中，徐清询问了自己的父亲关于樊家的小女儿的事，徐碧啟疑惑地搔了搔头，他只知道樊家的元配生了一男一女，其他无关紧要的他都没有印象。 徐清现在有点怨恨自己是这个甚么消息都不知道的男子的儿子，在官场上又得步步为营，去打听这种事情是真的有点危险了。 当他还在思索要请哪为可信任之人帮忙之际，外头有人求见。 「是甚么人？」徐清问道。 第十五章 归附 「一位姓区的男子，挺年轻的，说是之前来过府中。」秋嵐清晰地描述着。 徐清微愣，想起今天区玉跟自己道起的家务事，想起了区于这个人。 「让他进来吧。」徐清说。 只见一个微壮但皮肤白皙的男子曲着身体进来，一到徐清面前就行了个大礼。 受宠若惊的徐清立刻抓起他告诉他免礼，而后问起他三更半夜跑来徐府找他的原由。 「小的虽然身分低贱，还被家族逐出，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区于不慌不忙的盯着徐清的鞋子说着，从徐清的言行举止以及当天他在皇宫附近的百姓耳里听闻徐清的传言，他虽是持保留的想法，但依旧相信一些。 而后他也托徐清身边的小廝抄了一些徐清平时无聊写的诗词，事实上其实是他背的诗词，发现了徐清不只是坊间相传那样，可能有更高的造诣。 区于觉得这位公子前途不可限量，想成为第一个归附的人。 在徐清身边，能够信得过的大概就只有秋嵐这个母亲留给自己的丫鬟，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崔姨娘或是其他人塞进来的眼线，包括那个小廝都这么容易被收买，徐清想到这，不得不摇了摇头。 「你怎么收买那个书房里的小廝的？」徐清好奇的问。 区于娓娓道来，简单来说就是跟小廝讲一些帮自己的好处，必经他早已摸透这个小廝不是谁的人，就只是单纯是个路人甲。 徐清佩服区于的察言观色，而且还很会经营人际，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便欣然答应了。 区于立刻向徐清行了一个大礼，并稟退了左右向徐清说了些话。 徐清闻言先是疑惑了一会，而后点点头，示意他去做。 就这样，区于每日都会到镇上或是各个地方帮忙办徐清要求的事务，偶尔还会收到徐清不少的赏钱，与之前做小本生意时差的当然很多。 这天，区于再次在夜晚来到了徐府中，并要求徐清稟退左右，只留下秋嵐和区于两人。 区于说：「上次少爷询问的那个女子，小的已经知道是何人了。」而后有点面有难色，说起话来有点吞吞吐吐。 「请讲。」徐清面不改色。 「是曾传言与你有婚约的樊家私生女，樊颖颖。」区于一边紧张的说，一边打量着徐清的眼色。 此时的徐清看起来有点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思考甚么，连平常最了解徐清的秋嵐都吓到后退几步。 徐清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已经深知这个来自现代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初恋，那个在冰面上起舞、在走廊上回眸、在阳光下微笑的那个女孩。 而在这个世界，却是如此尷尬的不解之缘。 整个房间里没有人出声，除了徐清的心跳声以外，另外两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直到徐清啟齿：「那赐婚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的其实也不太清楚，在许多人口中，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这件事情避而不谈，那势必是皇上的意思，而圣心就也不是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可以揣测的了。」区于一说到襄帝，变多了恭敬几分。 徐清頷首，表示了解。 而后徐清又交待了区于几句话，便打发他出去了。 这天，彻夜难眠，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却是依稀看到熟悉的甜美面孔，那治癒的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 第十六章 酸梅汤贩 这天京城的大街也很是热闹，据说二皇子以及三皇子奉命到民间访查，而且两位似乎都有意收一些有才之人于门下。 一直以来，太子之位无疑都是大皇子所有的，但不知为何，有天大皇子无缘无故的薨逝，大伙儿都不知道缘故，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的生母和生父，也就是皇后和皇帝知道了。 大皇子温顺，又懂人心，面对眾卿能侃侃而谈，且愿意聆听，也懂得权衡利弊，最重要的是，他的奶娘曾带他到民间住过一阵子，在街坊间对他的评价也是颇高。 大皇子的归去，也是襄国百姓曾经的遗憾。 而今年龄适合的皇位接班人，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了。 二皇子是由襄帝现在最宠幸的妃子颖贵妃所出，热爱诗文，对于政事不喜欢但擅长，简单来说，不找他做是就永远不做，但做起事来大家都刮目相看。可惜非嫡出，否则皇位一定落在他手上。 而三皇子就是现任皇后许氏所出，也就是大皇子的弟弟，这位皇子的个性暴戾，曾经当眾斩杀了一名正在捡拾橘子而忘了让路的女孩。也许是曾经待过边关而有了这样的个性，不过他的骑射可说是皇子中最好的了。 虽然百姓们对于这两位个性各自怪异的皇子略有耳闻，但是皇家人来到乡里间，总是想让人目睹一番。 徐清今天一如既往地到大街上找自己最喜欢的酸梅汤喝。 京城大街上的一间破烂的酸梅汤贩，是徐清在穿越来之后喝过最像现代食物的一间店，他几乎是每天来光顾，老闆都认识他了。 而他高中状元后，老闆更风光了，每每都说是自己的酸梅汤让徐清考上状元。不过这个老闆也挺安分守己，徐清请他不要张扬自己的身分，他也真的闭口不说。 「老闆，一碗酸梅汤。」徐清眉色飞舞的道。 只见老闆对外探了探头，似乎在寻些甚么，然后漫不经心的捞起酸梅汤，还撒了几滴出来。 徐清随着老闆的视线向外看去，却甚么也没看到。 「老闆，你的酸梅汤撒了。」徐清不疾不徐地说道，然后拿着一旁的抹布帮老闆擦拭。 老闆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徐清的到来，他笑顏逐开，积极地拿个大碗捞起了酸梅汤。 「老爷阿，抱歉刚刚没有注意到您来了阿。」老闆有点抱歉地说着，而后将酸梅汤端到了徐清的桌上。 「老闆你不用叫我老爷，像之前一样叫我徐小子就好了。」徐清暖暖的向老闆笑了笑。 此时，老闆的女儿正从摊子后面的家门出来，见了徐清和煦的笑容，愣了愣，不久后走向老闆的身侧，对徐清说：「原来这就是父亲天天念叨的徐老爷吗？」 「正是，姑娘也不用叫我老爷，叫我徐清就好。」徐清又朝女孩一笑。 在互相打趣之际，女孩的脸色为青，看着摊外。 「老人家你好，能否给我们三皇子一碗像那位一样大的酸梅汤呢？」三皇子一旁的侍卫辰羽说道。 此时的徐清尚未意识到外面的动静，而老闆的女儿则是吓到躲在老闆的身后。 老闆优雅的捞了一大碗酸梅汤，双手呈递给辰羽。 三皇子接过后，大口的饮下，不用三口便一饮而尽。喝完那刻，他瞥了瞥店内，看见那位风度翩翩，气场过人的少年。 老闆没有阻挡三皇子的去路，三皇子走向一边小口品尝酸梅汤，一边检查自己的经济学有没有出错的徐清。 三皇子有点粗鲁的拉开徐清对面的椅子坐下，正好打扰到徐清。 徐清早就察觉这位是皇子，但至于是哪一位并不清楚，毕竟刚一有动静，他就躲在店的深处喝酸梅汤。 「经……经济学？」三皇子面露疑惑。 徐清恭敬的站起，向三皇子行大礼，三皇子面对尊敬自己的人还是有一定的尊重，立刻拉起徐清说着免礼。 正当徐清沉默着让三皇子端详着自己撰写的经济学概论时，二皇子在老闆的惊恐视线之下走了进来。 徐清不慌不忙的看着身穿皇家服饰的二皇子，恭敬的再次行大礼。 ————————————————————————————————————————————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没有男朋友，但是还是祝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徐清和颖颖也会的~） 第十七章 阵营 「蜀献王是不是在封地待久了，不知道京城这位才子徐修撰呢。」二皇子瞥了一眼那本经济学概论道。 蜀献王是三皇子的封号，除了像这次偶尔待在京城陪陪自己的母亲外，他都会待在自己的封地，毕竟蜀地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安寧的地方，襄帝把这处交给三皇子，自然是相信他的军事天分。 三皇子不置可否，但神色有些不耐烦。 二皇子见三皇子没有说话，又好好地跟他「科普」了一下徐清的来头和丰功伟业，这波夸奖实在让徐清措手不及。 可惜这里不是战场，空间也很小不适合大打出手，三皇子实在没有本钱可以像平常一样撒野，只能让自己的哥哥在这变相的羞辱自己孤陋寡闻。 徐清在心里暗笑了很久。 「徐修撰，本王对你的诗文很是欣赏，这几天到附近访查，想举办一场诗会，不知道徐修撰有没有空间时间可以出席？」二皇子首先对徐清拋出橄欖枝。 「本王可能不太会诗文，但是对徐修撰所写的这本经济学概论很是感兴趣，不知徐修撰是否可以与本王谈谈创作理念？」三皇子皱着眉说道。 徐清左右为难，但又想到自己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自己的站队没有疑问肯定是站在皇上那儿，至于现在还没立太子，那很明显的这两边肯定是不站的。 但是父亲那一代没有顾虑，徐清自然是要顾虑自己的未来，他现在也只能两边都讨好，但两边都不站。 「徐清谢过周定王、蜀献王抬举，两位若是相约，徐清必腾出时间与两位谈天，届时再请两位把邀请送至敝宅了。」徐清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着。 三皇子只是优雅一笑，口中似乎嘀咕着甚么便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叫下人给酸梅汤贩老闆不少银子，老闆受宠若惊。 二皇子有些不满徐清两边都讨好的发言，但他知道谁都是这样的，谁敢在他们两人面前直接站队，所以怀着不怎么好的心情离开了酸梅汤贩了。 徐清早就打听到这两位皇子正在争夺皇位，而襄帝对于此事似乎没有很在意，面对两位皇子素来也只是和蔼可亲，该赏则赏，该罚则罚。 身为这辈人，除了在这段时间好好为现任的襄帝做事之外，势必是要为未来的自己铺路，尤其是徐清这样年轻的一辈，除非遇到甚么不测，否则肯定会遇上皇位换人，世代轮替。 徐清正烦恼着。 樊颖颖正在自己的闺房想着那天在雪地中遇见的男孩。 他像极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初恋，身上有种文艺气息，却有不失骨气的气质。身材頎长，又瘦又高，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模特儿。 但在有他的那个世界，颖颖选择了事业而努力忘掉他，忘掉这个曾经单恋过的男孩。 想到这里，颖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此时，颖颖的丫环领了一位玲瓏可爱的女孩近来，正是之前在棋会上有过一番谈天的许涵深。 「涵深见过樊二小姐。」许涵深屈膝以示礼貌。 颖颖在上次棋会早已对这个女孩敞开心扉，她深知，在她出头之前，会真心待她好的大家女子不多，许涵深就是那个。 在她成为滑冰老师之后，便有许多人家的女儿、夫人来访，对待她的态度也与过去偶遇时的态度大相逕庭，颖颖实在看不惯每个世界都有这样势利的人，而且在这个世界似乎是常态。 「原来是许七小姐，快坐。」颖颖微笑的招待着，还打发丫环准备茶点。 寒暄一番之后，颖颖似乎想起了甚么。 「深深，你有没有在京城看过一个男子，感觉很有气质，然后说起话来似乎是诗人的年轻人？」一番寒暄后的两人，已经互相喊对方绰号了。 第十八章 双向暗恋 许涵深思索了一会，说道：「京城年轻的男子这么多，大家族也很多，我实在不能确认你想找的是谁，不过徐家你知道吗？就是原本跟你订亲的那一家，二公子似乎是才气过人且风度翩翩，不过最近徐家的三公子似乎也颇有风声，之前相传是丑陋无比，但现在看来就不一定。」 其实大街上很少人真正看过徐清，都当作他是路人这样擦肩而过，而因为徐凊个性比较张扬，大家自然都认识他的。比起相貌来，两人其实都是在京城排的前面的，但徐凊少了徐清那多一些的清冷、诗意的仙气。 许涵深的一番言论，让颖颖突然把先前曾偷看到的徐家三公子的样子和雪地里的那个穿着黑色裘皮大衣的男子想到了一块儿，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颖颖恍然大悟，自己这几天心心念念之人，便是皇上想要赐婚之人。 想到这里，颖颖不得不在心里打自己几个巴掌，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认不清楚，也太糊涂了。 「颖颖？」许涵深看着发呆的颖颖，有些担忧。 「啊？怎么了？」颖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把许涵深晾在一旁好久。 而颖颖似乎对这个世界的婚嫁概念没有很清楚，便请教了许涵深。 对于她们这样的大家族，婚嫁一事是不可能有权自己决定的，尤其是身为庶女的她们，常常成为家族联姻或是飞黄腾达的垫脚石，樊家这样几乎不可一世的家族可能还好，但是许涵深这样力求继续上爬的大家族可就不同了，每一桩婚事都是谋划好的，甚至不惜让庶女去当高龄老翁的继室也是不为过的。 有时候还会遇到皇上赐婚，赐给一些皇帝看重的大臣，这个在樊家和沐家这种明面上就跟皇帝非常亲近的家族比较常遇见，尤其是嫡女，像颖颖这样的庶女就也比较少遇到。 当然，也不乏想把女儿送进宫里当后宫或是皇子的妻子，大部分的家族还是希望直接送到后宫比较好，得到的好处比较直接。如果是送给皇子当妻子或妾的话，还得看看那个皇子的运气能不能坐上皇位，或是能否在自己的兄弟坐上皇位的时候活的好好的，否则可能直接没了依靠、甚至跟着被斩…… 听到这里，颖颖不由得为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叹了一口气，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着。 既然是没有要被赐婚给徐清了，那未来势必是有另外的计画，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在这个世界嫁给自己心仪之人了。 「颖颖有心上人了吗？」许涵深打趣的问道。 「有也罢，没有也罢，我们注定是要嫁给家族安排好的人。」颖颖感叹着。 原本热闹的闺房也瞬间安静了起来，一旁的丫环也跟着担忧起自己的未来…… 这天，徐清特别绕了路，从樊府面前经过，再到翰林院。 正好遇上要和姊姊出门吃糖葫芦的颖颖。 徐清脚步微顿，他虽然瞥见了颖颖的身影，但是他没有直视着她，而是缓步走着，并看着前方，貌似思考着甚么的样子。 颖颖也注意到了徐清，她压抑着自己雀跃的心情，先扶着自己的姐姐上轿子。 「姊姊，我突然有点事，今天就先不陪你去吃糖葫芦了。」颖颖抱歉地说道。 「有甚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樊昕昕似乎有点担心这个比她成熟的妹妹。 「没事没事，肚子有点绞疼，等等去如厕即可。」颖颖笑道。 昕昕听着颖颖没事，就放心的搭着轿子离开了，而颖颖看着自家姊姊走远后，她循着刚刚徐清走的方向看去，看见那个亮眼的男子，尚未走远。 她拉着自己的大丫环小溪，用稍快的脚步往那儿走去。 疑惑的小溪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打甚么主意，问了之后才知道是主子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身为颖颖这么多年来的丫鬟，第一次听到颖颖有心上人，禁不住自己「矜持」的嘴，直接向自己的主子八卦了起来，幸亏颖颖不是个古板之人，面对小溪的好奇心还是有耐心地答着，边答边走向徐清。 第十九章 危险 在颖颖的注视下走着，徐清没有注意到颖颖的靠近，更没有注意到一旁角落的人。 倏忽地，一个黑衣人衝了出来，似乎是衝着徐清，那人手持匕首，指向徐清的左胸。 徐清素来不会甚么武功，在另一个世界甚至连跆拳道、柔道这种都不会，更何况甚么防身术了，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害怕，也深知现在不能离开这世界，他有留恋的人、留恋的事物。 但比那个黑衣人更快的是在徐清身后的那个女孩，她一个箭步上前，踢掉了黑衣人手上紧握的匕首，然后踏着徐清的肩而跳得更高，一脚把黑衣人踩在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结束后，颖颖才发现自己直接就地处决了一个刺客，还是刺杀徐清的。 这是甚么美救英雄的环节。 在眾人纷纷想要围观之际，又有好几名黑衣人衝上前想要刺杀徐清，徐清虽是无意间躲过了一刀，但如此多的刺客他一个书生可是招架不住的。 颖颖见状，直接跑到徐清面前，把他推到一旁的角落，自己隻身对付几名黑衣人。 小溪在这段时间与颖颖的朝夕相处之下，也被颖颖教会了一些拳脚，而且这些功夫都是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先进功夫，寻常人很难破的。 小溪见自己主子与五名黑衣高手搏斗，看不下去了，也上前给蒙面的几位来几个旋踢，这也是小溪最自信的一招，也是颖颖带来的跆拳道里的一式。 颖颖见小溪一招踢得好，浅浅一笑。 徐清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五个似乎武功高强的蒙面男子就这样被两个看起来寻常的丫环主子打得团团转，更何况若是寻常人，遇上颖颖和小溪，那不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不一会儿的功夫，颖颖和小溪便把黑衣人打得落荒而逃，不过颖颖似乎不是很过癮，她道：「顾着使招了，忘了看面孔。」 这句是对着徐清说的，好像是有点愧咎没有抓出幕后黑手，徐清摇摇头，安慰道：「若不是在这里遇上你们，我可能会直接死在这里，还没有全尸。」 颖颖有点担心徐清未来的安危，她深知，徐清现在的身分会遇刺已经是寻常不已的事情了，她说：「等等我送两位丫环过去，当作是见面礼吧。」 徐清有点惊慌，似乎会错了意：「这……不太妥吧。」 颖颖看徐清如此神情，知道徐清心里想到哪里去了，她咯咯笑着说：「想甚么呢，我训练几个会拳脚的丫鬟在你身边护着你，但我能送的数量也有限，不能引起骚动，要怎么保护自己，只能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清松了一口气，心里很是自卑，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要一个女孩子来保护，不过现实就是如此，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机智慢慢往上爬，争取更高的地位来报答颖颖。 「今天一事，就请徐大人不要宣扬颖颖的微薄之才了，颖颖告辞。」语毕，颖颖和小溪屈膝一礼，没给徐清说话的馀地就匆匆离去了。 颖颖知道，要不是这里离樊府还有一段距离，大部分的人可能还不太认识自己，只知樊府有个才华洋溢的小女儿，所以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不会被他人知晓。毕竟，若是自己的功夫被他人知道了，她惹上的麻烦可就大了。 徐清对于颖颖的态度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前往翰林院的道路。 不远的亭子里，一个有着锐利凤眼，脸部长尖，身穿皇家衣裳的男子，摇着扇子肆意坐着。 「被两个寻常女子截胡了？」男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换下黑衣裳的侍卫们。「寻常女子你们也打不过？」这语气当中还参杂着些睥睨。 「说外表寻常……但武功却不寻常，小的不曾见过这样的招式，也很难解开。」侍卫有点胆怯的说，毕竟才刚失了手，深怕自家主子对自己不利。 三皇子思索了一会，说道：「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旁的下人没有听懂三皇子说的话，只是觉得毛骨悚然。 第二十章 意外 颖颖在帮助徐清脱险之后，就赶紧带着小溪买了几个小点便回到了樊府，当然是有点害怕大街上的人们认出她的身分，这样后面就麻烦了。 幸好，大家只是看到她英勇的样子，看到徐清没事之后就一哄而散了。 眾人总是八卦的。 这段故事也成了说书人的一段有趣的故事，有人甚至把他们的后来改编的更加天马行空，说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回到樊府后，颖颖打发了大部分的下人，留下了小溪和几个深得信任的丫环嬤嬤一起练功。 颖颖一直以来都是默默地带着他们几个练习，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招式总是会让人好奇，这样很可能惹上不必要的事情，今天是为了徐清，否则她，或是她身边这些下人们，是都不会出手的。 这些丫环嬤嬤都是几个识货的，主子教他们甚么东西，他们听着、学着就是了，也没有问这玩意儿是那儿来，这当然也是颖颖选择他们的原因。 颖颖看了看他们几个，指着一个叫檀云的丫鬟，和一位姓吴的嬤嬤说道：「这阵子辛苦你们了，我想把你们两个送到徐府，当……一位大人的护卫。」 她没有当眾说破，而是遣走除了这两位和小溪以外的人，与他们交代徐家三公子的境遇以及该注意的事情。 「奴婢谨记主子教诲。」「奴婢谨记主子教诲。」 正当她们要离开后院之时，一位嬤嬤匆匆忙忙的进来稟告道：「不好了，大小姐失踪了。」 「别着急，慢慢说。」颖颖安抚道。 「据说樊府的马车经过糖葫芦贩时，那家店的老闆还有看着，他熟悉大小姐的那辆马车，想着今天可能有甚么事情没来买糖葫芦，想不到是出了事。」那位嬤嬤喘道。 另一位陪同的嬤嬤见她喘不过气来，接着说：「具路人所说是往大街的尽头去了。」 颖颖思考着，昕昕的车夫怎么被换得？这个人把昕昕带道京城大街的尽头，是有甚么目的？ 「恳求二小姐想想办法吧，大小姐不在，她的下人都乱成一团了。」一位嬤嬤忙道。 颖颖頷首，然后请两位丫环搀扶着快吓坏的两位嬤嬤离去。 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颖颖到樊昕昕的院子里去。 樊昕昕的院子比颖颖的大很多，甚至比樊府二房、三房的元配住的院子还要大上许多，也当然是因为樊凡于对于谢氏的宠爱，对于她所出的女儿当然也是爱屋及乌。 在颖颖看来还是有些震撼的。 大房，也就是樊凡于的内室中，也只有谢氏、樊昕昕和樊颖颖这三位主子，在谢氏和樊凡于一同出门之际，樊昕昕又不在府中，能作主的也只有樊颖颖了。 见主子来了，慌慌张张的下人们通通跪到了颖颖的面前。 「二小姐，快帮我们找找大小姐吧。」「拜託二小姐了。」「拜託二小姐了。」 这些丫环婆子一个接着一个磕头，让颖颖想起自己还没有花滑光环时，这些在昕昕房里丫环们的嘴脸。 见到颖颖也不屈膝，甚至还故意撞着，分配东西也自己苛扣一分，丝毫没有对主子的尊重。面对颖颖的下人，也是撞的撞，泼水的泼水，甚至偷偷关进小黑屋，还是颖颖冒着黑去把她们救出来的。 颖颖心中不由得叹口气，但为了自己单纯的姊姊，还是勉强帮一下吧。 她先一个一个安排出去找人，也顺便派人去打听昕昕的马车之后的去向，也交代了千万不能声张，以免给想惹事的人一个机会。 第二十一章 摘星楼 今天在翰林院还算顺利，稳稳地撰写自己的经济学。 经过一早的惊魂记后，徐清在路上走着都格外小心，虽说……小心似乎也没用。 在战战兢兢地回府中后，天气虽冷，但留了一把冷汗的徐清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清间，一名小廝来到他面前，严肃的说：「三少爷，蜀献王约您半个时辰在附近的摘星楼用餐。」 摘星楼是京城大街上有名的酒楼，许多富贵人家会在这里把酒言欢，也是许多大家男女交谊的地方。 徐清应下了邀约，当然也是不得不答应的。 半个时辰后，徐清踩着他沉稳的步伐走向了摘星楼。穿越后的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间酒楼，毕竟徐家虽是皇帝重视的人家，但是因身分关係，还不算是有名的大家。除了曾经在京城一带名闻一时的徐凊，徐家是没有人去过的。 这间摘星楼因楼高是京城最高而得名，据说连在皇宫里仰望都能看到摘星楼顶，因此也是许多黄家人出巡时必须造访的「名胜」，虽说楼高，但是最高处因建造能力有限而有些狭窄，通常只有当日最尊贵的客人才能登上，例如皇子。 徐清仰望着摘星楼，虽说在另一个世界，他因为工作的关係游遍了大江大海，杜拜的哈里发塔，吉隆坡的默迪卡118，上海的中心大厦这种世界高楼他都见过，但在这个世界里的「高楼」有别于现代世界的设计感，有些仙气的建筑还是挺吸引人，这「摘星楼」一名还是取得不错。 踏进充满交谈声的摘星楼，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的厢房，每一间厢房内都有一些聚会，举办人的名讳和聚会名称也会张贴在门外，让想进去一同交流的人们好找到自己想要结交的人。 店小二看着有些踌躇的徐清，过来恭敬的问道：「这位大人，请问有甚么想找的人吗？」 徐清缓缓说道：「我与蜀献王有约。」 听闻蜀献王称号的店小二立刻倒退了三步，他缓了缓，更尊敬的说道：「徐修撰大人，请跟小的来。」语毕，便领着徐清和他的下人们往高楼层去。 爬了一层又一层，儘管现在依旧是寒冬，徐清也在进入酒楼之后卸下了许多衣裳，但不通风的楼梯和无可避免的阶梯让徐清和带上的丫环挥汗如雨，直至接近楼顶之际，店小二又道：「徐修撰大人，蜀献王请小的告知，请您把下人留在这个楼层。」 徐清看了看这个楼层，只见几个曾在酸梅汤店看见那些三皇子的贴身侍卫，看来三皇子同他一样一个下人都没带上。瞥见了那些侍卫后，再看看一旁面容有点陌生的身穿不同侍卫服的几位男子，在体型上却有点面熟，徐清脑袋过了一遍今天的所见所闻，他似乎懂了甚么。 虽说如此，真打起架来徐清还是能被这位长期在乱区镇压的皇子给活活揍死，不过他深知，此时的他还不会被这位皇子处理掉，不值得也不需要。 他安抚几个担忧的丫环后，自己走上了摘星楼的顶端。 摘星楼的顶层是个开放式的区域，若是下雨或遇大雪，想在顶层的人酒楼便会帮忙搭上棚子，而若是晴朗抑或是阴天，大部分能登上这里的人还是希望能一览京城景色，便不会搭上棚架，而是摆案及佳餚，使其尽情享受。 徐清不得不承认，虽说这在另一个世界可能连七层楼都不到，但是因为大部分的屋子低矮，这个摘星楼顶层的风光还是精彩的。 转而看向那摇着扇子的三皇子，徐清感叹，这这么冷的天还在摇扇子，还真是这些爱装逼得古代人爱做的事。 徐清上前，向其作揖。「蜀献王。」 只见三皇子没有作声，而是嘴角一勾，与刚开始在酸梅汤贩那个急得跳脚的三皇子有所不同，这里的三皇子看着有些沉稳，还有一些深不可测。 「真没想到。」蜀献王道。 第二十二章 真相 蜀献王欲言又止，他望向宫殿的那方，沉默了许久后说道：「今日救你的女子，是谁？」 徐清缓缓地道：「一个路过的闺秀和她的丫环，我与她素不相识。」 徐清的沉着冷静让蜀献王有些措手不及，他又思索了许久，说：「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知悉你的行踪？」 「身为三皇子，您想知道的几乎都能知道吧。」徐清冷笑道「更何况这件事情若是您不知道，那这蹊蹺徐某可就想不通了。」 徐清一直以来除了有惊人的记忆力和判断力以外，他还具备了锐利的观察能力。在樊颖颖与那些黑衣男子过招之际，他除了惊叹，但更多的也是想知道攻击者的来头。 他观望了许久，见黑衣男子们的领头绑着蓝色腰带，但似是里面的衣物没有塞好而露出了银白色的布料。而他们不魁梧但充满力量的身材，也让徐清看得清清楚楚，并记忆犹新。 看见蜀献王身边的侍卫以及一些似是他身边的二等侍卫后，徐清再度注意上了那些看起来神情有点不自然的二等侍卫，徐清立刻明白，早上那群黑衣人，便是蜀献王派来的。 蜀献王在惊讶之馀，不得不感叹这个年轻人未来可期，今日那位不知名的女子可救得真好。 「既然如此，就开诚布公的说吧。」蜀献王道「那群黑衣人的确是派的。」 蜀献王刚开始的谋划，其实是觉得徐清这个人可能是在藏拙，假装自己不会武，若徐清真的不会任何武道，那就顺便解决掉一个麻烦，以免徐清成为他和二皇子斗的其中一个筹码。 得到的却是他没想到的结果。 这个结果其实也不错，他了解到了徐清的可用之处，而且徐清非习武之人也能减少对自己的威胁，若是能藉着这一波来将徐清纳入自己的门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徐清在听完蜀献王的说法后，微微点头，而后却想起了甚么，向蜀献王问道：「蜀献王，请问今日您派了几位人手出去？」 「正是楼下那四位二等侍卫。」蜀献王回。 徐清若有所思，而后说：「徐某有个不解之谜，想请蜀献王解惑。」 「请讲。」蜀献王露出兴致盎然的样子。 「今日徐某见五位黑衣人前来截胡，其中一位打头阵的并非与您的人身穿同个样式的黑色衣裳。」徐清有些担忧的道：「徐某大胆猜测，此人非蜀献王所派之人。」 蜀献王一听，马上召了其中一位二等侍卫问话，果不其然得到一样的答案。 因为蜀献王对这几位侍卫是个别命令的，让他们在路上接应，暗号就是黑色衣裳和皇子侍卫特有的腰带。 这些侍卫没有思索太多，见对方身着黑衣而绑着腰带，衝锋陷阵的上了，自己也跟着衝上前。 蜀献王似乎知道了甚么。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三皇子说。 「说来听听。」徐清回道。 「我帮你查出另外一位黑衣人的身分。」三皇子嘴角一勾「你帮我想办法更改我的封地。」 蜀献王的封地自然是蜀地，动乱多且离京城非常遥远，许多的消息都要等上一天才能得到，想要争取皇位的他，若是想要先声夺人，人在蜀地根本毫无胜算。 第二十三章 暴风雨前的寧静 徐清自然之道蜀献王在想甚么，他笑道：「徐某不想知道谁想置我于死地，徐某只想安安稳稳当个人，结仇这种事，做不来。」 蜀献王也知开出这种条件徐清根本不当作一回事，只是说说看罢了，当然也是想让徐清确切知道，我三皇子是想争夺王位的，愿不愿意入我门下？ 徐清说完后，他不想久留，因此向三皇子做揖后便带着丫环们匆匆离去。 「这位徐公子，必然会在京城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蜀献王感叹道。 徐清回府后，便请区于去打听了皇子侍卫腰带一事，他的确是看见第一位衝上前的黑衣人是绑着不同腰带的，那位绑着的是靛蓝色，而三皇子的几位侍卫绑的是较其稍浅一点的蓝。 消息灵通的区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徐清面前稟报。 「徐大人，据区某得到的消息，的确是每位皇子侍卫的腰带都是蓝色，深浅是由皇子的长幼顺序而定，越浅的蓝代表自己的主子在皇子中的年纪排行越小。」区于说道「大人的猜测没有错，那第一位黑衣人便是二皇子手下。」 徐清原本稍皱的眉头松弛了下来，他浅浅一笑，命一旁的丫鬟给区于赏赐。虽说每天区于来时，徐清都会按照惯例给他不少的好东西，毕竟是他除了府内下人以外的第一个门客，势必是要好生对待的。 正当区于双手接过赏赐时，颖颖派来那位会拳脚的丫鬟檀云匆匆进来，手上捧着一封信。 「唸唸。」徐清面无表情地说道。 檀云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区于，似乎疑惑着甚么。 「没事，这位是自己人。」徐清浅笑道。 「奴婢这就为徐三少爷唸：『徐公子，是否需要借助樊府的协助查明今日一早之事，颖颖知公子可能不想闹大，颖颖也会尽可能低调行事。』」檀云似是唸完了，将书信放下。 徐清没有向区于解释他与颖颖的关係，区于也不敢问。 徐清请檀云直接告诉颖颖，此事真相已昭然若揭，自有打算，谢谢颖颖姑娘的好意。 檀云乖巧应下后，匆匆离去。 静謐的夜，徐清和颖颖都彻夜难眠。只有守夜丫环的窃窃私语，凄厉的风，及颯颯作响的针叶。 各自怀着心事，直至黎明破晓。 之后的生活表面上都回归了正常，依旧是早起步行至翰林院，偶尔与翰林院学士拌个嘴，其馀时光即是专心致志的撰写经济学相关书籍。他想要及早完成，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尝试。 经济学概论早就写好，他打算把一些他了解的实际案例改写后成书，而近日也进展颇多。 翰林院大部分的同僚们都不得不感叹，这位年轻尚轻的公子真的是见识广博，思想上也是非常高深，足以成为天下思想家的表率。 徐清在另一个世界时，是熟读儒家以及道家经典的，儒家适合用在经营公司，道家思想则适合自己的生活，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不过襄代这些人们似乎是没经歷过百家争鸣的时代，也不知道他们的文化究竟从何而来，所以每当徐清讲到诸子百家的种种思想时，翰林院的同僚们总是听得如痴如醉。 当然，还会有一位在一旁嘲讽着，仗着自己是翰林院的最高官员。 说到这位许安，其实本身是没有太多的实学的，能做到这么大的官位当然还是因为他姓许，还是当今皇后许氏的亲哥哥，而且年岁也是颇大，才有机会谋到这么好的官位。 因此，翰林院大部分的官员们是很不想尊重这位的，毕竟翰林院的大部分同仁们都是读过书，修身养性做得好的。 但毕竟现在依旧是世家横行，你的姓氏很可能决定你的地位。 平静的日子总是不长，很快的，翰林院迎来了一场动盪。 第二十四章 失态 樊昕昕失踪后，父亲樊凡于以及母亲谢氏闻言都匆匆赶回，两人回到樊府第一眼看到的是安排妥贴的丫鬟嬤嬤，丝毫不见慌乱的危机，樊凡于随口问了下人，才知道是自己的小女儿处理的，安心的点了点头。 颖颖听闻父母回府，便上门迎接。 「父亲，母亲。」颖颖屈膝。 「找得怎么样？」谢氏早已不管自己曾经对颖颖的态度，积极地问道。 「回母亲，只打听到了马车的去向，连马车里是否坐的是姊姊都无法确定。」颖颖面无表情地达道。 谢氏似乎是着急了，她找不到情绪的输出点，于是看着自己眼前的樊颖颖，嗔怒道：「这是不是你的主意，不是你要跟昕儿出门的吗？你怎么还在这？」 颖颖解释自己在出门前闹了个肚子，没办法出门，但谢氏似乎当作没听见，继续指着颖颖骂。 而后越来越夸张，一旁的樊凡于原本以为谢氏只是发发脾气而后应该会想清楚，却不见谢氏姑息，她还当着樊凡于的面骂了颖颖无耻、败家，而后越来越甚。 这无非是当眾打了樊凡于的脸，而今樊府内部的人都知道，樊凡于最疼爱的就是樊颖颖这个小女儿，谢氏这样诽谤，就是在打自己夫君的脸。 「够了！」樊凡于这两字说的鏗鏘有力，而后是一阵静默，一旁的下人们没有人敢吭声。 「父亲，母亲，当务之急是找到姊姊。」颖颖贴心说道，但她的脸上却是掛着顏严肃的脸色，还没从谢氏对她的一字一句反应出来。 樊凡于顺应的点了点头，开始重新安排人手，差不多的时候，他简单几句安抚了颖颖，也遣了个丫环陪她回房休息了，留下他与谢氏两人和几位下人。 「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些甚么吗？」樊凡于语气凝重的说。 「夫君……妾身知错了……」谢氏见这里人少，便用娇嗔的语气说道。 樊凡于儘管疼爱谢氏，也不是每次都吃这套的。这次他是真的动怒，没有想要动摇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樊凡于对着旁边的贴身侍卫说道：「将谢氏禁足于房里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车房门一步！」 当谢氏难过之际，她不忘自己的孩子，她道：「那我可以见于安和昕昕吗？」 樊于安是谢氏所出的儿子，也是樊家的嫡长子，谢氏最疼爱的小孩。 樊凡于彷彿听见谢氏心中打的算盘，怒道：「不行。」 可想而知，谢氏想要见自己儿女的原因并非爱子心切，而是希望身为嫡长子和嫡长女的两人可以 给自己的谋划做一些贡献，可惜，樊凡于看是格局极大，更何况面对一个深闺妇人。 也不是说今天才看清谢氏，平时她在背后搞甚么小动作樊凡于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她是大户人家嫁来的，不同于樊家的突然富贵，谢家这样的传统世家在面对府中争斗都是很有一套。她想巩固自己在樊府的地位，樊凡于就默默餵几位姨娘避子汤，她想要樊凡于的宠爱，他也给她，只希望她成为樊家的人，不要再为谢家所用。 可而今，谢氏竟想要谋害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这可是触犯樊凡于心中的大忌。这个女儿，除了谈吐言行和琴棋书画都表现出色外，最重要的是她代表着樊凡于心中的那个人，樊颖颖的母亲。 樊昕昕依旧没有下落，樊府大房的院子里看似安稳，却每个人都紧张兮兮，大家伙儿都在讨论着昕昕的下落。 一位住在谢氏对边的女人，她看向敞开的大门，见对面的谢氏被拖着进了房，她嘴角微勾，略有所思的看着。 身居樊府大房的她，是现在最冷静，也最没有动静的一位。 她是樊凡于的贵妾，许氏。 第二十五章 下落 说到许氏，便是被灌避子汤的其中一位，但也是待遇最好的那位，从房中的摆设就可知，盆栽和架子都是有讲究的上品，宅子也是比谢氏略小。 从姓氏便可看出，许氏出身于当今皇后的娘家——许家，她是许家七房最小的庶女，因为身居七房，又是庶女，娘家并没有想把她嫁给哪个高官或是大家当正妻，许家为了发挥这个庶女的最大利益，反而将她给了樊府作贵妾。 因为有些时候，正妻不方便做，但贵妾可以。 对于许家来说，这位许氏只不过是颗棋子而已，而一直以来敬畏许家的许氏在出嫁那天，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个利用的，而非视如己出。 许家没有适合的人可以塞到樊府，于是七房庶女被嫁到这儿来。 为了娘家，她在这里忍气吞声，知道自己被灌药也闷不吭声，一个月以来老爷没有来到她的房里一次也没有作为，听见对面欢愉的笑声，她忍住也不为所动。 许多小动作，也按照着许家的规划做着。 但当她发现，许家对于樊家的态度开始转变后，这件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了。 许家常常向她打听樊昕昕和樊颖颖，问问他们的表现以及修养，甚至是问起了她们的婚事规划。 许家似是要与樊家同气连枝。 但若是真的结亲，似乎会有些棘手，毕竟自己的皇后与最信任的臣子家中联姻，也是在威胁着帝位，襄帝必会有所顾忌。 许家没这么笨，不会这样做的。 许氏在被问道这些事情之后，许家两个多月都没有消息或是指派过来，她意识到了甚么，决定有所作为。 正当这时候，遇上了颖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周定王。 周定王趁人不注意递信给她，希望她办些事，许氏刚开始有些惊讶为何许家的对手会找上她，但是想一想，这位毕竟是未来皇位继承的候选人之一，很多事情他一猜、一查便知。 于是她趁人不注意，用周定王给的大笔鉅款的一部分去收买了糖葫芦贩的老闆，改了他的口供，还有这条大街上认得昕昕马车的所有居民。 最后是昕昕马车上的车伕，就在离樊府不远处被许氏所安排知人调包。 马车在昕昕不知不觉之下被拉进了一个院子，院子虽小，但是看的出来整理得乾净整洁，是大户人家的别院。 昕昕发现马车停了之后，掀开帘子才发现自己被陷害。 儘管心智尚未成熟，但谢氏一直以来的教导，要她端庄嫻淑，遇事处变不惊她还是有听进去的。 她被人带进了院落，没说甚么就走了。 当然，她也看见了那人把院落外的高篱笆门锁好。 许氏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后，有些胆怯却也有些兴奋，胆怯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兴奋是自己终于有机会摆了许家一道了。 至于昕昕的婚事，原本樊家和许家默默的达成了协议，把昕昕这个樊家嫡长女送进宫里给三皇子当王妃的，毕竟大家把女儿送进宫里也算是大家不约而同说好的，而颖颖的身分特殊，樊府又和颖贵妃有不可言说的瓜葛，那当然三皇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正好顺了许家和樊家的意。 但这次昕昕失踪后，儘管樊府努力压下，身为即将合作的许家当然也是知道了，面对这件事情，许家也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开始与三皇子联系，好让这桩婚事更顺理成章。 三皇子现在没时间顾遐这些杂事，但听到是与二皇子有关，便兴致勃勃的出现在与许家约定之处。 刚开始，三皇子有些狐疑，为何约在这个奇怪的院落，他正要上前推开门，却发现被特殊的锁给锁住了。 看见那个锁，三皇子明白了一些事。 第二十六章 选择 在建构自己的太子大业时，势必要选择一些事，例如是要父皇不怕自己威胁地位，开始装笨装傻，还是要表现出自己的眾望所归，都是一个大选择。 如今摆在眼前的，一条是许氏位他铺好的路，一条是自己原本想走的路，两者都会有徐府的参与，而今是选择要不要与许家和樊家走上同条路。 要的话，便想办法敲开门锁进门，不要的话，便是转身离开。 但已到这个地方，说不定二皇子派人照看，若是不出点风声，可能会暴露许家的更多谋算。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踢开了深锁的门，这对长年习武的他来说根本不算甚么。 昕昕虽说个性天真，但养在深闺中也接受了很好的教养，面对这样的事情依旧处变不惊。她也明白，自己身在樊府，就必须面对这样的事。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有个聪明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对她的关怀事发自真心的，她相信不论如何，最后一定会有人找到她并救她出来。 她在院落绕了一圈，看见旁边似是有人照顾过的菜园，便採摘了一些到简陋的屋内找寻锅具自己填饱肚子。 看见裊裊炊烟升起，三皇子暗道不好，衝进屋子里找寻那位樊府的大小姐。 打开唧唧作响的门，正好迎面撞上要出门找寻时材的昕昕，三皇子想也没想便退了一步，不料踩上了低矮却让人踉蹌的门槛，而往前一跌。 面对他的樊昕昕也跟着往后跌，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跌进了屋里。 其实这个院落四周原本是布满二皇子的眼线的，他当然不希望会有人把樊昕昕带走，但是他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办，心想这里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便没有留下太精英的侍卫。 又遇上了三皇子这位武将，身边各个都是高手，自己也是，附近所佈下的侍卫和眼线通通被他抓走。 院落周围顿时剩下三皇子和许家的眼线和侍卫。 许家派来的其中一个丫环躲在屋子的侧边，听见屋内的动静便偷偷从缝隙窥入，看见了意外的这一幕。 昕昕有些惊慌失措，儘管襄国的国风是开放的，但未出嫁的女子与男子有了过分的肢体接触，被传出去了自己可能就嫁不出去了。 她想挣脱，同时自己身上的那位翩翩男子也想，两人同时动作，毫无默契的撞到了一起。 「哦。」三皇子闷哼了一声。 昕昕看见三皇子身上那特别的服饰，虽很少见过宫人的她也知道这位的身分不凡。 她深怕得罪了这位公子，便躺着一动也不动，让这位贵人起来。 三皇子应该注意到她的反应，轻轻起身，起身后，他也不忘一旁的昕昕，绅士的拉起她。 「多谢……」昕昕顿时不知自己该怎么称呼这位。 三皇子盯着昕昕被压伤的脖子，紫青色渐渐浮出。而后才反应到她对自己说谢谢，只不过少了称呼。 看来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三皇子，蜀献王。」三皇子连忙道自己的身分。「樊大小姐不妨跟着我离开这里，我送姑娘回樊府。」 昕昕顿了顿，若是要再度陷害自己的，应该就不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了，于是点头表示答应。 但在点头的时候，感受到自己的颈部转不了，有些僵硬。轻触一下，还有些疼。 三皇子发现昕昕的动作，没多想得靠过去帮她查看伤口。 昕昕后退一步，娇羞道：「蜀献王，这样不妥。」 三皇子才想到，有些抱歉的看向她，说：「抱歉，那请姑娘随我一走。」 昕昕乖巧地跟上了。 第二十七章 经过 当二皇子回过神来时，樊昕昕已经离开了偏僻的院落。 在三皇子的马车上，樊昕昕和他面对面地坐着。 「樊大小姐，颈部的伤口还好吗？」三皇子问道。 「还好，多谢蜀献王关心。」樊昕昕不敢说太多话，说完便低下了头。 三皇子见她的模样，不禁感叹樊家生了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儿。 樊昕昕的容貌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因为她天生活泼而开朗的个性使其长的极有人缘，在京城的大家族里头算是中上等的容貌。 「樊大小姐，今日一事别掛在心上。」三皇子道。「然后，下次别叫我蜀献王了，叫我阳安吧。」 阳安是三皇子的名字，襄国皇室都姓向，而襄帝也希望襄国未来向着阳光，因此把每个儿子的名字第二个字取「阳」，女儿则取「晨」。 昕昕心头一震，她藉着好奇心默默的瞧了三皇子的正面，刚刚一路上都不敢正眼看他，他长得清秀，没有武将的阳刚，反而有一些书卷气，还有一些阳光感。 发现自己多想了，怎么可以妄想这样的贵人，她又听见了三皇子那一番言论，惊道：「这样……不好吧。」 「既然樊大小姐不想，那……」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下个命令？」 昕昕忙道：「不必了，我叫就是。」 三皇子满意的点头，而后说：「那我叫姑娘昕儿，如何？」 昕昕很少这样被人家叫，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对的是三皇子，自己也不好拒绝的眨眨眼。 三皇子见樊昕昕没有反抗，便靠着轿子闭目养神了。 樊昕昕是被蜀献王送回樊府一事除了樊府上下，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 徐府里，区于和徐清一如往常地谈着。 「对于今日三皇子的动作，大人怎么看？」区于问道。 这毕竟是跟樊府有所关连，而徐清也曾差点被赐婚娶樊府的女儿，这当然有所关联。 徐清依旧摆着高冷的架子，说道：「这事也算是有一半我的贡献。」 区于虽是徐清身边目前最亲近的门客，但他还是没能摸透徐清有时候的盘算。 跟徐清比起来，区于在谋算上还是略低一等的。 区于闻言，露出好奇的眼神。 在确认陷害自己的另外一位是二皇子时，徐清便派颖颖送来的那位吴嬤嬤到二皇子附近看着。 也发现了二皇子在隐蔽处交代了自己的小廝，派给樊府内许氏的便条。 了解到了这里，徐清便请吴嬤嬤收手，换成打听二皇子有在哪里有别院或氏其他院落。他排除了几个华美的别院，而后又听檀云说，樊府的下人说轿子往京城大街的尽头去了，那可想而知是个障眼法，便排除了那附近的院落。 那也只剩下那个偏僻但距离京城大街不远的破旧院落了。 徐清大概推得差不多了，便给许家递了一张纸，上面画了院落的位置。 许家也是聪明人，派了人了解后，也见到在院里不惊不乍的昕昕，就给三皇子消息，看看三皇子的造化了。 区于听完，不禁感叹：「徐大人真是好谋算。」 一旁几位信得过的丫鬟也惊叹着，深感自己跟对了主子。 「那么，徐大人帮了三皇子，是有意站队还是……？」区于突然想到，也有些害怕，毕竟自己当初跟随时，还有另外的谋算。 「三皇子的性子还是不够沉稳。」徐清摇头道。「果不其然，还是同父亲说的般，相信当前的皇帝就好。」 区于叹了一口气，似是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他又旁敲侧击道：「那，徐大人认为大皇子……？」 「大皇子是薨是了吧。」徐清顿了顿。区于突然有些失落，而后徐清又道：「但当今皇后似乎放任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 区于闻言，眼睛一亮。 当今皇后许氏，平时摆出懒的关注皇子争夺的样子，实际上也是没什么行动的。三皇子见许氏没有想要理他的意思，感叹自己生错母亲，看看旁边那二皇子的生母颖贵妃甚么招都出，自己都紧张地不行。 母亲不给力，只好自己来了。 但许氏也并非坐以待毙，许家一脉还需要她的权势庇护着，她只是另有谋算罢了。 第二十八章 翰林院 在樊家、许家的各种纠葛处理道一个段落的时候，徐清又迎来了一次挑战。 一天，一早道翰林院报到时，只见翰林院各人手忙脚乱，似乎在筹备些甚么。 看见跟着忙东忙西的区玉，徐清拉住他问：「怎么回事？」 「一早收到皇上今天要来访，大家洒扫的洒扫、布置的布置。」区玉摇摇头。「但大多都是许大人的想法。」区玉口中的许大人，便是那个处处刁难徐清的翰林院学士，许安。 徐清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躲到自己的书案前整理书籍。 他哪不知道当今圣上在想甚么？这次来翰林院，应是很久没有提拔翰林院的院士们，又遇到下一次的科举即将举行，襄帝想要相看一些好的人道翰林院。 当然也有些好的人，虽是调离翰林院，实则飞黄腾达。 许安在翰林院待过多年，必定是知道襄帝的心思，但是又不知所措而请其他官员们布置。 徐清深知这种形式上的恭维，襄帝根本不放在眼里，襄帝看的是真才实学，否则怎会看上自己？ 梳理了一会儿的利害关係后，徐清回过神来，把自己书案上的经济学放在最上方，不久后便听到皇上身边的太监响亮的一声：「皇上驾到！」 许多人纷纷跟着许学士到翰林院门口跪拜当今圣上。 徐清则慢慢地跟着，在队伍的后面跟着跪拜。 刚走下车輦的襄帝看着许久没有重整建、稍稍破旧但依旧绿意盎然的翰林院，再看一看翰林院眾人，便浅浅一笑说道：「之后找个厉害的工匠帮着整一整这翰林院。」 许学士闻言，以为襄帝是觉得翰林院好，配得上更好的屋子，连忙磕了几个头道谢，还不忘拉着其他几位院士磕头。 徐清没有跟着磕头道谢，他知道襄帝是在讽刺翰林院。 襄帝有些不满，但是看在许安是当今皇后许氏的亲戚，便没有多说。而后转了转头看到了无动于衷的徐清，皱着的眉才渐渐舒展开来。 「眾卿快起吧。」襄帝虽是这样说，却是往徐清那边走去，再瞥了瞥徐清身旁的区玉，而后扶着跪的有点脚麻的徐清起来。 在场眾人无不羡慕，当然还有许安，他应该是嫉妒了。 徐清规矩的道：「谢皇上恩典。」 襄帝笑顏逐开，看着徐清和他背后对着自己浅浅一笑的区玉，脸上虽没有太多波澜，但心底却是满意至极。 到了院内，眾人侍奉着襄帝坐下。 襄帝环顾四周，对着大家问道：「主厅这些书案，都是哪些人的？」 主厅虽大，但是因为要彰显翰林院中那些有头有脸的地位，他们的书案、位置也是较大的，所以主厅只有摆放十二张书案。 除了四品以上的翰林院学士有自己的书房外，大部分主厅的位置应是给品级较高的院士来坐。 许安听闻襄帝的问话，恭敬的道：「回皇上，主厅的书案共有十张，分别给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八人，还有两个位置给两位编修。」 襄帝听了听，看着徐清，又看看许安，徐清依旧喜怒不露，而许安是依旧恭维着笑着。 「哦，朕怎么不知道正六品下来便是正七品了？」襄帝用打趣的语气道，实则已经动了怒气。 第二十九章 升官 许安闻言，看到襄帝看相徐清的视线，赶紧说道：「臣自是知道院中还有一位从六品的修撰，但是新进，想着移案也是不便就给他安排个侧厅的位置了。」 这院中谁都知道，是许安想要为难徐清。 不过徐清倒是快活，侧厅的位置虽不致宽敞，但是倒是清静。侧厅的几位很多都是真才实学，有时候聊起来倒是真的有趣。 襄帝没有立刻动怒，反而请眾人领着他到附近走走，顺便看看侧厅的环境。 踏入相对窄小的侧厅，襄帝也不禁皱了皱眉，这里的环境实在没有主厅好，洒扫的太监似乎也不怎么上心。 不过见到了一个书案上那本显眼的经济学概论，襄帝小心翼翼的拾起并翻开，深怕弄脏了。 徐清见襄帝的动作，心底开始鄙夷想出风头的许安。 襄帝再度看向徐清这边，他自然知道是徐清所撰，又看看那本经济学概论下所放的徐清所「背」的各式书籍，他一本一本的看过去，之后便故作正经问道：「这几本书是哪位才子所做？」 许安正要开口回答，徐清便缓缓走到襄帝面前，答道：「回皇上，正是臣。」 也不管许安在一旁怎样的气极败坏，襄帝立刻请一旁的太监拿上几捲圣旨，似是来之前就拟好的。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这句话一被那位太监朗诵后，翰林院的眾人都猝不及防的跪了下来，通常前面太监还会提醒大家要宣旨了，今次皇上不知为何，没让太监提点。 不过院士们还是希望得到圣旨的是自己，那可是多风光的事情。 首先是区玉的圣旨，原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今被升为正四品的翰林院学士，正是取代了许安的位置。 许安听闻了区玉的圣旨，想着襄帝是想给自己升官了。 接着是徐清的圣旨，眾人对于徐清能接到圣旨一事并不是很吃惊，刚刚襄帝举手投足都在给他顏面，甚至不顾地位的扶他起身。 不过这个升官的速度倒是让人吃了一惊。 他被襄帝调到户部担任郎中，襄国的郎中有两种等级，一种是正四品的，一种是正五品的，与自己掌管的事物重要程度有关。 徐清被任命为户部正四品的郎中，到户部的金部任官，掌管一些金钱流通的事宜。 眾人皆知徐清的几本书大部分撰写的都是捣腾金钱一事，不过有些读书人是不太看得起的，虽说如此，今天徐清能接到圣旨也是让这些人红了眼。 正当大家心理都在想着许安会何去何从之际，那道圣旨倒是吓坏了大家。 许安竟然被任命为鸿臚寺卿，不儘没有升品阶，还被调到一个真的无实权的位置上。 鸿臚寺卿虽是鸿臚寺最高的官职，但是人尽皆知，鸿臚寺所掌管的事物因为与礼部过于相近，很多工作内容是被併吞的，现在的鸿臚寺似乎是个空壳，装着一些没有实权的散官。 儘管许安没什么实权，他还是知道自己被调到一个无实权的位置，一直以来他已他能在翰林院掌管一些权力为傲，而今他若出去告诉他人他是鸿臚寺卿，再道他是许家人，眾人也会明白皇上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给他一个虚衔的位置。 许安垂着眼接过圣旨。 接着宣了一些品级较低者的升官圣旨之后，襄帝没有说太多便匆匆离去，只不过离去前单独交代了区玉几句话。 眾人当襄帝是在交代翰林院事宜，实则相差十万八千里，就连徐清都没猜透。 第三十章 出乎意料 徐清一次生了好几个品阶一事也是一下子便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户部对于这位即将来到的郎中有些期待，有些则嫉妒，有些更是畏惧。 但是在隔了几天，皇上那儿却传出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之前曾经传言要把樊太保的小女儿许配给徐清的消息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来是因为世家大族的想法还是深耕于百姓与大家的心底，对于徐清这个「寒门」子弟很是瞧不起，想着不可能娶樊二小姐回家。 那时有人觉着，樊颖颖是私生女，自然是入不了世家大族的眼，应是樊太保求襄帝给颖颖谋个好婚事，爱才心切的襄帝才会有这样的选择。 二来是颖颖现在在京城已经颇有名望，许多人推崇她的滑冰，称她是天上下凡之仙女，她是私生女的事实许多人早已不在意。 据说还有很多的世族看上了她，想藉由娶她回家与樊家牵扯上关係。 而今，宫中出来的消息却是将将三皇子与樊府大女儿樊昕昕的婚事赐下，对于樊颖颖和徐清一事无人提及。 虽说一直以来连婚嫁也是讲究长幼有序，但襄帝这样的决定，也唤醒不少人对于樊颖颖和徐清的事情，也进而成为许多百姓们津津乐道之事。 「当今礼部的徐郎中飞黄腾达，年纪轻轻就被襄帝看中，据说还写了好几本书，说是关于我们市井小民做生意一事。」 「樊府二小姐也是非常优秀，不向百姓收取任何费用而教导我们滑冰，夏季将至，据说要交岛我们在陆上的滑冰。」 这位路人说的也是没错，因为京城虽是位于北方，但是到夏日依旧炎热，春季便处处可见融雪，更何况夏季。 樊颖颖的父亲希望她能够将这件事情继续做下去，一来是怕自己女儿闷在深闺闷出病来，二来是希望有天能够找到好人家，抑或是能与当今礼部徐郎中一起步步高升。 樊颖颖思索着，自己能够教导百姓甚么，当今的滑冰已经是襄国一个很普遍的技艺，有些人以竞速为乐，有些则是学习花式滑冰来逗一些权贵乐，不过能学到精髓的颖颖目前还没有遇到，所以世人依旧奉她为滑冰的始祖。 她虽在另一个世界习得许多体育方面的才艺，但是有些关于武功的似乎有些敏感，毕竟一直以来，她知道会武对于深闺的女孩不是一件好事，还有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灵机一动想到直排轮，直排轮与滑冰的性质雷同，只不过鞋子的製作较繁杂，但是也没有很困难。 樊凡于听到她的想法，眼睛一亮，他心中狐疑着自己的女儿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才艺，但是他没管这么多，他得利、女儿也高兴最重要。 于是樊府就在春初桃花含苞之际放出消息，说是颖颖想要教导大家陆上的滑冰，称为「滑轮。」 徐清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他心中激起波澜，想起在场上曾经披着秀发，穿着运动服踩上直排轮的她，再想着换成了襄国的服饰，那仙气的衣襬，和未及笄而放下的发髻，之后不用再特意经过京城大街尽头的湖泊了，兴许在街上就能见到。 虽然两人之事再度被提起，也不妨碍大家讨论三皇子与樊昕昕的婚事。 这个消息来的有些急，就连樊府上下，甚至樊昕昕都是没有意识到的。 虽说当日三皇子送昕昕回府一事全京城都知道，但大伙儿都以为三皇子是有意要拉拢樊家罢了，没想到他是想要娶樊大小姐回去。 过没几天，圣旨也到了樊府，樊凡于听到消息马上回府接旨，心中既激动又有些害怕。 这赐婚虽说有可能真的是三皇子看上了自家女儿，但毕竟是皇上赐婚，必定也有皇上的意思在，那把许氏所出的三皇子和自家女儿扯上关係，究竟是甚么意思？ 第三十一章 京城四大家 现今京城的站队似乎还没有很明朗，大部分是分成两队，当然也就是颖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一队，和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一队。 拥立二皇子者认为，二皇子虽看似不处理正事，但处理起来是很有一手，若是不懂得用兵之道，那么襄国里优秀的将领也是不缺的。而支持二皇子为首的就是谢家，而这个谢家刚开始虽不明白表示自己的立场，但是似是有一阵子三皇子的名声不佳，因此豪不犹豫的站队了。 而拥立三皇子的人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至今的襄国虽是国力强盛，但是外患也是不少，许多外族对于这个大国可是虎视眈眈，若是一位不懂用兵的皇帝登基，襄国肯定被蚕食，三皇子虽然暴戾，但这是身为圣上应有的果断。刚开始三皇子的名声不好时，身为皇后娘家的许家也依旧不敢站队，但是从三皇子面对樊昕昕一事之后，也是确定了三皇子的态度，两者站了同一边。 京城的四大家谢家、许家各站一边，剩下的便是有着樊太保和沐太傅的樊家和沐家。这两家似乎傻呼呼地跟在了皇上的身边，所谓站队不站队，他们不在乎。 不过眾人还是喜欢在各种风声中找细节，找寻他们有可能站队的痕跡，例如有人从樊凡于的夫人谢氏推断，樊府站到了二皇子这边，还有人觉得樊家二小姐的名字叫颖颖，是站队颖贵妃的样子。 而今皇上将樊府大小姐与三皇子结亲，是不是误会了樊家的意思？ 樊家、沐家虽是在争夺京城四大家之首的，但是他们两家都有一定的默契，就是当今圣上是谁，他们就忠心于谁，除非君主昏庸。 面对皇子的站队，他们不做有风险之事。 不过皇上赐婚一事，亦有可能是想要把百姓们的风向转回正道，说不定襄帝也是深知樊府的立场的。 樊凡于就算待在皇上身边许久，许多事情还是猜不透的。 获得了皇上赐婚之后，樊昕昕一直待在樊府里准备自己的婚事，襄国许多出嫁的规矩中，女子自己的婚服要自己绣，可能自己的绣工不是很好，但是至少少部分要是出自自己之手。 昕昕虽然想念糖葫芦，但是她不敢说。 颖颖偶尔会伴在她身边一起製作手工、准备一切，看到她的样子，也便想到了糖葫芦贩。 颖颖不得不想起，当天被收买的糖葫芦贩。 樊府至今还在彻查此事，虽然是三皇子带她回府，但是樊凡于等人还是不敢叨扰三皇子，也不敢询问为何是三皇子带她回家，现在三皇子与她即将成婚，这件事情更是难以得知。 毕竟二皇子虽然在这件事情做出了破绽让徐清和许府等人抓到把柄，但是还是疏漏很少的。 颖颖在烦恼之际，想起了徐清的脸庞。 于是写了一封不长不短的信送去徐府。 知悉是樊颖颖所撰的尺素，徐清心中迫不及待的想打开，但碍于顏面，他依旧是淡淡的接过，缓缓地打开。 「徐公子，既然了解彼此身分，私下便不用在意太多规矩了。」徐清读了第一句，心中掩不住激动而嘴角为扬。 一旁的檀云瞥见是以前的主子写来给现在主子的，已经能想出徐清笑出来的原因。 「想请您帮颖颖彻查一事。」 颖颖娓娓道来当日她遣人出门查时下人给的消息，她却不知这些是否正确，只不过她一直觉得樊府里面有人在捣鬼，却不知道是谁。 颖颖儘管聪明，也没有徐清城府深。 徐清细细品味完颖颖的字句后，虽说他从前几句就能推敲后面所写，但是他还是耐心地看完，而后提笔回信。 他将他的推论以及所知的真相都写了进去。 「对于此事徐某擅作主张实在有些抱歉。」 但是徐清也知道，襄帝着实相信樊家，对于两位正一品的官员身后的家庭，樊家的地位是高于沐家的，此次的赐婚牵动了许家，是让樊家了解襄帝的心意。 襄帝希望樊凡于意识到，樊家应该要站「皇后」这边，但是否站在「三皇子」这边，那就另当别论。 而既然是皇上亲自允许的站队，自然是犯不着忌讳的，但是显然樊凡于没有猜中，这也难怪说襄帝曾跟徐清说，樊凡于被封了太保后就不怎么会猜帝心，也不怎么进言，过于小心翼翼了。 第三十二章 再度 当樊凡于每天活在猜测圣心的恐惧之中时，另一件喜事猝不及防的传入他耳中。 这天，樊凡于被皇上召见。 他有些紧张，对于前几天皇上赐婚的用意还是没有猜出。 看着坐在龙椅上那位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虽已中年，但依旧有强健之貌，平时的保养、讲究的膳食、以及他自己非常规律的作息，让他看起来才刚过而立之年。 一旁的下人们搧风的搧风、送茶点的送茶点，没事的则站在一旁兢兢业业候着。 「坐。」襄帝笑着看樊凡于，原本和蔼地笑让樊凡于看着不寒而慄。 端坐好的樊凡于不敢出声，等着襄帝给他开话题。 「翰林院的新学士区玉，太保觉得如何？」襄帝问话。 樊凡于自然是看好这位区玉的，之前那位许安当真是许家的耻辱，当每个许家人都在认真耕耘自己的事业，好好做好自己的官位时，只有这位许安滥用官位尸位素餐。 而现在在翰林院学士之位的就是出身于经学世家的区玉，区玉待人谦逊温和不说，口出之言都是极为如沐春风，听着悦耳且真切。 襄帝对于他早已看中，只不过家底不够厚，担纲大任还须一点时间。 襄帝听到樊凡于对于区玉讚赏，心中是百味杂陈。高兴是与自己识才眼光相同，失望则是他没读懂自己的意思。 看来是得给更多的提示了。 「那在太保看来，我的羽儿和鹰儿怎么样？」襄帝说道。 襄帝口中的羽儿和鹰儿，分别是「薨逝」的大皇子向阳羽，和当今颖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向阳鹰。 樊凡于不禁冒冷汗，襄帝若是问二皇子和三皇子倒好，今天却问了早已不再人世的大皇子……樊凡于突然想起了甚么，在脑中一过，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和刚刚襄帝的问话，他茅塞顿开。 「皇上，之前臣与您相求，自家小女儿之事，皇上是否有所打算？」樊凡于直接转移了话题。 「想清楚了？」襄帝有些严肃了起来。 「回皇上，是的。」樊凡于恭敬的起身一揖。 襄帝微笑摆了摆手，示意樊凡于坐下。 「礼部徐郎中怎么样？」「自然是好的。」两人一问一答，刚刚有些奇怪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下人看得有点晕着。 其实在樊凡于问起樊颖颖的婚事时，襄帝与他就已经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后面的话只不过走走过场罢了。 一旁一些下人在樊凡于离开后，也藉口某些事物而离开了。 一个豪华的宫中，一位艷丽的女子有些失态。她扫落了桌上精緻的甜品，甚至砸上一旁服饰的低等太监。 「樊凡于这人，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这位女子便是当今与皇后许氏抗衡的颖贵妃，她的人在听闻襄帝与樊凡于的谈话后便立刻给她传话了。 颖贵妃身侧还坐了一位女子，温温婉婉的坐在一旁，见颖贵妃生气也没有太大的动作，之后只是轻轻地问道：「姐姐何必为了一个太保生气？」 这位年纪稍轻而身上装饰奢华的便是淳嬪，是最近才选入宫的新人，但颇受襄帝喜爱，是为此次进宫的新人中最为得宠的，也是位分最高的。 她也很早就加入了颖贵妃的阵营，在她入宫之前，宠冠后宫的就是颖贵妃，也有许多人想往她身上靠，这位淳嬪就是之一。 颖贵妃不想跟她多说这的陈年往事，便摆了摆手请她回去，她也就怯怯地退下了。 而三皇子与樊昕昕的婚事虽是盛大，不过筹办的人也非常多，效率十足也一眨眼就要到了。 颖颖伴在昕昕身侧，和她聊一些女子心事。 「妹妹，我究竟是因为我是樊府嫡女，还是因为我本人让三皇子殿下想娶我？」昕昕有些担忧地问道，她虽是天真烂漫，但有些事情也是看得很透的。 颖颖有些心疼这个姐姐，身为一个穿越者，她可能比樊昕昕还要老成，也对这个世界把这样天真可爱的女孩子纠缠入一个斗争的漩涡之中是感到愤愤不平的。 但是身为樊府的女儿，这便是必要之事。 想到此，颖颖都不知道自己未来嫁的郎君为何人……是不是像徐清冷淡但却透露出对自己的温暖，还是像樊凡于那样对于家中大小事都有干练的处事态度？ 樊昕昕见她有点走神，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才回神。 之后便听到丫环急匆匆的脚步声像这里来，樊昕昕身侧的大丫环予寧在两位主子面前屈膝一礼便啟齿：「老爷唤大小姐和二小姐到书房，有事相谈。」 颖颖和昕昕对看一眼，起身顺了顺身上衣襬以及发髻，便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到了书房，樊凡于满面春风的看着两位女儿，不得不有点感慨。 第三十三章 出嫁 三皇子与樊昕昕的大婚即将举行，许多百姓虽是听说这位蜀献王性格暴戾，但还是想要一睹皇家人的风采。也有人想要看看樊家的手笔，嫁妆到底有多少。 在深闺梳妆打扮的昕昕，想起了父亲当天在书房内的提醒，又想起了那天救她的蜀献王，不禁汗顏。 昕昕心中忐忑，一是担忧嫁入王府后的各种困难，二是面对传闻不好的三皇子，自己该怎么办好。 而另一边的三皇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他在大婚前这一年，因为属地那边又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而回到那儿，未来势必也是要带着昕昕去蜀地的。 他忍了一年不见她，在蜀地平乱的时候，总是喜欢拿着那件与她相见时着的衣物，刚开始是留有昕昕身上独有的香气，而后气味渐渐散去后，便是一种精神象徵在他身旁。 看到蜀地有些动盪，他不顾一切的平定乱事，希冀昕昕嫁来之后不用活在恐惧之中。 各怀担忧的两人，在各自队伍的带领下相见，三皇子终究忍不住，便是拍掉旁人的手牵起她。 她有些恍然，披着盖头的她用馀光看像牵起自己的那隻手，有些粗糙，或许是战争所造成，而手臂则是黝黑而健壮，想必蜀地的太阳是炽热的。 在牵起的那刻，昕昕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感。 儘管樊颖颖在樊府给自己带给一丝的温暖，但是身为嫡姐的她还是有些顾忌，面对妹妹也不会展露出真的很脆弱或是担忧的心情，但是三皇子这一牵，不得不让她开始幻想起未来的夫妻生活。 三皇子拉着樊昕昕的手，感受这纤纤素手的触感，软而嫩，细而小，似乎一捏就会碎掉般，他想到这，便把力道放轻了些。 昕昕也是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可惜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昕昕还是有所回应，把三皇子的手握得更紧些，儘管自己的小手面对三皇子的大手还是有些微小的。 三皇子感受到了她的回应，嘴角不得勾一勾。 许许多多的典礼以及仪式完成后，昕昕坐在新床上等待三皇子进来掀盖头。 应是外头宴席来巴结三皇子的人眾，三皇子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房。昕昕虽是有点饿，但是她在樊府也是受过训练，依旧是端坐着没有动。 一旁的予寧看着有些心疼。 接着听到一阵不规律的脚步声朝着房门来，予寧便正襟危坐，昕昕也打起了精神。 进了房门的三皇子原想衝动的直接掀了盖头，在一旁严厉的嬤嬤制止之后，还是乖乖地拿起桿子掀开。 掀开盖头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可能是因为夏天的燠热让脸上的胭脂有点糊掉，但是还是没办法掩去樊昕昕那天真可爱的气质。 三皇子原本想直接……但他又见昕昕的神色有些不太舒服，便牵着她到梳妆台前卸下装饰和胭脂水粉，并唤了下人准备一些易于消化的膳食过来，这之间三皇子便一声不吭的帮昕昕拆发饰、去掉妆容。 动作有些生疏，但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昕昕见这样贴心的三皇子，对于他的传言饰拋之九霄云外了。 而后下人送上了许多菜餚上来，三皇子想要餵昕昕吃，但因为酒劲似是上来了，他一不小心松开了手上的汤匙，那看起来很珍贵的汤匙就这样碎了一地。 三皇子眼见要发怒，之前就饰三皇子身边的下人便准备要跪下去，想不到三皇子扭头看见了睁着眼睛无辜看着自己的樊昕昕，便收起了怒火。 樊昕昕都不知道，三皇子为了自己改变了这么多。 而一旁的下人刚开始是有些愕然，而后看到三皇子那看向昕昕柔软的眼神，便知道一切究竟是为何了。 云朝雨暮，这一夜房中又是欢笑，又是一些缠绵之声，下人们站得远远的，但这些声音依旧依稀能闻。 第三十四章 自由经济 这天，徐清一早便受太监传旨，说是皇帝詔他进宫。 依旧沉稳的步伐踏着，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时，不得不感叹这庄严而华丽，壮观而不失气质的建筑。 一见到襄帝，徐清恭敬的要行礼：「臣拜见皇上。」 襄帝含笑点头，连忙示意他起身。 「爱卿写的每一本书，朕日以继夜地看完了。」襄帝说道。 他看着那一本又一本的书，刚开始还在想怎么会有时间阅读完，不过越看越过癮，有时看着看着还废寝忘食了。 「皇上注意龙体，切莫坏了身子。」徐清淡淡地回道。 「爱卿写的没错，商贾对于一个国家太重要了。」襄帝感叹道。 襄国一直以来以正统自居着，也是因为如此，面对很多人来贸易都是闭门而不接受的，因此其他远方国家的人也没有办法来到襄国做生意。不过一直控管着许多经济活动也不是办法，襄帝似乎想要开放边境的贸易以及一部份的专卖生意。 「皇上切莫操之过急，这一切需要按部就班，百姓才能习惯。」徐清提醒道。 襄帝高兴的点点头，并传了外面的樊太保和沐太傅进来。 至今徐清受皇恩提拔大家已经不是很新奇，不过还是有人想要一睹徐清所着之书究竟为何，可以让当今圣上也为之着迷。 樊太保也早就想要看看着个未来女婿的才华，进门的时候都有些兴奋得差点拌到门槛。 进门映入眼帘的除了是高高在上的襄帝之外，一旁还站着一位翩翩公子，和传言所述的丑陋无比大相逕庭。 这位公子向沐太傅和樊太保各自恭敬的行礼后，便静静的站在了旁边。 襄帝满意地看着徐清，而后看向樊太保和沐太傅，便把自己书案前的那几本拿给了太监，示意把这几本书交给两位。 接过书的两位先是谢恩，而后看向了书的封面，除了新颖的主题，还有显眼的作者名「徐清」。 「这几本书你们有空命人抄一抄。」襄帝说。「朕想实施里面的一些措施，也让百姓们知道这些新奇的知识。」 没有人回话，襄帝便继续说道：「朕想请你们助一臂之力。」 襄帝似乎是早有准备，侃侃而谈道他想要先下放一些专卖权，现今许多的物资都是由中央收齐再依照各个家庭的地位下放。 襄帝想要营造一个足够集权的政治社会，但是也想试试看徐清所述的自由经济。 这让徐清想道一个书中的例子，便是社会主义政治以及资本主义市场的并行，也显示了襄帝这个计画并非不可行。 初始可能是米与糖的自由买卖，之后除了军事武器外应该都会渐渐开放。 当然，襄帝有一部份也是听两位儿子说，民间的黑市氾滥，但也有许多人是因为家中米粮不济而只好步入这条不归路，这些大户人家多的米糖就这样被高价卖在这里，一些贫穷人家在中央分配时根本配不到甚么，加上领的时候又被配官苛课，到手的根本不足以养家餬口，有些只好在黑市里贩卖一些值钱物品再从大户那儿买些粮食回家。 百姓们苦不堪言，但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却是越养越丰腴。 襄帝也希望自己的子民每个人都能吃到米饭，更何况是种田的，曾经的那些农夫们吃不到自己种的稻米和小麦，反而到了大户而家的舱房里，自己还得花大钱买，真的是过于荒谬。 这个主意也很快被太保和太傅同意，这个政策虽是会损害到一些大家族的权益，但是像是樊家、沐家这样的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对于银子和米粮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在意，也不需要在意。 徐清更是乐见百姓们有得吃，他也听闻颖颖说到糖葫芦贩因为银子而迷昏了头去做了伤害昕昕的事，樊凡于想也没想就把他给处决了，留下他的妻女独守空闺。 徐清一想到就不禁怜悯，路有冻死骨果然不是假言。 第三十五章 伯乐 颖贵妃在得知颖颖将要嫁给徐清之后，心里很是不痛快，病了好几天。 在颖贵妃的翊坤宫里，颖贵妃正躺在榻上，也不是真的病了，便是心里有苦而说不出。 面对颖颖的婚事，颖贵妃为何反应如此激烈？只是因为樊家这位小女儿的名字跟自己的封号相同吗？ 这要从颖贵妃进宫前开始说起。 颖贵妃出生不高，能走到这个位置应该是运气和恩宠的成分在的。 刚开始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进到后宫来成为妃子，甚至一步步踏上人人称羡的贵妃之位，而赐予她人生转机的并非是当今圣上，而是官位在正一品的太保樊凡于。 樊凡于并非喜好玩乐之人，但有次正好到了摘星楼与人商讨事情，而巧遇了被人请去表演歌舞的颖贵妃，看其美貌与才华集一身，但想起自己早已娶妻生子，便不了了之。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在襄国来说是非常正常，但是樊凡于生在这个位置，他的一举一动便是大家所关注的对象，因此，他的婚事可说是身不由己，就连纳妾、找通房都是由自己的母亲一手操办。 而对于元配谢氏，他也是在将她娶为妻子后，才慢慢发展一些感情的，但也不像眾人所看到般恩爱，大部分都是樊凡于在作戏给大家、甚至是谢氏来看。 至今樊凡于最痴迷的女人，便是这位又会抚琴，又会歌舞的颖贵妃。 碍于身分，但他又想要常常见到这个女孩子，他便将其介绍进了宫中成为歌舞团的一员，她的姿态妖嬈，身姿嫵媚，跳起舞来更是使人看得目不转睛。当她停下舞步而高歌一曲时，歌声又是如此的馀音绕樑，不说樊凡于，就连襄帝也对这个女孩为之倾倒。 当襄帝封她为常在时，她便想要报答那位当初使她进宫的贵人。 从旁门左道打听后，她知道了是那位位高权上的太保，樊凡于。 于是她借旁人之手，约了樊凡于到了宫中某处赏景，对外则说是想要了解襄帝的喜好。 樊凡于当时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想要藉机再多看她几眼。 在湖中亭，当时的陈常在便端坐在那等待樊凡于的道来。 湖中亭一旁拉满了帷幕，当风吹时会随风飘逸，似是神仙所居处，虽说原本这座亭子就叫做湖中亭，但也有很多人称它为仙居亭。 樊凡于沉稳的步伐在安静的仙居亭内听起来格外得清楚，陈常在一震，虽说是她所邀，但自己却格外紧张。 樊凡于拉开了帷幕，看见自己天天惦记着的女孩儿，忍住心中的想法，他在她对面缓缓坐下。 「今天请太保大人前来，是想感谢您对我的提拔之恩。」陈常在说完这句便跪下叩了几个头。 樊凡于忍住自己的怜悯之心，知道若是连忙拉她起来有失自己的地位及身分，便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常在能歌善舞又沉鱼落雁，若是没有才华，也没办法走到今日这步。」樊凡于故作平静的道。 「虽说出身贫寒，但也曾念过书。」陈常在答道。「所谓伯乐，应该就是指太保您吧。」 樊凡于礼貌地说：「常在高抬了。」 而后陈常在又坐近了些，双眼凝视着樊凡于的眸子，真挚的道：「那……太保想要什么样的报答吗？」说着，陈常在的双眸似乎更深邃了些，有些难以见底。 樊凡于终于忍不住心中慾火，便是靠近了陈常在道：「想要你，可以吗？」 这句话似是在陈常在的耳边说着，让陈常在有些腿软，因为两人相谈之际便是把所有下人都请远了，之后发生了甚么，只有樊太保和陈常在自己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身分 樊凡于终于忍不住心中慾火，便是靠近了陈常在道：「想要你，可以吗？」 这句话似是在陈常在的耳边说着，让陈常在有些腿软，因为两人相谈之际便是把所有下人都请远了，之后发生了甚么，只有樊太保和陈常在自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了离开湖心亭，那日是个风光明媚的天空，陈常在看向辽阔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要让所有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通通付出代价。」她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凶狠，而后渐渐恢復平静。 樊凡于作梦都没想到，他被一个弱女子给利用。 这天晚上，陈常在被翻了牌子侍寝，而过了一个半月后，却是发现月事迟迟不来。 听闻消息的大丫环，立刻请了太医位她诊脉，毫不犹豫地，是喜脉。 陈常在有些恍然，不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究竟是否是龙胎。但她想，侍寝那次以及在湖心亭那次，感觉湖心亭比较有可能。 她想，自己现在身分地位低，这位又不一定是龙种，唯恐未来被人抓住把柄，她想要悄悄生下这个孩子。 之后她便是给了这位太医不少家当，让他告老还乡，而后向襄帝说道自己怀念了家乡的朴实风光，想要回去一住并孝敬自己的父母。 襄帝当时宠她，虽是有些恋恋不捨，但此时的政事繁忙，且北边又是战事再起，襄帝自己也好久没去后宫转转了，想着她想走走便由着她。 她在离宫的这一年里，悄悄地把孩子生下，是一位女孩，她松了一口气，便命人将其偷偷送到了樊府，还命下人一定要保守自己的秘密。 这些下人虽是见识鄙陋，但也知道自己的生死掌握在主子身上，主子光荣而他们也有好多荣耀可以随之而来，便是对于陈常在言计听从。 回到宫中的陈常在，应是襄帝许久没看到她，或是她因生了孩子而长得更穠纤合度且姿态妖嬈，襄帝又是看得难以挪眼，不久便封了她贵人，并赐封号颖。 虽说还不到嬪位，但是给了封号便足以显示她所受的恩宠，许多后宫嬪妃们对她颇为尊敬，也不敢对她乱做小动作。 而收到一个女娃儿的樊凡于，想起了当时向襄帝求出宫的颖贵人，自己不得不摇了摇头，自责的觉得当时还是太过于衝动。 迟早还是会让谢氏知道，他便称是有次喝酒喝过了才出的事，谢氏想也没想，想着樊凡于平常对自己的浓情密意，也没有不相信他。 毕竟，不相信也是没用的。 而听说最近及恩宠于一身的，昔日的陈常在，至今被赐封号颖，封为贵人时，樊凡于便想着将自己的这位私生女，取名颖颖，以表对于颖贵人曾经的爱意。 颖贵人也知道了此事，恨不得笑着他的愚蠢、无知以及痴情。 而后，颖贵人在步步高升，她有时也不得不对于一些绊脚石使一些小动作，或者是陷害，她做不来时，便会有求于樊凡于。 她始终告诉着樊凡于，那个女儿是两人所生，她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刚开始樊凡于被她所言惊到，每每成为她的垫脚石，助她一臂之力。而后他却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步步高升的颖贵人、颖嬪、颖妃……不再像是他所认知的那位单纯的歌女，那个在台上舞动身姿而迷倒眾人的女孩儿，而更像全世界欠她般的怨妇。 樊凡于终是醒了，他立刻想跟颖妃切断关係。 而今，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樊凡于还会想起自己那曾经痴迷过的小女孩，也会想起自己的一步错棋走的是如此的愚蠢，颖颖的笑顏总是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往，于是他也非常疼爱自己的女儿。 他见到徐清，那样风流倜儻，而出口成章，又是满腹经纶，身段柔软而不失气度，他便想把自己的女儿託付给如此良人。 更何况，徐清的身分也是水涨船高，有朝一日能成为朝廷中影响力甚广的官员，或许，颖颖嫁他是在合适不过了。 颖贵妃则不这么想，她想，颖颖身分如此尊贵，还出自自己，怎么可以把她嫁给一个家中没有爵位，家主还是小官的三子，还非嫡子，一想到颖贵妃就觉得不值。 但她也不知，徐家在皇上眼中是如此重要，更忘记了重要的一点，现在的樊颖颖是樊家大房樊凡于之次女，并非颖贵妃的女儿，也并非公主，嫁给谁，与她无关。 她气急败坏，却又无所适从。 第三十七章 揭露 颖贵妃也不想坐以待毙，她思来想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她也不想毁了自己儿子周定王的大好前程，毕竟，这位有可能是皇位接班人。 怎么赌都不对。 正当她在头疼之际，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宫中求见皇上。 弄得这么大阵仗，若不是一件重要的事，这个客人也不至于闹到这样的程度。 皇上虽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头，但也能知道他带着极大的消息前来。 他便是曾经待在陈常在身边侍候的小廝，因为一些调度而来到了宫中，因为当时他所处的位置并非是陈常在身边，她也就没有很注意他这个洒扫的小廝。 也是如此，陈常在在外生產一事虽是隐密，他也应该不知道的，谁知生產当日他经过了她的闺房，听到了女娃儿呱呱坠地后，陈常在和一旁的下人们谈话的声音。 他不敢讲，一直以来将此事憋在了心理，深怕说出来伤害到了家人。 而今，当然也是有人给他了底气，他才愿意把这件事供出来。 皇上自然是会召见他的，颖贵妃听到自己身边的大丫环说曾经在院子里看过那名男子时，颖贵妃再想想现在这个情势，怕这个人是衝着自己来的。 派到皇帝殿前的眼线迟迟没有带来消息，怕是那名小廝和当今圣上说了很多，一个时辰都没有人出来。 当颖贵妃快要按捺不住时，倒是皇后先来到了她的翊坤宫。 就算心中在不愉快，或是有多少皇上的恩宠，面对比自己为份要高的皇后，颖贵妃是必须要起身出殿迎接的。 从翊坤宫主殿出来，见到配戴金色步摇，身着深红色衣装，笑容端庄的女人，便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许氏。 这位皇后儘管恩宠不过颖贵妃，但是一些小动作却是比颖贵妃高端很多的，皇后殿内的嬤嬤常常与皇后打趣道，颖贵妃不过就是徒有一点点的美貌，但脑子便是简单。 两人站在一起，颖贵妃即是妖艳，令人看了是惊叹不已的。但是久看一旁的这位皇后却能感受她身段虽是端庄有礼，却也是眼含嫵媚，令人感到怜悯之情。 便是如此，襄帝也和皇后有不少相处的时间，这也是皇后为何能有两位年龄较长的儿子的原因。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颖贵妃有些随意的一礼，而后站直道：「哪儿的风把姐姐吹到这儿来了？」 「自然是颖妹妹的美貌了。」皇后莞尔一笑。 「姐姐别拿妹妹打趣。」颖贵妃有些不悦。不过一旁的皇后故作没看到的姿态，端坐在一旁也不吭声。 颖贵妃见皇后一句话都不吭，觉着奇怪，但是也没说甚么，便唤了几个下人把上好的茶倒上给皇后享用。 「事到如今，妹妹也不用再这样讨好。」皇后又是浅浅一笑，但又带有一些寒气的向着颖贵妃看去，颖贵妃自然事没有受到震慑，倒是旁边倒茶的丫鬟下的手都抖了，茶撒了颖贵妃衣服一角。 颖贵妃有些恼怒，但是又不想在皇后面前失了气度，倒是好声好气的对着那位小丫鬟说：「下次别再如此了，去嬤嬤那儿领罚。」而后，小丫鬟便等着身子下去了。 小丫鬟下去不久，新茶倒是还没上来，颖贵妃派去大殿打听消息的人倒是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皇后见状，也是不意外，毕竟在后宫打听这种事情谁没做过。 那个小太监看着旁边端坐在一旁，气势凌人的皇后，有些踌躇，颖贵妃看着他道：「说吧，无妨。」 小太监着急地说：「贵妃娘娘，怕是皇上请您到大殿一趟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皇后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倒是原本就有准备的颖贵妃还是有些惊吓，而后便交代下人帮她整理仪容。 皇后在一侧看着颖贵妃有些手忙脚乱的姿态，倒是与平常那样妖嬈艳人的身躯有所不同，心里暗自鄙视着这个并非大家族出生的女子，而后说着：「怕是等会儿妹妹出大殿时仪容也会糟蹋一些的，现在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吧。」 颖贵妃闻言，她忍了方才皇后的冷言冷语如此之久，终于有些受不住，她到了主殿内杂了好几个精緻的茶杯，而皇后则是坐在殿外的亭中，听着颖贵妃在殿内出气，不由得在心中高兴好一阵子。 小太监说的没有错，不一会儿功夫，襄帝身边的大太监便匆匆来到翊坤宫前，说是皇上召见颖贵妃，请贵妃即刻前往大殿。 第三十八章 风暴前夕 皇后看向翊坤宫主殿外的大太监，又看看翊坤宫里那样怡人的景色，虽是人工造景，但那小小的湖和精緻的湖心亭，一旁的假山也是製的颇有大山大海之貌，不得不吟起诗句：「谁云无地起楼台，无地楼台镜靣开。」 「到必以舟限尘逺，坐当忘物是云来。」 「两峯西峙惟天近，三塔南浮倩月陪。」 「白髪较添鬚尚黒，捻吟今昔底殊?。」 当她轻吟诗句之际，瀏海随风飘逸，头上晶黄的步摇在阳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一旁的大丫鬟轻道：「娘娘真美。」 而翊坤宫的另一边，倒是慌乱。 一些丫环们正在收拾着残片，深怕伤到了贵妃，一些则一边招待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一边招待皇后，深恐怠慢，大太监见这些丫环们忙东忙西便问：「翊坤宫里还有哪位贵人吗？」 一个丫环紧张的回：「回大人，里面便是皇后娘娘。」 大太监见颖贵妃迟迟没有出来，对里面催了催后，走向翊坤宫里的湖心亭拜见皇后，以示尊敬。 看到气定神间的皇后，大太监不得不感慨，能坐在这个位置且屹立不摇，这位皇后的确有能力。 他退下后，颖贵妃便随他匆匆到大殿。 这时候龙顏大怒，一旁的下人和臣子纷纷不敢吭声，皇上除了召见颖贵妃外，还有樊府的樊凡于和樊颖颖。 樊凡于听闻消息后，便是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事该来总会来。 不过他也早有准备，不至于让樊家分崩离析，毕竟，捅出这事的人算是半个自己人。 他带着颖颖前往宫中，在轿子上，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告诉颖颖她的身世。 「颖颖，」他拉着女儿的手，道：「为父有些对不住你。」 樊凡于便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上告诉了颖颖，从她在郊外一处破旧的宅子呱呱坠地，而后被送进樊府，樊凡于至今还不能确定这个孩子究竟是皇上的，还是自己的。但他能够确定的便是，这个孩子是颖贵妃的。 颖颖听到颖贵妃之名，想起了他的儿子，又想起了伤害樊昕昕之人。 颖颖对颖贵妃、二皇子一党一直以来是没有甚么好感的，他们总是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就连当日偷袭徐清一事，颖颖见到当时第一位衝上前的黑衣人黑衣内所着的服饰便有些像二皇子侍卫的服饰。 她也不想容忍这样的人，她一直想要有所行动，但自己只有蛮力，没有太多智谋，而后想着徐清自有打算，她也不好插手。 但是听到自己为颖贵妃所出，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与贵妃封号相同，并非巧合。 她有些不可思议。 轿子有些不稳的到了宫殿外，他们必须步行入内，走到一半，便见皇后之輦。 见到樊凡于父女俩，皇后是不意外，她勾了勾嘴角，笑道：「倒是与颖贵妃有些相像。」 颖颖识相的上前跪拜「臣女颖颖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颖颖，觉得很是亲切，便赏了一个与自己头上步摇成对的发饰，而后顺便说着：「之后来我宫殿里坐坐。」皇后说完又是一笑，这一笑虽是灿烂而嫵媚，但有一些阴沉之气。 樊凡于认识这位皇后已久，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禁打了个寒颤。 皇后见状，笑道：「还不赶快服侍樊太保和颖颖进殿，太保都站累了。」 樊凡于有些不解，却又有些害怕得赶紧谢恩，携着颖颖匆匆离去。 皇后等待他们走远，才慢慢上了车輦，喃喃道：「有些晚了，不过成事倒是不晚。」 下人们没有听懂，只是乖巧的向皇后所居的宫殿走去。 这个消息算是在眾大臣中早已传遍，包括身在户部担任郎中的徐清，户部对于此事虽是没有波及，但是因为有樊太保的人，因此部中也是颇为关注。 徐清在同僚们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风声，想起颖颖也是与他一同穿越来襄朝的人，刚开始便对于这个世界一概不知，或许颖颖是今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徐清想着颖颖那令人朝思暮想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 不过因为他平时在工作时不爱说话，也没有太多人跟他打交道，大部分人对他是敬重，但也不至于諂媚。 徐清这时的神情自然也是没人注意。 第三十九章 滴血认亲 襄帝所在的大殿上，神态自若的樊太保和依旧不太了解状况的樊颖颖跪在襄帝面前，他们比颖贵妃早一些到，颖贵妃在来大殿的路上折腾了许久，拖了些时间。 进来时，颖贵妃拨好了自己的衣裙，还命宫女们整理自己的发髻，一旁的大太监看了心中暗自摇头，都大难临头了还在梳妆打扮，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着。 颖贵妃一进到殿内，便与平常与襄帝相处的模式相同的逕自走向襄帝，简单行了一礼便要主动靠近襄帝。 襄帝显然是看不惯她的作风，他没有大声喝斥，而是冷冷的说着：「在下面跪好。」此时眼神闪烁着冷光，直愣愣地盯着颖贵妃的双眸，颖贵妃第一次看到襄帝如此凶恶的眼神，吓得退了好几步，乖巧的跪着。 襄帝还没说话，颖贵妃便说道：「不知皇上今日如此急匆匆的唤臣妾是有何要事？」她装作没事，又看了看一旁跪着而各自怀有心事的樊太保和樊颖颖，又开口说着：「哦，太保也在，那旁边这位肯定是令媛了吧。」 襄帝显然是不想理她，看着樊太保说道：「说吧，你应该知道朕想听甚么。」 樊太保不急不慌，反倒是颖贵妃慌了，又想要插嘴，襄帝见她不怎么安分，便令旁边的小太监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呜……贱人，你们敢？呜……」平时在襄帝面前温婉而艷丽的颖贵妃顿时像市场上的泼妇，咒骂着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也不怎么恼怒，只是认真的捂着。 樊太保说：「微臣并非有意欺瞒皇上，而是一直以来便受颖贵妃所威胁。」樊凡于眼神坚定地看着襄帝，也不顾自己曾经为之倾倒的女子在一旁想要说话却动弹不得，他继续说：「小女的确是颖贵妃所出，但小女的生父……微臣倒是不敢说，是微臣还是皇上您。」 襄帝的眼神透露出一些玩味，也没有生气，倒是想听听樊凡于继续说下去。 「微臣愿意与小女滴血认亲，确认血缘关係。」樊凡于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颖颖见状，也跟着磕头。 襄帝看着颖颖，想着这不管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樊太保的孩子，她都该是前途似锦，见她磕头磕的极响，襄帝也有些心疼，襄帝便说：「罢了，令人准备两盆水盆和小刀。」 眾人有些错愕，为何是两盆水？ 襄帝看着面露疑惑的眾人，继续说道：「朕也确认一下，搞不好这个小女孩的父亲并非朕或是樊太保。颖贵妃听了更是腿软，襄帝这句话显然是在讽刺她说不定有很多男人。 在宫外，几个看起来干练的宫女，从皇后的永寿宫奔来。 永寿宫的宫女拦住了要将水盆端进去的几个小宫女，在她们的口袋中放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装着满满噹噹的银两，而后向她们轻声说道：「一盆水加些盐，给太保大人，一盆水尽量清澈些，给皇上。」 两个小宫女感受到自己口袋的重量，以及认出自己面前的是永寿宫的宫女时，欣然答应便去换水了。 呈上水盆和小刀后，襄帝、樊凡于和樊颖颖便在下人和颖贵妃的注视下划开了手指，鲜血渗出，轻轻一滴，便将水浸红。 颖贵妃屏气凝神，盼着结果，反倒是樊凡于气定神间，对于结果好像了然于胸。 第四十章 献计 永寿宫内，皇后正坐在主殿内，品着自己最爱的茶。 近日因徐清的自由经济理念深入人心，襄帝开放了西方商人于港口进行贸易，虽说并未完全开放，但这对于一直故步自封而不接触外界的襄国来说，已是一大创举。 西方国家虽不知为何襄国突然改变心意，但依旧感谢襄国的开放，各国便进贡了五花八门的物品，大不列颠王国便是进贡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红茶。 物以稀为贵，皇亲宗室们没喝过这样风味的茶，皇上便赐了一些给重要或是受宠的妃嬪或是大臣、大户。 皇后对于品茶也是很有一套，也喜欢自己沏茶，认为这是种雅趣。 红茶的香气扑鼻，皇后嫣然一笑道：「好茶！」 在一旁的下人们通通获赏，每人一小杯的红茶，宫女与太监们纷纷谢恩，高高兴兴的领了赏。 一旁，永寿宫的大宫女帮着皇后搥背，说道：「今晚怕是要有一位公主受封了。」 眾人皆知，宫内妃嬪所出的女孩子，要不早已封赏嫁人，要不便是小小年纪，不到封赏年龄，受宠程度也不足为提，更何况封赏了。 有些不諳世事的小宫女们没有听懂，面显迷糊的边做事边听着大宫女和皇后的谈话。 皇后叹道：「还不知道徐郎中的献计是否奏效呢。」 「奴婢看来，郎中大人事没那个胆欺骗娘娘。」大宫女笑道。 「希望如此。」皇后面露担忧之色，与刚开始神采飞扬之貌有些不同。 而待在徐府的徐清也不怎么安心，他捎了信到永寿宫时，时日便已不早，而且，若是他的猜测有误，皇后也不一定会採纳他的意见。 但是，为了颖颖，他愿意倾尽全力，在背后默默助她，不论赴汤蹈火。 此时，有着襄帝与颖颖的血的水盆中，两人的血液相互融合，颇为相契。反倒是樊太保与颖颖的那盆水，与刚开始滴入血时并无不同，两人的血液没有相融。 颖贵妃见状，立刻跪下。 襄帝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知道颖颖的存在的，但是究竟是谁的血脉他也是不敢说死，他在思考这些事时，也想过若颖颖是自己的女儿那要如何，因此他也早有筹备。 「既然如此，那么……」襄帝故作思考，而后继续道：「原本的名字倒是有些难听。」襄帝意有所指地看着颖贵妃，吓得颖贵妃原本笔直的身体有软了下去。 「不如你叫晚晚吧，」襄帝含笑看着颖颖「虽然我们父女相遇虽晚，但相知却是不晚的。」 颖颖知道消息后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结果的准备，但她也放不下养她、宠她、保护她十几年的樊凡于。 襄帝也没有太多废话，对于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女儿有些喜出望外，又有一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先是将颖贵妃扣上欺君之罪，降为常在并褫夺封号。 说来也巧，现在的颖贵妃成了陈常在，是她与樊凡于有一夜之情时的称号。 而令人惊讶的是，樊凡于非但没有被降罪，反而是被说成养育皇女有恩而被封赏，连带他的大女儿与儿子也分别被封蜀献王嫡福晋和鸿臚寺右寺丞。 最后，颖颖被封为安乐公主，有了自己的封地。 襄帝处理此事时虽是低调，但因为颖贵妃之故而有些招摇，许多风声也透露出去，这些结果也是免不了被大家讨论的。 只不过大部分人对于此事是雾里看花，随便八卦罢了。倒是徐清因为献计于皇后而有了确切的消息以及来龙去脉，当日的细节了然于胸。 徐清想着被封为公主的颖颖，便想着要努力向上爬，终至一天娶回她。 第四十一章 回忆 颖颖被封为公主一事，在一个夜晚后便传的街头巷尾尽知了。 虽说颖贵妃与大臣私通一事并非是件好事，但是不知为何，大家不约而同更关注颖颖，关注这个照顾民生，和蔼亲切的女孩。 也有许多人期着盼着颖颖的婚事。 颖颖的婚事一搁再搁，哪怕现在不是樊府的二女儿，成一跃成为公主，她的婚事依旧是大伙儿讨论的对象。 而今，颖颖的婚事便全权由襄帝、皇后做主。 颖颖想着在这个世界只见过几次面的徐清，虽说交集不多，但总觉得他便在自己身旁，每分每秒都护着她。 从刚开始真正的相遇，在京城大街尽头的湖畔，冰天雪地却是没冻住两人微颤的心，悄悄的把两人相系。 而后许多堂滑冰课，徐清在湖边静静的看着，不久就无声无息地离开，颖颖都看在眼里。 以他们的身分，两人须要避嫌。 之后在樊府附近遇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情，便是相视便知彼此心意。推辞了家姊的邀请，想与徐清有话一谈，不料遇上刺客，徐清有些惊讶与自责知情虽是不明显，但颖颖也看得出来。 徐清是个自尊心强的人，不论是在这个世界抑或是过去的那个世界。 她派了檀云到他身边，徐清却不知檀云依旧偶尔会回到樊府找颖颖叙旧，徐清也是纵着下人，也是防着下人。 她也听檀云说，徐清曾在登上摘星楼后，悄声喃喃：「未来一定要带颖颖来看看这上面的风景。」当她听见这句话时，她虽面上是镇定的，在檀云离开后却是掉下了感动之泪。 而当她在为昕昕的事情紧张时，徐清却用一封无名信让大半个京城救了昕昕，这个自己很怜悯的嫡姊出来。 想来想去，虽说见面次数不多，但若是没有徐清的存在，她可能半条命都没了，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颖颖心系着徐清，他是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与她有共同遭遇的人，况且，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两人也有一段不解之缘…… 颖颖忆起，第一次遇见他，还是高中开学时，一个呆呆的男孩。 男孩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脸上还有几个痘疤，咧起嘴笑看起来有些傻气，却不失气质。 儘管班上的同学都觉得这个男生是个书呆子，颖颖也这么觉得，但是总是想要多看这个男孩一眼，也不是因为他长得多好看，而是他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直到高三，这个男孩消失了一段时间。 大部分人没有太在意，虽然他的成绩很好，但是因为过于文静，班上自然没有他的存在感。但颖颖一直以来注意着他，自然是会在意他消失的原因，询问老师无果，老师只是含糊其词。 但过了不久，传出徐氏集团总裁逝世的消息，全城震惊。 徐氏集团至今在城中屹立不摇，跃升成为国际大集团，这位老总的贡献极大，一手撑起因金融危机而濒临破產的徐氏集团。而且风评极好，不像一些总裁仗着财富而左拥右抱，而是一生只钟爱一个女人，育有两子，可惜大儿子脑子有些问题，长年接受治疗。 二儿子也一直没有亮相，只说是正在求学阶段。 老总的丧礼办的盛大，城市里许多人都去给老总悼念，毕竟这个老总除了带动这附近的经济，也创造了许多工作机会，给很多没有工作的人一技之长而能好好生活下去。 大家也亲眼目睹了这位二儿子。 丧礼上，这位年纪不长的二儿子冷静而沉着，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带着金框眼镜，虽是看似有点厚重，但遮不住他绝世的风姿。 媒体自然会抓着这种八卦不放，大家都在好奇，这位年纪轻的儿子会不会接手集团。 丧期过后，徐氏集团举办发布会，宣布下一位总裁老总的二儿子徐清。 颖颖突然意识到，她注意着的男孩也叫徐清，似乎也是对经济学特别钟爱，班上同学看到他在看经济学的书籍，还笑话他许久。 第四十二章 谈话 班上同学也注意到这点，他们与徐清的相处不多，也只记得他看起来傻里傻气的样貌，对于这位横空出世的新任徐氏总裁他们抱着一丝怀疑，但也不排除是他们所认识的书呆子。 但颖颖不一样，他在新徐总的身上看见了当时戴着黑框眼镜男孩的气质，她毫不怀疑，这位总裁便是她的同学徐清。 而后大家也渐渐淡忘此事，这个男孩的身影，和萤幕上徐总的身姿，便是深深刻画在颖颖的心中，伴着她征战各地。 在冰上，总能想到那个风度翩翩的徐总，那个在太阳下边扶着眼镜边奔跑的傻男孩，颖颖闭上眼，想着自己也许能被他看见，而后又睁开眼睛，告诉自己别再作梦。 儘管之后自己已站上了花式滑冰界的巔峰，仍是觉得离他如此遥远。 这时的两人都还十分年轻。 而后她接到了公司想签她，给她训练资金并成为代言人，原本想要一口拒绝的，但一听到公司名讳，颖颖便迟疑了。 是徐氏集团。 于是她想，若是在大奖赛上能有所成就，再度成为眾所瞩目之光，她便接受徐清拋来的橄欖枝，为徐清的公司尽一份心力。 她也希望自己只是想尽一份心力。 但大奖赛尚未开始，两人却分别遇害，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相遇。 不过在这个世界中，原本也是自己处于劣势的，但而今跃升为公主，还取得封号和封地，也是徐清无法匹敌的。 颖颖想要给在两个世界都想帮助她的徐清一个报答。 大殿上，只剩安乐公主和襄帝两人，和几位宫女太监，也皆是襄帝心腹。 「晚晚，都怪朕，让你在宫外受了好多苦。」襄帝虽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面对突然其来的女儿，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但更多的是怜爱。 「儿臣不苦，儿臣觉得不管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只要儿臣还是父皇的女儿便足矣。」晚晚感慨的说，心中想的却是怎么开口说出自己的要求。 襄帝低头看着台阶下的女儿，摆摆手示意要她上台阶，晚晚缓缓上了台阶，跪在襄帝的脚边，低着头。「朕真的太感到抱歉了，晚晚有没有想要的，朕都给你。」 晚晚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如此及时，但她不知道开口会不会惹怒圣上，便悄悄试探道：「晚晚倒是有一事相求，但不知道父皇准不准。」 「咦？说来听听。」襄帝挑了挑眉。 「儿臣虽然才刚与父皇相遇，但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晚晚怯怯地抬头看了看襄帝，自然是悲喜不形于色，她便继续说：「不知父皇能不能给儿臣相看着好人家？」 「晚晚在宫外有无心仪的君子？」襄帝似笑非笑的说着，看不出喜怒「朕当然想给晚晚找个自己喜欢的夫君，好尽朕这个为父没做好的责任。」 晚晚摇着头，告诉襄帝他并没有亏欠自己甚么，而后又是几句恭维的话，毕竟这个新来的父亲她还不敢太亲暱，更何况他是当今圣上。 「不过儿臣倒是曾看过一君子，相貌及诗书皆出色。」 「哪家公子如此优秀，可曾入仕？」襄帝此时还想着招揽人才。 「徐家三公子，当今户部郎中，徐清。」晚晚低头说着，不敢正面乔上襄帝的眼神。 「晚晚怎么和朕如此心有灵犀？」襄帝摸摸晚晚的头，笑着。 襄帝早就想过，若是樊颖颖，也就是现在的向晚晚是自己的女儿，便将她下嫁给他目前看过最有才华且品行最佳的年轻人徐清，并将未来权臣之位为他备好。 不过他不想要给徐清这么快就登上权力斗争的漩涡，儘管他想磨练他。 但既然向晚晚都开口要求了，便顺理成章吧。 「令人备下笔墨，朕要亲自撰写晚晚赐婚的詔书。」襄帝朝着晚晚一笑，这笑不如之前疏离，反而有些暖意。 晚晚不明就里，怎么就心有灵犀？怎么就这样成了？之前不是要赐不赐的？ 但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疑问在心中发酵，目的达到了就好了。 第四十三章 暗自 不过襄帝想要在过几天晚晚的册封典礼上再行宣布此事，以表重视，晚晚当然也是应下了。 在这一晚的闹剧后，襄帝与晚晚聊了一宿没闔眼，对于这个新来乍到的女儿倒是不太生份，而且颇为喜欢。 颖贵妃，也就是现在住在冷宫的陈常在欺骗襄帝一事，早就被拋置九霄云外，甚至连她是谁，襄帝都本能的忘却了。 一宿之后，樊凡于依旧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恩宠也丝毫不差。 倒是在与向晚晚聊了一晚之后，襄帝在上朝前，驱车到京城附近一处宅子见一个人。 襄帝到宅子的时候，便是区于和区玉迎接。只见两人恭敬一跪：「微臣区玉拜见皇上。」「草民区于叩见皇上。」 身旁没有下人的襄帝身着常服，不见平时意气风发之貌，反而是有些随意，反观区家两兄弟，两人都是身穿正式服装，便有些刻意了。 襄帝见两位行大礼，连忙上前扶起两人，轻道：「不必如此生分。」 区玉和区于两人与襄帝一阵寒暄之后，在黎明之前，悄悄的近到了区家别院，里面的下人很少，但看起来清贵。 走廊两侧种满了水仙，这种植物在南方种植简单，在北方也不难，但是要使其开花，在夏季依旧凉爽的襄国北方就是有些难了。 不过这些植物似乎都有人好生照料，因此每朵花都开的玲瓏有緻，整个走廊瀰漫着淡淡花香，颇有高雅之气。 而走廊尽头种植了白色的兰花，相较于紫色或是粉色的兰花，白色更显清高，也显示这个院子主人的品味。 不过，那盆兰花的根好像被人拉起般，露出土一些，但儘管只是根，却也吐出独特的香气。 襄帝看到时，欣慰一笑道：「兰槐之根是为芷，看来这芷，长的也挺好。」 屋内的男子闻言，没有出来，却是开口道：「儿臣擅自将父皇所赐的兰槐之芷翻出，是为不敬，儿臣向您道歉。」而后就听到重重的磕头声，磕的真的不轻。 襄帝拉开门，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姿跪在前头，襄帝满脸得意的拉这个男子站起，而后松手。 这个男子略显醉意，脸颊微红，却是站的极稳，恭敬的看着襄帝。 「瀟洒美少年，举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襄帝道。 襄帝便是在称讚眼前这个少年郎，瀟洒而帅气，却有不失独有的傲气。 面前的男子被襄帝一夸，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浅浅一笑，向襄帝谢恩。 之后门微掩，区于和区玉双双退下，留给房内两人单独谈话的空间。 区家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徐郎中近来如何？」区玉问道。他也早有耳闻区于成为徐清第一位门客，儘管在徐清步步高升后，徐家门客渐多，但最为有代表性的依旧是区于。 他一心一意为徐清办事，徐清看在眼里，京城的人们也看在眼里，自己这位兄长也看在眼里。 但两人都知道，并非是区于有远见识徐清为明日之星，而是区家暗地里的主子有识人之明。 「徐大人因早日完成着作，而今又由皇上编到户部，近日自然是平时办办户部的杂事，然后偶尔到风景名胜游赏了。」区于讲到自己的主子，儘管自己刚开始不是真心投靠，而今却是打从心底的佩服徐清的为人。 徐清有才，世人皆知，但他的风骨是少有人真正见过的。 第四十四章 动盪 「虽然徐大人的生活简单，」区于继续说着「不过近日似是对安乐公主挺上心。」 宫中的旨意已经传出，虽然是在夜半时刻的消息，依旧是传到各府中，区府也不意外。 区玉闻言，稍稍震惊，而问道：「徐郎中见过公主殿下？」 区于点头，不过至于何时初遇，见过几次他不太清楚，当然也从不过问。 「大哥或许听闻过蜀献王妃曾经遇害一事。」区于一讲，区玉就想起他曾在大婚之日瞥见的蜀献王妃，也就是樊家大女儿樊昕昕，据说她便是在此见过三皇子一面，而结下了姻缘。 区玉想着，当日遇害后，若不是有高人提点，以三皇子平常比较浮躁的性格，虽然还是有些城府，但应该是不太可能直接找到樊昕昕。 区玉推敲着弟弟刚才的那句话，想出其中之妙，但又有些忧心。 区于刚刚这样一说，必然是徐清对于此事有所推波助澜，那为何他要有所行动？区玉其实想不太通，甚至是在外人认为可能是想投靠三皇子一党。 正当区玉忧心忡忡时，区于笑了笑，继续说：「那日徐大人似乎有见过安乐公主，看她有些着急，才有所行动。」 区于这一说，便解开了区玉刚刚的担忧，不过，他又不解另一件事。 区于与区玉好似心有灵犀，区玉正想着，区于便开口说着：「徐大人早知大皇子一事，对于许氏很是上心。」 大皇子与三皇子一样，皆为当今皇后许氏所生，不过不知为何在宫中遇害，丧礼也没有大办，但他的仁德与善心，可能还胜过于现今的安乐公主，声名响亮，也因此遭嫉。 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陈常在与二皇子一党所为，但是具体情况为何，可能只有襄帝和皇后知道。 区玉略为思索一下，才知徐清当日如何引导事情走向而不露面，既能帮助许家，又能帮助无助地向晚晚，也为当今政局有一丝贡献。 区玉不得不承认，徐清竟能利用别人的事情，做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自家主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两人没谈几句，心里却是了解了很多情况，之后便是安安静静的离开别院，前往区府。 倒是区家别院里的贵人与襄帝相谈甚欢，对酒当歌，甚至谈起了国家大事，至于这位神秘的贵客身分，除了区加二兄弟以外，也没有多馀的外人熟知了。 在这个不平静的夜之后，朝廷的氛围似乎悄悄地变了。 只见上朝时，大伙儿不再为着樊凡于聊天，有些是跟在沐宇祁身后恭维着，有些则是跟在平章政事谢承身后。 平章政事是从一品的官职，大概就是仅次于太保、太傅之后的官职，相当于副丞相。 经过昨晚一事之后，虽然樊凡于没有遭受任何处分，襄帝甚至给了樊家的小辈恩典，但这些任官的毕竟都是些读书人，至于精通不精通是无所谓的，重点是他们的风骨，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又尤其是能上早朝的，那些官过四品的官员们。 平章政事位子虽高不过太保和太傅，但在实权上却是最大的，太保和太傅只能提出建言，不能行政，但平章政事却可以，但襄帝也知道如此，平时在早朝上也不会与谢承问话，感受不出恩宠。 也是如此，儘管位高权重，却得不到敬重。 眾人首先是看与嬪妃勾搭的樊凡于不顺眼，而后也是猜测圣心想在今日再行处决樊凡于以保安乐公主顏面，大家都想着樊凡于的大难将至，赶紧换人跟了。 平章政事平时挺安分守己，深怕自己掉了地位，但他仍是有野心的，他只缺的是一次的机会，坐上那个空缺的太师位置。 在昨日得知樊凡于与后宫嬪妃私通一事后，他燃起了斗志，已经开始幻想着坐上第一权臣的位置，连当今最得宠的沐太傅都要对他恭敬三分。 甚么明日之星徐清，甚么天下学子之师的翰林院学士区玉，都得在他面前跪下。 一想到这，他不禁窃笑，后头的人见着了，问道：「平章政事大人笑甚么呢？」 谢承愣了愣，看着窗櫺外的景，笑道：「不过是笑今日的天气极好罢了。」 后头的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没看懂谢承的反应，不过还是傻傻地跟着聊天。 直到大太监一呼：「皇上驾到。」眾人才匆匆忙忙到了自己的位置，该跪的跪，该拜的拜。 之后见襄帝上来，平静的道：「眾卿起吧。」 襄帝以不像刚开始登基那般意气风发，对于这些琐事和政事都有些疲乏，一句「眾卿起吧。」便能见他昨日又没有好眠。 襄帝瞥见了平时安静不语的平章政事今日倒是看起来十分愉悦，便勾了勾嘴角。 第四十五章 弹劾 眾人像是早就套好招，兴味盎然地看像樊凡于，今天的樊凡于不如以前那样风光，但依旧摆出了恭敬且谦虚的姿态。 一位官员站出，弹劾樊太保。 罪名是蓄意勾结后宫嬪妃，扰乱后宫秩序。 这些樊凡于昨晚都想过，也知道会是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官员们，更知道今天他们就会跟在谢承身后，这些他都想过，也都明白，但仍旧有些失望。 此时此刻，他只求襄帝念及故情的份上，给他降罪但不要牵连到樊家就好。 只要樊府的招牌还在，好好做着自己的事，这个太保之位就还会是樊家人的，这是先帝给的承诺，现今的皇帝也会铭记于心。 看不出襄帝此时的心情，樊凡于告诉自己保持冷静，而沐太傅似乎是因为身为旁观者，对于樊凡于的故做镇定感到哭笑不得。 真的不必这样做。 早朝上沉默了许久，全部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襄帝发落樊凡于，但大家没有想过，在盛怒之下没有给樊凡于罪名，那便是有所目的。 樊凡于与陈常在之事，襄帝早有耳闻，但这件事在一些人还没成气候之时也不能有所行动，更何况，樊凡于必须留，他对于治理的见解多过于很多人，是个难得的人才。 虽然襄帝面对皇后许氏以及过去的颖贵妃都有情感，但是颖贵妃毕竟来歷不是非常明瞭，襄帝自己也是防着的，要不是颖贵妃过于大意而让襄帝得知她寻求樊凡于的帮助，襄帝可能这辈子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还是个受百姓爱戴的女儿。 正当全部人都不敢讲话时，站在大殿很后头的徐清站了出来，缓缓地道：「在臣看来，樊太保对于皇女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也算是将功抵过，大不了罚俸禄半年便可，没有如此严重。」 襄帝在心中暗自高兴，他就不信这个大殿上没有人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那位官员又说：「何来将功抵过一说？勾结后宫嬪妃乃是大罪，怎能轻易饶过，是要让其他臣子也去勾引其他妃嬪吗？」 徐清勾了勾嘴，说道：「小人是不会对妃嬪们动歪脑筋，不过……」他似笑非笑看向那位官员，继续说着：「可能大人动过这种念头，才想着别人也会吧。」 那位官员气得跳脚，正要开口叫嚣时，徐清冷不及防的又补了一刀：「还是大人见太保大人比您先行动有些眼红，才想要藉此弹劾太保大人。」 而后还不忘对着坐在上面的襄帝和樊凡于说：「微臣衝动，有些不敬，请皇上与太保大人见谅。」 那位官员开始对徐清又叫又骂，和他站在一起的平章政事一党也开始对徐清指指点点，说他也没什么政绩便早早升到四品官位，简直是妖言惑眾。 襄帝便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只见樊凡于搓着手，努力压制住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沐宇祁饮着茶，与一旁的官员谈论着今天朝上的风味，看起来十分轻松，而平章政事胸有成竹，想着顺便把徐清也拖下水，也是挺好。 不过面对眾人的非议，徐清倒没有像樊凡于那样紧张，他是真的不卑不亢，也没有多做回应，就让那些乌合之眾指着他痛骂着，他轻轻瞥了襄帝一眼，襄帝虽然不说话，眼里却是怒火中烧。 第四十六章 结党 襄帝也曾经气过这个看起来尊敬他的樊太保，气他竟无视于他这个皇帝而要了他的女人。 不过之后他看着樊凡于带着谢氏，也就是樊凡于的元配进宫，两人看似恩爱，樊凡于的眼中却是满满的疏离感，是襄帝这辈子都感受不到的。 襄帝这辈子的两个女人，无非就是皇后许氏和颖贵妃，不过还有一位曾在他尚未成为皇帝时，贵为府中的嫡福晋，当今皇后的姊姊，许氏。 过这位许氏因体弱多病便早早去，不过后来许家就抬了一位她的妹妹进来，温婉也不失美貌，便让襄帝渐渐忘却了许氏的存在。 登基成为皇帝之后，也氏当今皇后想起自己的姊姊，才提醒襄帝要给自家姊姊一个名号，便将大许氏追封为慧嫻皇贵妃。 襄帝与那位嫡福晋相处的时光，只能用相敬如宾形容，大许氏对他敬畏，却没有爱意，只是为了家族而来。 不过现今的许氏却是真的与襄帝有些感情，她仰慕他的才华和傲气，听到许家安排嫡姊嫁给那时的襄帝时，心中是鬱闷的，而后又听说大许氏薨逝，才苦苦哀求许家让自己嫁给当时年幼的襄帝。 许家真的没想到，这个当年痴心的许家小女儿，竟然真的与当今圣上成为一段佳话，反而是嫡女早早被世人忘却。 而襄帝看到樊凡于和谢氏，就如同看到自己与当年的大许氏，一切为家族利益，甚至还努力装做恩爱。 而自己已经有了皇后，虽贵为天子，但慾望过多总是招来横祸。 襄帝早就想过，他根本不想让樊凡于难受，男女之情本就难以克制，却因家族而有所牵制，他不忍看到他所看重的爱卿受如此折磨。 襄帝看着安静的几名官员和吵得不可开交的那群，又看向樊凡于问道：「凡于怎么看？」 此时此刻，襄帝根本无视那些吵翻天的官员，反而关心起了主角。 「自是由皇上定夺。」樊凡于恭敬的说着，语毕，只见襄帝仰头大笑，眾卿没有明白，只是吓到顿时鸦雀无声。 「听说，是你支持安乐公主教百姓们滑冰？」襄帝开始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不过这又让潮中气氛更加紧张了。 「回皇上，是的。」樊凡于虽然感受到襄帝一点点的善意，但是这种善意让他更惶恐不安，于是在回话时更加恭敬了。 徐清这时又站出来道：「此时百姓们对于皇室十分敬爱，皆是因为安乐公主的善意之举，微臣为皇上感到开心。」 但此句话却也没提到樊凡于与此事的关联，却也无意间帮樊凡于说好话。 襄帝看着樊凡于，见他紧张的样子，有些百感交集。 看着徐清，又觉得这个孩子未来可期。 襄帝缓缓站起，背对臣子说着：「勾结后宫嬪妃本就是罪，」 说到一半，襄帝欲言又止。 「但朕几年前便知此事，却隐忍不发，就是想看看你，樊凡于在朕的身后搞甚么鬼！」襄帝一说，大家都看向了刚刚进言的徐清，只见徐清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听着襄帝说下去。 「不过，」襄帝又顿了顿，说道：「太保虽是念及旧情，却也是尽忠职守且廉洁爱民。」 「倒是某些人野心勃勃，在朕不注意之下便结党营私，还做贼喊抓贼。」襄帝说这句话时，意外的平静，但方才看徐清笑话的人所有都笑不出来了，全都跪下来大喊：「皇上息怒！」 襄帝对于樊凡于与陈常在有染，一是怜悯，二则是想看看颖贵妃在背地里搞甚么鬼。 没想到樊凡于没有应陈常在的要求，反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甚至是不念旧情的自作主张把「女儿」嫁给一个当时尚无功名的无名小卒。 那时襄帝就选择相信了樊凡于。 而到了昨日晚上，襄帝忍住心中一点点的怒火，没有对樊凡于有任何的处分时，就已经想好不给樊凡于难堪的。 「樊太保，朕命你全权操办安乐公主的登基典礼，将功抵过。」襄帝坚定地看着眾卿，说道。 而后又唤了几个刚刚大吵大闹的臣子，一些褫夺爵位，一些降品，一些则流放。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人尽皆知的主谋平章政事却是毫发无伤地坐在位置上，屹立不摇。 这也让许多人心中凉了一半，他们尽心尽力拖着徐清下水，然后把樊凡于从神坛中推下，都是拜平章政事所赐，今日却是他们自作聪明，而平章政事却是一丁点事都没有。 襄帝都知道，这些人心中嘀咕甚么，只是没说。 樊凡于似是终于读懂圣心，心中很是欢喜，但故作正经的谢恩：「微臣，樊凡于，谢过皇上恩典。」而后又是一个大礼。 第四十七章 争吵 闹剧结束后，徐清再向襄帝进言：「皇上，当今南方市舶司的货物流通已达每日八万件，每件收关税五两，一日便可收四十银币。」 这个关税收的少，却是有很多货物流通，在总量上一个月便能收一千两百银币，虽然这对襄国庞大的国库来说不足为奇，但流通进来的货物带动了经济的流通，整个江南的经济有跟着活络。 一些来自西方的粮食或是物品，补足了今年南方旱灾水灾的缺失，百姓们用丝织品和瓷器，换取因为关税便宜而价格也跟着便宜的粮食，也因为如此，今年旱涝的灾情虽是严重，但各州上报的死亡人数却是大幅减少。 「微臣奏请皇上于襄国沿海再设两处市舶司，以解决百姓们的燃眉之急！」徐清冷静地说着。 襄帝看着这个年少有为的青年，有些感慨着，未来这个少年的路还长，若是步步为营，可能安现状，但若是善于猜测圣心也敢于放手一搏，兴许能爬上更高的位置。 况且，襄帝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世代的交替，也快到了。 而到了下一位皇帝登基，这些遗臣能不能继续高升，都只能靠自身造化。 他心中怀着欣慰之情，但也不显露于外，襄帝说道：「全权给爱卿处理。」 眾人听到襄帝唤徐清「爱卿」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想着之后如何諂媚他，好爬上权力的巔峰。 早朝结束，依旧是抱团聊天的好日子。 自从襄帝多次在早朝表达对徐清的喜爱后，早朝结束总会有人想来抱徐清的大腿，甚至跟区于一样想成为食客。这些人大部分是没有实学，靠着年纪和家庭背景才挤到四品的官位。 徐清本就不想要经营自己的势力，而引来襄帝的不满，他门下的食客也都不是在朝官员，而是一些不想为官却有真才实学的书生或武将。 大部分与门客相处的时光，也无非就是聊聊诗句，看看大江大海，从不聊政事，当然除了区于以外。 「徐大人，」一个跟他同是四品的官员凑上来，看着徐清道：「听闻大人门下食客已有几十多人，不知小的……」 还没说完，徐清便冷冷的打断道：「徐某门下食客皆为爱好山水与诗书之人，不知大人爱好何种书籍呢？」 「哦书我也看阿，那个话本叫……」 尚未语毕，一旁的沐太傅听闻，便笑道：「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话本，看来这位大人也没有甚么真才实学了吧。」 若今日是徐清开口羞辱这位官员，可能会引起争吵，虽说大部分的人还是想讨好他，但是并非打从心底的尊敬，还是有些愤恨不平，认为为何是这个乳臭未乾的年轻小毛头。 不过现今是位高权上的沐太傅发言，这名官员便安安静静地消失在眾人眼中了，谁也不敢惹。 「多谢太傅大人出手相助，徐某感激不尽。」徐清恭敬的向沐太傅行一礼。 沐太傅只是笑笑，摆摆手便转身离去，留下了正在沉思的徐清和一旁不解的官员们。 回到府中，徐清听到崔姨娘叫骂之的声音，还掺杂一些女孩的惨叫声。 徐碧啟也尚未回府，徐清此时便是可以当家处理事务，他走向内室，映入眼帘的是崔姨娘的大丫环正在抽打一个眼生的外间丫环，虽然不常看见，但徐清认得出来是自己的丫鬟。 不过，徐清也没有因此震怒，而是平静的走向崔姨娘，缓道：「哪个贱婢惹的姨娘如此不悦？」他兴味盎然地看着崔姨娘。 崔姨娘看到他回府，先是一愣，而后摆出长辈的姿态说道：「这个小人，出言侮辱我儿，徐家二少爷哪轮的到你这个奴婢来品头论足？」 徐清听完，便知道崔姨娘想拿他的丫环来小题大作好让他的脸丢尽。 于是他说：「哦，一个丫环，还能说二哥甚么？」 崔姨娘的大丫环翡翠看到她的眼神示意，便开口说道：「奴婢听到她说二少爷的骄矜自大且仗着徐府的名义到处横行。」 「难道不是吗？」徐清直接打断道。 此时，崔姨娘便确认徐清早已不是她所认识那畏畏缩缩的三子，今日的侮辱可能还会给自己招致灾祸，若是徐碧啟回府，恐怕自己不佔优势。 但徐清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老爷回府。 第四十八章 家事 崔姨娘有些急了，而今徐府的内室除了徐碧啟早年的通房，也没有其他的正室和妾室，如今便是她当家做主，但倘若男主人，或是正室所出的儿子参与了内室的事情，便是代表此事的严重性。 如今徐清说的一句话，变相的讽刺了徐府二公子徐凊的无能和跋扈，这让崔姨娘听了心里很不痛快，但如今眼前站着的是当今圣上捧在手中的宝，她可不敢用自己和儿子的性命来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面子铺路。 徐碧啟今日是会晚些回府的，不过除了他身边的侍卫和小廝外，其馀的人是没有声张的，自然崔姨娘和徐清也都不知道。 徐清后来有些拖不下去了，想着怎么让他想要的结果出现。 另一头，徐碧啟听闻家里的闹剧，一旁的小廝有些担忧，问着要不要马上回府，只见徐碧啟轻啜一口茶，缓道：「没事，看看我儿有没有能力担起他的名声。」 徐碧啟听闻徐清的行为后，自是知道徐清的心思，但他不希望徐清靠着这些小聪明来解决，倒是想看看他灵机应变的能力。 徐清听闻大门传来的脚步声，以为是徐碧啟回府了，连忙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哥哥徐凊。 自从科举落榜后，虽然依旧是有功名在身，但是输给了一直以来被他耻笑的弟弟，平时被崔姨娘保护过度的他，根本没办法接受事实，于是开始在路上横行，仗着徐府近日沾了徐清的光而到处为非作歹。 其实这样是还好，但是徐清在前一阵子也察觉到了徐凊的不对劲。 并非是落寞之感，有时徐清自己看书不小心看到深夜二更时，却见对面那殿的油灯还亮着，似乎是主人尚未歇息。 曾派人故意经过查看，听殿内传出窃窃私语，而后又派区于跟着徐凊，便发现徐凊经常出现在二皇子名下的酒楼与人畅饮，但是门扉是紧掩的，虽打的是酣觴之名，但事实上在内商议甚么，外人便不得而知。 徐清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想着要如何将徐凊处理掉，或是拉回正轨。 徐清了解情况，徐碧啟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要出手解决，想留给自己的嫡子来。 徐清看着崔姨娘，说着：「二哥最近都去哪儿晃悠，现在去看看不就得了？」 崔姨娘其实也不知道情况，只是看不惯徐清和被下人的言语所激怒而想顺便压一下徐清的气焰，至于自己的儿子去了哪，徐凊从来也不与崔姨娘说过。 「你，和你，去定风楼找徐二公子。」徐清指着两个旁边的小廝说着。 定风楼便是当今二皇子，也就是周定王名下所经营的酒楼。 儘管不如摘星楼名闻遐邇，但也因是皇家人名下的酒楼而有许多人造访，也想藉机看看是否有机会巧遇二皇子。定风楼名「定」字取自周定王封号一字，而「定风」则是期望一切大风都能被这座宏伟的酒楼所镇住，不论是真正的大风，抑或是虚指的其他不良之风。 小廝领命来到定风楼，酒客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而也因周定王名号的关係，来这儿造访之客大部分是有些真才实学，而非只是来这里消费嬉闹。 当徐清提到徐凊待在定风楼时，几个常在外办事的下人便知道了一些眉目，猜出了徐清所指，只不过崔姨娘小心思虽多，但依旧是个深闺妇人，对于这种事是一概不知的。 两个小廝也是机灵的，报上徐凊的名号就到了楼上包间，一个耳朵机灵的还偷听了里面几句谈话，想讨好徐清，而后便是礼貌地敲门。 「是谁？有何事？」里头的人声传出，一个小廝一听便知道徐清的推论是对的了，小廝回道：「小的是徐府二公子的人，老爷有事找，小的便来请公子回府了。」 小廝没听到里头的回应，又急忙说道：「小的打扰两位大人谈话兴致，实在抱歉。」说完便在地上磕了重重一声。 只见门扉微开，一名男子走出，这名男子长的有些像徐清，只不过身形稍矮，且因长年读书而身形有些佝僂，不过还是能看出美貌。 一旁另一位小廝虽是往那个缝隙里看去，却也看不到里面为何人，不过他早已熟知许多大人物的声音，里面那位想必是当今家喻户晓的周定王。 第四十九章 警告 徐凊走出来，看到外头不是自己殿内的小廝，有些迟疑，但也碍于顏面不愿再折返回包间内，便是恭敬的向包间内的贵人道别而跟着小廝回府上。 一路上徐凊想着这两位是徐府哪儿的小廝，想着可能是一些在外间负责洒扫或是厨房的，又开始后悔平常没有注意徐府内的人员。 前脚才踏入徐府大门，就见自己殿内的小廝跑来抓住自己的衣袖，惊恐地看着自己，徐凊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疑惑，于是便问：「何事如此慌张？」 「三少爷他……是他派人找到你的。」这位小廝是徐凊亲信，徐凊打甚么主义他都是知道的。 徐凊琢磨一下，一想不好，便叫小廝带着自己去见徐清。 到了内间，崔姨娘惊魂未定的看着门外，一旁躺了个皮开肉绽的下人，对面站着的则是气定神间的徐清，似乎一切与他无关般。 见到母亲，徐凊衝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崔姨娘着急地看着徐凊说：「还问我怎么回事？我才想问你你怎么回事？刚才三少爷才说你在外为非作歹，你究竟在外面干了甚么？」 徐凊扶额，这种事情与母亲解释自然是说不清的，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徐清看到徐凊如此，笑道：「太子都还没立下呢，二哥就想要站队了阿。」 崔姨娘似乎没懂徐清的「明示」，但一旁的徐凊已经留了一头冷汗，不过他想着之前每每让着他的软弱徐清，他便放心地说：「太子之位周定王势在必得，三弟何不赶紧抉择，否则这郎中之位不久后可能不保。」 徐凊以为一句刺激便会使徐清打退堂鼓，不料徐清说道：「当今圣上身强体壮，何来立太子之说。」便是在说徐凊诅咒襄帝了，这不让人听道还好，听到了可是掉脑袋的罪。 徐凊气的牙痒，但想着现在这个弟弟的确拥有大权，就连周定王所经营的酒楼需要缴税，都是由徐清的人来收。 徐清虽是户部的四品郎中，还不算非常高位，却因为受宠缘故，早已行户部侍郎，甚至是户部尚书之职，户部对他有所耳闻之人都是对他恭敬三分的。 徐凊盱衡一下情势，他便低下姿态，说着：「三弟看在兄弟情份上，这事就别再声张，也就你我和姨娘知道就好。」 「放肆。」虽出言犀利，徐清却是看起来冷静无比，他道：「你知道父亲在朝廷中的站位吗？若是皇上知道徐家背叛，我们全府都没有好日子过。」 崔姨娘虽然没懂其中因果，但也是听到后果就毛骨悚然，刚开始想要给徐清好看的态度完全邀消云散，害怕得不得了，推着徐凊道：「还不赶紧跟三少爷道歉。」 徐凊心想，在这里退几步，徐清也没有甚么理由跟父亲说或者揭露此事，他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三弟，此事实在是对不住，是哥做错了。」 徐凊也是丢不下面子，说完，便匆匆离去。 崔姨娘看着自家儿子心情颇差，又看到徐清那一脸没事的样子，忍住心中的怒火，向徐清简单一礼，也慌张地跟上儿子。 徐清自是知道这次震慑对于心有抱负的徐凊来说是没有效果的，他只不过是想要藉着徐凊之口警告周定王罢了。 野心可以有，但是不能表现得太过，况且，颖贵妃早已失宠，若不是周定王还有一些能力，这个京城恐怕也容不下他。 想到这，徐清便冷冷一笑，笑的一旁丫环侍卫小廝都吓得往后退好几步。 第五十章 风雨将至 当今圣上的龙体有些抱恙，好几日无法早朝，引的许多大臣们有些不安心。 当然，最不安份的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了。 二皇子最近因为自身母妃被贬，而被许多的跟随着看不起甚至是背弃，也使他十分忿忿不平，平时他虽摆出不想处理朝政的样子，但也只是装模作样，他是经常找些他已经知道如何处理的政事来办，好让自己有个出手就得手的好名声。 三皇子最近虽然没有越发得意，不过还是比二皇子的遭遇好很多的，他近日围剿了几个京城附近的叛徒，也算是护住了京城安全，也是有功。 襄帝身体有恙，一些不安心的人除了是真正位皇上担忧的少数人外，更多的是想要及早知道储君之位会给予谁，好让他们安心站队。 二皇子虽然有不受宠的跡象，但眾所周知襄帝重视人才，表面上二皇子在处理政事是十分有一套的，三皇子虽然立功，但终究是沙场上之人，在政事方面当真能有一番成就吗？尚未无法下定论。 听闻徐清才名的一些有识之士也纷纷来劝他站边，好让自己未来的路飞黄腾达，不过徐清不为所动，似乎对自己的决定胸有成竹。 京城的风暴将至，人心惶惶。 向晚晚日日陪在襄帝身侧，与皇后伴着襄帝，儘管勉强喝了汤药，还是不见起色。 襄帝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便是趁自己还能开口之时好好交代一切。 他首先是交代向晚晚，要她好好陪伴自己未来那位夫君，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襄帝向晚晚承诺道，他立的这个储君，会好生对待徐清，好好利用徐清的才学。 晚晚当即想到了曾经坐上总经理一职的，另外一个世界的徐清，她想，徐清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十分鬱鬱不平的，毕竟曾经位高权重，如今却是只能靠自己重新向上爬。不过，徐清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而后襄帝召了皇后，自从颖贵妃消失在后宫后，皇后便独揽大权，也独享着襄帝的宠爱。襄帝不知道在皇后耳边偷偷说了甚么，使的她之后还在一旁抹着眼泪，襄帝看了心疼，揽着皇后，让她在病重而体虚的自己怀里啜泣着。 这晚，风雨交加，襄帝的寝宫来了一位稀客。 「儿臣参见父皇。」一个眾人眼生的，自称皇子的人跪在了襄帝的卧榻前。 「好儿子，这几年来，真的辛苦你了。」襄帝欣慰的摸着他的头。 「儿臣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定不会辜负父皇的一片期望。」他坚定地说着。 「好，好，朕的儿子好。」襄帝露出平常难得的，慈祥的笑。他环顾寝宫，眼神渐渐模糊……「当……当朕去时，立即下……下詔，大皇子向阳与，继承皇……皇位，统治大襄帝国！」 襄帝似乎硬撑着，又对旁边的大太监说道：「户部郎中徐清，与安……安乐公主结亲。」 此时此刻的襄帝已经说不出甚么褒扬的句子，只是简明扼要的宣旨，一旁跟随着他已久的大太监有些伤感，写旨时手都有些颤抖。 那位男子、向晚晚以及皇后低着头，跪在了襄帝榻旁，儘管没有泣不声，但也感受到深深的悲痛。 说完晚晚赐婚一事，襄帝像是完成人生大事般，安详的闔眼。 想不到二皇子和三皇子在赶来皇上寝宫前在宫外相遇，吵了起来，却也成为两人永远的遗憾。 第五十一章 风雨来临 二皇子和三皇子双双到来之际，襄帝早已归去，两人看到襄帝慈祥的面容，却故不住伤悲，见一旁的熟悉男子，两人双脸震惊。 「皇……皇兄？」二皇子惊恐的喊道。 「大哥哥？」三皇子因在过去与大皇子较亲暱，平时是直接叫着大皇子大哥哥的。 两人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深怕自己看了走眼，同时抹了一下眼睛，想看更清楚些。 大皇子原先正在为襄帝哀悼，察觉到两人的视线，便看了过来，见两位皇子有些惧怕的眼神，大皇子缓缓站起，走向二皇子和三皇子。 大皇子牵住三皇子的手，因为同为皇后所出，在大皇子「生前」是感情不错的，大皇子此举便是要安抚三皇子的情绪，好让他知道此时的大皇子是真实存在。 二皇子更是惊慌，当时大皇子遭人暗算便是由他所出手策画，如今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两人都是无法接受。 大太监见此状，便在一旁大声宣旨。 「宣先皇帝旨！」大太监有些哽咽但依旧响亮的声音一出，三位皇子、皇后以及安乐公主便通通跪在地上。 当然，先从安乐公主的婚事先宣，此事虽影响一些政局，但并不影响三位皇子之争。 而后，大太监忍住心中的激昂，缓缓道出襄帝所言。也便是大皇子接掌大权，守孝三日后登基，而二皇子改封号蜀王，发配封地。三皇子封号秦王，待在京城陪伴兄长。 此时此刻，两位亲王才确确实实的发现，自己被先帝和如今的皇弟摆了一道，秦王还好，他与如今皇帝感情深厚，未来他也能在京城，但蜀王却不一样了，先帝这番分配无非是把他发配边疆，自身自灭，况且他也不如秦王会武。 外头的臣子与老百姓们都知晓了皇帝驾崩一事，无不譁然。徐清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待一阵子，大皇子尚未薨逝，而接任皇位一事也在京城传遍，百姓们无不在心中暗自高兴，有了这个勤勉爱民的皇帝，未来也就不用担忧了。 先帝的葬仪办妥，三日后以是登基之日。 此时此刻的襄帝向阳与意气风发，一旁的太后面容慈祥，不如前几日涕泗纵横。 接受朝臣一个又一个的跪拜，新襄帝忍了如此之久，有时混入军营跟着上战场打仗，打累了就回京城的区府休憩看书，区家二兄弟是除了先皇帝和太后以外唯二知道真相的人，当年让想让徐清明白未来会是谁当皇帝，也是先皇帝的旨意。 坐在龙椅上的新襄帝看到了户部那名闻遐邇的郎中徐清，满意的点点头，徐清似乎见到了他的眼神，便是再向他行一礼。 徐清走后，襄帝略加思索，便道：「传朕旨意，封户部郎中徐清为三宗太师，与樊太保、沐太傅并列。」 听到这个旨意的所有人十分震惊，这个三宗，太保、太傅、太师三职为襄国正一品官员，且拥有向皇上递諫的实权，不过因为陈常在一事，樊太保的权利早已被架空，当今若是徐清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个恩典不是谁都能得的到的。 不过一些知情人士也知，这太师一位本就是太祖留给徐家的，只不过徐家没有接下罢了，若是今天赐给了徐清，也就当是还徐家人情，且表示想要请徐清成为襄国第一权臣，毕竟，论年龄和才名来说，徐清都是略赢沐太傅一筹的。 徐清接旨时，才完全想清楚区家二兄弟和当今圣上在尚未登基前搞的把戏。 第五十二章 棋子 虽说先帝看中徐清，却没有在临终前把徐清提到最高位置，也没有担心未来的君王会对这个未来可期的少年处以任何行动，那想必就是早已规画好。 从徐清入仕，到了翰林院，便是希望以他的才能可以安心完成着作，以便使眾人对他信服，而后却发现因为翰林院学士许安的存在而让他有些不舒坦，于是在他完成着作后便立刻把他提到户部。 户部掌管钱财和户籍，虽说许多读书人看不起户部所职，襄帝却能感受得出来徐清了解这块，也愿意做事，虽不是担任可以掌管事情的尚书或是左右侍郎，但是担任郎中却能让他可以专注于一个部门下做事，更能做好掌管金钱流通一事。 而中间的插曲，无非就是之前的樊颖颖，如今的安乐公主被先帝赐婚给徐清，虽说最后成为云烟，却也是埋下伏笔，先帝不想要看到自己的女儿不高不兴下嫁到徐家，先安排一场乌龙赐婚，让两人有机会相识，而后再派人观察两人的动静。 徐清没有向区于隐瞒自己与向晚晚的通信，甚至毫不犹豫地将向晚晚有时地安排和担忧告诉区于，请他去办，这也使的襄帝知道徐清对于晚晚是有心的，而后无意间知晓晚晚也心仪徐清，使得先帝更加安心了。 最后的赐婚，想昭告眾人徐清与晚晚的重要性，到了临终还是惦记着，而且也早已交代区于区玉和如今的襄帝好好待他。 徐清感慨，就连自己自认为的浪漫的偶遇也是襄帝顺水推舟，自己在襄帝眼里，虽是一代才子，却也只是一颗棋子。 不过他还是为自己能够再次遇上另一个世界的樊颖颖感到开心，儘管如今她已是安乐公主向晚晚，但在他的心里，她依旧是那个纯真善良的冰上仙女樊颖颖。 想着不久之后就能迎娶她，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因为先帝驾崩，全国禁喜事一年，因此徐清与晚晚的婚事也是订在了一年后，不过一年的时间飞逝，一下子就来到了大婚的日子。 大婚前一日，躺在榻上的徐清难以掩目，而在金碧辉煌的公主府中，安乐公主也是辗转难眠，一直翻身，一旁的宫女有些担忧，安抚着晚晚的情绪。 直至天亮，两人似乎都没有安眠，只是微微闔眼。 虽然一直以来皇室之女下嫁都有「试婚格格」的礼俗，但是晚晚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丈夫先要跟一个漂亮的小宫女睡一晚，就有些不自在，便拜託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襄帝撤销这个环节。 晚晚向襄帝说道：「我在先帝生前，请求下嫁徐公子时，就没有想过要退缩，我就只想和他一人度过下半辈子，无论如何。」 襄帝看着自己妹妹十分诚恳之貌，又想着因为自己隐身多年而只在沙场上结识一个女兵，但对方的家世不足以成为皇后，只能把她置于贵妃之为而有些感慨，身为皇家人，虽是高高在上，却对于许多事情无法掌控。 晚晚对于徐清的爱情根意种，襄帝也感受到了，他从区于口中也得知徐清对于晚晚的态度，于是应允了晚晚的要求。 安乐公主出降这天，徐家将准备好的「九九礼」抬至午门恭纳。礼品为鞍马十八匹、甲冑十八副、马二十一匹、驮六匹、宴桌九十席、羊八十一只、乳酒和黄酒四十五瓶。 受礼后，皇帝、皇太后分别于太和殿和慈寧宫宴请徐家男女族人。徐家早已在徐清祖父那时分崩离析，许多旁枝只知富贵而不知远离危险而怪罪徐清的祖父与徐碧啟能力不佳而无法升迁，因而主动分家，此时当然也有人发现了当时的决定错误而上门想要挽回，但徐清也并非等间之辈，将其一一拒绝。 今日的宴席虽说不如其他公主下嫁时多人，却因为有了徐府大公子而增添了许多欢乐。 第五十三章 欢喜 在讨论家里出席宴席的人员时，徐清和徐碧啟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因为分家缘故，徐家家底薄，没有甚么人丁，若是全员出席，有一位倒是有些麻烦，那位就是徐府大公子，徐青。 由徐碧啟故去的正室所生的第一位儿子徐青，在出生时大家都十分高兴是位男孩子，但到了他年纪渐长，却发现其心智没有跟着长，反而停留在童年时期的样子，求神问卜、找了名医都无从救治，直到徐清的出生，徐碧啟才安慰自己的正妻，还有一位能负大任的嫡子。 只可惜，当时的徐清胆小如鼠，见到人都吓得跑走而不敢打招呼，徐碧啟的正妻看着妾室崔姨娘的儿子徐凊在江湖间享有名声，自己的两个儿子却一点也不争气，于是愤恨不平而死。 可惜，她没有看到如今这位儿子坐上了人人称羡的位置，得到了襄帝的恩宠，还娶回了公主。 徐家大公子没有许配正室，只有几个妾室，不过这几年几个妾室安分的陪着他起居、玩耍倒也没有生產压力，徐府待她们很好，自然大公子那儿是不用人担心。 但是徐碧啟和徐清都害怕这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在宴席上会不会出甚么蛾子。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徐青不仅没有闯祸，还在原本有些冷清的场面活络气氛。 首先进到殿中，向皇上行礼时，襄帝便注意到这个有些问题的男子，而后也在一旁找了几个年纪较小的小太监来陪陪他玩。 宴席开始后，徐青没有听着徐碧啟的话而坐在位置上好好的吃饭，却在一旁跟着小太监舞剑玩耍，让带来陪伴徐青的妾室百般着急，虽然拿着的是小朋友拿的玩具剑，在御前胡闹却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襄帝看着那名妾室和徐碧啟惊恐的眼神，笑道：「就让你们家大少爷好好玩吧。」 而后又看到徐青拿着玩具剑出了一个奇招，平时没少舞剑的徐青，知晓的剑术颇多，妾室也常常找一些江湖剑士来教导徐青舞剑，今日出这奇招，虽然徐家的人不太在意，却得了襄帝的眼缘。 襄帝狐疑地说道：「徐家大少爷是学过剑术？」 徐碧啟立刻恭敬的说：「回陛下，请过几个江湖剑士指导一二过，只因小儿对其感兴趣。」 襄帝高兴的道：「那叫他来前面好好舞几招给朕看看。」 徐碧啟也不得不答应，在一旁叮嘱徐青几句后，便慢慢退下。 徐清在一旁也是十分紧张，深怕自己今日迎娶不到晚晚。 想不到，徐青的几招剑术舞的出神入化，时缓时急却也恰到好处，使人看了赏心悦目，且叹为观止。 舞剑结束，徐青还在襄帝面前夸了几句，说襄帝长的好看，连自己弟弟都比不上，惹得宴席上的人各个哄堂大笑，也让徐清的婚礼穿插了有趣的一曲。 襄帝道：「既然这个徐青剑术如此惊艳，不如让某个将军带回去调教一番，未来好驰骋沙场，成为一方主帅？」 徐碧啟说：「陛下若是喜欢，便让小儿去吧。」语毕，他朝着徐清一笑，刚开始两人想得太多，如今却是让徐青未来有地方容身，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后大家也继续畅饮欢笑着，直至吉时。 第五十四章 相爱 准备出嫁的安乐长公主身穿吉服在宫中候着，此时晚晚感到比昨晚更加忐忑，深怕徐清或是徐家的人在宴席上不小心出了甚么事，她对于徐青要出席宴席一事也是略有耳闻，因而十分紧张。 听到宫女向自己报备宴席那儿的欢乐气氛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吉时到，晚晚先至皇太后、皇帝前依次行告别礼，不过因过去的颖贵妃现为罪妃，儘管颖颖极受先帝与襄帝恩宠，也不方便向其行告别礼。而后，长公主在命妇引导下升舆出宫，赴徐家府邸。 安乐长公主乘舆由内务府校尉抬行，其前有仪仗开道，其后，送亲福晋、夫人、命妇等乘舆随行，最后是护送的骑马军校。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至徐家府邸后，徐碧啟礼男宾于外厅，原本是要由额駙母礼女宾于中堂，不过因为徐碧啟的正室早已归去，于是委託崔姨娘代为礼宾。 而幸亏上次徐清在内院给崔姨娘下马威，否则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安乐长公主与徐清于洞房行合巹礼。礼毕眾退。 两人在床边相视而笑，想着从初来乍到，到两人渐渐出现在世人面前，而后相遇，之后便是徐清默默地守护着晚晚，晚晚日日思念着徐清，虽说相隔两地，却早已心有灵犀。 只不过两人虽是深知对方个性为人，甚至知悉所有平时发生的小事大事，却都刚好不知，对方在尚未来到这个世界时，便深爱着对方。 在另一个世界的晚晚，接到徐清所经营的公司要签下她为旗下运动员，且要总经理亲自接洽时，她也想过自己的心意是否是与徐清相通，到了这个世界，徐清虽知她是故人，却也没有立刻表明爱意或是善意，这让晚晚有些迟疑而不敢想究竟为何。 徐清是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也没有想过那时的颖颖会喜欢自己，那时的自己又丑又傻，只不过成绩好了些，身高高了些，身为班花又各项运动样样精通的颖颖，怎会看上他这个书呆子？ 两人大婚之夜，虽各有心事，却也是爱意绵延，直至黎明。 而后因为徐清职务上担纲大任，晚晚也答应过自己的学徒们会继续教导他们滑轮和滑冰，两人都有各自的事需要处理，经常早出晚归，不过到了晚上两人总会相约好在府中庭院下用晚膳，如今冬日将至，虽是把饭桌移到了殿内，却也会在用完晚膳后在雪中漫步，折梅吟诗。 不过这个平稳而快乐的日子似乎没有很长，因为北方近日有些纷扰不安，对方想与襄国谈条件，却怎么也谈不拢。 虽说襄国在国力方面还是略胜北方这燕国的，但新王刚上任便答应百姓们休养生息，一旦战事再起，恐怕不得安寧。 燕国哪不知襄帝所想，便想利用此来换取一些筹码。 襄帝答应出使使者去到燕国相谈，对方却要求甚多，希望那位名镇四方的徐太师前来，燕国皇帝听闻才名，今日也想看看。 襄帝与樊太保、沐太傅以及新上任的徐太师相谈之时，徐清便缓缓说道：「臣愿意出使燕国，以换来边境和平。」 襄帝十分忧心，面对这个才子他是放心，但是燕国天寒，北方人又擅长骑射，大家皆之出使异国的危险之处，徐清此时即使是看起来平静，心中却也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他并不担忧他的性命安全与否，而是自己的妻子独守空闺，而若是他有一天真的不小心命丧异乡，那自己的爱妻又如何承受。 但是毕竟襄帝和先帝于他有知遇之恩，此时襄国有难，又何尝不是他报恩的时机呢？ 第五十五章 离开 徐清便想起了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抱负。 当时，得知自己在原本的世界遭受不测，知人心善恶难测，更何况是新到了这个世界尚无人权概念，何谈尊重每一个善意的生命？ 「要好好活下去，也要让善良的人好好活下去。」 如今，虽是扶持的善待人民的良君上位，但边境动乱依旧使的人心惶惶，徐清想着，自己不该在这个世界，但既然到了，便不能因为私情而忘了来到这个世界时所想。 从开放市场交易，让西方世界的商品流入、使百姓们的商品流出，百姓们开始富庶。而后则是拯救颖颖无辜的姊姊昕昕，皆没有违背过去的目标。 而今，与安乐长公主每日和和美美的过着生活，虽然偶有一些脑子不太灵光的臣子惹出麻烦，但以自己在原本世界的手腕，是一下就解决了。 如今要在两世的爱人和抱负中暂选一个，徐清虽志向坚定，却也痛心疾首。 正当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上，看见在殿中等待自己的晚晚，便心如刀割，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不过晚晚看起来不知道消息的样子，嘴角微扬看着徐清缓缓走来，而后见徐清轻轻坐在她身边，晚晚便用力一抱。 徐清被晚晚这样一抱也些措手不及，僵在那儿，沉默不久，晚晚便些许哽咽地说道：「为了襄国，去吧。」 晚晚也深知，燕国国势渐强，近日时不时侵扰边境，使的百姓不得安寧，若是徐清这一去使的两国交好，那是再好不过的。 更何况，晚晚相信徐清的能力，如今这样的局面，并非等间之辈能够胜任使臣之位的。 徐清听到晚晚啜泣之声，便离开她的怀抱，凝视着晚晚的眼眸，轻轻的抚去她的泪水。 「百姓不得安寧，我必须去，但是却委屈你了。」徐清垂着眼说。 「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要用真正对的方式去改变这个世界吗？」晚晚强顏欢笑道。「况且，又不是回不来。」 说到此，徐清一顿，她明知出使之路凶险，对方又是衝着自己而来，这一行，回不来的机率也是不低。 原本想过带着晚晚一起北上，但想着她是安乐长公主，身分十分尊贵，更不能这样与他冒险。 徐清叹口气，看着晚晚。 晚晚也凝视着徐清。 似乎是感受到对方充满爱意的视线，两人破涕为笑，相拥至黎明破晓。 徐清再过两日便要出行，晚晚与徐清便在府中边谈笑边收拾行李，儘管两人心中各自伤感，却努力地想让对方笑着。 不知为何，两人能够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飞逝，很快的，徐清出行当日便悄悄到来。 许多百姓与文武百官，不论是否见过徐清本人，京城内的大部分都听闻过徐清的佳名。 在出城的路上，徐清在眾人的簇拥下缓缓的到城门。 城门下，便是熟悉的几个人，等待着徐清，有自己的妻子安乐长公主、当朝太保樊凡于、太傅沐宇祁、自己的父亲徐碧啟、兄长徐青、区家二兄弟、一些朝臣……和当今圣上。 第五十六章 道别 在襄国境内，能够被襄帝亲自送行的，大概就只有徐太师了。 因为是此位襄帝上任后才被完全重用的良臣，不像樊太保和沐太傅为前君留下来的遗臣，徐清是襄帝的亲信，在他上位后频出建言，且具建设性，就连身为老臣的其他两位都不一定有他这般见解。 襄帝送行，代表着对于徐清的器重，也顺势地告诉燕国，徐清为襄国朝廷重臣，若谁敢轻易动他，襄国便不会对他客气。 「徐太师，」「徐太师，」太保和太傅向徐清作揖。 「这次实在是非常时期，真的辛苦你了。」沐太傅说着。 「是阿……」樊太保欲言又止，又看到暂在一旁的晚晚，那位曾经的女儿，他说道：「徐太师出使燕国的这段时间，樊某必定多多关照安乐长公主。」 徐碧啟笑着，上前打趣道：「樊大人是认为我们徐府会待晚晚不周？」因为与向晚晚早已熟识，也喜欢着这个女孩儿，徐碧啟这个公公非但没有忌惮这位是长公主，还总在别人面前叫她名讳，以示亲暱。 「不是的，徐府自然待人周到，有碧啟在，我哪敢造次。」樊凡于说着。眾人闻言皆笑，似乎缓过了伤感。 已经上前的徐碧啟，拉着徐清的手说道：「那日在书房内，孩儿你说的，为父会看着你做到，也等着你回来。」 徐清浅笑表示感恩。 一旁的徐青有些不清楚状况，他天真地说着：「三弟远行，回来记得给兄长带名產回来，青翠、樱儿、梅儿都要有分！」他认真的想着，又说：「哦，还有不要忘记弟妹，晚晚妹妹会想三弟的。」 青翠、樱儿、梅儿都是徐青的妾室，说是妾室也不太妥，名面上是如此，事实上徐家的人也没有让她们去洞房过，徐青心智不全，这几位更像是与他作伴的女孩子，徐府待她们不薄，徐青也很喜欢她们。 徐清想着，自家的媳妇儿，也轮不到自家这位长不到的哥哥来操心，伤感之情暂且忘却，徐清会心一笑。 区家两位兄弟与襄帝上前，襄帝便与徐清交待几件要事，还把身边最优秀的习武之人配给他，也承诺会让在京城的晚晚过上最好的生活，毕竟，两人相爱相知，襄帝与区家两兄弟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家也留给晚晚许多时间，看着晚晚在一旁站着，顾及到自己的身分而不敢流下泪水，便憋着忍着也要让眼眶乾着，等到眾人道别说完，徐清便立刻走向晚晚。 一上前，徐清便紧紧的抱着晚晚。 「晚晚，才新婚不久就要远行，是我这个夫君做得不好。」徐清哽咽说着。 晚晚也早已说不出话来，摇着头表示不怪他。 「回来定会给你带些好东西。」徐清笑着对晚晚说，晚晚也点着头答应。 「若是我回不来……就请求皇上为你改嫁吧。」徐清沉重说道。 晚晚闻言，顿时崩溃大哭。其实眾所周知，徐清会如此顾虑也是有道理，且天寒地冻，若不是平常住在那儿的人，哪能够好好的生活着。 而后发现自己失态，晚晚止住泪水，缓缓说道：「你一定要回来。」而后又牵起徐清的手，紧盯着他的双眸，继续说：「否则我本人亲率军队，将燕国夷为平地。」 徐清深知晚晚武功，但眾人不知，只以为晚晚是一时慌张所言。 时辰已到，下人已来知会该啟程，徐清便在眾人的祝福与担忧下，踏上了这趟惊心动魄的旅程。 第五十七章 开端 这一行，因为担忧徐清安危，襄帝并没有安排徐清其他的任务，而是希望他直达燕国京都蓟，商谈后便立刻返国回报。 因此，车队日日夜夜赶路，就是希望缩短时程，也不让燕国有任何人想打徐清的主意，但他们又何尝能想到，燕国此次要求的目的，便是把徐清置于死地。 徐清提出的许多政策，开创史无前例的社会福利、自由经济，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从未耳闻，在这位襄帝与徐清的配合之下，襄国国力渐强，儘管燕国近日也渐渐平稳，却也怕着中原这个强国。 徐清到了燕国境内，果真冰雪满布，寒天动地，虽然襄国的京城偶尔下雪，却也不至于如此寒风刺骨，幸亏知悉他此行的百姓、朝臣们眾，大伙儿都争相给他送保暖衣物，他恨不得全部带上，如今也是庆幸自己的决定。 看着外头的护卫和车夫衣着不厚，于是下令停车，将自己那车保暖衣物分送给车队所有人，好让大家撑过此次远行。 原本就听闻徐太师盛名的下人们更是敬佩这位虽身处高位却懂得人间疾苦的大人，侍卫、车夫、小廝、几个宫女及丫环和嬤嬤们都暗自决定对这位大人马首是瞻，无论生死都拚死相保。 似乎是因为有意赶路，眾人不过五天就到了燕国京都内的宫城外，一路上，燕国的民眾有些好奇，有些则讨厌敌国所来知人，不过这些人对于徐清来说都只是小事，丢鸡蛋蔬菜，那都好处理。 真正困难的，是在那个高耸如云的宫墙里。 徐清因为受燕国皇帝「器重」而在入宫时畅行无阻，不过到了主殿上，自己带来的人们被遣出去一堆，剩下几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丫鬟。 不过，晚晚之前赠与徐清的，武功高强的那位丫环檀云，也在被留的人之中，徐清这也才明白晚晚选人时的顾虑与思索如此艰难。 「外臣，参见陛下。」徐清照着刚学习的燕国的规矩向燕国皇帝行礼。 「想必这位风流倜儻的少年便是那位名闻遐邇的徐太师，徐清先生吧？初来我大燕是否还习惯？」燕帝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徐清，看似对徐清十分感兴趣。 「算是习惯，与我襄国相比有些寒冷，不过，燕国百姓十分『热情』，送我们使团许多鸡蛋和蔬菜，倒是让冻僵的身子暖了起来。」徐清这话正常人听了也知道是在讽刺燕国人不懂礼数，不待见使团，不过燕帝的表情没变，依旧是笑容满面的。 儘管笑着，徐清也感受到燕帝背后的阴森之感。 几句寒暄与问话后，燕帝看徐清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有些站不住，因为寒冷而双脚颤抖着，便说道：「你带来的几个下人都冷了，来人，赶紧带着徐大人和使团到賑安排的居所休憩，不得怠慢。」 徐清在谢恩之后，也是带着下人匆匆离去。 离开大殿后，燕帝与跪坐在一旁的一位浓眉大眼的女子说道：「这个徐太师，有趣。」 那名女子原本故作正经的端坐在一旁，直到徐清离去后也是，但燕帝一说，她立刻闻之色变。 燕帝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倒是继续品味着他自己的谋算。燕国以武治国，国内高手云集，虽说因襄国国力强大而不影响以文治国的国力，但是若是襄国人单独在燕，一遇有心之人，那小命可真不保。 而那名女子便是燕帝的宠妃韵贵妃，她本名雨寧末，年纪轻轻就因长相艷丽而被微服出访的燕帝相重，而纳入后宫，但她自己不想入宫，入宫只是为从了父母心愿。 此次在殿上目睹徐清，韵贵妃更厌恶强行要她入宫的燕帝，反而对这个来自南方的翩翩少年动了心。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心中的小小波澜，不仅害了心仪之人，也会害了整个大燕。 第五十八章 危险 徐清与使团的大伙儿们都住进了燕国给他们安排的府中，这个府中虽然看得出早已荒废已久，墙壁与天花板有些斑驳，不过也看得出来有让人特别整理过，住起来也是舒心。 徐清带着檀云绕着小小的府中，熟悉地形，但当然也是避免燕国出甚么阴招，要比对方更加熟悉地形才能致胜。 而在燕国皇帝的寝宫中，燕帝与韵贵妃谈着话。 「韵儿啊，今天见了襄国那徐清，感觉也不过如此对吧。」燕帝边说着，边对着韵贵妃上下其手。 韵贵妃闻言，身体一抖，手中的玩意儿也掉了下去，她缓过神后，说道：「韵儿觉得那位徐公子或许只是有意韜光养晦罢了。」 燕帝好似听到了韵贵妃话中带的深意，想着韵贵妃之前也是他抢过来的，她心中有怨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年纪轻轻的韵贵妃看上了这个来自南方的毛头小子，说不定除掉徐清，可以更理所当然了。 燕帝最后也没有接下韵贵妃的话，只是继续对她上下其手。 这夜许多人都不得安寧。 燕国第一高手尘嚣身穿黑衣在使臣府附近徘徊着，等待燕帝给他的指示。 一位宫里的公公也身穿黑衣，轻轻地走向他，耳语几句便匆匆离去。 尘嚣拍拍自己的衣裳，深吸一口气便跳上屋簷，窜入使臣府。 微弱的脚步声还是让徐清府中的几人察觉到不对，各自示意到处巡逻，并留几个高手在徐清身侧。 徐清当真不会武，在原本的世界他也没有接触任何相关的才艺，这时他才在后悔小时候不学跆拳道。 儘管高手脚步声极轻，但也因为使臣府的人都有意将脚步放轻甚至不移动，导致他匆忙的脚步声更显违和，檀云和襄帝派给徐清的几位高手待在徐清身侧，按兵不动。 忽然，脚步声消失，府内顿时安静下来，大伙儿有些着急，甚至有几位已经有些躁动。 尘嚣见情势尚佳，他也没管里面有多少人，他深信着自己的能力，纵身一跃进了徐清的房内。 徐清想着，今天见燕帝与自己相谈甚欢，也就知道了他打些甚么主意，只不过派一个人拉暗杀，是否太鲁莽些？ 而后在他们与尘嚣对峙，尚未有所行动时，他盯着尘嚣的眼睛看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襄帝在他临行前提醒他的，燕国第一高手，尘嚣。 他忆起襄帝给他的画像，至今仍记忆犹新，而那名黑衣人的眉眼和身材就是像极了那位高手尘嚣。 他先是一震，不过也安慰自己，身侧有晚晚的传人檀云，晚晚的武功并非常人就能学会或破解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武功，但是面对的是眾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高手，他不知道能不能胜出。 但若自己的生命就葬送在这里了，说不定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那也不是不可。 正在徐清琢磨着要怎么求救时，就见尘嚣已与侍卫们打了起来，檀云护在自己身边，丝毫没有动摇。 虽然这些侍卫也都是些精锐，但终究不敌第一高手，这也让徐清更加清楚，这位就是燕国第一高手尘嚣。 檀云一见情形不对，把徐清往后推便上前迎战，只见两人廝杀的激烈，却不见有高下优劣，反而是尘嚣因为方才已与襄国的精锐纠缠一番而有些劳累，见自己似乎遇上了难以攻下的对手，且找不出破解这功法的方式，见着不对劲，他立刻翻墙出去，消失在使臣府中。 徐清虽然对自己的安危有些不安心，但也相信着檀云、相信着晚晚，他便找几个嬤嬤给侍卫们换药，自己先行就寝，好养精蓄锐。 另一边的尘嚣向燕帝上报，使臣府中有个会拳脚的小丫鬟，身手不凡，招式也闻所未闻，实在难以脱身，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 燕帝扶额，这襄国文官都已经如此强悍了，连武功都要比燕国还要强吗…… 不过燕帝又想到今天坐在自己身侧那位些微恍神的小女孩儿，又想到了个主意，既然阴的不行，那就光明正大地来吧。 第五十九章 俘虏 这天早上，徐清领着使团们向燕帝请安。 「外臣，参见皇帝陛下。」眾人齐齐跪下，行叩头礼。 燕帝带着有些诡异却灿烂的笑容，说道：「免礼。」 因为现在大部分的燕国臣子都待在朝上，不如昨日是燕帝独自面对着使臣，而是整个大燕国的心腹都待在了这。 燕帝悄悄瞥了一位武将一眼，似乎示意着什么，那位武将轻轻点头，表示收到。 徐清却觉得不太对劲，随着燕帝的视线看去，只有几个在交头接耳的臣子。 放下心中的执念，他早已释然，虽说不能回到襄国与晚晚重逢，但若是客死他乡，那或许也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而后，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孩儿走了出来，便是燕帝最宠爱的妃子，韵贵妃。 韵贵妃并不知燕帝已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只是悄悄地瞥了徐清一眼，露出心仪的神情。 燕帝看到，拍着案几看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大胆徐清，亏朕如此信任你、爱戴你，你却肆意勾引朕的女人！」 徐清被扣上照给奇怪的罪名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侍卫精锐们早已把自己架着。 徐清也终于知道为何燕帝刚刚要让自己的下人们去一旁休息了。 一旁的檀云睁大眼睛，眼看着徐清将被抓走，她却也不方便在此动手。但她深吸一口气，领着所有侍卫衝去。 她明知以卵击石，却也奋不顾身。 檀云倒是真的快收拾了架着徐清的那几名侍卫，但燕帝发觉不对，便是召了宫内所有侍卫精锐前来。 檀云一看大势已去，即使自己武功高强，也不可能以一敌眾。 她从缝隙偷偷溜出去，抓了一隻事先准备好的信鸽，把写上几个字的信纸塞到鸽子的脚下，便赶紧放他离开。 鸽子一路飞向南方，这隻鸽子也是晚晚特别训练过的，飞行速度比许多鸽子要快很多。 信鸽停在了徐府徐清的殿中，晚晚正在殿中的庭园逗弄小动物，见那隻信鸽，心想不对，赶紧放下玩意儿，打开信。果然，是徐清受俘的消息。 晚晚也挺意外暗杀没有成功，不过燕国这样的节奏，看是要再起战事了。 晚晚赶紧穿戴长公主的服装，前往宫中。 「安乐参见陛下，安乐有急报想告知陛下。」晚晚着急地说。 「何事如此着急？」讲的襄帝也快着急起来。 「安乐的夫君??在燕国被俘了！这是安乐派去的丫鬟给的求救信，上面有我安乐与她的暗号。」安乐长公主呈上了那封信，使襄帝确认为真实情况。 「燕国也太大胆！」襄帝气急败坏，顾不得处理事情。 「安乐请求陛下允准，让安乐领兵救下夫君。」晚晚再度跪下。 「安乐？你能领兵？你练武功都??」还没说完，晚晚就一脚把一旁的侍卫踢飞，这时襄帝终于相信晚晚会武了。 「这是安乐与夫君之约，望陛下恩准。」安乐说道。 「朕准了。」襄帝虽然宠爱妹妹，但更欣赏徐清和安乐公主的爱情，如此忠贞不二的爱情，何处寻行跡？ 于是，安乐长公主便在眾人的惊讶眼光之下，收拾好便领兵衝向北方。 第六十章 攻佔 向晚晚越来越靠近北境，点点白雪飘落在甲冑上，虽然已经在盔甲中垫了一大层厚厚的貂皮，但依旧能感受到刺骨的冷风。 晚晚越靠近燕国，就越得坚定自己的心智，这里天气条件差，她也明白，自己顶多能打成和局，甚至能不能顺利救出徐清，都难以成定论。 她腰上配带着徐清在临行前给她製作的玉珮，是他精挑细磨所製成冰刀鞋的形状。 那时的她想也没想到，两人心意是如此相通，她在徐清离开襄国前，也给他了一个玉珮。 晚晚想着原本世界的徐清就喜欢经济学、喜欢捣弄钱，便给他一个铜钱形状的玉珮。 儘管看起来有些普通，却乘载了满满的心意，徐清儘管被俘虏了，待在深不可测的特殊天牢里，手中还是紧握着那个玉珮。 带着两人的承诺，晚晚在燕国毫无防备的夜晚衝进京都。 她手掷信号弹，属于襄国的，除了视觉上能警示到许多人外，声音更是大到可能整个京都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天牢里的徐清坐的端正，眼睛闔着睡觉，听闻襄国军中特有的信号弹，又一连丢了两个，他打破手中另一个偷渡进来的饰品，拿出里面小小的弹药，趁着外头的守卫还没被骚动吵醒，朝着窄小的窗外一丢。 「咻！」又一个信号弹从隐密的京都边缘的建筑物爆炸。 晚晚一见，想到了徐清与自己的约定，晚晚的两次信号弹与徐清的一次，互相表明了位置。 于是，她部署了身旁另一位大将军，先偷偷溜入宫殿，潜伏几个人，埋下火苗，一齐点燃后赶紧离开。 而她，带着寥寥几人，快马加鞭前往徐清所在。 可能是徐清的信号弹声音过大，外头的侍卫被吵醒，还探头看了看牢里的徐清，看着他闔着眼 继续睡着，便安心的看守外头。 突然，守备森严的大牢突然被破防，一群不是燕国的人衝入内，看到单独被关在牢中的徐清，衝在前头的晚晚不得不流下泪来。 守在前面的侍卫本就不是甚么省油的灯，但仍防不过晚晚出人意料的招式，让向晚晚衝进去大牢中。 「夫君……」徐清本就是两国谈判的条件，不会过分处置，但是用刑是免不了的。 看着全身伤痕累累的徐清，晚晚轻搂着他，轻轻地啜泣着。 「晚晚，」徐清有些着急地说：「快走吧，天冷不适合襄国人打仗。」 她点头，两人一跛一跛的出了大牢，在几个骑兵的围绕下，朝着城门奔去。 「告诉大将军，火放了就赶快离开，也不必等我们了。」晚晚又遣了两位骑兵去传递消息，身侧便剩下了两名骑兵。 但老天爷似乎不太赏脸，开始下起了大雪。 而因为宫城的大火使的燕帝发现了不对劲，先是从地道逃了出来，而后便下令全城禁军围捕敌国所有人。 虽说大将军早已把全部的军队带离京都，已经安然无恙，且一兵一卒没有少，但在后头的徐清和晚晚因为顾及徐清的伤势而跑得比较慢，要从小道离开京都时，被几百名军队团团围住。 就算晚晚武功高强，但这种情形也只能自保，若是要保住伤势严重的徐清，恐怕很难。 徐清见状，问道：「你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晚晚思索着怎么还有时间问这种事，而后回答道：「好像是出意外昏迷。」 徐清说：「看是我先回去吧。」 晚晚意识到徐清说了甚么，紧张地抱着徐清，说：「不行，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徐清强忍住泪水，轻轻推开她，之后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而用力策了一下马鞭，那隻马便像发了疯似的向城门衝去，带着晚晚离开包围。 徐清自己一个人，燕国禁军也没管这么多，一箭穿入徐清的心脏。那刻，在这个世界的种种事情像跑马灯似的掠过他的眼前，最后停在了晚晚的脸庞。 留下最后一滴泪水，徐清单薄的身体重重倒下。 禁军顾不得这么多，继续去追查着敌军。 而后，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子，缓缓走向徐清。 「夫君……你别先走阿。」她落下泪水，却因天冷而冻成了冰，脸上如此的刺痛，却不妨碍她的伤痛。 徐清临死前，仍旧握着那个铜钱状的玉珮，她拿出自己冰刀鞋状的玉珮，趴在徐清身侧哭泣。 此时此刻，大雪纷飞，徐清所流的鲜血被白雪覆盖，他曾经雪中坚定前行，想着的是与她并肩，如今的她在雪中前行，是为了与他相遇。 最终，她抽起自己的佩刀，朝着跟徐清箭伤同样的位置，捅了下去。 鲜血直流，却被白雪盖的一乾二净。 「徐清，我来找你了。」晚晚也咬着牙，流下最后一滴泪，而倒了下去。 大结局 相遇 徐清睁开眼，见自己在洁白而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中，轻叹道：「终究还是分开了。」 隔壁床的女孩听到徐清轻吟，感觉熟悉，便拉开帷幕一窥，两人都想不到，就是自己想着的那个人。 「徐清。」 「颖颖。」 两人相视而笑，拿出手中紧握的吊饰，与另一个世界中的玉珮一模一样。 （正文完） 后记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题材，这样的写作模式以及长度，对我来说是个挑战，更何况上了高中，没什么时间琢磨自己想做的事，完稿时间虽已经是开学前一天，但暑假功课还没写完…… 这个故事虽然发生在古代，却也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两个人带着现代的记忆来到了新的世界，遇上自己一直惦记着的人，儘管前面真的只能看到累死人的权力斗争，但最后才发现，徐清算计每一个人时，都会记得想起樊颖颖（也是后面的向晚晚），也会注意着不要伤及无辜，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一种坚持。 颖颖则是在那个世界有着特殊武功，靠着之前在另一个世界曾学过的好几个才艺，如跆拳道、柔道、拳击等，为了训练自己各方面素质的才艺，在新的世界也算是有些功用。而她虽然跟原本世界的颖颖一样对于感情比较没有敏感，但也在徐清几次默默相救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两人都想着对世界温柔，可惜让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温柔后，还有一大部分充满着杀意。 徐清和晚晚虽然都葬身在北方那个白雪覆盖的国度，但仍是相拥着，温暖着彼此的心。 最后，解释一个部分，究竟颖颖是不是老襄帝的女儿？还是樊凡于的女儿，其实原本就是设定不知道的，能成为皇室的一员，也是徐清暗中手脚，大家上网查应该就能知道，加盐巴和不加盐巴会使的结果有所不同。 写这个故事，也想告诉大家，一昧算计的世界如此凶险，在不用竞争粮食的年代，我们何不善待世界、善待每个人？这除了是徐清、颖颖的心愿，也同样，是身为作者我的心愿。 愿所有人都善待世界，愿所有人都被世界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