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医妃:冷王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第一章 圣上赐婚 邶靖朝京都第一酒楼明月楼内,正值午时,酒楼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店小二伴着高喊声穿梭在大堂中。 这时,一桌食客的谈话,引来周围的人注目。 “跟你们说一个惊人的消息,你们绝对想不到。”食客甲神秘道。 “什么事赶快说,别卖关子。”食客乙急声道。 “当今三皇子寒王要迎娶苏将军之女了。” “什么?”食客丙惊呼一声,随后半信半疑道:“苏将军女儿尚未及笄吧,寒王就算想娶,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食客甲道:“将军府未及笄的是二小姐,而寒王要娶的是大小姐,那大小姐再有几月就满十八岁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将军府还有位大小姐了,这大小姐自小被苏将军带去边关养着,穷乡僻壤的边城小镇,苏将军又军务繁忙,哪里顾的上大小姐,指不定被养成什么样子。” 食客乙扬唇笑道:“我虽没见过这位大小姐,却也听说过她的事迹。面貌丑陋不说,更是蛮横无礼,对下人们非打即骂,啧啧,简直是乡野村妇。” 食客丙附和道:“我也听说了,难怪苏将军年节回京探亲的几日,也不让她出府,许是怕她惹事生非,不让她出门吧,寒王要是娶了她可真是倒霉了。”随后看向食客甲问道:“京中千金贵女那么多,寒王为何要娶她?你的消息准确吗?” 食客甲傲然道:“这些消息在官场都不算什么,寒王当然不想娶了,这是皇上的意思,现在只等苏大小姐回京,皇上就下旨了。” 大堂内一角,两人静静的吃着饭,灰衣侍从模样的‘男子’听着那些人言论,脸色越来越差,拳头越握越紧,狠狠的瞪着越说越热闹的几人。 随后看向身旁的白衣‘少年’道:“小姐,这些人太过分了,居然这么说您,奴婢去撕了他们的嘴。”话落,卷起衣袖,准备冲上前。 白衣少年苏玉倾淡然的抿了口茶,道:“好啊,让我看看可爱的香菱,是如何徒手把三个壮汉打扒在地的。” 灰衣侍从香菱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小声道:“奴婢自己去啊?” “不然呢?” 香菱不甘道:“小姐,他们这么说您,败坏您的名誉,您不生气?”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成不了真,随他们去。” 苏玉倾心下明白,这些话若不是背后有人故意散播,是绝对不可能传出来的。父亲常年驻守边城,京城中人从未见过她,更未与他人结怨,是谁传出这样的流言,目的又是什么,显而易见。 这些内宅手段,她虽不喜,可不代表不懂。根据得到的消息,这事许是真的定下了,父亲突然传信让她回京,虽然信中没说原因,但字里行间透着些许无奈。 若当真是圣上要赐婚,这波流言反倒帮了自己,那寒王应该也不想娶个无知的乡野丫头。 苏府芙蓉院 夫人赵琴和二小姐苏琬莹正在用膳,孙嬷嬷匆匆走近,俯身禀告道:“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赵琴凝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旁的苏琬莹放下筷子,道:“母亲,莫非皇上当真要将大姐赐婚给寒王?” 赵琴点了点头,苏琬莹眼中满是嫉恨,不甘道:“寒王怎会同意与大姐的婚事?若她做了寒王妃,以后我们见她,岂不是要行大礼?我们在这府中还有何地位?” 赵琴捏紧手里的帕子,心中更加气闷,自己辛苦付出这么多年,不能让她骑在自己头上。 随后看向苏琬莹,温声宽慰道:“寒王同意婚事,也是碍于皇上和你父亲的面子,莹儿放心,她一个乡野长大的人都能嫁入皇家,你身为苏府二小姐,不仅容貌出众,琴棋书画皆属上乘,以你父亲的权势,及笄后必然会有王公贵胄争相上门,还愁将来入不了高门? 再者,嫁入皇室看上去是荣耀,可若不得夫家的宠爱,也不过是沦为笑柄的弃妇,莹儿无需和她比较,山鸡岂能与凤凰相提并论。” 苏琬莹心下得意,抿唇一笑,提醒道:“母亲,众皇子中,寒王最为出众,将来最有可能登上大位,我们也该想想,皇上虽赐了婚,可是大姐对京中不熟悉,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赵琴明白苏琬莹的意思,若苏玉倾出事,皇上也许会让她代姐出嫁,那莹儿将来…… 想到这,赵琴道:“莹儿的意思我懂,一切由母亲来安排。” “父亲还在府中,母亲做事要小心些。” 赵琴点了点头,思绪翻转,看来只有那些流言是不够的,能不能做皇家的媳妇,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侧过身冲孙嬷嬷低语几句,孙嬷嬷应声走了出去。 翌日,一则消息在京中炸开了锅,酒楼,茶馆,戏院,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说当今圣上怎么想的?寒王尊贵无筹,才貌不凡,手中又有实权,怎么就把苏将军家那个乡野长大的丫头许配给寒王了?” “不只是赐婚给寒王,还是正妃之位呢,啧啧。” 另一食客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以苏家在朝中的威望,多少人想求亲,以此和苏将军攀上关系,只是苏家大小姐还未及笄时,皇上就言明将来要亲自为大小姐指婚,否则岂会十七岁还待字闺中?如今许给寒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众人心照不宣,皆为寒王叫屈,摇头叹息。 苏府玉琼院 “小姐,您要成为寒王妃了?”香菱惊叫道。 “天啊,居然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小姐您太有福气了,听说那寒王英俊不凡,文武双全,而且府中一房妾侍也没有。” …… 苏玉倾在第三次揉完耳朵后,不胜其烦的制止了某人的喋喋不休:“香菱,你要不要喝口水?” 香菱摇了摇头:“奴婢不渴。” “我渴了。” “哦,那奴婢去给您倒杯茶。”香菱跳着步子跑了出去。 苏玉倾摇了摇头,这单纯的性子,以后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转头看到桌案上的圣旨,心下疑惑,据她了解,皇上很喜欢寒王,赐婚必然要他点头才行,他为何会同意婚事? 罢了,且行且看,不耽误自己的事情就好。 这日,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一道人影翻进玉琼院,悄悄走到寝室窗边,拿出竹筒刺破窗纸,冲里面吹了些烟雾。 第二章 订情信物 苏玉倾睁开眼睛,听着窗外的动静,唇角微扬,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手吗? 下一瞬,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行人举着火把,匆匆走到院中。 为首之人正是将军苏暮,此时脸色冷然,他在书房处理公务,突然下人来报,说方才巡夜时,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翻墙进入玉琼院,护卫在院门处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人应声,他们也不敢随便闯进院子,就赶快向他禀告。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打倾儿的主意,让他抓到绝不轻挠。 赵琴脚步匆匆紧随其后,带着一群家丁,看着苏暮着急的身影,心下寒凉,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难得回京,却对她避而不见,苏玉倾若有事,他就心急如焚,她辛苦操劳府中事务,照顾老夫人十余载,在他心里,换不来一丝情意。 不过,今晚之后,他再疼再护着,苏玉倾也别想在京中立足,更别提嫁入皇家,想到这,赵琴扬唇,眼中满是狠戾。 “倾儿,你睡了吗?”苏暮问道。 这时,隐在窗边的人影慌张的往墙边跑,手忙脚乱的爬上墙,苏暮一挥手,立刻有护卫过去把他抓住,扔到地上。 男子衣衫朴素凌乱,身材瘦弱,立刻跪地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苏暮冷声道:“你是何人?” 男子颤声道:“小生谢庆,家住在边城小镇,前些日子才到京城。” “为何偷入此地?” 谢庆道:“小生与苏小姐两情相悦已久,不想前两日却听到城中百姓都在说苏小姐已赐婚给寒王,小生心急如焚,想找苏小姐当面确认,奈何守卫不让小生进府,小生才出此下策,并无意想毁苏小姐名誉,还请将军大量,不要怪罪。” 苏暮脸上的冷意更甚,低吼道:“你说什么?” “小生不敢胡言,我这还有苏小姐给的订情信物。”谢庆话落,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簪双手高举。 苏暮看到那玉簪,心下气血翻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正是苏玉倾常戴的玉簪。 赵琴道:“这不是倾儿的玉簪吗?老爷先消气,不管如何,还是听听倾儿怎么说?” 话落,看向孙嬷嬷道:“去叫大小姐起来。” “是。” 孙嬷嬷刚应声,房门打开,众人立刻看了过去,见苏玉倾披着斗篷,睡眼朦胧,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怎么都在我的院子?”苏玉倾语气慵懒,没有丝毫异样。 “倾儿,你没事吧?”苏暮走上前关心道。 “女儿很好。” 赵琴道:“倾儿,这男子说他与你……两情相悦,你还给了他定情信物,可是真的?若是真的,你可一定要告诉你父亲,欺君之罪可是祸及满门啊,你要想清楚,相信皇上也不会强人所难,故意拆散他人姻缘。” 苏玉倾看向赵琴,沉声道:“琴夫人这话,是想凭此人一番胡言,就坐实我与人暗通款曲的罪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玉倾没理会赵琴,径直走到男子面前,淡淡道:“你说的人,可是我?” 平静的一句话,却透着凌厉的气势,谢庆忍不住肩膀一颤,心下不禁疑惑,她怎么醒了?那醉情烟的份量不轻啊,即便她醒了,也该被药效折磨的衣衫不整啊,她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转眼又觉得,即便她没事,也影响不了他的计划,男子深夜出现在她的院子,又有她的发簪,她百口莫辩。 想到这,故作镇定,柔声道:“是啊,你不记得我了?” 苏玉倾拿起他手上的玉簪,玉质温润清透,形状和她的玉簪极相似,随后拿出自己的玉簪,递给苏暮道:“父亲,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说,这是女儿的簪子,父亲可找人对比下材质,再者,我的首饰尾部刻了一个‘玉’字,而他这个发簪我方才却没摸到字的痕迹。” 苏暮拿着玉簪,放在借着火光对比,的确很像,却不一样,抬脚踹向谢庆,怒道:“说,为何陷害本将的女儿?还是他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谢庆心下一沉,抖着肩道:“小生没有陷害,更无人指使,小生心悦苏小姐,还望将军成全。” 苏玉倾心下想笑,冷然道:“赐婚圣旨已下,你一句话,就将我苏府扣上欺君之罪,给我扣上不知检点的名声,而你自己小命难保不说,还有可能祸及家人,你自称书生,却轻易为金银低头,枉费数年寒窗,让读书人因你蒙羞,你有何脸面提情义?” 话落,苏玉倾看向苏暮道:“父亲,女儿身正影直,敢做敢当,时辰不早了,把他送去大理寺吧。” 赵琴立刻道:“老爷,送去大理寺,岂不闹的满城皆知?人言可畏啊,倾儿不能因为他一个登徒子毁了名声。” 谢庆看向苏玉倾,伤心道:“这玉簪是你给我的,我视之如命,我知道我家境贫寒,无权无势,你舍弃我我可以理解,但你却要把我送入大牢?既然你不想承认,我绝不让你为难,不让人知道你我的事。” 呵,这话说的,她苏玉倾不仅不知廉耻,还是个攀龙附凤的势力女子。 苏玉倾回头,冷声道:“你家境贫寒,却能流连风月场所?你视玉簪如命,却将玉簪扔在酒肉残渣中?” 谢庆心下一沉,她怎么知道? 苏玉倾继续道:“你虽衣着朴素,但身上却有合欢香和水胭脂粉香,这两种味道哪里最常见? 那根玉簪上面,还有微弱的酒气,是汇泉楼最贵的稻花陈酿,而你自身因为纵欲过度,身体已然出了问题,我原不想与你计较,送去大理寺也就是打一顿板子,关上几年,以示惩戒,你却不识趣,那就只好如实上报,你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牢中的生活如何,你好好享受吧。” 谢庆顿时摊在地上,他不过是突然得了一大笔银子,想过几日富人生活,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寻常女子碰到男子出现在寝室前,又拿出‘订情信物’早就慌乱的不知所措了,她为何这么冷静? 苏大小姐的传闻他听过一些,所以才答应对方做这件事,以为轻易就能完成,再领一笔银子,可眼前这位女子完全与传闻不符,他该怎么办?心思转动,看来想平安离开是不可能了,只能盘算着怎么说能让自己少受点罚。 赵琴眼眸微眯,多年不见,她竟如此聪明,当真是在乡野长大吗? 第三章大婚之日 苏暮抬脚又踹了几脚,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妄图毁了他宝贝女儿的清白,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苏暮正要命人把谢庆打一顿,苏玉倾又道:“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罚,不过你得告诉我这簪子谁给你的?” 苏暮这才想到,是啊,谁给她的簪子?随后想到了什么,目光冷冽的看向赵琴。 赵琴心下一颤,捏紧手中的帕子,压下内心的惧意,瞥了谢庆一眼,她不担心他会乱说。 谢庆犹豫片刻,咬了咬牙,道:“前几日在苏府外,看到苏小姐芳容,一见倾心,但是苏府是名门大户,不可能看的上我这种人家,于是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想着木已成舟后,将军也只能咬牙成全了。 至于这发簪,我是看到苏小姐头上戴着这个,就让人做了个差不多的,没想到苏小姐能识破谎言,小生一时糊涂,还望将军和小姐饶小生一命,我还有老母要照顾。” 嗯,是个很好的说辞。 苏玉倾也没抱希望他能说实话,既然他敢来,想必已经猜到后果,扫了赵琴一眼,转身回房了。 “今日之事,若谁敢多半句嘴,让事情传扬出去,别怪本将剑下不留人。”苏暮严肃道,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挥了挥手,把谢庆带离玉琼院,其他人也跟着离开,院中瞬间安静下来。 寝室内,苏玉倾躺在床上,她知道有些人不甘心,会做些手脚,不过今日这事,对方做的也很谨慎,否则不会找这么个弱书生,估计也是畏惧父亲。 对方并没有真的要毁她清白,却是要毁了她的形象,这样谢庆的说辞可信度就会高,以父亲的为人,即便会严防流言传出,也会为了她和苏家,请皇上收回赐婚旨意,所以即便父亲怀疑,只要谢庆闭嘴,父亲就查不到证据,只能惩戒一番,以示警告。 即便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也会因为对方为府中的付出,心思不过于毒辣而减轻惩罚。 权势和地位,最是惑人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寒王府 湖边凉亭中坐着两人,白衣男子玉冠高束,气质清冷矜贵,一双墨眸幽深如潭,指尖拨动琴弦,琴声低沉,正是当今三皇子寒王夜君寒。 听了暗卫禀报昨晚苏府发生的事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一旁的黛蓝色锦衣男子兀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随后看向夜君寒道:“君寒,这次赐婚你怎么就轻易同意了?” 夜君寒没理会,继续抚琴。 蓝衣男子司昱放下茶杯,道:“我觉得你同意才是对的,皇舅舅此举也是为了你好啊,其他与你年龄相仿的皇子,妻妾,子嗣都有了,你如今二十二岁还未娶妻,别人面上不敢明说,背后还以为你有什么问题。” 夜君寒瞥了司昱一眼,无视他饱含深意的眼神。 司昱接着道:“再者,苏家忠门良将,苏暮虽在边疆守城,但他在将士心中极具威望,你娶了他的女儿,他必然支持你,虽然于你来说不重要,但是多一个支持者总是好的。” “想必父皇给你的好处不少,以往他要赐婚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夜君寒拆穿道。 司昱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义正辞严道:“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岂会被一点小恩惠收买?我是不想你名誉受损,再者,你这府里也该添点新鲜气了,瞧瞧这么大的王府,都跟你似的沉闷。” 话落,顿了一下,问道:“你让人查的结果如何?” 夜君寒抿了口茶,道:“信息很少,京中除了她的传言,没有任何痕迹,边城那里更是查无所查。谁也不知道她这些年的状况。” 司昱道:“这流言怎么传出的,不用想都知道。我听过苏府的一些事,以苏将军的为人,绝对不会对其放任自流,你都查不到,说明苏暮把她保护的很好。事关你的人生大事,舅舅一定慎重考虑才决定的,” 夜君寒沉默片刻后,淡淡道:“不过是个女人,王府养的起。” 他心下明白,娶妃一事,已经被多次提起,只要他不答应,以后这件事会经常被拿来说,他也不想时不时被这些问题烦扰,若赐婚能让他不再被扰,那就随了他们的意。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扬柳醉春烟。今日是夜君寒和苏玉倾大婚的日子。 清晨天还没亮,苏玉倾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玉琼院人进人出,很是热闹。 苏玉倾忍着困意,坐在妆台前,这几日不是学礼仪,就是听规矩,实在无趣,还是拂云山好,这个时节,山南边的梨花已经开了。 一个时辰后,苏玉倾听到周围的赞叹声,抬眸看向铜镜,愣了片刻,双合髻上戴珠翠头冠,步摇珠帘垂至两肩,雪肤玉容,朱唇黛眉,星眸璀璨,顾盼生辉,向来素面的她,被惊艳了一瞬。 苏暮看着女儿一身嫁衣,眼中蒙起湿意,姝儿,你在天之灵可看到了?我们的女儿要嫁人了,是我没保护好她,你一定要保佑倾儿平安顺遂。 赵琴因治家不严,被禁足芙蓉院,今日才放出来。原本愤恨的心情,在看到苏玉倾的妆扮时缓和不少。 寒王府送来的嫁衣头冠,虽然比一般官家富商要好,但是比起其他王公贵胄的礼制,实在一般。 亲王大婚,王妃可穿八尾凤凰嫁衣,而她的嫁衣只绣了几朵花,寒王果然不是真心娶妃,不过是迫于皇威,敷衍了事。 苏玉倾不怎么喜欢首饰,但是品质好坏她分的清,亲王正妃礼制,她也明白,正因为清楚,她才觉得轻松,两人都是同样的态度,或许以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寒王府 已经未时了,司昱见夜君寒依旧淡然的坐在桌案处理事情,喜服都没换,提醒道:“君寒,舅舅快要到了,你就算敷衍也该有个分寸,时辰不早了,换上喜服去迎亲吧。” 夜君寒顿笔,淡淡道:“放心,我会去的。”话落,转头唤道:“惊羽。” “主子。” 夜君寒低声吩咐几句,惊羽表情变了变,应声离去。 第四章引来刺客 直到申时一刻,苏玉倾才上了花轿,苏暮和老夫人不舍的站在原地,直到迎亲队伍消失在视野中,赵琴和苏琬莹相视一笑,迎亲队伍也很一般,她这个寒王妃能做到几时? 京都大街小巷挤满了人,都想看看寒王的风姿。 苏玉倾坐在轿中,想着老夫人和苏暮的叮嘱,眼睛有些酸涩,父亲虽不常在她身边,却尽可能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不觉间,父亲已到了不惑之龄,祖母也老了,以后要多关心他们才行。 这时街上的议论声打断了苏玉倾的思绪,就听一尖细的男声道:“看来寒王不待见这位王妃啊。” “乡野丑女怎能入寒王的眼?同意亲事已经是给了苏将军极大的面子。” 苏玉倾扬唇,还真是委屈了那位爷。 香菱瞪了那些人一眼,要不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她一定要骂回去,睁开狗眼看清楚,她家小姐明明是天仙下凡。 一柱香后,轿落,苏玉倾被扶下轿,刚走出来,感觉背后一道劲气向风府穴处射来,状似无意的侧头,像对香菱吩咐什么,躲开了袭击。 又一道劲气冲着耳后穴射来,苏玉倾挪步,劲气擦着耳边飞过,差点扬起头上的喜帕。 夜君寒眼眸微眯,是巧合吗? 暗处的惊羽一脸疑惑,两次失败后开始怀疑自己,他居然失手了?看着那苏小姐身材纤纤,也不像会功夫的样子,怎么回事?敛息宁神,准备再试一次。 苏玉倾心下也明白什么意思了,怕是某个人不想拜堂,所以命人偷袭她,不为伤人,而是让她昏迷。 透过喜帕,隐约见身旁红衣男子玉冠束发,身材颀长,气息冷冽。瞥了瞥嘴角,堂堂寒王,居然对女子行小人之举。 第三道劲气打来,见夜君寒向身旁侍卫耳语之机,苏玉倾以广袖遮掩,指尖轻弹,对方的劲气瞬间偏离,冲着夜君寒而去。 夜君寒衣袖翻动,劲气打散。 惊羽眼眸大睁,他做了什么?再看自家主子如刀的眼神,这下怕是免不了受罚了。 吴管家走上前提醒道:“王爷,该跨火盆了。” 夜君寒点头,接过红绸向火盆走去,心里想着让惊羽受点什么罚能让自己消气。 苏玉倾看着那火盆,唇角微扬。 夜君寒一只脚刚跨过火盆,火焰陡然大起,他的衣服瞬间被烧,众人惊叫起来:“王爷小心。” 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有人拿水,有人撕路边马车的车帘,想各种办法上前灭火。夜君寒皱眉,在众人向他扑过去时,调动内力,手掌翻动几下,灭了衣服上的火。 夜君寒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并没有什么异常,可他也不信这些都是巧合。 众人见火灭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吴管家见夜君寒喜服损坏,也不能就这么拜堂啊,一边吩咐人去取衣服让他换上,一边命人引导众人入府。 天色暗下来,一行人往正厅走去,文惠皇帝坐在首位,看着远处走来的人,脸上虽无表情,可眼底的喜悦快要溢出来,这小子,终于成家了。 当看到夜君寒的衣服时,眉头轻皱,大喜的日子,下人怎么做事的? 夜君寒和苏玉倾走到院中时,从天而降十余名黑衣人,众人惊叫着四处躲藏,十几名侍卫冲上前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苏玉倾静静的站在原地,这几名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毫无杀气,再者,据她所知,寒王府的侍卫皆是武功高强,以一当十,而且府内外遍布暗卫,不可能这几人都到院中了,暗处的人还没发现。 可如今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这么多侍卫居然没能打败几个黑衣人,应该是某人见偷袭不成,改招数了。 文惠帝眼眸微眯,看着院中的打斗,当看到一袭红衣的苏玉倾面对这样的状况,没有丝毫的慌乱,淡然处之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苏暮的女儿。 夜君寒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心中不免疑惑,她是太过冷静,还是吓的不知反应? 随后向其中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人虚晃一剑,躲开了攻击,冲向苏玉倾,把剑横在她脖子上,大声道:“放下兵器,不然我杀了她。” “放开我家小姐。”香菱大喊。 夜君寒淡淡道:“都放下。” 侍卫放下兵器,黑衣人看向其他几人道:“你们先走。” 其他几名黑衣人互望一眼,飞身离开。 挟持苏玉倾的黑衣人在她后颈点了一下,苏玉倾顺势倒下,天都快黑了,他们不累,她都累了,反正她也不想拜堂,就如了某人的意。 “小姐。”香菱扑过去,把苏玉倾扶坐起来。 黑衣人长剑一挥,飞身离开,侍卫们追了出去。 夜君寒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苏玉倾,淡然吩咐道:“扶王妃回房休息,请大夫诊治。” “是。”嬷嬷婢女应声,扶着苏玉倾离开。 人昏倒了,堂不用拜了,众官员道过喜后,各自回府了。 前厅中,文惠帝拧着眉头,看着夜君寒神态自若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儿子是最让他费心的,从来不听他的话。 随后看向司昱,冷声道:“昱儿,今日之事你可知情?” 司昱摇头道:“不知。” “那就是这小子的主意了。”文惠帝冷哼:“以为朕看不出来吗?你府中的侍卫什么时候变成废物了?朕原以为你那喜服被烧,是下人做事不周,如今看来,也是你安排的吧?怎么,想着把你的王妃烧了,结果烧到你自己?” 夜君寒垂眸,沉默不语。 门外的惊羽,惊风互望一眼,无语的低下了头,皇上您要怪就怪主子吧,不关我们的事啊。 文惠帝叹息一声,看向一旁的宫人吩咐道:“顺喜,传朕口谕,命礼部侍郎明日代朕去苏府,向苏爱卿说下今日情况,记着,态度好些,人家女儿嫁入王府第一日碰到这种事,心里不会好受的,朕命人备些礼品,让他们一并带过去。” “遵旨。”顺喜应声离开。 文惠帝看向夜君寒,道:“虽没拜堂,但苏玉倾也是你名媒正娶的王妃,你要好好待她,朕已命张御医来府为她诊脉,你府中的药材若不够,尽管去御药房取。” “嗯。”夜君寒淡淡应道。 海棠院 苏玉倾躺在床上,香菱见王府的嬷嬷和婢女都离开了,自家小姐还没醒来,心下一惊,小姐不是在演戏吗?不会真出事了吧? 走上前急声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第五章玉兰暗器 苏玉倾累的不想动,不想说话,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顶着这么重的装扮坐上几个时辰,又不让吃东西,她此刻只想睡一觉。可是也知道,再不应声,这丫头该急哭了。 苏玉倾坐起身,掀了喜帕,道:“小香菱,你家小姐就是累的不想动了。” 香菱见苏玉倾没事,心下松了口气,道:“小姐,您就算再累,也要坚持到王爷来掀喜帕,怎么自个儿就把帕子拿下来了?” 苏玉倾想也不想就回道:“他不会过来的。” “为什么?” “我们从前厅到这里走了多久?” 香菱眨了眨眼,道:“快半个时辰了。” “前厅距离主院,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而我们走了快半个时辰,你觉得夜君寒会把新婚寝殿设在这么远的地方吗?” 见香菱疑惑,苏玉倾释道:“他不过是碍于皇上的旨意,勉强同意婚事罢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有清静的日子。” “可这样对小姐不公平啊,难道要把您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不公平的事多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一两年内我还未能有孕,不用夜君寒开口,皇宫里那些人也不会让我占着正妃的位置,到时候我再与他和离,就能重获自由了。” “那您也太吃亏了。” 苏玉倾扬了扬唇道:“行了,先帮我把这身衣服换了,再找些吃的。” “是。” 香菱手脚麻利的帮苏玉倾把头饰摘了,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刚要看看这房间有没有什么吃的,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玉倾随即躺回床上,抬手把纱帘放下,就听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王妃娘娘请开门,张御医奉命来为王妃看诊了。” 香菱看了苏玉倾一眼,见她同意,随后打开门,笑着道:“有劳御医。” “不敢。”张御医客气回道,跟随香菱走进内间为苏玉倾诊脉。 半个时辰后,张御医回到前厅,俯身禀道:“禀王爷,王妃无大碍,只是脉象虚弱,许是受到惊吓,静养些时日便能恢复。” 夜君寒听后,淡然道:“嗯,退下吧。” 御医俯身一礼,转身离开。 夜君寒看向为御医领路的婢女,道:“你原在哪个院子?以前负责做的事交给其他人,日后就去海棠院伺候。” 婢女红珊神情微动,俯身应道:“是,王爷。” 其他人离开后,不等夜君寒开口,惊羽走上前,跪下抱拳道:“属下今日未能完成任务,还望主子责罚。” 自己的贴身侍卫身手如何,夜君寒再清楚不过,以惊羽的水平,绝不可能失手,除非对方武功更高,但他没感觉到当时有不寻常的气息,这事暂时不好说。 惊羽低着头,脑子迅速把暗阁里刑具的用法,疼痛等级都想了一遍,心中默默祈祷,老天爷,看在我忠心不二的份上,让主子轻点罚吧。 夜君寒见惊羽,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想笑,低声道:“行了,起来吧。” 惊羽一脸惊讶的抬头,他没听错吧,主子居然不罚他?心里瞬间乌云转晴,拱手道:“多谢主子不罚。” “你这次的过失暂且记下,下次再失手,重罚。” 惊羽叹息一声:“是。” 夜君寒唤道:“惊风。” “主子。” “查的怎么样?” “回主子,那火盆里没有任何异物。” 夜君寒沉默片刻道:“派一人盯着海棠院,只要她不惹事,由着她去。” “是。” “那个人有消息吗?” “还没有查到,属下无能。” “不是你的能力问题,那晚并未看清对方的长相,唯一的线索也就是这枚暗器了,你尽力查就好。” “是。” 夜君寒抚着手中的物件,长如指,细如钉的暗器,尾端刻有一小朵玉兰花。 海棠院 翌日,苏玉倾刚起来,就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奴婢红珊,奉命来伺候王妃。” 苏玉倾走到外间,见女子桃红色侍女服,梳着元宝髻,模样倒也秀气,只是这礼…… 王府的人应该都是专门教习过的,不至于基本礼数会出错,看来是对她有意见啊。 苏玉倾没有让她起来,坐到主位上道:“你之前在哪里做事?” “奴婢在寒月阁伺候,王爷见王妃只带了一个婢女,便吩咐管家调拨婢女来伺候王妃,昨晚张御医来为王妃看诊,告知王爷您身子弱,又受了惊吓,要好好调养,奴婢便被派过来了。”红珊面无表情道。 寒月阁? 苏玉倾盯着红珊看了片刻,这话听着没什么,实则却是在告诉自己,她之前是伺候夜君寒的,他再不待见自己,看在皇上的份上,也不会让自己身体出问题,把她派过来,说明比较看重她。 很好! 苏玉倾淡然道:“本妃是寒王正妃,你初次到本妃身边,该行大礼,却只行常礼,这就是王爷院里的人学的规矩?” 红珊眼中闪过轻蔑,王爷把她安置在偏僻的小院,新婚之夜让她独守空房,摆明了不喜欢她,居然还敢拿王妃的架子,真是够蠢。 内心虽不甘愿,可若她闹到王爷面前,对自己没好处,沉默片刻后屈膝跪下,双手交叠道:“奴婢红珊,给王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 红珊站起身,抬眸看向苏玉倾,墨发垂于身后,未施粉黛的脸如雨后清莲,穿着杏色长衫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心中不免摇头,这么好的容貌,可惜头脑不怎么好。 “王妃,按规矩,大婚后要入宫拜见皇上,太后,皇后等人,但今早宫中来人传皇上口喻,您昨日受了惊吓,皇上让您静养,待养好身体,再入宫拜见。”红珊禀道。 苏玉倾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妆台,红珊跟过去道:“奴婢为您梳妆。” 苏玉倾抬手制止道:“本妃习惯由香菱来做,日后院外的洒扫和花草整理,就由你负责。” 红珊愣了一瞬,自己是王爷派来的,她不想着讨好自己,居然让自己去做粗重的打扫事情? 第六章教训刁奴 回过神后,红珊提醒道:“王妃,王爷是让奴婢来帮王妃调理身体的。” “昨晚御医已经说了,本妃身体无大碍,他开的药足够了,你是觉得你比御医还厉害?还是对本妃的安排不满,不愿意做院外的事?若觉得本妃委屈了你,你可以回去了。” 红珊咬牙,回去?没有王爷的命令,私自离开,即使找理由推到这个蠢货身上,那也只能表明自己无用。 在王府待了两年,还没能进寒月阁伺候,更别提接近王爷了,绝不能因为她,惹怒王爷。 想到这,红珊压下心中的怒气,俯身道:“奴婢不敢,奴婢听从王妃吩咐。” 红珊离开后,苏玉倾看向香菱,认真道:“香菱,以后任何事都不要向红珊透露。” 香菱点头道:“知道了小姐。” 阳春三月,海棠院的花都开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苏玉倾与夜君寒各过各的,相安无事。可有些人就不这样想了,王府下人见王爷这么长时间都没理这位王妃,渐渐对她就不那么上心了,再加上一些闲言碎语传出,更是不拿她当回事,甚至盘算着捞点钱。 这日,苏玉倾坐在摇椅上闭目小憩,听到脚步声,问道:“香菱,去问了吗?午膳怎么还没送来?” “小姐……” 听到香菱带着哭腔的声音,苏玉倾抬眸,见香菱衣衫脏乱,几个指印清晰的印在脸上,眼神骤冷,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厨房的人说,王爷让缩减开支,他们为小姐准备的膳食只有青菜豆腐,奴婢见他们自己留的饭菜有鱼有肉,摆明了不拿您当回事,后来他们说,想要吃的好,就要拿钱买,奴婢气不过,和他们争执起来,只是他们人多,奴婢争不过,还被打了。” 苏玉倾周身溢着冷气,拉起香菱往厨房走去。 后厨内,十余人围在一起,正在得意的议论。一胖妇人道:“那王妃看着就是个无用的人,王爷不理她,她也只敢待在那小院里,若是每日让她出钱买食物,咱们可就赚大发了。” “那是,说不定到手的银子,比例银多的多。” “她要是找王爷告状怎么办?”一瘦小的男子担心道。 “你觉得王爷会见她吗?到不了王爷的住处就被打发回去了,王爷若想见她,还会把她扔在那小院子不闻不问?摆明了不喜欢她,让她自生自灭呢。”胖妇人嗤笑道。 门被猛的推开,众人见苏玉倾和香菱站在门口处,轻蔑的瞥嘴,胖妇人起身道:“这个时候来,连青菜豆腐也没有了,你们要是肚子饿了,那还有我们吃剩的,若不想吃,就拿银子来……啊” 话未说完,胖妇人惊呼一声,众人都没看清苏玉倾的动作,胖妇人的脖子已经被苏玉倾掐在手中。 “方才谁打了香菱?谁碰了她的衣服?谁对她出言不逊?”苏玉倾声音淡淡,目光一一扫过厨房的人。 胖妇人惊呼过后,感觉苏玉倾并没有多少力气,也是,瞧她那瘦弱的样子,能有多大力气?许是气极了,装出气势吓人罢了。 这么想着,胆子大了起来,道:“这里的人都打了,也都碰了,你想怎么样?” “是吗?”苏玉倾扬唇一笑,下一秒惨叫声响起,胖妇人两只手臂骨头碎裂,鲜血涌出,躺在地上哭嚎。 众人见胖妇人的惨样,眼睛大睁,心提到嗓子,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不是说王妃身体虚弱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两手给废了。 “都打了,也都碰了?”苏玉倾问道。 众人腿一软,这声音听着像阎王点名,纷纷跪地求饶:“王妃,您的侍女都是这胖嫂打的,与小人无关啊,王妃饶命。” 胖嫂疼的浑身颤抖,听到这些人急着把她推出去,狠狠道:“明明你们都骂了,这个时候都不敢承认了?” 一阵风过,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之前盘算着捞钱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肿了起来。 明明只挨了几巴掌,却像是被人打了几十下,有的耳朵嗡嗡响,有的吐了几口血,混着掉落的牙齿。 就听苏玉倾道:“打人的,对她出言不逊的,谁也别想躲过,我的人犯错与否,都轮不到别人教训她。”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王妃饶命。” “本妃这里没有口头道歉一说,只接受以其之道,加倍奉还,香菱。”苏玉倾唤道。 “小姐。” “看看还有谁碰了你?” 香菱指向人群中,穿灰色衣服的男子,道:“他推了奴婢。” “王妃饶命,姑娘饶命。”男子立刻求饶。 惨叫声响起,灰衣男子手臂垂下,血沿着衣袖滴出。 苏玉倾把擦过手的帕子扔在地上,带着香菱转身离开。 路上,香菱低声问道:“小姐,那些人若是去找王爷,王爷会不会惩罚你?不如我们去找王爷说清楚,免得他们恶人先告状。” 苏玉倾淡然道:“那些人若是去找夜君寒,小命难保,他再不待见我,我也是他名媒正娶的王妃,主子身份摆在那,他们胆敢欺主,以下犯上,哪个府中都不会容下这样的奴才,更何况是他。 再者,虽是厨房,但也有暗卫盯着,事情因果暗卫会告诉他,一品亲王连自己的王妃都养不起,那些人是在打他的脸。” 苏玉倾话落,看向香菱,这个丫头自小跟着自己,总说让她学几招功夫防身,这小丫头就是学不会,学做菜或者点心倒挺快。 叮嘱道:“香菱,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跟他们争执,那些人能做出欺主的事,说明心存恶念,讲道理没用,不要让自己吃亏,转身就走,一切有我。” 香菱笑着点了点头,眼眶湿润,虽然主仆相称,但小姐从来没把她当做下人。 书房中,夜君寒听了暗卫的话,眼眸轻转,唇角扬起一抹兴味的笑意。那日张御医说她身体虚弱,今日却能捏碎人的手臂,若懂些功夫,成亲那日,她就是借着惊羽的挟持,故意昏迷。 寻常女子想着法子争得夫君宠爱,而她竟安静的待在海棠院,不是今日的事,他都快忘了府中有位王妃,看来他这位王妃有点意思! 第七章不慎中毒 惊风和惊羽互望一眼,两人眼中闪过惊讶,这说的是王妃?王妃这么厉害?转念一想也是,苏将军的女儿,估计学过防身功夫。 夜君寒看向惊风道:“去告诉吴管家,后厨之人以下犯上,杖毙,他身为管家,对下人教导不严,罚例三月。” “是。” “那些人当中若有家人的,给一笔银子。” “是。”惊风应声离开。 几日后,城门处人声鼎沸,街道两侧站满了人,今日大将军褚雄回京,这位是百姓心中保家卫国的英雄。 茶楼内,苏玉倾一身男装,临窗而坐,望着不远处走来的人马,为首之人骑在骏马上,一身银色铠钾,玄色披风垂于身后,威风凛凛,一双眼睛炯然有神,不怒自威。 苏玉倾握紧手中的茶杯,脑海中浮现出一位慈祥又威严的脸,眼中蒙上湿意。 另一边,酒楼雅间,夜君寒看着街道上被百姓簇拥的人,低声问道:“他这一路,可有异动?” “回主子,没有。” 夜君寒垂眸,以褚雄的官职和功劳,却愿意在外地驻守,任谁都要赞一句低调沉稳,不居功自傲,国之良臣。 南部边界,各国商人及民众杂乱,匪盗横行,派了几次兵将剿匪,稳定边界城镇治理,都没什么效果,禇雄上书,自请前往剿匪,如今盗匪尽除,边界安定,禇雄又立一功。 夜君寒沉默片刻后“派人盯着他,无需跟太近。” “是。”惊风应声离去。 夜深人静,一道人影落在褚府主院附近的大树上,观察主院的地形。黑衣人察觉到附近暗卫的气息,从袖中拿出一枚暗器,准备引开暗卫。 这时,另一道人影飞过,暗卫飞身去追,黑衣人身形一闪,落在主院屋顶,刚落下,就发现有人伏在不远处。 夜君寒正伏身想探听消息,见一个黑衣人飞来,立刻戒备,心下疑惑,这黑衣人是谁? 正疑惑间,突然黑衣人向他打出两枚暗器,刚要出手反击,听到身后的动静,夜君寒侧身,两枚暗器向他身后飞去,没入两名禇府的暗卫胸口。 夜君寒看着那暗卫身上的暗器,尾端有一小朵玉兰花,眼中闪过惊讶,是他? 两名暗卫从屋顶上滚落下去,瞬间,异动传来,下一瞬箭雨四起,夜君寒和黑衣人旋身飞起,躲避箭雨,随即轻烟弥漫,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两人立刻屏气凝神。 黑衣人调动内力,挥动手臂,打落飞来的箭支。 惊风挥剑,挡在夜君寒身前。 夜君寒边抵挡箭雨,边想黑衣人是谁?为何会来禇府,走神的瞬息,一支箭瞬间射中手臂。 夜君寒皱眉,不顾手臂上的伤,挥出掌风,帮黑衣人打掉身边的羽箭。 随即黑衣人快速飞走,夜君寒紧随其后,不到片刻,黑衣人就消失在视野中,不禁心下懊恼,竟没能跟上他。 褚府书房,侍卫跪下抱拳道:“属下无能,没能擒获贼人,请将军惩罚。” 褚雄道:“你确实需要历练,起来吧。” “谢将军。不过据暗卫禀报,其中一人被毒箭射中手臂,看气势不像普通暗卫。” 褚雄点头,眼中闪过轻蔑,他才刚回京,皇子们想拉拢,大臣们想投靠攀附,能跑到他这里探听消息的,大致就那么几人。不过也要掂掂份量,他的消息,岂能随意让人听了去? 寒王府 寒月阁内,夜君寒的手臂伤处紫黑,司昱表情凝重,仔细的处理伤口,边道:“那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又是毒烟又是毒箭的,你这么多手下,何必自己跑一趟?。” “正因如此,才要自己去。” 惊风惊羽自责道:“属下护主不力,害主子受伤,罪该万死。” 司昱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他若是连几支箭都躲不过,那可真是……”说着顿了下:“你当时是不是看到美人了?若非失了神怎会受伤?” 夜君寒不理会司昱的调侃,看向惊风道:“让人仔细查今晚那黑衣人,他应该还在京中。” “是。”惊风应声,主子是为了帮那个黑衣人,才不慎中箭。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这么惦记?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还没查到,说明他有点本事,你想找到他不好说。” “事在人为,先找到人再说。” 惊羽道:“昱世子,我家主子伤势如何?” 司昱摇了摇头:“不好办啊,这箭上的毒不寻常,我现在的药只能让毒素不再扩散,至于如何解,还要研究一番才能知道,幸好他及时护住了心脉,不然小命可就危险了,那老家伙够毒的。” 惊羽一听,整个心悬了起来,眼中自责更甚。 司昱看向夜君寒道:“君寒,切记在我研制出解药前,不可运内力,否则会立刻毒发,不好控制。” “嗯。”夜君寒点头。 三日后,皇上为犒劳剿匪将士,也为了拉近君臣关系,特设宫宴,宴请百官。 午后,苏玉倾随着引路嬷嬷走到府门口时,见门外只停着一辆马车,车身悬黛蓝色帐帘,两名劲装侍卫立于马车前。 惊风惊羽此刻才见到自家王妃长什么模样,两人眼中闪过惊艳,传闻不可信啊,谁说王妃貌若无盐的,明明就美的超凡脱俗。 随后敛神,惊羽走上前拱手道:“属下惊羽见过王妃,王妃上车吧,王爷在等着呢。” 让她和他一起去?转性了?苏玉倾颔首,走到马车前,惊风掀起车帘,一张俊美无筹的脸印入眸中。 夜君寒一袭象牙色绣金线祥云纹锦服,玉冠束发,剑眉英挺,凤眸如潭,薄唇微抿,贵气冷冽之感。 苏玉倾心下暗叹,传闻不虚,这寒王长的一张惑人心的脸,难怪惹得一众千金为其倾心。 成亲一月,夜君寒这也才看到苏玉倾的样貌,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傅丞相嫡女傅容嫣久负盛名,乃京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可这苏玉倾与之相比,还要胜三分。 黛眉星眸,肤白胜雪,美的不似凡尘,淡蓝色绣花边缎裙,衬的她身材更加纤细修长,既不过于素雅,又不会显得隆重,尤其是身上那种深谷幽兰的气质,与他以往见过的女子完全不同。 心下暗暗点头,虽不知为人,至少打扮得体。 第八章赏赐罚跪 “王爷安好。”苏玉倾微施一礼,语气淡然。 “免礼。” 车内漫着若有似无的草药味道,苏玉倾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什么,这味道……余光瞥了夜君寒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不禁赞叹,够能忍的。 这些草药是用来抑制毒素扩散和止痛的,而其中两味草药是上好的解毒药,却没能解他身上的毒,可见他所中的毒有多厉害。 一辆辆马车停在宫门外,朝臣及家眷陆陆续续往宫中走去。马蹄声传来,引来众人的视线,看到马车悬挂的标志,小声议论起来。 一官家少女激动道:“那不是寒王的马车吗?终于又能见到寒王了。” “见到又能如何?人家已经有王妃了。” “寒王妃?不过是个挂名王妃罢了,听闻王爷至今都未宠幸她,可见有多厌恶她。” “我听说,王爷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不过是碍于皇上的颜面,才勉强同意,而成亲之日苏小姐便引来刺客,还当场吓晕过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寻常人家都觉得晦气,更别说皇家了,王爷没当场休了她,已经够宽容了。” 马车内,夜君寒余光看向苏玉倾,一般女子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气恼羞愤,或躲起来不敢见人,而她却面色如常,云淡风轻,好像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与她无关,心下不禁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过,苏玉倾再不好,如今也是他寒王府的人,轮不到别人对她指手划脚。 以为苏玉倾不会有什么反应,夜君寒刚要唤惊风,给那几个闲言碎语的人一点惩戒,就听到身旁的女子平静的出声。 “停车。” 车夫听到声音,心下犹豫,王爷没发话,若他貌然停车,会不会惹王爷不高兴? 夜君寒也想看看苏玉倾要做什么,开口道:“停车。” 车夫立刻停车,苏玉倾走出来,站在车上,俯看着方才议论她的几名官家少女,淡淡道:“方才是谁议论本妃?站出来。” 在场之人见马车突然停下,还以为寒王会走下来,没想到却是个女子,眼中的期待变为惊讶,听到她的话,更是难以置信。 “她是寒王妃苏玉倾?不会吧?” “不是说她是貌丑的乡野村姑吗?这位美人真是她?” 其中一位官家女子见夜君寒没为她出头,便想着寒王不在车内,那她就不用怕了,若寒王在,她刚好借机在他面前表现一番。 想到这,大着胆子道:“我们方才是据实而说,想到王妃的处境,心生怜悯,并未诬蔑,也没有其他意思,还望王妃不要计较。” 另一少女附和道:“是啊,我们很同情王妃的遭遇,换成别人,怕是不敢出府了,如今见王妃无恙,心中很是佩服您的勇气。” 苏玉倾浅笑道:“是吗?既然你们是为了本妃好,那本妃也自当谢谢你们,惊羽。” “是。”惊羽走上前应声道。 “赏这两位千金在宫墙下跪一个时辰吧,你派人看着,少一刻都不足表达本妃的谢意。”苏玉倾浅淡的笑意,和说出的话完全不同,让人不免觉得听错了。 那两位少女在听到苏玉倾要感谢她们时,眼中满是嘲讽,此时听到她的‘谢礼’后,愣在原地。 是她说错了,还是她们听错了?她居然让她们在宫墙下跪一个时辰?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她们以后还怎么在京中立足? “你说什么?寒王妃杖势欺人,也要想清楚后果,你可知毫无因由的处罚大臣之女,不仅给皇上和寒王爷带来麻烦,还会让众臣对皇家寒心。”要受罚的少女辞严色厉,一顶大帽子扣到苏玉倾头上。 苏玉倾脸色一变,冷声道:“本妃是皇上亲自赐婚,寒王明媒正娶的一品亲王妃,你当着众人妄议,是为对皇上大不敬,此罪为一,当诛。 本妃与寒王相敬如宾,你们却说寒王厌恶本妃,是想让皇上知道,寒王不满婚事,对皇上不孝?诬蔑造谣本妃与寒王的关系,离间皇上与寒王,这是对寒王不尊,此罪为二,当诛。 你身为官家之女见本妃却不行大礼,对本妃出言讽刺,是为对本妃不尊,亵渎皇家颜面,此罪为三,当杖责三十。 这么多罪行,你们本该受什么罚,你们心里清楚,本妃看在今日皇上设宴,不想因为这等小事影响皇上及众臣的兴致,也为了保全你们的颜面,让你们去人少的宫墙处跪上一个时辰,怎么?想让皇上知道,百官及家眷随意议论皇家之事,造谣生事,引起朝廷慌乱?” 两少女被苏玉倾一番话砸懵了,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两人顿时手足无措。 这时,两位官员急匆匆走上前,其中一人斥道:“胆大妄为的东西,寒王妃岂是你们能议论的?还不跪下向王妃请罪。” 话落,把两人按跪在地,官员立刻跪下道:“小女不懂事,触怒王妃,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还望王妃息怒。” 两人此刻无比恼火,他们就离开一小会儿,这两人就能惹下祸事,心下暗骂不成器的女儿,这里是皇宫,耳目众多,万一被谁听了去,让皇上知道,怕是要牵连满门。 再者,这是寒王的马车,若非他同意,寒王妃绝不可能会在这辆马车上,旁边还有惊风和惊羽两个近身侍卫,那寒王一定在车内。 他再不喜欢寒王妃,也不会容许旁人议论寒王府的人,如今让她们受点罚也好,否则以后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 苏玉倾本无意和一些闺中女子费口舌之争,只是这次她如果不给点惩罚警示他人,以后她就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但她也要注意分寸,毕竟她现在也代表皇家,不能让百官因她对皇家不满。如今目的达到了,也就不用多废话了。 “起来吧,两位大人明理,本妃相信,你们知道怎么做是为了她们好。”苏玉倾话落,回到马车内。 惊羽派人带着两人去宫墙处罚跪。 夜君寒听完全程,心下点头,此举既警示了他人,又让旁人觉得她善良大度,分寸拿捏的很好,她与传闻毫无相像之处。 第九章宫女相撞 马车行走一段距离停下,苏玉倾听着车外寂静无声,就听夜君寒道:“本王有事,你随宫人先去御花园。” 夜君寒留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苏玉倾走下马车,见一位公公等在车前,那人见她下车,立刻上前行礼道:“奴才顺喜见过寒王妃。” “公公请起吧。” “谢王妃,王爷吩咐奴才带王妃去御花园,王妃请随奴才走吧。”顺喜伸出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公公。” 红墙绿瓦黄琉璃,大气恢宏,庄严肃穆,宫中侍卫肃然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令人望而生畏。 正走着,身后一位侍女脚步匆匆的走来,经过苏玉倾身边时,惊呼一声,向苏玉倾撞去。 苏玉倾闪身躲开,侍女摔倒在地,手中托盘连带着上面的东西撒落一地。 顺喜惊了一瞬后,沉声道:“大胆的奴婢,毛手毛脚,成何体统?若是寒王妃有何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侍女惊慌的跪伏在地,边磕头边道:“奴婢该死,无意冲撞王妃,望王妃息怒。” “本妃无碍,起来吧。”苏玉倾平静道。 “多谢王妃。”侍女道谢后,快速的捡着地上散落的药。 苏玉倾状似随意的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怎么会摔倒?” “回王妃,奴婢是馥郁宫,蓉妃娘娘的人。” “蓉妃娘娘?” “是,蓉妃娘娘午觉醒来身体不适,请了御医问诊,奴婢随御医去拿药,娘娘特意交待奴婢不要误了宴席时辰,奴婢这才走路快了些,却不想扭到了脚,差点撞到王妃。” “算你幸运,遇到仁善的王妃娘娘,若是换了旁人,你免不了要受罚,以后做事仔细着点。”顺喜训斥道。 “奴婢谢王妃不罚之恩,谢公公教导。” 苏玉倾看了眼地上的药,又看了看那侍女,垂眸不语。 侍女捡起药,冲着两人屈膝行礼后,转身离开。 苏玉倾看着离去的身影,把手里的东西放进袖袋中。 宴会场地设在御花园,此时的花竞相怒放,姹紫嫣红,众千金贵女们也如这园中的花,争奇斗艳,各有千秋。 苏玉倾走到御花园,明显感受到各种目光向她投来,疑惑,惊讶,或探究,随后是窃窃私语。 苏琬莹眼中闪过嫉妒,原以为寒王不喜欢苏玉倾,她会寻死觅活,或伤心欲绝,可如今见她的气色,一点悲惨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更加优雅贵气。 “琬莹,你知道她是谁吗?怎么从没见过?”一位少女问道。 见夜君寒没出现,苏琬莹扬起轻蔑的笑意,寒王不屑与她一同前来,她穿的再华丽,也是个不受宠的弃妇。 “自然知道。” 苏琬莹话落,扬着笑容走上前,道:“大姐来了,一月未见,祖母和我们很惦念你,你成亲那日遭遇那样的事,祖母担心你惊吓过度,会一病不起,整日寝食难安,妹妹想尽法子,也不能令祖母宽慰些。 如今见大姐气色红润,就知道大姐在王府生活的很好,我回去就告诉祖母,她知道你的状况,也就安心了。” 苏玉倾唇角微扬,多年不见,这位二妹变化也不小。 这话既体现了她的孝心,又暗讽自己只知享荣华,不顾念亲人,提起自己成亲那日,好让众人想起,自己有多晦气,很好。 苏玉倾浅笑道:“二妹已非幼童,言行举止应当注意分寸,私下里我们可以姐妹相称,不计较礼数,但这里是皇宫,当着这么多人,二妹该向本妃行叩拜大礼,并尊称一声‘王妃’,否则旁人会以为我们苏府不懂礼数,琴夫人教女无方。” 苏琬莹脸色白了一瞬,捏紧手中的帕子,她如今已经是寒王妃了,再不受宠,身份也摆在那,确实该行大礼。 可她的话却实在让人气恼,她这话一出,自己不仅不知礼数,不懂尊卑,更是让母亲背上教女无方的名声,倒显得她仁善大度,友善姐妹。 正在和几名官家夫人寒暄的赵琴,看到这边的情况,立刻走了过去。拉住苏琬莹的手臂跪下身去,惶恐道:“臣妇携小女给王妃请安,小女惦念王妃,见到王妃太过激动,一时忘了身处何地,礼数不周,还望王妃恕罪。” 话落拍了拍苏琬莹的手臂,苏琬莹满脸无措道:“臣女苏琬莹见过王妃,臣女谨记王妃教晦。” 苏玉倾看着赵琴,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局面,很好。 妹妹见到姐姐高兴,才忘了礼数,说明她们姐妹感情深厚,惶恐无措的表情,规矩的行礼,倒显得自己仗势欺人,证实了自己蛮横的传言。 果然旁人看苏玉倾的眼神变了变。 苏玉倾温声道:“起来吧,琴夫人和二妹久居京城,和这里的人大多相识,本妃只是怕旁人误会,给琴夫人和二妹冠上莫须有的名声,毕竟二妹也快到及笄的年龄了。琴夫人虽不是正室,但也代表苏府,本妃不希望苏府被人妄议。” 赵琴狠狠咬牙,这话是说她苏玉倾久不在京中,哪来的姐妹情深?自己刚才的话,就不可信了,而她完全是为了苏府和她们母女着想,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蛮横无知呢。 这么多年,所有的人都称自己苏夫人,而她一句话,让众人再次想起,自己只是平妻的身份入苏府的,更不是她的生母。 自己出身低微,家中落难来京中投靠远房姨母苏老夫人,见到英气俊朗的苏暮,一见倾心,可苏暮却和妻子恩爱不渝,后苏玉倾生母病逝,原以为自己有希望了,可却没有如愿。 苏玉倾的生母离世两年,苏暮也不肯再娶妻,若非老夫人觉得府中不可无主母,以绝食威胁,强迫他再娶,他才不得已同意,最终答应给她平妻的身份,连成亲礼都没有,正妻的位置,永远为那个女人保留。 平妻,到底不是正妻。 赵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被激怒,否则自己维持多年的形象就要毁了,还会影响莹儿的未来。挤出一丝笑容道:“王妃说的是,多谢王妃。” 两人站起身后,苏玉倾看向苏琬莹道:“二妹方才说,祖母因惦记本妃,寝食难安?” “是。”苏琬莹咬牙回道。 第十章神秘门派 “成亲那日是出了些状况,但皇上已派了御医问诊,王爷悉心照料,身体自然无恙。 况且,祖母多梦难眠已有一年了吧,张御医几次为本妃看诊,本妃都请他开些安神助眠的药给祖母,并写了报平安的书信带给祖母,怎么二妹不知吗?”苏玉倾带着疑惑道。 这句话怎么回答都打脸。说知道,那她之前跟苏玉倾说的话,就是居心不良,诬蔑寒王妃,藐视皇家威严。说不知道,那说明她不清楚祖母的身体情况,没有多关心祖母,是为不孝。 苏琬莹手握拳,牙尖嘴利的贱人,本想嘲讽她一翻,倒被她反将一军。 赵琴怕苏琬莹再说错什么,笑着圆场道:“王妃福泽深厚,又得王爷关怀,是苏府之幸。 臣妇和家人也是关心则乱,不能亲眼见到王妃安好,心里总是不踏实,小女前些日子也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除了请安时聊些家常,没敢久留,她这些时日,也是心力憔悴。” 苏玉倾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二妹以后要谨言慎行才是,否则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臣女记下了。”苏琬莹强压着打她两巴掌的冲动,咬牙应道。 在场的人哪个没有心机城府?也都看明白怎么回事了,只是不影响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也就当个热闹看,平时相处再好,也不会有过心的交情。 不远处的假山凉亭中,司昱回过头,看向夜君寒道:“你这个王妃不简单啊。” “或许吧。” “如花美眷,你还真忍心给扔那小院里不闻不问?”司昱调侃道。 夜君寒抿了口茶:“下次我就把你的行踪告诉芷妧,免得她总向我打听你的事。” 司昱刚坐下,听到这句话立刻弹了起来,指着夜君寒道:“你够狠的,那就别怪我更狠,你的毒我不治了,你就等着烂心烂肺吧。” 说着伸手去拿夜君寒面前的白瓷瓶,被夜君寒两招挡了回去。 司昱自知武功不如人,冷哼一声,坐回石凳上:“再敢拿芷妧吓唬我,以后别指望我能理你。” “这毒还是无解吗?”夜君寒服下药,问道。 “已经查出是凝冰之毒,这毒非常难解,我找遍了医书,最快速且有效的药,怕是只有凤鸢兰草了,此药极罕见,我也只是在古医典中看到过,从没见过实物,御药房我也派人查过了,没有记载,若想找到这味药,很费功夫。” “凤鸢兰草?” “江湖中有一个神秘门派叫做‘神月门’你可听过?”司昱问道。 夜君寒点头。 神月门,一个隐秘低调且强大的门派,主做行医,秘药,兵器,暗器类的生意,其他生意也有涉及,行事做风也很怪,不是有银子就能从他们那买到想要的。 “传闻神月门有万药门之称,医书中记载的药,他们那都有,只是能不能买到,就要看运气了,我配制的药只能缓解你的毒,还是那句话,毒未解之前,不能运功。”司昱叮嘱道。 夜君寒点了点头。 御花园中的空地上,众人按品级有序落座。片刻后,宫人高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文惠帝,皇后,及位份高的嫔妃缓步走来,在首位处坐下,各皇子公主坐在下首位。 苏玉倾和夜君寒并肩而坐,惹来一众少女羡慕嫉妒或羞怯的眼神。 苏琬莹眼中的嫉妒快要溢出来,虽然各位皇子都是人中之龙,可相比之下才知道寒王有多耀眼,容貌气质太过出众,更让她生气的是,苏玉倾和他坐在一起,竟那样般配,如一双壁人。 苏玉倾看向首位,这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及各嫔妃,正看着,一位嫔妃向她望来,苏玉倾不知道她是谁,礼貌颔首后,移开视线。 那人扬起一抹笑意,看向文惠帝道:“皇上待寒儿真好,为寒儿选的王妃不仅家世好,瞧瞧这模样,仙姿玉容,眉眼如画啊,定是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女子。” 苏玉倾心下思索,能直呼夜君寒‘寒儿’的嫔妃,除了皇上,太后,皇后,就只有他的母妃了,其他嫔妃是没资格称呼一品亲王的名讳的。 据父亲提醒,寒王幼年丧母,曾由董妃抚养过两年,那这位应该就是董妃了。 心下疑惑,董妃再高兴,也不该那样说话,在宫中多年,言行更该滴水不漏,可她的话却是暗示皇上偏心寒王,这让各皇子及各嫔妃心中不平,也把夜君寒放在了危险的位置。 看夜君寒的态度,他对这位董妃,似乎并不亲厚,也没有接话或是让她上前拜见的意思,遂假装没听到,垂眸安静的坐着。 文惠帝看向董妃,声音略沉道:“董妃这是什么话,朕对所有儿孙都是一样的,不偏不倚,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朕都希望他们能得贤妻良婿,家室和美。” “臣妾失言,还望皇上不要怪罪。”董妃低声道。 文惠帝一番场面话后,乐声响起,轻歌曼舞,美酒佳肴,众人推杯换盏,热闹起来。 苏玉倾看着对面的禇雄,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倒是越来越风光了。 夜君寒余光看到苏玉倾的脸色,心下不禁疑惑,她与禇雄有何过节吗?以她的年龄应该不认识他才对。 一曲后,禇雄递上一个精致长木盒,道:“皇上,臣知道皇上喜爱古琴,臣此行无意中得到一柄名家古琴,手下的人说这是当年乐圣伯羲亲手做的琴,特献给皇上,愿皇上身体康健,福泽绵长。” 文惠帝打开盒子,琴身暗红色,触手平滑,琴铭在侧,音色静润匀芳,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的确是把好琴。 文惠帝满意的点头道:“禇卿家有心了,你事务繁多,还记着朕的喜好。” 禇雄道:“臣能为皇上分忧,是臣之幸。” “这些年你为朝中付出很多,如今又立一功,当重赏,你多年在外,甚少回家,今后便留在京中,陪陪家人吧。”文惠帝道。 “臣谢皇上恩典。”禇雄谢恩后回到座位处。 夜君寒垂眸,他竟没有丝毫不快或是推脱,多年请求在外,如今为何想要留在京中了? 第十一章有意试探 皇后道:“皇上,这琴既然这么难得,不知臣妾等人有没有耳福听此琴一曲?” 文惠帝看向皇后道:“有何不可?好的琴声自然应该让更多人欣赏,来人……” 文惠帝刚要唤乐师奏乐,就听皇后道:“皇上,乐师的琴技听过多次,难免乏味,不如换个人来弹?” “你指的是谁?” “臣妾听闻寒王琴技乃是一绝,想必在场众人也只是听说,从未真正听过他抚琴,不知能否请他弹奏一曲?”皇后温声道。 “三弟最重孝道,难得君臣同乐,自然会为父皇助兴,是吧三弟?”大皇子璟王夜君璟开口道。 董妃笑着道:“皇上,寒儿天赋异禀,他的琴技怕是天下间没几人能比的上,臣妾也是多年未听过了,想来如今的琴技更是出神入化了吧。” 苏玉倾看向董妃,她说这话,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吗?明明眉眼中一片精明,偏要说出这样的话,皇室中人最懂得低调的重要,这位董妃确定是寒王的养母? 文惠帝眼中闪过不悦,扫了几人一眼,沉声道:“旁人技艺再好,你们能听几时?你们若是觉得比不上他,那就回去好好练习,自己掌握的才是本事。” 司昱见风向冲着夜君寒,氛围紧张,站起身道:“皇舅舅,司昱也想试试乐圣的琴,刚好我学了首新曲子,不如我来弹一曲,为您助兴?” 文惠帝缓和脸色,刚要开口,礼部官员孙平站起身道:“禀皇上,这柄琴被封存三十余年,臣听闻封存过久的琴,再用时,最好让琴技绝佳的人来唤醒琴身,若是琴技一般的人,怕是这琴再也不会出好的声音。” 孙平话落,看向司昱道:“敢问昱世子,你的琴技可比的上寒王?” “怎么?你瞧不起本世子?”司昱沉着脸道。 “不敢。”孙平拱手,面向文惠帝,道:“皇上,臣也是希望皇上以后能听到此琴最好的声音,才有此提议,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孙卿家坐下吧。” 夜君寒看向孙平,他这番话,看上去既顺了皇后的意,又奉承了自己,但真的是想奉承自己吗? 想必是那老家伙有意试探。 夜君寒淡淡道:“本王的琴声,岂是别人想听就能听的?” 一旁的齐嫔笑着道:“皇上,寒王说的对,独一无二的琴声,自当要您独享,他的琴声,岂能随意让旁人听到,别人就算再想听,也没有资格,您还是等宴席过后,再听这琴的妙音吧。” 苏玉倾心下好笑,这位嫔妃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她这番话,让夜君寒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别人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心里也会不高兴。 治国安邦,不止靠圣明的君王,还要文武大臣,百官辅助,宴席上这些人都是高官重臣,以后他们还会站在寒王这边吗? 有些话他可以说,你却不能。 更何况,皇上方才说了,好的琴声要让更多的人欣赏,她这时却让皇上独享?这不是让皇上失信于人吗? 文惠帝凝眉,冷眼扫过去,齐嫔心下一凛,低声惶恐道:“臣妾无心失言,皇上恕罪。” 文惠帝道:“注意你的言辞,你若是乏了,可以先回宫去。” “臣妾知错。” 文惠帝看向司昱道:“昱儿精通琴艺,你不是学了首新曲子吗?就由你来抚琴,让众人听听乐圣珍视的琴有何妙音。” “是。” 司昱坐在桌案前,手指拨动琴弦,醇厚的琴音缓缓倾泄而出,时而低沉悠远,时而空灵舒缓,令人沉醉。 苏玉倾看着抚琴之人,黛蓝色锦服衬得他贵气雅致,眉目周正,丰神俊朗。 司昱,敬宜侯司昀和琼华公主之子,医术精湛,琴棋俱佳,为人高傲,极少与人来往,与寒王关系最好。 心下赞道,琴技不错。 仙乐妙舞中,暗处两道劲气冲着夜君寒飞去,惊风惊羽立刻出手把劲气打散,更加警惕周围的动静。 夜君寒感受到气息向他而来,微侧身,躲过对方的袭击,接连几道强劲的内力袭来,都被不动声色的躲过。 禇雄眼中闪过笑意,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弹,两颗细小的珠子飞向夜君寒,惊风快速出手,两颗珠子在夜君寒面前化为碎末。 禇雄眼中闪过笑意,不再出手。 苏玉倾闻到细微的味道,再看着禇雄眼中的神色,以袖遮掩,借倒茶之机,把一颗药丸放进茶壶中。 一曲毕,文惠帝赞赏道:“昱儿的琴艺又提高了,曲子选的也很好,朕喜欢。” “皇舅舅喜欢就好。”司昱笑道。 此时,夜君寒面色如常,袖下手却紧握成拳,青筋显露,难道司昱的药压制不住毒素了吗?体内脏腑俱痛,痛如刀绞。 苏玉倾端起茶杯,轻声道:“王爷,喝杯茶吧。”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浅笑的脸,一时不知她是何意。 成亲到现在,只有今日在府门口,她向他见礼时,说了四个字,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待在她的位置,此刻却为他端茶? “臣妾特意为王爷倒的茶,王爷一定要喝。” 苏玉倾平淡的语气,却让旁人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味,不禁有人心下嘲讽,寒王厌恶她,居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谄媚王爷,王爷拒绝喝,看她还怎么待下去? 文惠帝脸上扬着笑,劝道:“寒儿,玉倾为你倒的茶,快喝吧,别让她一直端着了。” 她若动了什么手脚,他的人都监视的到。夜君寒接过茶,杯盖划过,茶香溢出,没有察觉出异样,轻抿一口,清冽泣香。 茶流入体内,瞬间五脏六腑似有暖意包裹,疼痛感减轻很多。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免失望的叹息,也是,皇上都开口了,不想喝也不行了。 见夜君寒喝了茶,苏玉倾看向禇雄道:“本妃听过不少禇将军的伟大事迹,将军忧国忧民,是百姓们心中的守护神,回京那日城门被围的水泄不通,便知百姓们很是拥戴你。 不过,你的这柄琴虽然也是极好的琴,却不是伯羲的琴,将军就算想让父皇高兴,也不该将赝品说成真的,毕竟礼轻意重,父皇不会在意礼品是否贵重,有这份心意就好。” 第十二章凝冰之毒 禇雄眼眸微眯,寒王妃苏玉倾?她这番话下来,自己就是个两面三刀,愚弄圣上的人。 她没在京城都听说了他的事,说明他扬名天下,守护神?拥戴?这是犯皇家大忌,百姓心中永远只记住一个人,拥戴一个人就够了,那就是皇上。 再者,欺君犯上是重罪,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这番话就是置他于死地啊,即便皇上不会重惩,也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禇雄立刻起身走出席位,单膝跪下,面色惶恐道:“皇上,老臣绝不敢欺瞒皇上,臣只是一介武夫,不懂器乐,臣也是听手下说这是伯羲的琴,是真是假臣也不知,还请皇上传召乐师来辩别。” 皇后开口道:“是啊,寒王妃,将士们无不受百姓敬重,曾经你祖父苏怀安也很受万民拥戴,只是可惜……如今禇将军保家卫国,百姓们心中感激也是常理,再者,你小小年纪,怎会辨别名家古琴?怎知这琴是真是假?” 苏玉倾看向皇后,认真道:“母后,臣媳祖父每次回京,只有极少人知道,臣媳也没有针对禇将军的意思,只是把事实讲出来而已。 乐圣的琴是百年桐木所制,抚琴时必会吸引灵雀鸟前来,而灵雀鸟会被吸引,完全是因为琴本身,而非琴技。 母后若不信,可去查典籍,古籍《志寻礼乐》中有详细记载,而且伯羲的琴身呈暗黄色,这柄琴虽然相像,却不是真的。” 瞧瞧这话说的多诚恳,有理有据,人家没有针对谁,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实情告诉皇上,再说了,人家祖父都是低调回京,而不是张扬的受万众迎接,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夜君寒唇角不自觉上扬,司昱在心里叫好。 文惠帝眼中闪过笑意,默默点头,随后道:“禇卿家起来吧,不管是谁的琴,这都是柄好琴,玉倾说的对,礼轻意重,你的心意最重要。” “多谢皇上。”禇雄眼中闪过冷意,起身坐回原位。 苏玉倾轻咳两声,站起来俯身歉意道:“禀父皇,臣媳体弱,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有些头疼,不知能否去歇息片刻?” 文惠帝一听苏玉倾头疼,立刻道:“你头疼?这里离秋华殿最近,你去那里歇息吧,朕命御医过去为你诊脉。” “谢父皇体恤,臣媳休息片刻就好,不用劳烦御医了。”苏玉倾谢道。 “那好,顺喜,带寒王妃去秋华殿。”文惠帝吩咐道。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道:“王爷能否陪臣妾一起去?” 司昱也注意到刚才场上的波动,正想着找机会看看夜君寒的伤有没有影响,听到苏玉倾的话,立刻道:“三哥,皇嫂对宫中不熟,你陪着去吧。” 夜君寒的疼痛虽然缓解,可此刻体内有如冰火交加,似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拼杀,强忍着保持神色,站起身和苏玉倾一起离开。 禇雄看着离开的身影,眼眸微眯。 秋华殿 顺喜离开后,夜君寒抬脚向殿外走去,就听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寒王若不想即刻毒发身亡,尽管离开。” 夜君寒停住脚步,看向苏玉倾:“你知道?” 苏玉倾轻声道:“你体内凝冰的毒尚未能解,方才又吸入另一种药的碎末,此刻体内冰火两重天,方才若不是我那杯茶,用不了一刻钟,你就会爆血而亡。” 夜君寒眉头轻皱,走近几步道:“你怎知本王中了凝冰之毒?” “你的伤口并未痊愈,一进马车,我就闻到细微的草药味道,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我猜测是凝冰之毒,此毒很不寻常,也很难解。 昱世子抚琴时,我闻到轻微的七星草香,只有中了凝冰的人碰到这种药才会发作,而寻常人若是吸入,对身体并无影响。 那柄琴的目标应该是你,只是你没有如他人的意,对方另作手脚,最后还是吸入了药的粉末,因此我断定你中的是凝冰之毒。” “你懂医术?” “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那杯茶你只喝了少许,撑不了多少时间,也不用怀疑我为何刚好带了解药,那不是解药,只能暂时压制,是我常备的药,用来以防万一。” “为何帮本王?”夜君寒直视苏玉倾的眼眸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苏玉倾毫不避讳对方的眼神,开口回道。 夜君寒看着那双晶亮的瞳眸,如一汪清泉,虽不了解她的为人,但以他看人的眼光,她不可能因为成亲那日的事记恨他,以此报复。 方才她看禇雄的眼神,应该是看出禇雄有意针对,才会帮他。 腹部一痛,夜君寒皱眉,向内殿走去。 内殿,苏玉倾从腰间的香囊中取出一些针,夜君寒看着那针,晶莹剔透,泛着冷冽的光泽,这针看着似乎是…… 不禁问道:“此针看着很不寻常,是玉石所制?” “与您无关。”苏玉倾话落,抬起头见夜君寒已经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不由的脸色一红,移开视线。 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还以为她永远那么平静呢,不想也会有羞涩的一面。 苏玉倾敛神,俯身在他心口处快速落下几针,在指腹和掌心落下几针。 柔软细滑的手掌,包裹着坚实修长的手,夜君寒看着那张如玉的侧脸,认真的表情,在他掌心扎上一根根针,睫毛微卷,像一团蒲扇,浅浅的清香萦绕鼻间,第一次他内心有种异样感。 苏玉倾看到夜君寒手臂上裂开的伤口,神色微动,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用手帕重新包好。 夜君寒看着身上的针慢慢变了颜色,由白到红最后变成紫黑色,眼中的冷冽之气更甚。 一刻钟后,苏玉倾取下夜君寒心口的针,就听夜君寒道:“你可能解这凝冰的毒?” “需要些时间。” “那就是能解?” “嗯。” “那好,等回府后……”夜君寒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君寒,你怎么样了?你的伤口……”司昱急匆匆的跑来,推开内室的门,见夜君寒赤着上身,苏玉倾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愣了一瞬,立刻遮住眼睛,背过身去:“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这就回避……” 第十三章让人误解 殿外的惊风惊羽听到司昱的话,眼睛大睁,什么情况?他们没听到殿内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动静啊,立刻竖起耳朵,靠近门边。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整理自己的衣服。苏玉倾起身道:“昱世子留步吧,我只是帮王爷包扎伤口。” 司昱转过身,放在脸上的手指分开一条缝,见苏玉倾衣衫整齐,放下手,扬着笑道:“抱歉啊,是我误解了,不过也不能怪我啊,你们这样确实挺让人误解的。” 夜君寒整理好衣服,看向司昱道:“本王和自己的王妃在一起,有何误解?倒是你,进门之前不知道先敲门吗?” 司昱愣了一瞬,自己是被嫌弃了吗?幽幽的看了夜君寒一眼,撇嘴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怕你出事,不识好人心。” 话落余光瞥见夜君寒手上的针,眼睛陡然睁大,立刻走上前,片刻后道:“这是冰种玉所制的玄冰针?” “不错。”苏玉倾平淡道。 司昱看向苏玉倾,问道:“你的针?你会医术?” “是。” 冰种玉所制的针?夜君寒看向苏玉倾,果然没猜错,他就算没看过医典,没怎么研究过玉石,也知道冰种玉有多罕见,更别说冰种玉所制的针了。 传闻在北襄国极寒之地,有一种玉石,晶莹剔透,有驱邪去病,防百毒之效。只是地势险要,玉石产出极少,又有寒地怪异动物将这种玉石来回搬藏,想要得到,非常不容易。 多少人尝试都无功而返,甚至有去无回。 她居然会有玄冰针,绝不可能是苏暮给她的,她究竟师承何处?又为何一直在外,很少回京? 司昱眼中亮着光,这针他也只是在医书里看到过,也四处打听过,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今日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而且拥有它的人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子。 正盯着出神,一只手快速的把针取下,收了起来。 司昱回过神,灿笑道:“三皇嫂,能不能……” “不能。”司昱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君寒打断。 “夜君寒,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打断我?再说了,我是和三嫂说话,没你的事。”司昱没好气道。 “你想说能不能借你研究几日,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司昱转头看向苏玉倾,眉眼弯弯道:“三嫂,借我研究几日,我会非常非常小心,不会把它弄坏的。” “抱歉。”苏玉倾话落,看向夜君寒道:“你体内的毒素已被封住,可以短暂运行内功,我先回宴席了。” 见苏玉倾向殿外走去,夜君寒站起身,拍了拍情绪低落的司昱,道:“走吧。” 司昱转念一想,也对,人家和他又不熟,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给他看。若是他有玄冰针,别说拿出来给别人治病了,看都不会让别人看一眼。 想到这,司昱扬起头,快速追上苏玉倾的步伐,开启了吹捧模式。 夜君寒摇了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墙角走出两人,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各不相同。 芷妧公主眼中含着怨气,好不容易借着寿辰之机能见到他,见他离开宴席,她立刻跟了出来,他却找理由跑掉了,低声道:“大皇嫂,还真被你说中了。” 大皇子璟王的正妃,正是第一美人傅容嫣。 傅容嫣温声道:“昱世子与寒王的关系向来好,许是宴席乏味,才来此处躲清静,皇嫂也是猜测而已。” 傅容嫣说着,顿了一下道:“只是没想到,昱世子似乎对寒王妃很有好感。” “皇嫂什么意思?” 傅容嫣摇了摇头:“没什么,昱世子性情高傲,他何时对哪个女子献过殷勤?能给个好脸色都难得,此时却对寒王妃嘻笑吹捧,寒王妃虽是乡野长大,却在短短片刻间,引得昱世子对其笑颜讨好,皇嫂实在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芷妧眼中溢出哀怨,是啊,他从来没和自己好好说过话,如今却对别的女子那么和颜悦色。冷哼道:“真要是个不凡的人,三皇兄会把她扔在那小院里从不理会?” 傅容嫣低声道:“我们也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不过寒王妃应该不会做不合身份的事,毕竟寒王那样出众,方才宴席上,看她对寒王百般殷勤,如今面对昱世子的讨好,她却不怎么放在眼里,难道昱世子喜欢这样性情的女子?” 傅容嫣的话令芷妧心下气恼,别人对他漠然,他却追着别人给笑脸,她对他真心实意,他却看不到,叹息道:“她这样做也没错吧,已为人妻,自当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若她对别的男子太过热情,那样才不正常吧。” 傅容嫣眼神微闪,道:“芷妧说的是不错,可寒王妃在边城小镇长大,苏将军忙于军务,没时间顾及他的女儿,穷乡僻壤民风刁悍,难保她不会学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说着凑近芷妧道:“芷妧或许可以学学寒王妃,这样昱世子就会注意到你了。” 芷妧凝眉道:“你让我和一个乡野村姑学?” “皇嫂只是心疼你一片真心不被珍视,替你着急罢了。” 芷妧不屑的甩了甩袖子,抬脚向御花园走去,傅容嫣扬了扬唇角,跟了上去。 宴会上,禇雄看着对面没有丝毫异样的夜君寒,眼中闪过诧异,就算司昱医术高超,也绝不可能解了那毒,更何况他方才吸入药粉,还能无恙,看来那晚的人不是他。 回到宴席的芷妧,看了苏玉倾一眼,关心道:“三皇嫂身体好些了吗?” 苏玉倾看向粉衣少女,芷妧公主,皇上第四个女儿,娴妃所生。浅笑道:“好多了,多谢公主关心。” “三皇嫂以往从未出席过宫宴,我们对皇嫂也不熟悉,看皇嫂气质出众,想必也是琴棋书画俱佳,不如皇嫂表演些才艺吧,既让我们熟悉你,又能让父皇和三皇兄高兴,如何?” “妧儿,不得无礼。”娴妃斥声道,随后看向苏玉倾,歉意道:“芷妧娇惯,寒王妃不要与她计较。” 苏玉倾笑而不语。 听闻娴妃是个低调知礼的人,向来与人和善,她教导的女儿,即便心性单纯,也该知道谨言慎行,当着众人的面让亲王妃表演才艺?还是为了取悦他人?这是把自己和风月楼的姑娘相提并论。 自己并未与她结怨,她为何针对自己? 第十四章好戏开始 芷妧不满道:“母妃,儿臣又没说失礼的话,父皇看重三皇嫂,她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三皇兄敬重父皇,三嫂自然不会让皇兄丢面子,定会有别出心裁的表演,只是方才没机会罢了,是吧皇嫂?” “芷妧。”娴妃沉声制止,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寒王妃与她并无过节,她是有意针对,还是只为了看人家的才艺?若对方不擅长这些,这不是故意为难对方吗? 文惠帝道:“行了芷妧,你皇嫂身体不适,这刚缓和些,你若是想看歌舞,选首曲子让乐师为你演奏。” “父皇……”芷妧不满道。 苏玉倾笑道:“公主心性直爽,想来是在快乐无忧的环境中长大的,可见父皇和娘娘对公主疼爱有加。” “那是自然。”芷妧扬起头回道。 “那公主必定精心准备了极好的节目,要表演给父皇看,以感谢父皇对公主的厚育之恩?” 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司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芷妧脸色僵了一瞬,心下怒气升腾。 自己给她戴了高帽,无论是出于面子,还是讨好父皇和皇兄,她必然要表演一番,否则就是不孝。 而她在边关小镇长大,就算会些才艺,也不可能精通,到时候惹得众人嘲笑,定会大怒,做出失礼的事,此后父皇不会再看重她,昱哥哥也不会再讨好她了,没想到,她竟反将自己一军。 父皇再看重她,也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而自己被父皇宠着长大,这么对比下,若说要她表演节目尽孝,自己岂不是更该精心为父皇准备节目吗?若自己表演不出来,既显得自己无才无能,更是不孝。 芷妧一时语塞,僵在那里。 文惠帝笑着道:“每个人表达孝心的方式各不相同,但你们的孝心,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管是出身皇室,还是寻常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对每个人的关怀都是一样的,国泰民安,便是朕之福,邶靖之福。” “皇上圣明。”众人附和道。 这时,一声痛呼声传来,下首位一位嫔妃捂着腹部,脸色惨白,随即晕倒,不省人事。 “娘娘。”嫔妃的贴身侍女急声道。 文惠帝凝眉,站起身吩咐道:“速传御医到馥郁宫。” “是。” 苏玉倾看向那位嫔妃,馥郁宫,蓉妃的住处,要开始了吗? 馥郁宫 一柱香后,刘御医走到正殿,俯身禀道:“禀皇上,娘娘脉象虚浮,是滑胎之象,应是服用了活血化淤的药物引起的。” “蓉妃情况如何?”文惠帝沉声道。 “虽是滑胎之象,但娘娘吉人天相,腹中胎儿也保下来了,只是要卧床静养,臣会开些安胎的药,娘娘按时服药即可。” “蓉妃今日都吃了些什么?”文惠帝冷声道。 贴身婢女绿翘立刻跪下道:“回皇上,娘娘的膳食并无不妥,与往常一样,午后也像往常一样服用安胎药,再也没吃过旁的。” “去查看今日的药渣。” 一盏茶的时间后,刘御医回道:“禀皇上,臣在这些药渣中发现了三棱,莪术,七厘散等药物,这些都是活血的药物,有孕之人碰不得。” “这些药怎会出现在蓉妃的安胎药中?都有谁碰过这药?”文惠帝手拍在桌子上,厉声问道。 绿翘肩膀颤了一下,道:“回皇上,每次的药都是奴婢亲自取来亲自熬的,只是今日午后,娘娘想吃奴婢做的点心,才让翠儿去御药房拿药。” 翠儿立刻跪下,慌恐道:“奴婢绝不敢害娘娘,奴婢取了药就立刻回宫交给绿翘,再没其他人碰过。” 话落,似想到什么偷瞄了苏玉倾一眼,犹豫道:“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皇后沉声道。 “只是中途奴婢差点与寒王妃相撞,弄洒了药,不知道……。”翠儿话落,头垂的更低。 翠儿的话,让殿中的人瞬间把视线转到苏玉倾身上。 苏玉倾看着那侍女,到底是宫里的人,这表情,这语气,足以让在场的人把嫌疑转到她身上。 而且明明是翠儿撞过来的,却说是差点和她相撞,宫人都是谨小慎微的,那么宽敞的宫道上,两人撞一起,旁人不会觉得是这个侍女的错,那就是她故意制造相撞的场面,好趁机动手脚。 她自小在外,别人不知道她的喜好,无法伪造物证,那顺喜公公便成了人证,证明这侍女的确和她撞到过,药也的确在她面前散开过。 以她流传在京城的名声,再加上如今的身份,怎会都不可能和宫人相撞,除非别有居心。 她和宫中各嫔妃今日是第一次见,与蓉妃更无过节,两个毫无恩怨的人,她为何要害蓉妃?只怕是个人都会想到夜君寒身上,或者是董妃。 至于主谋是谁?是这位蓉妃自导自演吗?不大可能。 宫中嫔妃有孕何其难,腹中胎儿无论是男是女,将来都是依靠,更何况蓉妃的胎儿已有五个月,完全可以诊断出性别。 据她看来,那蓉妃腹中必是个小皇子,就算此举能除掉董妃,让皇上严惩夜君寒,可宫中的皇子不止这一个,更何况不一定能成功。若为了此事,而搭上她的小皇子,是个人都不会这么蠢,更何况宫里的人。 那就是有人设此计,既除掉董妃,离间皇上与夜君寒,又能除掉蓉妃腹中的皇子,而自己这个炮灰,自然不可能存活。 董妃心下怒火升腾,却不敢表现出来,瞪了苏玉倾一眼,内心祈祷着她能有点脑子,否则,自己也会被拖下水。 皇后扫了两人一眼,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唇角。 夜君寒自然知道这事与苏玉倾无关,但是他很好奇她会怎么做?从蓉妃晕倒,到这个侍女提到她,她都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仿佛早有预料,他想看看她怎么应对? 文惠帝看了苏玉倾一眼,还没开口,就听到司昱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三皇嫂毒害蓉妃?敢诬蔑亲王妃,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话落,看向文惠帝道:“皇舅舅,不可能是三皇嫂。” 第十五章毒害蓉妃 董妃道:“是啊皇上,寒王妃与蓉妃从未见过,为何下此毒手?肯定是这婢女陷害她。” 一旁的齐嫔幽幽道:“正因为她从未与蓉妃见过,所以众人才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她为何下毒手,自然是有人教的。” 随后看向文惠帝道:“皇上,蓉妃妹妹怀着龙嗣本就辛苦,若非皇上福泽僻佑,今日或许保不住孩儿了,请皇上严惩凶手,给蓉妃一个公道。” 文惠帝扫了众人一眼,肃然道:“行了,朕自然会问清楚,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真凶。” 话落,文惠帝看向苏玉倾,缓和语气道:“玉倾,你怎么说?” 苏玉倾走上前俯身道:“回父皇,臣媳没有做过伤害他人的事,但是臣媳也知道,既然这位侍女说中途只遇到了臣媳,那臣媳就有嫌疑,臣媳可否问这个侍女几个问题?” “你问。” 苏玉倾转身看向翠儿,平静道:“翠儿,你是怎么和本妃相撞的?” 众人疑惑的看向苏玉倾,她这个问题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翠儿把事先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道:“许是王妃好奇宫中景致,奴婢又急着给娘娘送药,走路快了些,才不小心和娘娘撞到。” 好奇宫中景致,东张西望,所以没看路?苏玉倾故作疑惑道:“本妃记得当时问过你,你为何会摔倒,你说是扭到了脚,才会向本妃撞过来。 更何况当时,本妃与顺喜公公在前,你从后面撞过来,本妃及时闪开,才没被撞伤,难道是本妃记错了?” 苏玉倾看向顺喜,问道:“顺喜公公,你可还记得当时的情形?” 夜君寒让顺喜给她带路,说明信任他。从他的衣着和态度,苏玉猜测,他是皇上的人,不偏于任何一宫。 “王妃说的是。”顺喜看向翠儿道:“当时王妃问过你,你那时答的话,可不是现在这样,胆敢欺瞒皇上?” 翠儿瑟缩一下,眼中闪过懊恼,原以为当时她只是随口一问,自己也用了最寻常的说辞,没想到她会在这时问这个问题。立刻颤声道:“奴婢不敢,是奴婢没讲清楚。” 苏玉倾接着问道:“你是去帮蓉妃娘娘取药的,蓉妃娘娘的药,都是安胎所用,药材也都是上乘的吧?” “是。” 苏玉倾从袖中拿出几颗药,走到御医面前,问道:“劳烦御医看看这几味药,有何功效,品质如何?” 董妃眼中闪过疑惑,皇后垂眸,夜君寒唇角微扬,看出了她的用意。 刘御医看过后,回道:“回王妃,这几味药,都是寻常女子调理身体的药物,而且品质一般。” 苏玉倾眨了眨眼疑惑道:“是安胎用的药吗?” “不是。” 苏玉倾看向文惠帝道:“父皇,当时这位侍女药材散落一地,虽然她细心的都捡了起来,可还是漏了些许,臣媳就捡起来了,想着宴席过后,让顺喜公公送去馥郁宫。” 转头看向顺喜道:“对吧公公。” 顺喜道:“皇上,王妃说的没错,翠儿当时拿的药,就是王妃手上的这些。” 苏玉倾接着道:“翠儿说是帮蓉妃娘娘取的安胎药,可是遗落的这些药并不是安胎所用,而且品质一般,那就是说翠儿当时洒落的药,不是给蓉妃娘娘的,也就是说臣媳并没有碰过蓉妃娘娘的药。” 翠儿后背溢着冷汗,手紧紧握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文惠帝赞赏的点了点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随后冷声道:“说,是谁命你陷害寒王妃,毒害蓉妃的?” 翠儿跪伏在地,哭道:“奴婢不敢害娘娘,许是奴婢拿错了药,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娘娘啊,皇上明鉴。” “还敢嘴硬,把她带下去,先打五十大板。”文惠帝怒道。 翠儿一听,立刻跪行到董妃面前,求道:“董妃娘娘,您救救奴婢啊,是您看不惯蓉妃娘娘得宠,又觉得王妃配不上寒王,才想利用寒王妃毒害蓉妃娘娘的,您说过只要奴婢帮您办好这件事,就将奴婢许给寒王做妾侍……” 苏玉倾心下点头,这个侍女的确伶俐,可惜了。 皇上亲自赐的婚,董妃敢对自己不满?那就是对皇上不敬。再者,这侍女的理由非常好,若非给的条件好,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人做事? 董妃刚松了口气,此时又提了起来,怒斥道:“满口胡言。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 随即看向文惠帝道:“皇上明鉴,臣妾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皇上待臣妾很好,寒儿和卓儿都在臣妾身边,况且臣妾很喜欢寒王妃,怎会做这样的傻事?” 五皇子夜君卓道:“母妃,清者自清,儿臣相信母妃不会做这样的事,父皇会查明真相,不会让无辜之人蒙冤,让背后之人阴谋得逞。” 苏玉倾扫了夜君卓一眼,这五皇子很会说话,虽然是说给董妃听,但更是说给皇上听的。 翠儿快速的把一颗药塞进嘴里,一脸绝望道:“既然娘娘要牺牲奴婢,那奴婢认了,奴婢受不住酷刑,愿以死谢罪,只求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 随后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刘御医看过后,冲皇上摇了摇头。 董妃眼中闪过狠戾,这贱婢敢这么做,应该是伪造了证据,不过自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这时,齐嫔疑惑道:“这翠儿手上的镯子,好像是皇上赏给董妃姐姐的,董妃姐姐向来珍惜的很,日日戴着,如今却在翠儿手上……” 董妃心下冷笑,面上却好奇道:“是啊,前几日不知被谁给偷了,臣妾还特意禀告皇上,请皇上帮着找,没想到竟被她偷走了。” “如此珍贵的首饰,岂能被人随意从你宫里偷走?”齐嫔意有所指道。 “皇上赏给臣妾的东西,臣妾都很珍惜,但是也不可能把所有饰品戴在身上,宫中人多眼杂,难免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妄想以身犯险。 再者,即便想收买她,也不会用自己珍视的首饰,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文惠帝拧眉,沉声道:“都住口,真相如何朕会派人去查,期间各宫嫔妃居宫自省。” “是,皇上。” 夜君寒看了苏玉倾一眼,见她神色微动,随后垂眸,心下觉得她应该还看出了其他迹象,只是不方便说。 第十六章传闻不实 回府马车内,夜君寒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你出手。” 苏玉倾扬唇:“能得寒王一声谢,不容易啊。” 这时,惊风向夜君寒禀告了几句,夜君寒看向苏玉倾,道:“惊风派人去御花房问过,他们培育的黄睡莲还未开花,也没有哪个宫里的人去御花房领取过这种花,你方才是不是还看出了其他破绽,所以才让本王去查?” 苏玉倾点头道:“我看到翠儿袖口上有一小块黄色印记,那是黄色睡莲的花汁,这花很珍贵,不可能是宫中侍女住处摆放的装饰之物。 这个时节,黄色睡莲应该只是萌叶,两个月后才会开花,她是从哪里沾上的印记? 近身侍候的宫人,衣物每日必换,看那印记的干涸程度,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哪个宫中有那样的花,哪个宫中的嫌疑就最大。 我若是当场说出来,必会打草惊蛇,对方的目标看上去是我和董妃,其实最终目的应该是你,你父皇让嫔妃居宫自省,也是方便你查真相,如今有了这一线索,你查起来会更容易。 既然御花房还未培育出,那这花应该是有人从宫外带进宫送给哪位嫔妃的。” “你不像是会管他人闲事的人,为何会接连帮本王?” “蓉妃这件事,若只是冲着你去的,我不理会,但那人明显把我算计在内,想置我于死地,我还要忍吗?只是当时不确定幕后之人是谁。”苏玉倾顿了一下,看向夜君寒道:“你应该已经派了人吧?” 夜君寒内心的好奇更重,她与传闻中的形象完全不同,相反,心思细腻,遇事冷静沉稳,言辞条理分明,这样的女子,令人不禁想要去了解她更多。 “你很聪明。”夜君寒语气中带着欣赏。 马车停下,苏玉倾道:“若查出来是谁,烦请王爷告知一声。” 话落,苏玉倾走下马车,和等在府门前的香菱一起向海棠院走去。 夜君寒看着那抹纤长的倩影,唇角不自觉上扬。 凤栖宫 皇后靠在软榻上,揉着眉心,心腹童嬷嬷走了进来,皇后问道:“他们走了吗?” “是,王爷与王妃已经出宫了,王爷让娘娘宽心。” “真没想到,寒王妃竟然有这样的心思,真是低估她了,今日若非她生出变故,那董妃不死也要脱层皮,七皇子也会因她受牵连,寒王幼时由她教养过,他们是名义上的母子,皇上即便不惩罚寒王,也要装样子冷落他些时日,给百官交代,可惜了嫣儿这次的好主意,还牺牲掉一颗棋子。”皇后声音中透着不甘。 “娘娘今日也算有所收获,看寒王妃的表现,不管她是真的心机深重还是运气好,都不能再低估了她,不过寒王不喜欢她,娘娘倒可以利用这一点。” “那就要看她的态度了。” 童嬷嬷低声道:“今日之计虽然没能伤到董妃和寒王,但也没给娘娘带来什么麻烦,娘娘再找机会对付他们就是。” 皇后摇头道:“本宫心里总觉得不安宁。” 童嬷嬷正疑惑中,皇后走到寝殿一角,看着那鲜艳的黄色睡莲,其中一朵莲瓣有两道折痕,脑海中想到什么,吩咐道:“童嬷嬷,把这花处理了,记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娘娘,这是王爷……。”童嬷嬷不解道。 “照本宫说的做。” “是。” 皇后看着童嬷嬷把睡莲搬出去,心下叹息,她极喜欢这花,璟儿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便立刻送给她。 吩咐完翠儿要办的事后,那蠢货出去时差点撞到提着花的宫人,立刻扶了一把,或许衣袖上会沾上了一些花汁,若是那样,那这花就会成为指向她是主谋的证物。 眸中寒光闪过,想必凤栖宫已被他人密切监视,她不能为了一朵花,为她和璟儿招惹麻烦。 寒王府 翌日清晨,香菱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门,就见院中立着一道黑影,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做梦后,刚要大声喊,黑影瞬间移到她身边,制止她的呼声。 惊羽捂着香菱的嘴,低声道:“别喊,吵醒王妃就不好了,我是王爷的近身侍卫,惊羽,奉王爷命,等王妃晨起,请她去寒月阁。” 惊羽心下叹气,他容易吗?也不知主子怎么想的?就算想让王妃帮忙解毒,也要等王妃用过早膳啊,这么早让他过来等,不被当成刺客才怪。 香菱松了口气,随后无语,这么早来请人?还悄无声息的,不怕吓着别人?随后拽开惊羽的手,没好气道:“你家王爷就是这样请人的吗?这么长时间不理会我家小姐,如今倒想让小姐去见他了?” 惊羽深吸口气,想他堂堂寒王身边的心腹侍卫,这府中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寻常大臣也没这么给过他脸色,如今被一个小姑娘沉着脸数落,他还不能得罪,一定要找主子说说,给涨点月奉吧。 惊羽扬起笑容道:“香菱姑娘是吧,王爷这不是忙嘛,没顾上王妃,劳烦你去看看王妃醒了没?” 惊羽话落,就听到房门内传来苏玉倾的声音:“去告诉你家王爷,我稍候就过去。” “多谢王妃。”惊羽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院中一角的红珊心下疑惑,王爷突然又要见王妃了?前些日子自己无意透露王爷厌恶王妃的话,府中的一些人对她不怎么上心了,后厨的人不是要让她们出钱才给她们吃的吗?怎么后来那些人都不见了?难道是王妃向王爷告状了?看来她以后要小心些才是。 苏玉倾简单吃过早膳后,准备去寒月阁。走到院中,看到正在修剪花草的红珊,打量她片刻,唤道:“红珊。” 红珊走过去,应道:“王妃。” “本妃要去寒月阁,但不熟悉路,你之前在那里伺候,随本妃去吧。” “是。”红珊眼中闪过喜色,快速应道。 寒月阁内,夜君寒看着不请自来的某人,第一次觉得他有些碍眼。 司昱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伸长脖子看向门外,他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人。忍不住问道:“惊风,你去看看三嫂怎么还没来?” 惊风道:“世子,您都问了十遍了,王妃说了会来,肯定会来,但她或许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您要是想等,就别再问了,您要是不想等,可以先回府……” “那我等着。” 惊风和惊羽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默默为司昱祈祷,世子,等下主子要是揍您的话,别怪我们不帮您啊。 第十七章为他解毒 片刻后,听到脚步声传来,司昱快速向门外走去,见到苏玉倾的身影,扬起笑容道:“三嫂,你终于来了。” 苏玉倾看着司昱,心里不免好笑,为了玄冰针,他够努力的。颔首道:“昱世子。” “三嫂客气了,叫我司昱就行,三嫂快请进。” 苏玉倾走进寝殿,一股淡淡的青竹香,外间以香楠木为主,玉器花樽陈列,简约内敛。 香菱和红珊被拦在殿外,红珊心下懊恼,好不容易到了王爷的院子,却见不到他。 夜君寒见苏玉倾走进来,温声道:“坐吧,惊风倒茶。” “是。” “王爷不用客气,有话还是直说的好。”苏玉倾走到一侧的椅子前坐下。 “那也要你同意才行,你会帮吗?”夜君寒看着那双清亮的瞳眸问道。 虽是问句,但却透着肯定,以他阅人的眼光来看,苏玉倾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是不理会的,虽然不知道昨日她为何出手为自己解毒,但她应该会同意。 “你的毒需要些时间,若有凤鸢兰草还好说,靠玄冰针排毒,最快也要七日。” “本王已命人去找过这味药了,但是没找到,只好辛苦你几日,事后必会重谢。” 夜君寒见苏玉倾听到这句话,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是,她既然医术高超,就知道这药有多难找,找不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嗯。”苏玉倾点头,把一个小白瓷瓶放在桌子上:“每日早晚施针半个时辰,这药每次施针后服用。” 话落,随夜君寒向内殿走去。 司昱抬脚要跟上去,惊风快速拦住:“世子,您进去不妥吧。” “本世子帮三嫂的忙,有何不妥?再者我也想跟三嫂学学。”司昱着急看玄冰针,绕过惊风,向内殿跑去。 刚跑到门口,一道内力挥出,两扇门猛的关闭,司昱促不及防的撞到门上。 揉着俊朗的脸,不满道:“三哥,你未免太小心眼了,我就是想学学医术。再说了,你又不是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怎么不能进去了?” “你该知道我的习惯。” “三嫂不也进去了吗?” “等你医术好到能解了这毒的时候再说。” 司昱被噎了一下,在心里把某人吐槽了一顿,这能怪自己吗?自己会解啊,是他找不到药好吧,不让看就不让看,小爷可以去三嫂的海棠院请教。 内殿,宽大的紫檀木床上,夜君寒斜靠着软枕,上衣散开露出健硕的胸膛,一阵风过,吹扬月白色轻纱帐帘,配上男子绝美的容颜,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让人浮想联翩。 苏玉倾一时不知该看哪,轻咳一声,低声道:“你不需要躺下,坐着就好。” 话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容易让人误会。 夜君寒眼底含笑,却一派坦然道:“本王身体不适,若坐半个时辰,气血流通缓慢,会头晕目眩,躺下更有利于排毒。” 苏玉倾半信半疑的扫了他一眼,这毒的确很厉害,他这几日怕是没怎么休息。 随后敛神,俯身把一根根针扎在他心口处。 “昨夜各宫并没有什么动静。”夜君寒开口道。 苏玉倾点头道:“把睡莲带进宫的人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的,说明对方很喜欢这花,宫中花房都未培育出来,就知道这花有多难得。 但是与自身安危相关,又显得微不足道,他们应该猜到有人在监视了,必定会隐秘的把所有和翠儿有过触碰的东西毁掉,能查到是谁带进宫的吗?” 夜君寒道:“璟王。” 苏玉倾并不意外,若不是身居高位的人,哪里用的着费心准备这样的花,道:“所以是皇后布的局?” “不一定,但总归是她的人。” 苏玉倾点了点头,内心觉得这局不像是皇后的主意,若是皇后的主意,她直接把目标放在董妃身上效果更好,不需要绕那么大弯子,而这次明显把她算在内了。 璟王的主意吗?对付不了夜君寒,就从她这里入手? “你师承何处?”夜君寒突然问道。 “无可奉告。” 夜君寒只是好奇一问,并没觉得她会有问必答,既然没有查到关于她的信息,说明她并不是在边城小镇长大,或许是被苏暮送到了隐秘的地方。 不过,他不着急,人已经进了他的府中,来日方长,他有耐心,等她主动告诉他。 半个时辰后,苏玉倾走出内殿,司昱立刻跳到她面前,手里捧着一碟桃花糕,灿笑道:“三嫂,我方才特意去吉祥斋买的,新鲜的桃花糕,比御厨做的还要好吃,你尝尝看。” 苏玉倾看着笑容灿烂的司昱,还以为他走了,原来是去买点心。夜君寒走出来,淡淡道:“无事献殷勤的人,要小心。” “夜君寒,你说谁别有居心呢?我是光明正大的向三嫂请教医术,不关你的事。”司昱没好气道。 “你站在本王的府邸,向本王的王妃献殷勤,不关本王的事?” 这话司昱无力反驳,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苏玉倾捏了一块桃花糕放入口中,清甜绵软。心下想着,这位司昱医术不弱,看他的样子,他应该是个对医术痴迷的人。 随后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三根玄冰针放到司昱手中:“这针送你,算是我的谢礼,谢你的点心,还有你昨晚帮我说话。” 司昱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细长清透的针,三嫂说送给自己?这么珍贵的针,她居然送自己了? 激动道“三嫂,你真是太好了,以后你有任何事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我绝无二话。” 这下夜君寒觉得司昱更碍眼了,沉声道:“你可以走了。” “我不,我还没请教三嫂针法,还要去醉仙楼摆桌宴席,请三嫂用午膳。”司昱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夜君寒道:“惊风,把他扔出去。” “是。”惊风应声,拽起司昱,不顾他挣扎,飞身把他带出王府。 苏玉倾抬脚向殿外走去,夜君寒道:“午时了,管家已备好午膳,一起吧,谢你相助。” 苏玉倾看了殿外的红珊一眼,点了点头,随夜君寒向花厅走去。 第十八章解决红珊 花厅内,圆桌上摆放着十道菜,样式精致,色香俱佳。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不疾不徐的吃着菜,没有世家贵女的矜持,优雅,没有小家碧玉的羞怯,谨慎,反而有种洒脱随性的意味。 红珊走上前,拿起筷子想帮夜君寒夹菜,被夜君寒抬手制止道:“本王不需要别人伺候。” 红珊一时僵住,只好放下筷子,想拿起苏玉倾面前的碗,为她盛汤。还没碰到碗,就见苏玉倾自己端起来,边盛汤边道:“本妃习惯自己来。” 红珊收回手,不甘的退开。 苏玉倾状似随意道:“红珊之前不是伺候王爷的吗?怎么现在不需要她伺候了?还是说因为红珊去了海棠院,王爷不喜欢在我院中待过的人,再回来伺候你?” 红珊心下一沉,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手心溢出冷汗。 夜君寒头也不抬,淡然道:“本王院里从未有婢女伺候,寝殿也是由惊风惊羽打扫,连司昱都不可能进去。” 苏玉倾瞥了红珊一眼,故作了然道:“原来如此。” 话落,不再说话。 苏玉倾本来没打算带红珊来寒月阁,只是在院中见红珊今日明显做了精心妆扮,应该是看到了惊羽来传话,知道自己会来见夜君寒,才刻意妆扮的。 后厨的人敢那么对自己,应该少不了她的功劳,这样心思不纯的人,绝不能留在身边,既是王府的人,那就由夜君寒来处理。 自己若是不带她,她也会以自己的名义找理由来寒月阁,不如随了她的意,趁机让她离开海棠院。 来到寒月阁后,见诺大的院中没有一个侍女或嬷嬷,就猜到了夜君寒应该不喜女子在他院中,不让司昱进寝殿,绝不仅仅是怕他打扰自己医治。 那红珊最初见自己时说的话,就是故意打着夜君寒的名号,以为自己会向她打听夜君寒的事,会讨好她,好拿捏自己。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并没有兴趣打听,更是让她在院外做粗重的事务。 不用细想,夜君寒就明白了苏玉倾的意思,唤道:“惊风。” “主子。” “带她去暗阁。” “是。” 红珊听到‘暗阁’两字,腿下一软,瘫倒在地,犯了错进暗阁的人,再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立刻磕头求饶道:“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惊风快速在红珊背后点了两下,制止她的求饶声,拎起来向院外走去。 “本王会让管家,再为你选几名老实的婢女。” 苏玉倾点头道:“多谢。” 夜阑更深,雨滴敲打着草木,像无序的音符,不同的院落,有着同样凭栏听雨的人。 一连六日,苏玉倾早晚为夜君寒施针,今晚再施一次针,毒素就排清了。 此刻快到戌时,夜君寒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窗外依旧雨丝连连,转身向外走去。 悠悠琴音传来,婉转轻诉。 夜君寒走到海棠院门处,眼前的画面,让他不忍打扰。 灯笼透着温暖的柔光,地面上有被雨打落的海棠花瓣,女子坐在廊下,低头抚琴,白衣出尘,青丝微扬,温柔娴静,美好安然。 雨丝如帘,朦胧了女子如画的眉眼;雨泣落花,琴声里透着哀伤和思念。 夜君寒沉浸在琴声里,直到传来苏玉倾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爷怎会冒雨过来?” 夜君寒敛神,走到廊下道:“已经快到施针的时辰了,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本王怕你走这么远的路染上风寒,所以就自己过来了,幸好没有错过这么好的琴声,没想到你琴艺如此高绝。” “多谢夸奖。”苏玉倾淡淡道。 室内,苏玉倾边扎针边道:“这次施针后,你体内的毒素就排清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 苏玉倾不语,施完最后一针,转身坐到软榻上,拿起书看了起来。 夜君寒环视四周,这海棠院不小,只是位置比较偏僻,房间布置的干净雅致,浅紫色纱帘隔开内外两室,室内放着几瓶鲜花装点,漫着清浅的花香。 “本王明日让人把浅溪阁收拾出来,在寒月阁旁边,你搬去那里住吧。”夜君寒开口道。 苏玉倾眸也不抬的回道:“多谢王爷好意,我觉得海棠院很好,不用麻烦了。” 夜君寒也知道,这个女子看似恬静,骨子里却很冷傲,她岂会听他的安排? “你若什么时候想换个住处,这王府各院随你挑,直接吩咐吴管家就是。” “好。”苏玉倾敷衍应声,室内陷入寂静中。 院外的惊羽看着室内互不理会的两人,一个坐在软榻上看书,一个坐在圆桌旁闭目养神,看着香菱低声道:“王妃一直这样吗?” 香菱瞪了他一眼:“哪样了?” “冷漠啊。你说,主子都来海棠院了,王妃施完针就不理他了,难道不该趁此机会,培养感情,让主子今晚留下吗?” “你家王爷才冷漠,我家小姐好着呢,成亲后对我们小姐不管不顾,小姐还能帮他医治,多善良啊,哪像你家王爷,不喜欢就别答应娶,娶了又不好好待人家,那不是毁了别人的一生吗?” 惊羽语塞,又得维护自己主子,只好道:“这么高深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根本不懂。” 随后想到什么,凑到香菱面前,问道:“你自幼就跟在王妃身边吗?” “是啊。” “王妃是在边城长大的吗?和谁学的这么好的医术?”惊羽眨着眼睛,脸上扬着和善的笑。 香菱嘻笑一声,回道:“不告诉你。” 惊羽眼中的光亮消失,唉,本想找机会打听一下王妃的事,在主子面前邀个功,这下希望破灭了,这小姑娘,一点都不可爱。 禇府 书房内,禇雄正在和他的第二子禇明祺议事,禇明祺递给禇雄一本册子,道:“父亲,近半年中,已在各地救助乞丐数百名,如今都送进了山里,其他事项也在进行,父亲这些时日,可以好好休养了。” 禇雄看着禇明祺满意的点了点头,虽是庶子,却聪明睿智,行事沉稳,这些年为自己做事,从没出过差错。赞道:“祺儿不愧是父亲的儿子,记住,一切要隐秘行事,若发现有人跟踪,一定要将人除之。” 禇明祺点头道:“表面上,皇上信任父亲,各皇子想拉拢您,但也会有人盯着您,事情没有准备好时,祺儿会谨慎行事。” “你知道就好,需要的银两备齐了吗?”禇雄问道。 第十九章太后昏迷 “已清点完毕,从富阳城和永州的三家商铺准备的,到时随货物一起运出,就算有人调查,也查不到这商铺是我们的。” “好,分成三路人马尽快运出,再以三路人马走各路分散视线,即便有人能查出是禇府的产业,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父亲,寒王与其他皇子不同,他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们不得不防。”禇明祺提醒道。 禇雄眼眸微眯,低沉道:“寒王?那就看他有没有时间盯着了。” 听到这话,禇明祺心下了然。 明月楼顶层阁楼,灰衣男子元浩把一页纸递给苏玉倾,道:“两月前禇雄的手下曾与南部临州一商人见面,那人暗中做矿产生意。 近几日,禇府二公子的手下,曾前往京城百里外的富阳和永州两城中,与三家商铺的掌柜深夜秘谈,那三家商铺近期装了十几辆马车的米粮和酒,准备运往临州。” 苏玉倾垂眸,矿?金和银禇雄应该不缺,那就是铁矿了。私自大量买卖生铁,在邶靖朝是明令禁止的,他一定会放到隐秘的地方。 正思索间,元浩道:“小姐,情报这方面,我们做的并不全面,不如属下联系一下紫阳山庄的人,情报是他们的主业,他们的集点遍布各处,比我们要精细,我们与他们又素有来往,他们定会给我们详细的信息。” “不用了。”苏玉倾摇头道,他们与紫阳山庄的人是相识,只是这次的事,是她的私事,如果不是有那些银子,她也不会动用京城里的人。 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清单,扬起笑容,黄金白银足有上百万两,是笔好生意。 随后看向元浩问道:“京城内可用之人有多少?” “京城内总人数百余人,其中年长者三十人,其他皆有要负责的事务,可用之人最多五十。” “立刻安排下去,让他们做好准备,不需要带多好的兵器,带足暗器即可。”苏玉倾吩咐道。 “是。”元浩应声。 苏玉倾盯着地图看了片刻,道:“这两城距离临州九百里,除了官道和水路,还有三条路可走。” “若对方分几路人马运送,每条路设伏的话,我们的人手就不够用了,不过隆和镇是通往临州的必经之地,我们可在那里设伏。”元浩分析道。 苏玉倾摇了摇头:“在隆和镇设伏,这些银子怕是早就到了别人手里了。” 片刻后,苏玉倾在地图上圈了三个位置,向元浩叮嘱一番,元浩应声,看着眼前的女子,满是佩服。 两年前,小姐盘下这间即将关门的酒楼,重新布置后,把这里做为在京城的情报收集据点,少主把他调过来跟在小姐手下做事,他内心是不服气的,她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直到后来对她的态度才改观,她虽然不经常出现在酒楼,但提出主意和改善方案都很独特,渐渐的,让明月楼成为京城第一酒楼,自己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慧。 寒王府 书房内,夜君寒听了惊风的禀报后,唇角微扬,看来那老家伙是准备把这笔银子运出,以购买铁矿。 惊风道:“主子,禇雄还救助了不少乞丐,只是在各小镇,并没有宣扬。” “他若宣扬,虽会搏得贤名,但也怕受到父皇猜疑,此时不是他宣扬的时机。”夜君寒淡淡道,想要争取民心吗?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除了那三家商铺,还有几家商铺也备了不少货物,看样子是要同天出城。”惊风道。 “他向来谨慎,这么大一笔钱,自然不会集中运送,故布疑阵,分几路人马运出,既不引人注目,又最保险。”夜君寒手指轻敲桌面,看着地图上的路线,片刻后,向惊风吩咐几句,惊风应声离开。 翌日午时,宫中来人传夜君寒和苏玉倾入宫,称太后突然昏迷不醒。 苏玉倾听到惊羽的传话,不禁皱眉,赶在这个时间点吗?快速的写了封信交给香菱,并悄悄嘱咐了几句。 皇宫内 夜君寒和苏玉倾正走在去往寿康宫的途中,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两人停住脚步。 “三弟。” 夜君寒转身,见夜君璟和傅容嫣走了过来,淡淡道:“皇兄有事?” 苏玉倾颔首道:“见过皇兄皇嫂。” 夜君璟打量苏玉倾,宫宴那晚光线较暗尚能看出她容貌出众,此时再看,更觉得她不仅貌美,气质更是独特,比自己的王妃还要略胜一筹。 苏玉倾眉头轻皱,听闻夜君璟为人好色,府中不止有一房正妃,两房侧妃,还有几房妾室,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着实令人厌恶,刚想转过身,手被身旁的人握住。 夜君寒见夜君璟的目光,眼中闪过不悦,握住苏玉倾的手,挡在她身前道:“皇兄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失态了。” 傅容嫣神色微动,垂眸不语。 夜君璟面色如常,笑道:“三弟严重了,本王只是没记清三弟妹的模样,若他日偶然碰到了,却不知对方是谁,互不理会,岂不是让旁人觉得皇家亲情淡薄?” “怎会?旁人只会赞皇室之人遵规守矩,不会逾越礼数,臣弟还要看望皇祖母,先走一步。”夜君寒话落,拉着苏玉倾转身准备离开。 “三弟慢着。”夜君璟快走两步,挡在夜君寒面前,道:“本王也是去看望皇祖母,顺路和你说些事,只是不能当着妇人的面,这样,让嫣儿带着弟妹先走,你我随后,嫣儿。” 话落,看向傅容嫣。 傅容嫣笑的温柔:“玉倾知书达礼,自然不会耽误王爷谈正事,她对宫中不熟悉,寒王又不喜多话,本妃同玉倾刚好借此机会熟悉彼此,也可以为她讲解宫中事物,寒王不会是怕本妃会把她弄丢吧。” 话落,看向苏玉倾道:“玉倾随本妃走吧,父皇母后也在皇祖母宫中,我们不能让长辈久等。” 说着拉起苏玉倾向前走去。 苏玉倾抽回手,脚步不疾不徐,内心却在想,璟王是皇后嫡子,站在夜君寒的对立面,傅容嫣就算想表现她的和善,也该称自己一声‘弟妹’,再不济也是‘寒王妃’,可她却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虽然听着也显得亲近,但真的是这样吗? 自己并不想把人想复杂了,但是皇室中人又有几个是单纯的?更何况他们还站在对立面。 第二十章咎由自取 傅容嫣看着苏玉倾云淡风轻的样子,开口道:“寒王虽为人冷漠,不善言谈,但他心地是很好的,不会轻易给人脸色。 你不常在京中,嫁人后,又不能随意回娘家,若你在王府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本妃,别事事闷在心里,会影响身体的。” 苏玉倾心下想笑,这话说的,这是在暗示自己,她很了解夜君寒?寒王冷落王妃的事,一些官员和家眷都知道了,她会不知? 居然说夜君寒不会轻易给人脸色,那就是提醒自己,夜君寒是有多厌恶,才会给自己脸色,冷落自己的。 再者,自己的事,为什么告诉她? 苏玉倾浅笑道:“多谢皇嫂的建议,皇嫂自己若受了委屈,也要及时向他人吐露,免得闷坏了身体,不过看皇嫂方才的表现,你是个大度的人,应该不会闷坏的。” 傅容嫣明白苏玉倾话里的意思,脸色僵了一瞬,捏紧手中的帕子,随后叹息道:“那是自然,身为女子,出嫁后便是以夫为尊,寻常男子向来三妻四妾,谁会只想要一人?更何况王公贵胄,以后寒王免不了纳侧妃或妾侍,你不仅不能反对,还要尽心操办纳妾事宜,这就是女子的命运。” 苏玉倾没应声,脑海里却想起一个人的话: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也可以选择要不要做其中一个,再如何两情相悦,若他的身心不只给我一人,我宁可不要。 是啊,两情相悦又如何?若做不到身心唯一,不要也罢。 见苏玉倾沉默不语,傅容嫣以为她心里难过,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 一股微弱的味道传来,苏玉倾抬眸,不远处一座宫殿,槐树高立,树上的槐花冒着嫩芽,风吹起,飘过阵阵清香。 苏玉倾余光瞥了傅容嫣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毫无异样,敛神,仔细感受周围的动静。 两人走到宫墙处时,苏玉倾瞥见墙角粉色人影闪过,随后传来一声鸟叫,立刻警觉起来。 苏玉倾快速的后退两步,同一时间,传来傅容嫣的惊呼声。 傅容嫣脚下一滑,摔在地上,下一瞬,一桶桐油掉下,全部淋到她身上,狼狈至极。 傅容嫣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心下怒火升腾,一旁的丫鬟立刻把她扶起来,用帕子帮她擦拭身上的油污,一边大声道:“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滚出来。” 两名太监小心翼翼的走出来,看了看一尘不染的苏玉倾,再看被扶起的傅容嫣,立刻跪下颤声道:“奴才一时疏忽,伤到王妃娘娘,罪该万死。” 傅容嫣压下内心的怒气,道:“你们怎么做事的?这要砸伤了寒王妃,你们小命难保,以后做事仔细着些。” 苏玉倾扫了傅容嫣一眼,本来还有些同情她被砸到,这话一出,她是一分同情也没了。 脚步声传来,傅容嫣见夜君寒和司昱等人走了过来,立刻抓住苏玉倾的手臂,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苏玉倾抽回手,看向傅容嫣的侍女,沉声道:“还不扶好你家王妃?” 两侍女立刻扶着傅容嫣,苏玉倾后退几步。 这时,传来一道女声,紧接着一道人影跑了过来:“昱哥哥。” 芷妧一袭粉色宫裙,冲着司昱扑过去,司昱立刻躲开,边道:“芷妧,你一个女儿家,又是公主,能不能注意自己的身份?这样成何体统?” “我见到你高兴,不行吗?”芷妧瞥嘴。 夜君寒看着眼前的状况,看向苏玉倾,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苏玉倾摇头,目光在芷妧身上打量。 司昱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到傅容嫣的样子,强忍着笑意道:“璟王妃,你这是知道皇祖母病了,要唱出戏,逗她老人家一笑吗?” 夜君璟看着狼狈的傅容嫣,沉着脸道:“还不快带王妃去清理。” “是。”侍女应声。 傅容嫣看向苏玉倾,歉意道:“玉倾,方才本妃没站稳,下意识抓了一把,没想到把你的衣袖沾上了油污,你也一起去换身衣服吧,芷妧宫中有很多未穿过的新衣,我们身形相似,她的衣服也适合你,别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失礼。”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衣袖上的污渍,眼中闪过冷意,沉声道:“璟王妃还是先关心自己吧。” 夜君璟看向芷妧道:“去带你皇嫂清理干净。” “可是我……”芷妧皱眉,看着夜君璟沉着的脸色,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夜君璟使了个眼色,侍卫把两名太监带走。 几人离开后,司昱问道:“三嫂,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有人咎由自取,还是他人设局落空?”苏玉倾平静道。 “什么意思?”司昱好奇道。 夜君寒淡淡道:“那处宫殿闲置许久,近期也未听说谁要搬进去,而那宫墙有一部分刷了桐油,这桐油的味道极淡,又有槐花的味道遮掩,若是没有防备,这油必定倒在你三嫂身上,而那两个奴才大可以说上头下的命令,要粉刷修理废旧宫殿,属无心之失,这样一来,只会说是巧合。” 夜君寒话落,看向苏玉倾:“你认为呢?” 苏玉倾点了点头,认可夜君寒的话,随后道:“那就要看看,这是谁的主意。” 芷妧曾在宫宴上当众针对过自己,方才墙角那抹粉色身影就是她,若是她的主意,或许只是想给自己找点麻烦。 若是傅容嫣,那可真是心机深重,利用芷妧,她自己则置身事外,面色没有丝毫的异样,方才的表现也是惊愣慌张,眼中看不出别的情绪,即便是提议让自己换衣服,也是去芷妧的宫殿。 到时候,要么衣服艳丽华贵,让皇上及众妃对自己心生不满,太后生病,自己却花枝招殿,谁不厌恶?要么动点别的手脚,害太后病情加重,那自己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无论哪种结果,自己和旁人都只会以为是芷妧的主意,与傅容嫣无关,到底是谁呢? 第二十一章不是别人 正想着,手腕被人握住,苏玉倾转头看过去,就听夜君寒道:“司昱,你先去寿康宫。” “你们去哪儿?”司昱疑惑道。 下一瞬,夜君寒揽起苏玉倾的腰,飞身而起,留下司昱在原地叹息,他还想和三嫂学习针法呢。 淡淡的青竹香萦绕,被男子揽着腰,苏玉倾没想到他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 夜君寒身体有些僵硬,这是第一次和女子这样亲近,也是她初次对他有亲昵的举动,虽然不是出自她本意,看着苏玉倾微红的侧脸,目光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僻静的宫殿内,苏玉倾环视四周,房间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幅画,内心赞道:画功了得。 “把衣服脱了。”夜君寒突然道。 “你说什么?”苏玉倾声音微冷。 夜君寒抿唇,低声道:“外衫脱了,衣袖上的油污虽小,却很明显,虽然父皇不会计较失礼之处,但还是清理一下好。” “那也该去浣衣局啊,来这里做什么?” “等你衣服洗完晾干,天都黑了。”夜君寒心下想笑,平时挺聪明的,竟也有迷糊的时候。 脱下外衫,放在桌子上,夜君寒提笔在衣袖上勾勒,苏玉倾看着男子的侧脸,绝美冷俊,手指修长,下笔认真又娴熟。 不一会油污处浮现一朵清莲,和水蓝色的外衫极相衬,既不过于显眼,又遮住了油污。 夜君寒抬掌在油墨处挥动几下,墨迹变干,苏玉倾伸手去拿衣服,却见他已经撑好衣服看向她。 苏玉倾背过身,边穿边道:“想不到王爷也会伺候人啊。” “你是第一个。”夜君寒声音低缓,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 苏玉倾神情微动,笑了笑:“多谢。” 走出书画房,苏玉倾刚想说她可以自己走,夜君寒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揽起她的腰,飞身离开。 寿康宫内,所有人都聚在外殿,文惠帝坐在首位,夜君寒和苏玉倾行礼后,皇后道:“去看看你们皇祖母吧,她若知道你们来了,说不定能很快醒过来。” 齐嫔道:“是啊,其他人都看望过了,就等你们了。” 文惠帝沉声道:“过来看望是份孝心,太后身体向来康健,又福泽深厚,自然会醒来,他们又不是御医,来与不来,都不会对太后的病有分毫用处。” “皇上说的是。”齐嫔不甘的应声。 夜君寒和苏玉倾走到内殿,内殿几名御医站在屏风外小声讨论,见两人进来,立刻见礼,司昱坐在床边,为太后诊脉,眉头微皱。 夜君寒问道:“怎么样?” “没有伤,没中毒,脉象平和,脸色匀润,就像睡着了一样,可就是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施了针也没用,我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司昱说完,看向苏玉倾,眼神一亮,刚要说话,被咳声制止。 苏玉倾轻咳一声,看了看屏风外,走上前摸了摸太后的脉象,的确正常,这症状,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一一扫过房间内的陈设,最后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香炉上。 走到桌前仔细闻,檀香的味道遮住了另一股较弱的香气。 苏玉倾走到夜君寒身边,轻声道:“皇祖母可有食用安神汤的习惯?” “曾听嬷嬷提起过,皇祖母多梦,以安神汤助眠,你看出了什么?”夜君寒问道。 “这香炉内不止有檀香,还有一种微弱的香气,是以蛇葵子为主料配制的香料,无毒,但若是配合檀香,有催眠之效,加上安神汤的药效,则会久睡不醒。 根据味道来看,香炉内的蛇葵子已经燃尽,若背后之人不再添加少则五日,多则十日便会醒来。” 夜君寒凝眉,会有这么巧?那老家伙的人,已经安插在宫中各处了吗? 夜君寒环视四周后,凑到司昱面前,低语几句。 司昱听完,点了点头,手在胸口处拍了拍。 一行人出了内殿,司昱走上前严肃道:“皇舅舅,皇祖母的症状实在奇怪,司昱也没见过,我会和几位御医一起研究治疗方法,这寝殿内香气过重,气闷不畅,您吩咐宫人,窗户一定要大开。” 皇后道:“皇上,太后患有头风,若窗户大开,怕是会让太后的病情加重。” “有屏风挡着,不会吹着皇祖母的。”司昱道。 蓉妃抚着腹部,神色担忧道:“皇上,臣妾愿意留下为太后侍疾,直到太后醒来。” “蓉妃身子不便,还是回宫休养吧。”皇后心下嘲讽,她倒会表现自己。 璟王走上前,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为皇祖母侍疾。” 文惠帝视线扫过众人,沉默片刻道:“也罢,老大,老三,你们携王妃留下为太后侍疾,其他人都回吧。” “是。” 众人离开后,文惠帝看向夜君璟道:“老大,前几日让老三夫妇在这照顾,你们两人过几日再来替换他们。” “是,父皇。”夜君璟应声,转身离开。 正合他意,皇祖母此刻病情重,连司昱都没办法,就让老三看着吧,司昱若治不好,夜君寒也会落得照顾不周,害了皇祖母的罪名。 就算治好,等过几日,自己照顾时,皇祖母病情也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多费心。 所有人离去后,惊风惊羽守在殿外,苏玉倾让司昱去拿些白兰,银丹草,用其汁液抹在太后的人中穴和太阳穴处,又用银针在太后的头顶扎了几针。 随后递给司昱一张药方:“按此方煎药,清晨,午后各一剂,这样一来,皇祖母每两个时辰会清醒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进食一些补汤和清粥。” 司昱疑问道:“三嫂,你既然能让皇祖母立刻醒来,为何还要留下来侍疾啊?” “不是寒王想要留下来吗?”苏玉倾在桌旁坐下,倒了杯茶,几个时辰过去,一口水没喝,太渴了。 夜君寒直视苏玉倾,这个女子太过聪明,仿佛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他人心中所想,他的确是想以此为由,掩人耳目,她居然看出来了。 况且,若是立刻治好皇祖母的病症,怕背后之人见计不成,换成更狠毒的方法,现在这样睡着,是比较安全的。 幸好,她不是别人。 第二十二章来生意了 司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他这个时候是不是该隐身?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光,这光芒还很亮。 看夜君寒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有计划,没来的及和自己说,走到夜君寒身边低声道:“三哥,尽管你上次把我扔出府,很不讲义气,但我大度,不跟你计较,这里交给我和三嫂,你去吧。” “既如此,那我们就走了。”夜君寒话落,看向苏玉倾:“走吧。” 司昱立刻道:“我是让你自己走,你却让我一个人在这挡着啊?” “你刚才已经说了,这里交给你,难道言而无信?”夜君寒瞥了他一眼。 司昱语塞,心下叹息,这家伙的心就没有红的时候,冲夜君寒挥了挥手,转身找地方休息去了。 夜君寒让惊羽惊风守着寿康宫,让两个与他和苏玉倾身形相似的人,时不时在殿门口晃一下,并吩咐除了皇上,其他人不得入内,又安排两个心腹嬷嬷照料太后,趁着夜色,带苏玉倾离开皇宫。 御书房 一道黑影飞进来,文惠帝停下笔,问道:“他们走了吗?” 黑影跪地,拱手回道:“回皇上,已经出宫了。” “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了吗?” “回皇上,寿康宫一个打扫寝殿的婢女,不过她已经服毒身亡了,查过她的背景,是个孤儿,十岁入宫,平日里少言寡语,老实本分,近几日也没有异常行为。” 文惠帝挥了挥手,那人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沉默片刻,文惠帝唤来顺喜,吩咐道:“传朕旨意给各宫,为了太后的病情,任何人不得去寿康宫打扰,违者重惩。” “遵旨。”顺喜应声离去。 禇府 书房内,听了暗卫的禀报,禇雄眼眸微眯,道:“是他自己主动留下的吗?” “不是,璟王主动请求侍疾,皇上让璟王和寒王各侍疾几日,这几日由寒王照顾。” “你们盯仔细了吗?他可有暗中离开皇宫?” “一直派人盯着,没见寒王出宫,惊风惊羽都守在殿外,寒王府也没有任何动静。” 禇雄眼中闪过笑意,随即让禇明祺吩咐手下即刻出发。 夜黑风高,凉风习习,两道人影自寒王府飞出,飞往不同的方向。 深山密林间,大树参天。 苏玉倾躺在一枝树干上闭目养神,元浩疑问道:“小姐,我们在这等了一日一夜了,他们的粮队已经过去两支了,你确定还会有人马走这条路吗?” 苏玉倾淡然道:“那么大笔银子,肯定会故布疑阵,地图上往临州去的有五条路,水路顺畅,河面宽广,估计会运送一半的银子,随行的护卫也会更多,我们人手有限,为了那几十万两冒险,不值得。 官道安全些,但盯着的人众多,被发现的几率也会更大,所以那条道不会运送太多银子。 还有一处山路,险峻崎岖,马车那么重不好走,一个不慎,银子就变成涯下的废石。 另外两条都不是最佳选择。而我们所在的这条路,极少有人知道,禇雄必定也会提前派人探查过,这条路地形不太复杂,也很隐秘。 关键是,这条路距离鄱州段的水路只有三十里的路程,距离汇泉镇的官道二十里,所以即便在这里遇袭,也能立刻发送求救信号,其他人可在最短的时间赶来接应,把银子转出去。 每一条路应该都有小队人马先行探路,确定安全才会发送信号,这么隐秘的路,方才却过去两支商队,说明这条路运送的货物不会少。” 苏玉倾话落,一道灰色身影飞来,道:“十里外发现一支商队的人马。” 苏玉倾扬起唇角,吩咐道:“打起精神,来生意了。” 元浩心下叹息,小姐要是个男子,肯定能与少主把门中生意做的更大,他们郎才女貌,若是在一起,该多般配啊,可惜了。 十辆装着米粮的马车行走在林间小路上,五十人着蓝色布衣,骑着马分列两侧并行。 正走着,前方飞落几道人影,白衣少年在前,几名灰衣男子在后,众人立刻握紧佩剑,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为首之人大声道:“好汉不挡道,还请几位让出道路。” 苏玉倾轻笑一声,脸上的白玉面具泛着温润的光泽,道:“本公子看上你这马车上的东西了,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光天化日,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啊?” “本公子向来好心,不喜欢大动干戈,要么把东西留下,要么你们和这些东西一起留下,你选吧。”苏玉倾慵懒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天气真好,喝杯茶吧。 蓝衣人冷哼一声:“口气不小,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落,寒光闪过,剑出鞘,指向苏玉倾:“兄弟们,这些人活腻了,想自寻死路,送他们一程。” “是。”刀剑齐声出鞘, “既然你们选择了后者,那就别怪本公子了。”苏玉倾话落,飞身而起,落在一颗大树上。 下一瞬,闷哼声响起,蓝衣队伍中,一个人摔下马,脖子鲜血渗出,挣扎几下,再无声息。 蓝衣人马互望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杀人于无形,这是什么功夫?随后想到什么,为首之人提醒道:“小心暗器。” 数道如银针般细小的暗器飞射出来,蓝衣人立刻挥剑抵挡,一边拿出竹筒,准备放信号。 苏玉倾眼眸微眯,手中暗器飞出,瞬间射穿男子掌心,竹筒掉落地上。 一阵暗器过后,蓝衣人马余下十几人,大树上飞落十道灰色人影,刀光剑影下,一个又一个蓝衣人倒下,一柱香后,蓝衣人再无活口。 元浩快速的看过几辆马车,米粮袋里都是银子,估算七八十万两。 苏玉倾吩咐道:“他们估计很快有人来汇合,东西带回去清算,把这里收拾干净。” 话落,翻身上马,看向元浩道:“你去汇泉镇和他们汇合,我去鄱州和其他人汇合。” “是。”元浩应声。 皓月当空,清风拂面。运通河道鄱州段,时不时有蛙声响起。 夜君寒站在船上,望着粼粼的水面,玄色衣衫衬的他高贵,冷俊。这时,暗卫逐影走上前道:“主子,已经把岸上探查的暗卫解决了,周围十里内都换成了我们的人。” “很好。” 第二十三章被人抢先 前方亮起点点幽光,两艘大船行驶在河面上。突然,破风声传来,数道羽箭向船只射来,护卫立刻拿起盾牌,挥剑抵挡,一时间,落水声四起,中箭的护卫跌落河中。 两道烟花信号飞起,夜君寒挥动手掌,在烟花刚升起时,被掌风打散。 随后,数道黑影飞过河面,寒光划过,刀剑相撞,水花四溅,落水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柱香后,几艘船行到岸边,逐影跳下来,禀报道:“主子,全在这了,一箱金子,约两万两,二十箱白银,约一百万两。” 夜君寒道:“很好,带回暗阁,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逐影应声,转身去安排。 夜君寒骑上马,快速离去。 稍远处的大树上,苏玉倾看着一行人在搬运银子,心下叹息,来晚了一步,不过,看方才的打斗,这里的防备的确是更周密。不仅侍卫多,防御的兵器也非一般。 河面太宽,这种距离,暗器起不了多少作用,人手也不够用,可是自己也不能白跑一趟啊。 苏玉倾眼眸轻转,随后扬起一抹笑。 逐影带着人刚把银子装上车,一道声音传来,清润悦耳:“寒王好本事,抢到这么多银子。” 逐影立刻警觉,这人武功不在他之下,否则,不可能都到身边了,他却毫无察觉。 竟然知道他们是寒王的人?那就绝不能留下活口。 苏玉倾飞身而下,看着杀气溢出的逐影,浅笑道:“想杀本公子,你们还没那个本事,本公子无意告密,只是看上了那箱金子,希望你能把它留下。” 逐影沉声道:“公子是在说笑吗?既知我等是寒王的人,就该知道王爷的命令,属下就是死,也不能丢一两银子。”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苏玉倾拿出一个信号筒,这是之前从对方护卫身上取下的。 接着道:“本公子帮你算笔账,只要我点燃了这信号筒,立刻会有对方的帮手赶过来,你们方才与对方拼杀那么长时间,又装车,体力消耗不少,弓箭也用完了,即便这河岸一部分换了你们的人,但是对方接应的人马不少,你确定你们能应付? 到时候不仅白白丢了性命,这些银子也被人收回去了,你们王爷白忙活一场,损失了不少人,还没捞到好处。” 逐影沉默不语,内心却在盘算。 接着苏玉倾又道:“若是把金子给本公子,本公子可以帮你善后,对方绝不会怀疑到寒王身上,这笔生意很划算啊,你们王爷不仅白得了一大笔银子,还不会惹嫌疑,要知道那老家伙若是给寒王找点麻烦,寒王就算本事再大,也会不胜其烦吧,你想想看,哪个划算?” 逐影盯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虽然面具遮住了模样,但气度不凡,不禁想到了主子要找的人,问道:“公子尊姓大名?现居何处?” “无可奉告,本公子劝你别浪费时间,否则,即便本公子不发信号,对方接应的人马也到了。” 逐影垂眸思索,这附近还有一些气息,都是高手,可能对方并不想刻意隐藏,若真打起来,怕是两败俱伤,等对方接应的人马赶来,这银子怕是带不走了。 片刻后,逐影道:“既然公子执意不肯让我等离开,那也只好如公子的意了。” 苏玉倾浅笑道:“本公子不会白拿,说过了会帮你们隐藏痕迹,就不会食言,不过也不要妄想跟着本公子,若发现有人跟踪,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好说话了。” 逐影握剑的手僵了一瞬,他的确打算派人暗中跟着他,看这少年是不是主子要找的人,真是狡猾。 苏玉倾拍了拍手,几道人影飞身而下,上前把那箱金子抬出来,逐影带着人立刻离开。 苏玉倾和元浩汇合,让人把银子送到附近据点,两人往京城方向奔去。 途经一处树林,苏玉倾放慢速度,感受周围的气息,抬手一枚暗器打出,闷哼声响起,暗处的人快速飞离。 元浩问道:“小姐没事吧。” “没事,有些人就是不听话。”苏玉倾话落,一甩缰绳,马快速奔跑起来。 寒王府 书房内,夜君寒凝眉道:“被他人抢先?” “是,属下无能。我们在主子安排的位置等了两日,两支队伍过去,我们都未现身,因为看马车上的物件,不像是银子,应是对方探路的马车。 属下继续等,可是等到日落再也没有车马出现,便派人去打探,发现十里外有清理的痕迹,又在周围树木及草丛泥土中发现银针般大小的暗器,再远点的道路,有一些车辙印,所以才知被人抢先了。 官道及另一处小路约有十万两银子,也被他人抢先了。” 夜君寒垂眸,那条小路,知道的人应该极少,各皇子都想拉拢禇雄,不可能动他的车马,再说知道那三家店是禇府的人应该没几个,会是谁呢? 这时,敲门声响起,逐影随后走进来,跪地拱手道:“主子,属下未能完成全部任务,还望主子惩罚。” “说。” 逐影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把那枚暗器放在桌子上。夜君寒看着那暗器,看向逐影问道:“看清那少年的模样了吗?” “他戴着面具,天色又暗,属下没看清。”逐影头垂的更低。 “可看的出是哪方势力的人?” “看不出,没有任何标记,他的手下着灰色衣服,很是普通。” 夜君寒眼眸微眯,看着手上的暗器,吩咐道:“查一下这些暗器是不是出自神月门。” “是。” “至于那金子,他拿走便拿走吧。” “是。”逐影长吁一口气,本想试探一番,可那人太过警觉,幸好主子不怪罪。 夜君寒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暗器,虽然材质样式不同,但制作工艺却好像出自一处,看来被人抢先拿走银子的,也是这个人了,这两人是同一人吗?计划,谋算不在自己之下,他到底是谁? 第二十四章另有所爱 海棠院 苏玉倾刚洗去一身灰尘,坐在妆台擦着湿发。 敲门声响起,香菱打开门,愣了一瞬,随后俯身道:“见过王爷。” 苏玉倾抬头,见夜君寒一袭黛蓝色锦服走了进来,问道:“这么晚了,王爷怎会过来?” “随本王入宫。” 夜君寒见苏玉倾擦着湿发,脸色因沐浴后,泛着粉嫩的光泽,薄衫内的肚兜若隐若现,不自觉呼吸有些乱。 敛神,移开目光,夜君寒道:“本王在院中等你。” 苏玉倾看着夜君寒不自然的举动,扬起唇角,随后擦干头发,简单挽好,换了身衣服。 院外,夜君寒盯着苏玉倾的脸看了片刻,未施粉黛的脸如雨后清莲,很美,只是不够憔悴。 夜君寒让苏玉倾坐回妆台,拿起桌上的雪颜粉,指腹轻抹看向苏玉倾。 “你做什么?”苏玉倾抬手制止,接着道:“我不喜欢这些,况且在宫中侍疾四日,王爷觉得这样打扮合适吗?” 夜君寒眼底闪过笑意:“正因如此,才要用这个。” 苏玉倾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伸手道:“我自己来。” “别动。”夜君寒制止,把手上的水粉抹在苏玉倾脸上,动作轻揉缓慢,肤若凝脂,说的就是她吧,小脸光滑柔嫩,令人爱不释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淡淡的青竹香萦绕,男子的指腹在脸上轻轻划过,第一次看到他的目光不是冷漠幽深,而是温润柔和,苏玉倾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眼神的变化,看着那微热的小脸褪去温度,她似乎,压抑了内心的感受。 成亲到现在,她都没有主动找过他,更没有讨好亲近的举动,还是说,她另有所爱?迫于皇命才答应成亲? 想到这,夜君寒刚柔软起来的心像被泼了一盆水,收回手,淡淡道:“走吧。” 话落,夜君寒站起身向院外走去。 苏玉倾看着某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冽,摇了摇头,还是个大冰块,刚才她一定是眼花了,才会觉得他眼中有了温度。 禇府 听了护卫的禀报,禇明祺眉头紧皱,明明计划周全,行事谨慎,居然会被劫走?那么多银子,就这么被人劫走了,还损失了那么多精卫。 禇雄眼眸眯起,掌心白雾凝聚,抬掌打出,护卫瞬间飞了出去,撞在院外的大树上,滚落在地,留下大片的血迹,再无声息。 跪在一旁的暗卫肩膀一颤,立刻屏息,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一群废物。” “父亲息怒,眼下要查清楚,是谁劫走了这批银子,两百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而且都有我们刻好的暗记。”禇明祺劝道。 禇雄看向暗卫:“你查到些什么?” 暗卫把一小块布料放到禇雄面前,道:“回将军,经过查看现场的痕迹,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暗器也没有特殊记号,属下无能,还请将军惩罚。” 禇雄看着那灰色衣料,很普通,行事手法也不像是夜君寒的风格,沉默片刻后问道:“寒王可在太后宫中?” “一连五日,从未离开过。” 禇雄挥手道:“退下吧。” “是。”暗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禇明祺道:“父亲,我们的行踪足够隐秘,会是谁有这样的能力,能提前预测我们的行路方向?” “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运送消息,布局设伏,又能识破探路的车队,事后又能将痕迹处理干净,躲过监视的人,运走那么多银子,若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绝不可能做到。” 禇雄说着,揉了揉眉心,看向禇明祺道:“想办法用最快的时间把一些产业的地契临州几处生意较好的商铺给他们。” “是。” “另外,去传个口信。”禇雄话落,吩咐几句,禇明祺应声,转身离开。 皇宫 月色朦胧,夜君璟和傅容嫣站在寿康宫寝殿外,脸色微沉。 夜君璟看着惊风惊羽像两根柱子一样挡在自己面前,不由的恼火:“小小侍卫,居然敢阻拦本王?” 惊风拱手:“王爷恕罪,属下也是奉命行事,更何况皇上下旨,为了太后娘娘的病情,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寿康宫,王爷莫不是想抗旨?” “放肆。”夜君璟抬脚踢过去,惊风不躲不闪,立在原地。 傅容嫣道:“本妃与王爷也是奉了皇命,寒王与寒王妃已在这里伺候多日,王爷友爱兄弟,过来替换寒王,你想抗旨?” “天色已晚,王爷此时来替换,若是惊扰了太后,怕是谁都担不起责任,还是明早再来替换的好。”惊风面无表情道。 夜君璟眼中闪过笑意,他得到消息后,本来还有些怀疑,想着来看一看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还会落个孝敬祖母,关爱兄弟的贤名。 再看惊风二人费力拦着,怕是夜君寒根本没在里面,若他没在里面,那便是欺君之罪,抗旨不遵,谁都救不了他。 夜君璟冷声道:“你有何资格对本王指手划脚?如此阻拦本王,就不怕惊扰了皇祖母?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属下也是奉命,还望王爷不要为难。” “本王今日偏要进去,来人……” 夜君璟话还没说完,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让他止住了脚步。 “既然皇兄如此急于尽孝,那便进去吧,好在皇祖母已经好转,只是体虚,需要静养,所以只告知了父皇,未告知他人。” 夜君寒和苏玉倾从殿内走出来,面色有些苍白,眼周微青,像是许久没睡的样子。 夜君璟凝眉,随后笑道:“三弟守了四个日夜,着实辛苦,既然皇祖母醒了,本王进去瞧一眼,也好安心。” “方才不是说奉了皇命来替换臣弟吗?那接下来就辛苦皇兄了,御医开的药和进食需要注意的地方,赵嬷嬷和桂嬷嬷会告知皇兄的,臣弟先回去休息了。” 夜君寒话落,拉着苏玉倾向外走去,惊风惊羽紧随其后。 “夜君寒……”夜君璟话还没说完,夜君寒和苏玉倾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第二十五章公子无瑕 夜君璟眼中闪过狠戾,但话都说出去了,自己若是不留下来侍疾,绝对会被人扣个大帽子。 看向一旁的傅容嫣,不耐烦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伺候皇祖母?” 傅容嫣颔首,转身进了寝殿。 禇府 听完暗卫的禀报,禇明祺皱眉道:“若非寒王,谁会与您作对?能查到详细信息,又能在短时间内,不惊动我们的人就运走那么多银两,绝不会是江湖盗匪。” 禇雄沉默片刻道:“这件事,让人继续查,你尽快把事情做好,那里的要用的东西不能断。” “是,父亲要不要加派人手盯紧寒王?若有江湖势力帮他,对我们可不利,万一他被他发现,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无妨,即便对方不盯着,为父也会让他们知道。”禇雄话落,扬唇一笑。 禇明祺随后明白过来,也对,那地方危险重重,多少人有去无回,别人想要打探消息,也要有那个命能活着出来。 繁华的金陵西街,京城有名的烟花柳巷,灯笼高挂,五彩斑斓,甜腻或媚惑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日,苏玉倾玉冠高束,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摇着扇子走进万芳楼,老鸨看到她,眼前一亮,立刻灿笑道:“哟,这么俊俏的公子,快进来。” 苏玉倾凑到老鸨跟前,低声道:“红尘姑娘今晚可有空?” 老鸨意会,引着苏玉倾往楼上走,道:“公子这边请。” 三楼雅室,苏玉倾把一小盒金子放在桌上,对面的女子一袭红衣,眉目含情,正是红尘姑娘。 她是万芳楼的头牌,真正身份,却是这家店的掌权人,万芳楼面上是风花雪月的场地,其实主要做的是情报生意,眼线遍布各处,信息来源广泛。 红尘看了一眼盒子,笑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 苏玉倾拿出一张纸递过去,红尘看到纸上的三个字,眉头轻皱,道:“公子可知,这只是传闻,很多人都想找,来让我们帮着找的也很多,只是毫无线索。” “我知道,你们人手众多,帮我留意着,哪怕只是发现踪迹,我也会重谢。”苏玉倾认真道。 “红尘只能说尽力,不敢保证。” 苏玉倾点了点头,这东西是不好找,但她一定要找到。 万芳楼对面的酒楼顶层,窗边的人看着苏玉倾离开的身影,眼中的神情不明。 海棠院 苏玉倾洗掉身上的脂粉味,换了身衣服,坐在软榻上吃着点心。 香菱低声道:“小姐何苦自己跑去那烟花之地?您要是想查什么,可以去找紫阳山庄的人问啊。” 苏玉倾顿了一下,道:“紫阳山庄若是有消息,我也不会去万芳楼了,有些事可以用其他办法,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紫阳山庄都没消息?您可以去让公子帮忙啊,公子说了,让小姐不用操心这些,您若有事,他会帮您的,要是让公子听到您这话,他肯定以为小姐把他当外人了。” 香菱话落,一道声音传来,温润如玉:“怎么倾儿要与我见外了吗?” 香菱欣喜的看向窗外,苏玉倾扬起唇角,起身走到院中。 男子踏月而来,白衣如雪,衣袂翩飞,落在海棠树下,墨发垂于身后,俊颜如玉,宛如谪仙,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迷人的桃花眼底隐着一丝伤感。 苏玉倾走上前,浅笑道:“你怎么会来?” 月无瑕笑的温和,道:“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我没能赶来,如今得空,自然要来看看你。 若非母亲此次外出时间太久,无人主事,怎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境况,没想到两月未见,你已是他人妻。” 苏玉倾笑道:“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情谊,师父这次有收获吗?” 月无瑕摇了摇头,道:“没有。” 苏玉倾心下叹息,面上温柔一笑道:“我许久没见师父了,过些日子回去看她”。 香菱把两碟点心放在石桌上,笑着道:“小姐和公子坐下说话吧。” 月无瑕走到石桌旁坐下,看向苏玉倾道:“这府中遍布暗卫,你不担心被寒王知道你私会外男吗?” 苏玉倾给他倒了杯茶,道:“你何时会做让我为难的事?” 虽是问句,可是苏玉倾却是肯定的语气。 月无瑕莞尔一笑,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原想着他们会一直这样,到暮年白头,没想到她收到家书后,就立刻回京,不久便得到她赐婚寒王的消息。 她应该是不想让她父亲为难,才答应婚事的。 香菱撇嘴道:“公子放心吧,这小院距离主院很远,那王爷根本不理会小姐,小姐不过是个挂名王妃罢了。” 月无瑕内心复杂,又喜又怜,道:“倾儿,若是在这里有任何不舒心,我随时带你离开,不过是个王爷而已,你无需委屈自己。” 苏玉倾心中涌起暖意,这个比她大一岁的男孩,小时候经常捉弄她,所以她也不肯叫他一声哥哥,而是直呼其名,两人一起打打闹闹的长大,但很多时候,他都在照顾她,逗她开心,笑着道:“我知道,你还不了解我的性子?” “就是因为太了解,才知道你有时会为了一些事隐忍。”月无瑕说着顿了一下,道:“那些银子,你自己留着就好,不需要送到门中。” “我已经留出了足够用的,再说太多了也没地方放。” 月无瑕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道:“怎么听香菱说,你要与我见外?” “香菱爱念叨,你还不清楚?没什么事,真有事我会让人给你传信的。” “你记着就好。”月无瑕话落,从身后拿出一支玉笛递给苏玉倾。 “你把它也带来了。”苏玉倾开心的接过,这玉笛是月无瑕五年前送她的,这次回京匆忙,也没想过待这么长时间,所以就没带。 “那是自然,哪里像你粗心大意丢三落四的,我不在你身边,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没有你管着,我太自由了。” 月无瑕知道她在开玩笑,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伸手想像以前一样捏她的小脸,却在伸出手时,僵了下,转而为苏玉倾抚齐额前的发。 第二十六章赏花茶宴 皇宫 凤栖宫内,童嬷嬷禀告道:“娘娘,打听过了,皇上已经去了娴妃宫中。” 皇后眼中闪过冷意,娴妃,看着不争不抢,温柔贤静,谁知道那副样子背后藏了什么心思? 如今她年华不再,更比不得年轻嫔妃娇嫩,却还能得到皇上时不时的宠幸,说她没有背地里耍手段,绝不可能。 童嬷嬷看着皇后的脸色,劝道:“娘娘,那娴妃再如何,膝下也只有一个芷妧公主,您无须把她放在眼里。” “是啊,只有一个芷妧,竟还能得到皇上时常垂怜,若是再有个皇子,地位怕是要追上本宫了。” “娘娘多虑了,娴妃已无生育可能,娘娘应该关心的是有皇子的那几位。” 皇后垂眸,是啊,尤其是董妃,她有七皇子这个亲生儿子,又有寒王这个名义上的养子,将来无论如何,也有所依靠。 储君之位空悬,寒王又颇得圣心,娴妃当年与寒王的母妃走的很近,后来又多多少少的帮寒王,不过是看中夜君寒将来极大可能登上大位,她和芷妧也有个依靠,但若是…… 皇后沉默片刻,望向殿外的牡丹花,扬起唇角道:“童嬷嬷,御花园的牡丹花都开了吧。” “回娘娘,多半都开了,还有些含苞待放。” “很好,如此国色,怎可辜负?童嬷嬷,明日去传本宫的话,邀各宫嫔妃,各皇子妃,后日到御花园赏花。” “是。”童嬷嬷应声离开。 “数朵欲倾城,安同桃李荣。”皇后低声轻语,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寒王府 两日后,管家领着一名宫女来到海棠院,宫女走到苏玉倾面前,屈膝恭敬道:“奴婢霜儿,见过王妃娘娘。” 苏玉倾打量霜儿一眼,轻声道:“起来吧。” “谢王妃娘娘。”霜儿站起身,接着道:“奴婢是奉皇后娘娘的命,特意接王妃娘娘入宫。” “入宫?” “是,春意正浓,御花园牡丹盛开,还有花房新培育出来的品种,皇后娘娘便邀各宫嫔妃和各皇子妃前去御花园共赏,因王妃娘娘不常入宫,对宫中不熟悉,所以特命奴婢来接您。” 苏玉倾眼眸微眯,皇后会这么好心?一般设赏花宴都会提前几日告知众人,更不要说宫中礼仪规矩严谨。 而皇后并没有提前通知她,显然是怕她会找借口推了,直接派个人来接,她就没机会找借口了。 皇后是众皇子嫡母,她无故不去,就是对皇后不敬。 苏玉倾略一思索,浅笑道:“多谢母后美意,本妃这就去更衣,你在外稍候。” “是。” 苏玉倾转过身,向香菱使了个眼色,香菱意会,立刻向院外走去。 春意正浓,御花园姹紫嫣红,绿意盎然。花园南部有一处牡丹园,各色牡丹竞相开放,玉笑珠香,冠绝群芳,不愧有国色天香之美誉。 苏玉倾来到牡丹园时,皇后和各宫嫔妃,各皇子妃公主们都已经到了,齐嫔幽幽道:“寒王妃终于来了,皇后娘娘说,寒王妃与我们不怎么熟悉,若不等你来就上茶点,怕你觉得不被重视,必须要等到你来了才能开始,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可见皇后娘娘对你多好。” 苏玉倾扬了扬唇角,这话说的,既赞了皇后仁心,又明示了皇后对她的喜爱,更是嘲她不懂礼数,一个皇子妃让嫡母等这么长时间,这是没把嫡母放在眼里啊,是为不敬不孝。 从宫女来海棠院,到现在也就过了不足半个时辰,已经比平时的速度快了,只能说皇后对她真的很有心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让香菱去寒月阁请夜君寒,夜君寒出面阻拦,皇后也不会怪到她头上了,可他居然不在府里,只能她自己应对了, 董妃道:“齐妹妹这话说的,玉倾住在宫外,自然比不得宫中便利。” 皇后笑的温和:“玉倾快过来,齐嫔跟你说笑呢,她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心直口快,说出的话时常惹人误会。” 苏玉倾走上前,俯身行礼道:“臣媳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 “好孩子,起来吧。” 苏玉倾站起身,向其他嫔妃颔首道:“各位娘娘安好。” 皇后柔声道:“玉倾别见外,都是一家人,来,坐本宫身边。” 苏玉倾转过身,接过香菱手中的盒子,放在皇后面前的桌子上,浅笑道:“让母后和各位娘娘久等了,是玉倾的不是,母后派人来接,玉倾受宠若惊,我从未参加过赏花宴,也没来得及准备,慌乱之余想起京中吉祥斋的糕点最受欢迎,所以就绕路去买了一些,比不得宫中御厨手艺,还望母后和各位娘娘不嫌弃。” 皇后脸色僵了一瞬,这话不是打她的脸吗?这是她设的赏花宴,她一定是提前让人通知各位的,既然提前通知了,那别人应该都会在宴会前准备好,而苏玉倾却说没来得及准备,那就是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宫女派人去接了才知道她设宴,更衣梳妆都是需要时间的,人家为了赶时间都手忙脚乱了,还想着给她买点心,那她就不是故意来迟,更没有对嫡母不敬,还很孝顺。 董妃眼中闪过嘲讽,灿笑道:“玉倾真是好孩子,难怪皇上看重你。” 话落,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这吉祥斋的手艺,可比御膳房还要略胜一筹啊,记得皇上就经常让人去吉祥斋买桃仁酥呢。” 皇后浅笑道:“是啊,玉倾有心了,大家都尝尝吧。”话落,侧过身吩咐道:“童嬷嬷,上茶点吧。” “是。”童嬷嬷一挥手,十数宫女鱼贯而入,把一碟碟精致的糕点,香茶摆到桌子上。 其他人吃过茶点各自散开赏花,闲谈,苏玉倾刚要起身,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就听皇后道:“玉倾能否陪本宫闲话几句?” 苏玉倾点头道:“听母后吩咐。” 皇后盯着苏玉倾看了片刻,面上露出怜爱之色,叹息道:“寒王也真是的,你这样乖巧漂亮的王妃,他竟忍心让你独守空房,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话落,转而愤懑不平道:“本宫最看不惯他这样行事,再见到他,定要好好说说他,你在府中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告诉本宫,皇上看重你,本宫去向皇上为你讨说法,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第二十七章演一场戏 苏玉倾眼中闪过笑意,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感动,可是夜君寒那个性子,他会听你的? 再者,皇后去向皇上为她讨说法,说明她跟皇后说了王府私事,皇上不清楚皇后与寒王的关系吗?她跟皇后说这些,皇上会怎么想她? 再者,夜君寒知道了,也会厌恶她,让她一下子得罪两个人。 苏玉倾掐了手心一把,顿时眼圈微红,感激道:“多谢母后关怀,母后待玉倾真好。” 皇后见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抬手摘下头上的赤金和凤垂珠步摇道:“这步摇本宫送你,算是本宫的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玉倾受不起。”苏玉倾推脱道,这步摇的确是精品,用料、工艺都是极好的,皇后为了让自己当棋子,还真舍得。 “贵重与否不重要,本宫觉得这个才配的上你。”皇后说着,把步摇戴在苏玉倾头上。 童嬷嬷扬声道:“王妃娘娘戴上真好看,这步摇可是皇后娘娘最珍视的,芷妧公主要了几回娘娘都没给呢,可见娘娘是真的喜欢王妃。” “多谢母后。”苏玉倾垂眸道谢,遮住眼中的神色。 童嬷嬷的话,引起各处赏花人的注意,纷纷转过头来,看到苏玉倾头上的步摇,神色各异。 有些嫉妒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妃,能得皇后喜欢,有些则觉得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玉倾去赏花吧,御花园景色怡人,本宫也去看看。”皇后话落,站起身来。 苏玉倾应声,跟着起身,刚走两步,迎面走来的婢女端着茶盘快速从她身边闪过,她立刻侧身躲开,那婢女身子一斜,向后倒去,一杯茶直接泼在她衣服上。 “奴婢无心之失,王妃饶命。”婢女立刻跪地求饶。 皇后道:“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伤了寒王妃你如何担的起?” 话落看向苏玉倾道:“玉倾,你没事吧?” “还好。”苏玉倾应道,扫了婢女一眼。 “童嬷嬷,拉下去,杖责十。”皇后沉声命令道。 童嬷嬷应声,却并没有立刻让人把这婢女带下去,而是瞄了苏玉倾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要为了名声,表现的仁善一些,为婢女向皇后说情吧。 皇后也在注意苏玉倾的反应,片刻后,见她只是一味的站在那,拿帕子擦衣服上的水渍,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 眼中闪过冷意,向童嬷嬷使了个眼色,童嬷嬷一挥手,两个宫人把婢女带了下去。 皇后吩咐道:“童嬷嬷,命人带寒王妃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母后,稍许就干了。” “那怎么行?若身体出了问题,皇上要责怪本宫了,去吧。” “是,谢母后。”苏玉倾应声,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话落,皇后向凉亭外走去,苏玉倾以广袖遮掩,手指轻弹,皇后惊呼一声,向一旁倒去。 苏玉倾快走两步伸手扶住,紧张道:“母后小心。” 皇后惊魂一瞬,站稳身体,向苏玉倾道了谢,随后向其他嫔妃处走去。 苏玉倾把手中的东西握紧,随霜儿离开。 走了片刻,苏玉倾身上的香囊滑落,却毫无所觉,一旁的霜儿默默捡了起来,塞进袖中。 近一柱香的时间,走到一处假山附近,假山后是一片苍翠的竹林。 霜儿看了前方一眼,停住脚步,俯身欠意道:“王妃娘娘,奴婢突然想起,晨起皇后娘娘命奴婢去膳房传话,今日晚膳要为太后娘娘熬制参汤,奴婢一时大意,竟然给忘了。 参汤熬制颇费工夫,若再不去传话,必定耽误了太后娘娘的晚膳,皇后娘娘也会因奴婢办事不力,惩治奴婢。 还望王妃能允许奴婢去一趟御膳房,奴婢传了话立刻回来,请王妃垂怜。” 霜儿说完,双膝跪地,那模样甚是可怜。 苏玉倾看着霜儿,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宫中的人,不管位份高低,是主是仆,几乎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半分不由己。 沉默片刻,苏玉倾淡淡道:“去吧。” 霜儿眼中闪过笑意,感激道:“多谢王妃,假山旁有石凳,还请王妃在此处稍坐,奴婢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 苏玉倾看着霜儿的背影,心下叹息,花季少女,怕是要命止于此了。 再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眼中闪过笑意,看来这人又一次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了。 芷妧走近,看到苏玉倾头上的步摇时,瞳孔大睁,这和凤步摇自己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了,跟母后要了许久,母后都没有给自己,如今却给了她,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偏向她? 芷妧走到苏玉倾面前,淡笑道:“皇嫂还真是招人喜欢,这和凤步摇是母后最心爱的,其他公主也都喜欢,母后都不理会,最后却给了你,真是好福气啊。” 苏玉倾浅笑:“这步摇太贵重,我怕不小心遗失或损坏,既然公主喜欢,那我就借花献佛,转送给公主吧。” 芷妧心下大喜,还算她识趣,知道自己和三皇兄关系不错,所以讨好自己。 苏玉倾把步摇摘下来,芷妧正要接,就听她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芷妧笑意敛去,还要讲条件? “放心,我这个要求只会对你好,不会害你。”苏玉倾道。 “什么?” “陪我演一场戏。” 芷妧凝眉,看着苏玉倾手里的步摇,开口道:“你先说,只要不是太让本公主为难,我可以帮你。” 苏玉倾凑近,以手遮掩,简洁快速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芷妧神色变幻,最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你说的若是真的,我感激你,若是假的,这步摇算是我陪你演戏的谢礼。” “好。” 芷妧一把抢过步摇,又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挥袖离去。 苏玉倾面色冷沉,余光看了角落一眼,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群人向假山处走来,文惠帝脸色冷肃,娴妃心急如焚,皇后和其他嫔妃也跟在后面。 “妧儿怎会不见了?”文惠帝边走边问。 “今日皇后娘娘设赏花宴,臣妾去御花园前还去了芷妧的寝宫,那时她还好好的,但是许久不见她前来,臣妾便派人去她宫中传话,她却不在寝宫,臣妾寻找无果,只能惊动皇上。” 到了假山处,一侍卫禀道:“回皇上,属下就是在这假山内发现公主的鞋子。” 第二十八章谋害公主 娴妃闻言,立刻跑进假山内寻找,文惠帝吩咐道:“速速派人寻找四公主,一处也不能放过。” “是。”大批侍卫在附近甚至更远的地方找了起来,娴妃眼眶湿润道:“皇上,您一定要找到妧儿,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文惠帝凝眉,拍了拍娴妃的后背安慰道:“放心,朕的女儿绝不会有事。” 这时,一个侍卫领着一名婢女走来,侍卫禀道:“禀皇上,这位婢女说,她方才看到四公主了。” 董妃看向婢女,眼眸瞬间眯起,难道她…… 皇后眼底闪过笑意。 娴妃一听,立刻扑过去,抓着婢女的肩膀,急声道:“你在哪里看到的?公主在哪?” 婢女立刻跪下,道:“回皇上,娘娘,奴婢方才经过这里时,见公主与寒王妃起了争执,似乎是争抢皇后娘娘送于寒王妃的和凤步摇,奴婢只听到公主想要步摇,最终寒王妃便给公主了,其它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文惠帝眼眸微眯,问道:“你是哪个宫中的?说的这些可属实?” “奴婢是董妃娘娘身边的人,说的话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皇后道:“皇上,眼下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其他吧。” 文惠帝点了点头,一柱香的时间还没找到人,一侍卫禀道:“皇上,这里距离竹林最近,是不是……” 文惠帝冷眼扫了侍卫一眼,侍卫瑟缩一下,不再说话。 娴妃心急女儿,也顾不得禁忌,祈求道:“皇上,臣妾知道这竹林不能随意进出,但若是妧儿遭他人毒手,对方必不会顾忌这竹林,还请皇上让人进去找找吧。” 文惠帝见娴妃的样子,思索片刻道:“去竹林找。” “是。” 侍卫应声,带一批人去竹林搜寻,不多时就传来侍卫的声音:“皇上,找到四公主了。” 娴妃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待侍卫把人抬出来时,看到芷妧昏迷不醒,衣服被血迹染红,娴妃心下一窒差点昏过去,立刻跑上前唤道:“妧儿,妧儿你这是怎么了?” 文惠帝急声道:“快传御医。” 皇后及其他嫔妃围上去,传来倒吸气或怜惜的声音,皇后看向皇上道:“皇上,芷妧公主乖巧善良,从不与人结怨,还望皇上尽快抓住凶手严惩。” 齐嫔道:“公主太可怜了,她还这么小,是什么人这么狠毒?” 话落,像发现什么,惊讶道:“咦,这不是皇后娘娘送给寒王妃的步摇吗?怎么会在芷妧公主身上?难道是寒王妃所为?” 众人面面相觑,这步摇可是皇后方才当着众人的面给苏玉倾的,所有人都是证人。 再结合刚才那婢女的话,随后想到当初宫宴上,芷妧曾让寒王妃表演才艺,莫非寒王妃怀恨在心,恰巧在这里又碰到芷妧,被芷妧抢走步摇,新仇旧恨下,怒而杀了芷妧? 也有人觉得,是董妃设局陷害,皇后方才和苏玉倾相处融洽,又送了那么贵重的首饰,怕是董妃心下不满,所以布了这么个局,否则,为什么恰好她身边的婢女会跑到这边?还看到了两人起争执? 一些微小的议论声,飘到文惠帝和娴妃耳中,娴妃心疼女儿,顿时愤恨交加。 文惠帝冷眼扫过场上众人,沉声道:“说话前,先看看你们有没有证据,空口无凭靠想象给人定罪,同市井长舌妇有何区别?” 话落,看向皇后问道:“寒王妃呢?” “寒王妃打翻了茶杯,弄湿了衣服,臣妾命人带她更衣去了,臣妾这就让人去找她。”皇后应声,吩咐童嬷嬷去找人。 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原来大家都在这里,真是让玉倾一通好找。” 皇后看到苏玉倾闲适的模样,再看到她腰间的香囊不在了,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 文惠帝看向苏玉倾,上下打量后见她没事,心下稍安,问道:“玉倾方才去哪儿了?” “臣媳见过父皇。”苏玉倾见礼后,站起身道:“方才在牡丹园被一婢女打湿了衣服,母后让人带臣媳去更衣。 走到此处,那婢女突然说母后有重要的事让她办,她给忘了,臣媳也怕她受罚,就让她去了,她说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办完。 臣媳等了她一刻钟,她也没来,又怕母后等着急,所以臣媳就想先回御花园,奈何不熟悉路,找了许久,后来向一位侍卫打听,才知道大家都来了这里。” 娴妃厉声道:“寒王妃为何对芷妧下手,她并未伤害过你。” “娴妃娘娘为何这样说?”苏玉倾眼中满是疑惑,走上前看了芷妧一眼,惊呼出声:“公主这是怎么了?” “芷妧胸口上的步摇,不是皇后送你的吗?就算她曾针对过你,又向你索要步摇,你也不该下如此毒手啊。”娴妃心疼女儿,已经失了理智。 苏玉倾眼中满是疑惑道:“娘娘何出此言?玉倾从未把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又怎会怨恨她?” 话落,看向文惠帝道:“方才碰到公主,公主说她很喜欢这支步摇,玉倾也觉得这步摇太过珍贵,怕不小心损坏,便借花献佛送给公主了,公主还开心的向我道谢,并没有什么不愉快,怕是有人想以此陷害玉倾,还望父皇明察。” 文惠帝视线扫过在场的人,心下沉思。 董妃冷冷的盯着方才的婢女看,婢女瑟缩着肩膀,心下却知道,董妃不会饶过她了。 “御医来了。”声音响起后,众人立刻站出地方,让御医诊治。 御医探了探呼吸,又看了看眼睛,扶起芷妧的手臂,准备为她诊脉,这时,一件东西从芷妧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声音清脆。 皇后看过去,眼神骤然大变,心猛的下沉。 童嬷嬷倒抽一口冷气,小心的看向皇后,心下止不住疑惑,明明当时让人放在芷妧手中的,是苏玉倾的香囊,怎么变成了这个? 文惠帝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东西,一小块玉佩,上刻着牡丹图案,精致华美。 第二十九章送你上路 文惠帝看向皇后,沉声道:“皇后,朕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玉佩。” 皇后压下内心的慌乱,疑惑道:“的确是臣妾的玉佩,不知怎会在芷妧手中?” “皇后娘娘的物品谁敢随意乱动?”董妃幽幽道,言外之意就是,皇后做的。 “宫中人多眼杂,难免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董妃前些日子的镯子,不就被人偷走了吗?” 董妃咬牙,看向苏玉倾,她也看出来,这寒王妃没那么简单,希望苏玉倾能扳倒皇后。 苏玉倾沉默,现在事情很明显,文惠帝也是位圣明的君王,她相信他看的清,只是怎么处理,他需要权衡,毕竟皇后的母家也不简单。 皇后心思快速翻转,沉思片刻后,道:“皇上,臣妾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即便要做,又岂人留下这么重要的证物,自己陷害自己吗? 怕是有人看不惯臣妾,见寒王妃与臣妾关系融洽,便以此陷害,既害了寒王妃,又伤了芷妧,臣妾自己也难逃罪责,还请皇上查明真相,还臣妾清白。” 这时,芷妧痛吟一声,文惠帝走过去,见芷妧缓缓睁开眼睛,关心道:“妧儿,能听到父皇说话吗?” 芷妧轻轻点头。 “是谁伤了你?”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皇后听到这话,瞳孔猛的一缩,废物,不仅让她看到了面目,还没能让她闭嘴。 娴妃急声道:“御医,公主的伤如何?” “回皇上,娘娘,所幸公主并未伤到要害,只是皮肉伤,另外受了惊吓,脉象虚浮,还是先将公主送回宫,让女医为公主包扎伤口,精心养一段时日便无事了。” 娴妃总算松了口气,让人抬芷妧回寝宫,芷妧路过苏玉倾时,向她投去感谢的眼神,幸好她提醒,否则自己今日怕是躲不过了。 苏玉倾微微颔首,希望她以后不要再被人利用了。 娴妃走到苏玉倾面前,歉意道:“寒王妃,本妃错怪你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娘娘忧心公主,玉倾能理解,娘娘还是去看看公主吧。”苏玉倾温声道,她理解一个母亲为孩子心。 “谢你的体谅。”娴妃道谢后,转身离开。 文惠帝沉声道:“今日之事,朕不想听到有人多嘴,事情真相,朕会让人查明。” 随后看向皇后道:“皇后近些年辛苦,后宫之事,先交由淑妃处理,你在凤栖宫休养一段时日再说吧。” 皇后踉跄一下,虽然皇上没明说是她布局陷害,但这话,既是给苏玉倾和娴妃交代,也是给他人警示。 董妃眼中闪过嘲讽,终于也能看到她落败的样子。 天色暗了下来,文惠帝吩咐人送苏玉倾回府。 大街小巷,灯笼亮起,夜君寒刚到王府门口,就看到吴管家等在那里,来回踱步。 吴管家看到夜君寒,立刻上前禀道:“王爷,今日皇后派人来府中接王妃入宫参加赏花宴了,此时还未回来。” 夜君寒神情微动,立刻转身上马,惊风惊羽紧随其后,向皇宫而去。 苏玉倾和香菱坐在马车内,行到一处僻静的街道,突然断裂声响起,马车猛然向左倾斜。 两人扶住窗框,就听侍卫道:“禀王妃,车辕断裂,无法行走。” 苏玉倾掀开车帘,扫了六名侍卫一眼,道:“既如此,本妃自己回府,你们回宫吧。” “属下是奉皇上之命送王妃回府,必然要做到。”侍卫话落,快速抽刀向苏玉倾刺去。 苏玉倾抬脚把对方的刀踢飞,拉着香菱自车窗飞出,看着对方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六名侍卫显然没想到苏玉倾还会武功,互望一眼,其中一名侍卫道:“皇上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伤了公主,他岂会放过你,特命我们送你上路,为公主报仇。” 六人齐齐挥刀,向苏玉倾冲过去。 苏玉倾唇角微扬,抚上手中的镯子,刚要按下开关,一道白色身影闪过,顿时闷哼声接连响起,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夜君寒周身气息冷冽,他一路快马跑到皇宫,却听宫门守将说皇上已经派人送苏玉倾回府,可他一路上并未看到皇宫的马车,猜测中间出了变故。 来不及细想,夜君寒立刻吩咐暗卫往偏僻街道寻找。 到了此处,恰好看到几名侍卫举刀向苏玉倾刺去,一颗心倏然揪起,此时看到她无恙,揪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夜君寒知道苏玉倾会些功夫,但她面对的不是一般人,不仅是高手,而且是六个人,他若是晚到片刻,那…… 想到这,眼神越发冰冷,敢动他的人,不知死活。 苏玉倾没想到夜君寒会过来,再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内心叹息,本来她能解决,这样一来,她反倒欠他个人情。 夜君寒心下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救了她,怎么不见她欣喜感动,反而眼中闪过懊恼之色,好像他多管闲事了似的。 再看过去,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过,面对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她竟还能如此淡然,有胆识。 六人捂着胸口站起身,其中一人道:“寒王还是让开的好,我们可是奉了皇上之命,难道您要抗旨吗?” “你既说是奉皇命,那好,本王和王妃同你们去面圣,当真是父皇的意思,本王不拦着,倘若不是,你们敢假传圣意,谋害本王的王妃,本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走吧。” 夜君寒话落,为首的侍卫眼眸沉下,道:“皇上说了,完不成任务,不能回宫,王爷若执意要拦,属下只好得罪了。” 话音刚落,惊风惊羽飞和十名暗卫飞身而下,落在夜君寒两侧。 夜君寒沉声命令道:“留活口。” “是。” 听到这话,六人互望一眼,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即飞身而起,想要逃离。 下一瞬,被惊风及暗卫拦住,侍卫咬牙,挥刀刺去,一时间,刀剑相击发出刺耳的响声。 夜君寒冷眼看着,从马车上揪下几颗垂着的珠子,调动内力,抬手挥出,瞬间被击中的两人从空中掉落,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惊风惊羽出招越发快速,两名侍卫应对不及,被踹下空中,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另外两人,也被暗卫制服。 “挑两个人交给父皇,其他人带回暗阁。”夜君寒吩咐道。 “是。” 两男子恢复些力气后,动了动嘴角,夜君寒打出几颗珠子,径直飞向两人的胸口处,两人顿时僵直,无法动弹。 第三十章共乘一骑 惊风等人见状,立刻封了其他几人的穴道。 夜君寒道:“掏出毒丸,盯紧点,别让他们那么快解脱,好好‘照顾’他们。” “是。” 破风声响起,暗处羽箭猛的射来,夜君寒旋身把苏玉倾揽入怀中,长袖挥动,打落箭支。 惊羽立刻护在香菱身前,挥剑防守。 只一瞬间,两名‘侍卫’被箭射中,再无声息,对方真正的目标是要灭这几人的口。 “追。”夜君寒命令道。 暗卫应声,立刻追了过去。 惊羽牵来马,夜君寒翻身上马,随后把手伸向苏玉倾。 苏玉倾看了看旁边的马,刚要走过去,就见惊羽已经坐上去,向香菱伸出手。 苏玉倾深吸口气,把手放在夜君寒手中,对方稍一用力,就把人拉到身前。 夜君寒环着娇软的身子,状似整理缰绳,脸颊无意间擦过苏玉倾的耳朵,微烫的感觉,让他扬起了唇角。 苏玉倾身体前倾,幸好是晚上,若是白日,就能看到她此刻脸如晚霞。 夜君寒猛的一甩缰绳,马立刻狂奔,苏玉倾惯性的向后,狠狠的撞在身后人的怀中。 夜君寒一手顺势揽住对方的腰,眼中闪过笑意,低声道:“本王初次与人共乘一骑,不知怎么掌控,怕王妃摔下去,还望王妃担待。” 苏玉倾坐直身体,这家伙明显就是故意捉弄她,淡淡道:“寒王堂堂君子,自然不会行小人之举。” 夜君寒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这丫头,是不是忘了他们是夫妻? 香菱香着自家小姐已经和王爷走了,瞥了惊羽一眼,不情愿的跳上马,坐在惊羽身后。 惊羽不解道:“我好像没得罪你啊,刚才还护着你,怎么每次你看到我都没好脸色?” “一事归一事,刚才谢你护着我,但是,我看到你就能想到你家王爷,想到你家王爷,就能想到他怎么对待我家小姐的,所以看到你自然没有好心情。” 惊羽一愣,还能这么联想?看来他是被主子连累了啊,这小姑娘,小心眼。 “驾。”惊羽一甩缰绳,马快速跑起来,香菱下意识抱紧他的腰。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惊羽身体陡然僵直,他还从来没被女孩子抱过呢,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月光如水,繁星点点,为夜中的人增添一抹浪漫。 夜君寒放慢速度,低声道:“你相信刚才那些人的话吗?” 苏玉倾摇了摇头,简单的讲述了宫中发生的事,接着道:“若是皇上所为,他在宫中时,大可以顺着他人的话,直接让人押我入牢就好,毕竟有人证和物证都有,我最有动机,这样名正言顺定罪,旁人也无话可说。 再者,即便想要我的性命,也不会让他们动手,更不会告诉我,而他们方才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只是想让我知道,是皇上要杀我,怕是有人想利用此事,离间君臣关系。 皇上若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我,我父亲即便不敢说什么,内心也会有怨气,会对皇家失望,其他朝臣再被有心之人煽动,到时朝廷动荡,百姓不安,这后果,皇上不可能想不到。” 夜君寒不禁好奇道:“你是怎么看出皇后要设计你的?” “若只是试探我的态度,我还会以为她不过是收买我做个眼线,当她拿出步摇,童嬷嬷又高声说话,让其他人听到她的话,我就猜测事情不简单。 而后婢女又故意将茶水泼在我身上,我就猜测这是个局。 对方是想利用我更衣之际,拿走我的随身物品,用来做证物,我只好将计就计,从皇后那拿走玉佩备用。” “你是怎么拆穿的?”夜君寒又问。 “霜儿带我去更衣的路上,我就暗中注意着周边环境,故意遗落香囊,而霜儿发现后,并没有还给我,而是悄悄收了起来,这时我已经肯定是个陷阱,霜儿借故离开,芷妧被引来,而我又带着她想要却得不到的步摇,她心中必然不快。 我便让她配我演戏,她自然不信有人要害她,直到她拿走步摇,在偏僻的拐角处,被一黑衣人袭击,若非我提前让她在衣服里塞了点东西,她就不是受点皮外伤那么简单了。 那人把芷妧放进竹林,我便进去把皇后的玉佩递给芷妧。 那竹林格局讲究,定是精心设计的,里面的小路长满了青苔,说明鲜少有人进去,可竹林却维护的很好,说明有人定期护理,能将这么一处风景列为禁忌,怕是只有皇上了。 皇后此番设计,未必能让皇上重惩我,但若是闯了皇上禁忌,那就不一样了,再加上芷妧伤重的样子,皇上盛怒之下,说不定会将我赐死。” 苏玉倾自认为只是个挂名王妃,从没把自己当做是夜君寒的妻子,所以没有外人时,她不想称呼文惠帝为父皇。 夜君寒越听越惊讶,他见识过她的聪慧,可她这次竟能如此轻易看穿对方,能猜到布局,更能轻易化解,再一次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娴妃经常在暗中帮他,皇后此举,不过是利用苏玉倾,让娴妃对他心生芥蒂,不再帮他。 虽做了两手准备,让人把布局引到董妃身上,却没想到会生出变故。 “那竹林,是本王母妃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时常在那里与父皇抚琴,品茶,母妃去后,那里便被父皇列为禁地,不许他人进出了。” “原来如此。”苏玉倾轻声道。 永失挚爱的遗憾,是内心深处最珍视的。 夜君寒见苏玉倾似有些伤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提前说明。 开口道:“父皇看的清,他知道你是被设计的,但是本王想告诉你,或许他暂时不能还你公道,还望你不要埋怨他。” “为君之策,不得罪于巨室,皇后母家势大,她祖父乃开国元勋,外祖冯家生意遍布整个邶靖朝,江南以北的盐,丝绸被冯家垄断,邶靖国库全年税收,冯家占了一成,这样的家族,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我明白,更何况,那玉佩也不能证明是皇后所为。” 和上次董妃的镯子一样。 夜君寒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原以为她的聪慧只在洞察人心上,没想到对治国政事,也看的通透,她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第三十一章戏耍皇后 “这些人是谁指使,本王会让人去查。”夜君寒道。 “嗯。”苏玉倾点了点头,但也能预料到结局,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背主的。 虽然这几个人说着是皇上主使,但也会让人往皇后身上想,毕竟因为这件事,皇后被禁足,她应该是最恨自己的,可她这个时候不会出手动自己,否则就是引火上身。 这几人明显是潜在御林军内部的,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让人混到皇上的军队中? 不过皇后两次把心思动到她头上,看来也该给她送点‘礼’了。 不多时,寒王府出现在视野中,夜君寒第一次觉得回府的路程太短了。 苏玉倾跳下马,向夜君寒道谢:“今日多谢王爷。”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当要护你。” 苏玉倾抬眸,见夜君寒盯着她,眼眸深处似有点点星光,她不想深思他这句话的意思,淡笑道:“我先回府了。” 惊羽带着香菱随后赶到,香菱立刻下马,跟着苏玉倾向府中走去。 惊羽看着王妃都没影了,主子还在那望着,提醒道:“主子别看了,王妃已经回去了,要不您今晚去海棠院休息?就是怕王妃不肯留您。” 夜君寒瞥了惊羽一眼,道:“本王是在想,你许久未回暗阁训练了,行动力与洞察思考力退化,应当去训练七日,现在就去。” 惊羽瞪大眼睛,他没说错什么啊,看王爷的神情,他明明就喜欢王妃,为什么不肯告诉王妃呢?反而让他回那个魔鬼训练地待七日,顿时捶胸顿足,仰天哀嚎。 惊风憋着笑道:“早就跟你说了别乱说话,你就是不听,赶紧去吧,哥哥提前给你请好大夫,备好大鱼大肉,否则等你回来后没人形了,你的事还要我来做。” 惊羽深深吐了口气,他真是命苦啊。 皇宫 御书房内,文惠帝听着影卫的禀报,眉头紧皱,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把人安插在他的守卫队了,这次更是差点害了倾丫头,幸好寒儿及时赶到。 “人呢?” “回皇上,关入密室了。” “有什么线索?” “回皇上,没查到,那两人身上并没有特殊图案,武功和其他御林军一样,属下用了刑,对方一个字也没说,属下无能。” 文惠帝凝着眉:“这种人,是不可能背主的,你再审两日,若他们还不招,就拉去野外喂狼吧。” “是。” 影卫出去后,顺喜给皇上端了杯茶,劝道:“皇上喝杯茶消消火吧。” “这次怕是要委屈芷妧和倾丫头了。” “皇上您是最累最苦的。” 文惠帝无奈的轻笑一声,都觉得九五至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谁知道做起来有多难?要权衡各方势力,还要稳定君臣关系,前朝后宫,一个都不能大意,否则就容易出事。 挥了挥手,顺喜会意,退出书房。 皇宫一处宫殿内,美妇人坐在软榻上,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回娘娘,若非寒王突然出现,必能伤了寒王妃,不过该说的都说了。” “很好,记着,别留下隐患。” “娘娘放心,大人挑选的人,绝不会卖主。” 美妇人点了点头:“退下吧。” 黑衣人应声,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几日后,夜阑更深,一道人影闪过,飞入皇后的凤栖宫内。 皇后因禁足宫中,连日心情郁结,靠着安神汤,好不容易今晚睡得安稳了些。 睡梦中,偶然觉得一双手抚过她的脸颊,原以为是梦境,抬手一挥,感觉到手掌的温度,太过真实的触觉让她猛的惊醒,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身影,心下大惊,顿时尖叫起来。 苏玉倾一身男装,戴着白玉面具,用了变声术,手指抵在皇后唇上,轻声道:“皇后娘娘还是安静些好,若是惊动了侍卫,娘娘怕是跳进湖里也洗不清了。” 皇后顿时噤声,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弱的月光下,只能看到男子脸上的面具闪着影影绰绰的光。 听他的声音,也不过是个不足弱冠的少年,皇宫守卫森严,他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殿内守夜的婢女更是没有一丝声音,想来也是这少年动的手脚,他到底是谁?为何深夜跑来她的宫中? 苏玉倾唇角扬着笑,手指在皇后脸上来回揉捏,邪魅道:“皇后娘娘保养的真不错,这皮肤光滑柔嫩,这身子更是丰腴诱人啊。” 皇后这才惊觉,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男子扔到地上。 快到夏天了,天气热,她的寝衣也很薄,如今男子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身子看,心下的耻辱与怒火,让她恨不得立刻挖了眼前之人的双眼,再把他扒皮抽筋,扔去喂狗。 “你到底是谁?为何深夜来羞辱本宫?”皇后的声音都在颤抖,不是怕的,是被气的。 看着皇后怒火升腾,又怕引来侍卫而强忍着的表情,苏玉倾轻笑一声道:“本公子自然是仰慕皇后娘娘风姿了,听闻娘娘国色天香,本公子也想看看是否为真?” “如今看到了,还不滚。”皇后咬牙道。 “女人生气可就不美了,皇后声音动听,不知这床第之事,又会怎样惑人呢?本公子既然来了,岂能白来一趟?” 皇后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娘娘何必明知故问,娘娘被禁足深宫,内心空虚寂寥,本公子要好好陪陪娘娘,娘娘好好享受就是。” “放肆,你敢动本宫,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皇后威胁道。 苏玉倾沉声道:“娘娘这就不识趣了,本公子等下从这凤栖宫正门走出去,娘娘猜,你我谁先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的心猛的下沉,是啊,这男子敢从这宫门走出去,那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她。 苏玉倾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盖子扇了扇,浅笑道:“为了娘娘更好的享受,本公子特意准备了这个,还望娘娘尽兴。” 一阵甜香飘来,皇后渐渐感觉头昏昏沉沉,身体有种飘在云端之感。 片刻后,看着皇后昏睡过去,苏玉倾收起瓶子,抬手在皇后小腹及腿上点了几下,又在她脖子上拧了几下,满意的拍了拍手。 第三十二章找她帮忙 走到妆台前,看到一个锁着的妆匣,打开后,看到里面一串红宝石手串,想来这个也是皇后极喜欢的。 把手串放进袖袋中,将提前准备好的纸条放进妆匣,飞身而起,在凤栖宫上方飞了几圈,离开皇宫。 翌日,皇后幽幽醒来,两腿的酸疼让她忍不住皱眉,随后想到什么,猛的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光洁的皮肤,身上的酸痛感让她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来人。”皇后用被子裹紧身体,沉怒着唤道。 “娘娘。”童嬷嬷走上前应声。 “把铜镜拿过来。” “是。”虽然不知道皇后怎么一醒来就要镜子,还是麻利的去拿镜子递了过去。 皇后看着铜镜内,脖子上一块块印迹,心下怒火翻涌,抬手把铜镜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童嬷嬷立刻跪地,隔着帐帘,看不到皇后的样子,但却能想象到她此刻有多生气。 心下不禁疑惑,皇后向来端庄优雅,即便被禁足,也从来不会气到摔东西,今日这是怎么了? “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咬牙,眼中尽是戾色,这真是奇耻大辱,若被皇上知道,别说她,连带着她林家满门都要遭殃。 渐渐的,平复下心情,那人能在宫中来去自由,绝非等闲之辈,她这个时候还不能贸然要求增加守卫,否则一定会让皇上生疑。 权衡过后,皇后道:“本宫只是做了恶梦,童嬷嬷,去帮本宫准备汤浴。” “是。”童嬷嬷应声,立刻去准备。 沐浴过后,皇后坐在妆台前,婢女小心的为她梳妆,皇后看着那放宝石手串的匣子没了锁,心下疑惑,打开匣子发现手串不翼而飞,只留一张信纸。 皇后打开扫了一眼,差点气的背过气去,颤抖着手狠狠的撕碎。 冰肌玉骨柔无度,娇态媚香索心魂。 好大的胆子,羞辱了她,还留下这样露骨的艳词。 梳妆的婢女跪在地上不敢动,童嬷嬷看着皇后气愤不已的样子,立刻遣退了宫人,低声问道:“娘娘您今日怎么了?要不要奴婢去请御医?” 皇后冷声道:“不用。” 即便是她的心腹嬷嬷,这种事,她也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童嬷嬷见皇后的样子,不禁想起清晨婢女背后议论的事,难道是真的? 皇后扫了童嬷嬷一眼,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皱眉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童嬷嬷凑到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老奴晨起,听几个奴婢小声议论,说昨夜见到一男子从寝宫出来,还在凤栖宫上方依依不舍的看着寝宫的方向,许久才飞走。” “胡说八道。”皇后怒吼一声,抬手把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挥到地上,气的浑身颤抖,她一定要抓住那人,将他挫骨扬灰。 殿外的侍女瑟瑟发抖,娘娘居然也有发火的时候? “童嬷嬷,将那几个嚼舌根的贱婢杖毙,警告所有人,再有人敢捕风捉影,一样的下场。” “是。” “怎么对外解释,不用本宫教你了吧?” “老奴知道,娘娘放心。”童嬷嬷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从来没见过皇后发这么大火,也从没见过她这么阴沉狠戾的脸色,太吓人了。 一连数日,皇后晚上都不敢睡,深怕一闭上眼睛,那人又来羞辱她,寝殿内原本一个宫人守夜就好,如今改成五个,众人虽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 苏玉倾透过窗,看着皇后恐慌的模样,转身离去,这件事将会成为皇后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现在即便皇上传诏她,她也不敢去,怎么也会消停些时日。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寒王府书房内,惊风禀道:“禇明祺的手下,半年来运送了不少东西往冥界山,禇雄救助的那些乞丐,也是安置在那边。” 夜君寒凝眉,冥界山,在邶靖南部边界,环境潮湿多雨,山如其名,这座山群峰重叠,有的高耸入云,有的蜿蜒起伏,面积颇广,山中古藤蟠缠,绿植繁茂,常年雾霭弥漫。 更重要的是,那里野兽毒物众多,大多数是人们从未听说过的动物,传闻里面也有很多珍贵药材,多少人为寻药材冒险前去,都有去无回,尸骨无存。 所以民间都称这座山是通往冥界的山。 “冥界山……”夜君寒思虑片刻道:“看来,必须要去一趟,才能确切知道他是不是在那里进行秘密事情。” “主子,或许是那老家伙有意引你前去,想让你有去无回,主子还是派暗卫先去打探吧。”惊风劝道。 夜君寒摇头,他不是没有派过人,之前为了找传闻中的药材,他也派人去过,只是派去的人再没回来。 早听闻禇雄有一谋士,懂奇门异术,或许为禇雄提前做了准备,不惧冥界山的毒物?真是那样的话,禇雄用不了两年,便会对皇室造成威胁。 “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 “主子三思。”惊风急声道。 “本王知道,到时候会依山内实况前行,不会贸然前去。”夜君寒道。 “主子要不要带上昱世子?他精通医术,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多个人帮忙。” 夜君寒摇头,“此行太过凶险,不要告诉他。” “主子总要提前准备防毒防身的药物,这还需要昱世子帮忙。” 夜君寒眼中闪现个人影,低声道:“有个人比司昱更合适。” 惊风惊羽互望一眼,随后了然,对啊,他们怎么忘了,王妃医术高超,让她帮他们准备,或许效果会更好。 王府后花园的凉亭中,苏玉倾倚坐着围栏,将手中的鱼食撒入水中,看着鱼儿争相抢食,不禁想起从前,她和无暇也总是抢好吃的,唇角扬起一抹笑。 蓝天碧湖,绿叶粉荷,美人垂眸,盈盈一笑,百花亦失了颜色。 女子的笑容发自内心,不似之前敷衍或出于礼貌的淡笑。 夜君寒走到湖边时,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一片暖意,原来她笑起来,更动人心魄。 “王爷有事?”看到夜君寒,苏玉倾笑意敛起,淡淡道。 夜君寒走近,在她身旁坐下,温声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王妃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爷有话直说就好。” 夜君寒看着她淡漠的笑意,内心的暖意被泼了冷水,他在她心里,竟是这样印象吗?一定是有事需要她帮忙才会想起她? 第三十三章金蚕软甲 苏玉倾看着夜君寒,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落寞的神情,或许眼花了,堂堂寒王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呢? 片刻后,见夜君寒还在盯着她看,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王爷再不说,我就先走了。” 苏玉倾起身,刚要离开,手腕被人抓住。 见她视线望过来,夜君寒松开手,道:“你可知道冥界山?” “知道。”苏玉倾点头。 “本王要去趟冥界山,希望你能帮忙配制些防毒防身的药物,可以吗?” 苏玉倾皱眉,冥界山她知道,可没有去过,山里有哪些毒物,毒性如何,她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即便能配出来一些解毒防身的药,也并不能保证他不会受到伤害,若因为她而让他受伤,甚至……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沉默片刻,苏玉倾道:“抱歉,这忙我帮不上。” 夜君寒知道她顾虑什么,开口道:“一切后果,由本王自负,绝不牵连你。” 苏玉倾神情微动,叹息道:“我只是听过那山,并没去过,对里面一无所知,能配出药,也不能保证可以防所有的毒,你另请高明吧。” 话落,苏玉倾抬脚向外走,夜君寒的一句话制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你在找蛟龙髓。” 传闻,蛟龙是一种酷似龙的巨蟒,上百年寿命,因它以珍贵药材,或巨毒动物为食,所以它的骨髓有起死回生,解百毒之效,习武之人吃了它,可内力大增,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要找到它,却无功而返,渐渐的,也就只是个传说了。 苏玉倾凝眉,转过身道:“万芳楼是你的?” 她这段时间极少外出,除了去看望祖母,也就那日去了趟万芳楼,而且只是男子装扮,甚至没有用变声术。 万芳楼信息来源颇广,她才去那,希望能尽快打探出蛟龙髓的下落,没想到,万芳楼真正的掌权人是他。 “不错。”夜君寒点头:“本王曾听师父提起过蛟龙髓,也查过一些书籍,那冥界山,极有可能是蛟龙的生存地,你若肯帮忙制作解毒防身的药物,本王到时会全力帮你寻找,若有幸找到,尽数归你,如何?” 苏玉倾眼中闪过亮光,师父也曾去过冥界山,只是半座山都没爬完,随行的护卫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她只好退了出来。 自己也曾想过去找,但是师父不许,那山太多不确定性。 可是,想到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苏玉倾眼中的亮光变得更加坚定,无论如何她也要试试。 或许,可以通过这件事,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苏玉倾点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夜君寒眼眸微眯。 “这件事,等回来之后再说。” “本王习惯先说清楚。” “对王爷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会有任何影响王爷的地方。” 看着苏玉倾浅浅的笑意,夜君寒猜不到她想要什么,但看她对他的态度,以及她的一些神情,她像一只渴望自由的鸟,而这王府像一只禁锢她的牢笼。 她若想要自由,他不会限制她的行为,只要他能给的,他一定给她,只要……不是离开他。 略思索后,夜君寒道:“好,本王答应你,只要本王能做到,一定守诺;若是做不到的,本王会以其他方式补偿。” 苏玉倾没太关注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觉得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件小事,他能做到。 点了点头:“给我几日时间,制作好后,我会告知你,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夜君寒心下一暖,她心里还是有他的,知道他此行危险,所以陪他一起去。 温声拒绝道:“不行,那里太危险,你不能去。” “王爷也说了,那里极有可能是蛟龙巨蟒的栖息地,我自然要去一趟,刚好和王爷同行,也算有个照应。” 原来她不是担心他,只是因为蛟龙髓? “即便你不让我跟着,我也是要去一趟的。”苏玉倾接着道。 看着苏玉倾坚定的语气,夜君寒答应了她的要求。 十日后,出发前一晚,苏玉倾正在收拾东西,夜君寒带着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凝璇,去见过王妃。”夜君寒道。 名唤凝璇的侍女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属下凝璇,见过王妃。” 苏玉倾疑惑道:“王爷这是何意?海棠院的侍女已经够多了。” “凝璇是暗阁十大高手之一,以后就让她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苏玉倾看着眼前的婢女,眉目清秀,眼神坚毅,从她方才走路的声音,就能听出来,武功不弱,想来夜君寒是怕自己出意外,才让她来保护自己吧,心中不由得涌起暖意。 “起来吧。” “谢王妃。” 凝璇方才偷瞄了一眼,这王妃比惊羽描述的还要美,跟自家主子站一起,就像天造地设的一样般配。 而且看王妃的气质,也不像是一般官家千金,希望主子这次是真的遇到合他心意的人了吧。 惊羽随后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盒,道:“主子,拿来了。” 夜君寒指了指桌子,惊羽把盒子放到桌子上,转身向凝璇和香菱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这么神秘?苏玉倾看向那个木盒。 夜君寒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件半透明甲衫,薄如蝉翼。 苏玉倾眼神微变,这是……金蚕软甲。 金蚕软甲,一种极特殊的材质制作的甲衫,薄如蝉翼,轻若无物,最重要的是,刀枪不入,比玄铁还要坚韧,整个大陆也找不出几件,师父有一件,所以她才知道。 夜君寒看到苏玉倾的眼神,就知道她认识这件物品,没再多作解释,轻声道:“出发前,记得把它穿上。” 苏玉倾回过神,夜君寒已经走到门边,立刻道:“夜君寒,等等。” 夜君寒放在门上的手一顿,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不是敷衍的喊他王爷,回过身:“还有事?” “你也只有这一件吧,为何不自己穿?” “你穿上它,本王放心。” 夜君寒简短的一句话,却在苏玉倾的内心掀起波澜,顿时,眼眶有些热,他明知道冥界山有多危险,也明知道她只是为了寻找蛟龙髓,却把如此珍贵的软甲给她穿。 “谢谢你。”沉默良久,苏玉倾只说了三个字。 夜君寒扬了扬唇角,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去冥界山 室外,香菱坐在台阶上愁眉苦脸的叹气,小姐这几日做了很多药,她还以为是店里需要呢,结果直到今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知道小姐要远行,虽然没告诉她去哪里,但是看小姐做那么多药,要去的地方肯定危险。 她求了小姐一整日,小姐都没同意,不让她跟着,她怎么能放心的待在府里?怎么办? 惊羽看着香菱一脸愁容,低声道:“你怎么了?” “小姐要远行,却不带着我。” 这段时间惊羽也看出来了,王妃从没把香菱当下人,那就像对自己妹妹一样,这次要去的地方那么危险,怎么可能带她。 “不让你去有不让你去的道理,你家小姐也是为了你好啊。” “她不让我跟着,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去啊?” “这不还有我和凝璇一起吗?还有王爷呢,王爷武功高深莫测,我们都会保护王妃的,你就放心吧。” 香菱祈求道:“那你帮我跟王爷说说,让他带上我行吗?” “带上你?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惊羽脱口而出,下一瞬意识到说错话,立刻抿唇。 香菱瞪了惊羽一眼,随后泄气的托着腮,是啊,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可能要小姐分神保护她。 惊羽看着香菱受伤的神情,还以为因为自己的话,让她难过了,安慰道:“我方才胡说的,你别放心上。 你这么可爱漂亮的姑娘,出门会被坏人盯上的,万一被人拐跑了呢?你家小姐还要分神找你。 我跟你保证,一定保护好王妃,让她平安回来,若做不到,我任你处置。” 香菱盯着惊羽看了片刻,点头道:“那我信你一次,你说话要算话,若是小姐能平安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惊羽拍了拍胸口认真道:“绝对算话。” 这时,门打开,见夜君寒走了出来,香菱俯身一礼,走进室内帮苏玉倾收拾东西。 翌日清晨,一行人马自南城门而出,继续走了一段距离后,在一处密林间停下。 片刻,从树上飞身而下十几名黑衣暗卫,面向夜君寒拱手道:“主子。” 夜君寒吩咐道:“逐影,你带上一部分人,走官道南下,到徐州城时,轻装快马赶到冥界山附近的平新镇待命。” “是。”逐影应声,扮成夜君寒的样子,带上人沿着大路离去。 夜君寒看向身旁少年装扮的苏玉倾,月白色锦服,墨发高束,坐在骏马上,有种洒脱俊逸之感。 本来怕骑马出行,苏玉倾身体受不了,为她准备了马车,她却婉拒,要求和其他人一样,骑马出行。 寻常女子哪怕是郊游,也要带上不少东西,而她只带了两件换洗的男装,见她骑术如此精湛,便知她比他想象的还要与众不同。 夜君寒和苏玉倾等人,自小路南下,他知道有人盯着他,为防止有心人找麻烦,只好以此掩人耳目了。 璟王府 夜君璟听到暗卫禀报后,凝眉沉思,夜君寒此次出京,说的是为皇祖母寻药,偏偏父皇还赞他有孝心,同意了他出京的请求。 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打着寻药的旗号,做其他事? 夜君璟看向一旁的谋士高蔚,道:“你怎么看?” “寒王此人心机深沉,在下也猜不出,他并不在意皇上的看法,不可能为了一个孝顺的名头特意出京,这次怕是打着寻药的旗号,做其他事。” “若非父皇看重他,本王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本王有舅舅的兵力和外祖家的财力支持,他有什么?不过还是要派人盯着,既然他出去了,那最好永远回不了京,这件事,你来安排。” “是。”高蔚应声,随后想到什么,低声道:“王爷何不找人跟着寒王,看看他出京做什么?知己知彼,才好早做打算。” “老三武功深不可测,派人盯着他,怕是没命回来了。”夜君璟皱眉。 他不是没派人跟过,只是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消失了,如今他也只能让人远远盯着他的动向。 “安王不是前几日回京了吗?” 夜君璟扬唇一笑:“是啊,还有老四呢,再怎么样,老三也能不顾手足之情,去让人传话,让他过府一趟。” “是。”高蔚应声,转身离开。 禇府 暗卫禀道:“将军,寒王一行人已经出城了。” 禇雄扬唇,看向身旁的心腹侍卫道:“去通知孙平,让他晚上来府中议事。” “是。”侍卫应声走了出去。 禇明祺道:“父亲为何这个时候让孙平来府?上次宫宴孙平虽看上去是为奉承寒王,但是也会惹来嫌疑,暗中必然派了人监视他。” “他若是连这些小事都解决不了,也不配为父亲办事,这次引寒王出京,一是让他永远留在冥界山,即便他命大,也要拖他两个月。 二来,他不在京中,盯着为父的人就少一些,礼部如今在为两个月后的天坛祭神大典做准备,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禇雄眼中闪着精光。 禇明祺了然,论谋略,他还要多向父亲学习。 禇雄看向禇明祺道:“你派人盯着璟王,他一定会设法,让寒王永远回不了京,他若有所行动,你就派人暗中支持,情况不明时,不要暴露身份。” “是。” 禇明祺应声,父亲的意思他明白,若是能杀了寒王,再表明身份,璟王会以为父亲是在向他示好。 若让寒王逃脱,寒王也只会把这把账算在璟王头上,他们可以撇清关系。 夏季多雨,越往南走道路越是泥泞,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了距离冥界山最近的平新镇,逐影等人已经到了。 平新镇距离冥界山还有一段距离,夜君寒下令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上山。 用过膳后,苏玉倾站在一处小山坡上,望着远处雾霭缭绕的群山,这里尽管距离冥界山还有一段距离,却也雾气蒙蒙,不知山里究竟会是什么样? 夜君寒看着那抹倩影,心下怜惜,半个月的路程,连他都觉得疲累,她竟一声不吭,跟着走了这么长时间。 为了照顾她,几次停下来休息,她似乎看出他的用意,直言不要为了她耽误时间,这个女子,不仅聪慧,还很坚强,身上颇有苏家将门的风骨。 第三十五章她信任他 夜君寒走近,低声道:“其实,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本王说过会帮你找,你何须亲自犯险?” 苏玉倾浅笑:“王爷不也是吗?” “可以告诉本王,你为何要找蛟龙髓吗?”夜君寒问道。 据他所知,苏府无人得重病,即便是苏府老夫人,也是因老将军走后,积郁成疾,心病非药石可医,她是为了老夫人吗? 苏玉倾沉默,相处过程中,她对夜君寒渐渐有了信任,片刻后轻声道:“为了一个人。” “什么人?” 是什么人?值得她以身犯险。 “一个很重要的人。” 夜君寒没再问,从她的眼神语气中,他能感觉到她的忧虑,内心有些酸涩。 不过,以她的性格,换做以前,她是不会回答他的,如今能够回应他的问题,说明她开始信任他,意识到这一点,内心的酸涩被欣喜替代。 苏玉倾问道:“天气炎热潮湿,不能带太多食物,可是进了山不知道几日才能出来,山中不知道有没有食物?” “已经准备了一些风干的肉食,再带些果子应该足够了,山中毒物虽多,但可食用的东西应该也有。” 苏玉倾点了点头,内心祈祷此行一切顺利。 苍翠密林间,一队人马停在那里,黑衣侍卫将水壶递给身边的男子,道:“王爷,喝点水吧。” 男子着藏青色锦衣,瑞凤眼微微眯起,望着远处,正是安王夜君安。 接过侍卫的水,轻抿一口,看向身旁的书生装扮的人,问道:“雪儿,你有把握吗?” “放心,稍等片刻就会有消息了。” 夜君安沉默,自己刚回京几日,就被大哥叫去,说三哥独自出城寻药太危险,他有心想跟着,奈何走不开,所以让自己跟着,帮忙寻药。 自己何尝不知道他的用意,他不过是想知道三哥出京做什么,不过自己也想知道三哥此行的目的。 立刻带人出城,追了一个日夜,才发现三哥的车马,但是却发现三哥根本不在,是他手下的人伪装成他的模样。 猜测三哥让手下掩人耳目,这些人估计也会跟三哥汇合,于是远远跟着。 果然到了徐州,这帮人立刻轻装快马南下,后来被他们发现踪迹,甩开了。 侍卫见自家主子一路奔波,不禁抱怨道:“王爷,您刚为璟王办完事回京,还没歇几日,这又让您跑这么远,更何况还是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说您也是皇子,是他的兄弟,他就不担心您的安危吗?” “赤一,本王平日怎么教你的?” 赤一立刻跪下道:“属下失言,请王爷责罚。” “祸从口出,自己再口无遮拦,别怪本王不留你。” “属下知错。” “起来吧。” 这时,一只小鸟飞来,曲雪儿扬着笑,伸手接住,小鸟在她手上啄了两下。 曲雪儿看向夜君安道:“王爷,它已经找到了,我们跟着它走就行。” “雪儿不愧是本王的贤内助,走吧。”夜君安扬着笑,捏了捏曲雪儿的俏脸。 曲雪儿脸色微红,骑上马跟着向前走去。 翌日,一行人到了冥界山脚下,暗卫们身着轻甲,刚毅肃然。 这还是夜君寒给苏玉倾送软甲时,得到的启发,让暗卫们都穿上轻甲,可以减少损伤。 苏玉倾把准备好的解毒丸给了每人一小瓶,进山之前服两颗,防止山内毒瘴损伤身体。 又给了每人几枚暗器,每个暗器有数十根发丝般的毒针,见血封喉,这是她和无暇设计的,看着精巧,威力却很大。 夜君寒看着小巧的暗器,眼神微眯,她从哪得来的暗器?他找的那个人,是她吗? 心下虽疑惑,此时也不是问的时候,命令逐影带着几人在山下等待接应,他带着惊风惊羽和二十名暗卫进山。 身后传来马蹄声,夜君寒回头,他怎么来了? “三哥。”夜君安下马,扬着笑走上前。 三哥?苏玉倾看着眼前的男子,莫非这就是四皇子安王? 听父亲说,安王生母出身低微,是个宫女,皇上一次醉酒,宠幸了宫女,而后宫女有孕,被封为才人,依附皇后。 而安王则依附璟王,才智平庸,武功平平,是个闲散王爷,当真如此吗? “四弟怎么来了?” “大哥说三哥奉旨出京为皇祖母寻药,他不放心你,所以让臣弟来帮你,臣弟找了许久没找到你的下落,听闻这冥界山有不少好药,臣弟便来碰碰运气,若能找到珍贵药材送给皇祖母,也算没白跑一趟,不想竟在这里碰到三哥。” “四弟能来此处寻药,当真孝顺了。” “臣弟闲散惯了,其他事不参与,为皇祖母尽孝,自然不能推脱。” “既如此,四弟自便。”夜君寒话落,转身向山上走去。 山中密林遍布,杂草丛生,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或鸟的声音。 中间有一条被清理出来的小路,像是有人多次走过,路上有零星铁矿的痕迹,一行人谨慎的沿着路向山上走。 苏玉倾知道夜君寒是因为其他的事,不想浪费他的时间,瞥了夜君安一眼,凑到夜君寒身边轻声道:“我和凝璇去找蛟龙巨蟒,你带着人去办你的事吧。” “不急,先帮你找。”夜君寒应声。 “这样太耽误时间了。” 夜君寒略一思索,吩咐道:“四人一组,分别往四个方向查找,不管有没有找到,三日后在山下汇合,遇到事情,放信号通知。” “是。” “记着,自身安危为重。” “是。”暗卫应声,立刻分成四组,往四个方向跑去。 “这样两不耽误。”夜君寒话落,把手伸向苏玉倾,山路湿滑,并不好走。 苏玉倾没想到他会这样安排,抬起手放在夜君寒的掌心,白晳如玉,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柔软娇嫩的小手。 这不是夜君寒第一次牵她的手,却是让她最悸动的一次,温暖的掌心,带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惊风惊羽凝璇三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主子这棵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第三十六章被毒虫咬 夜君安看着携手前行的两人,眼眸微眯,他方才就看出三哥身边的少年是个女子,难道她是三哥的王妃,苏玉倾? 三哥成亲前他就出京,以游玩的名义替大哥办事,还从未见过这位三嫂,听闻三嫂边疆小城长大,粗鄙无知,相貌丑陋,不想竟是如此美人。 走了几步,夜君寒见夜君安跟在身后,不禁淡淡道:“四弟既是为了寻药,那就分开找吧,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夜君安扬了扬唇:“三哥说的是,那臣弟去那边找。” 话落,夜君安带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爬了一个时辰的山,除了些蜘蛛,毒蛇,小型的怪异动物,倒没见到特别大的动物。 只是山内环境复杂,有毒的植物草木也很多,防不胜防。 倒是见到一些药材,下山的时候可以采一些。 眼前一大片沼泽地挡住了去路,沼泽地如黑泥潭,上面遍布杂物。 夜君寒揽起苏玉倾的腰,带她飞了过去。 惊风惊羽三人运起轻功,紧随其后。 突然一大群蝙蝠快速飞来,从三人身边飞过,惊风惊羽立刻挥掌驱赶,凝璇被蝙蝠扰乱,失了重心,直直坠向沼泽地。 一道月白色身影闪过,下一瞬已经到了对岸。 惊风惊羽也瞪大眼睛,好快的速度,他们只看到人影飘过,王妃已经把凝璇带了回来。 移形幻影? 夜君寒震惊的看着苏玉倾,这种轻功需要极高的天赋,且为独门秘技,轻易不外传,最高水平快到以为出现幻觉,虽然苏玉倾还没有达到最高的水平,但是她的水平和自己不相上下了。 难怪,上次宫外刺杀,自己帮她解决刺客后,她有些懊恼的神情,原来是这样,那几人对她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自己帮了她,她会觉得欠自己一个人情。 凝璇回过神后,立刻跪地拱手道:“多谢王妃。” “起来吧。” 苏玉倾话落,看向夜君寒道:“我没有故意瞒你,之前就说过我能自己走。” 夜君寒笑了笑:“看来,我们都要靠你保护了。” 苏玉倾瞥了他一眼,这大冰块也有说笑的时候。 话落,带着苏玉倾继续向前走。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在小湖边停下休息,碰巧,夜君安竟也来到这片湖边。 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夜君安的侍卫拿着水壶去湖边,装了一壶水走过来。 惊风也拿起水壶,刚站起身,被苏玉倾制止。 “别去,湖里的水不能喝。” 曲雪儿用银针试了试,银针没有异样,正准备拿给夜君安喝,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道:“为什么?这湖水很清澈,也没有毒。” “银针不是对所有毒都适用,这湖水是清澈,可你看这湖水周边,寸草不生,更是没有动物在湖边行走的痕迹,连动物都不喝,你觉得能喝吗? 方才过来时,见不远处有一些尸骨,应当是喝了这湖里的水,中毒而亡。” 夜君安看了苏玉倾一眼,沉默不语。 突然,刚才去装水的侍卫表情扭曲,不住的用手在身上胡乱的抓,片刻间,手臂,脖颈处的皮肤,已经溃烂。 曲雪儿吓得立刻躲开,拉着夜君安往往后退了数米,怕他的症状传给自己。 苏玉倾和夜君寒相视一眼,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惊风也开始忍不住的抓挠。 苏玉倾立刻上前,撩开惊风的衣袖发现他手臂上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竟是和蚂蚁相似的毒虫,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小心。”夜君寒提醒苏玉倾,随后看向惊风道:“忍住,千万别抓。” 惊风点头,立刻往远处站,把身上的毒虫拍掉,怕毒虫爬到主子身上。 苏玉倾点头,拿出随身的解毒粉倒在红肿的皮肤上,片刻后,发现并没有作用。 夜君安的侍卫,因为忍不住的抓,现在身上已经血肉模糊。 而惊风表情也很扭曲,却还在拼命忍着。 苏玉倾皱眉,蹲在地上查看,夜君寒跟在她身边。 他们休息的这里,并没有毒虫,应该是刚才那个去装水的侍卫,把毒虫带了过来,而惊风方才离他很近,所以毒虫也爬到他身上了。 苏玉倾往湖边走了走,他们进山来到现在,唯独在这里被咬,而湖边寸草不生,越靠近湖,毒虫越多,所以毒虫应该是生活在这片湖边。 苏玉倾看到湖周边有些细小的石头,而那些毒虫都绕着石头走,蹲下去,用木枝挑开石头,发现石头缝隙里有一些青色苔藓,难道这些苔藓是毒虫害怕的东西? 夜君寒见她的表情,拿出短匕将缝隙里的苔藓刮下来,苏玉倾用帕子接住。 走到惊风身边,夜君寒捏着帕子,用轻微用力,苔藓的汁液滴到惊风的伤口处。 果然,清凉的液体滴到皮肤上,伤口的痛痒感减轻很多。 夜君寒又把惊风身上其他被咬的地方滴上苔藓汁,由于惊风一直强忍着没有抓,所以他的皮肤没有破,而夜君安的侍卫,已经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哀嚎了。 夜君安见状,立刻吩咐侍卫去取石头上的苔藓,为受伤的侍卫治疗,转过头,深深的看了那名白衣‘少年’一眼。 惊风的症状减轻后,夜君寒握住苏玉倾的手起身,去找水源。 夜君安也起身跟上,留了一个侍卫照顾伤员。 一柱香后,看到一处泉水自山上流下,苏玉倾观察过后,道:“惊羽,去取水吧。” 话落看向惊风:“去把你方才被咬的地方清洗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是。”惊羽惊羽很信任苏玉倾,惊风走上前,清洗手臂上的伤口,惊羽手捧起水喝了一口,甘甜清凉,好喝。 曲雪儿道:“这个为什么能喝?” “与方才湖边刚好相反。” 曲雪儿抿唇,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没有这个人观察的细致。 不理会夜君安等人,夜君寒和苏玉倾继续向最高峰走去。 见夜君安没再跟着,曲雪儿疑惑道:“王爷不再跟着了吗?” 夜君安轻声道:“大哥想让三哥永远留在这里,本王也只能照办,雪儿,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 曲雪儿自信的笑了笑。 第三十七章毒物围攻 天色渐暗,已是黄昏,几人来到一处峭壁,他们已然来到最高处了,一整日的时间,只看到了一些珍贵药材,什么都没发现,苏玉倾不禁叹息,看来蛟龙真的只是个传说。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落寞的神情,吩咐道:“你们三人保护好王妃,本王去崖上方看看。” “主子,属下也去。”三人同时道。 “悬崖太高,你们能上去吗?” 三人望着高耸的崖壁,低下了头。 “我也去。”苏玉倾道。 “上面不知道有什么,你还是在这里等着。”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夜君寒心下一暖,让三人在崖下等,和苏玉倾向悬崖上方飞去。 夜君寒揽着苏玉倾的腰,以御灵剑在崖壁借力,成功飞上崖顶。 高高的崖顶,能够将连绵的山群尽收眼底,山顶上除了几株稀有药材,一点蛟龙的痕迹都没有。 苏玉倾把几株药材放进衣袖,正准备下去,却听到细碎的声音自四面传来。 片刻,大大小小的蛇出现在眼前,甚至越来越多,夜君寒挥剑,数条蛇被剑气斩断,解决掉一群,又有无数条蛇赶来。 夜君寒和苏玉倾飞到树梢,群蛇爬到树上,像是着了魔一样围攻两人。 “这些蛇应该是有人操控的。”苏玉倾低声道。 夜君寒凝眉,整座山不知道有多少蛇,若是再这样下去,即便武功再高,体力也会耗尽。 苏玉倾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嘴边,舒缓的声音响起,那些蛇像是情绪得到缓解,速度慢了下来,继而向四周退散。 两人皆松了口气,飞身而下,看着已经昏暗的天空,心道,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了。 然而气息未稳,方才退去的蛇再一次前仆后继的涌来。 这一次不只蛇群,还有拳头大小的蜘蛛,成群的蝙蝠似黑云般伴着叫声飞来,夜君寒挥出一个个剑花,夹着内力,震碎一片毒物。 然而,更多的蛇和蝙蝠不停围攻,势要把他们淹没。 苏玉倾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毒粉倒入手中,调动内力,打出掌风,毒粉瞬间飘向毒物群。 让她失望的是,这些毒物并不惧怕她的毒粉,没有丝毫效果。 夜君寒抓起她的手,顾不得分辩方向,飞身而起,跳下悬崖,御灵剑划过崖壁,减轻下坠力道,发出刺耳的声音。 本以为那些动物不会跟来,不曾想,片刻间,崖下也涌现大量蝙蝠和蛇群,两人运起轻功,快速飞行。 天空下起细雨,两人体力都有些吃不消时,蝙蝠和蛇群却突然停了下来,四散退去。 两人相视一眼,顾不得疑惑,见身后有一个很大的洞口,难道这里有让动物害怕的东西吗? 两人走进山洞,夜君寒拿出一颗夜明珠,山洞瞬间亮起微光。 山洞很大,走进几步,发现洞里曲折不平,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两人没再向里走。 夜君寒把洞里的杂草堆起来,用火折子点燃,暖意升起,驱散洞内的阴凉。 两人围坐在火堆旁,夜君寒脱下外袍,披在苏玉倾身上。 “我不冷。”苏玉倾推脱,虽是夏季,可这山里阴冷潮湿,如今又下起雨,她不想夜君寒为了她,身体感染风寒。 “听话。”夜君寒制止苏玉倾的动作,又帮她拢紧衣服。 “谢谢你。”苏玉倾轻声道谢。 女子如玉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有种神秘感,让人看不真切。 夜君寒盯着她,这个女子在这样危险,脏乱的环境,都能如此安静,沉稳,让人移不开眼。 容颜绝美,医术高超,武功莫测,换了旁人一定是自傲自负的,而她却从向人展露这些。 即便是当初的流言,她也从不放在心上,对于权势,更是毫不在意,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而她是他的王妃。 夜君寒扬了扬唇角,第一次觉得父皇的决定是对的。 “我脸上是不是开出花了?” 夜君寒的思绪被苏玉倾的一句话拉回来,见她唇角那抹促狭的笑,他知道她是故意调侃他的。 “王妃人比花娇,本王看痴了也不奇怪。” “原来王爷也会哄女子开心啊,这话脱口而出,想来以前没少说。” “苏玉倾,在你心里,本王是怎样的人?”夜君寒忽然认真问道。 苏玉倾看着那双墨眸,似乎看到了期许,她的看法对他重要吗?她刚才做了什么?竟然因为他盯着她看,就打趣他? 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没有防备,自然而然的和他说话? 她不否认他的一些举动让她心动过,可是他们却不可能在一起,他身份尊贵,将来三妻四妾必不可少,若登上大位,更是三宫六院,那不是她想要的。 沉默片刻,苏玉倾低声道:“王爷身份高贵,世人仰望。” 夜君寒心下失望,这不是她的真心话,更不是他想听到的,看着苏玉倾环抱着双膝,把脸埋在双臂上,她累了,他也只好停下继续问的心思。 翻了翻衣袖,信号筒应该是刚才遗失了,不能放信号联系惊风他们,他们应该也很着急的在找吧。 惊风三人焦急的等待,却不见两人下来,不多时,却见成群的蛇往山上爬,心下大惊,立刻挥剑阻拦。 眼见蛇越来越多,三人只好想办法飞上崖顶,却屡次失败,只好寻找其它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火已经熄灭,留下一片灰烬。 夜君寒缓缓睁睛,洞里透着微亮的光,左右看了看,却不见苏玉倾的身影,心蓦的一紧,猛的站起身。 昨晚看着苏玉倾睡着,为了让她睡的舒适些,让她靠在他肩上的,而他不敢动的僵着身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夜君寒立刻起身向山洞外走去,飞身而起,站在高高的树梢,当看到不远处的浅蓝色身影,闪身飞了过去。 苏玉倾正在观察附近的地形,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突然一阵风过,人就落在淡淡青竹香的怀抱中。 夜君寒抱着苏玉倾,内心的空落在抱她入怀的一刻被瞬间填满。 苏玉倾知道他担心她,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我只是出来找点吃的,看你睡着,就没打扰你。” 她虽然睡着了,但意识朦胧间,看到夜君寒一直盯着四周,只是天色刚亮时才睡过去。 她刚出来一盏茶的时间,想看下地形,再找些吃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 第三十八章蛟龙巨蟒 夜君寒平复心情后,低声道:“以后危险的地方,不许一个人行动。” 苏玉倾点了点头:“好。” 听到她的回答,夜君寒才放开她,随后抓了两只鸟,清理干净,在山洞中烤了起来。 渐渐的香气溢出,还没等烤熟,就听到山洞深处传来异动,随后动静越来越大,整个山洞都在晃动。 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眼,立刻飞出洞外,不多时,便见一黑色庞然大物从山洞里爬出。 两人飞至大树上,看见爬出来的黑色动物,瞬间眼神一凛,这是蛟龙巨蟒? 只见黑色大物形似蛟龙,两只鸟嚼也不嚼直接入腹,身上布满厚厚的鳞片,长约五丈,身体比古藤还要粗,直立起上半身,几乎快要与两人平视。 饶是两人都是处变不惊的性子,这时也被震惊到了。 “这是蛟龙巨蟒?”苏玉倾又惊又喜道。 夜君寒肃然道:“你去那边,保护好自己,我来对付它。”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先试试,你在旁边找它的缺点。” 夜君寒话落,凌空飞起,御灵剑出鞘,玄铁所制,削石如泥,寒光闪过,将内力凝聚在剑身。 夜君寒猛的挥向巨蟒,巨岠甩尾,将一块巨石甩了起来,剑气划过巨石,石头立刻粉碎。 这一举动触怒了巨蟒,它低吼一声,用头部撞击,一棵树瞬间被撞断。 苏玉倾飞身而起,抽出腰间的软剑,和夜君寒一起挥剑,两道剑光打在巨蟒身上,竟然只是划破鳞片。 巨蟒快速向他们爬来,苏玉倾凝眉,夜君寒飞身至巨蟒头顶,被巨蟒甩飞。 苏玉倾斩断树藤,快速的绕着蟒身缠了几圈,又把树藤缠在粗壮的大树上,巨蟒挣扎几下,树藤断裂开来。 尾巴甩向苏玉倾,她立刻闪身躲开。 夜君寒看了看,找到巨蟒的七寸处,冲苏玉倾喊道:“你用树藤扰乱它,我去刺它七寸处。” 苏玉倾点头,拿起刚才断了的树藤,飞到巨蟒上方,快速挥动,夜君寒持剑,快速飞向蛇的七寸处。 巨蟒一侧头,冲夜君寒喷出毒液,夜君寒立刻旋身飞至高空。 苏玉倾掏出暗器,看到不远处的飞鸟,射出暗器,将飞鸟打下,一手握紧暗器,一手把飞鸟扔向巨蟒。 巨蟒张开大口接飞鸟的同时,苏玉倾启动暗器,数枚暗器射入巨蟒口中,巨蟒瞬间失控的乱撞,树木横断,山石乱飞,地面都在晃动。 尾巴甩向苏玉倾,径直把她卷了起来,夜君寒砍向巨蟒的腹部,巨蟒将苏玉倾甩出,苏玉倾撞在树上,向下坠落。 “玉倾。” 夜君寒快速接住苏玉倾,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心下一阵钝疼。 苏玉倾擦掉唇角的血,沉声道:“看来要智取了。” 只是怎么智取呢?不怕刀剑,不怕毒,还有什么办法? 夜君寒看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远处悬崖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心思一动,低声道:“你在这里歇着,我找到办法了。” 苏玉倾疑惑,顺着夜君寒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他的用意,叮嘱道:“小心。” 夜君寒点了点头。 此时巨蟒已经不再乱撞,往山洞方向退去。 夜君寒飞到巨蟒背后,在七寸位置用力砍了几下,砍掉几片鳞片,巨蟒被激怒,夜君寒立刻引着它向远处的悬崖处飞去。 当飞到悬崖缝隙处时,夜君寒凌空飞起,巨蟒速度太快,前半身整个卡在缝隙里,任凭它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困境。 夜君寒飞到巨蟒后背,用力刺向没有鳞片的七寸位置,没了保护层的皮肤,轻易被剑刺穿。 巨蟒尾巴猛的甩向夜君寒,极快的速度,极大的力量,他来不及躲避,便被尾巴打中,狠狠的甩向崖壁。 夜君寒立刻运起轻功,斜身踏过峭壁飞身而下,然而巨大的力量打在后背,五脏六腑像被震碎了一样,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苏玉倾飞身赶来,见夜君寒用剑撑着身体,鲜血自唇角滴落,心下一惊,立刻跑上前,用衣袖胡乱的擦着他唇上的血,声音有些慌乱道:“夜君寒,你怎么样?” 随后握住他的手腕,摸向脉博处。 夜君寒拿开手,强撑着坐起身,佯装轻松道:“我没事,方才刺穿了它七寸部位,它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苏玉倾见他身上没有伤痕,应该是受了内伤,在腰间拿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护心脉的药递到夜君寒嘴边:“你先把这个吃了。” 见夜君寒服下药,苏玉倾把他扶到安全的位置,回过身,冲着巨蟒口中连发数枚暗器。 渐渐的,巨蟒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半个时辰后,再没动静。 夜君寒拿着剑,刚要起身,苏玉倾拉住他,制止道:“别去。” “放心,它已然死了。” 苏玉倾凝眉,沉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许乱动,坐下休息。” 第一次见苏玉倾这样跟他说话,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取出骨髓,立刻离开。” 苏玉倾走过去,运起内力,紫云剑闪着寒芒,飞身而起,自巨蟒伤口处,划开皮肉,不多时,巨蟒只剩下一具骨头。 就在苏玉倾想着把东西取出要怎么带回去的时候,一阵风声传来,苏玉倾回头,见惊风三人和逐影带人人飞身前来。 惊风三人找了一个时辰,可是天色已晚,方才又有蛇群出没,这么大的山,三人怕他们两人出事,发信号让逐影带人一起来寻找。 找了一夜没见人影,正焦急的时候,忽然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便立刻寻了过来。 一行人飞落到两人面前,跪下愧疚道:“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主子王妃,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 “谢主子。” “惊风,带人助王妃取出蛟龙髓。” 惊风这才注意到缝隙里巨大的物体,众人皆是一惊,这就是蛟龙巨蟒吗? “是。”惊风回过神,应道。 按照苏玉倾的指示,将骨头砍成数段,苏玉倾把骨髓分离出来,装到惊羽带着的几个琉璃瓶中,又把蛇胆取出,心下欣喜,上天眷顾,让她找到了,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啊,。 东西收好,一行人准备向山下走去,还没走几步,夜君寒猛吐一口血,昏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王妃护着 惊风等人大惊,苏玉倾一颗心也悬了起来,看着夜君寒苍白的脸色,立刻拿起他的手,抚向脉搏处。 惊风等人看着苏玉倾的脸色,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果然,他方才体内脏腑被震伤,还在她面前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拒绝她诊脉,若非让他吃药护住心脉,他可能早就倒下了。 苏玉倾心下蓦的一疼,他这么为她着想,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要怎么还? 立刻吩咐惊风把夜君寒背到巨蟒的山洞,又让惊羽去找水。 山洞内,苏玉倾把之前采的几株药材捣碎,这几株药材都是极好的修复内伤的药材,滤出药汁,让夜君寒服下,而后以内力促进药汁发挥效果,帮他疗伤。 一柱香后,苏玉倾扶着夜君寒躺下,看着他脸色不再苍白,心下松了口气。 凝璇把水壶递给苏玉倾:“王妃喝点水吧。” “多谢你。”苏玉倾接过水壶谢道。 凝璇心下愧疚,说是让自己来保护王妃的,可自己却什么也没做,反而还让王妃保护自己。 身为属下,给她递水,她还会真心道谢,王妃眼中没有主仆之分,待人和气,不端架子,自己以后跟定王妃了。 深夜,夜君寒缓缓睁开眼睛,微弱的火光中,看到身边的女子屈膝而坐,手撑着额头闭眼轻睡,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感觉体内疼痛感减轻许多,知道是苏玉倾帮他疗伤,唇角不自觉上扬。 凝璇抬头,见夜君寒醒了,心下一喜,刚要喊惊风进来,夜君寒示意她安静,凝璇看了看睡着的苏玉倾,点了点头,起身去山洞外告诉惊风惊羽,主子没事了。 片刻后,苏玉倾醒来,见夜君寒已经清醒,眼中闪过喜色,柔声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落,手放在夜君寒的手腕上,伤情好转,苏玉倾扬笑道:“你的内伤无大碍了,只是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下山后我再开个方子,你服几日药就没事了。” “好。”夜君寒点了点头。 “夜君寒,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没有你帮忙,我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苏玉倾认真道。 “只是口头感谢吗?” “啊?”苏玉倾想了想,也是,人家帮这么大的忙,又连累人家受伤,只说感谢的话,未免太没诚意了。 可是送什么礼呢?奇珍异宝他应该见惯了。 苏玉倾皱眉苦思的样子,落在夜君寒眼中可爱至极,他不过是想逗弄她,她竟这样认真的想谢礼的事。 片刻,苏玉倾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谢礼,若我有的,我一定送你,如何?” 夜君寒眼中闪过亮光,他想要…… 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夜君寒思虑过后,道:“这谢礼,我暂时想不出来,你且欠着,等我想起来,再跟你要。” 苏玉倾没多想,点头答应。 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这丫头竟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她就不怕他提过分的要求?不过这也说明,她对他完全没有防备之心了。 天微亮,夜君寒唤来逐影,问道:“安王下山了吗?” “回主子,安王被蛇群追咬,受伤严重,他的侍卫死伤大半,只剩几人,属下收到信号前,安王已经被侍卫护送下山了。” 是巧合还是障眼法? 夜君寒神色微动,吩咐道:“逐影,你穿上本王的衣服,带上御灵剑,伪装成伤重的样子,带几人先行下山。 下山后,在繁华的地方找隐秘的客栈住下,找大夫医治。” 随后看向惊风:“惊风,你和逐影一起。” 逐影明白主子的意思,暗中必然有人盯着,若主子伤重,暗中之人才会放松警惕,把暗中监视的注意力引开,到时主子再隐秘回京,就少了许多麻烦。 “主子,御灵剑没必要让逐影拿走吧。”惊羽道,那可是主子的随身佩剑。 惊风和逐影看傻子似的看向惊羽,没有这个怎么让暗处的人相信? 看来上次他回暗阁训练的时日太少了,应该训练个一年半载的。 惊羽看着其他人的眼神,才明白过来,又道:“剑拿走了,您怎么办呀?” 夜君寒道:“有王妃保护,本王不会有事的。”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众人石化了。 苏玉倾惊诧的看着他,寒王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惊风等人内心道:主子,您是怎么心安理得的说出这话的?这让旁人听到了,有损您的威名吧? 两人领命,逐影伪装成夜君寒的样子,惊风相随,带着一部分暗卫先行下山。 逐影离开后,夜君寒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惊羽道:“还未来得及找遍整个山,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不必找了,这山不适合栖身,对方不会把地方选在这里。”夜君寒沉声道。 “你要找什么?”苏玉倾问道。 “禇雄暗中购买铁矿,又收留一些乞讨百姓,暗卫探查说,他将那些人安置在这座山,铁矿也不时往这里送,所以我才过来确认真实性。” 苏玉倾思虑片刻,道:“也不一定,或许对方就是看中这里的环境,所以才把难以见光的事放在这里进行。” “你的意思是?” “这几日,你发现这座山及周边有什么不同吗?” “每日夜晚到清晨,雾气浓重。”夜君寒道。 “不错,夜晚本就看不清,再加上浓雾,完全看不到人,他们若是每次都是这个时间段运送物品,那就很难发现。 你派去监视的人,不敢靠太近,只是知道他们往冥界山的方向来了,浓雾散去,又见他们下山,以此推断,他们把人安排在这里。 可是,前几日我们上山途中,有一处密林,地上的青草却很稀疏,他们或许是从那里绕过,这冥界山附近,或许还有别的适合藏身处,只是很多人知道冥界山有多危险,所以判定不会有人选择在这里隐藏踪迹。” 惊羽凝璇一脸崇拜的看着苏玉倾,王妃观察的太细了。 夜君寒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她真的心思细腻。 午后,几人往山下走去,出了冥界山,走了一小段路,果然,路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虽清理过痕迹,但地上的草丛有些稀疏。 惊羽进去探了探情况,回来禀道:“主子,这密林深处有座山峰,那里有一处石门。” 几人走到石门不远处,夜君寒拿起一颗碎石打向石门,瞬间数道箭支射了出来,几人闪身躲过。 第四十章风云又起 “你们在此处等着,保护好王妃。”夜君寒命令道。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苏玉倾制止。 “主子,还是让属下去吧。”惊羽上前。 苏玉倾观察石门及周边,发现石门旁边有一小块石碑,拿起一颗石头扔到石碑前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看来只有碰到石门,才会触动机关,而地面上没有机关。 苏玉倾道:“那个石碑或许是关键。” 夜君寒走过去,苏玉倾随后,看到石碑上有数个小格子,上面写着毫不相干的字。 夜君寒凝眉:“这些字,应该只有几个是正确的,若按错,怕是会惊动里面的人。” 只是这些字,看上去毫无关系,非诗词曲赋,也非圣人名言。 片刻后,苏玉倾看着其中几个字,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道:“应该是元,亨,利,贞四个字,乃乾卦四德。” 夜君寒眼中闪过惊诧,她竟连卦象也知道? 惊羽凝璇愣在原地,王妃是什么神仙?他们主子捡到宝了。 看着三人的神色,苏玉倾淡然道:“我只是看过一部分《周易》,并不懂占卜之术。” “你退后,我来试。”夜君寒看向苏玉倾,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玉倾向后退了几步,夜君寒依次按下四个字,石门顿时向一侧转动。 几人走进门内,门内是一条密道,四周石墙上挂着几盏灯,地上由方形石板铺成,每块石板上都刻有一种图案,看着又是毫不相干的图案。 惊羽两人立刻看向苏玉倾,王妃靠您了。 夜君寒看了片刻,其中几块石板似乎可以连成一种图形,片刻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是东方七宿。” 话落,夜君寒和苏玉倾互望一眼,相视而笑, 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这七宿连在一起的形状极似龙形。 让惊羽凝璇等在石门处,怕进去太多人,容易被发现,夜君寒和苏玉倾按照石板形状,走过密道,右转直到尽头,打开另一道石门,是空旷的暗室,隐约能听到铁石碰撞的声音。 悄无声音的走近一段距离,气息越来越热,一座宽敞的兵器制作坊映入眼帘。 里面气息闷热,声音嘈杂,监管的侍卫盯着干活的人,粗略的看一眼,刀枪矛盾,各式兵器。 老家伙野心不小啊,夜君寒中闪过冷芒,拉起苏玉倾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几人走出密林,骑上马,苏玉倾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夜君寒望着前方,淡淡道:“羊太瘦,自然是养肥了才能吃。” 苏玉倾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挥动缰绳,一行人往山而去。 禇府 禇明祺拿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禇雄,道:“父亲,寒王竟能从冥界山活着出来,只是受伤严重,被护卫安排在附近小镇的客栈了。” “确定是寒王?” “惊风背着出来的,表情凝重,很是焦急,御灵剑乃寒王的随身佩剑,不会有错。” 禇雄唇角微扬:“很好,即便他能在祭神大典前赶回来,该准备的事,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更何况,璟王怎么会让他顺利回来呢?” “孩儿明白,这就让人把消息透露给璟王。” “无需你透露,此时璟王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禇明祺瞬间反应过来,璟王让安王跟去了,安王会传消息告知璟王。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禇府主院内,禇雄给对面的人倒了杯茶,客气道:“虚古师傅,明日天象如何?” 禇雄的谋士虚古看着漆黑的夜空,片刻后道:“明日阴云密布,风雨齐聚。” 禇雄朗声大笑,道:“看来上天都在帮老夫。” “将军命格天属,非池中物,心愿必能达成。” “不,是夜家德行有亏,为君者待百姓不诚,不能为百姓谋福,不配统治江山,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特意给百官及天下百姓提个醒。”禇雄笑意淡淡道。 祭神大典何其重要,若在这天出了事,必会引起臣民猜测,夜家是否适合坐这江山,一旦猜疑心起,后续再有个不好的事,臣民都会觉得是上天在惩罚皇室。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去民心,还能撑多久? 翌日,七月初一,每年的今日,是皇家极为重视的一日,在天坛举办祭神大典,祈求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皇室众人,文武百官都要参加。 晨光熹微,薄雾弥漫,天空阴沉,百官已经到齐,站立两侧,等待皇上到来。 不多时,伴着宫人的一声高喊,文惠帝携皇后及皇子公主们走了过来。 皇后连日禁足,大典需要她出席,前日刚解了她的禁足,只是气色与之前相比差了很多。 百官立刻跪地,当禇雄看到夜君寒的身影,眼眸眯起,他不是被璟王拖在三百里外的小镇吗? 回京了,自己的暗卫居然没发现?看他的状态,明显不是刚回京,即便他故布疑阵,掩人耳目,也不可能在大典前赶回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心下冷哼,即便他回来,也不可能坏了自己的计划。 苏玉倾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天坛占地颇广,分内外两坛,数面旗子随风飘动,圆形的祭坛内里布局讲究,汉白玉石雕彻两层坛墙,坛内一只大型四足铜鼎立于中间,桌案前摆放各种供品。 宫人将桌案上及坛内四个方向的蜡烛点燃,接着又把三支长而粗的檀香递给文惠帝。 文惠帝把檀香举过头顶,檀香却突然断裂,掉在地上。 孙平和禇雄相视一眼,露出微妙的笑容。 文惠帝脸色冷沉,宫人见状,立刻跪地,瑟瑟道:“皇上息怒,是奴才笨手笨脚,奴才这就去再拿几支。” “不必了。”夜君寒开口道,随后拿出三支香,香的一侧刻着佛经,比刚才的檀香,看上去做工更加精细。 夜君寒递给文惠帝,淡淡道:“儿臣前些日子经过佑安寺,想着祭神大典快到了,便请那里的法师专门制作了带有经文圣言的檀香,父皇用这个吧。” 文惠帝心下一暖,这个儿子虽然表面与自己不对付,但他心里还是为自己着想,为邶靖朝着想。 接过香,让宫人点燃,奏乐声起,百官及皇子们分两侧跪在外坛,文惠帝和皇后由外坛一路扣拜至内坛。 此时一阵风来,烛火斜向一边,忽明忽暗,渐渐的越来越烈,雨滴似断线的珍珠,颗颗掉落。 禇雄眼中闪过嘲讽,今日过后,看百姓如何议论? 第四十一章大吉之兆 文惠帝凝眉,他也让人提前看了天象,今日天气不好,这不是普通的大典,不能改期,他只能祈祷典礼结束后再下雨,没想到风雨来的这么快。 禇雄看向那被风吹的,几乎灭掉的蜡烛,眼中闪过笑意。 就在文惠帝走上祭坛时,乐声忽然乱了节奏,编钟掉落,琴弦断开,百官面面相觑,心下都在想,这是上天的警示吗? 京都数日晴朗,偏今日风雨齐聚,檀香断裂,这乐器又出问题,难道…… 夜君寒立刻闪身到琴案前,指尖拨动,琴声再次扬起,苏玉倾拿出玉笛,配合他的琴声。 按说琴和笛,声音都比较悠扬,似乎不太适合这种祭神大典,更何况琴少了一根弦,怎么弹? 渐渐的,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琴和笛合在一起,竟能有这样震撼人心的声音,庄严,肃穆,大气恢宏,其他乐师怔愣过后,也渐渐配合上他们的节奏。 傅容嫣看着配合极佳的两人,一股涩意涌上心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样和谐的画面,她怕是今生都体会不到了。 想不到苏玉倾在音律上也有如此造诣,真是不简单。 夜君安看着那白衣女子,手握玉笛,气质出尘,这样的女子,三皇兄当真未宠幸她吗? 禇雄眼眸微眯,以为这样就能挽回场面吗?随后看向祭坛,却发现,尽管风雨交加,烛火忽明忽暗,却依旧没有熄灭,转头看向孙平。 孙平一脸困惑,向禇雄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普通的蜡烛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还不熄灭。 文惠帝和皇后把香插进铜鼎,跪在蒲团上方,手掌交叉高举,文惠帝说了一番祈语,雨渐渐小了,风也小了,片刻后风停雨止。 阳光透过云层,似一道金光,洒向大地。 不多时,从远处飞来数只五彩雀鸟,在天坛上空盘旋,细数一下,有十二只。 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五彩雀鸟寻常根本看不到。 这时,一道声音从百官中传来,声音不大不小:“这是灵鸟啊,代表吉祥之意,真是天佑邶靖朝啊。” “是啊,今日这典礼简直就是将邶靖朝开国至今给描绘出来了,先是风雨战乱,而后江山稳定,在皇上的治理下百姓兴旺,民富国强,这灵鸟飞来,表示邶靖朝的未来,会比如今更好啊。”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高声道:“皇上圣明,邶靖之福。” 孙平后背溢出冷汗,原以为今日之事决不会出差错,不想竟连上天也向着皇室,看来他的决定是错的,只是他没有机会后悔了。 禇雄垂首,眼中的冷意快要喷薄而出,夜君寒,还真是低估他了。 典礼结束,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而笑。 苏玉倾看着一袭象牙色锦服的夜君寒,眼神柔和,不得不说,他很有谋略。 担心有人趁他不在京中时,会在大典上生事,回京途中,安排了两波人引开暗处的视线,中途却拐去了佑安寺,说什么特制的香,不过是他自己在香上面刻了几句经文。 五彩灵鸟寻常根本看不到,更别说找十二只了,他不过是找了十二只鸟,用颜料把鸟的羽毛画的色彩鲜艳了些。 而祭坛四周的香烛已经被他提前调换,里面加了特制的香料,所以那些鸟被放出后,会寻着味道飞来,在祭坛上方盘旋。 这鸟既不是他当着众人拿出来的,又不是他说的灵鸟,自然算不上欺君。 再找几个官员带头说几句话,配合这样的天气,众人都会跟着信服。 昨夜他找人观天象,今日天气的确不好,但是夏季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根据天象,风雨也只是在清晨有一阵。 虽然典礼都是有具体时间的,但是晚个一两刻钟也不是太大问题,所以夜君寒故意让文惠帝等了他一柱香的时间,才来天坛。 夜君璟瞥了夜君寒一眼,甩袖离开。 出了天坛,文惠帝就下令,礼部尚书孙平押监候审。 寒王府 下了马车,就见司昱面无表情的站在正门处,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 夜君寒无视司昱,径直向府中走去,苏玉倾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也向府中走去。 司昱见自己被无视,立刻跟了上去,气愤道:“夜君寒,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我还是你兄弟吗?信不信我跟你绝交啊?你以后还想不想让我帮忙了?” 自己不过几日没来寒王府,再来的时候,管家说他已经出京几日了,出京居然没告诉自己? 直到他前日回京,才知道他们去了冥界山,那么危险的地方,就算他担心自己出事,不带上自己,也该告诉一声,不知道自己担心他吗?没良心。 苏玉倾扬了扬唇角,她前日晚上回府,香菱也是好一顿念叨,他们不过是担心,这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随后看向夜君寒道:“我先回去了。” “好好休息。” 苏玉倾点了点头,转身往海棠院走去。 “夜君寒,你别以为这次我能轻易原谅你。”司昱还在喋喋不休。 “我找到蛟龙髓了。” “找到什么我也不关心。”话落,司昱愣了一瞬,他听到了什么?蛟龙髓?真的假的? 抬起头,才发现夜君寒已经走远了,小跑着追上去:“你找到了什么?真的是蛟龙髓?给我看看。” 惊羽叹了口气,世子爷,说好的不轻易原谅呢?咱得有点志气啊。 一连奔波一个月,苏玉倾回到海棠院睡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才醒来。 用过晚膳后,把蛟龙髓处理干净,装了满满三大瓶,拿出一瓶,留给夜君寒,毕竟这次能找到,都是他的功牢。 剩下两瓶,足够师父用了,再找到另外两种药材,师父就可以制药了。 这时,耳边传来轻微的箫声,心下一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苏玉倾拿起其中一瓶递给凝璇,道:“把这个拿给你们王爷。” “是。” 凝璇刚离开院子,一道白色身影就闪现在门边,脸色肃然。 “公子。”香菱看到来人,扬着笑俯身一礼,随后走了出去。 第四十二章寒王吃醋 苏玉倾看着门外的人,能感觉到他在生气,眉眼弯弯道:“我刚想发消息通知你,你就来了,刚好省的我跑一趟,看我找到了什么?” 月无瑕蹙眉,沉声道:“为何一个人去冥界山?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苏玉倾语气轻快道:“我这么惜命的人,当然不会一个人行动了。 刚好夜君寒让我帮忙,他要去冥界山,我就陪他一起去了,他的手下都很厉害,我是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去的。 包括这蛟龙巨蟒,也是他解决的,我也就是跟着跑了一趟,就找到了,是不是很幸运?” “你觉得我会信?你岂会轻易帮他的忙?若非为了找蛟龙髓,你定不会前去。 倾儿,比起你的安危,这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倘若你有什么问题,你知道我……我和母亲会有多担心吗?” 看着苏玉倾的笑脸,看着找了许久的蛟龙髓,他没有一丝开心。 前几日来府中发现只有香菱在,问香菱她去了哪里,香菱也不知道,只说跟着夜君寒离京了。 他派人打探,才知道夜君寒去了冥界山,而距离她出京,已经过去近一个月。 那一刻,他的心猛然提起,尽管听说过夜君寒的厉害,但是没亲眼看到她安全,他的心是不可能放下的。 立刻出京前往冥界山,这时,打探的人传来信息,说找到了她的踪迹,已经快到京城了。 他隐在暗处,看着她进京,回寒王府,看着她一脸疲惫,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翌日还要准备大典的事。 他不忍打扰她休息,今日大典顺利结束,见她也休息过了,这才来找她。 “为什么不信?我说的是真的,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用条件跟他换的,帮他一个忙,他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然我也不会去。” “是吗?”月无瑕依旧不信。 “是。”苏玉倾点头,随后捏了捏脖子道:“你坐不坐?我这样跟你说话很累,你再这样沉着脸,我就下逐客令了。” 月无瑕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她总是这样,遇到不想聊的话题就耍赖。 在圆桌旁坐下,把手里的纸包放到桌上,月无瑕道:“吃吧。” 苏玉倾眼神一亮,打开纸包,笑意漾开来,捏起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道:“还是你做的糯米藕粉糕最好吃。” 月无瑕笑的温和,有一年他们下山,在一个小镇的集市上买了藕粉糕,她很喜欢,他便时常让人给她买。 后来那家店关门了,找了许多店,也没有那家店做的好吃。 他便自己试着做,尝试了无数次,又不断改良,最后做出这个藕粉糕。 记得让她试吃时,内心的紧张,听到她说比那家店做的还要好吃,他无比激动。 此后,时常给她做,一眨眼,已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小馋猫瘦了一大圈。”月无瑕拿着帕子擦掉她嘴角的碎屑,心疼道:“倾儿,以后再也不许冒险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真要遇到什么情况,我还会跑呢,以我的轻功,你还怕我吃亏?” “此行,他可有照顾你?” 苏玉倾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出发前还把金蚕软甲拿给我穿,这些时日相处中发现,他并不像传闻那般冷漠,你放心吧。” 听着她的语气,月无瑕能感觉到,她开始信任对方,否则不会说那么多,压下内心的涩意,温和道:“如此便好。” 苏玉倾喝了口茶,把两个瓶子递到月无瑕面前:“把这些拿给师父,她一定很高兴。” “你若是自己拿给她,她会更开心。”月无瑕拿起其中一瓶,道:“这瓶就足够了,你自己也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苏玉倾心下内疚,说起来已经有半年多没见过师父了,低声道:“我会找时间去看望师父的。” 月无瑕轻笑一声:“逗你的,你如今身份不同,不能随意离京,母亲都知道,她让我转告你,凡事三思后行,切不可着急,你面对的不是一般人,有任何需要,尽管传信给我。” 苏玉倾点了点头:“我知道。” 隐在暗处的贴身侍卫南离闪身到门口处,低声道:“少主,有人过来了。” 月无瑕起身,不能因为自己,让人误解倾儿,看着苏玉倾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话落,下一瞬人已经消失。 走到海棠院外的夜君寒眼眸微眯,他似乎看到一抹残影飞出海棠院,一闪而逝,是眼花了吗? 苏玉倾见夜君寒走进来,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夜君寒看了眼桌上的点心,在圆桌旁坐下,凳子温热,空气中有若有似无的冷梅香,这香气不是苏玉倾的。 心下微沉,看来刚才那抹残影不是他看错,确实有人来见她。 想到这,夜君寒声音都冷了几度道:“本王不能过来?” 苏玉倾看着又变成大冰块的某人,心下疑惑,她好像没惹他,他突然跑来她的院子给她脸色,拿她当出气桶吗? 苏玉倾语气淡了几分道:“这府中皆是王爷的,自然想去哪里都行。” 夜君寒听着苏玉倾的语气,心中的酸涩涌了上来,她果然对他无意吗?那方才来见她的人,是她心中所爱吗? 沉默片刻,压下心里的涩意,夜君寒把瓶子放到桌子上,淡淡道:“这是你的,之前也答应了你,倘若找到,尽数归你,本王不需要。” 苏玉倾看着他,怎么感觉他今日不对劲,但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没有你帮忙,我也不可能找到,更何况这么多,理应给你一部分,算我的谢礼。” “你当时答应谢礼由本王决定。” “那你要什么?” “还没想好,待想好后,自会告诉你。” 话落,夜君寒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苏玉倾去内室拿出盒子递给夜君寒:“这软甲还你。” 夜君寒看着她这么急着还他东西,他的东西她就这么不想留在身边?旁人给她的点心,她倒吃的开心。 冷声道:“给出去的东西,怎能收回?你留着吧。” 话落快步走了出去。 苏玉倾皱眉,这人怎么了?怎么感觉他比刚才还要生气? 第四十三章乞巧之夜 一连几日,夜君寒再也没去过海棠院。 惊风和惊羽看着自家主子周身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冷,不禁暗道:瞧瞧主子多节俭,大热的天气,冰盆都不用放,再这样下去,人家暑天放冰盆,他们放暖炉。 惊羽凑到惊风面前,小声道:“你说主子怎么回事?明明喜欢王妃,这段时日和王妃关系近了很多,他还不趁热打铁,培养感情? 连着几日不去看王妃,把自己关在书房,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被关没了,主子真是不开窍啊。” 惊风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这张乱说话的嘴算是改不了了,等着挨罚吧。 下一瞬,劲气袭来,一支毛笔自门内飞出,惊羽一惊,立刻蹲下躲避,毛笔直直的没入束起的发髻中,强大的力道,让他直接自台阶滚了下去。 看着他四脚朝天的模样,惊风嗤笑一声,走上前蹲在他面前,道:“让你多嘴,看你什么时候能长记性。” 惊羽坐起身,揪下头上的毛笔,仰天无声的哀嚎,王妃啊,快收了王爷吧,再不收了他,我们就要吃大苦了。 七月七日,乞巧节。 寻常百姓没什么娱乐活动,碰到大的节日,自然都涌上街头热闹一番。 香菱兴奋道:“小姐,晚上我们也去街上看看吧,京中过节肯定很热闹。” 苏玉倾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下愧疚,小丫头跟着自己回京后,同样失去了自由,虽然说过她可以随意出入王府,可是她觉得一个人出门无趣,所以也不敢出去。 凝璇过来后,她才有了可以聊天的伙伴。 “好,晚上早点用膳,带你们去街上转转。” 香菱嘻笑一声,冲凝璇眨了眨眼。 寒月阁内,惊羽瞥了眼书案前看上去像是在处理公务,只不过一直没动笔的主子,状似随意的向惊风道:“今日乞巧节,凝璇说王妃要带她和香菱上街游玩,回来帮我带好吃的。” “是吗?” “是啊,你说今日街上那么多人,王妃长得那么美,万一碰上好色之徒怎么办?” “王妃武艺高强,还有凝璇在,不会有事的。” 惊羽瞪了惊风一眼,不知道配合他吗? 随后道:“那要是碰上一群武艺高强的好色之徒怎么办?唉,但愿王妃早去早回。” 话落,扫了一眼夜君寒,不再说话。 不多时,夜君寒站起身,惊羽眼中闪过亮光,有效果。 夜君寒走到门口冷眼瞥了惊羽一眼,淡淡道:“今日不许吃任何东西。” 惊羽瞪大眼睛,看着离开的背影,心下叹息,为了主子的幸福,他容易吗? 新月弯弯,繁星点点,大街上处处彩灯高挂,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活动,好不热闹。 香菱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彩绳穿针,河里放灯,每个活动都试了一遍。 凝璇虽不像香菱那么夸张,但也很激动,以往她不是执行任务就是训练,这还是第一次来街上逛。 三人正在街上走着,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三嫂。” 司昱小跑着到苏玉倾面前,道:“三嫂,可算找着你了。” “有事吗?”苏玉倾边走边道。 “三嫂,你找到的药能不能给我点?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司昱嘻笑着。 “我给了夜君寒一瓶,你可以找他要。”苏玉倾第二日又让凝璇给夜君寒送过去了,他倒没再拒绝。 司昱一听,撇嘴道:“就他那小心眼,他才不会给我,他只会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如今有了你,他更是不用我帮忙了。 三嫂,你看我这么可怜,就算不给我,也让我瞧一眼……” 司昱话还没说完,一串糖葫芦夹着强劲的力道径直飞了过来。 司昱侧身一闪,抓住‘暗器’,不禁皱眉道:“谁啊?竟敢暗算小爷?” 一道绯色身影飞了过来,挡在苏玉倾面前,道:“大庭广众调戏良家女子,你胆子不小啊,本姑娘最看不惯你这样的纨绔子弟。” 司昱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袭绯色衣裙,眼睛大而明亮,一张娃娃脸显得可爱娇俏。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谁调戏了?小爷是那样的人吗?” “呵,你见人家长的漂亮,就不停的跟在人家身边,我今晚教训好几个了,再敢跟着,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司昱怒气升腾,哪来的野丫头,居然敢说他是登徒子,他从不打女人,这野蛮的家伙不打一顿不行了。 苏玉倾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往前两步,看到少女的样貌时,眼中闪过喜色,道:“宁儿?” 少女回头,惊喜道:“倾姐姐?怎么是你啊?” 随后想起什么,立刻俯身道:“臣女韩乐宁,见过王妃。” “起来,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司昱眼神在两人中间转了转,疑惑道:“三嫂,你认识这野丫头?” 韩乐宁怒瞪过去:“你说谁野丫头?” “谁承认,就说谁。” “你……” 苏玉倾立刻解释道:“宁儿,这是敬宜侯之子司昱。” 韩乐宁愣了一瞬,随后俯身一礼道:“见过昱世子,臣女方才误解了世子,还望世子不要怪罪。” “哼,看在三嫂的份上,小爷不跟你计较,起来吧。” 韩乐宁起身,咬牙道:“谢世子。” “司昱,这是韩忌将军之女韩乐宁。” “哦,怎么韩将军的女儿如此泼辣?没个女儿家温柔贤淑的样子。”司昱撇嘴道。 “怎么侯爷之子如此纨绔,没有世家子弟该有的礼数风度。” “你……”司昱怒目圆睁,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人,拔腿就跑,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韩乐宁皱眉,这人真奇怪。 苏玉倾看到不远处,芷妧的身影,心下明白了。 芷妧因为上次的事,对苏玉倾的态度转变了很多,路过苏玉倾时,快速的喊了声“三皇嫂”,便去追前面的司昱去了。 “宁儿什么时候回京的?”苏玉倾问道,和乐宁继续向前走。 “上个月,听父亲说倾姐姐嫁于寒王为正婚,还未恭喜姐姐。” “你我已有三年没见了,还记得以往一起玩的时光。” “是啊,一晃眼,倾姐姐都嫁人了,如今我们都在京中,想见可以随时见。” 苏玉倾点点头,韩忌将军曾是祖父手下的先锋,与父亲交好,自己幼时被父亲带去边关,刚好乐宁也随父母待在边关,那时她们每日都在一起玩。 第四十四章明争明抢 当然,自己那时还不记事,这些是父亲后来告诉她的。 自己三岁时随师父去了拂云山,偶尔去看望祖父和父亲时,两人也会一起在边疆赛马,切磋武艺。 乐宁性格爽朗,不喜欢拘束,心性纯良,两人脾性相投,尽管长时间不见,却丝毫没有生疏。 回过神,就见乐宁站在醉仙楼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酒楼旁悬的一把精巧匕首。 苏玉倾走过去,看到酒楼前立的牌子,猜对谜语的,按答对的数量,可换对应的奖励。 这把匕首刀刃薄如蝉翼,闪着寒芒,刀鞘的外形却是青玉制作的短笛,入鞘为笛,出鞘为刃,小巧精致,的确是个好物件。 这间酒楼原是京城第一酒楼,如今屈于明月楼之后,年年都会在各大节日举行活动,吟诗作对,猜谜对弈,加上不菲的奖品,引得不少人争相作答。 “宁儿喜欢吗?” “喜欢。”乐宁点点头。 “那我们就把它赢下来。” “只能靠倾姐姐了。”乐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更是猜不出来。 苏玉倾笑了笑,看向旁边悬挂的灯笼,三排灯笼,由易到难,全部答完后更换一批新的灯谜。 拿起桌案上的笔,依次在谜语背后写下答案。 刚写下几只,便看到身旁一道倩影,也提起了笔。 傅容嫣陪芷妧上街,芷妧去追司昱,而她走到此处,看到苏玉倾正在灯笼上写下谜底,内心不禁好奇,她能有多少学识? 这醉仙楼出的题可不一般,有时候就连自己都答不出来,她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答? 傅容嫣微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寒王妃,真是巧啊。” 一句话,让周围的人目光齐聚在苏玉倾身上,这是寒王妃?苏将军家的嫡长女这么美啊,是谁说乡野丑女的? “皇嫂。”苏玉倾颔首。 傅容嫣看向上方的匕首,赞道:“这醉仙楼真是大手笔,短笛匕首设计精妙,是难得的防身之物,本妃很喜欢。” “是啊,我也很喜欢。”苏玉倾淡淡应声,继续作答。 傅容嫣原以为自己表明喜欢之意,她会退让,没想到她一点让的意思都没有。 和自己争?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傅容嫣拿起笔在灯笼上写了起来。 围观众人议论开来,一个璟王妃,一个是寒王妃,两个人似乎都看上了那柄短笛匕首,谁会赢呢? “唉,我觉得寒王妃可以退下了,璟王妃是京城第一才女,谁能比的过她?” “最后的赢家肯定是璟王妃了,寒王妃也是,璟王妃都说了她喜欢,还硬要争,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落个谦逊大度的名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事情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吧,寒王妃已经答了几题了,这璟王妃可以等寒王妃答不下去时,再作答,直接横插一脚,还让人家让她,这算什么呀?” 不多时,三排灯笼已经答完,傅容嫣握笔的手紧了紧,没想到苏玉倾竟能答对这么多题? 乐宁,香菱和凝璇满眼佩服的看着苏玉倾,王妃太厉害了。 醉仙楼掌柜拱手笑道:“两位贵人才华横溢,只是要得到奖品,还需再答三题,而且答题形式有变,不仅要猜对答案,还要用诗词解答,诗词中不能出现答案的字样。” 围观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不禁感叹太难了。 掌柜话落,让人拿出第一只灯笼,谜面是:“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 苏玉倾略一思索,将郑思肖的名诗《寒菊》写在灯笼下方的绢纸上。 众人窃窃私语,这寒王妃竟然私毫不逊于第一才女啊,片刻间就答出来了。 傅容嫣明显脸色差了些,提笔写下一首关于秋菊的词。 第二只灯笼:“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苏玉倾正准备写下答案,就听傅容嫣低声道:“玉倾,你我身份高贵,诗词曲赋本是高雅之作,不该在这街市卖弄,让旁人看了皇家笑话。” 苏玉倾扬了扬唇:“诗词曲赋是高雅,但谜语也是一项文雅的游戏,这节日活动,不就是为了有趣吗?不少文人墨客都在答题,何来卖弄一说? 若是皇嫂方才没有提醒旁人,旁人又怎知我的身份?也就最后几只了,对皇嫂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傅容嫣脸色僵了一瞬,暗暗捏紧手中的帕子,这是在说是自己点明她的身份,否则旁人也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们身上。 再者,那么多灯笼自己都答了,到了最后这几只比较难的谜语,才说要停手?旁人会怎么看自己? 不理会傅容嫣的脸色,苏玉倾在谜语背后写道: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 傅容嫣回过神时,掌柜的已经把第三只灯笼拿了出来: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傅容嫣倒是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一时想不出来怎么作答,余光看着苏玉倾的神色。 苏玉倾拿起笔刚写下两句,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这把匕首当真不错。” 话了顿了一下,道:“嫣儿和弟妹也在。” 傅容嫣俯身一礼,苏玉倾颔首道:“见过璟王。” “不必多礼,你们是在猜灯谜?”夜君璟明知故问道。 “是。” “这把短笛,本王也看上了,不知弟妹能否把它让给本王?” 苏玉倾凝眉,淡淡道:“玉倾知道璟王爷是在说笑,王爷是正人君子,岂会与女子争抢?王爷若想参与,让酒楼掌柜再拿一些灯笼就是。” 乐宁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王爷拥有的奇珍异宝无数,岂会将这区区玩物放在眼里。” 夜君璟脸色微僵,看了看四周转着的众多百姓,苏玉倾给他戴了高帽,他反倒不好开口了。 他倒没看上这匕首,只是见苏玉倾一改往日淡漠的性子,在这里凑热闹猜灯谜,便知她想要这把刀,而他却不想让她如意。 醉仙楼雅室内,男子望着楼下的场面,饮下手中的茶,向楼下走去。 第四十五章索要谢礼 夜君璟向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驱散围观百姓。 “玩物也有它的趣味,弟妹当敬重皇兄,主动让给本王,更何况,你一个女子,这物件不适合你。”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璟王爷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 夜君璟脸色沉下,这匕首,他今日要定了。 乐宁拽了拽苏玉倾的衣袖,小声道:“倾姐姐,算了吧,他是皇后嫡子,没必要为了一把刀,和他起冲突。” 苏玉倾拍了拍乐宁的手,让她放心。 夜君璟看向掌柜,道:“把它给本王,本王付你银子便是。” 掌柜不卑不亢道:“抱歉王爷,小店有小店的规矩,您若是想要,就请答题吧,猜对谜语,小店送您一把更好的刀。” 夜君璟眼眸微眯,一个掌柜,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贴身侍卫上前,重重的一拳打出,却被掌柜以手相抵,手下用力,侍卫顿时变了脸色,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掌柜,居然有这么深的内力。 这间酒楼能在京中这么多年,不畏权势,背后必然不简单。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皇兄身为嫡子,是皇室的门面,若是让百姓知道皇兄仗势欺人,皇家颜面何存?父皇知道,少不了一顿训斥,皇兄还是好好想想。” 夜君寒话落,拿下悬着的匕首,不过手掌大小,随后放到苏玉倾手中。 “寒王妃还未答完最后一题,寒王要明抢吗?”傅容嫣不甘道。 夜君寒转过身,大笔一挥,在纸上把苏玉倾方才的诗句补齐,随后牵起苏玉倾的手转身就走。 傅容嫣皱眉,夜君璟脸色冷沉。 “等等。”苏玉倾挣开夜君寒的手,把短笛交给乐宁,柔声道:“给你,我先走了,想见我的时候,随时可以来王府找我。” 乐宁点点头,开心道:“多谢倾姐姐。” 苏玉倾笑了笑,和夜君寒一起离开。 不远处的街角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内的人看完戏放下车帘,唇角微扬,吩咐车夫回府。 晚风轻柔,垂柳微拂,湖里飘着各式花灯,五彩斑斓,星星点点。 浅蓝色和象牙色身影并肩在湖边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夜君寒打破了沉默:“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啊。” 夜君寒停住脚,看着她认真道:“苏玉倾,你可有心爱之人?” 苏玉倾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有还是没有?” “没有。”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夜君寒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那晚去海棠院看你的人是谁?” 苏玉倾想到那晚他的情绪,脑海中蹦出两个字‘吃醋’,难道他是知道了有人去看她,所以吃醋了? 夜君寒听不到答案,心下失落,虽然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告诉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想知道那人是谁? “是我的亲人。” 夜君寒惊讶的抬眸,她居然告诉他了。 苏玉倾看向湖面,平静道:“母亲在我出生三日后离世,赵琴过门后,父亲怕我受委屈,祖母体弱无暇顾及我,便把我带去边关。 在我三岁时,师父去边关办事,并看望祖父,见他们军务繁忙,便说把我带走抚养,祖父和父亲也好安心处理军中事务。 师父的孩子与我年龄相仿,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师父待我极好,教我医术,武功,在这个世上,对于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的家人,和父亲祖母一样,是至亲。” “原来如此。” 听着苏玉倾平静的讲述,夜君寒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怎么查都查不到,原来她真的不是在边疆长大。 她肯告诉他这些,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心下暗喜的同时,又有些酸涩,什么时候,他也可以成为她心中的至亲?甚至比至亲更亲密的关系。 苏玉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告诉他这些,也是方才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自己身上没有什么秘密,告诉他也没什么,更何况他对她不错。 片刻后,夜君寒忽然开口道:“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谢礼吗?” “你说。”苏玉倾点了点头。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妻子。”夜君寒前所未有的认真,内心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期待。 苏玉倾愣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愫,她也不止一次压抑内心的悸动,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他不会只属于她一人,既如此,又何必开始? 女子的脸庞在点点烛光下,美得如梦似幻,粉唇带着诱惑力,令夜君寒不自觉的靠近。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喷洒在脸上,苏玉倾回过神,立刻别开脸,挪开一步,拉开距离。 夜君寒动作僵了一瞬,直起身体,沉默的看着她。 “抱歉,我做不到,你换一个要求。” “别的我都不想要,只有这一个要求,你现在送不了我不勉强,我可以等,等你愿意送的那一日。” 苏玉倾心下五味杂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不远处的惊羽香菱和凝璇,表情从震惊,到激动,到呆愣,到疑惑,怎么回事?主子都主动出击了,王妃却拒绝了? 惊羽忍不住开口道:“王妃为什么拒绝主子?多少人想对王爷投怀送抱啊。” 凝璇叹息一起:“是啊,但是总感觉两人之间还差点火候,喜欢对方要说出来啊,如今主子已经表露心意了,就差王妃这边了” 话落,看向香菱问道:“你了解王妃,你说说怎么回事?” 香菱也一脸问号,她觉得王爷现在比之前顺眼点了,对小姐挺好的,难道小姐喜欢无瑕公子? 这个念头冒出来,香菱立刻抿唇,不能瞎说,否则会害了小姐,随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惊羽沉思片刻,道:“看来只能想办法搓合两人了,王妃怕是有什么顾虑,你们两个负责套王妃的话,看她顾虑什么?” 香菱道:“我是不会背叛小姐的,我最多不告密。” “傻呀你,你不希望你家小姐有个好归宿啊,王爷这么好的人,将来也会待王妃好。” “那是你没见到更好的人。”香菱撇嘴道。 小姐若是喜欢无瑕公子,也挺好的,两人青梅竹马,又互相了解,小姐也会很幸福的。 见两人已经走远,三人立刻跟了上去。 第四十六章自取其辱 中元节就要到了,苏玉倾和香菱上街,准备买些拜祭用的纸钱,香烛。 在街上碰到韩乐宁,乐宁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两人又长时间没见,好不容易苏玉倾肯出来,自然拉着她到处逛。 来到百宝斋,这是京中有名的首饰铺子。 乐宁看花了眼,她虽不怎么打扮,但却很喜欢买首饰。 几道秀丽身影走了进来,苏琬莹和两位官家千金走进店内,三人见苏玉倾也在,眼中闪过不悦。 见她穿着打扮极素,眼中闪过嘲讽,寒王既不宠幸她,衣食用度也薄待她,瞧瞧这一身,还不如寻常官家千金。 苏玉倾看到来人,除了苏琬莹,还有礼部侍郎之女姚思思,另一个是工部侍郎之女李妍,这两人便是之前宫宴那日议论自己,被罚跪的人。 三人相视一眼,不情愿的上前行礼道:“臣女见过王妃。” “免礼吧。” “谢王妃。” 三人起身,苏琬莹道:“大姐身为寒王妃,怎么穿的这样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不得王爷宠爱,苛待你呢。 祖母刚给我一些零花钱,虽买不上什么珍品,但是一般的首饰还是买的起的,大姐选一样吧,妹妹送你。” 苏玉倾浅笑道:“既然二妹如此大方,那就多谢了。” 见苏玉倾当真去挑饰品,苏琬莹脸僵了一瞬,原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的话,气愤不已,最好再当众骂自己几句,让众人看看她的泼妇样,没想到,她会顺竿爬。 苏玉倾走到一处柜台前,看着里面的玉坠,乐宁在她旁边道:“倾姐姐,我觉得这个好看。” 掌柜的把吊坠拿出来递给两人,苏琬莹和两官家千金看着那玉坠,除了形状好看,色泽暗沉,还有杂质,这眼光,这品位,也难怪不得宠了。 苏琬莹拿着一块翡翠吊坠,露出惊艳的表情。 姚思思笑着道:“我也觉得这个吊坠好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也不假,咱们的品位相同,自然能玩到一起去。” 苏琬莹和李妍掩唇而笑。 苏玉倾知道她是在说乐宁和自己的品位差。 拿着玉坠赞赏道:“宁儿眼光真好,你看这玉坠,这看上去像低劣的翡翠,其实是南越国特有的一种玉石,而且自带幽香,多为南越皇族,或世家大族之人配戴,每年销往外邦的,只有几块碎石,是难得的物件。” 苏琬莹三人疑惑的看着苏玉倾,就这么一块难看的石头,是难得的物件?她到底懂不懂玉石啊?就算编谎话保全面子,也该编点靠谱的。 这时,掌柜的笑着道:“这位贵人一看就是行家,说的一点不错,小店也是费了不少工夫,才得那么两块碎石。” 准备看笑话的三人顿时目瞪口呆,她说的居然是真的? “这对玉坠我要了,刚好送给香菱和凝璇。”苏玉倾指着吊坠道,随后看向苏琬莹。 她原本也想送两人礼物,这对玉坠也很适合两人,既然有人付钱,那就今日送了。 苏琬莹心下一沉,忍不住懊恼,她话都说出去,若是不付钱,别人都会知道她言而无信;若是付钱,听掌柜的话,这吊坠怕是不少银子。 掌柜喜笑颜开,真是大生意啊,熟练的用小木盒装好,递给苏玉倾:“一共两千两银子,看在您一次要两块的份上,那就给您便宜点,只需一千九百两。” 苏玉倾笑了笑,看向苏琬莹道:“多谢二妹慷慨相赠。” 听到掌柜的说出价格,即便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让苏琬莹震惊,这数字远超她所能承受的,一时快急哭了。 乐宁笑着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人,苏玉倾抬头望去,见夜君安摇着扇子,一副悠闲的样子走了下来。 夜君安道:“在这里碰到皇嫂,真巧啊。” 苏玉倾颔首,算是打招呼了,看向苏琬莹:“二妹快去结账吧,本妃还有事。” 苏琬莹咬唇,眼泪打转,心下一横,只能先应下,让人去府上取银子,哪怕被母亲骂,也不能落个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的名声。 刚要开口,就听夜君安道:“皇嫂与苏小姐是一家人,何需如此?既然皇嫂喜欢,那这账便算在本王头上,就当是四弟送皇嫂的。” 苏玉倾淡淡道:“无功不受禄,况且安王以何身份替本妃二妹出头?” 苏玉倾把夜君安的行为引到为苏琬莹出头上。 话落,看也没看两人一眼,道:“香菱,付银子。” “是。”香菱拿出几锭金子放到柜台前,拿起两个木盒随苏玉倾离开。 店内众人惊愣的看着那些金子,一千九百两银子,她居然眨都不眨的拿出来了,而且还是送给两个下人的? 这下谁也不敢说她没钱了,即便寒王没宠幸她,但也没缺她银子花。 夜君安看着离开的背影,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 苏琬莹上前,俯身一礼,柔声道:“多谢安王爷相助。” 夜君安转过身,温和道:“苏小姐不必客气,起来吧。” “谢王爷。”苏琬莹站起身:“王爷,姐姐向来脾气不怎么好,说话不分轻重,若是令王爷不快,还望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夜君安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瞬间又是一副风流样:“苏小姐知书达礼,本王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苏琬莹心下一喜,看看了夜君安一眼,虽比不上夜君寒那样极出众的样貌,但也是英俊潇洒的美男。 中元夜,皓月当空,苏玉倾一身白衣,带着香菱和凝璇来到寂静的兰亭湖边。 听父亲说,母亲生前,很喜欢这片湖,把一盏白灯放入河中。 香菱和凝璇烧着纸钱,苏玉倾看着飘远的河灯,眼泪无声落下,祖父,母亲,亲人们,你们在异世还好吗? 对于母亲,她只看到过画像,是位温婉清丽的女子,父亲画了很多幅,那些画被父亲抚过数次,画面都有些模糊了,尽管如此,也舍不得扔掉。 想起祖父,心里一阵钝痛,每次见他,他都是威风凛凛的样子,却慈祥的唤她‘倾丫头’,最后见他时,他的银色铠甲被鲜血染红,双目失去了以往的神采,却还是盯着他的宝剑,盯着营帐的一切,最后无力的闭上眼睛,留下一行清泪。 苏玉倾手握的很紧,祖父,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血恨。 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苏玉倾,没有留意到一只鸟在她身边飞过。 第四十七章王妃被绑 一柱香后,苏玉倾站起身,腿下一软踉跄了一下,顿时心下大惊,暗暗调动内力,却发现丹田处很空,完全使不上力,再看香菱和凝璇,都是一样的情况。 她身上戴着防百毒的玉佩,竟没能防住这毒?而且她并没有闻到异味,看来这毒无色无味。 但是这种药,一般近距离才能起效,但是方才周围并没有人,她刚才沉浸在回忆里,怕是没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身边跑过。 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在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武功有多高的情况下,就算她使用暗器,也未必能脱险,还是先静观其变。 苏玉倾从袖袋里倒出三粒常备的解毒丸,吃了一颗,正要递给凝璇和香菱,就听凝璇道:“王妃我们遭人暗算了。” 凝璇惊声,话落,立刻拿出竹筒放信号。 破风声传来,一道暗器打落凝璇的信号筒,随后飞身而下数道黑影。 “你们是谁?”凝璇想拿起剑,却根本拿不起来。 “把寒王妃带走。”为首黑衣人命令道。 “是。”身后两名黑衣人走上前。 苏玉倾知道没人帮的话,她们是跑不了的,冷声道:“放了她们,否则休想我活着跟你们走。” “小姐(王妃)。”香菱和凝璇同时出声。 “好。”黑衣人应声,本来目标也只有苏玉倾,没打算带两个累赘。 两名黑衣抬手把三人打晕,把香菱和凝璇绑在一处密林中,带着苏玉倾飞身离开。 寒王府 夜君寒回到王府时,已经很晚,刚走到府中,吴管家就跑过来禀道:“王爷,海棠院的人来禀说,王妃晚膳时分带着香菱和凝璇出府了,说是去湖边拜祭亲人,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夜君寒皱眉,惊风道:“王妃武艺高强,又有凝璇在,应该不会出事吧。” 惊羽道:“就怕万一啊,主子还是去找找吧。” “可有说去了哪个湖?”夜君寒问道。 “好像是兰亭湖。” 夜君寒转身向府外疾步走去,骑上马向兰亭湖飞奔,惊风惊羽紧随其后。 到了兰亭湖边,却空无一人,惊风点燃火把在湖边看了看,找到一些燃烬的碎屑灰尘。 夜君寒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立刻吩咐暗卫,运起轻功在周边找,一刻钟后,在五里外的密林处,找到绑着的凝璇和香菱。 “王妃呢?”夜君寒冷声道。 “王妃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 夜君寒周身气息骤降,手紧握成拳,道:“惊风,放红烟信号,通知暗阁所有人,京城内外,大小庄园,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到人。” “是。” 暗阁信号分三种,红黄蓝,一般他们只放蓝色信号,为一般信号,黄色为紧急信号,红色信号,就必须所有人出动。 能让苏玉倾中毒,必然不是寻常人,而他的眼线在京中也有不少,人在京中的可能性很少,应该是京城周边的庄园。 “惊风惊羽,重点查找京城周边的庄园,尤其是,京外远郊比较大的庄园。” “是。”惊风惊羽应声,立刻骑上马,带人出城搜寻。 夜君寒轻功用到极致,很快到了璟王府。 这些日子,明面上也就和璟王有过不愉快,自然先从这里下手找。 站在屋顶,望着主院,夜君璟和他的妾侍们在玩游戏,时不时传来笑声。 夜君寒在王府快速飞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随后飞身而下,落在主院。 夜君璟纱巾蒙着眼睛,在几位美妾间穿梭,突然娇媚的声音消失,还没来得及疑惑,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顿时皱紧眉头,猛的摘下纱巾,怒道:“哪个不长眼的,扰了本王兴致?” 转身看到夜君寒,没好气道:“未经通传,私自进府,属于什么行为,三弟不会不知道吧?” “今日是不是你派的人,把本王的人抓走了?” “你胡说什么?今日擅闯本王的府邸,还诬蔑嫡亲,仗着父皇撑腰,就可以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看着夜君璟的表情,夜君寒警告道:“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则,既便受罚,我也不会放过你。” 话落,飞身离开。 夜君璟一把扔掉纱巾,脸色冷沉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夜君寒,真是放肆。 京中一处宅子内,月无瑕站在窗前,心情莫名烦燥,刚想出去走走,南离敲门禀道:“少主,有要事禀报。” “进来。” 南离走近,快速道:“寒王晚上回府后,又立刻出府去了兰亭湖,不久后便有不少劲装暗卫出动,像是在找什么,属下猜测是寒王的人,不知所为何事?” 月无暇凝眉,目光一凛,下一瞬飞身而出,往寒王府飞去。 海棠院内,漆黑一片,月无瑕也顾不得其他,快速走进寝室,却没有发现苏玉倾的身影。 心下意识揪起,立刻走到院外,吩咐道:“南离,京中有多少人,全部派出,务必找到倾儿。” “是。”南离应声,片刻消失在黑夜中。 月无瑕飞身而起,在百花楼停了下来。 百花楼是紫阳山庄的产业,月无瑕径直走到后院,拿出玉箫吹了一串音符,下一瞬,一位粉衣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是百花楼的掌权人,看着眼前的白色身影,心下疑惑,他从不来紫阳山庄的产业,今夜怎么突然来这里? 客气道:“原来是无瑕公子,深夜来此,有何事吩咐?” “本公子想知道近期有哪些人和苏玉倾发生过矛盾?” “公子稍侯。” 片刻后,女子返回,道:“近几日只有璟王与璟王妃,苏琬莹和两位官家千金与玉倾小姐有过不愉快。” 以倾儿的武功,一般人绝不可能近她身,除非她中了毒,而且是不寻常的毒。 那苏琬莹和两个闺阁女子,是不可能有这么大本事的,那就是璟王了?或许……还有可能是禇雄。 “多谢。”月无瑕丢下两个字,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郊外一处庄园,苏玉倾眼睛被黑巾蒙着,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人,暗暗运功,发现解毒丸丝毫没有效果。 挣脱绑手的绳子,摘下黑巾,扫了房间一眼,宽敞奢华,摆放的物件也很讲究,房间飘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香。 拿出随身的银针在穴位处扎了几针,也没有作用,不禁眉头皱起。 第四十八章设法自救 整个邶靖朝的毒她都知道,哪怕是其他国家的毒药,她也有所了解,但这种毒她完全没察觉到,应该是某个族的秘药。 苏玉倾之前装作晕过去,知道凝璇和香菱没有一起绑来,她自己脱困还容易些。 那帮人带着她飞离兰亭湖,而后转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凭声音猜测,这庄园位置偏僻,附近没有任何人家。 走下床,透过窗缝观察院外的情况,借着月光各处灯笼的光,她大概了解了庄园的布局。 现在的位置,是一座两层木楼,透过窗看向外面,院子里有黑衣侍卫把守,暗中能感觉到有不少暗卫。 小院外面是一处花园,花园处有一片湖,高大的假山立在湖边,整个庄园有不少房间,而不远处能看到连绵的山峰,看来这庄园是依山而建。 苏玉倾暗暗把布局记下,看到有烟雾升起,苏玉倾猜测那里是厨房,看来要想离开,需要等机会了。 苏玉倾在房间转了一圈,走到妆台前,打开一瓶胭脂闻了闻,这味道和这房间的味道差不多,应该出自同一种植物。 其中一个妆匣用帕子盖着,帕子上绣着合欢花,绣工很特别。 正观察间,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玉倾立刻坐到床上,把黑巾系在眼睛上,脚搭上绳子,不细看像绑着一样,手背到身后。 两名侍女端着托盘,边走边道:“也不知主人把为什么要把她抓来?抓来了又不见,还让好生招待。” “别多话,这些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推开门,看了里面一眼,见床上的人没动静,其中一位侍女喊道:“王妃醒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吧。” 苏玉倾像是才醒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 侍女有些好奇,这王妃不哭不闹,也不问这是哪里,为什么抓她,只是问了问时辰,她不怕吗? “哦,你能不能帮本妃解开绳子?本妃的手快断了,怎么吃饭?” “抱歉,奴婢不能,奴婢可以喂王妃吃饭。” “把本妃脸上的黑巾摘了总可以吧,我这人挑食,看不到吃的是什么,我吃不下去。” “这……” 苏玉倾声音骤冷:“怎么?想让本妃饿死?” 从两侍女的谈话,她知道,即便她发脾气,这些侍女也不敢说什么。 “不敢。”侍女瑟缩一下,主人交待,不能怠慢了,只好走上前,帮苏玉倾把黑巾摘下。 方才听脚步声,苏玉倾就知道这两人没有武功,事先摘下了镯子,电光火石间,在侍女俯身,目光转到身后时,一只手快速的按下开关,几枚暗器射入侍女的脖子,另一手捂住对方的口鼻,侍女瞬间晕了过去。 苏玉倾一边把侍女扶躺在床上,一边模仿侍女说话:“王妃用些饭,早点休息,需要什么,随时叫我们。” 另一边摆放碗块的侍女,丝毫没察觉出异样,苏玉倾悄悄走到她身后,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个侍女也解决掉。 快速的和其中一个侍女换了衣服,用黑巾蒙住她的眼睛,把另一个侍女拖到床边,让她靠着床框,看上去像是在劝说床上的人。 苏玉倾透过窗看了一眼门外的守卫,心思转动,拿起桌子上的饭碗,走到床边用力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守卫立刻走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苏玉倾跪在地上,边收拾边道:“没什么,王妃想要自己吃,奴婢没有为她解绳子,她生气,就打翻了碗,奴婢这就去再取一碗饭。” “真麻烦,赶快去。”黑衣守卫不耐烦道。 “是,是。”苏玉倾站起身,端着拖盘走了出去,侍卫看了床边一眼,把门关了起来。 苏玉倾端着拖盘,方才她收拾碗的碎片时,把一杯茶放在拖盘上,遇到有人问,也能多一个说辞。 寻着记忆,向庄园后门处走去,边走边观察地形,远远的看到后门也有不少人把守,只好向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苏玉倾低着头,吩咐道:“王妃打翻了碗,再去乘一碗饭来,另外再做个凉菜,天气热,王妃想吃点开胃的。” “是。”厨娘应声,立刻去准备。 因为是深夜,厨房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苏玉倾快速的扫过厨房,蹲下装作擦鞋子上的灰尘,伸手抹了一把灶台,在脸上轻拍了拍,雪白的脸变的有点暗沉,把灶台上的火折子塞进衣袖中。 看到厨房木柜上放着酒坛,苏玉倾把酒坛里的酒入茶杯,又把一壶酒放上拖盘。 厨房一角放着几块硝石,苏玉倾快速拿了一块硝石,捣成粉末,装到几支竹筒里。 这时,突然听到几声猫的叫声,苏玉倾眼前一亮,拿了几块牛肉放到地上,几只猫看到肉,立刻过去吃,苏玉倾趁机把竹筒绑到它们身上。 “姑娘,饭菜都做好了。”厨娘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放在拖盘上吧,我这就给王妃送去。” 苏玉倾端起拖盘走了出去,一路上边走边把竹筒里的硝石粉撒在各处,茶杯里的酒也不着痕迹的洒在走廊的柱子,各个木门上。 还没全部撒完,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来人啊,王妃跑了,赶快去找。” 守卫好长时间没听到动静,按说就算寒王妃不想说话,屋里还有一个侍女呢,怎么会一点声音没有? 保险起见,他走进去察看,这才发现人早已经跑了。 苏玉倾皱眉,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扫了院子一眼,趁着声音把暗卫和守卫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苏玉倾拿出帕子,用火折子点燃,扔到硝粉上,大片院落瞬间被点着。 加之方才她把小猫引出来,那些猫在各处乱跑,身上竹筒内的硝石粉撒在各处,一时间,到处都是火光。 借着酒的力,火力迅速蔓延,整个庄园立刻沸腾起来,灭火的,找人的,乱作一团。 这边,两个时辰还没找到人,夜君寒早已在暴燥的边缘,璟王府,禇府都没有,人被带到哪去了? 正在这时,暗卫飞速前来,快速禀道:“主子,方才收到信号,在距离郊外近百里的山上突然燃起大火,会不会有蹊跷?” 夜君寒凝眉,身形一闪,人已经不见了。 第四十九章要它消失 晨曦微露,东方欲晓。 庄园内的火势越来越大,尽管苏玉倾已经体力不支,仍旧拎着空木桶快速走着,看上去像是着急灭火,却是想看看有没有马厩。 想要逃跑,必须骑马,否则刚跑出门,就会被抓回来,再被抓住,她就再也没可能逃出去了。 就在苏玉倾越走越快时,一个暗卫飞身而下,拦在她面前,冷声道:“寒王妃,好本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苏玉倾故作不解道。 开口的同时,按了下镯子,几枚暗器瞬间没入暗卫的胸口,暗卫倒下前,甩手扔出去一个黑色石头样的东西。 苏玉倾暗道:不好。 果然,黑色‘石头’打在墙上,如爆竹般发出巨响。 苏玉倾瞳眸微眯,看着不远处的湖泊,立刻跑过去,潜入湖里。 听着岸边凌乱的脚步声,身体缓缓移动到荷花丛中,借着丛丛荷叶,露出头稍作呼吸。 不知是不是因为湖水的凉意,苏玉倾乏力的四肢渐渐得到缓解,心思一转,眼中闪过疑惑,莫非这荷塘的水或淤泥,可解身上的毒吗? 片刻后,苏玉倾试着运功,丹田处不再空白,顿时心下大喜,一刻钟后,内力可以正常调动。 一柱香后,苏玉倾从湖里出来,闪过寒芒,今日,她要这座庄园消失。 搜寻的暗卫听到声音,飞身来到湖边,看着有些狼狈的苏玉倾,周身却泛着凌厉的气势,不自觉抖了抖肩膀。 突然间,暗卫们只觉得眼前人影闪过,下一瞬,一个暗卫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苏玉倾手中握着暗卫的剑,剑身的血,顺着剑刃滴下。 暗卫们瞳孔大睁,好快的轻功,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 可是她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解的毒呢? 武功再高,他们也要把人抓住,否则,连个人都看不住,主子也没留他们的必要了。 想到这,暗卫发送信号,让所有守卫,暗卫集中到这边来,他们一起上,就不信抓不住人。 暗卫们相视一眼,顿时齐齐飞起,刀剑离鞘而出,纷纷向苏玉倾刺去。 苏玉倾飞身而起,与暗卫们缠斗开来,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阵阵劲风卷落片片树叶。 刚解决完几人,更多的守卫和暗卫跑来,苏玉倾看着控制不住的大火,转身向庄园外飞去,暗卫和守卫立刻追了上去。 庄园外,宽阔的草地上,苏玉倾和黑衣暗卫打斗在一起,招数快的根本看不清,只看到紫色身影不停的变幻招数,黑衣暗卫一个个的倒下。 守卫们心下大惊,寒王妃竟然有这么高强的武功,要知道这些暗卫都是精心训练出来的,武功都不弱,竟然没能伤她分毫。 随后,弓箭手赶来,将苏玉倾团团围住,把弓拉起,暗卫立刻撤到弓箭手外。 守卫首领警告道:“寒王妃,还是不要反抗了,我们本无意伤你,主子请你来也没有怠慢,你何需如此?” “请本妃来?那本妃也不过是和他们切磋武艺,你何需认真?” 朝阳初上,天边的朝霞洒在女子身上,周身泛着金色光晕,如神女下凡。 女子长发散在身后,手握着剑,纤长的身躯站的笔直,身上有种坚不可摧的刚毅。 “既如此,我们只好得罪了,记着,别伤到王妃要害。”守卫冷声命令道。 “是。”弓箭手应声,将弓拉到最满。 苏玉倾冷笑一声,就凭这个也想伤她? 苏玉倾刚要运起轻功,眼前人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在淡淡青竹香的怀中。 夜君寒紧绷的神经,在抱她入怀的那一刻,才稍微松了一些。 他轻功用到极致,远远就看到女子被弓箭手包围,身后是熊熊大火,面前是重重敌人,而她一袭紫衣,傲然挺立。 苏玉倾看似镇定,其实内心也紧绷着,数个时辰粒米未进,一刻也不敢松懈,跑了一个晚上,又接连打斗,她早已体力不支,方才握剑的手都在发抖,只是强撑着。 此刻看到夜君寒,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顿时感觉一阵晕眩,靠在他肩上,用力呼吸。 夜君寒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和微湿的衣服,心下一阵钝痛,这怕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惊险的事。 抱着苏玉倾坐下,脱下身上的外袍,把她裹在怀里,夜君寒声音微颤,小心问道:“玉倾,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在哪?” 苏玉倾闭着眼睛,轻轻摇头。 这时,惊风惊羽带着人赶来,夜君寒看着不远处的人,眼神如冰,冷声命令道:“留几个活口,尤其园内不起眼的人,其他人碎尸万段,扔进火里,园内的东西若有留存的,全部带走,这座庄园,让它消失。” “是。” 惊风惊羽应声,怒目瞪着前方的人,真是活腻了,敢动他们王妃。 暗卫和守卫们心下一颤,知道不妙了,但左右是个死,也只能硬拼了。 两方人马瞬间交汇在一起,暗阁的人因为人多,加上自家王妃受欺负,一个个战斗力比平时高了不少,顿时血流成河,一刻钟的功夫,对方的人就全灭了。 庄园的马厩建在庄园旁边一个小院里,没被火烧,惊羽赶着马车出来,夜君寒抱起苏玉倾刚要上马车,一阵风来,转瞬间怀中的人就被抢走了。 夜君寒怕抱的太紧会让苏玉倾不舒服,再加之没有防备,眼下怀里一空,顿时冷目扫过去,见一白衣男子抱着苏玉倾,目光满是心疼的看着她。 极淡的冷梅香,让夜君寒知道,这个人就是那晚去看苏玉倾的人,与她一同长大的,她师父的孩子。 夜君寒上前,南离挡在身前,惊风立刻拔剑,被夜君寒抬手制止。 “玉倾是本王的妻子,本王要带她回府,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妻子?你也配这样称呼倾儿?” 苏玉倾拽了拽月无暇的衣服,无力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听着男子如此亲昵又自然的称呼苏玉倾,夜君寒心里一阵堵,但此刻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你既担心玉倾,那就一起回府吧。” 见苏玉倾此刻的样子,月无瑕心里再有火气,也只能压下,把苏玉倾抱进车内,诊了下脉象,没有受伤,心也就放下来了,转身下了马车。 夜君寒再不配,如今两人也是夫妻,他不能让倾儿名声受损,翻身上马,往京城而去。 第五十章情敌相见 一座宅院内,为首之人一袭藏青色锦衣,坐在首位上,地上跪着一名黑衣男子,正在禀报事情:“主子,庄园着了大火,寒王妃趁机跑了。” 听了暗卫的禀报,男子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暗卫瑟缩一下,不知道要不要禀报后面的事。 思索间,就听首位的男子道:“所以是苏玉倾放的火?火可有扑灭?” 暗卫支吾一声,一咬牙道:“回主子,整个庄园都被烧了,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传递信息,寒王就带人赶到。 园内守卫,暗卫,所有人无一存活,都被寒王扔进大火烧了。 待火灭后,他的人把整个庄园翻了个底朝天,密室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没烧坏的珍贵物件,都让他的人拿走了。” 暗卫说完,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首位上的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过后,一掌拍在暗卫的头上,头顶连着七窍都在流血。 男子收回手,他这么多年来积攒的财宝,一半都放在这个庄园里,眼下全毁了,全都毁了。 幸好那些重要的东西没在那边,否则,他的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苏玉倾,好样的,中了毒都能让你逃了,夜君寒,你拿走的,我要让你都拿回来。 寒王府 苏玉倾在马车上,片刻就睡着了,夜君寒抱着她,胳膊都僵了,也不敢动,怕吵醒她。 为了让她睡的安稳,特意吩咐惊羽让马车速度慢点。 于是,马车的速度也就比蜗牛快那么一点,中间还几次停下休息,以至于一个时辰的路,直到傍晚才到了王府。 马车停下,夜君寒把苏玉倾抱下马车,苏玉倾低声道:“把我放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抱自己的王妃,他们有意见?再说你这身衣服,被旁人瞧见,他们会怎么说?”夜君寒话落,不顾旁人的目光,径直抱着苏玉倾走进府中。 远处的马车内,男子目光冷沉的看着两人进府,狠狠的甩下了车帘,一时半刻动不了他,也要先给他们添点堵。 月无瑕早已到了王府,看着惜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子,此刻被他人抱在怀里,内心一阵酸涩。 惊风道:“请公子去前厅等吧。” “不用了,告诉倾儿,我在海棠院等她。” 月无瑕话落,径直往海棠院走去,似乎那里只属于苏玉倾一人,而不属于这座王府。 夜君寒看着把脸埋在他怀里的女子,扬起唇角,这丫头,平日里洒脱淡漠,却也有女儿家的娇羞。 直到把她放下,苏玉倾这才看清,夜君寒把她抱到了寒月阁,不禁疑惑道:“怎么带我到你院中了?” “是我们的院子。”夜君寒纠正她,接着道:“寒月阁内的汤泉池,是特意找人设计的,我已经让惊风提前回府准备好膳食和汤浴,你去泡一泡,等你洗好,就可以用膳了。” 对于他细心的安排,苏玉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他片刻,往汤池走去。 海棠院 司昱正在院中抓耳挠腮,香菱和凝璇的毒,他试了很多方法,就是解不了,不禁感叹,自己的医术还是太差了。 听到脚步声,司昱回过头看到来人,眼中闪过惊艳。 男子一袭白衣,飘逸出尘,墨发垂于身后,和夜君寒冷肃矜贵的气质不同,他是温润如谪仙的气质,尽管此刻脸色不太好看。 这人是谁啊? 正疑惑间,就听坐在石桌上的香菱开心道:“公子。” 公子? 月无瑕不理会司昱,走到香菱身边,抬手抚向她的脉搏处,片刻后,眉头微凝。 拿起腰间的玉佩,在玉佩侧面按了一下,随后倒出几根针,司昱一看,顿时眼眸大睁。 他怎么也有玄冰针啊?难道他和三嫂是师兄妹? 惊讶过后,司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和三嫂认识吗?” 无视司昱的问题,月无瑕在香菱头上扎了几针,等了片刻,见没有丝毫起色,把针收了起来,这毒很是怪异,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司昱撇了撇嘴,这人长的这么好看,就是没礼貌,好歹也回应一下自己的问题啊。 夜君寒随后来到海棠院,司昱刚想问问他,就被惊风带出去了,香菱和凝璇也自动回避。 夜君寒坐在石桌旁,给月无瑕倒了杯茶,道:“听玉倾说起过你,喝杯茶吧。” 月无瑕神色微动,从他之前平静的反应,心下已经猜到倾儿和他说过自己的事,能让倾儿如此信任,想来如今他待倾儿不错。 “从小到大,她何时遇到过昨晚那样的险境?这些都是因你而起,而你也没有能力护她周全。 倾儿不过是不想她父亲为难,而你也对倾儿无意,那就放她自由,她在这里不快乐,还会因你,几次三番陷入危险境地,你不适合她。” 夜君寒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生气,平静道:“玉倾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全力护她,昨晚确实是我大意,以后必然不会再让她遇险。 至于有意无意,合不合适,不该由你来评说。” 月无瑕看着他,凝眉道:“她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若是在你身边,她只能不厌其烦的应对你身边的人和事,还有一些阴谋诡计,哪里还有时间做她自己的事?” “放她离开就是为她好吗?难道不是帮她完成心中所想吗? 她的事,我一定全力帮她完成,若她实在不想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强求,但这一切,需要她来做决定,而不是你。” “以她的个性,是不会轻易让他人帮忙的。” “是不会轻易让他人帮忙,可我是她夫君,不是旁人。” 月无瑕冷笑一声:“说的好听,成亲之日,便让她独守空房,更是把她扔在偏远的小院里不闻不问,你算什么夫君。” 夜君寒被噎了一下,这话他无法反驳,自己也后悔当初那样待她。 沉默片刻,道:“今后我会好好待她,加倍补偿她。” 这时,苏玉倾走了进来,两人的话,她都听到了。 月无瑕走到她面前,温声道:“倾儿好些了吗?”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夜君寒站起身,道:“晚膳已备好,一起用膳吧。” 月无瑕无视夜君寒的话,看向苏玉倾道:“你先去用膳,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嗯,你也整晚没休息吧?”苏玉倾点了点头。 她了解他的性子,他在生气,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和夜君寒一起用膳的,所以没再留他。 看着他有些乌青的眼圈,心下自责,自己这么大了,还让他操心。 第五十一章月下告白 月无瑕轻笑一声:“正是因为没休息,所以现在要回去休息了,我先走了。” 话落,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苏玉倾叹息一声,和夜君寒往花厅走去。 圆桌上,摆放着各式菜肴,色香味全,不过令苏玉倾没想到的是,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还有那盘点心,糯米藕粉糕。 不禁疑惑的看向夜君寒,是巧合吗?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喜好。 “尝尝看。” 苏玉倾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惊羽趁机给自家主子说好话,笑着道:“王妃觉得好吃吗?每道菜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的。” 惊羽话落,见主子冷眼扫了过来,立刻禁声,退了出去,话说完了,他就不在这碍眼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苏玉倾问道。 “你为我施针排毒那几日,午膳都是一起用的,自然看出了你的喜好。” 苏玉倾沉默,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听惊风说他昨晚出动了京中所有势力去找自己,到现在都没休息片刻,又细心的帮自己安排这些,一个男子做到这份上,谁能不动心? 他细心是真,待她好也是真,但是无瑕的话也是自己所想的,自己的确被分了心神,需要去应付他身边的人,和一些阴谋诡计。 虽然自己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也是需要契机的,但不该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等。 晚饭过后,海棠院中,月下的人相对而坐,苏玉倾直接道:“夜君寒,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你说。”夜君寒内心有些紧张,怕她听到月无暇的话,改变她的心思。 “给我一份和离书。” 夜君寒抿唇,心骤然一紧,她果然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就是一句话的事。”苏玉倾接着道。 “父皇赐婚,就是我也没权利给你和离书,你换个条件。” “只要你开口,皇上会同意的。” 夜君寒转过头看着她:“苏玉倾,你当真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那人在你心里那么重要?一句话就能左右你的想法?” “和无瑕没有关系,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否则当时不会向你提要求。” “昨晚让你涉险,是我没考虑周全,我很抱歉。 我说过,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完成,你想要自由,我不会干涉你的行动,只要你喜欢的,我什么都可以给。” “你能给我完整的心吗?能保证你的身心这一生只属于我一个人吗?” 夜君寒这才明白,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不得不惊叹于她的与众不同,这番言论若让他人听到,肯定要震惊无比。 在这个以夫为尊的世界,即使丈夫不提纳妾,作为一个妻子,为了贤良的名声,也会主动为夫纳妾,而她却要求身心唯一。 脑海中突然想到了皇叔,当年皇叔深爱一位女子却被皇叔的母妃阻拦。 后来皇叔的母妃求皇祖父,将一位大臣之女赐婚给皇叔,那女子知道后,就毅然离开了。 而皇叔也终生未娶,一生都在寻找那位女子。 一声轻笑拉回了夜君寒的思绪,苏玉倾弯着唇角道:“以王爷的身份,将来娇妻美妾只多不少,岂能为了我,委屈自己?” “在你心里,我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若当真是那样,婚姻之事何需等到这般年龄,还要父皇赐婚? 我若说我的想法和你一致,你信吗?或许不信,但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宁遗勿滥,所以以往父皇几次提起婚事,都被我拒绝。 如今我眼前的女子,装满我双眼,填满我整颗心,再无空隙装别人,你的问题,我需要用一生来回答,你可愿用一生来见证? 苏玉倾,我喜欢你,你可愿和我在一起?携手共进退,相守到白头。” 突然如其来的承诺,让苏玉倾愣在原地。 他竟然说宁遗勿滥?说有她一人足矣?寻常百姓尚且三妻四妾,而他身份尊贵,却愿意只守一人白头? 不是她不相信他,眼前他是王爷,可以答应她,若是他坐到高位,他还能做到吗? 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有时为了权衡各方势力,也会不得已接纳别的女子,那个时候,他还能守住承诺吗? 苏玉倾转移话题道:“所以王爷是打算食言了?出尔反尔非君子。” “没有啊。”夜君寒厚着脸皮道:“我当时说了,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用其他方式补偿,你当时同意了的。 反正和离我做不到,父皇那么看重你这个儿媳,自然也不会同意的。 再者,苏家一门忠烈,我若与你和离,旁人肯定都以为是我的意思,岂不是让将士觉得皇家无情? 岳父大人也会因你的事难过,一气之下过来打我一顿,那我多冤。” “你……” 苏玉倾没想到他这么冷情的性子,居然会这么耍赖,手指向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夜君寒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既然你的要求我做不到,那就只能用其他方式补偿了,我想想……” 苏玉倾想抽回手,奈何厚脸皮的某人牢牢抓着,不禁瞪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补偿方式。 “有了。”夜君寒眼眸轻转,一本正经道:“把我补偿给你。” 苏玉倾没忍住的轻笑出声,她怎么没发现这个人会如此厚脸皮呢? 夜君寒此话一出,躲在暗处偷听,并强忍着不笑出声的几人,瞬间被震惊的摔趴在地上,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 谁能想到那么冷漠的人,有一天会说出那么无赖又深情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玉倾立刻抽回手,看向院门处,从上往下依次是惊羽,香菱,凝璇,司昱,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刚才那些话,他们都听到了? 好好的气氛被打断,夜君寒冷眼扫向几人。 惊羽三人立刻站起身跑了,司昱见三人这么不仗义,顾不得快被压碎的骨头,立刻站起身,道:“都是他们躲在门外偷听,我刚过来什么也没听到啊,我就是来告诉三嫂一声,按三嫂的方法,香菱和凝璇的毒已经解了,你们继续……” 司昱话落,撒腿就跑,跑慢了,挨顿揍是少不了的。 第五十二章璟王挨打 瞬间,海棠院又恢复了安静,夜君寒看向苏玉倾,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相信,我从不轻易承诺,有诺必守,你可以不回答,我会用时间来证明,你好好休息。” 夜君寒话落,起身离开,他知道这种一生的诺言无法让人轻易相信,但是他会用一生证明,他做的到。 苏玉倾抬头看向夜空的明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离开他,真的能避开险境吗? 可是自己要做的事,又何尝不危险? 门外的三个人看着苏玉倾出神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惊羽道:“不行,得想想办法,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又想回暗阁训练了吧?”凝璇调侃道。 “我这是做好事,主子该奖励我才是,你们进去伺侯王妃,我先走了。” 惊羽话落,快步离开。 书房内 夜君寒吩咐道:“立刻让人去查,哪个门派中有‘无瑕’这个人。” 从那人的气质,武功来看,绝非一般江湖门派。 “是。” “那处庄园查的怎么样?” “回主子,那处‘枫泉庄园’曾经是冯家送给璟王的大婚礼物,户部登记在册的地契所属就是璟王。” 夜君寒紧紧握拳,起身向外走去。 璟王府 深夜,睡梦中的夜君璟,被人一把拎了起来,扔到院中。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夜君璟猛的醒来,待看清眼前的人时,瞬间怒火翻腾。 “夜君寒,你好大的胆子,昨晚闯进本王府中,诬蔑本王,今夜又扰本王清梦,本王做为兄长,自当教教你规矩,来人。” 夜君璟大吼一声,原本围在周边的暗卫及守卫,瞬间将夜君寒团团围住。 惊风惊羽握紧手中的剑,冷肃的看着周围的人。 夜君寒沉声道:“刚好,本王也教教皇兄,大丈夫敢做敢当,京城郊外的‘枫泉庄园’可是你的?” 夜君璟皱眉:“是本王的,不过……” 话还没说完,被夜君寒打断:“那还有何话说,昨晚本王的王妃被人绑架,就是关在这座庄园,还说与你无关? 谁能想到堂堂璟王,气量竟这样小,因为一柄短匕,就绑走一个弱女子,传出去,皇室的颜面都要让你丢尽了。” 话落,夜君寒用剑鞘快速的在夜君璟全身敲打,顿时一阵惨叫声响彻整个王府。 围着的守卫和暗卫上前阻止,都被惊风惊羽挡了回去。 片刻后,夜君寒道:“看在父皇的份上,本王给你点小小的警示,日后有什么不顺心,冲着本王来,再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别怪本王不念兄弟情分。” 话落,三人飞身离去,留下惨叫的夜君璟。 傅容嫣被惨叫声吵醒,立刻赶了过来,只看到夜空中划过残影,再看看躺在地上痛嚎的夜君璟,走上前道:“王爷没事吧?” 夜君璟缓过劲来,却疼的不敢动,看着守卫,和被惊动的妻妾们,怒道:“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 傅容嫣皱眉,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夜君璟咬牙制止道:“不用,他把本王伤成这样,本王要让父皇看看,他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兄长的?来人,抬本王进宫。” 话落,几名侍卫立刻准备软轿,抬着夜君璟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皇宫内 暖阁偏殿,顺喜倒了杯茶递给夜君寒,道:“王爷既不想吵醒皇上,何不明日再来?有什么紧要的事非要这么晚了还进宫?来了又不让奴才禀告皇上。” “用不了多久,还会有人来的。” 顺喜不再说话,寒王的性子自己知道,若非必要,他是不会深夜来这里的,随后立在一边,安静的侯着。 半个多时辰后,宫人进殿小声禀道:“顺喜公公,璟王爷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立刻面见皇上。” 顺喜叹了口气,皇上真是命苦,累一天了,还不能睡个好觉。 这时,暖阁内殿传来文惠帝的声音:“让他们滚进来。” “是。”宫人立刻应声,退了出去。 片刻后,夜君璟被人抬到内殿,文惠帝披着披风,沉着脸盘腿坐在首位。 “你们两个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朕饶不了你们?” 夜君璟躺在地上不敢动,四肢一动就钻心的疼,委屈道:“父皇,儿臣知道您辛苦操劳,本不该搅您清梦,可是儿臣遭人毒手,被打成重伤,儿臣实在受不了这等屈辱,只能来找父皇了,求父皇为儿臣做主,严惩凶手。” 文惠帝扫了默不作声的夜君寒一眼,道:“是谁伤了你?” “就是三弟,他昨夜擅闯儿臣的府邸,诬蔑儿臣绑了他的王妃,今夜又擅闯府邸,把儿臣打成重伤。 父皇,皇室子弟,当为世人表率,三弟目无兄长,狂妄自傲,无法无天,若让旁人知道,不仅丢了父皇的颜面,更是丢了皇家的颜面,让世人嘲笑。 还请父皇严惩三弟,好让他谨记规矩礼数,以后不再做错事。” 文惠帝看向夜君寒道:“老三,你说。” “回父皇,中元节倾儿去兰亭湖拜祭亲人,却被他人绑架,带至城外妙峰山上的枫泉庄园。 倾儿自成亲后,深居简出,向来与人为善,只是乞巧那日晚,皇兄当着百姓的面,想抢倾儿的短笛匕首,儿臣与倾儿没有相让,大皇兄便怀恨在心,趁儿臣有事,不在倾儿身边,便命人绑走她。 可怜倾儿一个女子,本就体弱,被扔进湖里浸泡,数个时辰粒米未进,若非儿臣及时将她救出,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儿臣去户部查看庄园所属,才知道那是皇兄的园子,父皇不信可派人去查。 儿臣气不过去找皇兄理论,过程中确实冲动的踢过他两脚,但并非皇兄说的将他打成重伤,还请父皇为倾儿主持公道。” 夜君寒话落,立刻跪下,脸上满是痛惜。 夜君璟被他话弄懵了,回过神后,气道:“父皇,三弟冤枉儿臣,那处庄园的确是外祖父送儿臣的,但是儿臣觉得太远,且风水不好,已经让人转手给一个商人了,儿臣也不知,为何那商人没去户部做户主更名啊,还请父皇明察。” 第五十三章流言又起 “那样豪华的庄园,谁会傻到付了银子,不把庄园变更到自己名下的?”夜君寒幽幽道。 “你什么意思?一柄匕首而已,本王至于因为这个绑走苏玉倾吗?” “行了。”文惠帝皱眉,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叹了口气,吩咐道:“顺喜,让人去传御医院首过来。” “是。” 一柱香的时间,御医院首刘实一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暖阁,站在殿门处平稳呼吸后,才走了进去。 “臣叩见皇上,见过两位王爷。” “起来吧,去看看璟王的伤。” “谢皇上。”刘实起身,走到夜君璟面前,刚一碰到手腕,就被惨叫声吓了一跳。 “还请王爷忍耐一下。” 几名宫人扶住夜君璟,在惨叫声中,刘实把完了脉,眉头轻皱。 “王爷,臣得罪了。”话落,又撩开夜君璟的衣袖,和外袍,检查他身上的伤。 仔细检查过后,刘实禀道:“回皇上,璟王殿下脉象平稳,体内脏器正常,而身体表面也没有任何伤痕,青紫淤痕或是红肿,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为何王爷会这般疼痛。” “什么?”夜君璟瞪着刘实怒道:“你是说本王装的?本王再怎么也不敢欺君,你个庸医。” 刘实瑟缩一下,立刻跪地道:“皇上,不如请昱世子来为王爷诊治?” 文惠帝沉默,这时,户部的登记册子也送了过来,文惠帝看了一眼,的确是夜君璟的名字。 文惠帝道:“璟儿可能证明这园子已经转给别人,与你无关了?” “这……父皇,买卖宅子,向来是他人拿着地契本人的转让承诺书和地契去户部办理更名,儿臣当时给把东西都给了商人,他有没有去办,儿臣也不知道啊。” “那就是无法证明了?寒王妃在你名下的园子出了事,寒儿找你理论也是合情合理,你们两个扯平了。 至于你为何疼痛?天亮后,朕会让司昱和其他御医去你府上为你检查,你们两人回去吧。” 夜君璟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什么都没做,白挨一顿打? 随后狠狠的瞪向夜君寒,自己一定会找出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让他和苏玉倾跪在自己面前道歉。 夜君寒无视某人的目光,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两道人影齐齐往寒王府跑,差点撞在一起,两人顿时怒目相视,待看清对方后,顿时横眉冷对的盯着对方。 韩乐宁俯身一礼,冷声道:“见过世子。” 司昱道:“这里是寒王府,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走,这些守卫可不管你是不是女儿家,照样把你扔出去。” “臣女是来看倾姐姐的,与世子爷无关吧?” “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温柔啊?像个假小子似的。” “世子爷也不像京中贵公子那般儒雅,像个纨绔子弟似的。” “嘿,你这人……” 司昱话还没说完,就见凝璇走了出来,道:“乐宁小姐来了,快请进吧。” 乐宁看着司昱弯了弯嘴角,大步走了进去。 司昱冷哼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书房内 司昱撩袍坐在椅子上,没好气道:“夜君寒,你不给我找点事,心里不舒坦是吧? 自己惹的事,你自己去解决,凭让我去给夜君璟治病啊?” “父皇的旨意,与我何干?” “你不打伤他,舅舅能让我去给他治吗?” “不是还有其他御医?你不想治,直接说治不了即可。” “说的好听,舅舅的旨意,你敢违抗?我不管,这次你无端牵连我,总得给我点好处当做补偿吧。”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转身在书架上拿起一个小瓷瓶递给他,知道他会一直惦记,这是提前为他准备的一小瓶蛟龙髓。 司昱打开看了看,就听夜君寒道:“回去再研究吧,是你想要的。” 司昱顿时喜笑颜开,把瓶子放进怀里,气愤道:“这个夜君璟敢绑架三嫂,你没打的他奄奄一息算是手下留情了,打的好。” 话落顿了一下,疑惑道:“你是怎么办到的?夜君璟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骨头也没事,可他就是疼的惨叫。” “不过是以内力在他骨头上动了点手脚,即便不用药,两个月也就恢复了。” “真狠啊。” 司昱心下庆幸,幸好自己没惹他,不然也要躺上两个月了。 “对了,你听到京中的流言了吗?” “惊风已经禀报了。”夜君寒眼眸微眯。 昨晚才回府,清晨起,京城各处都在讨论,不是一般人的手笔。 “可有查出是谁做的?是夜君璟吗?” “不是。” “不是他会是谁呢?” “有人比我更着急知道是背后之人是谁,因为不止这一件,我猜绑架一事,和今日之事,出自同一人。” “那不是夜君璟做的吗?” “他是不够聪明,但不至于蠢到把人放在自己名下的庄园,而且倾儿说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就中毒了。 之后试着解毒,却没有效果,猜测是某个族的秘药,最后毒解了也是巧合,夜君璟若能买到这样的药,他早就把这药用在我身上了,所以不会是他。” “那你还把他打成那样?” “背后之人见我把账算到他人头上,才会放松警惕,日后再想动手,也会容易露马脚。” 司昱点了点头:“那这谣言你怎么处理?” “自然是借此机会,让人知道王爷与王妃恩爱有加,我已派人在茶楼,戏院,酒楼带动风向,这笔帐算在谁头上,可就不关我的事了,老百姓添油加醋的能力,可不一般。” 司昱竖起大拇指,行动力就是快。 花园凉亭中,乐宁担心道:“清晨听父亲说,姐姐被璟王爷绑架,我吓了一跳,如今见你没事,我也心安了。” 苏玉倾笑了笑:“回去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话落,把两盘点心推到乐宁面前:“尝尝看。” 乐宁眼前一亮,她最喜欢吃点心,眉眼弯弯道:“姐姐待我真好。” 乐宁边吃边问道:“姐姐,王爷待你好吗?你在这里开心吗?” “很好啊,怎么这么问?” 第五十四章自己选择 乐宁胡乱的拍掉嘴上的碎渣,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听很多百姓都在议论,说是王爷昨日抱着一位女子,光明正大的进了王府。 那女子还穿着王爷的外衣,两人举止亲昵,王爷脸上从未有过的温柔。 现在市井都在说,姐姐入府半年不得王爷宠爱,如今王爷有了新欢,姐姐怕是要被休了。” 苏玉倾摇了摇头,道:“那女子就是我,不过是市井谣言罢了,不用理会。” 乐宁惊讶过后,气愤道:“谁传出来的谣言啊,太过分了,摆明了挑拨你和王爷,京中之人都这么清闲吗?” “高宅之事,向来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地位越是高,他们越有兴趣关注。” 乐宁叹息一声道:“你和王爷不受影响就好。” 这时,司昱路过凉亭,刚好听到两人的话,走到石桌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道:“三嫂,你不用担心,三哥都会处理好的,昨夜为了给你出气,还把璟王打了一顿,璟王现在还躺在榻上哭呢。” 苏玉倾没想到夜君寒会这么做,眼中闪过笑意。 乐宁见司昱一连吃了三块点心,立刻把剩下的一盘放到自己面前,幽幽道:“你一个男子,怎么像个女儿家一样喜甜食?” 司昱撇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清闲?天没亮我就被叫去璟王府,一口饭都没吃,我能不饿吗?” 苏玉倾道:“你还要去璟王府吗?” “去啊,皇舅舅让我帮他医治,这几日最起码得做做样子跑几趟。” “我这里有一瓶药膏,你可以带上让他试试,对他的伤情很有效果。” 司昱看着苏玉倾那抹狡黠的笑意,直觉她没这么好心,不过他倒很好奇,这药的效果有多好。 璟王府 寝殿内,几名御医时不时的擦着头上的汗,所有诊过脉的都是一头雾水,内伤外伤都没有,可这位爷就是不停的痛哼着,服了止痛药也没有效果。 见司昱走进来,立刻松了口气,他们几人的医术都比不了昱世子,有他在,他们也能少挨几句骂。 司昱看着夜君璟躺在床上闭着眼痛哼,不耐烦道:“行了大皇兄,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再这么哼下去,别人还以为你得了不治之症了。” 夜君璟瞪了司昱一眼,只是身上的痛折磨的他睡不着,吃不下,以至于眼神毫无杀伤力。 司昱在椅子上坐下,拿出一个蓝色的瓷瓶道:“大皇兄,这瓶药可是我在圣医堂花大价钱买的,圣医堂可是神月门的店,专治你这种症状,本来你这伤至少要躺半年,但是这瓶药膏让你一个月就能恢复。” 夜君璟眼前一亮,反应过来要躺一个月,顿时气恼,不过比躺半年要好多了,急声道:“那快帮我上药啊。” 司昱喊道:“来人,取适量药膏涂抹在你家王爷四肢的关节处。” “是。”一旁的婢女立刻上前,接过药膏,细心的涂在关节处。 司昱坐在椅子上,想看看这药膏的药效。 片刻后,夜君璟脸色发红,头上溢出汗,手紧紧抓着被子,下一瞬,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传来,吓的司昱立刻跳到门边。 只见夜君璟疼的不顾形象的乱抓,表情扭曲,这还是司昱第一次见他这么痛不欲生的样子,太吓人了,这药效也太厉害了。 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惨叫声,终于夜君璟昏死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黄昏,夜君璟见司昱悠闲的坐在一旁,不禁咬牙怒道:“司昱,你想害死我啊?给我用的什么药?是不是夜君寒让你这么做的?” 司昱放下茶杯,道:“大皇兄,我也不想来啊,是舅舅让我来给你治病的,我巴不得你立刻好,免得我得经常来你府中。 再者,这药你可以让人拿去圣医堂问问,看看是不是他们的药,我可没本事收买圣医堂的人。 人家当时也跟我说了,奇药的药效也是不同的,痛的越厉害,说明药效吸收的越好,每日一次,最多也就疼一个时辰。 你的病如今就两种法子,一,忍受一个月的疼痛,一个月后完全恢复,二,用普通的化淤药膏,在榻上躺半年也是可以的。 药我放这了,怎么选由你定,我这就回宫复命了啊。” 司昱话落,带着一帮御医回宫复命去了,心下忍不住想笑,寒王府那两人不能惹啊。 寒王府 书房内,夜君寒听了暗卫的禀报,眼中闪过笑意,他这位王妃不是好惹的。 惊羽好奇道:“主子,璟王爷不会再用那药了吧。” 夜君寒摇了摇头:“他岂会甘愿躺上半年?朝堂波云诡异,瞬息万变,他若当真躺上半年,百姓的流言蜚语便能将他置入险地。 加之大臣之间的猜测,即便有林家的军队与冯家的财力支持,怕也改变不了朝堂局势。 如今的优势便会化为乌有,他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便再痛,他也会用的。” 随后想到什么,问道:“可有查到关于‘无瑕’的消息?” “属下派人跟踪过几次,都跟丢了,不过打探到神月门少主似乎叫‘月无瑕’,不知是否为同一人。” “月无瑕,圣医堂……”夜君寒眼眸微眯,轻喃道。 苏玉倾能告诉司昱那药是圣医堂所出,那必然是真的,难道她是神月门的人? 再联想那些暗器,若是真的,那自己的王妃,当真是不得了的人物,看来得找机会试试了。 苏府芙蓉院 满府上下都在忙碌,三日后是苏琬莹的及笄礼。 苏琬莹在挑选及笄礼要戴的首饰,看到一对翡翠耳坠时,想到那日苏玉倾嘲讽自己不识货的样子,看向赵琴道:“母亲昨日可听到了京中的传闻?” “听到了,那不是意料之中吗?” “可女儿后来听说,寒王抱进府的女子,就是苏玉倾,有人说当时路过寒王府,听到管家向两人问安时,唤的就是‘王妃’。 还说是因为游玩多时太过困乏,寒王不忍吵醒,便把她抱回了府。 至于散播谣言的,很有可能是璟王,璟王因不愤两人与他争抢奖品,故而绑了苏玉倾,寒王为了替她出气,把璟王打的不能下榻了。” 第五十五章宠上天了 赵琴眼神微动,道:“是真是假,咱们也不清楚,也许是苏玉倾为了面子,花钱让人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寒王又不限制她用银子。 两人真要像那些人口中那般恩爱,苏玉倾又岂会半年多还未有孕?” “母亲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还是要打探清楚,她若是入了寒王的眼,对我们可没好处。” 赵琴扬唇:“何需打探?母亲已经送了请帖去寒王府,你的及笄礼,她身为嫡姐,岂能缺席?” “倘若她不来呢?” “不会。为了你祖母和父亲,为了苏府的名声,她一定会来,到时候就看看寒王会不会一起过来了?若他们一起过来,那便证实她的确入了寒王的眼。 若没有,那便是她自己花钱找回面子。” “母亲说的对。” “而且不管她有没有得宠,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苏家人,那么多人在场,自然要好好‘招待’她。” 苏琬莹顿时明白赵琴话里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眼,唇角扬起笑容。 寒王府海棠院 苏玉倾扫了一眼手中的请帖,放到桌子上。 香菱倒了杯茶递过去,道:“小姐要去吗?” “她毕竟是苏家的子孙,自然要去。” “那小姐备什么礼?” 苏玉倾沉默片刻,淡淡道:“去找块石头,让人做个如意吊坠,随心如意,想来二妹会喜欢的。” “是。”香菱扬笑,应声走了出去。 这日,苏府门前人声鼎沸,不少达官显贵的夫人及千金小姐们来参加苏琬莹的及笄礼,都是看在苏暮和苏玉倾的面子上。 苏玉倾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上赐婚的寒王妃,皇上看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府门前,赵琴一袭暗红色绣金丝牡丹纹缎裙,优雅贵气,扬着笑与众人打招呼。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看到从车上走下的人时,赵琴扬声道:“寒王妃这么早就到了。” 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马车,都想看看前几日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当看到苏玉倾只带了两个侍女,完全不见寒王的身影,众人神色变了变。 赵琴走进几步,俯身一礼道:“臣妇见过寒王妃。” “起来吧。” “谢王妃。”赵琴起身,疑惑道:“怎么王爷没陪王妃一起来?” “闺阁女子的及笄礼,若非是苏府的事,本妃也不会前来。”苏玉倾淡然道。 赵琴的嘲讽僵在脸上,她竟然说莹儿的事王爷看不上? 压下心里的怒意,笑着道:“王妃体恤王爷事务繁忙,回娘家都不忍打扰王爷,当真贤良,后花园备好了茶点,还请王妃移步。” 苏玉倾不理会赵琴明抬暗讽的话,抬脚走进府中,去了老夫人的福宁阁。 福宁阁内,苏老夫人扬着笑脸和几位老夫人说话,苏玉倾见状心下涌上涩意。 自从祖父去后,祖母郁结于心,也极少和人来往,身体一直不大好,近两年更是多梦难眠,她想尽办法,也改善不了祖母的病情,心疾非药石可医。 苏玉倾问过安后,坐在院中休息。 花园内,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边赏花,边闲聊。 苏琬莹听说苏玉倾一个人来府,心下冷笑,看来的确是她自己花钱,想找回面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看她有何脸面在自己面前端王妃的架子。 回过神,见众人惊讶的看向长廊处,苏琬莹回头,只见夜君寒一袭象牙色锦服,脸色清冷的走来。 是来参加她的及笄礼的? 苏琬莹顿时心下狂喜,立刻走上前,娇声道:“臣女苏琬莹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 “谢王爷。”苏琬莹起身,唇角扬笑:“王爷事务繁忙,还抽空参加臣女的及笄礼,臣女喜不自胜。” 夜君寒凝眉,淡淡道:“本王只是来找王妃的。” 苏琬莹僵了一瞬,余光扫了一眼众的神色,故作镇定道:“臣女带王爷去寻姐姐。” “有下人为本王引路,不劳烦苏小姐。” 夜君寒话落,径直离开,惊风惊羽扫了苏琬莹一眼,叹了口气,自作多情的人真多。 苏琬莹咬唇,赵琴走过来安慰道:“莹儿,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别因他人影响了心情,宴席就要开始了,去更衣吧。” 苏琬莹点了点头,转身回自己的院子更衣去了。 苏玉倾躺在摇椅上闭目小憩,暖暖的阳光,晒的人昏昏欲睡。 香菱和凝璇看到走来的身影,刚要见礼,被夜君寒抬手制止。 缓步走到摇椅旁,手覆在苏玉倾眼睛上,为她遮着阳光。 青竹香传来,苏玉倾睁开眼,眨了眨眼睛,睫毛在掌心划动,令夜君寒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 苏玉倾拿开他的手,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要承受多少非议?为何不告诉我,你今日要过来?” “不过是个及笄礼而已。” 夜君寒蹲下身,道:“和及笄礼没关系,这里是你的母家,前几日又被有心人谣传,你不知道你今日会面对什么吗?” “所以,你是特意来为我解围的?” “也是来让他们闭嘴的。”夜君寒唇角扬起笑意。 苏玉倾点了点头,心下好奇他怎么让众人闭嘴? 这时,下人来请众人,宴席要开始了。 苏玉倾扶着老夫人,夜君寒跟在苏玉倾身边,众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禁小声议论,这无疑证实了前几日的传闻,哪个为真。 众人坐下,苏琬莹款款而来,一袭粉色彩蝶浣花裙,墨发用丝带简单系于身后,妆容精致,婀娜多姿,楚楚动人。 随着乐声,走到台前跪下,赵琴为其梳发,盘成云香髻,从拖盘上拿起冠笄,赤金嵌珠翠玉簪戴在她头上,看着美丽的女儿,眼中满是欣慰。 然而,当她抬头时,却发现众人的视线根本不在苏琬莹身上,目光都集中在一处,神色满是惊讶。 寻着视线看过去,见夜君寒正在给苏玉倾喂菜,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众目睽睽下,夜君寒夹菜也就算了,还细心的把鱼肉里的刺挑干净,把虾剥好,荤素搭配,一勺勺的喂给苏玉倾。 苏玉倾硬着头皮把他递过来的食物吃下去,此刻算是明白他说的让众人闭嘴是什么意思了。 凑近夜君寒,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道:“差不多可以了,你演的太过了。” 夜君寒唇角含笑,贴近她的脸道:“你要习以为常才是。” 两人的举动看在旁人眼里,亲昵无比,以后谁还敢说寒王妃不受宠?这明明都要宠上天了。 第五十六章倒打一耙 赵琴眼中闪过戾色,苏琬莹及众千金嫉妒的眼神纷纷落在苏玉倾身上,空气中飘满了酸味。 苏老夫人笑的慈祥,王爷待倾儿如此好,自己和暮儿也可以放心了。 众人一一走上前送及笄礼,苏琬莹笑着道谢,待众人送完礼后,苏玉倾看向香菱,香菱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苏琬莹。 苏玉倾道:“这是本妃送二妹的及笄礼,还望二妹喜欢。” 苏琬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吊坠,看上去朴实无华,就像块白色石头,不禁神情微动,拿起吊坠道:“多谢王妃,这如意吊坠寓意极佳,是王妃对妹妹的心意,妹妹很喜欢。” “喜欢就好。” 苏琬莹本意是拿出来,让旁人看看,若是旁人说这是石头,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堂堂寒王妃,竟拿一块石头当做礼物,送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不仅让人觉得她刻薄小气,还会显得自己善良大度,不和她计较。 谁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也没有人说话。 众人都听说了那日百宝斋的事,那价值两千两银子的吊坠还在两位侍女脖子上戴着呢。 别是这吊坠又是珍贵的石头,只是他们不认识,贸然说出来,不仅会得罪寒王,还会显得自己无知。 正在苏琬莹心下气愤时,夜君寒幽幽道:“到底是王妃的亲妹妹,这么珍贵的吊坠都拿来送。” 夜君寒话落,众人立刻附和道:“二小姐好福气啊,有王妃这么好的姐姐。” “我一看就知道这吊坠不一般,很配二小姐啊。” 苏琬莹见状,内心的火气就要压不住了,赵琴圆场道:“那是自然,王妃最是重情义,各位不用客气,用过膳可在花园随处走走。” 众人客套的应声。 老夫人简单吃了点饭,便找借口回院子休息了,并把夜君寒请了过去。 苏玉倾坐在凉亭中,看着荷塘里的荷花出神。 苏琬莹走近,低声道:“大姐能入寒王的眼,真是好福气啊。” “二妹有事?” 苏琬莹俯身,歉意道:“妹妹过往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请大姐不要同妹妹计较。” 苏玉倾看着她的神情,再看看不远处的人,神情微动,淡淡道:“话说到了,二妹就请回吧。” 苏琬莹直起身,笑着道:“大姐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妹妹自当陪陪大姐,以后妹妹的事,还要仰仗大姐呢。” 苏琬莹话落,快速握住苏玉倾的手,把她往凉亭边拉。 原以为她会甩开自己,没想到她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好像自己的心事都被她看穿,一时间,后背发凉。 苏玉倾低声道:“二妹想做什么,本妃成全你,何苦废这么多口舌?” 苏琬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苏玉倾抓住她的手,在她脸上用力扇了几巴掌,身形一转,她直直的扑向荷塘。 落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苏琬莹惊恐的挣扎,苏玉倾面色慌张道:“二妹,你怎么这么傻啊,姐姐这就救你上来。” 话落,拿起草丛中的长木棍伸进水里,每当苏琬莹露出头时,就被木棍压下去,反复几次,直到她无力挣扎。 众人听到动静时,立刻围了过来,赵琴听闻是苏琬莹落水,吓的脸色苍白,立刻跑上前。 此时,苏琬莹已经被凝璇和香菱帮着苏玉倾拉上案,脸色苍白,苏玉倾使了个眼色,凝璇在她身上拍打一番,见她吐了几口水,气息恢复,才收手。 赵琴扑跪在苏琬莹面前,哭着道:“莹儿,莹儿,你这是怎么了?。” 话落,抬头看向苏玉倾问道:“敢问王妃,莹儿这是怎么了?” 这时,苏琬莹睁开眼,虚弱道:“母亲。” “莹儿,你怎么样了?” “母亲。”苏琬莹顿时泪如雨下,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抬头看向苏玉倾,神色无奈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与王妃无关。”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都听得出苏琬莹话里的意思。 “莹儿,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有王爷和王妃为你做主。”赵琴心疼道。 苏琬莹费力的坐起身,轻声道:“此刻王妃心里的气消了吗?” 众人神色微变,看向苏玉倾,方才确实有人看到两人拉扯,难道是真的是她推自己的妹妹下水? 苏玉倾不解道:“二妹这话什么意思?” “王妃得王爷宠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妹妹已经解释过了,我不过是向王爷请安,并告诉王爷你在哪个院子,实在不是王妃想的那样,若是此番能让王妃消气,妹妹便是死,也心安了。” 这段话,像是没说什么,却透露出很多信息,众人窃窃私语,实在不敢相信,这么美丽温婉的女子,会是一副蛇蝎心肠。 只是因为二小姐和寒王说了几句话,她便醋意大发,妄加揣测,还把自己的妹妹推下水,这等善妒又不顾亲情的人,怎么配的上王爷的喜欢? 苏玉倾心下冷笑,面上却疑惑道:“二妹为何巅倒黑白?莫非在水里泡过,神智不清了? 明明是你来向本妃道歉,说之前做了对不起本妃的事,求本妃原谅。 本妃不过是在想,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妃的事,一时没有回答你,你便以为本妃不原谅,开始自扇巴掌,本妃吓了一跳,赶忙阻止你打自己。 你挣扎中,不慎将本妃送你的吊坠掉进荷塘,便不顾本妃阻拦,跳进水里找。 不过是块吊坠,再珍贵也没有命重要啊,二妹若是怕丢了面子,便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本妃头上,这可是大罪,二妹想清楚了。” 众人一时愣了,真是两方都有理啊,谁说的是真的呢? 这时,苏琬莹脸上慢慢露出血痕,苏玉倾道:“二妹,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这是何苦呢?都是一家人,即便做错什么,本妃也不和你计较。 瞧瞧,方才打自己时多用力,手上的金戒指把脸都划伤了。” 众人一看,苏琬莹脸上确实有一道血红的划痕,而苏玉倾手上没有任何饰品,苏琬莹右手戴着一枚赤金宝石戒指。 这下,谁真谁假众人心里都明白了,这二小姐不简单啊,怕是看王妃受宠,心里不平衡,想用这么个办法,让大家误以为寒王妃是个善妒又狠毒的人吧。 王妃心好,还把她救上来,却被倒打一耙,真是白瞎了王妃的善心。 第五十七章灵月医圣 苏琬莹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苏玉倾方才握着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真是卑鄙。 感受到众人的眼神,苏琬莹两眼一闭,倒在赵琴怀里,这个时候她无从辩驳,只能装昏过去。 赵琴既恨又心疼,咬牙歉意道:“小女身子弱,实在抱歉,无暇招待大家了,找机会再好好招待大家。” 话落,让人把苏琬莹抬回院子。 夜君寒牵起苏玉倾的手转身离开。 赵琴恨恨的看着两人的身影,她一定要想办法为莹儿出口气。 向老夫人告别后,回府的马车中,夜君寒道:“你还是手下留情了。” “苏府的名誉,不能因她毁了,祖母也受不得打击,给她个教训也就罢了,旁人的眼光,更让她无法承受。” 苏玉倾话落,看向他道:“我祖母跟你说了什么?” “祖母说你任性,又不听话,脾气也不好,让我多包容你,不要和你计较,还说……” 夜君寒顿了一下,凑到苏玉倾耳边道:“你我年龄也不小了,让我们早日生个孩子。” 苏玉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道,瞥了他一眼,祖母的话,她大概能猜到,前半句她信,最后这句她不信祖母会那么说。 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最近说话,和以往的清冷不沾边呢? 马车外的惊风凝璇等人,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内心和苏玉倾同样的疑惑,他家主子的高冷呢? 刚回到府中,就见管家领着一名宫人疾步走来,宫人道:“见过王爷王妃,敢问昱世子可在府中?” 司昱从正厅走出来,道:“找小爷何事?” “给世子爷请安。”宫人上前一礼,接着道:“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来请世子入宫。” “入宫做什么?” “蓉妃娘娘难产,龙嗣还未生出来,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御医们施了针用了药,还是没用,皇上特让奴才来找您,侯府小厮说您不在,奴才才找到这里,世子爷快随奴才走吧。” “我又不懂生产之事,找我也没用啊。” “事出紧急,皇上的旨意,您还是别耽搁了。” 司昱皱眉,看向苏玉倾,祈求道:“三哥三嫂,你们能不能陪我去?” 苏玉倾想了想生产时会发生的情况,走进正厅写了一张药方,一张穴位名称,又拿了两瓶药给司昱,一瓶凝血,一瓶聚力。 向司昱交代一番后,司昱骑上马,快速奔向皇宫。 馥郁宫内,侍女进进出出,文惠帝和皇后坐在院中,御医们站在一旁小声商量。 见司昱走进来,文惠帝道:“昱儿,去听听御医说的症状,看看可有什么办法?” “是。” 御医立刻把症状一一说了出来:“如今娘娘血流不止,已经让女医施了针,用了参片和汤药,仍止不住,而娘娘还未醒来,再耽误下去,怕是……” 在场之人都明白太医未出口的话是什么,司昱拿出两张纸看了看,把其中一张纸,和两瓶药递给侍女,吩咐道:“让女医按此穴位施针,这两瓶药,各服两粒。” “是。” 又把另一张药方递给御医,让去抓药煎好。 一柱香后,女医兴奋的出来禀报道:“禀皇上,娘娘已经醒了,血也止住了。” 文惠帝点了点头,看向司昱道:“昱儿医术高明,朕当重赏。” “舅舅客气了。” 司昱心虚道,唉,三嫂这么好的医术,偏不让告诉旁人,转念一想,也能理解,若是知道三嫂医术高超,那寒王府的大门怕是要挤破了,皇亲国戚这么多人,不给谁治都会得罪人。 一个时辰后,稚嫩的啼哭声自殿内传来,众人皆松了口气,片刻后,女医抱着锦被包裹的婴儿走出来,文惠帝立刻起身上前。 “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 众人立刻跪下道:“恭喜皇上,喜得龙子。” 文惠帝笑了笑,朗声道:“满宫上下,重重有赏。” “多谢皇上。” 皇后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一眼,笑容温和。 这日,夜阑更深。 明月楼顶层阁楼内,元浩把一本册子递给苏玉倾道:“这是圣医堂送来的册子,上面记载了病人的症状,是向灵月医圣求医的。” 圣医堂属于神月门名下的医馆,神月门的医圣分三个等级,玄月医圣,灵月医圣,最高等级是星月医圣,圣医堂分布在大陆各处。 寻常人不知道圣医堂属于神月门,当然也请不起神月门的人。 星月医圣只有师父和另四位前辈,轻易不出山,也没人能出的起让他们满意的条件。 灵月医圣有二十名,同样要看条件,才会答应医治。 玄月医圣最多,条件也最低,而苏玉倾属于灵月医圣,负责京城区域。 苏玉倾看着册子上的人名,问道:“这位张苓可是禇雄的夫人?” “是,两年前张苓突然昏迷不醒,醒后便一直卧床,禇雄遍寻名医,也没见有任何起色。” 苏玉倾沉思,这张家是有名的商人,财力颇丰,若非张家支持,禇雄哪来的银子拢络势力,更别提买铁矿了。 不过,倒是可以借此机会进去禇府,那么重要的东西,禇雄必然会藏在主院内。 “告诉圣医堂,这单我接了,让对方准备一万两黄金,加南海的紫金曜石。” “小姐,你要不要先去看看那人的症状?有把握吗?”元浩提醒道。 就算是神仙,也有治不了的病,他们的医圣虽然医术高过其他名医,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 “这册子上写了症状,我已经大概猜到什么病了,你去传话吧。” “是。”元浩应声,走了出去。 禇府 听到圣医堂接诊的消息,禇雄心下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夫人出事,毕竟还得靠着张家的财力呢。 “对方要什么?” “一万两黄金,南海的紫金曜石两块,不小于拳头大小。” 禇雄凝眉,黄金好说,只是紫金曜石,贵重不说,还不好找,而自己手上刚好有两块,神月门的规矩还真是不一般。 “答应他们,何时能到府看诊?” “东西送过去,他们当日便能到府问诊。” “好。”禇雄吩咐道:“你先去张家问问他们,可能买到紫金矅石?张家若找不到,便把库里的两块拿去,备齐后,立刻送去圣医堂。” “是”管家应声离去。 翌日晚,苏玉倾一袭月白色锦服,少年模样,戴着白玉面具随管家走进禇府。 第五十八章惊险一刻 一柱香的时间才到主院,苏玉倾看似从容淡定,实则一路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布局,辩别暗卫的分布。 禇雄站在院门处,见苏玉倾走来,上下打量一眼,听说神月门的人性情古怪,果然如此。 敛神,拱手道:“公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见谅。” “大人客气。”苏玉倾用了变声术,声音清润如泉。 随着禇雄走进寝室,这院里的守卫果然多,而且处处暗藏机关,院内伺候的人都很讲究。 苏玉倾坐在床边,看了看禇夫人的脸色,暗黄,灰青,身形消瘦,脉象时疾时缓。 片刻后,问道:“禇夫人平日里是否多梦难眠,进食困难,稍微多食便会呕吐,所以即便饿,也不敢多吃?” “对,公子说的对,敢问如何医治?”禇雄应道。 “禇夫人的症状,乃体内脏腑出现问题,我先为夫人施针七日,稍侯开个药方,去圣医堂拿药,吃上一个月,能恢复饮食,一个月后我视情况调整药方。” 禇夫人听后,心下一喜,这两年她备受折磨,不仅无法主理府中事务,还不能陪伴老爷,眼下终于有希望了。 一个时辰后,苏玉倾收回银针,走到寝室外道:“我明晚再来施针。” “多谢,老夫让管家送公子。” 苏玉倾点头,随管家走了出去。 一连七日,苏玉倾借着晚上不同时段施针,观察禇雄的行为,及内院的情况,发现禇雄每晚戌时四刻,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施针,他都会离开,直到自己施完针都没回来。 而且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每日都在变化,他去做什么了呢? 明月楼内,苏玉倾道:“元浩,明晚你带两人,引开主院暗卫的注意力。” “小姐要小心。” 苏玉倾点了点头。 翌日晚,苏玉倾穿着黑色劲装,隐在暗处。 元浩带人在禇府附近的大树上,观察过后,向禇府射入带火的箭矢,禇府顿时沸腾起来。 苏玉倾趁乱,躲过暗卫,潜入书房,这个时间段禇雄不在主院,而其他人不敢靠近书房。 进入书房,苏玉倾立刻在书架找了起来,快速的翻找,却没有找到想要的,快速将书架恢复原样。 苏玉倾看向四周,或许有密室。 移开书架,果然有一道石门,墙壁四周却没有机关。 苏玉倾看着附近的物品,墙角放着一棵绿植,转动绿植,石门没有反应,移开绿植,墙角处有一个小小的突出的石块。 转动石块,石门打开,苏玉倾心下一喜,小心的走进去,拿出一颗珠子,让珠子从地面上划过去,倒是没有机关,只是那颗珠子,瞬间化为碎末。 看来这地面及墙壁,都涂了强腐蚀的巨毒。 苏玉倾拿出打磨好的紫金曜石,这紫金曜石产于海底,虽不防毒,却极为防腐蚀,她曾听闻禇雄有两块,所以才提出这个条件。 把金曜石放在地面上,果然没有被腐蚀。 苏玉倾把紫金曜石垫在脚底,挪到内室,外面的石室放着金银珠宝,里面的石室,放着一些名贵兵器和兵书。 看到兵书,苏玉倾眼前一亮,立刻找了起来,一一翻遍后,她失望的皱起眉,这么隐秘的地方,居然也没有,他究竟放在哪了?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响起禇雄的声音,心下一沉,立刻出来,关上石门,把书架和绿植移回原处。 刚要出去,就听侍卫道:“禀将军,火势已扑灭,几名贼人跑了。” “立刻带人去查,抓到人杀无赦。” “是。” 苏玉倾方才已经看过,这书房的窗户为精铁所制,此时跳窗是不可能了,只有先藏身。 禇雄推开书房的门,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看向屏风后,抬脚走了过去。 苏玉倾屏息凝神,准备好暗器,突然,外面响起闷哼声,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禇雄向外看去,分神的瞬间,一道人影闪过,两人瞬间缠斗起来。 黑衣人将禇雄引到院外,苏玉倾趁机逃出书房。 数招过后,黑衣人想撤退,禇雄却并不放过,苏玉倾在树上观察,看准时机,向禇雄发射暗器。 禇雄躲过,目光冷沉,掌心凝聚出强劲的内力,向苏玉倾的方向挥出,苏玉倾快速闪开。 见禇雄把目标对向苏玉倾,黑衣人挥掌阻拦,两掌相对,巨大的劲气冲向四周,震得大树晃动,落叶纷飞。 黑衣人顺势,抓住苏玉倾的手臂飞离,元浩和另外几名黑衣人立刻飞离,并阻挡追过来的侍卫。 禇雄脸沉如墨,居然再一次让他逃了。 夜空中,淡淡的青竹香混合着血腥味飘来,苏玉倾心下一惊,方才混乱中,她猜不到对方是谁,眼下知道了,心猛的揪紧,立刻揽住对方的腰,飞向明月楼。 明月楼顶层阁楼内,苏玉倾把人扶到床榻,摘下面上的黑巾,一张俊美无筹的脸印入眼帘。 夜君寒擦掉唇角的血,低声道:“我说过,危险的地方,不要一个人行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苏玉倾眼眶蒙上雾气,这是第三次,他因她受伤。 “对不起。” 夜君寒扬了扬唇角:“你是我的妻子,我自当护你。” 话落,眉头皱起,夜君寒猛吐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夜君寒……” 苏玉倾惊呼一声,立刻为他把脉,他的脏腑又一次被震伤,上一次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如今又添新伤。 立刻从一旁的药箱找出几瓶药,每瓶倒了一颗让夜君寒吃了下去,这些都是门中上好的疗伤药,又以内力催进药力吸收。 直到脉象平稳,苏玉倾才放下心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苏玉倾应声,元浩带着惊风惊羽两人走了进来。 “王妃。”惊风惊羽拱手,随后看向榻上的人,忧心道:“主子伤势严重吗?” “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们怎么会去褚府?” “主子前几日晚上去海棠院,不见王妃,暗卫禀报褚府请了一位白衣少年进府看诊,主子隐在暗处,虽然您戴了面具,但主子还是认出了您。 此后便在您每日去褚府时,他就在暗处等着,见您安全离开,他才离开。 今日他见您不在海棠院,便立刻赶去褚府,见褚府外引开暗卫的几人,是前几日您去看诊时,在暗处等待的人,便猜测您去了主院。 禇雄回来,您还未出,便让我等引开暗卫,他去帮您。” 苏玉倾心下叹息,她竟没发现。 第五十九章相思成疾 “多谢你们帮我,这里有我,先去休息吧。” “是。”几人应声,退出房间。 苏玉倾用湿毛巾擦干净夜君寒的脸,抚平他微皱的眉,明明很痛,却还在强忍着。 “夜君寒,谢谢你护我。” 苏玉倾轻喃一声,坐在床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天微亮,夜君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人趴在手臂上,呼吸轻浅,眼神满是柔情。 美丽恬静的睡颜,让他心念一动,支起身体,在光洁的小脸上落下轻吻,柔软的触感,在心底漾开来。 温热气息喷洒在脸上,异样的触觉传来,苏玉倾睁开眼睛,夜君寒立刻躺下,由于动作太快,身上的疼痛不禁让他倒抽一口气。 苏玉倾见他的样子,紧张的抚向他的脉搏,片刻后松了口气,柔声道:“还好,伤情稳住了。” “京都第一酒楼的幕后掌权人,神月门灵月医圣,竟然是我的王妃。” 苏玉倾低声道:“我无意隐瞒,只是不想太过露出锋芒。” 夜君寒点头,他理解苏玉倾的做法,树大招风,尤其是在权力中心,低调才是生存之本。 “褚雄回京那日,去褚府的黑衣人是你?” “是。” “要走逐影黄金的白衣少年也是你?” “是。” 夜君寒这下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她会帮自己解毒,原来是因为当时自己帮了她。 “你去褚府,是为了苏老将军?” “不错。” 夜君寒听说过苏怀安的事,曾经邶靖朝的守护神,久经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十年前,在与南越的一场战争中,原本的长胜将军苏怀安,却接连战败,损兵折将,最后战死沙场。 而当时的褚雄不过是苏怀安手下的小将,却力挽狂澜,以少胜多,大败南越军队。 自那时起,褚雄被百姓拥为新一代守护神。 “苏老将军的事,虽有蹊跷,你独身一人,怎么查?” “不是蹊跷,我肯定当年褚雄做了手脚,祖父用兵向来谨慎,即便吃了败仗,也会调整作战计划,若非计划被敌军先知,岂会接连战败? 而祖父死后,他毕生心血记载的《行兵布阵》战略册不翼而飞,褚雄从军数载,也未有大的成就,怎会在短短几日,变得用兵如神,还以少胜多大败南越国军队?” “我这边也在盯着他,你想要做什么,可以和我商量,总好过你自己涉险。” 夜君寒顿了一下,接着道:“昨晚我与他交手,发现他的内力莫测,而且有些诡异,你以后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 苏玉倾点了点头:“昨晚多亏了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夜君寒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趁天未亮,先回府吧。” “好。” 苏玉倾应声,让元浩出去看了看情况,两人悄悄回了府中。 禇府 禇雄沉着脸坐在书房,褚明祺道:“父亲,书房中可有丢失什么?” “一切如常,没有动过的痕迹,若非对方太过谨慎,便是还未来得翻找,再者,这书房也不是轻易能活着走出的。” “那便好,看来以后要增加守卫了。” “你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为父自会想办法。” “是。”禇明祺犹豫了下,禀道:“父亲近来繁忙,姨娘不敢打扰父亲,想让孩儿向父亲禀报一声。 大哥又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姑娘,想纳进府中,姨娘让孩儿问问父亲的意见。” 禇雄眉头皱的更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为嫡子,不思进取,整日吃喝玩乐,已经娶了一妻四妾,竟然还要纳妾,这个儿子,算是废了。 片刻后叹了口气:“随他去吧。” “是。”禇明祺应声,退出书房,眼中闪过笑意。 寒王府 这日,苏玉倾施完针,道:“你的伤不需要再施针了,再服药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搬过来住吧。” 苏玉倾和夜君寒那日清晨回府后,才知道他的‘寒月阁’变成了‘寒倾院’。 “我觉得海棠院挺好的,也住习惯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气我成亲后让你独自住在偏远的小院里?” 苏玉倾眼中闪过诧异,她当时没在意过他的想法好吗? 摇头道:“没生气。” “你不搬过来住,就说明你还在生气,不肯原谅我。” 苏玉倾被他的话逗笑了,这是什么逻辑?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苏玉倾话落,站起身。 “等等。”夜君寒猛的坐在起来,下一瞬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苏玉倾顿时紧张起来,坐下来急声道:“你怎么了?哪里痛?” 夜君寒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处:“这里,看不到你,它就痛。” 苏玉倾回过神,心下气恼,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抓的更紧,不禁沉声道:“夜君寒,你骗我?” “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夜君寒盯着她,深情又认真道:“我心戚戚,相思成疾,病入膏肓,唯卿可医。” 苏玉倾看着他眼中的柔情,一时不知反应。 夜君寒缓缓靠近,性感的薄唇覆上粉嫩的唇,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两人俱是一震。 苏玉倾脸色如霞,想退开,却被夜君寒紧抱在怀中,轻品浅尝,甜美醉人。 渐渐的,内心的异样感使夜君寒想要索取更多,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片刻后,才不舍的退开些。 看着苏玉倾绯红的脸色,夜君寒把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别再拒绝我。” 苏玉倾靠在坚实的胸膛,能听到他加快的心跳声,内心的某一种空缺,在这一刻被填满,她承认,她喜欢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最讨厌欺骗,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若骗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绝不骗你。”夜君寒心下狂喜,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三哥,我跟你说,那个夜君璟……”司昱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两个人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错过了什么? 苏玉倾脸色发烫,却被夜君寒紧紧的箍住,推都推不开,索性整个脸埋在他怀里,被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太丢脸了。 夜君寒眼神如刀的看向司昱,好好的氛围让他给影响了,不揍一顿,解不了这口气。 司昱捂住眼睛立刻转身,边跑边道:“不用你们扔,我这就滚。” 院门处的惊风惊羽,香菱凝璇憋着笑,看着逃跑的司昱。 第六十章中秋家宴 司昱在院门处停下脚步,瞪着眼睛指着四人,咬牙道:“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 “您没看到我们都离寝殿远远的吗?正常情况下谁会离这么远?而且我们当时提醒您了,您跑的太快,不理我们。”惊羽一脸无辜道。 司昱抬手指了半天,深吸口气,快步离开。 四人相视一笑,看来两位的感情又近一步了。 寝殿内,苏玉倾坐直身体,瞪了夜君寒一眼:“我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拜你所赐。” “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因你而来。” 夜君寒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苏玉倾心下又气又想笑,他哄人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月到中秋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中秋至,文惠帝特设家宴,邀众皇亲参加。 重华殿内,文惠帝和太后坐在首位,皇后及其他嫔妃,皇子,公主依次落座。 侧首位的皇后自从大典解了禁足,加之不再有人夜闯寝宫,气色明显恢复了些。 如今看着璟王瘦弱憔悴的样子,眼眶微红,瞥了一旁的夜君寒一眼,暗暗咬牙,璟儿的苦不能白受。 夜君璟看着对面的夜君寒,眼中闪过狠戾。 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自己勉强能下地走路,只是不能走太长时间,从小到大,自己何时受过这种苦?每次涂药痛的晕过去,都是拜夜君寒所赐。 当着文惠帝的面,又不能发火,瞪了一眼对面的两人,心下冷哼,夜君寒,不杀了你,难解心头之恨。 今夜,便是他的死期。 夜君寒无视某人的目光,贴近苏玉倾小声道:“司昱身旁的妇人,是琼华姑母,身旁的中年男子,便是司昱的父亲。 右边是昭仁姑母和温国公,粉色衣裙的少女,是他们的女儿静淑郡主。” 苏玉倾点了点头,上次宫宴是为拉近皇上与百官的关系,所以有些皇亲并未参加,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司昱的母亲,姿容秀美,贵气又温和的美妇人。 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苏玉倾看过去,静淑郡主正在盯着她看,眼神流露出不解。 文惠帝看向夜君璟,关心道:“璟儿身体恢复了吗?”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好多了。”夜君璟拱手道。 “那就好。”文惠帝温声道:“一家人许久未在一起用过膳,借中秋佳节,朕特意设宴,邀大家相聚,众人随意,都不用拘礼。” “是。”众人应声。 琼华公主笑着道:“还未恭喜皇兄又得一位小皇子,既未满月,皇妹也不敢去打扰。” “自家人何需客气?顺喜,让人把七皇子抱来。” “是。” 宫人或侍婢上前为众人布菜,而夜君寒旁若无人的给苏玉倾夹菜,引的众人把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 文惠帝眼中含笑,琼华公主掩唇一笑,司昱好笑的看着他,这么迫不及待炫耀。 在场中人也不乏很多羡慕嫉妒的眼神。 苏玉倾小声道:“注意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说过,你要习以为常。” 皇后笑着道:“前些日子听到些传闻,本宫还为寒王妃捏了把汗,如今见寒王与王妃的感情甚笃,本宫也就放心了。” “母后消息真是灵通,既要关心皇兄的身体,还要操心儿臣与王妃的感情,辛苦了。”夜君寒面无表情道。 皇后脸色僵了一瞬,他这话,不是把流言一事扯到自己和璟儿头上吗? 深吸一口气,温和道:“本宫是嫡母,自然关心所有皇嗣,既然两人感情这样好,该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文惠帝点头赞同:“说的不错。” 夜君寒淡淡应声:“是儿臣不够努力,以后自当砥志研思,早日为父皇添一位皇孙。” 苏玉倾差点被口水呛道,他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 司昱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心下确定了,这哥因为收获了幸福,就转性了。 皇后错愕的看了夜君寒一眼,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随后道:“绵延子嗣,只靠寒王妃一人哪行啊?寒王如今只有正妃一人,也该添点新人了。” 太后点头道:“皇后说的是,别说寒王妃成亲半年有余却未能有孕,只说寒儿的年龄,也确实该添几位新人了,皇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不等皇后开口,夜君寒沉声道:“孙儿有王妃一人就够了,孙儿体虚,只王妃一人,就已经让孙儿吃不消了,皇祖母若想抱曾孙儿,还是让其他几位多努力吧。” 苏玉倾脸色微红,这人越说越不像话了。 文惠帝轻笑一声,圆场道:“母后,寒儿的事,他自己清楚就好,咱们何必多费心思?再者,今日家宴,不适合说这个。” 琼华公主笑着道:“皇嫂别只顾寒儿,昱儿也过了适婚年龄,皇嫂若有合适的,不如告诉我,我正在为他的婚事发愁呢。” 司昱刚塞了一口菜,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噎的猛喝几口茶,心下叫苦:母亲大人,帮人解围也不用把自己儿子推出去吧。 皇后神情微动,淡笑道:“好。” 太后扫了苏玉倾一眼,不再说话。 夜君安品茶,遮住眼中的神色。 这时,乳母抱着七皇子夜君康走进大殿,文惠帝接过来,抱在怀中。 众人走上前,看着半个多月的婴儿甜睡,心都被萌化了,不住的夸赞。 琼华公主抱着七皇子,看向不远处的苏玉倾,走过去低声道:“我便唤你玉倾吧,能看出来你和寒儿的感情很好,皇后有一点说的对,你们该早日生个孩子,瞧瞧,多可爱啊。” 苏玉倾客气的笑了笑,怎么最近总有人和她说生孩子的事? “给你抱抱,提前学习下。”琼华公主把襁褓递给苏玉倾。 苏玉倾硬着头皮接过,婴儿皮肤吹弹可破,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整颗心都柔软起来。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温柔的样子,凑到她面前轻声道:“看吧,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苏玉倾还没说话,怀中原本熟睡的七皇子突然哭了起来,脸色也变成紫色,顿时心下一沉。 众人视线立刻看向苏玉倾的方向,琼华公主看着七皇子的脸色,心下一紧,急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昱儿,快过来看看。” 司昱走上前,众人也立刻围了上来。 第六十一章皇子中毒 苏玉倾已经把过脉,低声道:“七皇子中毒了。” 夜君寒凝眉,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苏玉倾一个眼神,夜君寒立刻把桌案上的盘子推到一边,把七皇子放到桌子上,拿出香囊里的银针,正准备施针,就听静淑郡主道:“你要做什么?人命非儿戏,你什么都不懂,怎敢对这么小的孩子动针?” 众人也好奇,从没听说过苏玉倾会医术,再者,毒可不是一般的病症。 “静淑你别添乱,三嫂救人呢。”司昱制止道。 “我说的是实话,舅舅,您敢让寒王妃治吗?”静淑看向文惠帝。 文惠帝见苏玉倾认真的神情,道:“朕相信倾丫头,她不会乱来。” 苏玉倾心下一暖,不顾旁人的目光,立刻把针扎在几处穴位处,刺破七皇子的指尖,看到流出的黑血,闻了闻味道,看向司昱,说了十几种药材,接着道:“将药煮半个时辰,足够七皇子浸泡的药量即可。” 这么小的孩子,药是吃不下去的,只能药浴,什么人这么狠毒?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众人见苏玉倾手法娴熟,又熟悉药材,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寒王妃还会医术? 七皇子渐渐停止哭声,夜君璟疑问道:“七弟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寒王妃抱着就中毒了?”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向苏玉倾。 “还请大哥慎言,倾儿若下毒,为何要救?”夜君寒冷声道。 “父皇和姑母抱着都没出事,偏到了你们手中就中毒了,你刚才与寒王妃靠那么近,想来是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琼华公主心下愧疚,她不过是想让苏玉倾感受下,好早日生个孩子,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听到夜君璟的话,不禁皱眉道:“璟儿这是什么话?谁会蠢到大庭广众下毒害别人?姑母方才就在他们身旁,真要动手脚,姑母能看不到吗?” “寒王妃对毒那么了解,自然下手隐密,岂会让姑母发现?” 夜君寒道:“按大哥的意思,所有御医也都有嫌疑?毕竟他们对毒很了解。” “你别混淆视听,御医毒害七弟有何好处?” “那大哥岂不是更有嫌疑?一石二鸟。” “夜君寒,你……” “都给朕闭嘴。” 文惠帝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看向苏玉倾问道:“倾丫头,老七中的什么毒?” “是文株兰,葵星,一品红等调制的慢性毒药,臣媳猜测,是有人给七皇子的乳母吃了慢性毒药,年长者身体承受力强,还未出现症状,七皇子幼小,身体承受不住药性,便毒发了。” 文惠帝点了点头:“顺喜,传御医为七皇子的乳母诊脉。” “是。” 这时,门外传来侍女哀求声:“娘娘,您身体还未恢复,不能受风啊。” “娘娘先回宫吧。” 苏玉倾收了针,抬眼看过去,便见蓉妃头发凌乱,一脸泪痕,向七皇子扑了过去。 “康儿,我的康儿。” 文惠帝脸色沉下,扫了顺喜一眼,顺喜会意,立刻走了出去。 蓉妃猛的把苏玉倾推开,怒道:“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冲本宫来,竟然对一个未足月的婴儿下毒手,简直蛇蝎心肠。” 夜君寒揽住苏玉倾,冷眼看向蓉妃,沉声道:“若非倾儿,你岂会活到今日?更别说平安诞下七皇子了。” “什么意思?” 司昱还未踏进殿中,便听到蓉妃的话,立刻跑进殿内道:“蓉妃,你生产之日若非三嫂的方法和药,早就一尸两命了,你还敢诬蔑三嫂?亏的三嫂方才全力救七皇子,真是恩将仇报。” “你说是寒王妃救的?可有证据?” “药方和用量都要在御药房存档,以备留查,拿出药方与倾儿笔迹对比便知。” 蓉妃眼神微动,一脸歉意道:“寒王妃,真是抱歉,本宫错怪你了,求你救救七皇子。” “本妃救七皇子,是因为他是父皇之子,与你无关。” 苏玉倾话落,看向文惠帝道:“父皇,还请其他人退出大殿。” 文惠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到殿外,苏玉倾让司昱把七皇子抱进盛满药汤的木桶,浸泡一柱香的时间,指尖凝着内力,在七皇子身上划过。 殿外,御医诊过两位乳母的脉后,禀道:“皇上,两位乳母确实中了慢性毒,好在并没有太长时间。” 两位乳母一听,立刻惊慌跪下道:“皇上明察,奴婢不知情,还请皇上饶命。” 文惠帝看向两人,乳母的饭菜都是谨慎对待的,用之前也会以银针试毒,这宫中但凡有皇子的,都有可能下毒手。 “立刻让人去查两人食用过的物品,和接触的人。” “是。” 这时,顺喜让人押着一个婢女走来,齐嫔看到那人,心瞬间提了起来。 顺喜道:“禀皇上,就是这个婢女,去馥郁宫告诉蓉妃娘娘,七皇子中毒一事。” “说,谁指使你去的?说出来,朕给你个全尸,否则大牢的百种刑罚,你便去尝试一下。” 婢女瑟缩一下,哭着祈求道:“皇上饶命,是齐嫔娘娘让奴婢去的。” “皇上,臣妾没有。” “有没有,你知道,朕也知道,顺喜,拿给她看。” 顺喜把一块帕子递给齐嫔,这帕子是早些年齐嫔得宠时,皇上赐的布匹,布料上的花色很特别,而这块帕子,便是从婢女那搜来的。 这婢女虽不是齐嫔宫中的,却时常受齐嫔恩惠。 齐嫔跪下,惊慌道:“皇上,臣妾一时冲动,见七皇子中毒,心中怜悯,才想着告诉蓉妃,臣妾是无心的。” “让婢女诬蔑寒王妃,也是无心?”文惠帝扫了齐嫔一眼,沉声道:“齐嫔失德,履教不改,降为女官,送入冷宫。” 齐嫔顿时摊倒在地,面如死灰,女官,和宫女也并无差别,再入冷宫,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看着被带走的齐嫔,皇后神色微动,心下暗恼,真是个蠢货,不过,既然她已经没用了,那就把该背的都背了吧。 殿内,一柱香后,擦净七皇子身上的药汁,用锦被包起来,看着脸色恢复了之前的粉嫩,苏玉倾扬了扬唇角。 夜君寒擦了擦她头上的薄汗,心疼道:“累了吧。” “还好。” 走到殿外,司昱道:“舅舅,七皇子已经没事了。” “昱儿和倾丫头辛苦了,倾丫头两次救人,当重赏。”话落,看向顺喜道:“把那座白玉送子观音找出来,送给寒王妃。” 苏玉倾僵了一瞬,无奈道:“谢父皇。” 蓉妃看了苏玉倾一眼,收回目光。傅容嫣看着苏玉倾,她还真是深藏不露。 第六十二章夺魂楼榜 回府的马车上,苏玉倾道:“是皇后做的吗?” “皇后的可能很大,但只要有皇子的人,都有嫌疑,方才听闻两个送膳的突然身亡,眼下齐嫔打入冷宫,怕是罪名要让他们背了。 皇后和禇雄都有财力支持,若是没有身后的财力,父皇也不会太顾忌。”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夜君寒欣赏的看着她:“倾儿说的是,皇后如此,冯家也是。 打着皇后的名号,以为有皇后和林家在,便打压其他商户,把农户的价格压至最低价,转手高价卖出,百姓敢怒不敢言,事关民生问题,我也在收集对方的证据。” 苏玉倾点头,表示赞同。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眼,就听惊羽道:“主子,前面两个黑衣人拦路。” 夜君寒掀开车帘,见两人怀抱着刀剑,气势冷肃,泛着浓浓的杀气。 沉声道:“二位有事何不直说?” “夺魂楼的榜上,有两位的名字,我二人是来取走的。” 夺魂楼,大陆有名的杀手组织,能上夺魂楼的榜,那这两人定是夺魂楼排名前十的杀手,还真舍得花钱。 惊风惊羽和凝璇握紧手中的剑,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夜君寒扶苏玉倾走下马车,叮嘱道:“保护好王妃。” 隐在暗处的暗卫,立刻飞身而下,挡在两人身前。 面前的黑衣人神色满是不屑,快速抽出刀剑,在夜里闪着冷冽的银光。 两人飞身而起,惊风三人立刻迎上,不过数招,三人便全部赴伤,坠落而下。 黑衣人快速的挽起几个剑花,向夜君寒飞去,暗卫们立刻抵挡,却被强劲的内力震倒一片。 见两人袭来,夜君寒挥剑,飞身迎上。 “君寒。”苏玉倾急声道,抽出腰间的软剑,凝聚内力,飞身而起,四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惊风等人看着夜空中变幻的身影,和快到看不清的招数,心下干着急。 不禁暗恼,眼下四人的招数,他们上去,怕是会打乱主子的节奏,反而会坏事。 一柱香后,黑衣人见夜君寒气势略减,便猜测他可能有伤,如今疲于应对了,一人阻拦苏玉倾的攻势,一人对付夜君寒。 惊风惊羽见自家主子有些落了下风,立刻前去帮忙,却被两道剑花震了回去。 苏玉倾想摆脱眼前人的阻拦,对方却不让她如意,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刻,一道白影闪过,玉箫化剑,立刻解了对方的攻势。 苏玉倾心下一喜,飞身去帮夜君寒。 月无瑕虚晃一剑,停住攻势,拿出一个令牌,对方看到令牌,眼眸微眯,立刻飞身制止另一位黑衣人的行动。 双方飞身落下,两黑衣人看着月无瑕手中的令牌,冷声道:“敢问阁下是?” “月无瑕。” 黑衣人心下一沉,拱手道:“原来是无瑕公子。” “你们先回去吧,他们两人的事,我自会向你们楼主解释。” 两人相视一眼,心知今日的任务完不成了,低声道:“告辞。” 话落,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苏玉倾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算到你会出事,特意过来帮你的。” 苏玉倾眯眼,明显不信他的话。 夜君寒看着两人自然的互动,内心有些不舒服,道:“多谢月公子相助。” “本公子是为了倾儿,与你无关。” “夺魂楼一旦接了任务,就不会半途而废。”夜君寒道。 月无瑕沉默片刻,看向苏玉倾道:“先回府吧。” “你可是要去崎连山?” 月无瑕轻笑一声:“我是要回去休息,这几日都在处理事务,本来是想给你送藕粉糕,却听说你去了皇宫,只好拿去明月楼,路过这里,才看到你们。” 苏玉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道:“记着,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不能瞒我。” 月无瑕故作惊讶道:“向来是我管着你,如今你却想管着我了?” 话落,扬起唇角道:“快回府吧,我先走了。” 转身,白影消失在夜空中。 见苏玉倾担忧的神色,夜君寒道:“你在担心他?还是在担心夺魂楼?” 苏玉倾看着受伤的惊风等人,道:“回府后再告诉你。” 夜君寒点了点头。 寒王府 偏院内,大夫帮惊风三人包扎好伤口,香菱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把饭菜摆在桌子上,道:“你们辛苦了,我做了些清淡又营养的菜,你们快吃吧。” “多谢香菱姑娘。”惊风谢道。 “还是香菱好,惦记着我们,那个,能不能过来扶一把。”惊羽道。 “你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怎么就不能走过去了?”凝璇不解道。 “我腿软,好心的香菱,帮我一下吧。” 香菱半信半疑的走过去,把惊羽扶到桌子旁,凝璇和惊风伤的不重,已经开始吃了,惊羽伤在右手臂,左手费力的夹菜。 香菱看着他夹不起来,想着他怎么也帮过自己,开口道:“我帮你吧。” 惊羽愣了一瞬,点头道:“好啊,多谢。” 香菱拿起碗筷帮惊羽喂饭,惊风和凝璇相视一眼,扬了扬唇角。 寒倾院 苏玉倾为夜君寒诊过脉后,见他没有大碍,才放下心,道:“你可知夺魂楼是紫阳山庄的产业?” “知道。” “神月门与紫阳山庄两个门派的创建人是结义兄弟,所以两家门派关系很好,无瑕手中的令牌,就是紫阳山庄的令牌。 夺魂楼的任务向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想要从夺魂楼的榜上消除你我的名字,便是打破了夺魂楼的规矩,很难办到,我猜无瑕是去崎连山了,紫阳山庄就在那里。” 夜君寒承认,月无瑕对苏玉倾很好,非常好,好到让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远不及月无瑕。 把苏玉倾拉坐到自己的腿上,夜君寒道:“明日就搬过来住吧,不,今晚就在这里睡。” 苏玉倾疑惑的看着他,之前听她说这院子和寝殿装饰偏冷,他就说要改成她喜欢的风格,过些日子再搬,怎么突然又这么说? 第六十三章紫阳山庄 脑海中闪过什么,不禁好笑的看着他,道:“吃醋了?” “是,我嫉妒他,同时也羡慕他,羡慕你们青梅竹马,羡慕他与你相处十余载。” 苏玉倾轻笑一声:“我与无瑕只有亲情,没有男女之情。” 夜君寒能分辩出来,她看月无瑕的眼神没有爱慕之意,但她主动向他解释,让他心下更暖。 他也只是一时醋意,今晚就让她留下,确实不适合。 虽然心中很想和她同床共枕,耳鬓斯磨,但是想到成亲那日,让她独守空房,便愧疚不已。 她那么美好,自己岂能随意待她? 原也是想将寒倾院重新修饰一番,给她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我知道。”夜君寒点头:“你可以暂时住在海棠院,那我提前收点利,慰藉我这颗酸涩的心,总可以吧。” 话落,在苏玉倾没反应过来时,抬手抚上她的后背,紧拥入怀,薄唇贴上粉唇,辗转厮磨,放肆的品尝她的美好,直到呼吸急促才不舍的停了下来。 苏玉倾有点意乱神迷,看着夜君寒眼中的笑意,不禁道:““你当真是第一次和女子这样相处吗?以往怎么不知道你哄女子这么熟练?” 夜君寒委屈道:“夫人别冤枉我,只有对你,为夫才愿意这样哄着,其他女子我从未瞧过。” 话落捏了捏柔嫩的小脸,道:“汤泉已经备好了,去泡一下吧。” 苏玉倾点了点头,站起身,见夜君寒也跟着起身,问道:“你做什么?” “为夫和你一起泡。” “你能不能正经点?” 夜君寒扬了扬唇,不再逗她,苏玉倾转身向偏殿走去。 禇府 禇雄看着手里的信,不禁皱眉,苏玉倾竟然会医术? 上次蓉妃生产,竟然是她开的药方,仅凭对病情的叙述,便能判断什么病情,那她的医术岂不是比司昱还高?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那人会是她吗?应该不可能,若真是她,她岂会来自己府上为夫人治病? 随后又想到那日偷入书房的黑衣人,选在自己不在主院时潜入书房? 联想起来看,不禁心生怀疑。 收起心下的疑虑,提笔写了封信,递给暗卫道:“把这封送去,告诉她,老夫会注意的,另外安排个会医术的侍婢,想办法尽快送进去。” “是。” 暗卫离开后,禇雄看向一旁的侍卫道:“派人盯紧圣医堂,堂中人与谁来往,都要报给老夫。” “是。” 禇雄紧紧握拳,苏玉倾,看来老夫以后要把你放在眼里了。 璟王府 夜君璟听到侍卫的禀报,手里的茶杯猛的摔在地上,难以置信道:“什么?没有完成任务?居然让他们安然回府了?” “是,那两人也不肯说明因由,只说今夜没有完成任务。” “本王花了那么多银子,他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王爷,夺魂楼的规矩,一旦上榜,他们就一定会执行,今夜或许有什么变故,他们还会找机会的。” “哼,他们最好说到做到,下去吧。” “是。”暗卫应声离开。 这时,傅容嫣端着参汤走进来,放在圆桌上,淡淡道:“王爷,你要的参汤熬好了。” “给本王盛好。” 傅容嫣垂眸,盛了一碗汤递给他。 夜君璟扫了她一眼,接过汤放到桌子上,嘲讽道:“你这副脸色,是给谁看呢?让你熬个汤,就这么不情愿吗?” “臣妾没有。” “你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吗?才学都到哪去了?样貌比不上苏玉倾,上一次灯会也输给她,如今她更是医术高超,得父皇看重,你呢? 两次布局都没能伤到她分毫,连个女子都对付不了,要你何用?” “臣妾才疏学浅,比不得王爷雄才大略。” “你在讽刺本王?” “臣妾不敢。” 夜君璟捏住傅容嫣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嘲讽道:“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爱慕夜君寒,曾向他表明心意,奈何人家正眼都不肯给你,若非看在傅丞相的份上,以为本王会让你坐上王妃之位? 如今苏玉倾入了夜君寒的眼,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傅容嫣凝眉,眼眶微红,袖中的手狠狠握紧,道:“臣妾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还在装,你嫁入王府这两年,有主动讨好过本王吗?王府庶女已有两位了,却没有嫡出,什么原因你最清楚。” 话落,夜君璟松开她,两手抬起道:“替本王宽衣,今夜由你侍寝。” 傅容嫣咬唇,强压住内心的屈辱道:“臣妾身体不适,还请王爷体恤。” 夜君璟眼眸一沉,抬手将傅容嫣拽到床上,手下用力将她的衣服撕成碎片,不顾她的抗拒,强行占有,毫不怜香惜玉。 疼痛与屈辱感交织,傅容嫣紧闭着眼睛,眼泪无声滑落。 秋日的夜,变得很漫长。 崎连山紫阳山庄 少女一袭红衣,坐在大树下的秋千上,正是紫阳山庄庄主的宝贝女儿洛云依。 这时,一绿衣侍女走近,扬着笑脸道:“小姐,你猜谁来了?” “谁啊?你这丫头别卖关子。” “是小姐心心念念的人。”侍女话落,指向院门处。 洛云依眼前一亮,抬头看去,片刻后,一道白色身影映入眼帘,翩翩公子,气质出尘。 洛云依心下狂喜,从秋千上跳下来,高兴道:“月哥哥,你怎么会来?” “多日未来拜见过叔父和婶母,近日无事,便过来拜访。” 话落,把一个小木盒放在石桌上,道:“你喜欢的桃花糕。” 洛云依止不住的扬起唇角,咬了一口桃花糕,只觉得这糕点比蜜还甜,眉眼弯弯道:“月哥哥待我真好。” “云依,此次来,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帮忙。”月无瑕直接道。 云依笑意微敛,喝了口茶,语气没了方才的欢快,道:“月哥哥说吧。” “听闻苏玉倾和夜君寒上了夺魂楼的榜单。” 云依手中的糕点顿时没了味道,心下苦涩,她早该猜到,若不是因为倾姐姐,他是不会来看她的。 “这件事你该去找我父亲。” 月无瑕心下愧疚,一个帮派的信誉何其重要,夺魂楼数年的规矩,打破它,其信誉必然受影响,只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第六十四章选世子妃 他向叔父开口,叔父待他再好,也不会同意此事,而云依是叔父最喜爱的女儿,若云依开口,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叔父也会给她摘下来。 如今他要云依去开口求叔父,便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情谊,知道对她不公,可他还是开口了。 月无瑕叹息一声,道:“云依,你我和倾儿三人,儿时也常在一起玩,如今有人要杀她,你当真坐视不理吗?” “夺魂楼的规矩你知道。” “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夺魂楼乃江湖排名第一的组织,榜上除名或许会让楼中信誉受些影响,却并不影响楼内的生意,还望你看在以往的情谊,帮倾儿一次。” 云依看着月无瑕,这个她儿时就爱慕的男子,前几年父辈还口头提过两人的婚事,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如今在为了别的女子,来求自己。 尽管倾姐姐已经做了寒王妃,他却依然将她的事放在第一位。 “倘若我不帮呢?” “你肯帮忙我很感谢,你不想帮我也可以理解,不会因为此事影响两家的关系,至于倾儿,我帮她抵挡夺魂楼的追杀就是。” “倾姐姐已经是寒王妃了,寒王自会护她。” “寒王是寒王,我是我。” 云依眼眶微红,粉唇紧抿。 月无瑕看着她的神情,不忍的移开视线,道:“今日就当我没来过,我先走了。” 话落,站起身,就听云依道:“等等。” 月无瑕转过身,云依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要你答应带我下山,陪我游玩一段时间。” 月无瑕凝眉,片刻后,点了点头。 云依心中五味杂陈,他答应陪她,她应该是高兴的,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换做以往,他若说要陪她,她会开心的睡不着,如今他却为了别的女子,答应她的要求。 心下叹息一声,转身往主院走去。 寒王府 夜君寒和苏玉倾正在用早膳,惊风四人在院外,小声议论起来。 惊羽疑惑道:“你们说主子和王妃是怎么回事?两人不是表明心意了吗?怎么还分开住啊?” 惊风瞥了他一眼:“你又想回暗阁训练了是吧?” “我这是关心两位主子,哪像你啊。”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把一封贴子递给苏玉倾,道:“王妃,这是琼华公主特意写的请帖,邀您去参加明日的重阳秋菊宴。” 苏玉倾接过来看了看,道:“我知道了。” 夜君寒道:“姑母是想给司昱物色世子妃的人选,所以请了京中不少官家千金。” 苏玉倾点了点头,想起家宴时,琼华公主圆场时说的话,只是,为什么请自己去? 看出了她的疑惑,夜君寒道:“怕是觉得上次家宴,她差点连累你,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特意邀你参加,姑母为人和善,很好相处。” 苏玉倾点了点头。 翌日,侯府门前,精心打扮的少女们如夏日盛放的花,美丽娇艳,和各家夫人陆续进入府中。 苏玉倾走下马车,一位嬷嬷立刻上前俯身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嬷嬷请起。” “谢王妃,奴婢奉公主之命,在此迎候王妃,王妃请随奴婢走吧。” 苏玉倾随嬷嬷向府里走去。 园内摆放着各色秋菊,盛放在秋日,亭榭廊槛,小桥流水,花园建造的优美雅致,诗意盎然,足见其主人的品性。 各官家夫人和小姐见苏玉倾走来,纷纷行礼问安。 苏玉倾走到琼华公主面前,俯身道:“玉倾见过皇姑母。” 琼华公主扶起她,温和道:“快起来,不用多礼。” 话落,带着苏玉倾向一旁的歇息区走去,园内空地处,摆放着桌椅,和各式茶点瓜果,供众人品尝。 “中秋家宴出了那样的事,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总想着邀你来府中坐坐。 那日宴会后,昱儿才告诉我,他很敬佩你,说你医术高超,却从不炫耀,寒儿有你这样的王妃,是他的福气。” “姑母缪赞。” “你先在这边坐,我去招待客人。” “是。” 坐在一旁的韩乐宁看见苏玉倾,挥了挥手,喊道:“倾姐姐,这边。” 苏玉倾走过去,微笑道:“宁儿也在啊。” 乐宁嘟嘴道:“若不是母亲非要我来,我才不来呢,听说是为了物色世子妃的人选,就昱世子那个性格,谁嫁给他谁倒霉。” “你这么讨厌他?” “反正看他不顺眼。” “司昱人挺好的,相处后,你就知道,他是个善良,有趣的人。” 乐宁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不远处的凉亭中,静淑郡主和傅容嫣看着苏玉倾,表情各异。 傅容嫣眼底的阴沉一闪而过,自从在一次宫宴上见了夜君寒,便倾心不已,世家贵女的矜持,让她不好意思表露心意。 但是能见他的机会,只能在宫宴上,努力表现自己的端庄,优雅,才学,却得不到他一个眼神。 终于找到一次机会,向他表露心意,他却冷漠的无视自己,转身离开,自己本是京中第一才女,第一美人,哪里做的不好,他竟完全看不上。 原以为他不喜女色,不曾想却同意了与她的婚事,如今更是待她那样好。 自己才貌京中谁人不知?却接连在她的面前处于下风,这口气,自己如何也咽不下去。 余光瞥了身旁的静淑郡主一眼,傅容嫣惋惜道:“原以为寒王看不上任何女子,不想却看上了苏玉倾,真是难以置信,要说她的样貌,还不如静淑你呢。” 静淑不屑道:“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芷妧曾经针对过她,上次家宴,我和芷妧说起她的事,芷妧居然还帮着她说话,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寒哥哥看上她,简直鬼迷心窍了。” “唉,可惜你没有把握时机,若是在你刚及笄时,便让父皇为你作媒,如今寒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静淑眼神黯淡一瞬,寒哥哥性情冷漠,从不理会女子,也就芷妧还能和他说几句话,自己喜欢他,却不敢和他说。 他成了亲,也是把人扔在偏院不管,自己曾经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后来京中都在流传,他抱女子回府,接着又证实那女子就是苏玉倾,她原本还不信,直到家宴上,看到他对苏玉倾的宠溺,听到他的话,她才信了。 若是那时自己能勇敢一点,说不定,被他宠溺的就是自己了。 傅容嫣看着静淑沉下的脸色,神色微动,扬起笑容道:“走吧,皇嫂陪你在园中走走。” 话落,拉起静淑向凉亭外走去。 第六十五章野蛮丫头 琼华公主是个爱花的人,重阳自是菊花应景,但园中也摆放着很多精心培育的珍贵名花。 傅容嫣边走边宽慰静淑郡主,走到几盆开的正艳的黄色团花处时,停下脚步道:“静淑你看,这黄色的花,名唤‘绮兰’,不仅花美,味道也是甜香味。” 静淑刚要凑近闻一闻,就被傅容嫣制止,道:“别靠近它,这花虽美,可它的汁液和花芯却是有毒的,人碰了它,就会起红疹,若把花泡在水里,被人误食或接触皮肤,轻者痛痒,重者皮肤溃烂,容貌尽毁,你可要小心啊。” 静淑立刻收回手,心有余悸的看了花一眼,眼眸轻转,浅笑道:“多谢表嫂提醒。” “走吧。” 傅容嫣在静淑转身向前时,垂下衣袖,一些粉末飘散在绮兰的花朵上。 这边,苏玉倾和乐宁闲聊着,乐宁来这里唯一开心的,就是有很多好吃的点心。 这时,一位侍女走上前,将一壶茶放在桌子上,取走了已经凉了的茶壶。 乐宁吃了不少点心,正想解解腻,拿起茶壶给苏玉倾的茶杯添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三两口茶杯就空了。 苏玉倾笑了笑,刚端起茶杯,方才的引路嬷嬷走到她面前客气道:“公主请王妃过去一叙。” 苏玉倾点了点头,放下茶杯,随嬷嬷前去。 乐宁看了看周围精心装扮,看似举止端庄的少女们,觉得自己和她们完全不是同一类。 她更喜欢倾姐姐那种酒脱,随性,自然而然的优雅,而这些少女,只会让她觉得矫揉造作。 她们或许也觉得她的行为粗鲁,所以尽管回京有些日子了,但她依然没有朋友。 乐宁百无聊赖的站起身,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待着。 侯府花园一角有一处大的假山,假山上建了座亭台,站在上面,可以俯看整个侯府。 司昱在亭台上来回踱步,身后的侍卫像影子一样跟着他。 顿时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跟着小爷?” “爷,不是属下非要跟着您,公主昨日就吩咐了,您今日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这观景台,各家小姐都已经来了,让您看看可有中意的人选?” 司昱无语望天,那些庸脂俗粉,除了柔弱,矜持,还有什么可看的吗?尤其这些世家教出来的,有心性单纯的姑娘吗? 片刻后道:“你下去吧,小爷看到你就烦。” “您别让属下为难,您不是也答应公主了吗?”侍卫苦着脸道。 “爷就在这待着,说到做到,你去一边守着,别在我面前碍眼,下去。” 侍卫耸了耸肩,走下凉亭,去一边守着了。 司昱从另一边轻手轻脚的爬下假山,挑僻静的道路,向府外走去。 花园不小,乐宁不熟悉侯府,也不能在别人家乱跑,所以只是离开了主场,并未出花园。 边走边觉得热,这个月份,她的脚步也不快,怎么会这么热呢? 放慢脚步,热度却不减反增,不多时额头已经出了薄汗,不禁觉得有些反常,立刻折回脚步。 匆忙中,在一处回廊转角,和同样脚步匆忙的司昱,瞬间撞在一起。 乐宁惊叫一声,被撞的向后倒去,司昱下意识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右手捂住她的嘴巴,道:“嘘,小点声。” 纤腰柔软,司昱的手僵了一瞬,女孩子的腰都这么软吗? 乐宁此时有些头脑昏沉,脚下虚浮,视线也有些模糊,脸上的手掌微凉,舒服的触感,让她握紧司昱的手放在脸上。 司昱看清乐宁时,刚要开口,就被她的动作惊到,少女细软的双手,紧握着他的手抚上脸颊,掌心下的小脸,光滑柔嫩,而她脸色如霞,眼神迷离,顿时察觉到异样。 拿开手,想要为乐宁把脉,她却像没了支撑点,脚下一软,倒前倒去。 司昱立刻抱住她,微弱的甜香传来,温软的身躯,内心有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看了看四周,她这副样子,被人看到,声誉就要受影响了。 皱眉叹了口气,遇到这个野蛮的丫头就没好事,横抱起乐宁,往不远处的听雨阁疾步走去。 这处阁楼是他用来休息的阁楼,下人除了打扫,不会在出现在这里。 把乐宁放到软榻上,把着脉,不禁眉头紧皱,谁会对她用这种药? 来不及细想,拿出随身的银针,扎在乐宁的几处穴位,又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一瓶药,给乐宁喂了两粒。 只是这药效太霸道,尽管服了药,也要一个时辰才能让她稍微清醒。 她今日是来参加宴会的,若是长时间不出现,母亲必会让人寻找,她如今这样,怎么见人?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小片湖泊,心思转动,冲着乐宁说了声:“野蛮的丫头,我这是帮你啊,得罪了。” 脱下乐宁的两层外衫,只留白色里衣,把她放进湖里,冰冷的感觉,让她下意识身体一颤, 一刻钟后,逐渐清醒了些。 察觉此时到自己泡在水里,而一双手禁锢着她的手臂,乐宁下意识觉得有人要谋害自己,顿时双脚猛的向头顶踢去,带起的水花,溅了司昱一身。 司昱正扶着乐宁,怕她整个人滑到水里,却没想到她会突然袭击自己,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快速挡了一下,随后把她拽上岸。 乐宁快速出招,司昱边接招边气愤道:“你这个野蛮的丫头,恩将仇报啊。” 熟悉的声音,让乐宁停下攻击,待看清眼前的人时,惊讶一瞬,怎么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 司昱整了下衣服,看傻子一样的看了她一眼:“这里是侯府,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 乐宁这才想起来,她今日是来赴宴的,可她为什么会在这? 司昱见她疑惑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这姑娘,就是被人卖了,还不清楚是谁卖的呢。 视线向下,里衣湿透紧贴在她身上,身材玲珑有致,刚才的几招,让她的衣服领口大开,粉色肚兜若隐若现。 乐宁寻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脸色瞬间像熟了虾,立刻双手环在胸前,气恼道:“你看什么?我的衣服呢?” 第六十六章误会他了 司昱脸色微红,转过身去,轻咳一声:“就在这听雨阁,你先进去,我再跟你细说,站在这里,你不怕被人看到?” 乐宁立刻小跑进听雨阁,司昱走进室内,拿了件自己的外袍递给她后,转过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他平日穿的里衣。 低声道:“你中了醉情之药,是我为你解毒,你今日来府参宴,若长时间不出现,必然会引人生疑,来不及让人备水,只好把你放入湖中,让你快速清醒。 你的衣服若湿了,短时间根本干不了,所以我才把你的外衫脱了,事出紧急,还望你见谅。” 话落,把里衣放到软榻上:“这是我的衣服,你凑合穿吧,穿上外衫,旁人应该看不出来,至于你为何中药,我会让人去查。” 乐宁披着他的外袍,这才知道是误会他了,看着他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却把干净的衣服先拿给自己,心下一暖,在司昱走到门口时,开口道:“谢谢你,还有……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司昱顿住脚步,道:“没什么,你毕竟是在我府中出的事,又是三嫂的好友,我理当帮你,赶快换上衣服去花园吧。” 话落,转身离开。 乐宁看着颀长又挺直的背影离开,顺手关上门,心下松了口气,身上的外袍有浅浅的松香味。 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画面,好像是他把自己抱来的,不禁脸色又有些发烫。 快速的换上衣服,套上两层外衫,几乎看不出异样,心下不禁气愤,究竟是谁对她下这种毒手,被她抓到,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苏玉倾和琼华公主聊了一柱香的时间,再出来时,便不见了乐宁的影子,看向凝璇道:“宁儿呢?” “奴婢不知。” “凝璇,你去找找她。” “是。” 凝璇刚走几步,便见乐宁脸色微沉的走了过来。 苏玉倾立刻走上前,关心道:“宁儿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乐宁贴近她的耳边,快速的说了经过,苏玉倾脸色骤冷,乐宁虽说不拘小节,但很懂分寸,回京城后鲜少与其他人接触,更不别说会得罪人,谁会针对她? “你方才吃了什么?还是接触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只是吃了些点心,喝了杯茶,你离开后,我觉得无聊就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没想到越来越热,幸好遇到世子。” “茶?”苏玉倾看向她们方才的位置,走了过去,拿起茶杯检查,却并未发现异样。 茶的颜色也是冷却后的正常颜色,看来,有人见她们离开,趁机清理了证据。 转念一想,沉声道:“怕是有人针对我,只是我没来得及喝茶就被姑母请去,不想竟牵连了你,抱歉宁儿。” 苏玉倾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傅容嫣方才在自己的视线内,而其他少女与自己并无恩怨,再者,那茶是侯府的侍女端来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侯府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那就是这个人身份不凡。 傅容嫣吗?可是那晚家宴,她知道自己懂医术,还会用这样低级的手段吗? 这个时候不方便过问,琼华公主不会让事情闹大,既然司昱说了会查,那就等结束后再说。 “不怪姐姐,是旁人心思歹毒,昱世子说他会找人去查。” 苏玉倾看了乐宁一眼,感觉这次提起司昱,她的语气不像之前那样嫌弃,难道是因为司昱帮了她? 傅容嫣站在不远处,见苏玉倾毫无异样,余光瞥了静淑一眼,没用的蠢货,即便苏玉倾懂医术,可她不会随身带着这方面的药,若不用药,仅靠施针是无法压制药力的。 到时候,她意识不清,做出失态甚至更严重的举动,损了皇家颜面,任父皇看重,夜君寒宠爱,她也别想继续待在寒王府,可惜了。 临走时,嬷嬷叫住苏玉倾和乐宁;“王妃娘娘和韩小姐请留步,公主请你们稍等片刻。” 待其他人离开后,琼华公主匆匆走到两人面前,歉意道:“韩小姐,司昱已经向我说了你方才的事,真是没想到你初次来侯府参宴竟遭遇这种事,你放心,我候府一定给你个交代。” 话落,接过嬷嬷手中的盒子,递给乐宁道:“为了表达侯府的歉意,还望韩小姐收下。” 乐宁俯身一礼,婉拒道:“公主言重了,昱世子方才已经为臣女解了毒,这礼物太贵重,臣女不敢收。” “母亲给你的,收着吧。” 司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走上前,把一个小瓷瓶递给乐宁,看着她抿了抿唇:“这药再服两次。” 乐宁抬眸看他,琼华公主和苏玉倾也看向他,司昱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把药塞到乐宁手里,转身离开。 琼华公主看着司昱的身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这个儿子,何时正眼看过哪位女子? 不由的扶起乐宁,细细打量,方才自己也注意过她,只觉得是个随性率真的姑娘,此时再看,模样也很俊俏。 可爱的娃娃脸,皮肤白晳,杏眸晶亮,一看就是个心性纯良的孩子。 她父亲韩忌自己也听说过,是一名忠厚的将士,与苏暮交好,府中没有纳妾,这样的家庭,女儿不会差。 乐宁被琼华公主盯的心下直打鼓,苏玉倾眼中闪过笑意,为她解围道:“姑母操劳半日,您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琼华公主意会,点头道:“好,玉倾和韩小姐若有时间,随时来府上玩。” “是。” 马车上,苏玉倾盯着乐宁道:“宁儿后来提起他,语气有些不同了。” “啊?”乐宁抬眸,脸色有些不自然道:“那是因为昱世子帮了我啊,我不能恩将仇报吧。” “我有说是司昱吗?” 乐宁一噎,脸色瞬间红了,随后道:“倾姐姐,你取笑我?” 苏玉倾笑了笑,不再打趣。 侯府内 琼华公主坐在首位,盯着静淑郡主,沉声道:“跪下。” “姨母,您这是怎么了?”静淑不解道。 “还在我面前装傻?”琼华公主了身旁的嬷嬷一眼,那嬷嬷把一些茶壶碎片和不成形的团花放到静淑面前。 第六十七章还施彼身 静淑心下一沉,依旧疑惑的模样:“姨母您在说什么?” “静淑,姨母自问待你不错,觉得你虽有些任性,但也算是个善良的孩子,没想到今日会做出这种事,尤其是在我府上。 你与韩小姐素无恩怨,而中秋宴上,你看寒王妃的眼神,姨母也不是没有察觉,究意是冲韩小姐而去,还是看不惯寒王妃,你心里清楚。 姨母为了保全你的面子,特意压下此事,若是让寒儿知道,你觉得他会因为你是妹妹,而不与你计较吗?” 静淑眼中闪过慌乱,立刻跪下道:“淑儿是看不惯寒王妃,所以想捉弄她一下,可是她也没有受什么影响啊,那韩乐宁容貌也没有损伤,两人皮肤好好的,一个红疹都没有,还望姨母原谅。” “你在说什么?什么毁容?” “绮兰花泡过的水,不是会损害皮肤吗?” “绮兰花是会损伤皮肤,但是要触碰到它的汁液,用花去泡水,没什么用,而韩小姐中的药是‘醉情’。” 静淑惊讶一瞬,摇头道:“姨母,淑儿绝没有骗您,我怎么会有那种药?只是听说绮兰会损伤皮肤,所以才一时冲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醉情药。” 琼华公主眼眸微眯:“这药当真不是出自你手?” “淑儿保证。” 琼华公主心思转动,若不是她,还有谁呢?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 沉默片刻后,琼华公主道:“罢了,这次的事,姑母帮你压下,但你要记着,再也不许做这样的事。” 静淑低声道:“是,淑儿知错了,谨遵姨母教诲。” 琼华公主又说教了几句,便让静淑回去了。 翌日,海棠院内,苏玉倾听完司昱的话,沉默的盯着他看。 司昱轻咳一声:“三嫂盯着我做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查到下毒之人,宁儿白白吃这个亏?” 司昱心虚道:“母亲已经选了几样珍贵首饰物件送去韩府表示歉意。” 苏玉倾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早有预料,昨日回府后,她和夜君寒也派人去查,早已知晓是谁动的手脚,也分析过琼华公主的处理方式,果然如夜君寒所说,琼华公主会压下此事,用其它方式补偿乐宁。 但是他也没有为静淑求情,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 即便她是冲乐宁去的,那也要接受惩罚,更别说她是冲自己的王妃去的,更加不可轻饶。 心思这样恶毒,做错事连一句道歉都没有,郡主的声誉是声誉,宁儿的就不是? 苏玉倾语气冷沉道:“倘若没有及时解毒,你可知后果?女子名誉大于天,用宁儿的一生,来换几件首饰,换作是你,你可愿意?” 司昱虽然不如夜君寒那样心思深沉,但也会察颜观色,方才苏玉倾神色的变化,他就知道,三嫂或许已经知道是谁了。 也不再隐瞒道:“三嫂,我母亲也为难,静淑毕竟是她的外甥女,总不能把她送去大理寺吧,不过你放心,我母亲已经狠狠训斥过她了,她以后绝不会再针对你和乐宁。” 苏玉倾能理解,毕竟是一家人,琼华公主态度诚恳,尽量弥补乐宁,换做旁人,怕是连训斥都不会做,不过韩家是不会收那些东西的,只会婉拒。 他们亦不会声张,毕竟司昱帮了乐宁,没闹出什么事。 韩家虽是武将出身,但不代表他们傻,女儿差点失了清白,虽然他们没有资格要求惩罚静淑,但他们有自己的风骨。 若收了那些东西,便是把风骨折断,而他们不收,侯府反倒欠韩家一个人情。 “罢了,即便你们会惩罚,也是无关痛痒的惩罚。” 司昱听出了苏玉倾话里的意思,只是说了句:“三嫂,我也觉得静淑做的过分,只是希望你不要惩罚的太重。” “放心,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司昱不禁想起璟王的惨样,心里默默道,静淑,你自求多福吧。 入夜,宽敞奢华的寝殿内,睡梦中的静淑被热醒,身体燥热无比,头脑昏沉,脑海中闪现各种虚幻的影子,只觉得口干舌燥。 支起身体才发现,身上只剩肚兜,寝衣和被子不知去了哪里,深秋的夜,她竟感觉不到凉意。 坐起身,轻唤道:“萍儿,萍儿,端茶水来。” 萍儿点亮烛火,端来茶水,见静淑未着寝衣,被子掉在地上,立刻捡起来盖在她身上,担心道:“夜里凉,郡主当心染了风寒。” 一杯茶饮进,静淑没有丝毫缓解,体内的燥热与异样感让她难以忍受,猛的抓住婢女的手,往她胸前放。 萍儿吓了一跳,立刻抽回手,小心道;“郡主您怎么了?” 静淑皱眉,站起身踉跄着脚步往外走,萍儿立刻拦住她,穿成这样出门能出门? 察觉到静淑的不寻常,萍儿立刻喊到:“崔嬷嬷,郡主病了,快去禀告公主。” 昭仁公主立刻赶来,见静淑的症状,眼眸微眯,心下一沉,她岂会看不出这种症状是什么,立刻潜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嬷嬷制止静淑的举动。 “淑儿,淑儿。” 昭仁公主喊了几声,静淑没有反应,只是不停的喊着热。 心下焦急,眼中闪过冷意,到底是谁对淑儿用这种药?她自是听说了侯府的事,难道是韩家小姐报复?随后否认,一个闺阁女子,会有这样的本事?能不着痕迹的跑来府中下毒,还不让人察觉? 府医赶了过来,能做高门大院的府医,嘴巴都是很严的,隔着帘子把过脉后,府医凝眉道:“禀公主,郡主所中的药效果霸道,而且不是一般的药,恕老夫无能,无法为郡主医治。” “庸医,要你何用?” 府医退出去后,便立刻让人找来司昱,司昱同样摇头道:“姨母,这毒我解不了。” “连你都解不了?还能找谁呢?” 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人影,只是现在是深夜,她会来吗?又会对淑儿的病情保密吗? 第六十八章为夫的好 凌晨天还未亮,管家刚想往海棠院跑,就见惊羽走过来道:“去告诉来人,就说王爷王妃还未晨起,让他们天亮再来。” 管家一愣,自己还没说来者何人,为什么事而来,他怎么就知道有人找王妃啊? 没多问,转身去传话。 天亮后,花厅内,苏玉倾和夜君寒正在用早膳。 苏玉倾看着夜君寒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问道:“听说国公府的人已经来了两趟,都被你打发了?” “嗯。” “你不怪我?” “我说过,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更何况她是针对你,就算你不计较,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玉倾笑了笑:“你不怕昭仁姑母和静淑会恨你?” “她们知道我的脾气,再怎么怨恨,顶多会去父皇面前告状,但若是你出面拒绝,她们必会把账算在你头上,日后会给你找麻烦。” 苏玉倾晨起时听到凝璇说昭仁公主两次派人来请,都被拒绝,便猜到了他的用意,此时听他这么说,心下一暖,她倒不怕两人找麻烦,不过不找麻烦最好。 “难为你做我的挡箭牌。” “知道为夫的好,还不奖励下?” 夜君寒把脸凑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苏玉倾看了门外一眼,低声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知道她不会主动,夜君寒快速的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轻声道:“味道香甜。” 苏玉倾刚吃了一块藕粉糕,唇上有糕点碎屑,他的举动瞬间让她脸色微红,抬脚向他的腿踢去。 夜君寒也不躲,任她踢,眼中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连派了两次人都被打发回来,昭仁公主也明白夜君寒的态度了,她这个侄子的性子,就是文惠帝来了,也不会松口。 看来,他是知道真相,要让淑儿亲自去寒王府向苏玉倾道歉了,心下忍不住猜测,淑儿此刻的样子,该不会是他动的手吧? 心下不满夜君寒的做法,其实这件事明面上看,静淑只是针对韩乐宁,除非他还有别的证据。 对他的王妃用这样的手段,以至于牵连别人,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是在警告淑儿,但同时给留了面子,否则就不只是用同样的方法还施彼身了。 心下叹息,这事就算闹到文惠帝面前,也是一样的结果,还会把事情闹大。 看着静淑头发散乱,被几名婢女控制在榻上,咬了咬牙,带着她往寒王府而去。 王府正厅内,昭仁公主抬眸看去,除了夜君寒和苏玉倾,还有韩乐宁。 三两人起身道:“见过皇姑母(公主)。” 昭仁公主坐下,无奈道:“寒儿,姑母也不跟你客气,静淑已然受到惩罚,还望你看在她年龄尚小,做事冲动,不要同她计较。” “姑母,静淑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昭仁公主看向苏玉倾和乐宁,道:“玉倾,韩小姐,希望你们原谅她。” 乐宁看着静淑郡主被两个嬷嬷牢牢抓着手臂,衣服挣扎的有些散乱,眼中布满血丝,她知道倾姐姐是在为她出气,心下虽然痛恨静淑的行为,但是昭仁公主毕竟是皇家的人,她也不希望昭仁公主从此怨恨倾姐姐。 “公主严重了,臣女不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玉倾平静道。 “那就请玉倾帮静淑医治吧。” “郡主怎么了?”苏玉倾装傻,像是才注意到静淑。 看到她的模样,惊讶一瞬,走上前诊了下脉,道:“按说这药很好解,只是郡主尚未成亲,要解的话,不免有些麻烦,姑母放心,玉倾会尽力为公主医治。” 偏厅内的门紧闭,一个时辰后,苏玉倾才走出来,昭仁公主立刻上前紧张道:“淑儿怎么样?” “公主已经没事了。”苏玉倾无力道,像是费了多大的力。 其实一进偏厅,她就点了静淑的穴位,解这药一柱香的时间都不用,她就是让昭仁公主觉得她费尽心力医治,不仅心里憋了口气,还要感谢她。 “玉倾,真是谢谢你。”昭仁公主皮笑肉不笑的道谢。 话落,走进偏厅,帮静淑整理好衣服,走到院外看到苏玉倾,静淑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昨夜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了,母亲话语简单,但她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碍于夜君寒在场,她咬牙,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苏玉倾浅笑道:“郡主,你还要服三日药,才可去除体内的药效。” 静淑回过头瞪她,昭仁公主向她使了个眼色,她握紧手道:“多谢表嫂为我医治。” 苏玉倾没理,看向乐宁道:“宁儿身体可好了?” “还有一点不舒服。”乐宁配合道。 静淑心下明白,这是要让自己向乐宁道歉,否则不会给自己药方。 心下怒火升腾,昭仁公主拍了拍她的肩,她咬牙道:“韩小姐,抱歉。” “没关系。” 苏玉倾把一张药方递给静淑,道:“忘善则恶心生,凡做过必会留下痕迹,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换做旁人,定不会手下留情,望你谨记。” 静淑应声,转身离去,即便知道她说的对,但自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就是有寒哥哥为她撑腰吗?没有寒哥哥护着,她算什么? 不过寒哥哥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对自己下手,真是小看她了。 一行人离开后,乐宁担心道:“倾姐姐,为了我得罪公主和郡主,不值得。” “也不只是为了你,若这次不给她点教训,下次她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何况你是被我牵连,她理应向你道歉。” 乐宁笑了笑,倾姐姐待她真好。 夜空弯月如钩,苏玉倾看着月无瑕,他似乎又瘦了一些,脸色也苍白了一些,脸上依旧挂着春风般的微笑。 “放心吧,夺魂楼已经把你们的名字消除了。” 他语气轻松,苏玉倾却明白,并不容易办到。 “你可是答应了云依什么事?” “哪里需要我答应她什么事?你是她姐姐,她知道你上了榜单,很是气愤,立刻去向叔父说明,叔父才下令除名。” “真的吗?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真的,云依许久未见你,此次也跟我一起下山来见你,只是一路奔波,她太累了,便休息了,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提前过来告诉你。” 第六十九章靠夫人养 苏玉倾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云依向来爱慕他,两家长辈还提过两人的婚事,但是无瑕却只把云依当做妹妹。 云依曾经还因为无瑕维护自己,而对自己态度淡了,如今会为了自己,不顾山庄的信誉吗? 真正原因,是因为怕无瑕不再理她吧,若非他开口,她又岂会理这事?情之一字,愁煞多少人? “无瑕,云依是个好女孩,她一直很喜欢你。” 月无瑕知道她的意思,可他不喜欢啊,他喜欢的女子,还傻傻的把自己当哥呢。 浅笑道:“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苏玉倾望着残影,心下叹息,那两味药,也要抓紧时间找了。 夜君寒走进房间时,见她站在廊下出神,拉着她走进内室,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无瑕刚才来过,他说夺魂榜已经去除我们的名字了,让我们安心。” “改日好好谢谢他。” 夜君寒是真心想谢他,若是自己来,虽然也能解决,但难免要费些工夫和人力,只是倾儿会不会觉得自己没能力护她?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想夫人了,夫人不想我吗?” “好好说话。” “为夫说的是实话,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你说我能好受吗?” “那你想怎么样?” 夜君寒轻笑,一个旋身把苏玉倾抱在怀里,躺在床榻上。 苏玉倾呼吸一窒,心下紧张,他该不会…… 看着苏玉倾的脸色,夜君寒打趣道:“这样就紧张了?洞房的时候怎么办?” “谁要跟你洞房。” 夜君寒抚着她的发,轻声道:“就是想抱抱你,顺便和你聊聊冯家和张家的事。” “两家的产业都不少,想要打压,也不是那么容易,冯家背靠皇后及璟王,江南地区的茶农价格压到最低,还是供应西部军粮的商家。 垄断了北部的盐和丝绸,他们在这个行业没有竞争者,价格自然随他们定。” “张家也不是不能做这方面的生意,不过是怕得罪皇后,所以要打破冯家的垄断局面,切断他的货物渠道,更多的商家加入进来稳定市场,加之冯家长久以来积累的民怨,结果可想而知。” 苏玉倾点头赞同:“你有货物渠道吗?商铺呢?” “准备的差不多了。” 苏玉倾窝在坚实的怀里,从未有过的甜蜜感在心里的漾开,唇角扬笑,渐渐闭上了眼睛。 夜君寒轻拍着她的背,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说着,身体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低声问道:“倾儿睡了吗?” 没有听到回应,听着怀里的人儿轻浅的呼吸,夜君寒叹了口气,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动作轻柔的起身,他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璟王府 “你说什么?夺魂楼不再接夜君寒的生意?本王白花那么多银子?”夜君璟怒道。 “王爷,夺魂楼的人已经把银子退回来了,又给了一千两黄金做补偿。” “本王缺他们那点黄金吗?本王是要夜君寒的命。” “王爷息怒,没有夺魂楼,还可以找别人。” “也就夺魂楼的人还有可能杀了夜君寒,旁人怕是没这个能力。” 这时,敲门声响起:“王爷,安王来了。” 夜君璟道:“让他进来。” 夜君安走进来,拱手一礼:“大哥。” “起来吧,找你来是想让你想想办法,怎么对付老三。” “三哥的心思不好猜,之前有司昱帮他,如今寒王妃也是医术高超,臣弟也想不出办法。” 夜君璟嫌恶的扫了他一眼,心下暗骂没用。 “不过大哥,三哥如今待苏玉倾极好,若是苏玉倾或苏暮那边出了什么事,三哥必然全力护着,冲动之下便容易做错事,大哥觉得呢?” 夜君璟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扬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 “是。” 夜君安垂首,眼中神色不明。 这日,几位掌柜纷纷差人向冯家主事者冯贤禀报:“大爷,京城近几日接连开了几家商铺,都是以茶,盐,丝绸为主,而且价格比我们的低了三成,这两日我们店无人光顾,那几家店铺倒是人满为患,掌柜的去打听过,也不知背后的人是谁,您看?” 冯贤凝眉,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跟他们冯家对着干,正准备让人去查,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行人抬着一位男子匆匆走进正厅。 其中一人禀道:“大爷,二爷听说京中新开了几家商铺,牌号为‘轩记’,明显是和冯家作对,便带着人去几家商铺,没想到那些人明知二爷的身份,却不把二爷放在眼里,还给打了一顿。” 冯贤看着地上哀嚎的冯兴,眉头皱的更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能明目张胆的去找事吗? 不过对方敢把他打一顿,说明有点背景,冯贤最近真的忙不过来,好像所有的事都赶一块了。 江南茶农明年不肯再供茶给他,说是有神秘客商给出比他们高五倍的价格收购,并且派了人驻守。 而今年秋季,农户也以同样的说辞,米粮都被神秘客商以高出他们五倍的价格买走,他为了给新米腾仓库,早就把陈米卖完了,如今新米被抢,又没陈米,眼看冬季要运送大批粮草去西部军队,他米粮还不知怎么筹齐,又冒出来几家新的商铺。 冯贤思虑片刻,让人先把冯兴抬走,接着吩咐道:“去,将此事告诉璟王,看他能不能查到背后之人?” “至于那几铺子,先不用管他,那么高的价格购入,再低价卖出,傻子才会这么做,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几时? 你们立刻想办法联系各地的粮商,如今筹备军队的粮草才是大事。” “是。” 醉仙楼雅室内,苏玉倾和夜君寒临窗而坐,看着对面快要挤爆的商铺,苏玉倾道:“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啊,那么好的茶,就这么低价卖出去。” “为夫的银子已经用完了,以后要靠夫人养活了。” 苏玉倾瞥了他一眼,她会信他的鬼话才怪,仅仅抢禇雄的银子,就上百万两,会因为这些就空了? 第七十章洞房花烛 更何况,几间商铺每日都限量,卖完即止,第二日继续,故意吊着大家,虽然价格低,但足以让其他商铺熬不过去。 夜君寒浅笑,她现在在他面前,已经完全敞开心扉了,喜怒哀乐都直白的展现给他,再不似初相处时,总一副淡漠的样子。 “冯家掌事冯贤,是个性子沉稳的人,怕是不会跟着你降价,会观望一段时日。” “嗯,眼下筹备粮草才是他最关心的。” “这个应该不难,毕竟粮商很多,只不过他要多花不少银子。” “那就让他,有钱也没处买。” 夜君寒话落,淡淡抿了口茶。 冯府 掌柜皱着眉头道:“一连半个月,不仅那几家‘轩记’字号的店没倒,京中陆续开了几家商铺,以盐和丝绸为主,而价格都低于冯家的商铺,冯记这半月来,收入微薄,大爷还要想个主意才是。” 冯贤坐在首位,璟王那边的消息,说这几家商铺似乎是江湖势力开的,他也没查到具体信息。 正思虑时,另一掌柜道:“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各地较大的粮草商,他们的存货都被人抢先买走了,而小的粮商库存加起来也没多少,想要筹齐,还相差甚远。” 冯贤道:“你们可有应对的办法?” 几位掌柜相视一眼,道:“我们的库存还有不少,不如先把价格降下来,和他们一样,虽然少挣点,但是能拉回百姓的注意力。”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先这么办吧。” 冯贤点头赞同。 寒王府 惊风道:“冯家所有店铺已经降价,但是生意并没有好转,这半个月的时间,因为新开的这些商铺价格低,京城多数人都已经抢购了不少货物,足够用了。 他们也派人联系了各地粮草商,如今筹到的粮草并没有多少。” “嗯。盯着他们的动向,有事及时汇报。” “是。” 夜君寒看到抽屉里的小盒子,盒子里有两枚暗器,这段时间他总想着倾儿,竟然忘了这件事。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起身向海棠院走去。 晚膳后,两人并肩在花园中散步,夜君寒忽然道:“倾儿年初可曾去过柳江镇?” 苏玉倾想了想,道:“年初回京时,有路过那里。” 夜君寒心下一紧,接着道:“在那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苏玉倾回想起,她当时回京,路过柳江镇时已经是晚上了,郊外只有一座驿栈,她和香菱便想着在客栈休息一晚。 夜里,异动响起,她猛的坐起身,叫醒香菱,警惕四周。 下一瞬,数支带火的箭矢向客栈射来,顿时火光四起,苏玉倾带着香菱立刻从窗外飞出。 守在客栈外的人,见有人飞出,便立刻放箭,她调动内力,让箭支折返,射中藏身于密林的黑衣人。 她周身气势冷冽,心下疑惑,自己这些年极少在京城,更未与人有过冲突,这些人应该不会是冲自己来的,怕是给别人设置的陷阱,让自己碰上了。 记得当时有还有几人从客栈内飞出,浓烟飘来,加上毒箭,很快有两人倒地。 她察觉到烟有问题,立刻屏息,而周围的黑衣人显然把她和真实目标的人放在一起了,又或者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再看方才出来那几人,只剩三人还在强撑,但明显中了毒,四周的黑衣人蜂拥而上,将几人团团围住。 她瞥了几人一眼,暗夜中看不清楚长相,她无心缠斗,但眼前的人却不肯放过自己,顿时杀机四起。 见对方弓箭拉满,同时射出,她调动内力,旋身飞起,挥动掌心,将箭支打向四周,顿时,四周的黑衣人倒了大半。 见几名黑衣人持刀向香菱和另外几人砍去,她从袖中抓了一把暗器射出,仅剩的几名黑衣人倒下,再无声息。 她拉起香菱转身就走,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她不想惹事,只想赶快离开是非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扔向身后方,带着香菱飞身离开。 简单说了一遍过程后,夜君寒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内心激动不已,拿出玉兰暗器问道:“这可是你的暗器?” “是。”苏玉倾微愣:“那晚上的人是你?” 夜君寒笑了,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用力抱苏玉倾抱在怀里,笑着道:“是我,我找了许久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苏玉倾也没想到,他们初次相遇,竟然是在柳江镇。 良久,夜君寒松开苏玉倾,拉着她的手向前走。 “天色很晚了,去哪里?”苏玉倾问。 “去休息。” 可那不是去海棠院的地方啊,苏玉倾疑惑,也不再问了。 不多时,来到寒倾院,苏玉倾道:“这里不是在重装吗?” “已经装好了,也打扫干净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寝殿廊下挂着几盏大红灯笼,很是喜庆,推门走进,诺大的寝殿,漫着清甜的花香,大红喜字贴在各处,龙凤喜烛燃着欢快的火焰,红色纱帘垂落,香楠木床上铺着百子千孙福被,上撒着花生,桂圆,红枣,栗子。 夜君寒揽着她的腰,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嗓音低沉醉人:“倾儿,我很后悔成亲那日让你独守空房,只是时光无法倒流,特意让人把这里布置成婚房,希望你原谅我,也想补给你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苏玉倾能理解他当时的做法,自己当时也是无意他,故意道:“若我不原谅呢?” 夜君寒沉默片刻,道:“那就罚我……今后的每一夜,好好伺候你。” 苏玉倾脸色瞬间红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夜君寒抵在她耳边:“汤泉备好了,为夫陪夫人泡。” “不要。” “要不要,今夜也不会再放过你了。” 越说越不正经,苏玉倾快速向偏殿走去。 暖帐内,两人同枕而眠,苏玉倾躺在夜君寒身侧,这还是她和他第一次同榻而眠,即将要发生的事,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从未有过的紧张。 夜君寒的心同样快速跳着,侧身看着身旁的人,昏黄烛光下,美的如梦似幻,浅浅馨香弥漫,令人心醉神迷。 第七十一章遮的住吗 眸色一沉,翻身低伏,深深浅浅的吻轻柔又密集的落下,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他轻声安抚,声音微颤:“倾儿别紧张。” 苏玉倾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节奏,渐渐放松下来,他很顾及她的感受,动作轻柔, 暖帐内,温度越来越高,无限旖旎。 绣带合欢结,锦衣连理文。怀情入夜月,含笑出朝云。 苏玉倾醒来时,身上轻微酸痛感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事,只是身上很清爽,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夜君寒早就醒了,看着她惺忪的样子,可爱至极。 同时心下懊恼,起初他很温柔,渐渐的就有些失控了,虽然他在极力克制,怕伤了她,但是那感觉太过美好,他沉迷其中,直到她累的快昏睡过去,他才放过她。 在她迷糊中,抱她去偏殿清洗干净,让她能睡的舒服些。 怀抱着娇软的身躯,看着她沉睡,他却没有一点睡意,直到天快亮时,才睡了一会儿。 苏玉倾还未完全清醒,唇上一软,立刻睁开眼睛,就见夜君寒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夫人醒了,饿不饿?” 看着他眼中灼热的目光,苏玉倾立刻用被把自己包起来,她可不想一醒来就被他折腾。 夜君寒笑,他们同盖一条被子,她能包的住吗? 长臂一伸,把人拉进怀里,道:“知道夫人累了,不折腾你。” 苏玉倾这才探出头来,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苏玉倾一听,猛的坐起来,日上三竿了他还说早?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晚起过。 凉意袭来,她才惊觉此时未着寸缕,看到某人眸色一暗,立刻拿被子遮上,羞赧道:“我衣服呢?” “在为夫面前还用遮?” 夜君寒起身,从衣柜里帮她拿了件浅蓝色衣裙,全都是按她的风格为她订制的新衣。 苏玉倾哼唧一声,在他面前才要遮好吧。 早膳时,香菱凝璇,惊风惊羽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于是瞪了某人一眼。 “夫人该习惯才是。”夜君寒低声道,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他们是夫妻,这是很正常的事。 苏玉倾自然知道,也就没再管院外的四个家伙了。 御书房 暗卫正在汇报情况:“禀皇上,冯家至今还未集齐粮草运往西部。” 文惠帝听了暗卫的汇报后,片刻后道:“璟王和寒王有何行动?” “璟王也在想办法帮冯家,寒王目前还没有其他行动。” 文惠帝道:“寒王若有行动,视情况选择要不要派人帮他,别让人怀疑到他头上。” “是。”暗卫应声离开。 文惠帝看向顺喜道:“传朕口谕,就说西部驻将上书,西部边城环境较差,让冯府十日内备齐军需物品,送去西部边城。” “是。”顺喜恭敬道。 冯府 冯贤听到口谕不禁皱眉,以往入冬后再送都是可以的,今年却提前了,还是驻将上书? 西部边城驻将原来是禇雄,如今的驻将是禇雄旗下的小将,难道是禇雄的意思? 禇夫人的母家近期在京中也开了新的商铺,赶来分一杯羹,他不得不怀疑。 来不及多想,眼下筹齐军需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他们要亏一部分。 “各位掌柜,可查到有哪些粮商?” “大爷,最近查到的,有三家粮商,其中两家是江湖上有名的字号,听闻是江湖势力,也是他们以高价购入今年的新米。” “立刻联系他们,探探他们的口风。” “是。” 当冯贤听到三家的报价后,顿时气血翻涌,每旦米要价比同期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以西部需要的量,他怕是要搭上冯家近十年的盈收。 可眼下皇上给了期限,这可是军需,规定时间若是送不到,皇后和璟王都保不住他们。 偏偏对方不畏强权,拿谁压他们都不肯松口。 咬了咬牙,只能按对方说的办,先把西部军需品送去再说。 寒王府 书房内,夜君寒看着手中的信息,三家里面有两家是他安排的,另外一家,他猜测是父皇帮他转移视线的。 “按计划好的做吧。” “是。” “王妃呢?” 惊羽憋笑,司昱瞥了他一眼:“夜君寒,知道你跟三嫂感情好,这几日我来你府上听到最多的就是‘王妃呢’,谁能想到清冷的寒王居然这么粘人?” “那是你还没有遇到可粘之人。” “我才不像你。” “嗯,听倾儿说昨日有媒人去韩府,不知是哪家公子想要求娶?” 司昱神色微变,撇嘴道:“那个野蛮的丫头,谁娶她谁倒霉。” “哦。”夜君寒看着他,意味深长道。 “主子,太后娘娘方才派人,来请王妃入宫,王妃已经去了。” “怎么不早说?”夜君寒凝眉,立刻起身入宫。 “您方才没在府上,太后娘娘的懿旨,王妃也不能抗旨不遵。” 司昱也跟着起身,道:“三嫂那么厉害,还用你担心?皇祖母不会为难她的。” 夜君寒没理会,快速奔向皇宫,有了上一次被绑走的经历,苏玉倾只要不在府中,他一颗心就悬起来,怕她出事。 寿康宫 苏玉倾不知道,这位太后为什么忽然传诏自己入宫,印象里自己和她并无交集,只见过几次,而她也没有针对过自己,虽然不了解,但是太后的旨意,自己也不能违抗。 皇太后坐在首位,一旁的宫婢正在为她揉腿,皇后坐在一侧。 苏玉倾上前,俯身道:“孙媳给皇祖母请安,见过母后。” “起来吧,坐。”太后面无表情道。 “谢皇祖母。”苏玉倾应声坐下。 “寒王妃嫁入王府已有大半年了吧。” “是。” “你精通医术,想来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为何至今还未有孕?” “孙媳身体康健,子嗣一事强求不来。” “身为王府当家主母,更应该尽到主母的责任,寒儿待你好,你也不该恃宠而骄,上次哀家就说过,府中该添些新人,更何况你至今无嗣。” 苏玉倾心下明白了,又是这话,上次夜君寒当面拒绝,所以她们觉得他是被自己蛊惑吗? 第七十二章脸皮太厚 见他不同意,所以从她这下手,用世俗那套说辞强加给她? 她不给夫纳妾就是不贤? “皇祖母,非是孙媳不贤,寒王是什么性子,您比孙媳清楚,他不想纳妾,孙媳也无可奈何。” 太后直起身,皇家子弟,最忌专宠动情,皇帝当年专宠,她也是不惜手段对付的,更何况寒儿很优秀,是将来储君的人选,岂能只有一个女人? 上次中秋宫宴,见寒儿对她的样子,她便知道寒儿动了情,尤其是说出只要苏玉倾一人,当时若不是皇上和琼华圆场,她当时就想给她施压了。 威严道:“那便是你这王妃无能,这等事都做不了,还如何掌管府中事务?你若是做不了,哀家派人教你,若是不想做,那便没资格待在这个位置。” 皇后笑着道:“母后,寒王妃聪慧,知道该怎么做。” 苏玉倾看着皇后的样子,站起身,状似无意的抚过头发,衣袖下滑,露出一只红宝石镯子。 俯身道:“孙媳谨遵皇祖母教诲。” 皇后看到那镯子,表情骤变,她为什么会有那镯子?难道她认识那晚的男子?她还知道什么? 心思翻转间,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见苏玉倾看向自己,虽然快速移开视线,但也看明白了她眼中的意思。 皇后握紧的手又松了松,看向太后道:“母后,寒儿的性子确实倔,哪怕是皇上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寒王妃若真是恃宠而骄的人,寒儿又岂会看不出?那样的女子他看不上。” 皇后强忍着恶心替两人说话,太后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这时,宫人走进殿内禀道:“太后娘娘,寒王爷来了。” 话音刚落,夜君寒快步走进殿内,目光直接落在苏玉倾身上,上下打量她。 苏玉倾回头,冲他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给皇祖母请安。”夜君寒淡然道。 “寒儿来了。” “太后邀王妃入宫,怎么也不叫上孙儿?孙儿也许久未给您请安了,皇祖母以后有事,差人来告诉孙儿,王妃纯良,怕她说错话,惹您不快。” 夜君寒说的好听,言外之意既是对太后此举不满,也有对苏玉倾的维护。 “哀家不过是许久未见寒王妃,找她闲聊几句,找你来你能陪哀家聊什么?” “皇祖母若是聊完了,孙儿便与王妃走了,父皇有事找王妃问话。” 太后瞥了两人一眼,平静道:“去吧。” “孙儿告退。” 夜君寒牵起苏玉倾的手,转身离去。 太后看向皇后,厉声道:“哀家没想到,你竟然会为寒王妃说话?” 皇后俯身道:“臣妾不敢,只是觉得您找寒王妃是徒劳。” “哀家本想借此机会施压,她还没说话,倒被你反驳了。” “臣妾知错。” 太后冷哼一声,起身回寝殿了。 皇后直起身,快速走了出去。 宫道上,夜君寒握着苏玉倾的手,边走边道:“我会吩咐管家,宫里的人再去府上召你入宫,一律帮你挡了。” “怕我吃亏?” “是,不再我的视线内,我就担心。” “我有你说的那么柔弱?” 夜君寒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嗯,是很柔弱,晚上坚持不了几次。” “夜君寒,以往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 苏玉倾瞪他,光天化日,这话怎么说出来的?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皇后的声音:“寒王妃留步。” 两人顿住脚步,看向她。 皇后道:“本宫想和寒王妃说几话,还请寒王回避。” 苏玉倾点了点头,夜君寒站在不远处等她。 “母后有事?” 皇后道:“方才见寒王妃手上的镯子很好看,不知可否让本宫看看?” 苏玉倾大方摘下来,递给皇后。 皇后仔细看了看,这红宝石手镯的确是她之前不翼而飞那只,后背一阵发凉,强装镇定道:“这镯子你从哪里买的?” “有一次上街,遇到一个白衣少年着急用银子,想向我借点银子,把这镯子做抵押,说日后来赎回,母后怎么这么问?” “哦,就是觉得这镯子好看,玉倾啊……能不能把这镯子送给母后?” “抱歉母后,做人要讲诚信,那少年叮嘱要把镯子收好,他会来赎回,以后找我赎回时,玉倾拿什么给人家?岂不是让百姓觉得皇家失信于民?” 皇后眼中闪过冷意,道:“那少年若是来找你,母后希望你能派人来告诉母后一声,这总可以吧。” “母后为何对那少年感兴趣?”苏玉倾明知故问。 “本宫喜欢这镯子,想从他手中买。” “哦,母后若无别事,臣媳就回府了。” “好。” 有夜君寒在,她也不能明抢,只能让苏玉倾先回去,再派人盯着她,看能不能通过她,找到那个白衣少年,若是找到,她一定让他死无全尸。 看来暂时也不能动苏玉倾,万一那少年哪天把那件事告诉她呢? 马车内,夜君寒道:“皇后说什么?” 苏玉倾狡黠一笑:“不过是怕‘白衣少年’再去她寝宫找她。” “所以之前是你捉弄她?” 看着苏玉倾点头,夜君寒笑了,她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整人方式? “看来我以后要卖力点,免得你深夜去偷窥别人。” 苏玉倾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这人还能要吗?天天把什么话挂嘴边了? 下午,月无瑕和洛云依来看苏玉倾,见苏玉倾搬离了海棠院,心下还有些疑惑。但看到苏玉倾身上散发的气质,与眼中的甜蜜,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月无瑕坐在她对面,隐约可见她颈部的红痕,心里一阵抽痛,立刻移开视线,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妻子。 洛云依见月无瑕有些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转移话题道:“倾姐姐,许久未见,你越发漂亮了。” “云依也是,还有,谢谢你和庄主帮我们。” “若非月哥哥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意思就是,要谢就谢他吧。 月无瑕整理好心情,温声道:“倾儿,这次来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回拂云山一趟,怕是年后才会回来,你若有事,直接传信给我。” 第七十三章借酒消愁 苏玉倾知道,眼下无瑕要帮师父打理门中事务,其实很忙,点了点头:“替我向师父问好,我也会找时间去看望她。” “嗯。” 月无瑕说完就带着云依离开了,他怕在她面前克制不住自己,他希望她幸福,可是看到她幸福的样子,他的心又酸痛无比。 天静织毫见,山空落叶闻。立冬寒夜,冷风肃肃。 院落中,一道白色身影挥动着手中的利剑,剑影重重,剑气与寒风卷着落叶翩飞。 红衣少女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 似乎发泄了心中的不快,月无瑕收回手,把剑放在石桌上,拿起已经凉了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入喉,那颗心似乎更凉了。 洛云依端着温好的酒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为他倒了一杯,劝道:“月哥哥,倾姐姐如今很幸福,你该放下了。” 月无瑕给洛云依倒了一杯酒,举着杯子,声音听不出情绪:“云依,陪我喝一杯。” 洛云依抿了一小口,辛辣带着微涩的口感,酒香醇厚。 接连几杯后,身体暖了许多,脸色也变成了淡粉色。 月无瑕转着手中的酒杯,自顾自道:“她初到拂云山,看哪里都好奇,个子小小的,母亲跟我说,要像妹妹一样照顾她,可我看她样子傻傻的,便总想捉弄她,看她哭鼻子的样子,很好笑,也因此,她不肯叫我一声哥哥,而是叫我的名字。 她很爱笑,总是眉眼弯弯,眼睛清澈明亮,整个人看着清新灵动。 她很容易满足,一碟点心,她就能高兴一整日。 她很容易上当,六岁那年,我抓了一条细小的蛇卷起来,看着很像镯子,戴在她手上,她笑的灿烂,可蛇顺着她的手臂爬,她又吓的大哭。 她没心没肺,不管我再怎么捉弄她,用不了半日时间,她就忘了,面对我又是一脸笑容。 她很倔强,有时候练功不小心受伤,她也不说,咬牙撑着,直到被我发现,沉着脸让她休息。” 洛云依安静的听着,默默喝酒,希望能淹没心里的酸涩。 “后来,苏老将军伤重,母亲带她去边疆给老将军医治,但却回天乏术,回来后,她不像以前爱笑了,也不像以前爱哭了,学医练功比我还刻苦。 我从想着法子捉弄她,变成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小女孩长大了,聪慧,恬静,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只是很少有小时候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如今她能幸福,我没什么放不下的。” 只是这颗心,却不由自己,她的模样,时时刻刻在他脑海中,喜怒哀乐,都牵动着他的心。 看到苏玉倾眼中从未有过的甜蜜,他想对夜君寒说声谢谢,只是自己无法面对他。 洛云依眼眶酸涩,倾姐姐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那自己呢? 儿时自己也经常与他们一起玩,可是那个时候他就总是盯着倾姐姐,自己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倾姐姐还算顾及自己,见自己跑的慢,会停下来等着,他会停下脚步,也不过是等倾姐姐罢了。 不由的苦笑:“若是放下了,还会在这里借酒消愁吗?你和我有何不同?又可曾看到我的心意?”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话落,又一杯酒饮尽。 不知不觉间,两个酒壶空了,洛云依看着他趴在石桌上,怕他着凉,把他扶回房间。 月无瑕躺在床榻上,头晕目眩,心里念着的身影将他包围,不停闪现在他眼前,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心疼。 他伸手把人抱在怀里,呢喃道:“倾儿,倾儿,我心悦你,你却不知。” 洛云依被他紧紧抱着,他身上的冷梅香让她贪恋,眼泪却无声滑落,月哥哥,我心悦你,你却装作不知。 翌日清晨,洛云依醒来,残存的醉意让她按了按额角,昨晚的画面闪现,她猛的坐起身,看着自己衣衫整齐,身旁却没有人,自己喝的并不多,确定那不是梦。 但月哥哥若是知道自己清醒,怕是他以后都会躲着自己了。 走到院外,见月无瑕站在梧桐树下出神,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中有些不自然道:“抱歉。” 洛云依故作疑惑道:“月哥哥在说什么?我昨晚醉了,记不清了,是你把我扶进房的吗?” 月无瑕看着她,见她眼中的迷茫之色,半信半疑。 天微亮,他醒时,见洛云依上身趴在他身上,他的手还抱着她,心下一惊,好在两人的衣服完整,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便悄悄起身离开。 此刻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他可以装作不知情吗?若非是他答应带她来京,他清醒后就消失了。 为了两人还能正常相处,他只好道:“没什么,先去用早膳,今日午时离京。” 云依点了点头, 寒王府 惊风道:“运往西部的军需粮草物品已经出京,冯家这次割下大块肉来,已然伤了元气。” “几家商铺按原来的计划进行,还有两个多月便是年关,必然上门收整年的货银,告诉墨炎,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截断冯家所有的货物渠道,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 墨炎帮着夜君寒管理他所有的产业,是他的心腹之一。 “是。主子,那张家呢?张家的财产是禇雄强有力的支持,您怎么还允许张家开新的商铺?” “张家可以暂时不管,他们的银子最后用在谁身上,还不一定呢。” 夜君寒的话,让惊风想起来,禇雄大部分的银子拿去造兵器了,而现在他们已经派人盯紧,时机成熟时来个一窝端。 惊风应声,出去做事了。 寒倾院内,苏玉倾坐在院中,晒着太阳,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本。 身上一暖,抬眸看去,夜君寒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有他特有的青竹香。 夜君寒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柔声道:“小心着凉。” 苏玉倾这段时日,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已经习惯了,而惊羽和香菱他们,只要没有要紧事,就绝不踏入院门。 至于端茶倒水的,他家主子自然会把王妃伺候好,免得他们在那碍眼。 夜君寒看了眼她手上的书,道:“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第七十四章拿什么换 “在看关于北襄国的传记。” “你想了解什么?” “传闻北襄国极寒之地,有一种奇药名‘雪灵芝’,可医各种病症,有起死回生之效,曾经我随师父去过那里,没有找到雪灵芝,却找到几块冰种玉。 师父将冰种玉为我做了一块玉佩,以及玄冰针,所以我想看看,书中有没有记载这种药。” 夜君寒没想到,神医门竟然连传说中的药都尽力找,果然不负万药门之称。 他也听说过这个传闻,只是他不需要,自然也没有派人去找。 “在书中找,怕是会让你失望了,即便有,北襄皇室岂会让它落入他人手?” 苏玉倾叹息,这药该去哪儿找呢? “你急用吗?” “不算着急。” 夜君寒捏了捏她的脸,浅笑道:“放心,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帮你找,而且,明年的五国盟会在这里举行,那时候北襄国也会派皇子前来,到时候可以问他们。” “你都说了,他们皇室会将这药拱手让人吗?” “谁会平白无故拱手让人啊?” 夜君寒的眼神,好像是在说,你怎么那么傻? “你才傻。”苏玉倾鼓着脸:“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找到他们的弱势,以此来交易?” “对,我傻你笨,天生一对。” 苏玉倾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随后想到什么,问道:“冯家的情况怎么样?” “正在按计划进行,冯家和张家,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苏玉倾点了点头,她原意也是这样计划的,先切断禇雄财力的支持,只是如果自己实施,会有点困难,因为她不想动用神月门的人,而自己又没有那么多人手。 夜君寒虽然和她的目标一致,但也算是帮了她。 “夜君寒,谢谢你。” “所以谢礼?” 苏玉倾看着夜君寒炙热的目光,这可是白天,伸手蒙上他的眼睛,小声道:“没有谢礼,只有口头感谢,不要算了。” 夜君寒浅笑着拿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口头感谢勉强接受。” 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夜君寒一手把她拥进怀里,一手抚上她的脸颊,薄唇覆了上去,霸道又温柔的品尝。 苏玉倾欲哭无泪,他心中的口头感谢是这个意思吗? 在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时,夜君寒才放开她,得了自由后,她立刻站起身向院外走,再待下去,他绝对会失控。 夜君寒抓着她的手,问道:“去哪里?” “去找乐宁。” “我和你一起。” “不要。” 话落,逃也似的跑开了,凝璇和香菱忍着笑随后跟上。 茶楼内,苏玉倾和乐宁临窗而坐,正聊着,几人从她们面前走过,为首之人不经意的扫了她们一眼,立刻停下了脚步。 男子肥头大耳,蓝色锦服,小眼在看到苏玉倾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粘在她脸上了。 太美了,和她相比,他以往的那些女人简直是庸脂俗粉。 “这位小姐,姓甚名谁,可有婚配啊?” 男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说着就要去抓苏玉倾的手。 苏玉倾皱眉,还没说话,韩乐宁一杯茶泼到他脸上。 “烫烫烫。” 男子立刻捂脸,他身后的奴才惊了一瞬,还有人敢在爷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 此时男子擦掉脸上的茶渍,红着眼睛怒道:“”:“好大的胆子,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乐宁冷哼一声:“本姑娘管你是谁,大庭广众调戏良家妇女,本姑娘没剁了你,算我仁慈,赶紧滚。” 男子一听,好大的口气,沉着脸道:“来人,给本少爷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乐宁拿出腰间的鞭子用力一甩,这几日被上门的媒人烦不胜烦,正好气不顺,拿他们出出气。 再者,这人调戏的是倾姐姐,寒王妃,真是不要命了。 乐宁武功不错,那几人也是轻视她了,觉得一个姑娘家,又瘦小,没想到武功挺厉害。 不多时,几人就被打趴下了,男子一看,立刻转身就跑,乐宁一鞭子抽过去,打到男子腿上,男子痛呼一声,从楼梯滚了下去。 “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小爷。” 司昱刚要上二楼,就见一个人从楼梯滚了下来,差点砸到他。 抬头向二楼看去,不是野蛮丫头还是谁? “韩乐宁你要谋杀救命恩人啊?” 男子滚下来,顾不上浑身疼,挣扎着站起身往外跑,他要回去多找点人再来报仇,敢打他,他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乐宁见人跑了,顾不得和司昱绊嘴,立刻往楼下跑,边跑边道:“别让他跑了,他调戏良家妇女。” 司昱一听,一个转身,抬脚把人踹了出去。 男子趴在地上,感觉骨头都要碎了,偏偏不依不饶,一脚踩他背上,顿时疼的说不出话。 司昱看向乐宁道:“他调戏你啊?” “不是我,是倾姐姐。” 司昱一听敢调戏他家三嫂,当即又补了几脚,把那人踢的翻过身,这才看清楚男子是谁。 “这不是禇雄的大公子禇宗耀吗?” 禇宗耀的手下也跑了出来,司昱也是不常上街的人,今日跟着出来的几人,又是禇宗耀新找的随从,自然不认识司昱。 恶狠狠道:“好大的胆子,我家少爷可是禇府大公子,你们还不赶紧放了,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司昱道:“睁开狗眼看清楚,看看你家大公子调戏的是谁?寒王妃他也敢正眼瞧,不知死活的东西。” 几个奴才面面相觑,他们哪认识寒王妃啊?就是他们主子,刚才不也没认出来吗? 苏玉倾极少出府,三月份的宫宴禇宗耀身体出问题,没有参加,他听说过寒王妃,却不知道今日碰上的这位就是。 苏玉倾一听这是禇雄的大公子,心思快速翻转,再怎么也是禇雄嫡子,他不会不管,就算他不管,他夫人也必然会管,这是她唯一的孩子。 而禇雄需要张家的财力支持,那必然会听他夫人的,大庭广众调戏寒王妃,这罪名可不小啊,看看禇雄愿意拿什么换? “司昱,把他带走。” “好。”司昱一抬手,立刻有两人过来把禇宗耀抬走。 第七十五章未来儿媳 几名手下见状,顾不得其他,立刻向禇府跑去报信。 “三嫂你没事吧。”司昱问道。 苏玉倾摇头道:“宁儿,我先回府了,让司昱送你回去。” “倾姐姐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苏玉倾也不勉强,感情的事不好说,转身离开了。 司昱看了乐宁一眼,道:“走吧。” “谢你好意,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以为我想送你?要不是三嫂吩咐,我才懒得理你。” 乐宁气鼓鼓的瞪他一眼,之前因为他帮自己解毒而转变的好感,瞬间消失了。 “倾姐姐那我会解释,不劳烦世子爷了。”话落,快步向前走去。 司昱撇嘴,还真是脾气大,抬脚跟上。 乐宁脚步越来越快,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突然转过身气道:“我说了不用……” 话还没说完,猛的撞在一堵人墙上。 司昱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见她撞过来,下意识揽住她,看着她撞迷糊的样子,道:“这么笨,走路都能撞上,还说不用人送?” 乐宁揉了揉酸疼的鼻子,鼻子一酸,把眼泪都勾出来了,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你,竟然还说我笨,每次碰到你就没好事。” 看到她的眼泪,司昱心下一跳,还以为把她鼻子撞坏了,手足无措道:“是不是把你撞疼了?是我不好,别哭了。” 不远处一辆马车过来,路过两人时,车内的人惊讶一声,随即让马车停下。 琼华公主走下马车,好奇道:“昱儿,韩小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乐宁一看,立刻俯身道:“见过公主。” “母亲这是去哪儿了?” “起来吧。”琼华公主笑着把乐宁扶起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哄过女孩子,但方才的表情分明有些愧疚,无措,她可是都看在眼里了。 此时看乐宁的眼神,颇有种婆婆看未来儿媳妇的感觉,这姑娘做她儿媳妇的话,她满意。 乐宁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司昱一看琼华公主的表情,就知道自家母亲误会了。 正要开口解释,就听琼华公主道:“你叫乐宁是吧,前几日我就想邀你和寒王妃来府中,今日碰巧遇到你,那就一同回府吧,我让人准备午膳,为了上次的事,向你赔礼。” 琼华公主太热情,让乐宁不好意思,婉拒道:“臣女并没有什么损伤,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母亲,人家都说不用了,你……” “没你说话的份。”琼华公主瞪了司昱一眼,看向乐宁时,又恢复了笑容:“你这姑娘很对我的眼缘,你母亲那,我会派人支会一声,走吧。” 乐宁紧忙向司昱投去求助的眼神,琼华公主径直把她拽上马车,不等司昱上车,就吩咐车夫回府。 司昱见自家母亲完全不理他,不由得怀疑谁才是她亲生的,就这么把他晾一边了?晾一边也就算了,还让他走回去?他还是亲儿子吗? 心下叹息,抬脚追了上去。 禇府 听了下人的禀报,禇夫人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哭着看向禇雄道:“老爷,您要赶快去救耀儿啊,寒王那性子,耀儿被他抓去会吃大亏的。” 禇雄眸色阴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么会惹上寒王妃? 若不是因为张家,这样的儿子,他早就扔到乡下了。 光天化日调戏寒王妃,罪名可不小,不知道寒王会怎么处理? 见禇雄不语,禇夫人又道:“老爷,您想想办法啊。” “别哭了,若不是你平日里纵容娇惯,他会有今日吗?”禇雄顿了一下,放缓语气道:“我这就去寒王府看看。” “妾身和您一起去。” 禇雄皱眉,没再说话,禇夫人立刻爬起来,跟上他的脚步。 寒王府 夜君寒眼中凝聚着冰霜,看着地上的禇宗耀。 禇宗耀被他的气势吓的蜷缩成一团,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惹了谁,这尊佛他可得罪不起,既后悔又害怕,立刻求饶道:“王爷饶命啊,我不知是王妃娘娘,否则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夜君寒猛的抽出惊羽的佩剑,惊风惊羽立刻上前拦着:“主子息怒,别冲动。” “主子,王妃说了他有用呢,您先息怒,等王妃回来再说。” 夜君寒明白苏玉倾的意思,但他不死难消心头之恨。 拿着剑鞘狠狠的打了一顿,禇宗耀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呼吸一下都觉得全身剧痛,气若游丝。 夜君寒嫌恶的把剑鞘扔在地上,看到苏玉倾回来,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知道这些人完全近不了她的身,但还是仔细打量。 “不用担心,这些人不可能靠近我。” “你打算用他交换祖父的《行兵布阵》战略册?” “不错。”苏玉倾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禇雄不会给你的。” 夜君寒道,禇雄若是把战略册拿出来,那么苏怀安的死就会联系到他身上,否则,苏怀安的毕生心血,不给苏暮而给他这个外人? 即便是他捡到的,也该立刻交给苏暮,但他却藏了起来。 当年与南越一战,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寻常,若他拿出来,深入调查,必然会查到他私通敌国,致使损兵折将,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他宁可不要这个儿子,也绝不可能交出来。 苏玉倾明白夜君寒的意思,但是她想尽办法都找不到,也只能拿禇宗耀试试了,毕竟禇雄离不开张家的支持,若是张家因此不再支持他,那他的计划会大受影响。 “先看看禇雄的意思吧。” “禇雄来了由我应对,你不要出面。” 苏玉倾点了点头,瞥了禇宗耀一眼,他一动不动,衣衫凌乱,肩膀处有一小块花形胎记。 不多时,管家匆匆走来,道:“王爷,禇雄携夫人求见。” “不见。” “是。” 管家离开后,苏玉倾问道:“为什么不见?” “自然是请他去暗阁‘享受’两日。” 苏玉倾听惊羽提过,进入暗阁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以折磨他,但是不要让他留下伤痕。” 见夜君寒疑惑,苏玉倾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夜君寒不由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好,照夫人说的做。” 第三日,才让禇雄夫妇进府。 第七十六章交换条件 两人走进前厅,向首位上的夜君寒行礼道:“老臣(臣妇)见过王爷。” “免礼。” “臣教子无方,无颜面对王爷,不敢起身。”禇雄恐慌道。 禇夫人泪眼汪汪道:“王爷,耀儿不是无心的,他绝没有胆子敢冒犯王妃。” “既然贵府的人已经将事情经过告知将军,本王想听听将军打算如何做?” “犬子无知,冒犯了王妃,当罪该万死,只是……臣就这么一个嫡子,不敢奢求王爷放过他,多大的惩罚他都该受着,但求王爷留他一口气。” 禇雄声音硬咽,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夜君寒懒的看他们演戏,沉声道:“本王给你机会,你打算什么用什么交换你儿子的命?” 禇雄神色微动,道:“还请王爷言明。” “苏老将军用毕生心血记录的《行兵布阵》战略册,本王想要这个。” 禇雄心下一沉,道:“苏老将军的兵书,自然由苏暮保管,臣如何得知?” “朝中人皆知,苏老将军的兵书在十年前不翼而飞,本王不管你知不知,我只有这个条件。” “王爷的条件臣怕是无法做到,还请王爷换个条件。” “老爷……” 禇夫人还未说完,就被禇雄瞪回去。 夜君寒不说话,看向院外的惊风,惊风拎着禇宗耀扔到前厅,惨叫声传来,禇夫人回过头看去,吓的脸色苍白。 立刻扑了过去,上下仔细检查,发现儿子衣服完整,身上也没有伤痕,但他看上去却很痛苦,止不住的惨叫。 这是苏玉倾的主意,外面看着没什么事,伤的都是五脏六肺,还有骨头,就算能活着,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耀儿,耀儿我是母亲。” “母亲?”禇宗耀像是才回过神,哭喊道:“父亲母亲救我,快救我啊。” “本王没多少耐心。” 禇夫人看向禇雄,哀求道:“老爷,您快答应王爷吧。” 禇雄强忍着怒火道:“我没有兵书,拿什么给王爷?” 夜君寒使了个眼色,惊风抽出剑快速一挥,本就疼痛不止的禇宗耀顿时撕心裂肺的喊叫,两根手指落在不远处。 禇夫人惊叫一声,差点晕过去。 禇雄眉头皱的更紧,眼中闪过狠戾,这个儿子本就没用,丢尽禇府的脸,不救也罢。沉默片刻道:“还望王爷给臣一点时间,臣让人去找。” “想拖延时间,还是想让禇宗耀死?” 刚回过神的禇夫人听到这句话,不可思议的看向禇雄,他不会这么对自己儿子的,不会。 “王爷,他再有错也是臣的儿子,臣不会不管,只是王爷的要求,臣实难办到。” 禇夫人立刻道:“王爷,您想要多少金银珠宝我们都可以给,请王爷饶小儿一命吧。” 夜君寒知道,他这样的人心里只有自己,绝不可能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只好按他和苏玉倾商量好的,道:“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禇将军夫妇爱子之心本王理解,既然你们拿不出兵书,那就按禇夫人说的做吧。” 禇夫人心下一喜,连忙磕了几个头:“多谢王爷大量。” “本王要的不多,只需要五十万两……” 禇雄心下松了口气,五十万两还可以承受。 “黄金。”夜君寒淡淡说出这两个字,令禇雄猛的一惊,禇夫人也瞪大了眼睛。 五十万两黄金,那可是五百万两白银啊,相当于张家所有的产业了,这是不给他们留后路啊。 “这点银子对于禇将军来说,不是问题,三日内把银子送来,本王放人,否则就别怪本王了。” 禇夫人立刻道:“好好,一定给王爷送来。” 夜君寒起身离开了。 禇雄阴沉着脸,快步走了出去,禇夫人抹着眼泪离开,回府准备银子去了。 寒倾院内,苏玉倾道:“禇雄怕是不会出这笔银子。” “他不止不出,也不会允许张家出的,整个张家加起来,也只有那么多,他岂会用张家换一个废物儿子。” “那你还要那么多?” “张家就这一个女儿,她若执意,张家二两再不愿意,也会拿出来,主要看禇雄了。” 苏玉倾点了点头。 禇府 两人回府后,禇夫人就把各处的银子首饰全部拿出来,禇雄看着她,沉声道:“你还真要拿五十万两黄金救那个孽子?” 禇夫人惊讶道:“老爷,那可是我们的儿子,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没命吗?” “那可是五十万两黄金,他已然是废人一个,你要拿整个张家去换他吗?” 禇夫人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冷血的让她害怕,阴沉暴戾,颤声道:“那又怎么样?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张家的一切将来都是我的,我不可能看着我的儿子死。” “张家的一切?若非有老夫这棵大树,张家的生意能做到今日?” 看着禇雄的脸色,她哭着道:“老爷,你这些年也有不少财产,可这么多年来,你需要用多少银子,我们张家从来没有迟疑,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您不能不管啊。” 禇雄不再理她,走到门外吩咐道:“夫人需要静养,你们好生看着,不能让她出这个房门,否则别怪老夫无情。” 嬷嬷小厮瑟缩一下,立刻应是。 禇夫人脸色苍白,瘫倒倒在地。 第三日晚,禇夫人带着十辆马车来到寒王府,金银珠宝加起来约五十万两黄金,换走了禇宗耀。 翌日,京城各处议论纷纷。 “听说没有,禇府大公子当众想要调戏寒王妃,禇将军夫妇去寒王府好一顿求饶,王爷念在禇将军的功劳,让他们赔偿银子,把人带走了。” “王爷太仁善了,这可是死罪啊,都没有对大公子用极刑,只是打了一顿,人出来的时候身上没一点伤,还很精神呢。” “反观禇将军,真是狠心啊,听闻他不愿意出银子,还不许禇夫人的母家出银子救人,把禇夫人绑了起来,要不是禇夫人拼命逃出来,让张家筹银子,这会儿大公子怕是命都没了。” “这可不是传闻,我有远房亲戚在禇府伺候,这些都是真的。” “那这禇将军也太狠了,对自己儿子都能如此狠心,对别人能好吗?这样的人谁敢跟他来往?” 第七十七章她的夫君 老百姓添油加醋的能力不一般,此时的禇雄就变成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畜牲了。 也有反对的声音:“禇将军是邶靖朝的保护神,战功赫赫,王爷也有点过份了吧,打一顿也就算了,何必不依不饶的。” “就是,毕竟是禇将军唯一的嫡子,如此对待忠臣之后,让将士们寒心啊。” 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禇府 禇宗耀躺在床上,从寒王府出来时,他还有些精气神,此时有气无力的躺着,禇夫人在一旁难过的掉眼泪。 突然,门被人猛的推开,禇夫人瑟缩一下,不敢回头。 禇雄疾步走来,眼眸充血,气势冷寒,抬手两巴掌重重的打在禇夫人脸上。 禇夫人被打的摔在地上,耳朵轰鸣,眼前一片模糊,脸上已经没了知觉,吐出的血混着掉落的牙齿,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 “贱妇,为了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搭上一切,愚不可及。” 禇雄气极,让他交出苏怀安的兵书,绝无可能,否则他必死无疑。 他原想着做一番面子,孽子毕竟做错了事,他上门赔礼道歉,即便不给银子,夜君寒也不敢真杀人,毕竟他功劳无数,在将士心中颇有威望,即便皇上知道了,也会念在他的功绩,饶禇宗耀一命。 就算判个流放,他到时候让人好生照顾,过个几年再接回来也就是了。 而寒王若是真动手杀人,那他色令智昏,必然惹怒皇上,为了一个女人,而寒了将士的心,谁还会站在寒王那边?谁还肯以命护夜家的江山?就算明里不说,暗地里也会有怨气,皇上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哪成想这个蠢货,居然让心腹帮着她逃了出去,骗了张家二老,以他的名义把银子运出来送去寒王府,以寒王的心性,即便收了银子,真的会不再计较吗?不可能。 如今不仅将张家的张底折腾没了,京城人人以为他是个不顾骨肉亲情,冷血自私的人,即便他派人带动风向,挽回名声,效果也微乎其微,他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心里越想越气,抬手又要打过去,禇宗耀哀求道:“父亲,母亲也是为了我啊,您别打母亲。” 纵使此刻的父亲脸色黑的吓人,但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不能让母亲出事,可除了求情,他什么也做不了,两条腿像是不能动了一样。 “你还有脸说?整日胡作非为,闯出这么大的祸,连累两个家族,要你们何用?” 话落猛的踢了禇夫人一脚,眼下风口浪尖上,他不能解决他们,但是张家已然没有翻身的时候了,没用的人,他也没必要再给好脸色了。 冷声开口道:“将二人锁在地牢,严加看管,若有擅自靠近地牢,格杀勿论。” “是。” 禇夫人此时刚恢复的意识,听到他这么冷血的话,绝望的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他一直待她很好,很顺着她,她生病了,他找遍名医为她治病,她以为他总会念及夫妻情分,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她抛弃了。 很快,下人把两人带去地牢关着。 禇雄握手成拳,夜君寒,以为这样自己就输了吗?走着瞧。 寒王府 两人听了消息,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 夜君寒握着苏玉倾的手道:“抱歉倾儿,没有拿到你想要。” 苏玉倾摇了摇头:“意料之中的事,既然得不到想要的,那让他少了强有力的助力,也算有所收获。” “那些银子都是你的,随你处置。” “这么大方?” “不止这些,王府的所有,你随意使用,暗阁的人也随你调派。” 夜君寒话落,拿出两块玉佩放到苏玉倾手中,上面刻着‘令’字,只是刻的花纹不同。 “这是暗阁和轩阁的令牌,暗阁主管暗卫,轩阁主管各地产业,如今是墨炎负责,等他回京,我让他来见你。” 苏玉倾没想到,他就这么把他多年的心血交给她,位高权重的人,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把所有身家交给别人,而他却把全部给了她。 “不怕我带着这些跑了,让你人财两空?” “其他的人和财你挥霍空了也无妨,但你若是跑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追回来,你是我的妻子,是要与我相守一生的心爱之人。” 苏玉倾心里像抹了蜜,眼中含笑,但却把玉佩还给他,道:“我现在还用不上,你收着吧。” “你不想要?” “我是怕丢了,若我有需要,找你就好了,你是我夫君,还需要我费心保管吗?” 夜君寒一怔,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称呼,夫君从她口中说出来,格外动听。 忍着激动道:“再说一遍。” 苏玉倾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浅笑着道:“夫君。” 夜君寒眼含笑意,低声道:“夫人这么好,为夫要好好奖励你。” 话落,把人横抱起来往内殿走去。 苏玉倾从来没这样后悔过,她没想到一个称呼让他那么兴奋,每次到关键时刻都要停下来,让她叫夫君,她若不叫,他也不急,就那样磨她,等着她受不了唤他夫君,他轻笑一声,霸道的继续,直到天微亮才心满意足的放过她。 抱着她清洗干净,闻着她身上的清香,相拥而眠。 翌日,苏玉倾醒来时,天色大亮,身旁没了某人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自己这段时日的作息时间都乱了,武功怕是都退步了不少。 梳洗间,看向凝璇问道:“你家王爷呢?” “王爷在园中晨练呢。” 后花园,远远的就看到夜君寒练剑的身影,气势冷冽,剑气如虹。 看到苏玉倾走来,夜君寒停下来,走了过去:“天气冷,怎么出来了?” “在你眼里,我是娇弱的人吗?”苏玉倾笑。 夜君寒看了看手中的剑,道:“还没有和夫人切磋过武艺,要不要试试?” 苏玉倾点头:“正有此意,刚好看看我有没有退步。” 香菱接过披风,凝璇递上紫云剑,两人相对而立,惊风四人眼含期待的看着。 两位都是高手啊,他们可以趁机学习啊。 第七十八章苏府来人 苏玉倾凝神,率先出招,夜君寒立刻接招,瞬间只余兵器相撞的刺耳声。 夜君寒招式刚劲凌厉,千变万化,苏玉倾招式柔韧内敛,以柔克刚。 刚躲过夜君寒一招,手下力度微变,软剑缠上他的御灵剑,用力一收,御灵剑被挑飞,两人停手。 夜君寒宠溺一笑:“夫人厉害。” “你让了我几招,下次不许让了。” “好。” 夜君寒牵起她的手,回了寒倾院。 花厅内,两人正在用午膳,管家跑来禀报道:“王爷王妃,苏府差人来,说是苏老夫人身体不适,想让王妃回府一趟。” 苏玉倾心下一沉,立刻起身向外走,夜君寒紧随其后,宽慰道:“别紧张,老夫人身体康健,不会有大问题。”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苏府。 福宁阁内,老夫人躺在床榻上,脸色通红,浑身颤抖,赵琴和苏琬莹一脸担忧的守在床边。 听到脚步声,赵琴回头,看到夜君寒一起走进来,和苏琬莹相视一眼,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 两人立刻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起来吧。”苏玉倾坐在床边,抚上老夫人的手腕。 “玉倾啊,你来了我这心也就放下了,老夫人前两日还好好的,昨日午时便开始发烧,请了大夫,大夫说是染了风寒,吃了药也就好了。 可是吃了两剂药,非但没退,倒是更烫了,还浑身发抖,吃的东西也吐了,听说你医术高超,快看看怎么回事?” 苏玉倾凝眉,从脉象看,确实是受凉引起的高热,但是祖母体弱,承受不住,此时有些惊厥。 立刻让惊羽去王府,把她药匣里的退热、宁神等几种药拿来。 苏玉倾用银针扎在几处穴位,帮老夫人疏散内热,吃了药后,身体不再抖,睡的也安稳了些。 赵琴道:“玉倾,没想到你医术这么好,多亏了你,否则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病了就请大夫,你想怎么办?” 赵琴脸色一僵,没想到她这么不给她颜面,压下火气道:“天色不早了,我让人备了晚膳,王爷和玉倾用过膳再回吧。” 夜君寒看向苏玉倾,她的眉头一下午都没有舒展过,柔声道:“倾儿去吃点东西吧,这里让凝璇照顾。” “我不饿,你先回府吧,我今晚在这里守着祖母。” “我陪你。”夜君寒握着她的肩,安抚她忧虑的心。 苏玉倾笑了笑:“那你去用膳吧。” “等你饿的时候,一起去。” 苏琬莹眼里的嫉妒快要喷出来了,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来揉去。 赵琴本来还以为宴会那日是为了给苏府面子,终止谣言,所以寒王才陪着演戏,此时看到两人的互动,才觉得,寒王是真的宠着苏玉倾。 “玉倾,有嬷嬷在,你和王爷去用过膳再来吧,别再累坏了身子,老夫人知道了要心疼的。” “是啊大姐,祖母已经睡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夜君寒皱眉,道:“本王不喜和他人用膳,劳烦琴夫人将本王与倾儿的晚膳送到偏厅。” 赵琴一愣,只好应声,让人把晚膳送到老夫人寝室的偏厅。 直到深夜,老夫人的烧才退了,赵琴道:“玉倾和王爷去歇息吧,你的院子时常有人打扫,随时可以住。”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道:“你去睡吧,明日还要处理事务,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我说过陪着你。” “王爷小姐,奴婢在这里守着,你们去歇息吧。” “属下也留在这里。” 赵琴皱眉,什么意思,不相信府里的人吗? 苏玉倾就是觉得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望祖母了,眼下祖母病着,她就想陪陪老人。 “都去休息,你也去。”苏玉倾态度坚决道。 “那好,我在偏厅的软榻上小睡会儿,你有事就叫我。” 苏玉倾点了点头。 “冬夜寒凉,我让人煮了姜茶,王爷喝一杯再睡吧。” “不必了。”夜君寒话落,径直向偏厅走去。 夜君寒合衣靠在软榻上,不多时听到惊风的声音:“你是谁?” “夫人煮了姜茶,王妃喝过后觉得好喝,便让奴婢来给王爷送一杯。” “给我就行了。”惊风依旧守在门边。 “王妃交代奴婢,这偏厅的柜子里有块木塬,王妃要用它给老夫人通穴,还请大人让奴婢进去取。” 夜君寒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拿吧。” 惊风推开门,丫鬟走进,把茶杯放在软榻旁的方桌上,昏黄的烛光下,看着闭目养神的夜君寒,心跳加速。 “王爷,喝茶吧。” “拿了东西立刻离开。”夜君寒冷声道。 丫鬟见他眼睛抬都不抬,茶也没有要喝的意思,一咬牙,扯掉腰上的缎带。 苏玉倾正在用温毛巾为老夫人擦汗,就听到院外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禁凝眉,走了出去,就见院中一个婢女装扮的人躺在地上,衣衫凌乱,蜷缩着痛吟。 往偏厅看去,夜君寒脸色铁青,站在门边。 苏玉倾走近,才看清地上的人,竟然是苏琬莹,顿时表情骤冷,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赵琴此时也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人,心下一惊:“莹儿,你这是怎么了?” 苏琬莹吐了几口血,只觉得骨头碎了,五脏六肺移位,全身疼的不行。 “琴夫人,这就是你教的女儿?”夜君寒冷声道。 “敢问王爷,莹儿犯了什么错?” “赵琴,还需要再装吗?”苏玉倾嫌恶的扫了她一眼。 夜君寒不想听她废话,命令道:“惊风,把她扔到野外喂狼。” 赵琴瞬间瘫倒倒在地,惊慌道:“玉倾,王妃,莹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她年纪小,一时冲动做了错事,你就不能原谅她一次吗? 想想你父亲,他最希望家庭和睦,他本就军务繁忙,知道这件事,怕是要气病了。” 见苏玉倾不为所动,赵琴急声道:“老夫人还病着,要是让她知道,怕是会病情加重啊,更严重者,会发生让你后悔的事,玉倾,你要三思啊。” 第七十九章惩治继妹 苏玉倾神色微动,祖母身体本就不好,若再知道这样的事,怕是更承受不住了,无法想象祖母知道后会气成什么样?苏琬莹死不足惜,若是因此害了祖母,她追悔莫及。 夜君寒知道老夫人对苏玉倾的重要,走上前揽着她的肩,道:“看在苏老夫人和倾儿的份上,本王饶她一命,鞭刑三十,以示惩戒。” 赵琴顿时脸色一白,寒王对女子,竟没有丝毫怜惜之心。 苏琬莹好不容易缓过劲,一听鞭刑,又一阵头晕目眩,要知道他刚才踹的那一脚,已经让她丢了半条命,再打三十鞭,自己怕是没命了。 祖母生病,母亲派人去请苏玉倾,她便想看看夜君寒会不会陪她前来?两人果真一起来了。 寻常男子都很少愿意去岳丈家里,更别说他身份高贵,不想这么一件小事,他也跟着来探望。 这样身份尊贵,俊美无筹的人,以往只看到他冷峻又疏离的样子,如今却看到他对待苏玉倾时,眼神温柔,语气温和,耐心的陪着,似乎眼中只有那个人,她怎么能不羡慕嫉妒? 若是能得到他的怜爱,哪怕是入寒王府做个侧妃,她也心甘情愿,寒王也是禇君人选,若将来登上大位,她的身份也会尊贵无比。 打定主意后,便想着找借口支开他,能有和他独处的机会,可他却不肯离开苏玉倾半步,只好用这么个办法接近他。 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她年龄比苏玉倾小,性格更是比较活泼,只要寒王愿意看她一眼,一定拒绝不了。 哪成想,她站在他面前,提醒他喝茶,他理都不理,她一时着急,想着投怀送抱,衣服还未脱下,他猛的睁开双眼,没有丝毫犹豫,一脚把她踹到院中,这还不够解气,还要打她三十鞭。 愤怒,耻辱,心碎,身体的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王爷……臣女好歹是王妃的妹妹,苏将军的女儿,你就这么狠心吗?” 赵琴祈求道:“还望王爷王妃手下留情。” “你若不是苏府的人,本王不会让你有说话的机会。”夜君寒一个眼神也不给,语气比冬日的晚上还要冷。 苏玉倾看向赵琴道:“琴夫人还是想想自己吧,苏府向来重视家风,父亲把掌家之事交给你,而你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致使她做出这等有辱门楣的事,父亲若是知道,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不杀了她,也会一封休书,把她赶出去。 想到这,赵琴脸色煞白,哭着道:“玉倾,念在我管理府中事务多年,尽心伺候老夫人的份上,千万别告诉你父亲,我保证,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也会好好教导莹儿,让她不再做傻事。” “有些事,父亲不与你计较,你便认为可以瞒住他?他不过是念在你操持府中事务的辛苦,否则你散播流言与算计我一事,他岂会善罢甘休? 今日的事,你难辞其疚,本妃也不重惩,就罚你杖责十吧,再有下次,别怪苏府不容你。” 夜君寒一抬手,惊风惊羽上前,不管两人挣扎哭喊,直接带下去行刑了。 眼中满是嫌恶,还好意思哭?自作多情也就算了,居然妄想做主子的侧妃,还用这种不知廉耻的手段,简直是有辱苏府的门风,必须狠狠打一顿。 苏玉倾歉意道:“抱歉,让你在苏府遇到这种事。” “抱歉的是我,应该一直陪着你,走吧,去看看祖母。” 寝室内,老夫人的烧已经退了,眉头也舒展开,夜君寒坐在椅子上,把苏玉倾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睡吧。” 苏玉倾的确累了,靠着他的肩,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芙蓉院 孙嬷嬷正在为赵琴上药,十杖不算多,但行刑的人用了狠劲,此时她觉得腿都动不了了。 再看看身旁的苏琬莹,已然奄奄一息,还在昏迷着,身上血肉模糊,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眼泪止不住的掉。 她的莹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她舍不得碰一根头发,如今被打成这样,心下怒火翻腾,却也知道想要报仇,只能从长计议,否则苏玉倾的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孙嬷嬷红着眼眶,道:“夫人,请个大夫来瞧瞧吧,二小姐这样,奴婢怕她撑不住。” 赵琴道:“去派人请大夫,你立刻给二小姐用最好的金创药,先把伤口包扎好,记着,谁敢传出去一个字,立刻杖杀。” “夫人放心,福宁阁都是我们的人,绝不敢多嘴。” 赵琴这才松了口气。 翌日清晨,苏玉倾醒来,夜君寒背脊挺直,还是抱着她的动作,立刻直起身道:“怎么没叫醒我?你的手臂都僵了吧。” 话落,扶起他的手,帮他揉捏手臂。 夜君寒本想说没事的,但看着她关心自己,小手轻柔的帮他疏解酸疼,心情格外的好。 老夫人醒来,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苏玉倾嘱咐好嬷嬷,按时让老夫人吃药,才和夜君寒回府。 这日晚,凝璇抱着个匣子走进院中,神秘一笑:“王妃,您猜这是什么?” “什么?” 凝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浅紫色玉兰暗纹缎裙,还有一套紫玉首饰,样式雅致,做工精巧。 “这是什么?” “十日后是皇上寿辰,这是一个月前主子命锦绣纺为王妃定制的,您试试看。” 寿辰?她从未参加过,自然不记得皇上的生辰。 换上衣服,苏玉倾左右看了看,非常合身,可她不记得告诉过夜君寒自己的尽寸。 香菱道:“小姐平日里素雅惯了,这件衣服虽然也很雅致,可却没有了平日的清冷感,王爷真有眼光。” 正说着,夜君寒走进寝殿,香菱和凝璇行礼后,识趣的退至殿外。 夜君寒眼中闪过惊艳,苏玉倾平日里多以浅蓝色衣服为主,给人清冷之感,而这件浅紫色衣裙,隐去了清冷感,眉目含笑,气质温婉。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夜君寒浅笑:“亲自测量过的,怎会不知?” 见她疑惑,抬手抱住她:“就是这样。” 苏玉倾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美目微怒,在他看来反而是娇嗔。 第八十章准备寿礼 苏玉倾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我备什么寿礼?你该早点告诉我,我好提前准备。” 皇上拥有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自然不稀罕这些,名人字画?皇上自己的字画已经足够好了,还真不知道送什么。 “想听实话?” “自然。” 夜君寒贴着她的耳边道:“父皇最想要个皇孙。” 苏玉倾脸色一红,咬牙道:“夜君寒。” 厚脸皮的某人轻笑一声:“无论什么,都是你的心意,父皇都喜欢。” “那你呢?你准备了什么?” “我没有准备过,都是管家备好的。”夜君寒笑意淡去。 苏玉倾见他脸色微变,问道:“你与父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能感觉到皇上对他的关怀,而他却极少给皇上好脸色,虽然有时候也会维护,但却是出于他的身份,及皇室的名誉。 见他脸色不太好,苏玉倾道:“抱歉,若是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你就当我没问。” 夜君寒握着她的手在软榻上坐下,道:“没什么不可说的,即便你不问,也会在合适的时间告诉你。” 话落,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伤感:“ 母妃在我幼年时便离世了,虽然我对她的印象有些模糊,但是父皇的寝殿里挂着母妃的画像,是位美丽温柔的女子。 那个时候对外宣称是母妃体弱病逝,我便也这样以为,直到长大些,从一些人口中听说,隐约猜到母妃是被人所害,因为母妃自入宫后,便宠冠六宫,几乎是独宠,其他嫔妃一年也见不上父皇一面。 如此以来,母妃便成了众矢之的,惹所有人嫉恨。父皇护的再周全,但他毕竟是皇上,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在一次父皇出宫时,母妃便离世了,父皇回宫后,却只是处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前几年派人去查,但时间太久,只有极少的线索,那件事绝对还有幕后主使,只是缺少证据,以父皇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那样为事情定了结论,不知道他在维护谁,从那时起,我便无法再与他亲近。 我知道他关心我,但是想起母妃惨死,怎么也无法对他和颜悦色。” 说到这里,握着苏玉倾的手紧了紧,道:“所以,知道我为何与你想法一致,只愿得一人相守此生? 便是因为见惯了后宫的虚伪,为了得宠,无所不用其极,而父皇为了权衡各方,不得不妥协,做出不由心的举动。 其实我很佩服皇叔,即便他心爱之人离他而去,他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其至为了那女子终身不娶,这才是真挚的爱意。” 苏玉倾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你过的好,母妃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夜君寒把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幸好遇到了你,也幸好我没再拒婚,这是上天的安排。” 深夜寂静无声,相拥的人默默给对方力量。 翌日,苏玉倾便和韩乐宁去街上,想看看有没有新奇的物件作为寿礼。 跑了一上午,也没找到合心意的,最后走进京中有名的字画馆,翰亭轩。 画馆内摆放着许多名家字画,山水,田园,花鸟,各类风格都有,整个画馆充满墨香。 苏玉倾站在一幅《秀丽江山图》前,里面的景色惟妙惟肖,一副繁荣壮丽之象。 这是众将士最想看到的,也是祖父付出毕生守护的。 正看的出神,就听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玉倾也在啊。” 苏玉倾回头看去,就见傅容嫣和静淑郡主走了进来,静淑郡主瞥了她一眼,移开视线,脸色难看,出来闲逛都能碰到厌恶的人。 苏玉倾颔首道:“见过璟王妃。” “在看什么?” “父皇的寿辰就要到了,想选一份寿礼送给父皇。” “你心思真巧,父皇见过的珍宝无数,自然对那些没有兴趣,这《秀丽江山图》正是父皇想看到的,他一定喜欢。” 苏玉倾眼眸轻转,浅笑道:“既然璟王妃也觉得好,那我就选这幅了。” 话落,看向转头道:“香菱,付银子。” “是。” 香菱应声,递给掌柜两锭银子。 苏玉倾向两人告辞后,带着乐宁离开了。 走出画馆后,乐宁提醒道:“倾姐姐,璟王妃不会那么好心帮你出主意的,你要小心她。” 苏玉倾笑:“我心里有数。” 乐宁这才放心。 静淑皱眉道:“表嫂为何帮她出主意?” “那幅画还不错,只是并非出自名家之手,而是有人仿照画圣魏庄公的《锦绣山河图》罢了。” “你既知道皇舅舅喜欢这画的寓意,就该让她选别的,你来找这方面的名家图画送给舅舅。” “我已经备好了贺礼,听说母后那有一幅魏庄公《锦绣山河图》的真迹,不知道母后会送什么样的寿礼。” 见静淑郡主眼中闪过亮光,傅容嫣扬起一抹笑。 今日是文惠帝寿辰,因冬日寒冷,所以宴席午时举行。 宫门外停着数量马车,当众人看到寒王府的马车时,都安静的看着,谁也不敢再议论寒王妃半句,这样的天气被罚跪的话,腿要废了。 赵琴和苏琬莹都受了伤,便以感染风寒为借口,婉拒赴宴。 重华殿内,文惠帝,太后,皇后坐在首位,皇子嫔妃及百官依品级落座,文惠帝简单的说了几句场面画,便奏起悦耳的曲子,轻歌曼舞。 坐在对面的傅容嫣见苏玉倾身后的侍女抱着翰亭轩的盒子,眼中闪过笑意。 夜君寒照旧,旁若无人的为苏玉倾夹菜,在场的少女看的移不开眼,不住的想为什么苏玉倾那么好命?为什么寒王宠溺的不是她们? 一番歌舞后,众臣把寿礼呈了上去,待百官献过礼后,苏玉倾转过身从香菱手里接过盒子,就听皇后道:“臣妾也为皇上准备了礼物,希望皇上喜欢。” 话落,童嬷嬷从檀木盒中拿出一幅画,和另一个侍女各执一边,顿时壮丽山河呈现在眼前,笔力深厚,浓淡相宜,惟妙惟肖。 文惠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是魏庄公的《锦绣山河图》,果然画功了得。” 第八十一章苍幕雪参 皇后笑着道:“臣妾知道皇上不缺珍宝,也找不到新奇有趣的物件,便想着国泰民安,百生安居乐业是皇上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找出这幅画,送给皇上。” “皇后有心了。” 皇后眼眶微红,自从牡丹茶宴后,皇上再没有理会过自己,尽管拜祭大典前解了自己的禁足,但也没再踏入凤栖宫半步。 而冯家接连被截断货物渠道,年底又面临各商家讨要货银,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近来她焦虑难眠,气色又差了很多,今日能看到皇上缓和的脸色,听到认同的话,沉寂的心终于活过来了。 转过头,看了静淑一眼,眼中有些感激,若非她的主意,自己也想不到这个。 静淑看着苏玉倾,眼中闪过期待,山河图的真迹已经在皇舅舅手中,她若是再拿出一幅仿品,既显得她见识浅薄,更是对舅舅的大不敬。 若是她不敢拿出来,又临时找不到其他贺礼,那便是不孝,不把舅舅放在眼里,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别想好过,寒哥哥再宠她,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包庇她犯的错。 无视不善的目光,苏玉倾浅笑道:“父皇,这是王爷和臣媳为父皇准备的寿礼。” 顺喜把盒子递到文惠帝前,打开木盒,里面一支人参,只是和其他人参不同,这支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看着就不一般。 “倾丫头,这是何物?” “回父皇,这是苍幕雪参。” 苏玉倾话落,顿时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听说过的人,都知道这参有多珍贵。 苍幕雪参,产自苍幕山,不仅数量少,而且每一支参最少五十年才得成熟,吃了它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可治百病。 只是想得到它,就不容易了,知道消息的人都懂,这种参是神月门在苍幕山种植的,若是他们不同意,连山上的土都别想带走,更别说这人参了。 花钱买更不可能,他们不愿意的话,给座金山银山也不会卖你,不禁感叹寒王妃好运气啊,居然能找到这么珍贵的药材。 傅容嫣眼眸微眯,她居然骗了自己?故意在自己面前透露消息,又故意买走那幅画,难道她猜到自己会在寿礼上做文章?还是有意试探? 不对,自己从来没有在面前露过蛛丝马迹,当时还有静淑在,难道她是防着静淑? 静淑怔愣了片刻,随后心下暗恼,原来她早有防人之心,所以那时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呢。 文惠帝显然也惊讶了,毕竟这东西不易得。 苏玉倾接着道:“锦绣江山丽,国泰民安居,靠的是圣明的君王,德才兼备的正义群臣辅佐,父皇辛苦治理邶靖朝,身体自是最重要的,臣媳祝父皇身安体健,福寿绵长。” 文惠帝大笑两声,道:“倾丫头有孝心,比老三强多了。” “谢父皇。” 静淑郡主不服气道:“皇舅舅,既然这东西不常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三表嫂怎么得来的?” 司昱的位置离她很近,低声道:“你不懂就别乱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得自己无知,那雪参我已经见过了,是真的。” 琼华公主道:“昱儿,静淑是你妹妹,好好说话。” 夜君璟道:“静淑说的对,寒王妃怎么就能证明这是雪参?别是拿假的骗父皇吧。” 司昱瞪了夜君璟一眼,上次三哥下手太轻了,他还没吃够苦头,刚要反驳,就听苏玉倾道:“这是王爷寻来的,我只负责带来献给父皇。” 夜君寒握了握她的手,苏玉倾冲他摇了摇头,这样说更能让众人相信。 果然,听了她的话,百官一副了然的样子,也是,王爷宠王妃,得脸的事让给王妃做,谁能说什么? 夜君安看了苏玉倾一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仙乐袅袅,场面又热闹起来。 司昱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少女,她还真能吃啊,没心没肺的野蛮丫头,这样的场合也不注意形象。 别的闺阁少女都很端庄矜持,一块点心都没吃完,而她面前的几盘瓜果点心已经空了一半了。 明明她没有别的少女的优雅,温柔,可他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不自觉得的扬起唇角。 芷妧盯着司昱,却发现他时不时向一旁看去,寻着他的目光,见那里坐着一位绯色缎裙的少女,一张娃娃脸,模样还算可爱,只是行为不太像女孩子,大大咧咧,此时正拿着点心,不顾形象的大吃,顿时心里一阵酸涩。 韩乐宁不知道有人盯着她,宫宴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这些好吃的了,不知不觉吃了不少。 芷妧转身靠近傅容嫣问道:“皇嫂,那位绯色衣裙的少女是谁啊?” 傅容嫣看了一眼,道:“是韩忌将军之女,韩乐宁。” “韩乐宁?以往怎么没见过?” “韩忌一家久居在边城,几个月前刚回京。” “哦。” 傅容嫣看着芷妧的脸色,又看了看司昱和乐宁,心思转动,叹息道:“芷妧,有件事皇嫂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不告诉你,是不想你难过,告诉你,是希望你能看清事实。” “什么事?” “之前琼华姑母举办赏菊宴,想要为昱世子选世子妃。” 芷妧怔愣片刻,她竟然没听到任何消息,转念一想便知道,是母妃的命令,让所有人不在她面前提起。 傅容嫣接着道:“那日我便察觉昱世子对韩小姐有些不同,前些日子更是看到姑母邀请韩小姐去侯府,想来这位韩小姐入了姑母的眼。 芷妧,你别难过,或许你和昱世子有缘无份吧。” 芷妧眼眶微红,论家世,谁还能比自己尊贵?论样貌,她也不差,论情分,和昱哥哥也是青梅竹马,他为何看不上自己? 傅容嫣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唇角,韩乐宁与苏玉倾关系极好,她身边的人也别想好过。 这时,首位处传来一声惊叫,众人纷纷看过去。 七皇子的乳母脸色惨白,抱着七皇子颤抖道:“七皇子,娘娘,您看七皇子怎么了?” 文惠帝和蓉妃皆是一惊,立刻走过去,只见七皇子脸色发紫,眼睛无神。 第八十二章怀疑蓉妃 “昱儿过来看看。”文惠帝喊道,随后看向苏玉倾道:“倾丫头也过来。” 司昱三两步跑过去,立刻诊脉,苏玉倾跟着走了过去,七皇子脸色紫黑,没有一点声音。 顿时凝眉,不经意间看到七皇子手上的银镯子上少了一颗小铃铛,立刻提醒道:“司昱,应该是异物卡在咽喉。” 司昱听到这话,立刻把七皇子翻过身,手掌用力,按住七皇子的下腹向上移动,猛的按压,一颗铃铛从口中吐出,顿时响起婴儿的哭声。 片刻后,脸色好转,众人长吁了口气。 蓉妃抱着七皇子,冷眼看向乳母:“几个月的婴儿都照顾不好,要你何用?” “娘娘恕罪,皇上恕罪。” 皇后道:“蓉妃,今日皇上寿辰,众臣看着呢,别扫了皇上的兴致,让众臣看笑话。” 蓉妃冷哼一声:“看在皇上的寿辰,先放过你。” 转头看向苏玉倾和司昱,谢道:“寒王妃,昱世子,多谢你们,又救了康儿一次。” “娘娘客气了。” 若有似无的香气传来,苏玉倾只觉得很熟悉,看了蓉妃一眼,道:“这两日多让御医为七皇子诊下脉,确保无恙。” “多谢王妃提醒。” 待其他人回到位置,苏玉倾也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是转身时,刻意向蓉妃的身边凑近一点,这下确定了,香味是蓉妃身上的。 夜君寒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待她回到座位后,低声问道:“怎么了?” “回去再说。” 听她谨慎的语气,夜君寒也就不再多问。 宴席结束后,一行人往宫外走去,夕阳西斜,一宫婢走到韩乐宁面前,道:“韩小姐,我家公主有事找您,还请移步。” “有事找我?” “不会耽误韩小姐多少时间。” 韩夫人道:“宁儿,既然公主有事找你,你就去吧,母亲在这里等你。” 乐宁点了点头,随宫婢前去,只是心中也猜不到公主找自己做什么,自己不认识她,有什么可说的呢? 重华殿离御花园很近,就在乐宁想不明白的时候,已经看到芷妧的身影。 走上前俯身一礼:“韩乐宁见过公主,公主安好。” “起来吧。” “谢公主。”乐宁站起身,背脊挺直,面色平静。 芷妧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好奇她有哪些特别的地方,吸引了昱哥哥的目光。 “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臣女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平日里喜欢练武,骑射。” 芷妧惊讶了一瞬,她看上去娇小柔弱,竟然会武功,还喜欢骑射?这些是男子才喜欢的吧,女孩子谁喜欢武刀弄枪的?难道昱哥哥喜欢这样的? “还有呢?” “还有……在街上闲逛。” 芷妧又诧异了,高门大户的闺阁少女很少出门,几乎整日里做女工,要么琴棋书画,而她恰恰相反。 仔细想想,昱哥哥似乎真的没理过那些温柔端庄的千金,也是,整日闷在家里,确实没有经常出去逛的人性格好,见识广,就像自己,被囚禁在这深宫,想出去都难,看来他的确喜欢这样的。 “本公主看你挺可爱的,所以找你闲话几句,若哪日出宫,便让你陪着在四处逛逛。” “是,若公主没有其他事,臣女先告退了。” “去吧。” “是。” 乐宁转过身,一脸莫名其妙,找不认识的人闲聊?出宫还要让自己陪着?算了,谁知道这公主什么意思? 寒倾院 夜君寒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当时觉得蓉妃身上的香气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现在想想,那香气和当初枫泉庄园关我的房间里香气一样,不知是巧合,还是两者有什么联系。” 夜君寒凝眉,蓉妃? 苏玉倾又问:“蓉妃是怎么入宫的?家庭背景如何?” “蓉妃是父皇恩师的外孙女,当几年父皇恩师离世前,将她拖付给父皇,父皇便封她为妃,待她也极好。” “那她没有别的家人吗?” “没有,入宫后,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 见苏玉倾皱眉,夜君寒道:“既然你怀疑她,我会派人盯着馥郁宫,也会派人去查她的过往。” 苏玉倾点了点头:“顺便让人查一下,蓉妃宫中用的什么香,是否还有其他宫中用这样的香。” “好。” 夜君寒应声,把她揽入怀中,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轻声道:“不要皱眉,事情总会查出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有我陪在你身边。” 苏玉倾扬起唇角,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很温暖,可以为她遮挡狂风暴雨。 皇宫一角,一道人影谨慎的听着四周的动静,走到一处墙角停了下来,望着面前的黑衣人恭敬道:“已经按您说的做了,可以放过奴婢家人了吗?” 黑衣人披着玄色斗篷,从头遮到脚,看不清模样,声音冷肃道:“很好,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的家人衣食无忧,否则,别怪我不怪气。” “其他的,奴婢怕是帮不了您,蓉妃娘娘已经不信任奴婢,能留奴婢一条命,不过是看在皇上寿辰,不宜有不吉利的事发生,明日想起来,不知道奴婢还有没有命?” 说话的人,正是七皇子的乳母。 “放心,她既当着皇上的面没有责罚你,之后便不会杀你,暂时也没有需要你做的,你老实做自己的事便可。” 话落,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乳母,道:“去吧。” 乳母叹息一声,俯身道谢后,小心离开了。 暗夜中,黑衣人露出一抹邪肆的笑。 璟王府 夜君璟摔了不少物件后,气才消了一些,今日又让夜君寒他们出尽风头,又是名贵雪参,又是救人,这下父皇怕是更看重他们了。 自己呢?外祖家遭受重创,不知道能不能翻过身,若是没有财力支持,那自己的追随者又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自己这边吗? 越想越恼火,看向一旁的侍卫道:“让你找的杀手组织,找到了吗?” “回王爷,正在联络,有几家组织听说夺魂楼销除名字了,以为是寒王太厉害,杀不了他,所以他们也不敢轻易接任务。” 第八十三章弹劾苏暮 “一群胆小的废物,还做什么杀手?” 沉默片刻道:“安王呢?让他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安王还没透露消息。” “哼,给他人力和权力,居然还办不成事,真是没用。” 这时,门外传来通禀声:“王爷,安王爷来了。” “让他进来。” 夜君安走进书房,拱手一礼:“见过大哥。” “无需多礼,本王正想找你,你之前提到的事,办得如何?” “臣弟来找大哥正是为了这件事,已经办好了,大哥等着瞧就是,不出半个月,大哥便能看到。” “哦?” 夜君安凑近低语一番,夜君璟满意的笑了,夸赞道:“四弟不愧是为兄的得力助手,事成之后,大哥好好奖赏你。” 夜君安温顺的点头,仿佛没听到对方称呼和语气的转变,也或许是习惯了。 寒王府 这日,惊风快步走进书房,神色肃然道:“主子,刚得到的消息,皇上下了密诏,命人将苏暮将军带回,眼下应该快到京城了。” 夜君寒凝眉,问道:“可有查出来是为了何事?” 惊风把折子放到他面前:“已经查到一些,都在册子上。” 夜君寒看过后,沉声道:“背后的弹劾之人是谁?” “暂时还未查出。”惊风顿了一下,提醒道:“主子,这件事是不是瞒着王妃?免得王妃胡思乱想,跟着担心。” 夜君寒摇头道:“她不是寻常的闺阁的女子,本王相信,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冷静沉稳的对待,本王若是瞒着她,到时她从别处得到消息,反而会气本王没在第一时间告诉她,毕竟事关她父亲。 明月楼搜集情报实力虽然一般,但是不出两日,他们也能得到消息。” 惊风恍然,他倒忘了明月楼了。 “这件事情你继续查,务必找出背后之人。” “是。”惊风应声离开。 寒倾院,苏玉倾正坐在软榻上看书,查找雪灵芝的信息,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去,浅笑道:“事务处理完了?” “嗯。”夜君寒应声,走到她身边,把书本放在一本,提醒道:“晚上光线不好,明日再看吧。” 苏玉倾见他神色不似往常,道:“你有事情要对我说?”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夜君寒话落,在她身旁坐下:“倾儿,刚得到消息,岳父被父皇下令密秘召回京了。” 苏玉倾凝眉,眼下还没到年关,父亲这个时候被召回,应该不是回京过年,那就是有其他的事了。 寻常的事,不可能秘密召回,那就是事情暂时不可对外说明。 “你查到了什么?” “父皇接到秘报,有人弹劾岳父抢占将士功牢,克扣将士军用,将伤残士兵的恤银及亡故将士的赙金,恤银占为己有。” 苏玉倾眼中闪过冷意,父亲向来正直,生活俭仆,对这些身外之物亦不感兴趣,更是将自己的俸禄拿出一部分,给了那些亡故士兵的亲人,说他克扣军用,中饱私囊,简直可笑。 但对方既然敢弹劾,必然伪造了证据,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件事? “可有查出弹劾之人?” “没有。” “禇雄,璟王,这两人最有嫌疑。” 夜君寒点头,他怀疑的也是这两人。握住苏玉倾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父皇相信岳父的为人,只是召他回来调查,否则不会密秘行事,其他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苏玉倾看着他,认真道:“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得到消息就如实告诉我,不会因为怕我乱想就瞒着我。” “若是瞒着你,你会如何?” “我会觉得,你没有把我看做能和你并肩而立的人,事关我父亲,不管好坏与否,都是我要面对的,一味躲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夜君寒笑了:“嗯,上天果然待我不薄,给了我这么好的夫人。” 苏玉倾笑了笑,道:“对了,你让惊羽带上几人做好准备,深夜随我去一趟苏府。” “你要提前销毁证据吗?” 苏玉倾唇角扬起,两人似乎不需要太多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就是心灵相通吗? 对方想要陷害,必然要有人证物证,人证不知道对方找了谁,那物证是必须要从苏府出来的。 皇上既然召父亲回京,那此时苏府必然是有人监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入府搜查,所以必须先把‘赃银’和账本找到。 “好,我陪你去。”夜君寒揉了揉苏玉倾的墨发。 夜阑更深,几人隐在暗处,夜君寒和苏玉倾躲过暗中监视的人,潜入苏府,率先去了书房,然后是主院,除了琬芳院,芙蓉院和老夫人的福宁阁,其他地方都找了一遍,果然在三处地方找到了银子。 做好标记,便让惊羽带着人把银子悄悄带出来。 回到寒王府,惊羽清点过后,禀报道:“主子,已经清点过了,共计十五万余两。” “把这些银子收好。” “是。” 苏玉倾拿出一锭银子看了看,递给夜君寒,道:“把这些银子放回去吧。” 惊羽愣了,费这么大劲找着的,再放回去?这可是证物啊,再找个人证,苏将军的罪名可就坐实了,王妃这是唱哪出啊? 夜君寒看过后,笑了笑,命令道:“按王妃说的做。” “是。” 惊羽挠头,心里好奇的不行,哪里有问题呢?他也不敢多问,只好把银子又放回去了。 一行人离开后,夜君寒横抱起苏玉倾向偏殿走去。 苏玉倾一惊,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带你去汤泉沐浴。” “我自己去。” 夜君寒轻笑一声,贴在她耳边:“是你那边有我没看过的地方,还是我这里有你没看过的地方?” “夜君寒。”苏玉倾咬牙,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堵上,明明外人面前还是那么清冷的人,私下里却越来越不正经了。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榻,苏玉倾道:“你说,对方想要陷害,为何会漏了这一环?是觉得我们不会注意到这些吗?” “不知道,这个好查,明日就能知道结果。” 第八十四章讨个公道 “对了,之前你说要查蓉妃的家世背景,可查到了?” “查过了,但是她的家世像是被人抹除过痕迹,简单,查不到可疑线索。” “那宫中可有其他嫔妃用那样的香?” “没有,是蓉妃宫中一个懂香的婢女调制的,蓉妃觉得味道好,便让婢女专门为她调制,只是这婢女的身世也没有特别之处。” 苏玉倾眼眸眯起,她仔细想过,那日寿宴,尽管七皇子正在好动又好奇的时候,但皇子的乳母,必然是视线片刻不离的盯着的,怎么会让七皇子误食铃铛? “蓉妃身居宫中,哪有能力培养那么多精卫?难道她与宫外的人有联系?有人替她办事?” “也不无可能,我已让人盯着馥郁宫。” 见苏玉倾沉思,夜君寒翻身低伏,把她禁锢在怀中:“既然夫人睡不着,那我们做些别的?” “睡的着,这就睡。” “晚了,为夫睡不着了。” 话落,覆上香甜的唇,时而温柔浅尝,时而霸道侵略,直到苏玉倾求饶,才不舍的放过她。 看着怀中沉睡的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相拥而眠。 几日后,两人正在用早膳,惊风禀道:“主子,王妃,苏将军已于昨夜到京,被皇上软禁在刑部后院了。” 苏玉倾心下欣慰,按说被弹劾,尤其是这么重的罪名,怎么也要关在大牢候审,皇上待苏家向来不薄。 “我已经让人去盯着了,不会被人动手脚。”夜君寒道。 “嗯。”苏玉倾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感激之色。 这时,管家匆匆跑来,急声道:“王爷,门外聚集不少人,说是来找王妃讨要恤银的。” “来的还挺快。”苏玉倾冷笑,继而不紧不慢的用早膳。 管家愣了,有人在府门口闹事,他都急的不行了,两位主子一个比一个淡定,这抓起来不行,不抓起来也不行,怎么着都是对寒王府不利的呀,两位主子不发话,他该怎么办? 一刻钟后,苏玉倾才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惊羽见自家主子没有劝说,也没有替王妃解决的意思,提醒道:“主子,您让王妃去解决?” “不行吗?” “不是,那帮人可都不讲理啊,您不怕王妃吃亏?” 若非受人指使,谁能跑来闹事?敢来闹事,那就没几个省油的,王妃哪见过这阵仗啊? 夜君寒吩咐道;“跟在王妃身边,她若有需要,按她说的做。” “是。” 惊羽应声,立刻快步走到苏玉倾身后。 寒王府门前,地上坐着十几位妇女,有的还抱着孩子,周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时不时议论着。 一位妇女哭着道:“孩他爹啊,你在边疆守着邶靖朝的安宁,十年前战死沙场,若不是孩儿太小,我就要随你去了啊,我们孤儿寡母这些年来过的什么日子啊,可是那位高权重的人却把你的赙金和恤银都装进自己口袋了,你泉下有知的话,要替我们讨回公道啊。” 另一位妇人抱着四五岁的孩子道:“相公,你入军营七年了,为了边城的安宁,数次与盗匪拼杀,如今手和腿都残了,就那么把你打发回来了,恤银一分没给啊,如今你不能干活,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儿啊,你和敌人拼杀死的那么惨,娘这十余载眼睛都哭瞎了,老了老了没儿子照顾,没银子治病,我还不如早日和你团圆去啊。” 老人哭的伤心欲绝,一个个抹着眼泪,围观的老百姓有一些也同情的抹眼泪。 “你说苏将军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吗?” “苏府一门忠烈,我是不信苏将军会做出这种事,人家女儿如今是寒王妃,得寒王宠爱,要多少银子没有?给丫鬟的吊坠都上千两,能看的上那些恤银吗?” “世人谁会嫌钱多啊?山高皇帝远,真要动了什么手脚,皇上也不知道。” “我看是真的,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敢跑到寒王府闹事啊?” “我也觉得是真的,你看她们在这坐这么长时间,寒王府一个人都没出来,身正还怕影子斜吗?不敢出来就是心里有鬼。” 正当众人讨论时,寒王府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众人立刻噤声。 苏玉倾走到门前,俯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寒王府的守卫一脸为难。 苏玉倾走下台阶,惊讶道:“这么冷的天,怎么都在地上坐着?快起来,冻病了可就不好了。” 地上的人互望一眼,一位妇人道:“王妃,恤银之事,您若不给我们解决,我们便坐这里不走了,冻病了又如何,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你想让本妃怎么解决?” “王妃若心疼我们,那便让我们去府里谈吧,也省得王妃在这里受冻。” 苏玉倾浅笑,去府里谈?结果是什么呢?要么到时候她们宣扬,寒王府给了银子,她们不再提这事,那么就坐实了弹劾的罪名,否则为什么要给她们银子? 要么没给银子,而她们悄声回去,都是外地的人,谁也不认识,到时候放个风声,说寒王杀人灭口,包庇罪犯。 横竖都甩不了这口锅了。 苏玉倾淡淡道:“既然是来诉苦的,那就在这里说吧,本妃前两日染了风寒,方才管家来禀报时,本妃刚用了药,怕你们也染了风寒,所以立刻命人给你们煮了姜茶。” 话落,吩咐道:“管家,茶好了吗?” “好了。” “端上来,给各位驱驱寒,另外,给每人搬把椅子。” “是。” 片刻后,椅子和茶都端了上来,苏玉倾先坐下来,看着地上的人道:“不是要和本妃谈吗?坐在地上怎么谈?都起来,先喝杯茶再说吧。” 人群中有人道:“王妃真不错,说话客客气气的。” “这叫假惺惺,她这个时候敢不客气吗?” 一道声音响起,不大不小,刚好让众人听到:“王妃已经搬来了椅子,这要是再坐地上,那可就不是讨说法了,故意找事呢吧。” 地上坐着的妇人看着其中一位妇人,那妇人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苏玉倾了然,这位妇女才是关键人物。 妇人一袭檀色布衣,身形微胖,头上用布巾包着头发,一副朴实的村妇样子。 第八十五章见招拆招 待所有人坐下,苏玉倾看向凝璇道:“把她们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将来做为呈堂证供。”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随意开口。 苏玉倾让她们各自报了名字,那位檀色布衣的妇人,都称她李婶,那位抱孩子的年轻妇人,名叫刘翠。 苏玉倾道:“方才你们哭诉的,本妃都听到了,李婶丈夫战死,刘翠的丈夫伤残,还有你们,或多或少的被占了恤银?” “是。” “好。”苏玉倾点头,接着道:“不过本妃有几个疑问,你们的丈夫或儿子的恤银被占,那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今日才来京中讨公道? 本妃是苏家女,但已嫁为人妇,即便你们要讨公道,也该是去苏府,为何来了寒王府?” 众人一听,是啊,要讨公道也该去苏府啊,人家都嫁人了。 李婶道:“王妃,我等平民百姓,若无人为我们撑腰,我们也状告无门啊,如今苏将军被召回京,有皇上为我们做主,我们才敢把这些事说出来,皇上公正严明,必不会不顾百姓死活。 我们也想去苏府,只是听闻苏老夫人体弱,怕扰了她老人家静养,只好到王府找王妃了。” 苏玉倾浅笑:“苏将军被召回京,连本妃与王爷都不得而知,你是从何处知道消息的? 这么多年状告无门?当地的县令知府都不在吗?别说他们都被收买,当今圣上每年派巡抚走访各地,这么多年会发现不了问题? 听李婶的口音,像是平阳城人,平阳城距离京城上千里,即便坐马车,也要十来日,可你说你没有银子,那必然是没钱坐马车,若是农用牛车,少说也要近一个月,也就是说,你一个月前就知道皇上会召苏将军回京? 而你们来自不同城镇,互不相识,怎么那么巧,都听到消息,不约而同来京,准确无误相聚,一起来讨公道?” 李婶愣了一瞬,道:“王妃,民妇是活不下去,想来京中投奔远房亲戚,途中才听说此事。” 李婶话落,其他人也纷纷找借口。 “民妇是一路乞讨来的。” “民妇是来京中谋生的。” 苏玉倾看向墨绿布衣的妇人道:“张婶一路乞讨而来,衣衫整洁,面色红润,身材丰腴,想必这乞讨的生活也不差吧。” 话落,看向刘翠:“来京中谋生?若谋生必然要先找伢行,试问哪个伢行会收留带着幼子的妇人?” 张婶一愣,讪讪道:“民妇遇到好心人救济,还算过得去。” 刘翠则低头不语。 李婶道:“若王妃能把苏将军欠我们的银子还给我们,民妇们也能回乡过安稳的日子了。” 苏玉倾没理,站起身冷声道:“苏将军回京,京中百官都无从知晓,而你们却能得到消息,及时赶到京城,来寒王府讨要公道,真是好本事。 再者,你们口口声声说没有银子,那我倒想问问,李婶为何用的起江南荣斋特制的发油? 刘翠用的胭脂是上好的水胭脂,一盒至少要五十两,别告诉本妃这是你丈夫手脚未残时给你买的,这种胭脂保存再好,一年以后也无法使用了。 而你幼子手上戴的虽是银镯子,但这镯子却不是普通的素银,价值最少二百两。 还有张婶,你说你一路乞讨,先不说你的样子与乞讨之人天差地别,只说你手上的戒指,上好的翡翠,还是近两年的款式,你要做何解释?” 苏玉倾不知道这是背后之人故意给留的破绽,还是这些人被收买,便立刻想买些心念已久的东西,来王府前忘记这些细节,但这些是最有利的说明,围观百姓都是证人,当然把这些说清楚。 接着道:“本妃父亲对军中将士训练上严格要求,生活上多加关照,那些伤残返乡的将士,父亲按规定发放发恤银,并且每年拿出自己一半的俸禄贴补他们,这些事你们不知道,但当地官府都有记录的,随时可查证。 本妃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但为了一己私欲,一些身外之物便满口谎言,诬陷他人,实在可耻。 今日所说的话,本妃已让人记下,你们各自按上手印,本妃会上人把这本册子送去官府,而你们也等着官府的传召吧。 审理过后,若当真是本妃父亲克扣,你们的银子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还会补偿你们一笔,若查出来你们受他人指使,诬蔑朝廷官员,该受的罚,一个也别想逃。” 苏玉倾话落,转身回府。 那些讨公道的人怔愣片刻,纷纷看向李婶,眼中有些惊慌,她们原以为只是跟着闹一下,白得不少银子,没想到诬蔑朝廷官员居然要坐牢啊。 围观的百姓也回过味了,有人道:“看来这帮人,并不像她们口中说的那么惨啊,怕是有人想害寒王,找不到陷害的理由,就向王妃下手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舅舅在朝堂,他都没听说苏将军召回京的事,这些人怎么知道?明显有人指使她们。” “我早说了苏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见那些妇人离开,围观百姓也散了,寒王府门前又恢复了平静。 远处的马车上,车内的人放下车帘,眼眸微眯,片刻后扬起唇角,吩咐道:“回府。” “是。” 车夫应声,赶着马车离开。 王府内,门外的事,夜君寒都清楚,见苏玉倾回来,倒了杯茶递给她:“坐下歇歇。” 苏玉倾接过茶抿了一口,惊羽穿着灰色布衫走进来,道:“王妃,那些人都走了。” “辛苦你了。” “属下没做什么。” 王妃让他扮成百姓,混在人群中,时不时喊一句话,点出问题,带动大家的思想。 凝璇把记录下来的册子放在桌子上,和惊羽退至院外。 夜君寒道:“你好好休息,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想办法让父皇亲自审理,不仅要还岳父公道,还要严惩背后之人。” 苏玉倾笑了笑,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对他产生依赖了。 “夜君寒,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把我宠坏吗?” 第八十六章将计就计 夜君寒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我倒希望把你宠坏了,那样的话除了我,不用再担心你会看上其他人。” 苏玉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张开手抱住他,手紧紧环着他的腰,他对她很好,也很尊重她,没有把她当成是他的附属,不会让她深居简出,不干涉她的事。 他给她空间,相信她的能力,适当的时候给予帮助,还说是为了不想她辛苦,和他相守一生,她觉得很幸运。 夜君寒被她的动作惊了一瞬,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亲近,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相通的心灵,越来越深的情意。 璟王府 夜君璟心情颇好,这么久以来,在夜君寒面前,他一直处于下风,再加上冯家接连受挫,他这段时间极其烦燥。 这个消息,总算让他出了口气,虽然对夜君寒没多大影响,但是苏暮倒了,夜君寒也算少了些助力。 心情好时,见到夜君安,难得的和颜悦色。 “见过大哥。”夜君安拱手道。 “四弟无需多礼,坐吧。” “谢大哥。”夜君安在他对面坐下。 夜君璟给他倒了杯酒,道:“这次的事你办的很好。” 夜君安谦虚道:“臣弟愚钝,也就是跑了几趟传个话,全靠大哥聪明睿智,臣弟望尘莫及。” 这奉承,夜君璟很受用,大笑两声道:“本王已让人备了些好物件,你回府时正好带回去。” “多谢大哥,能为大哥分忧,臣弟万分荣幸。” “这次主审是刑部尚书谭正,务必让他判苏暮死罪。”夜君璟眼神阴沉,咬牙道。 “苏府再如何,也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父皇又很看重苏府,判死罪怕是不太可能。” “那就让他流放,终生做苦力。” 夜君安举起酒杯,道:“那就祝大哥,事事随心如意。” 话落,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宫 御书房内,文惠帝正在批奏折,一道黑影闪进来,禀报道:“皇上,方才璟王爷派人去了刑部。” 文惠帝停笔,冷哼一声道:“他还真是没点头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接着问道:“寒王呢?” “自从前几日,那些人在寒王府闹事后,寒王府一直很安静。” 文惠帝眼中闪过笑意:“老三这是胸有成竹了,也是,对方漏了几个细节,他没必要再费心力在这件事上,只等审案时,把那些证据拿出来即可。” 想到什么,又问道:“林家呢?” “林铮将军似乎还没有打探此事,只是听说了苏暮将军被弹劾,他很平静。” 文惠帝点了点头:“林铮还算有头脑,也不辱没林家之名。” “安王这几日的行踪呢?” “安王爷除了去璟王府,没再出府。” 文惠帝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下去吧。” “是。”黑影应声,闪身消失。 文惠帝道:“顺喜,去刑部传朕口谕,就说苏暮一案,三日后,朕亲自审理。” “遵旨。”顺喜应声,退出御书房。 三日后,御书房内,文惠帝坐在首位,夜君寒,夜君璟坐在两侧,刑部尚书谭正立在一旁,苏暮跪在地上。 夜君璟瞄了文惠帝一眼,心下疑惑,父皇为何突然下旨要亲自审理?又看了夜君寒一眼,难道是他求父皇主审的? 这么一来,苏暮更是判不了死罪了。 文惠帝面无表情道:“苏暮,有人弹劾你抢占将士功牢,克扣将士军用,将伤残士兵的恤银及亡故将士的赙金占为己有,你可认罪?” “回皇上,臣做事无愧于皇上及将士,更无愧于心,臣没有做过这些事,还请皇上明察。” 文惠帝拿出一本册子,道:“这本册上,记录你近十年来克扣的银两数目,及抢占曹忠校尉平匪功劳,可属实?” “皇上,曹忠五年前率兵缴匪,但他与盗匪串通,收取对方万两银子,只抓了些小喽啰,放跑了匪首,还是臣另派将士将盗匪抓了回来,臣念及他也曾立过功,便为他留了情面,但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再留用,只上书皇上,撤销他的职务,将他清除出军营,想来是对臣心怀不满。 至于克扣银两,更是无稽之谈,请皇上明察。” 文惠帝使了个眼色,顺喜高声道:“把东西抬上来。” 片刻后,四人抬着三只大的木箱,放在苏暮旁边,打开箱子,满满都是银子。 “这是从你府上搜出来的,里面还有帐目,你有何话说?”文惠帝道。 夜君璟冷笑一声,扫了他一眼。 苏暮看都没看,依旧沉静道:“臣不知这些银子是怎么进了府中,臣没做过。” 这时,夜君寒淡然道:“父皇,儿臣这里也有几本册子呈给父皇。” 顺喜接过册子递给文惠帝。 夜君寒道:“这些册子,一本是前几日,自称被克扣恤银的将士家人,在儿臣府门前讨要公道时的说辞,以及王妃的与她们的谈话,每个人都按了手印,京中百姓皆可作证。 另一本,是苏将军将补贴给各返乡士兵的银两记录,衙门可查证。” 话落,起身走到木箱前,拿出一锭银子道:“父皇,儿臣记得朝廷给予将士的恤银及赙金,由专门的司库发放,因用途特殊,这些银两都有特殊标记。 还请父皇看看这些银两,并没有赙金的标记,只在底部有一柳叶状标记,儿臣查过,这种标记是京城汇福钱庄的记号,这家钱庄不管收入的银子,还是兑出的银子,都会做上这一标记,可见这些银两并不是将士的恤银。” 夜君璟怔愣片刻,汇福钱庄?那不是…… 沉声道:“这有什么?想是苏暮为了不被人发现,便把恤银拿去钱庄兑换了。” “皇兄,我朝有规定,因为怕被有心人动歪心思,也为了保障银子用在伤残将士身上,赙金和恤银若要兑换,必须由官府经手,伤残将士由官府派人与将士联络,赙金,则由官府派人确认亡故将士家人的身份,之后才会帮其兑换。 个人是无法直接将银两拿去钱庄兑换的。” 夜君璟咬牙,目光阴沉的盯着他。 第八十七章削弱势力 夜君寒无视他的目光,看向文惠帝道:“父皇,儿臣听闻这汇福钱庄是大皇兄舅母家里所开,而且看这银子上的标记,也不像是陈年旧记,很像是新做的记号,还请父皇派人鉴别,并且查一下汇福钱庄的账,这么多银子从汇福钱庄取出,他们不可能不记录。” 夜君璟垂眸,遮去眼中的慌乱,紧抓着椅子扶手,心下怒气升腾,不仅因为夜君寒发现这些细枝末节,也是气夜君安那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漏了这么多的破绽,还把视线引到舅舅身上。 冯家已然难以翻身,若是舅舅再出问题,那储君之位,自己还有胜算? 文惠帝翻看了册子,又拿过银子瞧了一眼,沉声道:“谭卿家,立即让人对比银子标记,以证新旧;二,查阅汇福钱庄近些年的往来账册;三,这本册子上记录的人,把她们带回刑部,做详细口供。” “臣遵旨。” “苏暮暂时押回刑部,待查清楚后再审,此案审结之前,朕不希望谭卿家见任何无关人员。” 谭正一撩衣袍,单膝跪下道:“皇上放心,臣向来禀公办事,绝不徇私枉法。” “嗯,退下吧。”文惠帝点头,谭正的为人,他还是信的过的,说这话,不过是敲打某人。 一行人出了御书房,苏暮向夜君寒投去感激的眼神,夜君寒颔首回应。 这时夜君璟走上前,手背在身后,冷笑道:“三弟好本事,轻轻松松便扭转了局面。” 夜君寒唇角微扬:“那还要多谢皇兄,若非皇兄安排这一切,臣弟又有何局面可扭转?” “别以为一个汇福钱庄就能影响到本王,想把本王拉下去,没那么容易。” “皇兄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不牵连林家,毕竟林家如今是皇兄唯一的倚仗了。” “夜君寒……”夜君璟指着夜君寒,咬牙切齿。 夜君寒无视他,大步离开。 看着他肆意的背影,夜君璟气的要吐血,猛的一甩袖子,向宫外走去。 夜君璟回府后,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一通,心里的气才消散了一点,看向侍卫冷声道:“夜君安呢?让他滚到本王面前?” “是。” 侍卫应声,还没走出书房,就见夜君安云淡风轻的走了进来。 夜君璟抓起桌上的笔洗就扔了过去,夜君安不着痕迹的移了下脚步,本来冲着头部砸去的笔洗,直接砸到他的胸口。 夜君安闷哼一声,咳了几下,脸色一瞬间白了,颤声道:“若是能让大哥消气,尽管打骂臣弟就是。” 夜君璟眼神如冰,道:“你还有脸来见本王?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简直蠢笨如猪。” “大哥这话,臣弟不明白,臣弟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大哥的意思办的。” “还在装傻?本王问你,那银子怎么回事?谁让你去汇福钱庄提银子了?你不知道那是本王舅母家开的吗?这样一来,父皇能不怀疑到林家吗?” 夜君安叹息一声,道:“大哥,你忘了?那日臣弟来找你,说要把‘物证’放入苏府时,你自己说的,要多放些银子,才能治对方重罪。 臣弟手中哪有银子?你便让臣弟去汇福钱庄取,还是你亲自写了书信,否则汇福钱庄的人岂会让臣弟取走这么多银子?” 夜君璟皱眉,苦思冥想,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 “大哥若是不信,杨侍卫可以作证,当时他在场。” 夜君璟看向一旁的贴身侍卫,那侍卫瑟缩了一下,点了点头,低声道:“王爷,您那日喝了些酒……许是记不清了。” 夜君璟瞪了他一眼,心里憋了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居然是自己亲手写的信?自己亲手给对方留的破绽? 瞥了夜君安一眼,道:“是本王错怪你了。” “臣弟愚钝,没有想到三哥会用银子为苏暮洗脱罪名。” 夜君安话落,身体踉跄了一下,额头溢出一层薄汗,脸色也变得苍白。 夜君璟见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皱着眉头,真是没用,不过是被砸了一下,也能砸出内伤? 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府歇息吧,本王让人给你送些补药。” “多谢大哥,臣弟告退。” 夜君安刚离开,就见管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道:“王爷……林将军来了。” 夜君璟还没反应过来,将军林铮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舅舅怎么来了?” 林铮冷哼一声:“我再不来,林家也要毁在你手上。” “舅舅什么意思?” “我问你,弹劾苏暮一事,谁给你出的主意?” 夜君璟眼神微闪,道:“是我的主意,我几次三番在夜君寒夫妻面前失了颜面,不出这口气怎么行?” “胡闹。”林铮大手拍在桌子上,怒吼一声,吓了夜君璟一跳。 “舅舅,您不用生这么大气吧?就算父皇要查,也与林家无关啊。” 林铮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道:“璟儿,你可以出口气,可以用些手段,但不该置林家于不顾,更不该以舅舅的名义给邹纬去信,让他弹劾苏暮。” “邹纬?” 夜君璟想了想,邹纬是外祖父的旧部,目前任镇东将军,带兵镇守东部边域,外祖父曾有恩于他,所以他对林家极为敬重,也是林家的一大助力。 此时才察觉出哪里不对劲,疑惑道:“舅舅,我只是想着,要弹劾苏暮,必然是军中将领,父皇才能信,只是弹劾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弹劾若属实,自然没什么影响,若弹劾不实,那便是诬蔑陷害朝廷大员,苏家与林家虽未不和,但暗中也有些较劲,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生疑吗? 苏府查出的‘赃银’出自汇福钱庄,又让邹纬弹劾,寒王府前些日子闹事的村妇,这些事结合起来,皇上会怎么想?” 夜君璟这时才后知后觉,这些事都指向了林家,这是要让皇上以此削弱林家的势力?不,先是冯家,又是林家,这是针对自己而来? 是谁?夜君安吗?他哪有这样的能力?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先来征求自己的同意,那是谁呢? 第八十八章安然回府 夜君璟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急声道:“舅舅,璟儿错了,您可有办法挽回局面?” “哼,舅舅能有什么办法?被召回京的不止苏暮,还有邹纬,若是弹劾不实,邹纬也别想在这个位置坐下去了。” “那怎么办?” “你老实待在府中,别再添乱,皇上即便会罚邹纬,也不会对林家如何,毕竟林家无过错,汇福钱庄每日进出银两那么多,出去的银两用来做什么,钱庄又不负责,只要你不再惹事,林家便不会有事。” “璟儿听舅舅的话。” 林铮叹息一声,道:“你母后如今不得圣心,冯家又出了事,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义气用事,谨言慎行,低调为人,才能长久。” “璟儿知道了。” “舅舅先走了。”林铮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开。 夜君璟狠狠握拳,眼中满是狠戾。 寒王府 几日后,惊风向夜君寒和苏玉倾禀报最新消息:“刑部已出告示,证实对苏将军的弹劾内容不实,苏将军安然回府,而邹纬革去镇东将军一职,贬为守军,派去守城门了。 璟王软禁府中,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得出府。” 惊风禀报完,看了一眼两位主子,还真是般配啊,这么好的消息,两人居然神色不变?转念一想,也对,都在预料之中。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刚要开口,就听他说:“知道夫人想回府看岳父,马车已经备好了,走吧。” 话落,站起身,把手伸到苏玉倾面前。 苏玉倾顿时眉眼弯弯,把手放在他掌心,并肩往府门处走去。 苏府 两人刚踏进院中,苏暮快步走来,拱手道:“臣见过王爷王妃。” “岳父大人无需多礼。”夜君寒虚扶一把,客气道。 苏暮惊讶了一瞬,看向苏玉倾,见她眉眼含笑,心下就明白了,想来两人感情不错,他原来还担心倾儿受委屈,如今可以安心了。 “王爷王妃请移步前厅。” 苏玉倾道:“父亲不用这么拘谨,又没外人。” “规矩摆在那,自然要遵守。” 苏玉倾和夜君寒相视一眼,无奈一笑。 前厅内,沉香木制的桌椅整齐摆放,一些植物为室内添了些翠绿,香炉燃着松香,四周放着火盆,驱散冬日的冷意。 几人落座,苏暮感激道:“臣多谢王爷相助,若非王爷,臣怕是不能安然回府了。” “岳父大人无需客气,小婿并没做什么,都是倾儿的功劳,小婿不过是把她找到的证据呈给父皇。” 苏暮自然知道苏玉倾会帮自己,她虽有能力,但不足以能在短时间内查到那么多消息,若非寒王帮忙,她一个人办不到。 “王妃孝顺,臣也引以为傲。”苏暮顿了一下,接着道:“王爷,王妃自幼随臣离京,臣无暇细心照料,王妃有很多欠缺之处,若哪里做的不好,还请王爷多包容,不要与她计较。” 夜君寒看了苏玉倾一眼,赞同道:“她的确有欠缺之处。” 苏玉倾睨了他一眼,心思转动,手悄悄伸到他背后,指尖在他腰间游走,看着他顿时僵直的身体,抿唇忍着笑。 夜君寒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道:“太过完美的人,便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正因为有一些欠缺,反而觉得这个人更赤诚,倾儿很好,聪慧善良,小婿会好好疼爱她。” 这话还差不多,苏玉倾停止捉弄,想回收手,却被某人紧紧抓着,轻轻挠她的手心,像片片羽毛在她心上划过,既挣脱不了又难以忍受,只能向他投去求饶的眼神。 夜君寒看她委屈巴巴的眼神,这才停了手,只是依旧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惊风和香菱四人低着头,两位主子打情骂俏的行为已经免疫了。 苏暮装作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只看身后侍卫和侍女司空见惯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平日里如何相处,眼里满是笑意,这下彻底安心了。 “王爷王妃,臣已让人备了午膳,还请王爷王妃一同用膳。” “父亲不说,我们也会留下的,还未给父亲接风洗尘呢。” 苏暮笑了笑,带着两人往花厅走去。 进了花厅,赵琴和苏琬莹上前俯身一礼:“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 两人道谢后,站起身,苏琬莹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苏玉倾打量两人,赵琴本就只是打了十板,早已恢复,而苏琬莹,却骨瘦如柴,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下巴尖细,整个人有些萎靡之态。 挨了一顿打,她倒沉稳了,换做以往,绝不会这样安静。 赵琴心里恨的不行,她们这段日子有多痛苦,多难熬,而她倒好,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得寒王宠爱,如今又有苏暮撑腰,好不得意啊。 但是让她欣慰的是,莹儿居然能忍住,受了那样大的侮辱和伤害,她还能沉得住气,女儿长大了。 天知道苏琬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冲上去掐死苏玉倾的冲动,当初她把自己打的奄奄一息,自己永远记得那段黑暗的时光,躺着不敢动,一动便撕心裂肺的痛,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身上却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疤,自己以后还能嫁入好人家吗?哪个王公贵胄会娶自己? 如今自己整个人死寂沉沉,骨瘦如柴,而她却光鲜亮丽,高贵端庄,凭什么?但是自己知道遇事不能再冲动了,苏玉倾有寒王的宠爱,如今再加上父亲,此时自己再针对她,讨不到任何便宜,自己想要报仇,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因为努力克制,所以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夜君寒像寻常一样,为苏玉倾夹菜,挑鱼刺,苏玉倾也习惯了,他夹什么菜,她就吃,反正都是她爱吃的。 整个午膳期间,老夫人和苏暮时不时和苏玉倾两人搭话,有说有笑,而赵琴和苏琬莹像是空气一般,不说话,也没人理她们。 午膳过后,回府的马车上,苏玉倾无视某人,夜君寒凑近道:“还生气呢?” 苏玉倾往角落靠了靠,继续无视。 “倾儿?夫人?” 见她依然没有反应,夜君寒道:“岳父大人说想和我切磋棋艺,眼下也没什么事,还是折回府上陪他下两盘吧。” 苏玉倾抿唇,眼神带着控诉看向他。 第八十九章似曾相识 夜君寒轻笑一声,把她揽进怀中,道:“夫人误会了,我说的欠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指的是,你个性要强,按说这没什么不好,只是有时候为夫帮你,你都拒绝,让我觉得你并没有把我和你看做为一体。 夫妻是什么?是相互扶持,携手同行,是相濡以沫,荣辱与共,你我是一体的,我的就是你的,若事事分的清,那还是夫妻吗?所以不要再有任何会给我添麻烦的想法,好吗?” 苏玉倾没想到他察觉到了这些,她的确不想让他帮忙,不想给他添麻烦,听他这番话,她反倒觉得自己想多了,如他所说,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 “以后不会了。”苏玉倾低声道。 “嗯,接下来,为夫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什么?”苏玉倾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眸看到夜君寒灼灼的目光,顿时想起她方才在苏府捉弄他的事。 夜君寒抚着她的脸,薄唇覆上粉唇,辗转厮磨,温柔品尝,直到彼此呼吸急促时,才停了下来,再不停下,他不一定能坚持到回府。 内心暗道,惊羽赶车的速度太慢了,明明距离没多远,这么久还没到王府,定是这段时间缺乏训练,回去后要让他增强训练了。 正在赶车的惊羽猛的打了几声喷嚏,怎么感觉天气突然冷了?是自己穿的太薄了?看来要换件厚实的衣服才行。 翌日,惊风快步走进书房禀道:“主子,瑞亲王来了。” 夜君寒眼中闪过喜色,放下笔立刻迎了出去。 走到院中,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夜君寒浅笑着拱手道:“见过皇叔。” 瑞亲王夜珣,一袭月白色锦服,身披黛蓝色披风,温文尔雅,气宇不凡,脸上扬着温和笑容,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 温和道:“寒儿免礼。” “谢皇叔。”话落,两人一起走进书房,惊风端上热茶后,退出书房。 “皇叔回京怎么没有提前书信告知?侄儿也好去城门迎接您。” “一年未见,你倒学会客气了。”夜珣浅笑道:“不过是临近年关,回京祭祀列宗,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没什么好提前告知的。” 夜君寒笑意淡去,道:“皇叔,还要继续找吗?” 夜珣垂眸,笑容有些涩意:“当年离开的突然,不过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即便不能在一起,也要好好道别,皇叔接受遗憾,但不接受这样不清不楚的遗憾。” 话落,见夜君寒不知怎么安慰的的表情,夜珣深吸一口气,笑着道:“你的王妃如何?” “她很好,皇叔留下一同用晚膳吧,也见见侄儿的王妃。” 夜珣见他提到王妃时,明显柔和的眼神,就知道他和王妃的感情很好,原以为他是迫于皇兄的逼迫才同意婚事,所以自己才没回来参加他的大婚典礼,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夜珣道:“那皇叔要恭喜你了,寒儿,两情相悦实属难得,遇到合心意的女子,千万要珍惜,不要辜负人家。” “皇叔放心,寒儿会的。” “那就好,晚膳皇叔就不同你们一起用了,皇兄已备好了宴席,要为皇叔接风洗尘,我先走了。” “皇叔慢走。” 看着夜珣离开的背影,夜君寒转身往寒倾院走去。 寒倾院内,晚膳已备好,苏玉倾刚要去书房让夜君寒用膳,就见他走了进来。 “晚膳已经备好了,刚准备去找你呢。” 夜君寒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更加美丽动人,伸手猛的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拥着她,似乎要把她揉进骨髓。 苏玉倾感觉到他的情绪,环着他的腰,轻声道:“怎么了?” 夜君寒脸埋在她的发间,闻着浅浅的发香,心渐渐平稳下来。 他不过是看到皇叔落寞的眼神,听着那伤感的话,突然想到,若是有一天倾儿离开他,他怕是会疯掉。 “倾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好。” 灯笼的柔光为廊下的人添了一抹光晕,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美好的令人不忍打扰。 晚膳间,苏玉倾道:“你心情不好?” 夜君寒为她夹了一块虾仁,道:“没有,皇叔回来了,有时间请他来府中,让你见见。” 苏玉倾想到他以前的话,他说皇叔喜欢一位女子,那位女子离开了,皇叔便一直在找那位女子,只是一直没找到。 联想到他刚才的行为,说的话,心下便明白了。 “两人若是有缘份,分开多年也终会再相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若是早听到夫人这句话就好了,我就知道怎么安慰皇叔了。” 苏玉倾笑了笑;“皇叔是回京过年吗?” “嗯,过几日便是小年,按规矩,众人要去佑安寺祭祀列祖列宗,需提前两日去寺院,明日可以收拾衣物了。” “好。”苏玉倾点了点头。 天空灰暗,冷风肃肃,风迎面吹来,如刀般刺痛。 今日要去佑安寺,苏玉倾和夜君寒早早入宫,在大殿等候文惠帝和皇后。 夜君璟坐在一旁,见两人走进殿内,恨恨的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舅舅说的对,要谨言慎行,若非今日祭祀,父皇也不会解放自己出来。 傅容嫣看着携手的两人,垂眸,隐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夜君寒看到夜珣的身影,牵着苏玉倾走过去,道:“倾儿,这位是五皇叔瑞亲王。” 苏玉倾看到夜珣的模样时,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为什么觉得眼熟?失神间,一时忘了见礼。 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玉冠束发,剑眉星目,温质彬彬,夜君寒说他已近不惑之年,但他的样貌比实际年龄要小,年轻时,必然是位意气风发少年郎。 夜君寒也注意到她的不寻常,揽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倾儿,怎么了?” 苏玉倾回过神,摇了摇头,随后俯身一礼:“玉倾见过皇叔,皇叔安好。” “起来吧。” “谢皇叔。” 夜珣打量苏玉倾片刻,看向夜君寒道:“寒儿好福气。” 夜君寒笑了笑。 第九十章红梅映雪 这时,文惠帝和皇后也到了,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让众人各自上车。 皇上的御撵,皇后的凤驾,皇子公主的车驾,侍卫宫人婢女数不胜数,宫道上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佑安寺出发。 刚出城不久,雨滴飘落,没入泥土中,片刻后,细雨濛濛,润湿了脚下的路。 渐渐的,道路变得泥泞,行进速度缓慢。 马车内,燃着小火笼,夜君寒握着苏玉倾的手在火笼上取暖,问道:“冷不冷?” “不冷。” “你方才怎么了?看皇叔的眼神有些诧异,见过他?” 苏玉倾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许是我记错了,皇叔模样俊朗,年轻时,肯定虏获无数芳心。” 夜君寒不再追问,转而幽幽道:“为夫呢?” 苏玉倾思考片刻,认真道:“还是夫君更胜一筹。” 夜君寒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与皇叔不止是叔侄,还是师徒,更是好友,皇叔幼年体弱,时常生病,为了他平安长大,皇祖父为他请了一位大师,教他习武,皇叔也不喜欢宫中的争斗,更无意皇位,后来便随那位大师入山深修,学成后下山,又教我武功,皇叔与我,几乎是无话不谈,也是我十分敬重的人。” 苏玉倾心下感慨,都道皇家亲情淡薄,只有争权夺位,而她却看到了不同的一面,争权夺位也有,真挚的亲情也有。 由于下雨,百里的路程平时两个时辰就能到,今日夕阳西下才到山脚,还有一段山路才能到。 苏玉倾掀开车帘,看着夜幕笼罩的山林,御林军举着火把前行,山中只有车辕转动和凌乱的脚步声,夜君寒问道:“可是累了?来,我帮你舒松筋骨。” “哪有那么娇气?” 话落,突然感受到周围的异动,看向夜君寒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夜君寒听着周围的动静,顿时凝眉,还没开口,马车就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主子,是前面的车停了。” 片刻后,周边浮现点点幽光,绿色的幽光在黑暗中越来越近,一些胆小的人已经瑟瑟发抖,瘫倒在地。 “是狼群。” “有狼啊。” 一时惊叫声四起,场面瞬间混乱,御林军举着火把护在众车驾前,然而看到越来越多的幽光时,也不免有些心惊。 偏偏今日下雨,而这个时候又遇到群狼,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更没见过这么多头狼的狼群。 御林军首领吼道:“别慌张,有御林军保护,不会有事。” 惊风惊羽凝璇围在车前,夜君寒看着这么多头狼,凝眉道:“倒是也杀的完,只是祭祀时遇到这样的情况,总归不好,更何况狼的尸体清理起来也要费些功夫。” 苏玉倾想了想,道:“我试试。” 话落,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笛,站在车辕上,吹出一些奇怪的音符,狼群果然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众人惊讶的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透过火把的光亮,看到女子披着素色披风,笔直的站在车辕上,手握一支玉笛,清冷梦幻。 渐渐的,笛声越来越强劲,似万马奔腾,狼群接连后退,不多时,狼群的身影彻底消失。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苏玉倾,寒王妃就这么吹了会笛子,就把狼赶跑了?这也太神奇了。 夜珣盯着苏玉倾看了片刻,眼眸微眯,坐回车内。 后面的夜君安看着那抹身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默默退回车内。 一行车马继续前行,随侍宫人本来还有些困乏,此时倒是不困了,只想快点赶到佑安寺。 夜君寒暖着苏玉倾的手,低声道:“夫人还隐藏了哪些能力,也教教我。” “哪有隐藏什么?不过是以前和师父学过一些,能驱走狼群,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夜君寒笑了笑,她的话他信,便不再多问。 直到酉时才到了佑安寺,所有人入住在各自的房间,一路奔波,早早休息了。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一夜的雪,为整座山披上了银装。 清晨,苏玉倾打开门,冷风袭来,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夜君寒拿来锦棉披风披在她身上,边系着绳结边沉声道:“今日无事,想看雪何需这么着急?若染了风寒,难受的是你。” 苏玉倾眉眼弯弯道:“拂云山地处南部,极少下雪,若是在京中,见到雪我也不觉得多美,但在山中赏雪,自然别有一番意境。” “山后有一处红梅林,用过早膳后我带你去赏雪。” “好。” 早膳后,两人往后山走去,一柱香的时间,红梅林出现在眼前,白雪浅妆树,碎玉点红梅,簇簇红梅盛放,在白雪的妆点下,更加鲜红夺目。 映梅亭中,惊风将炉火点燃,香菱烧着水用来泡茶,凝璇把一柄琴放在石桌上。 两人在梅林中走了一圈,回到亭中时,香菱已经煮好的茶,给两人倒好茶,识趣的退到亭外。 苏玉倾抿了口热茶,叹道:“红梅映雪,果然更美。” “你若是喜欢,以后每年下雪,都陪你过来赏雪,可好?” “那就说好了。” 夜君寒坐在石桌旁道:“倾儿,我弹首曲子给你听。” “说来,除了上次大典时听过你的琴声,还没有单独听你弹过。” 夜君寒笑了笑,手抚过琴身,指尖拨动琴弦,琴声流泄而出,悠扬婉转,空灵悦耳。 苏玉倾听出来了,这是《莫相忘》,是乐圣伯羲为其妻子作的曲子,伯羲和妻子十分恩爱,两人身心都只属于彼此,而这曲子便是讲了两人相爱相知相守,两人相约哪怕他们都老了,百年后归入黄土,也不要忘记对方,感人的爱情一度传为佳话。 苏玉倾拿出笛子,合着他的曲子,琴声与笛声完美融合,曲里的温柔,爱慕,心灵相惜被两人诠释到极致,荡气回肠,响彻在红梅林。 梅林一角,傅容嫣看着亭中的两人,男子白衣如雪,披着玄色披风,清冷矜贵,女子淡蓝锦裙,披着素白披风,与簇簇红梅相映,姿容绝美。 一琴一笛,沁人心脾,两人时不时的目光交缠,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第九十一章琴瑟和鸣 眼前的画面,刺痛她的眼睛,为何自己渴望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却遥不可及,而苏玉倾轻易就能得到? 同为王妃,两人却是天差地别,苏玉倾得万千宠爱,而她却要时常被自己的夫君凌辱,毫不怜惜,更遑论心有灵犀。 她原以为她嫁给璟王,即便不是两情相悦,至少也会相敬如宾,她嫁不了心仪的男子,那便嫁给最有希望登上大位的人,到那时,她便是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而夜君璟身为皇后嫡子,又有军力和财力支持,储军之位几乎是囊中之物。可没想到他会那样蠢,曾经的优势如今也要散尽,还被禁足府中,若是他无法扭转如今的局面,她可以预料他们将来的结局。 傅容嫣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凉意,转身离开。 高处望峰亭内,夜君安凭栏俯看着映梅亭中的女子,听着曲声,心内又出现了无法自控的异样感。 初次见她,她少年装扮,观察细腻,冷静沉稳,不过是个下人被毒虫咬了,旁人立刻躲开,而她却满是关切的查看,想办法医治。 再见时,她素衣翩翩,在大典上也是这样吹着笛子,只是那时气质清冷孤傲,如今不仅眉目间多了些韵味,曲子里也是浓情蜜意,没想到两人感情短时间内竟然这样深厚,也是,这样美丽聪慧又沉稳的女子,夜君寒若是不动心,那他还是男子吗? 出神间,身后人唤道:“王爷,喝杯茶吧。” 夜君安收回思绪,浅笑着看向男子装扮的曲雪儿道:“雪儿辛苦了,跟着本王跑这么远。” 曲雪儿甜甜的笑了,他原本不想让她跟着,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名份,不能参加皇家的祭祀,但是她想跟在他身边,于是主动要求扮成男子,以随从身份前来,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待雪儿好,雪儿理应待王爷好。” 夜君安抿了口茶,道:“雪儿随本王入京已有两年,可想念你的家人?” 曲雪儿笑意淡去,摇了摇头:“王爷救了雪儿,就是雪儿的家人,雪儿有王爷就够了。” 夜君安把曲雪儿拥入怀中,温声道:“雪儿乖巧,本王必不会负你,待事情稳定后,本王便向父皇请旨,娶你为妃。” 曲雪儿脸色脸色微红,轻声道:“能在王爷身边,雪儿就知足了,有没有名份,没那么重要,只要王爷心里有雪儿。” “本王心里只有雪儿。”夜君安声音温和,目光晦涩不明。 夜珣被曲声吸引到梅林,眼前的画面,让往事又涌现在脑海中,当年他和澜儿也是这样,他抚琴,她以笛相和,也不知道她如今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一曲终,苏玉倾道:“你的琴艺若让他人听了,定要纷纷找你拜师学艺。” “多年不曾在他人面前弹过,今后抚琴也只为你。” 苏玉倾笑了笑,看到不远处的身影时,道:“皇叔何时来的?请进来坐吧。” 夜珣走进亭中,浅笑道:“被曲子吸引过来的,曲声动人心,必然是奏曲之人用心所奏。” 夜君寒不谦虚道:“谢皇叔夸奖。” 夜珣撩袍坐下,接过苏玉倾端来的茶,道:“寒王妃的笛子师承何人?指法有些特殊,昨日凭笛声驱退狼群,今日又奏出这样的妙曲,技艺高绝。” “家师有命,还望皇叔恕玉倾无法告知。” 夜珣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不过是想到了本王的一位故人,她奏笛时,和你指法相似。” 苏玉倾不语,这样坐着看他,熟悉感更甚,而且眉宇间有些神似一个人,想到这,心下一惊,随即暗暗摇头,是自己想多了。 夜珣看着玉笛上的精美的花纹,道:“你这笛子倒是精美,哪买的?” “谢皇叔夸奖,亲人送的。” 夜君寒这才注意到,这笛子白玉所制,上刻着小朵的玉兰花,只是笛子边缘刻了一枚月牙形花纹,顿时猜到这可能是月无瑕送的。 心下不由得一阵酸涩,幽幽道:“这笛子还好,只是不适合你,府里有一支和田羊脂暖玉笛,回府后我让人拿给你。” 夜珣看了他一眼,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玉倾抿唇,故作没听到他语气里的酸意。 两人刚回到客房小院,就见一位宫婢走了过来,俯身道:“见过王爷王妃,皇后娘娘请王妃过去一趟。” 两人相视一眼,夜君寒抬脚,要陪着苏玉倾一起去,就见婢女道:“王爷,娘娘请的是王妃一人。” “怎么?本王不能去?” 话落不等宫婢说话,两人向皇后的院子走去。 正厅内,皇后坐在首位,傅容嫣坐在一旁,两人走进见礼后,皇后道:“坐吧,寒王还真是心疼寒王妃,到哪里都陪着。” 见两人沉默不语,皇后又道:“临行前,太后嘱咐本宫,将《金刚经》、《观音心经》、《静心咒》等经文抄写下来,给太后带回去,只是本宫行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至今身子还虚着,就由寒王妃和璟王妃代劳,每人抄一本可以吗?” 苏玉倾心下想笑,这话说的,特意把太后搬出来,她能说不行?任何人看了,只会说这是为太后尽孝,又不是为皇后做事,她不答应,一顶不尊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再者,后日便要回京了,一本经文那么多字,这么短的时间内抄完,手要累断了。 傅容嫣浅笑道:“为皇祖母尽孝是臣媳应做的。” “听从母后吩咐。”苏玉倾淡然道。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夜君寒道:“既然是为皇祖母尽孝,儿臣便与王妃一起抄写。” 皇后浅笑道:“寒王有这份心,自然是好。”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皇后唇角的笑容消散,看向傅容嫣道:“嫣儿,你的法子可周全?” “母后放心,只要苏玉倾不在寒王身边,寒王没那么容易躲过,更不会牵涉母后。” “那就好,若是办成了,母后必定重赏。” 傅容嫣笑了笑,眼中闪过暗芒。她平日里为了练习耐力,抄了不少经文,这次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几本,本来是想在父皇面前展现孝心,供奉在佛堂的,但是今日看到那样的一幕,让她临时变了主意。 第九十二章内心不平 凭什么自己的生活黯淡无光,而苏玉倾却甜蜜美满?即便不能立时让苏玉倾死,也要让她受一番累。 皇后看傅容嫣自信的样子,心下稍安,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对寒王夫妇做什么,只是看到璟儿憔悴的样子,想到这段时日的遭遇,心里憋着一口气,寝食难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若是她的法子能让夜君寒受到惩罚,那也未尝不能试试。 祭祀前一日,要斋戒,沐浴,晚膳后,夜君寒看着苏玉倾认真抄着经文,把旁边的经书合上,道:“不用写了,你去沐浴后早些休息,我来抄。” “字迹不同。” “我会仿着你的字迹写。” “你先去吧,我让香菱陪我去。” 夜君寒只好随她,转身去汤浴的院子。 这里是寺院,尤其是来祭祀的,男女汤浴分别在不同的院子,别说不能做不可描述的事,连想都不能想,否则免不了惹怒父皇,受重罚。 夜君寒泡在水中,不多时,一位小和尚拎着热水,看到门边没有人,刚想走过去,就见惊风惊羽闪现在门边,小和尚顿住脚步,道:“两位施主,小僧是来送热水的。” “给我就可以。”惊风伸手把水接了过来,放到一边。 小和尚行了个佛礼,转身离开,离开院子后,隐在暗处,见惊风把水倒到一旁的树下,顿时眉头紧皱,闪身消失。 偏僻的角落,傅容嫣隐在暗处,见‘小和尚’走来,低声道:“怎么样?” “娘娘,寒王的手下太过谨慎,那水直接倒了,而且属下能感觉到暗处还有暗卫,根本无法下手。” 傅容嫣眼眸一沉,苏玉倾会医术,以自己的观察,她对各种植物也很了解,正因如此,自己才选了夜君寒下手,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谨慎。 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个人影,对了,还有一个小丫头,下梁若是歪了,那怪谁呢?随即向‘小和尚’低语一番,‘小和尚’点了点头,闪身消失。 这边,香菱和凝璇正在为苏玉倾准备沐浴的热水,香菱力气小,负责在厨房烧水,凝璇负责把水拎到汤浴的内室。 厨房后窗悄悄开了一条小缝,一缕轻烟飘进,混着氤氲的雾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香菱把水倒进木桶中,拎起水桶向外走去,不多时,便热的汗流浃背,冷风吹过,一冷一热顿觉头脑昏沉,脚步轻浮。 凝璇走过来,见她弯着腰,手撑在膝上,关心道:“香菱怎么了?” 香菱摆了摆手,低声道:“没事,可能方才在厨房太热了,外面太冷,被风吹着了,你快把水送过去吧。” “好,那你先去房间休息一下。” 香菱点了点头,慢慢向休息的院子走去,越走越觉得燥热,脸颊发烫,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转弯处,撞上一个人,差点摔在地上,被一双大手扶住。 “香菱,你怎么了?”惊羽看着香菱脸颊泛红,关心道。 香菱眯眼想看清眼前的东西,只是头越来越晕,总觉得要摔倒,她立刻抱住了眼前的人。 惊羽浑身一僵,她抱的很紧,脸靠在他的胸口,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他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反应。 她的手很软,头微扬起,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处,惊羽身体绷紧,喊了两声她的名字,都没回应,见她快要向一旁倒去,立刻伸手揽住她,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立刻横抱起香菱,向客房走去。 苏玉倾沐浴完,回住处的路上,遇见惊羽抱着香菱谨慎走来,看到她的身影眼前一亮,走上前低声道:“王妃,香菱像是发烧了?” 苏玉倾凝眉,探了探额头,是有些烫,抚向手腕处,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沉默片刻后,吩咐道:“凝璇,你去看看咱们院中是不是有人等着?” “是。” 不多时,凝璇回来道:“童嬷嬷在那等着。” 苏玉倾扬唇,让惊羽照顾好香菱,先不要回院子。 走进院中,就见童嬷嬷等在那里,手上捧着东西。 听到脚步声,童嬷嬷回过身,俯身道:“奴婢见过王妃。” “童嬷嬷有事?” “璟王妃方才去见皇后娘娘,说是这本静心咒字数少,让奴婢给王妃送过来,另两本字数多,她来抄就好。 皇后娘娘刚好也想给王妃传话,奴婢便带过来了,娘娘说冬日里天冷,王妃不必赶在今日抄完,早些休息。” 童嬷嬷说完,低着头,余光看向禅房,窗上可以看到夜君寒的影子,只是毫无异样,眼前的苏玉倾神色也没什么不寻常,整个院子都很安静,难道璟王妃没办成? 苏玉倾淡淡道:“谢母后和皇嫂体谅,本妃知道了。” 童嬷嬷见没什么收获,把手里的经文交给苏玉倾,转身准备离开。 苏玉倾突然道:“等等。” 童嬷嬷脚步顿住,回身道:“王妃还有何吩咐?” “童嬷嬷帮本妃给母后带句话,就说上次那白衣少年来换红宝石手串时,听本妃提起母后,少年说他也认识母后,有时间了会去拜访母后的。” 童嬷嬷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应了一声离开了。 童嬷嬷离开后,惊羽抱着香菱走了进来,把香菱放回到住处,谁知香菱抱着她不肯松手,凝璇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笑什么?快过来帮忙啊。”惊羽急道。 “你一个健壮的男子,挣脱不了一个弱女子?” “我……我是怕弄伤她,她又不像你似的皮糙肉厚。” 凝璇在他肩上拍了一掌:“谁皮糙肉厚?” “我,我行了吧,你快帮忙吧。” 凝璇不再开玩笑,掰开香菱的手,为她盖好被子。 苏玉倾走了进来,用银针在扎在几处穴位,吩咐惊羽去寺院拿一些药材,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特意多说了几样。 告诉凝璇怎么用药后,叮嘱道:“照顾好香菱,我出去一下。” “是。” 苏玉倾回房,让惊风去皇后和璟王妃处打探一下,惊风应声,闪身离去。 第九十三章还施彼身 夜君寒见苏玉倾沉着脸色,道:“怎么了?” 苏玉倾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夜君寒凝眉:“方才惊风说,有个小和尚为我送热水,他疑心那人,便把水倒在树下,因我的近身事情,向来不许他人插手,佑安寺的僧人也都知道,为何还会派人送水? 此刻回想起来,应该是对方不敢对你下手,怕你识破,所以便向我下手,在寺院里,尤其是来祭祀列宗,倘若行秽乱之事,父皇必然严惩,而且还会成为朝中笑柄,如此色令智昏,储君之位是别想了。 只是没想到,我这里也无从下手,便将目光转移到香菱身上,香菱是你的贴身侍女,她若出事,你身为主子,教导无方,也免不了受罚,看来对方是冲你我来的,只是无端让香菱受到伤害,能想出这样恶毒的方法,实在不可饶恕,香菱怎么样?” “已经施了针,让惊羽去找些药材,稍时我再去看看她。” 夜君寒握住她的手:“这件事,我来处理。” 苏玉倾摇头:“对方这样对待香菱,我必然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为她出这口气。” “好,听你的。”夜君寒心下愧疚,不止香菱,她也是因他才被针对的吧,看来要多派几个暗卫跟着她。 这边,皇后斜倚在软榻上,见童嬷嬷走近,屏退下人,道:“如何?” “回娘娘,奴婢在寒王的院中站了一柱香的时间,没有任何异常,寒王正在处理事务,寒王妃也是神色正常,璟王妃怕是没找到机会下手。” “没用的东西。”皇后嫌恶道。 童嬷嬷道:“娘娘,寒王妃有话让奴婢转告给您。” “什么话?” “她说,有位白衣少年找她换宝石手串时,提到了娘娘,那少年说他认识您,会找时间来拜访您的。” 童嬷嬷话落,见皇后脸色瞬间惨白,神色慌乱,怔愣在那,担心道:“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内心忐忑不安,自己好不容易淡忘了那个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跟苏玉倾提起,还要拜访自己? 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慌,抬眸道:“她还说什么?” “没有了,娘娘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御医?”童嬷嬷想到那日清晨皇后的模样,再加上那几个婢女的话,再看此刻皇后的表情,难道那白衣少年是真实存在的? 皇后摇头,沉声道:“不用,本宫没事,去把璟王妃叫来。” 苏玉倾很明显还知道别的,偏偏在今晚提起,那便是猜到今晚的事与自己和傅容嫣有关了,这句话是来警示自己的。 傅容嫣,若非你,本宫岂会让他人拿捏? “是。” 童嬷嬷应声,转身离开,在她离开后,房顶上一道黑影飞身消失。 偏僻的角落,傅容嫣听到‘小和尚’的话,沉声道:“你说什么?没办成?” “那姑娘已经中了药,属下观察过周围后,刚想去把她带走,可是寒王的手下突然出现,把她送回去了。” 话落,跪了下去愧疚道:“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还请王妃责罚。” 傅容嫣一脚踹在‘小和尚’肩膀,怒道:“没用的蠢货。” ‘小和尚’踉跄一下,立刻跪好。 “已然打草惊蛇,没机会下手了,你先回京。” “是。”‘小和尚’应声离开。 傅容嫣咬牙,心思翻转,想着怎么应对皇后。 惊风返回院中,禀道:“王爷王妃,璟王妃不在她院中,听皇后的意思,这件事是璟王妃的主意,她让童嬷嬷去找璟王妃了,还有,童嬷嬷的话,把皇后吓的不轻。” 苏玉倾点了点头:“知道了,辛苦你。” “王妃客气。”惊风话落,退至门外。 夜君寒道:“你需要什么,我去帮你准备。” “需要君影草,依兰等,只是这个时节,哪里有啊?” 夜君寒牵起她的手,边向外走边道:“这山下有一处隐秘的幽谷,那里有天然的温泉,附近或许有你要花。” 两人凌空而起,向山下飞去。 近一柱香的时间,来到幽谷中,果然暖意融融,苏玉倾附近走了一圈,只找了君影草,还有一种效果微弱的花,虽然没有依兰那样强的效果,但是取最精华的部分,配合起来,效果也是可以的。 回到院子,快速的把君影草处理好,提取最精华的部分,调配好后,倒进小瓶里,递给惊风:“把这里面的药,滴在璟王妃住处的香炉中,若是璟王还未沐浴,在他的汤泉池中滴一些。” “是。” 惊风应声,飞身离开。 这边,惊羽端着调制好的药膏递给凝璇后,就退到门外,凝璇一边搅拌一边道:“香菱这么好,既可爱,厨艺又好,就是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小子?” 惊羽明显僵了一瞬,凝璇接着道:“我觉得惊风大哥就很好,稳重,可靠,模样也好,我要搓合搓合,让他们在一起。” 惊羽冷哼一声:“你别乱点鸳鸯谱了,惊风又不喜欢香菱。”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 “我是男子,自然比你懂。” 凝璇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床边,把药膏抹在香菱的脸部,颈部和手腕。 苏玉倾走了进来,凝璇立刻起身,让出位置。 诊过脉后,看向凝璇道:“半个时辰后,帮她把药膏擦掉,再用温水擦两遍,今晚辛苦你了。” “王妃放心,奴婢会照顾好香菱。” “嗯。” 苏玉倾起身离开,她还要去拜访璟王妃呢。 这边,傅容嫣走到皇后面前,俯身一礼道:“母后。” 皇后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向前两步,猛的抬起手,一巴掌甩在傅容嫣脸上,力度之大,让她旋身摔在地上,半边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傅容嫣趴在地上,等耳边的嗡鸣声消失后,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跪在地上,炫然欲泣道:“母后息怒,别因为臣媳气坏了身体。” “你还知道是因为你?本宫信任你,给你机会,你呢?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牵连本宫,若是皇上知道,本宫和璟儿都要毁在你手里。” 第九十四章容嫣挨打 傅容嫣压下内心的恨意,道:“臣媳没办好事情,是臣媳的错,但是没有牵连母妃,即便父皇知道,臣媳也会一力承担,但是臣媳保证,臣媳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对方想告状,也没有证据。” “哼,你说的最好是实话,否则,本宫一定会让你走在前头。” “臣媳不敢欺骗母后。” “下去吧,明日一早祭祀列祖列宗,别让人看出什么。” “是。” 傅容嫣起身,退了出去,转过身后,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 回到住处,傅容嫣靠在软榻上,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侍女把帕子用冷水浸湿,小心翼翼的敷在傅容嫣的脸颊。 一刻钟后,傅容嫣觉得越来越热,看了火笼一眼,火烧的并不旺,让侍女倒了杯茶,茶水饮尽,也没见缓解。 渐渐的,额头溢出薄汗,体内有种异样感,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再看一旁的婢女,已经热的扯开领口,眼神迷离,心下暗道:不好。 刚要出去端盆冷水,还没到门口,就见夜君璟走了进来,脸色潮红,脚步虚浮,看着她,唇角扬起笑容。 傅容嫣下意识后退两步,却被他猛的抓住手臂,拉到怀里,轻笑道:“美人,不好好伺候本王,要去哪?” 傅容嫣用力挣扎,奈何体力悬殊,加之药效,她更没什么力气了,只好劝道:“王爷,这里是寺院,父皇的人盯着呢,倘若出了事,你便再无缘储君之位。” 夜君璟不屑道:“储君有何用?人生苦短,及时享乐才最重要。” 话落,低头吻了下去,一手撕扯她的衣物,而一旁的婢女也扑了过来。 傅容嫣嫌恶的推开他的脸,他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而她也越来越燥热,视线开始模糊,无奈下,拔下发簪,猛的扎在手臂上,疼痛感让她清醒一点。 只是身边的两人围着,让她无法脱身,情急之下猛的扎在侍女肩上,侍女痛呼一声,清醒一点,就看到夜君璟抱着傅容嫣,而她手握着簪子,上面是殷红的血迹。 吓的立刻跪在地上:“王妃饶命。” 傅容嫣皱眉,冷声道:“快去取盆冷水过来。” “是。”侍女踉跄着脚步跑了出去。 而夜君璟依旧禁锢着她,衣服也被扯成碎片,傅容嫣咬牙,将簪子扎向夜君璟的手臂。 “啊。”夜君璟吃痛,一把推开她,猛力之下,傅容嫣撞在一旁的桌角,额头的疼痛让她呼吸一窒,眼前顿时漆黑。 手抚上额头,黏稠的触感传来,她抬头看去,鲜红的血沾满手心,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一时分不清是伤口痛,还是心里的痛更甚。 夜君璟浑身怒气,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提起来:“你好大的胆子,敢刺伤本王,你是本王的王妃,敢拒绝本王?” 傅容嫣咬牙,双眼猩红的看着他:“夜君璟,你想死别拉上我,脑子里除了享乐你还知道什么?被人算计都不知道,马上夜君寒的人就会过来,到时候看到你行秽乱之事,告诉父皇,你以为还是禁足而已吗?” 刚才那一簪子,让夜君璟恢复了些清明,此时听到傅容嫣的话,才明白过来,这不是璟王府,而是佑安寺,他在做什么?被父皇和大臣知道,他再也无缘储君之位了。 见他清醒了些,傅容嫣挣开他的手,婢女端着水站在门外,为了清醒,她往头上浇了几盆水,此时倒是清醒了。 “愣着做什么?把水拿进来。”傅容嫣皱眉道。 侍女立刻把水放在凳子上,退了出去。 “站住,赶快把你自己收拾干净,管好自己的嘴,否则别怪本妃不留你。” “是,是。”侍女颤抖着身体,立刻跑了出去。 傅容嫣用冷水清洗了伤口,刚把脸收拾干净,便听到门外道:“大皇嫂,你睡了吗?” 夜君璟眼眸微眯,是苏玉倾,他会中药,绝对是夜君寒和她干的好事,来的正好,他要好好教训她。 傅容嫣立刻拦下他,示意他别说话,她转过头道:“寒王妃吗?本妃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就几句话的事,耽误不了皇嫂多少时间。” 傅容嫣冷哼,她从来都是称呼自己璟王妃,今日倒唤的这么亲近,依旧拒绝道:“本妃染了风寒,若此时出门,风寒加重,明日无法参加祭祀,父皇母后怪罪下来,本妃承担不起,寒王妃请回吧。” “这样啊,顺喜公公,还是您来说吧。” 紧接着传来顺喜的声音:“璟王爷,王妃,皇上请二位过去一趟。” 傅容嫣脸色骤变,她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不遵,随后看向夜君璟。 夜君璟整理好衣服,撕了块布随意缠在伤口上,簪子扎的伤口并不大,走到院子里道:“王妃染了风寒,若是将病气过给父皇,谁担的起?本王随你去便是。” 话落,看向苏玉倾道:“寒王妃……你们做的好事,本王记下了。” 苏玉倾浅笑道:“佛家有云: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因果历然。贪欲引起恶行,恶行招引再生及痛苦,痛苦又加重无明。 皇兄说这话时,不妨先想想自己为何会遭受这些,好意提醒皇兄一句,在父皇面前可别失态了。” 夜君璟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苏玉倾知道傅容嫣不可能出来见她,璟王的暗卫已经让惊羽引开了,她打开手里的布袋,几只老鼠顺着门缝跑了进去。 不多时,便听到一声惊叫,傅容嫣慌乱的跑出来,身上披着披风。 惊魂未定的傅容嫣看到苏玉倾云淡风轻的站在那,她预料对方不会轻易离开,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出门,所以她披了件披风,戴上帽子,夜晚昏暗便看不到额头上的伤口,没想到突然跑出进来几只老鼠,吓的她立刻跑出门。 “璟王妃的风寒这么快好了?”苏玉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傅容嫣冷哼一声:“没想到寒王妃竟然也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玉倾不才,不过是学了璟王妃的一成。” “本妃不懂你在说什么,恕本妃没时间奉陪。” 第九十五章马车失控 “童嬷嬷说,璟王妃好意要与我换经书,我是来特意感谢你的,昨日在大师那看到两本经书,说是大师几年的佛学心得,想来皇祖母知道后一定很高兴,我已经禀了母后,她也同意了,这两本就由璟王妃来抄写了。” 苏玉倾把两本经书递傅容嫣,低声道:“别再把心思用在我身上,否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一定还能像今日这样好运。” 话落,转身离开。 傅容嫣瞪着她,直到背影消失,好运?她今日承受从未受过的侮辱叫好运? 冷哼一声,低头看到经书的名字时,顿时脸色青黑,她抄的经书里根本没有这两本,这么厚的经书,她要抄到什么时候,折腾了一晚上,她又受了伤,哪有精力抄写? 狠狠捏着经书,苏玉倾,胜负还未定,走着瞧。 另一边,夜君璟脸色越来越沉,体内的燥热又一次席卷而来,他贴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浸透,但是当着父皇的面,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时不时的瞪向某人。 夜君寒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就是不让他离开,文惠帝也不理会,只说让他们兄弟二人讨论下怎么下山。 夜君璟听到这个话题,只想喷一口血,这还需要商量?怎么上来的当然怎么下去啊,有雪?那就让人提前清理。 这么远的路人手不够?那就慢慢走啊,有马车怕什么,他怀疑夜君寒就是故意的,以父皇的名义把他叫来,想等他药效控制不住,做出惹怒父皇的事。 就在他快要把腿掐出血来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父皇,嫣儿染了风寒,儿臣不放心她,想回去照顾她,还请父皇应允。” 文惠帝在两人之间打量一番,点了点头。 夜君璟离开后,夜君寒也起身离去。 顺喜端着参汤放在文惠帝面:“皇上,用点参汤再歇息吧。” 文惠帝叹息一声:“璟王妃的心思若用在正道上,倒也不失为聪明贤良的妻子,可惜啊,非要用在歪门邪道上,偏偏璟儿当初非要娶她,也不知是为了那张脸,还是丞相的势力。” “璟王妃是很聪明。” “的确,很擅长利用他人,撇清自己,这次的事,若非没有证据,倾丫头也不会这样对她,不过这次她有些操之过急,没有计划周全,反倒把自己摆在明面上了,再想对倾丫头下手,怕是不容易了。” “既然皇上知道璟王妃的为人,为何……” 顺喜的话未说完,就见文惠帝冷眼扫过来,他立刻俯身道:“奴才多嘴,皇上息怒。” “心术不正,最终只会害了自己,心术正的人,也要多加历练,倾丫头聪明,但还是差了点。” 将来若是坐上最高位,必然要有一眼洞察他人的能力,她还太小,需要经历些事情,历练心性耐力和手段。 翌日清晨,苏玉倾再次为香菱诊脉,确定她身体恢复,心下才松了口气,穿戴整齐,随夜君寒向正院走去。 两层的大殿庄严肃穆,殿内烟雾缭绕,檀香弥漫,明黄色纱帐悬在上方,四周燃着香烛,殿正中供奉着裂祖列宗的牌位。 傅容嫣戴着正妃头冠,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堪堪熟住脸上的印迹和额头的伤口,看着苏玉倾和夜君寒走来,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移开视线。 所有人立在殿中,各皇子王妃公主依序站在后面,文惠帝和皇后举着檀香站在最前面。 礼乐声起,方丈高喝一声,皇子公主们跪了下来,文惠帝和皇后按规矩,稽首,顿首,行九拜之礼。 半个时辰后,祭祀结束,文惠帝下令,检查好车驾,午时下山。 午时,车队向山下出发,山路上一部分御林军在前方清理残雪,仅管扫静了雪,道路却依旧湿滑。 盘山的路,有一段路,边上就是悬崖,行到此处时,御林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护在御辇前。 突然间,夜君寒所在的马车嘶吼一声,猛的向前冲去,惊风心下一沉,立刻和惊羽飞身落在驾车的两匹马上,只是任凭两人怎么控制,都无济于事,转瞬间便挤过前面的几辆车,冲着御辇撞去。 夜君安站在车辕上,看着前方失控的马车,眼中闪过笑意,将身旁的侍卫拽了下来,抢过他的刀,翻身上马,猛的一甩缰绳,马匹立刻向前冲去,瞬间靠近夜君寒的马车。 关键时刻,抓紧缰绳,身体向一侧倾斜,手中的刀迅速射出,向夜君寒的马匹刺去。他自信,他的力度要把两匹马的腿斩断,绝对没问题,更何况他还调运了内力。 就在夜君安以为绝对会让马车停下来时,前面马车突然飞出两道身影,内力的冲击,让刀偏离,落入崖下。 夜君寒揽着苏玉倾飞身而起,将苏玉倾放在山内侧的青石上,长袖翻飞,下一瞬几枚暗器没入马的腿部,两匹马嘶鸣一声顿时摔倒在地,惊风惊羽闪身飞离。 好在苏玉倾随身带了些暗器,方才马匹失控时,立刻拿了一些给他。 众人见马匹倒下,刚想松口气,却见前方的御辇快速前进,车驾上的四匹马同样失控的跑了起来。 众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御林军惊呼一声,快速围上前挥舞着大刀想要拦停,但是马匹完全不怕,甚至速度更快,一些避闪不及的御林军被马匹撞到一边。 夜君安拿过侍卫的弓箭,扬鞭追去,几乎同一时间,一道象牙色身影闪过,却见四匹马猛然扬蹄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而夜君寒站在其中一匹马上,众人都在惊叹寒王武功高深莫测,居然没出招就制服了四匹狂奔的骏马。 然而夜君寒手中握着一根极细的绳子,此绳由特殊材料所制,坚韧无比,他方才绕着马匹飞过,用绳子将四匹马绑在一起,一手紧握着绳子。 夜君安眼眸眯起,走了过去,夜君璟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走下马车,走向御辇。 文惠帝从马车上走下,御林军首领陈卫立刻跪下:“让皇上受惊,臣罪该万死。” 第九十六章疑心安王 众人都走了过来,担忧的看着文惠帝。 夜君璟急声道:“父皇,您没事吧?” “父皇,儿臣能力不足,未能拦下马车,万幸父皇得天泽僻佑,才避过此事。”夜君安愧疚道。 文惠帝面无表情道:“朕无碍,起来吧,去看看这几匹马怎么回事?” “是。” 陈卫起身,让几人控制好马匹,御医和其他几人同时检查过后,都摇了摇头。 陈卫俯身禀道:“回皇上,几匹马身上没有药物的痕迹,而且这几日臣一直派人守着,没有人接触到马匹,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夜君璟看向夜君寒道:“那应该先问问三弟了,是他的马失控,惊到了父皇的马,否则父皇的马也不会这样,父皇也就不会受惊了。” 夜君寒淡淡道:“儿臣不知,这些马到了佑安寺都是有专人看守的,岂会无缘无故失控?还请父皇明察。” 文惠帝沉默片刻,沉声道:“没有证据,都给朕闭嘴,先回宫再说。” 皇后道:“皇上,这几匹马还不知会不会再失控,不如皇上与臣妾同乘吧。” “嗯。”文惠帝应声,向皇后的凤驾走去。 众人也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 夜君寒和苏玉倾的马匹已然不能用了,香菱道:“小姐,王爷,不如你们凑合一下,坐奴婢们的马车吧,奴婢和凝璇骑马。” “天气太冷,你身体受不了,你们回马车里去。” 惊四人互望一眼,正想再劝,就听夜君寒道:“惊风,把你们的马匹用来拉本王的车驾,你负责本王的本王的马车,惊羽帮凝璇和香菱赶车。” “是。” 惊风应声,快速去做事了,惊羽望了香菱一眼,眼中闪过不自然,低着头跑去帮惊风做事。 两人手脚利索,一盏茶的时间就换好了,几人坐上马车,队伍恢复了正常。 香菱掀开车帘,看了惊羽片刻,疑惑的向凝璇问道:“凝璇,你有没有觉得惊羽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他今日看到我也不和我打招呼,我叫他,他也不敢看我,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凝璇忍着笑意道:“他呀,应该是病了。” “生病了?那让王妃帮他瞧瞧吧。” 凝璇立刻制止香菱:“不用,他那是心病,得心药才能医。” 香菱更加疑惑了,惊羽一个男子,居然会得心病? 凝璇笑了笑,香菱醒后自己便问她是否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好像遇到了惊羽,只是后来的事,她头脑昏沉,完全不记得了。 而惊羽则是,看到香菱就会想到她抱着他,冲他甜笑的画面,总觉得心跳的厉害,以至于不敢看她。 这边,夜君寒道:“倾儿,你怎么看马匹失控的事?” “很明显是人为的。” “嗯,说说看,看我们的想法是否一致?” “这么多的马车,唯独我们的马和父皇的马出了问题,而我们的马先失控,对方应该是想让我们的马冲撞父皇的马车。 若是猜的不错,不止我们的马被人动了手脚,父皇的马匹也被动了手脚,这样一来,即便我们立刻控制住,没有撞向父皇的车驾,而父皇的马匹也会失控,就会被有心人说是因为我们的马匹失控,吓到了父皇的御驾,导致马匹失控。 这样一来,不管怎么样,到时候父皇若有闪失,都是因为我们,那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而对方,怕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去救父皇,这样一来,既能让我们受罚,对方又可以博得父皇的青睐。 而璟王向来与我们不睦,昨晚又出了那样的事,对方选在这个时候,也是想把嫌疑引到璟王夫妇身上。” 夜君寒赞同道:“不错。方才我观察了下,除了御林军,只有夜君安方才立刻出手救人。” “安王?他实力如何?” 苏玉倾听说过夜君安,不过是个依靠夜君璟的闲散王爷,平日里游山玩水,赋诗作画,他本人看着也不像是有野心的人,只是人心谁能预料得到呢。 夜君寒道:“你觉得璟王会留一个无用的人在身边吗?若我所料不错,他应该和董妃一样,董妃不就是捧高我,让我挡在七皇子面前吗?待我和璟王斗的你死我活,她便让五皇子坐收渔利。 夜君安应该是借着璟王的势力,躲在他身后,表面看他没什么能力,实际上,没能力的是璟王。” 苏玉倾点头:“我刚才看过两匹马,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要么对方不是靠毒药让马匹失控,要么是毒的药效已过,所以查不出来,不过那些马匹都有御林军看守,他有那么大能力,让人混进去动手脚?”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若真是他所为,那他隐藏的不是一般的深,我忽然想到,那次你被绑,带去的那座庄园,如今想来,很有可能是他动的手脚,把那座庄园买下来,故意不去官府做地契更名,那么出了事,必然会让人联想到夜君璟身上,而他则躲在人后,撇清自己。” “你的有道理,看来我们以后要提防他了。” “若真是他,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夜君寒眸色冷沉,他之前怀疑禇雄,但后来派人查了许久,又让人盯着禇府,都没有任何收获,看来是他猜错了。 后面的马车内,夜君安低垂着眼帘,原想着可以借此机会既让夜君寒受罚,又可以博得父皇的青睐,最终把夜君寒的视线引到夜君璟头上,这下倒好,他辛苦谋划,到最后竟为他人做了嫁衣。 曲雪儿为他倒了杯茶:“王爷,喝杯茶吧。” 夜君安缓和脸色,抿了口茶,低声道:“这次让雪儿白辛苦一场。” “雪儿不辛苦,只是没能达成王爷所想。” “与你无关,是夜君寒太狡猾。” “王爷准备怎么做?” “以后有的是机会,雪儿也累了,还有几日便是除夕,雪儿想要什么?本王送你。” “有王爷陪在雪儿身边,雪儿什么都不缺了。” 夜君安温柔一笑:“雪儿不愧是本王的贤内助。” 话落,伸手把曲雪儿抱在怀里,眼中的柔情瞬间消散。 一行人直到夜晚才回到京城,皇上下令各自回府。 第九十七章皇后心思 御书房内,文惠帝坐在首位垂眸不语。 顺喜劝道:“皇上一路劳苦,不如先歇下吧,您龙体重要。” 文惠帝抬手,顺喜不再多话,安静的站在一边。 不多时,一道黑影闪进书房,影卫跪地禀道:“启禀皇上,属下仔细查过,带去的御林军没问题,暗中盯着的人也说没有人接近过车马,那几匹马如今已经恢复正常。” 文惠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下去吧。” “是。”影卫应身,闪身消失。 文惠帝坐了片刻,才去暖阁歇息。 翌日,寿康宫内,皇后走进大殿,见殿内一侧座椅上坐着两人,妇人着湖蓝色锦裙,端庄优雅,少女一袭粉裙,美丽娇俏,看到她走来,两人立即起身。 皇后扫了两人一眼,先行给太后见礼:“臣妾给母后请安。” “免礼吧。” “谢母后。” 待皇后见过礼后,两人俯身一礼道:“臣妇(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清两人后,浅笑道:“这不是表妹夏夫人和外甥女诗雨吗?何时回的京?” 夏夫人微笑道:“老爷已经接到了调令,要回京上任,所以便趁着年前回京,今日特来拜见姨母。” “回来就好,夏大人为人正直,做事认真,颇有傲骨,只是性子太倔,有母后和皇上在,何苦离京上任?可他偏要靠自己,如今总算回来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我家老爷怕辜负姨母和皇上的厚爱,所以才想离京历练一番,如今回京,还要靠姨母和表嫂多加照顾。” “那是自然。”皇后话落看向夏诗雨,赞道:“诗雨如今十六岁了吧。” “表嫂记性真好,她如今已是二八年华了。” “多年不见,诗雨出落的这样的美,可有许配人家?” “还没有。” “有母后在,定会为诗雨寻一门好亲事。” 太后心情颇好,提醒道:“行了,有话坐下说吧。” 皇后坐在太后侧首位,把经书递给太后,浅笑道:“母后,这是在佑安寺时,抄写的经书,臣妾身体大不如前,到了佑安寺便体力不支,这些经书是璟王妃和寒王妃抄写的,臣妾昨夜才回宫,不敢打扰您休息,今日便给您送来了。” 太后翻着手里的经书,点头道:“皇后有心了,两个孙媳也有心了。” 拿着一本经书翻看到一半时,太后停下动作,书上的字迹虽然相似,但她还是看出了不同。 皇后故意将这本放在最上面,为的就是让太后注意到,见状,便解释道:“母后,这是寒王替寒王妃抄写的,要说寒王妃真是好福气,得寒王如此宠爱,舍不得她受半点苦,真令人羡慕。” 果然,太后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皇后眼中闪过笑意。 夏夫人笑着道:“这几日在京中,臣妇也听到些寒王与王妃的事,寒王能遇到合心意的女子,姨母和皇上也能放心了。” “皇家男儿娶妻,最不需要的便是合心意,容貌不错,贤良知礼,温顺敦厚,诗书略通就好,哀家就喜欢雨儿这样的。” 皇后附和道:“是啊,臣妾记得,诗雨儿时来宫中小住时,寒儿与她最是相处的来。” 夏诗雨脸色微红,垂首不语。 太后看了夏诗雨一眼,心思转动。 半个时辰后,夏夫人母女离开,太后沉默着坐在那,脸色微沉。 皇后道:“母后,您怎么了?” 太后叹息一声:“寒儿的做法,让哀家想到了他的母妃,当年皇帝也是独宠他母妃一人,如今他独宠寒王妃。” “寒王只有王妃一人,想宠别人也没有机会啊。” “皇后,你觉得让诗雨做寒儿的侧妃,她可觉得委屈?” “这……臣妾也不清楚,愿不愿意,要看诗雨的意思,不过女儿家若是心仪一个人,是不会在乎名份的。” 太后点了点头:“侧妃的确是有些委屈她了,不过若是她能先苏玉倾一步,怀了子嗣,那便可以名正言顺将她扶为正位,眼下便是试探夏茹和雨儿的心思,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除夕家宴之前,哀家要得到确切消息。” “臣妾一定办好。”皇后应声,垂首遮住眼中的笑意。 临近年关,家家张灯结彩,把家里布置的红火喜庆。夜君寒和苏玉倾十指紧扣,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男子俊美无筹,女子玉容绝美,惹得街上的人纷纷将视线粘在两人身上。 “怎么想起来要带我来街上逛?” 夜君寒唇角扬着笑:“以往我从未看过街上的事物,而你回京后,也一直深居简出,你不是说你在拂云山时,很少有机会在街市闲逛吗,快到除夕了,带你来体验下。” 苏玉倾笑了笑,她的确很少来街市,以往和无瑕下山,也大多是先办正事,闲暇时才会去街上走走。 两人走走停停,买了不少物件。 茶楼一角,夏诗雨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的人影出神,多年不见,他竟然变得如此出众,在人群里,他是最耀眼的,清冷矜贵的气质,俊美的外表,目光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旁边的女子应该就是她的王妃了,女子容貌姣好,气质倒与他相似,大庭广众下,被他毫不避讳的牵着手,她真是幸运,能被他这样宠着。 想起昨日皇后召自己和母亲进宫时说的话,太后有意让自己做寒王的侧妃,只是怕委屈了自己,不过寒王妃嫁入府中近一年,未有所出,若自己先有子嗣,便可扶自己做正妃。 自己当时是有些犹豫的,如母亲所说,以自己的家世,怎可为人妾室?可今日看到夜君寒,自己的心有些动摇了,这样优秀的男子,若能被他宠爱,便是做侧妃,自己也愿意,更何况有太后的承诺,日后自己也不会一直屈于侧妃之位。 想到这,夏诗雨抿了口茶,道:“春桃,给银子,我们回府。” “是。” 春桃把几粒碎银子放到小二手中,随夏诗雨离开。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除夕家宴,宫中大红灯笼高挂,少了些肃穆,多了份喜庆。 第九十八章紫藤香囊 寿康宫内,太后看着装扮精致的夏诗雨,满意的点了点头:“诗雨啊,寒儿虽然性子清冷,那是对于不熟悉的人,他对寒王妃如何,怕是没有人不知道,你若进了他的府中,他必不会亏待你。” 夏诗雨浅笑道:“雨儿但凭太后娘娘做主。” “好,好。” 夏夫人道:“姨母,雨儿性情内敛,不太会说话,但女儿家不同男儿,寒王若是不同意,雨儿日后怕是难以见人了。” 太后笑了笑:“哀家知道你担心什么,所以才以参加除夕晚宴为由,让人宣你们早早入宫,哀家已经让人请了寒王,先让两人见见,哀家再提点一番,看看他的态度如何?这样也不会损了雨儿的颜面。” 夏夫人笑了:“还是姨母思虑周全。” 这时,宫人禀道:“太后娘娘,寒王到了。” “快让他进来。” 太后脸上的笑,在看到苏玉倾时淡了下来,眼中闪过不悦,她只是让他一个人进宫,他倒好,如今两人倒是形影不离了。 夜君寒和苏玉倾上前见过礼后,便坐在一边,夏夫人和夏诗雨走上前俯身一礼道:“臣妇(臣女)给王爷王妃请安。” “免礼。”夜君寒面无表情道。 太后见他淡漠的态度,不悦道:“寒儿,你记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这是你表姨母,那位少女是你表妹诗雨。” “抱歉,孙儿不记得了。” 夏夫人和夏诗雨脸色僵了一瞬,夏夫人圆场道:“多年未见,寒王不记得也属正常。” 两人退回座位后,太后道:“日后便可经常见了,说起来,雨儿幼时在宫中小住,与寒儿最是相处的来,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夜君寒像是没听到太后的话,事不关己的坐在那,不发一言。 苏玉倾看了夏诗雨一眼,少女容貌清丽,气质柔婉,今日的装扮看上去并不特别,可细节之处见人心,花费了不少心思。 听着太后的话,再联想到上次太后召她入宫时的话,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难怪除夕宴在晚上,太后这个时候就传夜君寒入宫,那宫人见到她的身影时,还特意提了句,只宣寒王一人。 太后看着苏玉倾道:“寒王妃年纪轻轻,却穿的如此素净,该打扮的俏丽些,皇后,你带寒王妃去哀家的小库房挑几样首饰,算是哀家送给寒王妃的。” “是。” 皇后应声,刚站起身,就听夜君寒道:“皇祖母不用费心了,孙儿就喜欢倾儿现在的样子,天然去雕饰便是最美的,太复杂的装扮,反而没了那份纯净。” 想要支开倾儿,说些没用的话,大可不必,他没时间听,也没必要她开口的机会。 皇后站在那,一时不知是坐,还是继续站着,她此刻也不敢乱说话,若她帮着太后说话,难保苏玉倾不会说出什么让她万劫不复的话。 太后脸色微沉:“怎么?哀家想送孙媳几样首饰都不行?” “皇祖母送的,无论什么倾儿都喜欢,无需她去挑,若是皇祖母没有其他事,孙儿和王妃就不打扰皇祖母待客了。” 话落,站起身,握住苏玉倾的手就要离开。 太后沉声道:“寒儿,你……” 夜君寒头也不回道:“皇祖母什么心思,孙儿知道,皇祖母还是把这心思用在别人身上吧,孙儿告退。” 话落,大步离开。 太后皱眉捏紧帕子,一手抚着额头,皇后抚着太后的背,劝道:“母后,寒王就是这样的性子,您别气坏了身体。” 太后摆了摆手,夏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大度道:“姨母,是雨儿没福气,您可别因为这事生气了。” 夏诗雨眼眶微红,语气委屈又隐忍道:“太后娘娘,臣女没什么事,您与寒王都没有提及臣女,臣女并未受到伤害,别因为臣女的事,气坏了身子。” 太后听了,更觉得她识大体,对她更满意了。 夏诗雨看上去像是委屈,内心却是对夜君寒更有兴趣,这样男子才让她有征服欲,若是能得到他的真心,他便一生也不会负你,这样的人,才配托付终身。 宫道上,夜君寒沉着脸,紧紧的握着苏玉倾的手。 苏玉倾道:“其实你要拒绝太后的意思,可以委婉些,若是把太后气病了,你也免不了受罚。” “我已经够委婉了,若非她是长辈,我根本不会这样客气,之前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不想皇祖母还没有死心,我那样说,就是为了让皇祖母打消这个念头,也是让其他人知道,夜君寒只要苏玉倾一人。” 苏玉倾笑的温柔:“我知道。” 两人走过拐角,看到前面夜珣的身影,夜君寒缓和脸色唤道:“皇叔。” 夜珣顿住脚步,转身看到两人,温和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就进宫了?” “见过皇叔。” “玉倾不用多礼。” 夜珣挥手间,一枚香囊从他袖中掉落,苏玉倾捡起来,上面绣着的花,让她惊愣了瞬间。 竹青色的香囊,上面的绳结做成同心结,外缘绣着如意纹,中间绣着朵朵浅紫色的小花,下坠着同色珠玉流苏,只是香囊或许是时间过久,颜色有些旧,上面的丝线也有些磨损,想来是有人经常抚过。 看到这花,苏玉倾更加怀疑心中所想,因为这花并不常见,京都亦是没有,难道是皇叔经常在外游走,看到这花,所以让人绣下的? 随即否定,若是那样,他没必要守着这一个。 “倾儿?” 听到夜君寒的声音,苏玉倾回神,把香囊递给夜珣,歉意道:“抱歉皇叔,我看到这香囊上的花很漂亮,一时被吸引,还请皇叔见谅。” 夜珣笑的和煦,手抚过紫色的小花,眼神柔和,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道:“这是紫藤花,京都没有。” “原来如此。”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他分明从她眼中看到惊讶,疑惑,这是第二次,她在皇叔面前失神,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状似随意的问道:“皇叔,我也觉得这花很特别,皇叔能不能讲讲这花。” “皇叔原来也不知道这花,是有一个女子跟我说,这花代表深深的思念,还是她多年前所赠,我日日佩戴,便觉得她一直陪着我。” 苏玉倾心下一震,这位皇叔当真是用情至深了。 第九十九章各怀心思 重华殿内,礼乐绕梁,琴瑟笙箫,钟磬合鸣,水袖飞扬,妙舞翩翩。 往常宫宴上的歌舞,苏玉倾没什么兴趣,不过今晚她倒是认真在看,心下不禁赞道:荆台呈妙舞,云雨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绿衣舞女似片片绿叶,衬着中间那艳红的花。 夏诗雨一袭红衣,烈焰如火,水眸含情,额上一朵花钿,平添了些媚惑,身姿婀娜,摇曳生风,此时的她与寿康宫初见时完全相反,姿容明艳,颇具风情。 太后坐在首位,满意的看着夏诗雨,只要给她机会表现,她一定能入寒儿的眼,如此曼妙的女子,男子有几个不动心的? 司昱看着场中的女子,尽管她极力掩饰,他还是看到了她的目光偶尔看向夜君寒的方向。 端着酒杯,走到苏玉倾身后,弯下腰小声道:“三嫂,你要有危险了,这女子就是那个诗雨吧,我听说皇祖母有意把她推给三哥啊,你要小心了。” 刚说完话,耳朵猛的一痛,让他脸都扭曲起来。 夜君寒不动声色的拧着他的耳朵,警告道:“再多话,你的耳朵就别要了。” 司昱咬牙:“三哥,我错了,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行了吧。” 耳朵逃出魔爪,司昱边揉边道:“不识好人心,我听说你今日没给皇祖母面子?她被人落了面子,肯定不会甘心的,这女子又有皇祖母撑腰,你们小心点。” “还是司昱聪明。” “还是三嫂慧眼识英雄,看在三嫂待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某人的黑心了。”司昱瞥了某人一眼,坐回位置上。 夜君寒全程没往舞女身上看一眼,聚精会神的帮苏玉倾挑鱼刺,夹菜,端茶倒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寒王妃是个废人。 一曲毕,司昱立刻拍手,赞道:“皇舅舅,宫中什么时候招了新的舞女?跳的还不错,让她再跳几支吧,可以选曲子跳吗?” 夏诗雨几次看向夜君寒,他都在伺候苏玉倾,心下虽不甘,却不表露出来,她知道,这样的男子,百般谄媚是没用的,要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才能吸引到他。 但是也要找机会让他看到她的优秀,与众不同,所以她自请在晚宴上舞一曲,原以为他至少会看她几眼,没想到,他眼帘都未抬。 心下失落之时,又听到司昱将她说成舞女,顿时脸色白了一瞬,浅笑着上前道:“臣女夏诗雨,给皇上请安,恭祝吾皇龙体康健,太后娘娘福泽绵远,邶靖朝民富国强。” 文惠帝笑着道:“免礼,诗雨舞技高绝,坐下吧。” “谢皇上。” 司昱故作惊讶道:“啊?我还以为是宫中新来的舞女呢,抱歉啊。” 夏诗雨颔首,算是回应,随后坐回位置。 董妃知道这位夏夫人算是皇上的表妹,也能看出太后喜欢夏诗雨,若是她能嫁给卓儿,那卓儿岂不是多了些筹码? 想到这,董妃笑着道:“诗雨小姐才貌双全,夏夫人教女有方。” “多谢娘娘夸奖。” 董妃笑道:“本宫就喜欢这样端庄大方的姑娘。” 苏玉倾暗暗点头,被人夸奖大方接受,不扭捏,这是对自己舞技的自信。 正想着,就听静淑郡主道:“不知三表嫂琴棋书画擅长哪些?这除夕家宴,都是自家人,图个热闹而已,表嫂可否让大家见识一下?” 换做以往,昭仁公主会制止静淑,但是她也忘不了女儿那次被折磨的样子,从那时起心下便对夜君寒和苏玉倾有些怨气,此时听到静淑的话,便附和道:“是啊,寒儿琴艺高绝,今日家宴弹上一曲助兴,也并无不可,皇兄觉得呢?” 文惠帝面无表情,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看了两人一眼:“在场中人,若谁想要助兴,凑份热闹,那便自荐,别人的事,由别人决定,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不再多话。夜珣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家宴本该是温馨和睦的,而这里与这两个词无关,更别说还请了无关之人。 夜珣向皇上太后敬了几杯酒,就找借口告辞了,夜君寒起身去送他。 不多时,太后抚着额头道:“皇帝,哀家不胜酒力,先行回宫了。” “儿臣送母后。” “不用了,寒王妃会医术,让她送哀家吧,顺便帮哀家解解酒。”太后话落,看向苏玉倾。 太后点名,苏玉倾只好起身,随太后向寿康宫走去。 皇后见太后离开,向童嬷嬷使了个眼色,童嬷嬷将一个小香包悄悄放进衣袖中。 寂静的宫道上,太后看着苏玉倾安静的跟在身边,开口道:“寒王妃,哀家不管你是如何让寒儿如此宠你,但你记住,皇家男儿从来没有只娶一人的时候,他身为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他的责任,你身为皇家媳妇,这责任也是你的。 寒儿今日因为你落了哀家的面子,哀家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要为他操办纳侧妃一事,这是哀家的懿旨,明白了吗?” 苏玉倾顿下脚步,望着太后道:“皇祖母说皇家男儿从未有只娶一人的,那五皇叔至今未娶,又做何论?开枝散叶与娶妃多少有必然关系吗? 还是您觉得王爷是三岁幼儿,亦或是心智不全,能够被孙媳蛊惑?您若觉得是因为孙媳拦着,王爷才不敢纳侧室,那您太看的起孙媳了。 上次您传召为的也是这件事,孙媳该说的都说了,您若是有此想法,大可以直接王爷赐婚,孙媳做不了他的主。” “放肆。”太后厉声道。 尽管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是自己久居高位,身边的人也都是奉承顺从,除了夜君寒偶尔敢顶撞自己,如今她也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苏玉倾屈膝俯身,垂眸不语。 “寒儿事务繁多,你身为王府主母,纳侧妃本就是你应该做的事,况且你以为寒儿就真的只宠你一个吗?你太不了解男子。 男子都是有多面的,在你面前时,可以对你百般好,但是不在你面前时,他就会去向别的女子温言软语。” 太后盯着苏玉倾,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只是什么都没看到,就好像自己说的事与她无关一样。 第一百章非礼宫婢 接着道:“男子图你一时新鲜,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向你许任何承诺,但那股劲头过了,他就会寻找更新鲜的,而你便成了残花败柳,丢在小院可有可无,你若不信哀家的话,那咱们就等着看,走吧,送哀家回宫。” 苏玉倾直起身,沉默着向前走去。 太后的话她信,世间大多男子如此,但是不会发生在夜君寒身上,她相信她的感觉,也信他。 另一边,夜君寒送了夜珣一段路后,便返回重华殿,途中一位宫婢走上前道:“岂禀王爷,奴婢是娴妃娘娘的人,太后娘娘把寒王妃带去了寿康宫。” 夜君寒半信半疑,飞身而起,片刻回到重华殿,见惊风凝璇他们等在殿外,看到他的身影立刻愧疚道:“王爷,太后娘娘让王妃送她回宫,如今已有一柱香的时间了,而太后不准属下走出重华殿,派了人盯着,说若不听命,便拿王妃是问,属下怕王妃被责难,只好听命。” 夜君寒凝眉,飞身而起,快速赶到寿康宫。 大殿内没有苏玉倾的身影,夜君寒走到院中,看向一旁的宫婢,冷声道:“寒王妃呢?” 宫婢瑟缩一下,道:“在东偏殿。” 夜君寒转身向东偏殿走去,推开大殿的门,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立刻屏息,房间昏暗,隐约见榻上一道人影躺在那里。 夜君寒盯着床榻看了片刻,转身就要往外走,那不是他的倾儿,先不说倾儿的武功和医术,即便太后有意为难,她也会想办法化解,看来是有人特意设局,敢在寿康宫这样做,只有皇祖母了。 这时,榻上的女子立刻扑了过来,他眼神骤冷,闪身躲开,谁知那女子立刻向殿外跑去。 夜君寒见状,暗道:不好。 果然,院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女子衣衫散乱,跌倒在院中,看到太后的身影,女子立刻跪地,哀声泣道:“求太后娘娘为奴婢做主,寒王他……” 说着,哭的更伤心了。 苏玉倾扫了眼地上的宫婢,又看向自内殿走出来的夜君寒,他周身冷寒,眼中透着冷芒,而后目光看向她时,眼中透着小心翼翼与害怕,怕她会误会。 两人互望着彼此,似乎在用眼神交流。 太后眼中闪过笑意,开口的声音却很冷:“寒儿,你怎可做出这种事?宫婢虽然身份低微,但你若是喜欢,带回府抬个侍妾也就罢了,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丢了我皇家颜面,被旁人知道了,还以为寒王妃善妒,连个侍妾都容不下。” 苏玉倾听了想笑,太后这话说的真好,既是告诉自己,她方才的话都是对的,又是在提醒自己,善妒可有违‘七出’,是为人所不耻的。 难怪太后刚才回宫时,绕了一小段路,原来是要唱这么一出戏。 夜君寒道:“皇祖母为了您的面子,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寒儿若是怕你的王妃生气,把这一切推到哀家头上也可以,但是这宫婢既然被你……那你便带回府,让她在你身边伺候。” 夜君寒气息更冷,眼中聚满冰霜,问地上的宫婢:“本王给你一次机会,若说实话,本王饶你一条命。” 宫婢颤抖着身体,两边都得罪不起,不管站在哪边,她都得死,心里一横,咬牙道:“奴婢不想王爷为难,若王爷不愿意带奴婢回府,今日之事,便当没有发生过,奴婢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苏玉倾听完,心里为她的演技拍手称赞,都要被她的话感动了,这话说的多么善解人意,体贴他人啊。 “寒儿,宫婢也是人,更何况她如此善解人意,识大体,你怎能为了掩饰事实,就威胁她?”话落,看向苏玉倾道:“寒王妃,你说呢?” 苏玉倾平静道:“既然她如此识大体,那她的心意怎能辜负呢?想来皇祖母待她极好,她定然舍不得离开皇祖母。” 太后脸色沉下,眼含警告的盯着苏玉倾。 夜君寒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皇祖母为了找回面子,往他府里塞人,对他用这种手段,手掌凝着内力,他今日定要一掌拍死这个宫婢,让皇祖母彻底不敢把心思动在他头上。 苏玉倾见状,立刻走过去,按下他的手,冲着他微微摇头,他这一掌拍下去,便是坐实了宫婢的话,旁人知道后定然说他怕丑事败露,杀人灭口,这将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被世人不耻。 她的安抚,令夜君寒拉回些理智,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收回内力。 苏玉倾转头看向那位婢女道:“你方才哭着跑出来的,也就是说,王爷想要非礼你时,你有挣扎过?” “是。” 苏玉倾点头,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衣服,闻到她身上的甜香,道:“你身上的香味,是欢颜香吧。” “是。” “此香贵重无比,稍微停留片刻,便能沾染,几日不散,那偏殿平日里空闲着,为何今日用了如此名贵的香? 还有你这衣服,若是寒王想要非礼,你的衣服会完好无损吗?尤其是在你奋力挣扎的情况下,以他的力道,你的衣服早已成碎片了,更别说你能挣脱他,跑到院中来。 而且本妃方才站在他身旁,他身的欢颜香,若有似无,按你所说,他有意非礼你,而且你又挣扎些时间,那么你身上味道浓郁,他的身上却没什么味道,你觉得这如何解释呢?” 宫婢身体抖的更厉害了,寒冬时节,后背竟溢出冷汗,道:“那欢颜香,是太后娘娘赏赐奴婢的,今日是除夕,所以奴婢才舍得用了一点香,奴婢正在打扫偏殿,不想寒王竟突然出现在殿内,奴婢一时不备……” “皇祖母真是大方,欢颜香产量极少,进贡的最多不超过五盒,便是嫔妃也没有,就这么赏了你,说明你很得皇祖母的心。 今日除夕,按皇家规矩,除了近身伺候和必要事务,其他宫人酉时便可歇了,还可以到膳房领一些吃食,让你们过年,而你却说你方才在打扫偏殿,你的意思是皇家无视祖宗规矩,还是说皇祖母苛待宫人?” 宫婢一听,立刻跪伏道:“奴婢不敢,太后娘娘仁慈,向来善待宫人。” 苏玉倾脸色骤冷:“诬陷亲王意图不轨,毁坏皇祖母的声誉,抹黑皇家形象,挑拨寒王与太后的祖孙情谊,心思如此恶劣,皇祖母您说该怎么办呢?不如请父皇来定夺?” 太后眼眸微眯,寒王妃,还真是心思聪颖,伶牙俐齿,她这番话说出来,自己若是不顺着她的台阶下,那便是证明是自己主使,以上的罪名便要扣在自己头上,否则一个小小宫婢,岂敢这么做? 还拿皇上来压自己,这是在提醒自己,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还会影响母子情份。 第一百零一章气晕太后 太后知道,今日的计划失败了,还未开口,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众人惊慌的扶住太后,贴身嬷嬷喊道:“快去请御医,让人禀告皇上。” 苏玉倾立刻走上前,蹲下身想要为太后把脉,桂嬷嬷没好气道:“寒王妃惹怒太后,将太后气的晕厥,还想做什么?” 苏玉倾冷眼扫过去:“诬蔑亲王妃,你有几个脑袋?本妃会医术桂嬷嬷不知?桂嬷嬷阻拦本妃医治皇祖母,你存的什么心?” 桂嬷嬷被噎了一下,道;“是非对错,皇上自有论断。” 夜君寒让惊风看好那个宫婢,让人把太后抬进了寝宫。 一行人匆匆赶到寿康宫,夜君寒和苏玉倾立刻让开位置,文惠帝看了太后一眼,让司昱和御医去诊脉,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寝殿。 正殿内,文惠帝问道:“倾丫头,太后病情如何?” “皇祖母乃是肝火旺盛,加之体内气结,所以暂时晕厥,并无大碍。” 桂嬷嬷上前,猛的跪下道:“回皇上,太后娘娘向来宽厚待人,不过是今日向王妃提了两次为寒王纳侧妃一事,寒王妃几次顶撞太后,太后都没有计较,回宫后又碰到寒王的事,王妃又一次顶撞太后,才把太后气晕过去,还请皇上为太后做主。” 芷妧公主曾经看不惯苏玉倾,但自从她帮了自己,和之后的接触中,发现她挺好的,和三皇兄很配,心里也对她有些好感。 此时听到桂嬷嬷说这话,凝眉道:“桂嬷嬷别乱说,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方才皇祖母在御花园处和三皇嫂说话时,本公主刚好路过,三皇嫂并没有顶撞皇祖母,你为何要这样说?” 桂嬷嬷瑟缩一下,道:“寒王妃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也没有遵从太后的旨意,也属于顶撞太后。” “是否顶撞,不是靠你猜测妄言的。”芷妧冷哼一声。 苏玉倾看向芷妧,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皇后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随即叹息道:“寒王妃,你这又是何必呢?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只是纳个侧妃,你至于横加阻拦吗?如今把太后气成这样,真是太不懂事了。” 夜君寒冷声道:“母后这话太武断了吧,身为一国皇后,不了解事实便下结论,有失您的身份。” 话落,看向文惠帝道:“父皇,是寿康宫的婢女诬蔑儿臣,毁坏皇祖母的声誉,抹黑皇家形象,皇祖母是被她气的,即便不是因为婢女,那也是因为儿臣,与王妃没有关系。” 皇后被噎了一下,道:“寒王也是,太后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早日有后,你怎能几次三番拂她老人家的意?” “母后不也是?” 皇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僵,看到司昱和御医走来,只好禁声。 司昱道:“舅舅,皇祖母没事,就是火气大,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以后少动怒就行了,这么大岁数,老动怒不好。” 文惠帝面无表情,眼中闪过无奈,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 让人讲了一遍事情经过,文惠帝道:“宫婢诬蔑亲王,损害皇家形象,杖毙,桂嬷嬷妄加揣测,搬弄是非,念及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伺候太后向来尽心,便杖责十以示警示。” 那名宫婢顿时脸如死灰,在太后吩咐她做这件事时,她就想到自己的结局了,身为宫婢,从来都身不由己。 桂嬷嬷跪下谢恩后,两人被带了出去。 文惠帝让其他人回去,除夕夜本是团圆高兴的日子,结果成了这样。 半个时辰后,宫人走上前禀道:“皇上,太后娘娘醒了。” 文惠帝站起身,向内殿走去。 床榻上,太后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文惠帝走来,低声道:“皇帝来了,一点小事,还惊动你跑一趟。” 太后知道,文惠帝孝顺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母亲,但是从当年寒王母妃的事情后,他对自己也仅仅只是做一个儿子对母亲应有的孝义,母子亲情已然淡了很多。 顺喜搬了把椅子放在床榻旁,自觉的退了出去。 文惠帝道:“母后,有些话,儿臣多年前就已经说过了,因为您是母后,所以当年儿臣失去子沛痛彻心扉,也压下了此事,甚至寒儿怨怪儿臣至今,儿臣都未向他透露半个字,为的便是让您在他心中,是个好祖母。 不想您的想法没有一丝改变,皇家男儿不许动真情,那么古时那些亡国的君王,是因为专情吗? 对一个女子动心,只想有她一人,与治理江山的能力毫无关系,先不说寒儿如今只是一个王爷,即便他成了君王,您觉得他会因为一个女子,置江山于不顾吗? 男子昏庸从来不是因为女子,相反,一个聪慧,明事理,进退有度的女子,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好,您又何苦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接受您所谓的‘好意’? 己所欲者,慎施于人,您觉得好的人或物,他不一定喜欢,非要闹得他再也不想见您,您才高兴吗?想想老五,如今还孤身一人,这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您操劳一生,如今这个年纪,正是好好休养,享清福的时候,何苦再为他们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寒儿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否则朕也不用等到他这个年纪才赐婚,赐婚之前还要先让人说服他。 若是您不听劝,再一意孤行,那儿臣的心就彻底凉了,永失挚爱的痛苦,儿子和老五都经历过,您还要让寒儿经历一次吗? 儿臣言尽于此,您想一想,那宫婢已经处理了,您好好休养,儿子有时间再来看您。” 文惠帝话落,起身离开了。 赵嬷嬷端来一碗参汤,劝道:“太后娘娘用些参汤吧。” “哀家喝不下,拿下去吧。” “太后,没什么比得上您凤体重要,这还是皇上让膳房为您炖的。” 太后听闻,让侍女扶起身,喝完参汤后躺下,眉头微凝,片刻后,叹息一声,皇帝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可她也是为了皇室啊,都怪当初让寒儿跟着瑞亲王,绝对是受他的影响,寒儿才不肯纳侧室的。 凤栖宫 皇后坐在软榻上,叹息道:“中途冒出个宫婢,真是可惜了。” 第一百零二章彼此同心 她原想着太后被落了面子,肯定想要找回来,而太后不敢太过强迫夜君寒,就只能从苏玉倾这边入手了,她特意让童嬷嬷带着有催眠之效的香囊,待太后回宫时,再以解酒为由,让苏玉倾去送太后,没想到太后自己提出来了,正合她意。 到时候,太后若晕倒,便是苏玉倾的错,对太后不敬不顺,还把太后气病,加之善妒阻拦夜君寒纳侧妃,她这个王妃之位也别想坐了。 夜君寒若为她求情,势必会让人觉得他眼中只有儿女情长,这样的人怎么适合做储君? 没想到,太后居然还设计了这么一出,被苏玉倾识破,反倒把气倒太后的罪名扣到一个宫婢头上,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心思。 童嬷嬷递过去一杯茶:“那寒王妃的确聪明,娘娘若要对付她,日后要更谨慎些。” 皇后抿了口茶,问道:“东西处理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早就清理干净了。” 皇后点了点头,看来要对付寒王妃,要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宫道上,三人向外走着,夜君寒将苏玉倾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不发一言。 司昱道:“你也不用生气,皇祖母思想顽固,总是那一套说辞,你们以后别理她就是。再一个,早点要个孩子,有了子嗣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话落,见两人都不理他,司昱叹息一声:“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片刻后,夜君寒轻声道:“方才我很怕,怕你相信那宫婢的话,怕你生气,怕你会离开。” “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那宫婢的话,但是怕你几次被太后逼迫,会厌烦这样的生活,会离开我去躲清静,倾儿,若你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活,那我们便离开京城,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喜欢的生活。” “你不是说过我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吗?遇到点事情就要退缩,这算什么?你是皇子,你肩上的责任不允许你离开,而且我的事也没有完成,生活本就是酸甜苦辣咸,没有谁的生活只有一味甜,只要我们彼此同心,那些都不算什么。” 听到她的话,夜君寒心里涌现暖意,他很想把她拥入怀里,但是身上带着微弱的香气,令他忍住动作,这味道令他恶心。 加快脚步走到马车内,拿出备用的衣服换上,唤来惊羽道:“把这几件衣服烧了。” 惊羽一愣,这么贵的料子,上等的刺绣,不过是沾染了些气味,他就要扔掉,真是败家啊。 苏玉倾虽然也觉得没必要,但是他应该看到这件衣服就能想到今晚的事,反而会时时提醒他,太后设计了他,烧了也好。 夜君寒吩咐过后,张开手臂,用披风把苏玉倾裹进怀中,抱着她飞身而起。 苏玉倾把脸埋在他怀里,周身被暖意包围,丝毫感受不到冬夜的寒意,吸了吸鼻子,闻着淡淡的青竹香,还是这个味道好,让她安心。 一刻钟后,来到京郊的昆山望京亭,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静谧的夜晚,繁星满天,站在高处,仿佛星星触手可及。 夜君寒从身后环着苏玉倾,微俯下身贴着她的侧脸,双手十指相扣,远离喧嚣,远离烦恼,只有他和她,只有相爱的一双人。 苏玉倾扬着唇角,看着万家灯火,看着色彩斑斓的京都,看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刻消散。 “你是想在这里守岁吗?” 夜君寒声音低沉醉人,道:“母妃离开后,我再未守过岁,过年于我而言,和寻常的日子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但今年不一样,和你在一起后,我的生活才有了意义,我的心才活跃起来,我没有哪一刻庆幸过,唯一庆幸的是,当初没有拒绝和你的婚事,否则,我怕是要像皇叔一样,孤独一生。” 还有一句他没说出来,后悔的是,成亲前给她的嫁衣和头冠,成亲那日迎亲的仪仗,也因为自己的安排,没能和她拜堂,每每想起,他都后悔愧疚,暗暗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将这个仪式补回来。 苏玉倾扬起唇角,道:“以后每年,我们一起守岁。” “嗯,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守岁。” 这句话,让苏玉倾的心变得更软,他们的孩子…… “倾儿,这么多年,你真的很少回来吗?过年的时候也没回过京城吗?” “在京中的日子很少,近三年来因为酒楼的事,还会来京中几次,回京也是男装打扮,去苏府看望祖母,也没有惊动府中的人,有时候也会去军中看望父亲,所以也没有刻意在年关时回京。” “那你在拂云山时,会怎么守岁?” “在拂云山的话,我和师父,无瑕,有时候云依也会来和我们一起过年,我们会在山庄最高的凌宇阁顶,看烟花,喝酒,弹琴弄箫,填诗作画,云依最小,她答不上来,就会让无瑕帮她,那个时候一点不觉得困,有时候会玩到深夜,直到师父命令我们回去休息。” “那时的你们,一定很快乐。” 夜君寒从她轻快的语气里能听出来她的开心,那是她很美好的回忆,虽然遗憾没能在她幼时就参与到她的生命中,但是余生的几十载,他会和她一起走过,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夜君寒侧过身,面对着她,目光映着点点光芒,直视着她:“倾儿,希望余生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最幸福的。” 苏玉倾笑了,一脸温柔,轻轻点了点头。 夜君寒低头,轻吻着她的唇,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拂云山无忧谷 神月山庄内,最高的凌宇阁顶,月无瑕靠在窗边,握着酒杯,望着簇簇烟花,升起后绽放炫烂的色彩,再无声的消散。 想起曾经的除夕,凌宇阁内非常热闹,填诗作画,她笛,他箫,母亲抚琴,欢笑声响彻整个楼阁。 如今的凌宇阁依旧最高,爆竹烟花依旧热闹,却没了她的身影。 脚步声响起,月无瑕蓦然回头,心快速跳动,眼中满是期待。 第一百零三章她靠自己 当人影走近,眼中的期待消失,心跳恢复平静,转过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洛云依看到了他眼神的变化,敛去内心的酸涩,把手中的拖盘放在桌子上,劝道:“月哥哥,喝点参汤吧,你的身体不能喝太多酒。” “知道了,云依回去休息吧。” “今日除夕,我陪你守岁。” “云依,你知道我的心思,无需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是为了索要回报吗?” 洛云依苦笑,她已经不奢望他能回应她什么,只是想陪在他身边, 月无瑕沉默,拿起玉箫,低沉婉转的声音响起,透着哀伤与思念,和外面的热闹截然相反。 一位柔婉的美妇人走上来,看了月无瑕一眼,拉着洛云依的手走到另一边,道:“依依,回去休息吧,若是你睡不着,澜姨陪你。” 洛云依摇了摇头。 月星澜叹息一声:“依依,你是好女孩,但是澜姨还是想劝你,把目光放在更优秀的人身上,你也知道,无瑕的身体……” “澜姨,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何况我相信月哥哥会没事的。” 月星澜见她执着,便不再劝,转身离开凌宇阁。 苏府 花厅内,老夫人在场,苏暮不好让赵琴和苏琬莹退下,面无表情的吃着饭,时不时给老夫人夹些菜。 赵琴难得见到苏暮的身影,趁着老夫人在场,笑着道:“老爷,莹儿也已经及笄了,不少媒人上门探口风,想要为莹儿说亲事,不知您有何打算?” 苏暮眼也未抬道:“家世不重要,人品好,为人正直善良,有上进心就好。” 赵琴一愣,不甘道:“老爷,倾儿嫁入皇室,若莹儿嫁的门第太低,怕是会惹来笑话,辱没了苏府。” “倾儿是因为皇上赐婚,也不是她想要嫁的,明媒正娶,正大光明,何来笑话,又何来辱没?” 看着苏暮明目张胆的偏心,赵琴又气又怨,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您觉得呢?” “暮儿说的对,家世不重要,善良可靠才最重要。”老夫人说着,顿了一下才道:“老身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你以为皇家媳妇那么好当?一个不慎便会送命甚至牵连满门,朝堂波云诡异,所以暮儿一直待在边疆,为的就是远离朝堂,你也要理解他。” “可是倾儿嫁入寒王府,如今不也好好的吗?哪怕是嫁入皇家做侧室,也比一般官家好啊。” 苏暮眼眸微眯的看着她:“你就是这么教育她的?” 老夫人也失望道:“找个好人家做正妻比不上给人做小?嫁入皇室就荣耀吗?今日高高在上,明日或许就会成为阶下囚,以她的心智,你觉得她能走到哪一步? 莹儿及笄那日的事,以为老身不知吗?旁人也都知道,只是人家碍于苏府,没人当面议论罢了,你要记住苏府的家风,莹儿的婚事,不能你自己做主,暮儿不在京中,还有老身,老身为她把关。” “老夫人,您怎么也……” 赵琴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人拦住,苏琬莹用眼神安抚赵琴,随后笑着道:“父亲,祖母,莹儿还小,婚事以后再说吧。” 苏暮诧异的看向苏琬莹,她倒是比以往沉稳了不少。 苏玉琬不再说话,默默吃饭,心中冷笑,父亲也好,老夫人也罢,说什么是为了她好,还不是怕她嫁入皇家就会和苏玉倾平起平坐?在他们眼里,她永远比不上苏玉倾。 既然他们不帮她,那她就靠自己,伸手抚过手上的玉镯,眼中闪过笑意。 年初二,苏暮一大早就让小厮在街口处等着,看到寒王府的马车立刻告诉他。 巳时,小厮急急跑到苏暮面前禀道:“老爷,寒王府的马车快到了。” 苏暮起身,快步往府门前走去,刚到门口处,就见赵琴和苏琬莹站在府门前。 “你们怎么出来了?” 赵琴笑着道:“今日倾儿回府,妾身和莹儿来迎接也是应该的。” 马车停在府门前,苏暮也不好再说什么,立刻走了出去。 见到苏玉倾和夜君寒走下马车,苏暮原本冷沉的脸色堆起笑容。 苏玉倾抬眸看去,意外的是,不止苏暮在,赵琴和苏琬莹也一脸笑容的在门前迎接。 以父亲的性子,是不会让两人过来迎接的,再看两人的神色,竟然十分热情,倒是让她有些疑惑了。 一行人走进正厅,苏琬莹也不再像上次那样沉默不语,反而扬着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姐妹情深。 夜君寒和苏玉倾的心思一样,都觉得这样很反常。 苏玉倾看着她头上的碧玉簪子,色泽通透,看着不像寻常之物。 午膳时分,苏琬莹盛了一碗汤递给苏玉倾,道:“这是母亲特意吩咐后厨做的西湖牛肉羹,大姐试试看。” 苏玉倾看到她手上的碧玉镯子时,眼眸微眯,又看了看她头上的玉簪,心思转动,浅笑道:“琴夫人有心了。” 抬手去接,却不慎把汤洒了一些,滴在苏琬莹的手臂上。 夜君寒下意识伸手去接碗,怕烫到苏玉倾,却在看到她的眼神时,收回了手。 “呀,看我这笨手笨脚的,脏了二妹的衣服。”苏玉倾话落,立刻起身,拿帕子帮苏琬莹擦拭手腕。 苏琬莹收回手道:“没关系,大姐也不是有意的。” 苏玉倾抿唇笑了笑,把帕子放在一边。 午膳后,两人回府,夜君寒道:“你发现了什么?” 若非试探,她是不会接那碗汤的。 “苏琬莹戴的发簪和玉镯材质都属上乘,价值不翡,而且她手臂上的疤痕也淡了很多,若非用了上好的祛疤药膏,是不可能淡化的,但是这些都要用不少银子,她们根本拿不出,所以定是有人送她的。” “我会让惊风去查她近期去了哪里,见了谁,再派人盯着她和苏府。” “嗯。” 苏玉倾皱眉,那人送她这么好的东西,真的是因为喜欢她,还是想利用她对苏府做什么? 不牵连苏府,倒还好说,若是因她的自私而牵连苏府,苏府断不会容她。 第一百零四章宠妾灭妻 翌日,寒倾院中,凝璇凑到苏玉倾面前道:“王妃,下个月是主子生辰,您想要送什么礼物呢?” “生辰?” 苏玉倾凝眉,想起来他的生辰好像是他们成亲的前几日。 “您不会是忘了吧?” “没有,还有一个多月呢,不着急,只是,送什么呢?” “只要王妃送的,王爷都喜欢。”香菱嘻笑道。 苏玉倾笑了笑,金银珠宝,玉器字画,他都不缺,这可就不好找了。 凝璇道:“不早啊,主子不缺珍宝,不如王妃自己做?绣个荷包香囊的都要几日呢,若是您要做件衣服,那得半个月呢,现在准备的话刚好。” 苏玉倾一愣,绣香囊,做衣服?忍不住捏了捏额角。 香菱忍着笑意道:“凝璇你不知道,小姐哪都好,就是不会刺绣和厨艺。” 凝璇一愣,歉意道:“抱歉王妃,奴婢不知。” “没什么,我的确不会,不过你的主意倒是可行。”苏玉倾想了想,买来的不如自己做的有诚意。 不过做衣服太难了,她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能学会那么复杂的针线,香囊还可以试试,东西小,好做。 当下让凝璇找一些布料,从中选了几块适合的颜色。 晚上,夜君寒回到寝殿后,道:“已经查了,苏琬莹和赵琴年前去寺里上香,碰到了禇雄的妾室和禇明祺,其他的没什么特别。” “所以是禇明祺送的?”苏玉倾有些怀疑,但若是禇雄授意他故意接近,有心利用,倒也有可能,只是以苏琬莹高傲的心,她看的上禇明祺吗? 苏府虽不像寒王府守卫森严,但也是有侍卫的,尤其是书房,旁人不可随意出入,难道是许了她什么好处? “我会让人继续盯着。” 苏玉倾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问道:“禇雄的夫人和禇宗耀如今什么境况?” “听闻上次禇夫人把禇宗耀接回府后,便被禇雄关在了地牢。” “禇夫人在地牢暗无天日,妾室却执掌府中事务,光鲜亮丽。” 苏玉倾的话,夜君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唤来惊风道:“你去禇府地牢打探一下,看看禇夫人和禇宗耀的境况。” “是。” 禇府只有主院守卫森严,设有机关,地牢位置偏僻,也不是重要的地方,想要打探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半个时辰后,惊风回来禀报道:“禇夫人和禇宗耀还在地牢,禇雄虽然关了他们,但却没有缺他们吃食,禇宗耀瘫在床上不能行动,瘦了不少,禇夫人虽然憔悴了些,但身体看着还好。” 夜君寒道:“倾儿,你配些毒药,其他的交给我。” 苏玉倾点了点头。 这晚,地牢亮着昏黄的烛光,两名守卫立在牢前,一股幽香飘过,片刻后,两人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惊风惊羽飞身而下,将两人扔到一旁角落,伪装成守卫,站在地牢前。 惊羽往牢内扫了一眼,凑到惊风身边,看似要说悄悄话,实际说出的话,刚好能让禇夫人听到。 “再有几日,咱们就不用在这守着了。” “为什么?” “主院给了消息,说要送这两人上路呢。” “老爷终于想开了,也是,这两人也没什么用了,早就不该留着,到时候直接对外说病重离世就行了。” “老爷就是这意思,咱们很快就能歇一段时间了。” 禇夫人听到两人的话,心下一沉,她原以为他会念着她母家对他的帮助,尽管把自己关在牢中,倒也没太怠慢,没想到,他还是要这么做。 看着一旁神色恹恹的禇宗耀,眼泪无声滑了下来。 惊风惊羽见状,不再说话。他们观察了两日,再有一刻钟,就会有人来送晚膳,果然,一刻钟后,一名小厮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惊风学着守卫的样子,打开食盒查验,夜色中,衣袖内的毒粉散落在饭菜里。 那小厮把饭菜从小窗递进去,转身离开了。 惊羽吹了个暗号,角落一个人闪现在地牢前,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进地牢,小心翼翼道:“夫人,小人是来给您报信的。” 禇夫人道:“你是谁?” “夫人应该不记得小人了,小人以往受您恩惠,无以为报,如今您受难,小人也无法救您出去,今日在后厨,听到有人说老爷要将您和大少爷……唉,夫人,那饭菜,您可要小心啊,小人也帮不了您多少,只能从厨房帮你找些吃食。” 话落,从食盒里拿出油纸,里面包着饼和馒头,还有一些咸菜,从小门放进去,嘱咐道:“夫人,油纸里放了两枚银针,您吃东西前,就用银针试试,小人每晚这个时候来给您送吃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禇夫人叹息道:“多谢你。” “您多保重。”话落,转身离开。 禇夫人用银针试了试小厮送的饭菜,瞬间,银针变成了黑色,禇夫人吓的脸色苍白,心下一片灰暗。 禇宗耀握拳,有气无力道:“父亲还真是狠心,我可是禇府嫡子啊。” 禇夫人擦了擦眼泪,用另一根银针试了试饼和馒头,没有毒,劝道:“耀儿,吃点吧,只要有一口气,就有希望出去。” 禇宗耀哪里吃过这些,看了一眼,就别过头,他才不要吃这些下人吃的。 惊风惊羽相视一眼,将两名守卫移到原处,拿出小瓶在两人鼻子前晃过后,立刻飞身离开。 几日后,皇宫政和殿内,早朝上,御史台俞大人上前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臣要弹劾禇雄将军宠妾灭妻,虐待子嗣,将发妻嫡子锁于地牢,有违圣人之道,有违三纲五常,不忠情,何以忠君,还请皇上明察,惩治此等恶行之人。” 禇雄眼眸微眯,狠狠握拳,他没想到有人居然会以这个理由弹劾他。 文惠帝道:“禇卿家,你有何话说?” 禇雄单膝跪地,拱手道:“回皇上,臣的夫人前些日子犯了错,臣的确将她软禁在院中,略作惩戒,但臣没有苛待,更没有虐待嫡子,臣当初为了给夫人治病,寻遍名医,更是请了圣医堂的医圣,此事人尽皆知,臣怎么会做这样的糊涂事?还请皇上明察。” 文惠帝沉默片刻后道:“这样吧,朕让人去府中将你夫人请到朝堂,一切便可明了。” 第一百零五章为他求情 禇雄道:“皇上,贱内一介妇人,岂能到朝堂之上?” 文惠帝点了点头:“禇卿家说的有理,可若要证明清白,这是最直接的法子,那便让禇夫人及禇家嫡子带至殿外,来人,去禇府将二人请来。” 禇雄眼神一暗:“皇上,还是臣回去接夫人和犬子吧,臣怕他们不明事情原由,受到惊吓。” 文惠帝腉了他一眼:“禇夫人曾经参加更种宴会,不是深宅妇人,禇公子堂堂男儿,不敢见人?怎么?朕下令还要经过你同意?” “臣不敢。” “顺喜,你带人快去快回。” “是。”顺喜应声,立刻带人去了禇府。 禇雄垂首,眼中一片阴霾。 半个多时辰后,顺喜进殿禀报道:“禀皇上,禇夫人和禇大公子已在大殿外候着。” 众人向殿外看去,待看清后,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禇夫人着墨绿色长裙,披着同色披风,只是衣服明显宽松,穿在她身上并不合身,脸色暗黄,原本富态的身材,此时也瘦了不少,眼神黯淡无光。 坐在轿内的禇宗耀,奄奄一息,同样瘦削的不行。 自从知道饭菜有毒之后,两人就不敢再吃府里送的饭菜了,只有到晚上,那个‘好心的下人’才会给她们送点吃的,只是他们锦衣玉食惯了,那些糙米咸菜他们难以下咽,但为了活下去,也只是强忍着吃两口,几日的时间瘦了不少。 禇雄眼神骤变,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吩咐了,除了将他们关起来,其他的用度和以往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他原想着,就算关了起来,但没苛待他们,别人也不能说什么,这下,自己宠妾灭妻的罪名是坐实了。 文惠帝沉声道:“你还有何话说?” 禇雄跪地悔过道:“皇上,臣知错了,没管教好下人,臣忙于公务疏忽对妻儿的关心,以至于他们见臣软禁夫人和犬子,便对他们不上心,夫人和犬子是有错,但臣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他们,请皇上明察。” 禇夫人看到他方才震惊的眼神,他是因为没想到他们还活着?还是因为他们害他被牵连? 隐约听到禇雄的话,禇夫人原本冷寂的心,有了一丝松动,到底夫妻多年,他也一直对她很好,只是这次自己执意与他对抗,他才盛怒。 这时,顺喜把手中的篮子放到一旁,俯身道:“禀皇上,奴才在关押禇夫人的地牢内,还发现一些馊掉的食物,那些食物都很精致,禇夫人还备着银针,奴才觉得不寻常,就给带回来了。” “传御医查验。” “是。” 御医查验过后,禀道:“皇上,这些饭菜里都有毒。” 百官看向禇雄的眼神变了变,这是要毒死妻儿吗?虽说禇大公子名声不太好,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也太狠了。 禇雄立刻跪下道:“禀皇上,臣冤枉,臣没有要毒害妻儿。” “那这些吃食怎么解释?” “臣不知,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微臣。” “你既不能证明,那只好……” 文惠帝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禇夫人跪在殿外,高声道:“皇上圣明,那饭菜里的毒是臣妇让人放的。” 众人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憔悴的身影,这么明显的事,还要替禇雄说情?再说她这话也说不通啊,若说是不想活了,那为何没吃有毒的饭菜?若说想活着,又为何让人下毒? 禇夫人又道:“皇上,臣妇虽被关在地牢,但老爷并没有苛待我们,臣妇体弱,吃不下饭,牢中又常有鼠虫,所以臣妇便让人弄些有毒的饭菜,用来对付鼠虫。” 禇雄眼中神色不明,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她坚持否认,那他就不会受罚。 众人看着禇夫人,无声的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她身上非常适合。 禇雄垂眸片刻:“即便你的夫人否认,但你疏忽对妻儿的关心,以至于妻儿受苦,妾室当家,罚俸一年,杖二十,闭门思过两个月,以示惩戒。” “臣谢皇恩典。”禇雄跪地谢恩。 禇府内 禇雄虽被打了二十大板,但他常年习武,身强体健,倒没受太大影响,回府后便下令,让禇夫人及禇宗耀搬去了内院,也派了人伺候,看着瘦弱的禇夫人,禇雄缓和语气道:“苓儿,今日之事,多谢你。” “妾身这样做,只有一个要求,妾身不在乎自己生死,求老爷好好对待耀儿,妾身只有耀儿一个儿子,即便治不好,也希望他活着的时候,不再受罪。” 禇雄叹息一声:“你放心,耀儿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亏待他。” “那就好。” 禇雄回到书房,禇明祺走了进来:“父亲,母亲和大哥还好吗?” 禇雄冷哼一声:“你姨娘是怎么做事的?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父亲息怒,姨娘也是按您的吩咐,这些日子从未短过母亲和大哥的用度,孩子觉得是有人设了此局,故意陷害父亲。” “去让人查,后厨之人是谁动了手脚,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是。” “那苏琬莹态度如何?” “父亲放心,孩儿已让人假扮大皇子的人接近她,她已然相信那些首饰是大皇子给的,还让人告诉她,说大皇子会找时间和皇上说,纳她为侧妃,她也说了会为大皇子做事。” “很好。”禇雄点了点头,从抽屉拿出几样东西递给他,又低声吩咐几句后,道:“行事小心些。” “是。”禇明祺应声离开。 禇雄冷哼,这次的事怕是寒王安排的,寒王府守卫森严,一时片刻无法动他,还动不了别人吗?先给他找点事,分散些注意力。 寒王府 苏玉倾听完夜君寒的话后,诧异道:“禇夫人为禇雄求情?” “是,非但没有在父皇面前告发被禇雄毒害,反而为他求情,否则这次,禇雄必然受重罚,眼下只是罚俸和闭门思过。” 苏玉倾沉默片刻,道:“或许,她放不下多年夫妻情谊,而且她若是告发,禇雄受罚,她必然讨不到任何好处,她母家也不复往日,禇宗耀的身体,还需要大量的药材维持,她应该是思考过后,才这样做的。” 第一百零六章通敌叛国 从上次禇夫人能拿出那么多金钱救禇宗耀,能看的出她是一位称职的母亲,对于大部分女子而言夫君,孩子是她的全部,很多女子知道夫君无情,但依然选择原谅。 自己不赞同这些人的做法,但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嗯,不过他此次要闭门两个月,或许会老实一段时间吧。” “就是不知道,他每晚一段时间是做什么去了,也查不出来。”苏玉倾凝眉。 “总会有露出痕迹的一日。” 夜君寒话落,无意间瞥到苏玉倾左手指尖有几个红点,脸色顿时沉下,握着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玉倾一僵,抽回手,语气轻松道:“没什么,我今日整理药材的时候,不小心扎到的。” 夜君寒盯着她,这指尖明显不是药材扎的,她若说是不小心被银针扎的,他倒还能信几分,见她不愿说,他也不问,只是拿来雪山泣露膏,涂抹在她指尖,轻轻揉捏,道:“以后不许受伤,哪怕蚊虫咬都不行。” “这也算伤?你太小题大作了。” “我心疼。” 看着他眸中的怜惜,苏玉倾笑了笑,靠在他怀里,心里的暖意比炉火更盛。 这日,两人正在用晚膳,惊风走过来禀道:“主子,盯着苏二小姐的人传信说,苏二小姐今日去了一间成衣铺,出来的时候她的丫鬟手中拎了不少东西。 回府后不久,有一个负责打扫的下人,去苏二小姐的院子送了几盆花,下午趁苏将军不在,又搬了几盆花进了苏将军的寝室,片刻就出来了,而二小姐的丫鬟又去了一趟成衣铺,说是上午的银子不够,又去送了一趟,禇府那边倒没什么动静。” 两人相视一眼,苏玉倾道:“我回苏府一趟。” “我陪你。” 两人到了苏府,守门小厮诧异一瞬,但还是快速跑去向苏暮禀报。 苏暮走到院外,疑惑道:“王爷,倾儿,怎么这么晚了来府中?” 苏玉倾道:“父亲,您先在房中找找,看是否有可疑的东西。” 苏暮见两人神色严肃,转身进了寝室,不多时,苏暮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封信和一块令牌。 书房内,苏玉倾看着信中的内容,是伪造的苏暮私通他国重要人物的信件和信物,信件是假,这令牌却和东皓国轩王的令牌极像,若是不知情的,便会信以为真,这样的东西被发现,是抄家灭门之罪,尤其他手中握有兵权,怀有二心,下场更惨。 苏暮猛的把信拍在桌案上,冷声道:“想出这样的法子,是要置我苏府于死地呀。” 抬眸看向两人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这有这些东西?” 苏玉倾道:“父亲,这个以后再说,对方既然伪造了这些,那必然会让人来府上。” “为父会小心的。”苏暮点了点头,把那些信任扔进火盆中。 一个时辰后,漆黑的夜里轻烟弥漫,伴着极淡的清香飘向整个苏府,不多时,府中侍卫接连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一道人影飞快的闪进苏暮的寝院,悄悄走到后窗,从窗户缝隙吹了一些烟雾。等了片刻,确定没有动静,便闪进房中,还没看清房中的情况,脖子上的凉意,让他僵住身体,心下不禁疑惑,外面的人那么少的份量都昏睡过去了,给他用的份量不少,怎么没有效果? 苏暮把剑横在黑衣人脖子上,黑衣人敛下心神,手中的粉末刚要撒出,便觉全身无力,瘫倒在地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什么时候中毒的? 房间烛光亮起,苏暮冷沉着脸点了他的穴道,把他绑了起来,扔到书房,夜君寒看了眼地上的人,抬眸向惊风使了个眼色,惊风走上前检查一番,找出黑白两个信号筒,一枚令牌,和一封书信。 而黑衣人夜行衣内里,是东皓国特有花纹的服饰。 很明显,这个人潜入苏府,让府中的人中药昏迷,成功的话,他便发送其中一个信号,外面的人便进府,以抓奸细为由,搜查苏府,到时黑衣人从苏府找出来,又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那便是这个黑衣人是进府商议事情的,再加上信件和令牌,便可以坐实苏暮私通敌国的罪名。 反之,则发另一个信号,代表失败,外面的人便撤消行动,以免暴露自身。 “说,谁派你来的?”苏暮长剑指向他,怒道。 黑衣人垂眸不语。 夜君寒道:“这两个信号筒倒是特别。” 黑衣人猛然抬头,警惕的盯着他。 夜君寒看了片刻,把黑色的信号筒递给惊风道:“把这个信号发出去。” “是。”惊风伸手去接,夜君寒立刻换了白色的信号筒。 “主子?” “去吧。” 夜君寒方才清楚的看到黑衣人眼中紧张的神色一瞬间松懈,说明那黑色的信号筒代表失败。 黑衣人眼眸大睁,知道今夜中计了,目光狠狠的瞪向夜君寒。 夜君寒挥手,惊羽把人带了下去。 一柱香的时间,府门外传来脚步声,整个苏府被包围,重重的拍门声响起,小厮打开门,眼前的官兵举着火把,为首之人一身官服,面色威严。 小厮客气道:“大人这么晚来苏府有何事?” “本官正在捉拿他国奸细,见那人跑进了苏府,还望你禀告苏将军,让他配合本官抓人。” 小厮一愣,拱手道:“大人稍候,容小人去向将军通禀。” 不多时,小厮跑回来,面露难色道:“大人,我家将军睡下了,小人叫不醒,也不敢私自让您进府,您看……” 为首之人眼中闪过笑意,沉声道:“那便再去通禀,误了本官抓奸细,你担的起吗?还是说你家将军有意窝藏奸细?” 小厮惊了一瞬,又赶快向府中跑去,一刻钟后,苏暮走了出来,看到来人,眼眸眯起,兵部侍郎李杰? “李大人,这么晚来本将府上,有何贵干?” 李杰拱手道:“苏将军,你的家丁应该已经说明原缘由了,请苏大人让下官带人进去搜查,以免放走了奸细。” 第一百零七章结局傻眼 苏暮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本将府中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有奸细入府还不被发现?” “苏将军是要阻拦下官抓人?莫非苏将军认识下官要抓的人?” “要搜本将的府邸,须有皇上的手令,你把手令拿来,本将让你查,否则诬蔑本将,本将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府里闪现一道黑影,李杰定盯一看,立刻道:“苏将军,你自己回头看,来人,进去抓人。” “是。” 官兵应声,无视苏暮的阻拦,立刻冲进府中,径直跑到主院,到处搜寻。 苏暮站在院中,冷声道:“李大人,你无皇上手令,擅自闯入本将府中,若搜不出什么,咱们皇宫见。” “好啊。” 李杰扬了扬唇角。 芙蓉院中,赵琴被吵醒,起身披了件衣服,唤来守夜嬷嬷问道:“你去让人瞧瞧,吵吵闹闹的,发生什么事了?” “是。” 嬷嬷应声走了出去,片刻后回来禀道:“回夫人,是官兵来了府中,说是有人潜入府中,他们来抓人的。” “啊?”赵琴心下一惊,立刻道:“二小姐呢?快去瞧瞧二小姐有没有事?” “是。” “等等,嬷嬷,你叫几个人随我一起去琬芳院。” “是。”赵琴在几名婢女的陪同下,疾步到了琬芳院。 苏琬莹也被吵醒,此时在房中踱步,不知道外面的事是不是与她有关,她不敢贸然出去。 看到赵琴的身影,疑惑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听说府中进了贼人,母亲不放心你,过来瞧瞧。” “女儿没事。”苏琬莹心不在焉道。 赵琴还以为她害怕,揽过她的肩宽慰道:“别怕,有你父亲在,不会有事的。” “母亲,我们去前院看看吧。” “再等等,母亲已经让人去前院盯着了,等那些人走了,咱们再过去关心你父亲。” 苏琬莹点了点头,她不能慌,今夜的事或许跟她无关,就算跟她有关,也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 前院里,一柱香后,一道声音响起:“抓到了,人在这。” 两名官兵带着一黑衣人从寝院走出来,另一官兵也匆匆走来,道:“大人,这是从苏将军的寝室内搜出来的。” 夜色漆黑,烛光昏暗,李杰拿着信和令牌,又瞥了一眼黑衣人,扬起唇角道:“苏将军,你私通他国,与奸细密谋,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话说?” 苏暮冷笑:“本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将军不是要面见皇上吗?你有什么说辞,当着皇上的面说吧,来人,把他们先押进大牢,明日面见圣上。” “是。” 众人应声,还没走出苏府,便听一声高喝:“皇上驾道。” 李杰一惊,当看着文惠帝时,众人立刻下跪:“吾皇万岁。” 文惠帝披着黑色大氅,沉声道:“苏将军的府中好生热闹。” 李杰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朕去哪里还要向你禀明?” “不敢。回皇上,臣正在抓捕一明他国奸细,那奸细入了苏府,臣才进府搜查。” “哦?可有向朕请示,求手令?” 李杰心下一沉,摇头道:“臣还未来得及求皇上手令。” “未求手令,深夜颤闯朝中大员的府邸,该当何罪?”文惠帝面无表情道。 “这……皇上,臣也是怕让奸细逃脱,抓人心切,还望皇上开恩。”李杰头上溢出冷汗。 “那人可抓到了?” 李杰一喜,急忙道:“回皇上,抓到了,臣还从苏将军的寝室找到了一些书信和令牌,苏暮身为肱骨之臣,居然私通他国,与他国奸细密谋,臣正要将苏暮和奸细押入大牢,明日禀报皇上。” “既如此,那就在这里说吧,东西呈上来。”文惠帝话落,向前厅走去。 文惠帝坐在首位,苏暮和黑衣人站的笔直,任凭官兵怎么按压,两人就是不跪。 顺喜接过李杰手里的信递给文惠帝,文惠帝粗略扫了一眼几封信,又看向蒙着黑巾的黑衣人。 李杰立刻道:“大胆,还不快跪下见过我朝国君。” 黑衣人轻松挣开官兵,摘下黑色面巾,露出一张俊美无筹的脸庞,李杰顿时瘫倒在地,怎么会是他?那个人呢? 夜君寒上前一步道:“儿臣见过父皇。” “你怎么在这儿?还穿成这个样子?” “好玩。”夜君寒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文惠帝眼眸微眯,心下冷哼,是他传的信,让自己过来看戏,原来就是这个。 李杰后背溢着冷汗,感受到文惠帝的眼神,立刻跪伏在地,惊慌道:“皇上,臣也不知道为何会错抓了寒王,臣说的都是真的,臣的确是看到奸细入了苏府。” 夜君寒在一旁坐下,淡淡道:“李大人好大的阵仗,既然已经将苏府团团围住,你若说看到奸细入府,那就搜吧。” 李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人家将计就计了,随后想到什么,立刻道:“皇上,那些信……” “你自己看。” 文惠帝将信和令牌扔到他面前,李杰这才看清,那令牌是苏暮自己军中的,而‘通敌’的信件,不过是几封家书? “信件在你手里,你看都未看,就信誓旦旦说这是苏卿家私通外敌,与奸细密谋的证据,你看看这是什么?还是说你一早就知道,这苏府会有那些信件? 抓到了人,审都未审,甚至黑巾都未摘下,就敢说他是奸细,你是知道奸细必然会在府中?”夜君寒冷声道,几个问题让李杰无可反驳。 强闯朝庭大员府邸,诬蔑朝臣,他也暴露了自己,眼下不知能不能保住命,想到这,李杰顿时面如死灰。 文惠帝下令将李杰及一干人等押入大牢,待其他人离开后,苏暮跪下道:“臣有罪,更深露重的让皇上跑一趟。” “苏卿家起来吧,是这臭小子不让朕睡个好觉。”话落,文惠帝瞥了夜君寒和苏玉倾一眼,挥手道:“朕回宫了。” 苏暮俯身道:“恭送皇上。” 苏玉倾和夜君寒道:“恭送父皇。” 第一百零八章前尘旧事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其实没必要非让父皇跑一趟。” “这样,对方才没有为李杰脱罪的机会,父皇习武,身体没问题。” 苏暮道:“倾儿,王爷,你们回去歇息吧。” “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苏暮叹息一声:“看在她们为苏家付出的份上,留她们一命,家法处置后,给赵氏一封休书,把她们送去乡下的庄子上就是了。” “您不怕有人利用她们再惹事端?即便您休了赵琴,让她们离京,外人眼里,苏琬莹就是苏府的人。” “你祖母身体不好,赵氏到底陪了你祖母多年,这府中也靠她打理,若是直接杀了她们,未免太过不义,我会让人盯紧她们。” “女儿知道父亲重情重义,这样吧,我这里有两颗药丸,您让她们吃下……” 苏玉倾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细微的声音,转头看向院外的拱门处。 惊羽闪身来到门边,就看到赵琴和苏琬莹僵在那里瑟瑟发抖。 两人得到消息,说那些人走了,才匆匆跑来主院,表示对苏暮的关心,刚到这里就听到说要把她们送到乡下,而苏玉倾更是狠毒,居然要给她们吃毒药,两人一惊,碰到门边的翠竹,便被发现了。 惊羽把两人带到前厅,两人猛的跪地,赵琴泫然欲泣道:“老爷,不知我们母女犯了什么错,您要狠心将我们送到庄子上?” 苏暮冷哼一声:“你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她差点让苏府上下遭受灭门之灾。” 苏琬莹脸色煞白,抬头疑惑道:“父亲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老夫问你,你近期都去了哪里?见了谁?可有谁让你带回什么东西,放到我的寝室?” 苏琬莹心下慌乱,面上却连连摇头道:“女儿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女儿哪也没去,不过是买了几身衣服。” 苏玉倾道:“买衣服钱不够了又让你的侍女去送一趟?绣阁最注重的品质和口碑,银子不够了,他们都会让人跟着去府上取,而不需要你再送一趟,是去送银子,还是去传信?” “传什么信?你别诬蔑我?” 苏玉倾失望的摇了摇头:“把人带上来。” 话落,惊风把搬花的小厮拎了过来,扔在地面上,苏琬莹看到那人时,心悬了起来。 “父亲原想留着你们的命,若是不说实话,那就没必要留着了。”苏玉倾淡淡的一句话,吓的两人差点晕过去。 苏琬莹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道:“我说,是璟王爷的随从,他说他是璟王府里的人,说璟王爷想娶我做侧妃,还送了我一套首饰,我看那首饰贵重,便以为是真的。 他让我把一些东西悄悄放进父亲房中,还说那些是会让父亲升迁的,我便答应了,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还请父亲原谅女儿的无知。” 苏暮道:“你不是无知,你是自私自利,只要是对你有利的,你可以不顾一切。上次你母亲提及你的婚事,我就说过家世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可你眼光太高,一心只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旁人说他是璟王的人你就信?真是可笑。 今夜若不是倾儿和王爷,不止我苏府受难,或许还会牵连全族人,这一切都因你而起,你万死难辞其咎,你母亲没有教导好你,两人同样受家法,明日我让人送你们回庄子上,你们好自为之。” 赵琴眼泪涌出,悲戚道:“你就这么绝情吗?我好歹为苏府付出了十余载,照顾老夫人,管理府中一切事务,你有正眼看过我吗?十几年,见你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算什么?在你眼里我连个下人都不如,莹儿不过年幼,犯了一个小错,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你就这么对我们吗?你无情了。” “为苏府付出?当年我为何答应娶你,你心里清楚,你想嫁给我,只是为了情谊吗?不过是为了身份地位,我给你身份地位,给你衣食无忧,你照顾老夫人,打理府中事务,我们相安无事,若是我把你看做下人,那么你根本没有机会背后做那些小动作。 她已经及笄,不再是幼儿,她犯的错小吗?没有造成损失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倾儿及早发现,你还不明白吗? 以往你有些攀比心我都不曾说什么,只是提醒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到她身上;后来你变本加厉,让她变得自视甚高,再之后你做些小动作,我也念及你付出,没有计较,否则你早就被休出家门。 你我之间本无情义,何来绝情?我饶你们一命,已是仁至义尽。” “本无情义?”赵琴冷笑两声:“是啊,你眼里只有云姝,只有苏玉倾,我从来入不了你的眼,可是莹儿是你的女儿,她今日做错事,你也有错,莹儿自小没有父亲关爱,连名字都不能随族谱,从‘玉’字,她不难过吗?她不可怜吗?我只是想给她全部的关爱,给她最好的,有什么错。” “你觉得为人父母,给孩子锦衣玉食就是好吗?是教她明辩是非,善良宽厚,有情有义,坚强独立,而不是看上什么都要占为己有,不管用什么手段,不是嫉妒怨恨,没有自知之明。 她是你的女儿,但你自问她是苏府的血脉吗?” 苏琬莹震惊的看向苏暮,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苏暮的女儿? 苏玉倾同样惊讶的看向苏暮,夜君寒揽着她的肩,让她依靠。 赵琴心下一沉,原来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苏暮目光悠远:“我原想给你留面子,既然你不要,那也没必要留了。 当年姝儿病逝两年,母亲想让我走出来,也觉得府中不能无主母主理家事,便让我娶妻,我实在不愿,与母亲堵气,喝醉了酒,醒时,便见你躺在我旁边,尽管我醉酒,但有没有做什么,我会不清楚吗? 你说着不会与任何人提起,当日午时母亲便知道了此事,我也觉得既然毁了你的名誉,那便给你个名份,但是正妻的位置,除了姝儿,谁都不可以。 你以为我分不清落红与指尖血的区别吗?你划破手指,装作失了清白,我没说破,给了你平妻的身份,府里所有的事都由你来处理,银钱方面也从来不过问,一个月后,你便说你有了身孕,试问,那晚之后,我便离开了京城,从未碰过你,你是如何有的身孕?” 赵琴脸色苍白,指甲没入肉中。 第一百零九章夸不出口 “我不计较你的欺骗,给你和你女儿衣食无忧的生活,算是我无法给你感情的弥补,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便可以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里,没想到你完全不知足,心里只记得我对你冷漠无情,忘记了你自己做的事。” 苏暮话落,看向怔愣的赵琴:“琬莹不是苏府的血脉,名字无法从苏府的族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琬莹两眼望着地上,低声哭泣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抓着苏暮的衣袖道:“你说谎,你骗人,我是苏府的嫡小姐,我是身份高贵的苏府嫡女,你在撒谎,哈哈……你在胡说八道。” 苏琬莹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跑,被两名婢女拉住,她疯了一般的挣扎,显然不接受自己的身世。 苏玉倾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怪不得苏琬莹的名字没有从‘玉’字。 苏暮快速的写了一封休书,放到赵琴面前,看向苏玉倾道:“倾儿,王爷,你们回府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父亲,祖母那边……” “放心,为父知道怎么办,回去吧。” 苏玉倾点了点头,把一瓶药递给苏暮,并且说明,这药并不伤身体,倒是可以吓唬两人,让她们以为是毒药,想活命,就会安分,然后和夜君寒向府门处走去。 禇府 禇雄听到消息后沉声道:“什么?李杰被打入大牢?” 暗卫瑟缩一下,颤声道:“是,明明是收到信号才去的苏府,不知为何,黑衣人变成了寒王,那些信也变成了苏暮的家书,皇上更是适时的到了苏府,所以……” 禇雄手轻微用力,茶杯瞬间变成粉末,沉怒道:“蠢货。” 不仅没能让苏暮入狱,还搭上了他自己,这下可用之人又少一个。 更何况是文惠帝亲自下令,又当场看到那些证据,想为他脱罪是不可能了。 若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应该就是苏家那个蠢货了,早被人盯上了居然都不知道,这次让对方将计就计,让自己损失了几颗棋子。 “那苏琬莹呢?” “被苏暮执行家法后,她的母亲也被休了,说是凌晨将她和她母亲一起送到乡下,不过那苏二小姐好像精神出了些问题。” 禇雄冷声道:“既然没用了,就没必要留着。” 暗卫后背溢出冷汗,气都不敢喘,怕一个不慎,自己就和那杯子一样的下场了。 冉冉晨雾重,晖晖冬日微。 苏玉倾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上的帕子皱眉,再看看对面的香菱,绣的雄鹰栩栩如生,心下叹了口气,这绣花针比剑还难握,刺绣比武功招式还难,自己的手指尖都快成蜂窝了,还得防着夜君寒看出来,太难了。 凝璇把雪梨汤放到桌子上,走上前,忍不住夸赞道:“香菱手可真巧,绣的真好看。” 香菱眯眼笑了笑。 凝璇又看向苏玉倾,刚准备奉承一番,可是看到她手上的帕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夸。 虽然和前两个比,能看出来形状了,绣的也整齐点了,可这绣的是什么?看着像小鸡,又有点像小鸭子,可是王妃应该不至于绣鸡鸭让主子戴身上吧。 不夸的话,王妃没有动力,可是夸错了,没准她就不绣了,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亮光,这是要绣鸳鸯吧?对,鸳鸯就符合了。 笑着道:“王妃这个比之前绣的好多了,您是想绣鸳鸯吗?已经很像了。” 苏玉倾愣了一瞬,再看看手上的帕子,这像鸳鸯?哪有男子带个鸳鸯香囊出门的。 “看来我还要多多练习啊。” 凝璇就知道自己夸错了,疑惑道:“您想绣什么呀?” “大雁啊,大雁乃忠贞之鸟,是我最喜欢的。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若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 大雁?凝璇眨了眨眼睛,扯出一抹笑,道:“王妃心思真好,王爷一定喜欢。” 苏玉倾叹息一声,想要绣的像香菱那样,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让人看着是鸡鸭吧,她知道凝璇方才已经是往好了说的。 “香菱,你再教教我。” “奴婢以前让您学,您不学,这时后悔了吧。” “好啊,敢数落我了?” “奴婢不敢。” 香菱耸耸鼻子,这段时日,小姐绣两个的时间,她都绣好几个了,把手里一枚淡绿色荷包递给凝璇道:“送你一个荷包。” 凝璇开心的接了过来,看着她手边的香囊道:“香菱,你做这个香囊是要送谁啊?” “我这两日陪着小姐做了好几个,不知道送给谁呢,要不你拿去,看看谁需要?” 凝璇心思转动,道:“好啊,我把这三个拿走了,还差惊风一个,香菱,等你手上这个做好了,你拿去给惊风吧。” “行。”香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凝璇抿唇一笑,跑了出去。 书房外,惊羽低头看着香囊,唇角上扬快要咧到耳边,香菱亲手做的,绣的多好啊,虽然只是一只喜鹊,但寓意好啊,喜上眉梢,心思灵巧。 抬头看到惊风快步走来,刚想要跟他炫耀一番,就看到他腰间戴着一枚黛色香囊,上面的雄鹰展翅翱翔,虽然他不会刺绣,但也能看出来,两人的香囊好像出自同一人。 忍不住问道:“惊风,你这香囊哪来的?” “香菱送的呀。”惊风坦然道。 “她亲自送给你的?” “是啊。” 惊羽心里顿时不平衡了,隐隐有些酸涩。自己的是喜鹊,人家的雄鹰,自己的是凝璇给的,说是香菱做多了给自己一个,但是惊风的不仅是香菱做的,还是她亲手送的,该不会自己这个是她练手的,觉得绣的不好,给了凝璇,凝璇看自己可怜,才给了自己吧?惊风那个才是她用心绣的吧。 那小姑娘,真是没良心,自己帮了她好几次,她不亲自到自己面前送,却让凝璇转送,难道她喜欢惊风?所以给他做了个那么好的?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脸色都快变成墨了。 第一百一十章惊羽生气 惊风看着他,抿唇憋笑,故意道:“你怎么了?看上去不高兴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我心情好着呢。” “哦。”惊风意味深长道。 不远处门边的凝璇看到后,眼里闪过笑意,转身回到寒倾院。 小厨房内,香菱刚做好点心,凑近道:“香菱,惊风凌晨出去执行任务,这个时候刚回来,还没吃饭呢,你这点心能不能给他送点?” “行啊,我做了不少,你拿一盘给他送去吧。” “我还有事走不开,你去吧,不然他要饿坏了。” 香菱见凝璇的语气有些急切,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这是关心惊风,又不好意思自己去? 凝璇见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随她怎么想吧,反正能让惊羽吃醋就行。 香菱嘻笑一声道:“那好,你把这些给王妃拿过去,我把这些拿给惊风。” “快去,快去。” 见香菱走出去,凝璇让人把点心给苏玉倾送去,她偷偷跟在后面,这么精彩的场面,她可不能错过。 正在惊羽气闷的时候,就见香菱端着点心走了过来,这是王妃的意思吧,让她给王爷送点心?哼,他才不要理她,看她能不能意识到他生气。 转过身,脚步越来越近,接着就听到香菱甜笑道:“惊风大哥,凝璇说你还没用早膳,所以让我来给你送些点心,我刚做好的,快吃吧。” 惊羽猛的转头,看着那盘精致的点心,火气都快把头发烧着了,气道:“香菱,亏我帮了你那么多次,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啊?我也没吃早饭,怎么不给我送点心?” “凝璇只说惊风大哥没用早膳,没说你啊,我怎么知道你吃没吃?” “你……”惊羽气结,偏偏那姑娘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转过身,暗道:算了,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跟小姑娘计较,下次再有事,看他还帮不帮她。 香菱皱眉,自己没得罪他吧,他生什么气啊? 香菱走后,惊风端着碟子走到惊羽面前:“真香啊,你吃不吃?” 惊羽很想有骨气的拒绝,可是闻着香甜味,看着精致的样子,咽了咽口水,拿起一块恨恨的塞到嘴里。 惊风笑了笑,捏起一块慢慢品尝,得跟凝璇说说,注意火候啊,别到时候红线没牵成,牵出仇了。 两日后是元宵节,苏玉倾见七夕醉仙楼的猜谜效果很好,准备让明月楼也出些吸引人的节目。 夜君寒走进殿内,问道:“在做什么?” “借鉴你那醉仙楼的法子,给明月楼想些有趣的题目。” “明月楼已然抢了醉仙楼的第一酒楼的名头,还要处处施压?” “那是自然,谁会嫌客人少啊,关注度越高,来的人也就越多,还可以趁机推一下酒楼的招牌。” 夜君寒扬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墨发:“我倒是想看看,明月楼怎么抢走醉仙楼的风头。” 苏玉倾笑了笑,眼中闪过自信。 元宵节,花灯会,街上的灯笼各式各样,五彩斑斓,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夜君寒和苏玉倾走上街,惊羽香菱四人跟在身后,就听到街边的人不时议论着。 “听说今日醉仙楼又出了灯谜,奖品不凡。” “可是明月楼今日也出了节目,不止好玩的题目,还可以免费尝试新的菜品,每桌送一道招牌菜,赢了的人不止有奖品,还有明月楼特制的清泉佳酿,边吃边喝还能猜题,更有意思。” “那咱们去明月楼吧,年年猜灯谜,太无趣了。” “走走走。” 路过醉仙楼,果然酒楼前不似往年那么多,夜君寒浅笑道:“看来夫人的主意不错。” “那要看看才知道,我已经让元浩留了雅室,走吧。” 迎面看到司昱和韩乐宁的身影,司昱挥手道:“三哥三嫂。” “见过王爷,倾姐姐。”乐宁轻施一礼。 “你们两个……”苏玉倾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 “三嫂你那什么眼神?别瞎想啊,我可是清白的。” 乐宁摆手道:“我们是方才碰上的,若不是看到倾姐姐,我都要回府了。” “哦。”苏玉倾意味深长道。 “三哥你们要去哪儿啊?” “明月楼。” “我刚从那路过,本来想进去凑个热闹,人太多了,雅间都没了。”司昱撇嘴道。 “我提前订了位子,一起去吧。” 一行人往明月楼走去。 酒楼一层大堂内人声鼎沸,酒楼内挂着各色灯笼,很有节日氛围,小二伴着高喊声来回穿梭,大堂一侧有一个台子,平日里有专人在那弹曲子。 明月楼的设计很棒,楼高三层,四面雅间的窗户,刚好对着大堂,打开可以看到楼下大堂,关上可以隔绝外面的声音,加上菜品独特,又时常推新,所以极受京中权贵和百姓喜欢。 几人刚走到二楼,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你这明明有雅室,却不让我们进,怕我们不给银子吗?” “两位贵人,小店有小店的规矩,这雅室已经有人预订了,要不您委屈一下,坐大堂,两位今日的费用,由小店承担。” “我们缺你那点银子吗?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 “冬梅,不得无礼。”傅容嫣制止道,随后看向掌柜:“不如我们先进去坐,若是客人来了,我们再让出来,倘若他们不来,这雅室空着,岂不浪费?” “贵人还是别为难小人了。” 掌柜话落,眼眸亮了一瞬,立刻迎上去道:“贵客这边请。” 傅容嫣回头,就见苏玉倾和夜君寒走了过来,顿时脸色不好了。 苏玉倾抬眸,傅容嫣和夏诗雨?还真是巧啊。 夏诗雨看到夜君寒,微施一礼:“见过王爷王妃,昱世子。” “免礼。” “原来是寒王和寒王妃订的雅室,都是一家人,这雅室宽敞,不如一起坐吧。”傅容嫣浅笑道,似乎佑安寺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夜君寒无视两人,径直走入雅室,司昱道;“璟王妃,咱关系没那么好,这话以后别说了,这不和你一起坐,丢脸的是你。” 话落,无视傅容嫣的脸色,几人进了雅室。 第一百一十一章王妃是宝 傅容嫣脸色微沉,夏诗雨错过了在寒王面前表现的机会,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表面上懂事的劝道:“王妃,这里人多嘈杂,不如换一处清静雅致的地方。” 傅容嫣冷笑一声:“寒王和寒王妃刚过来,我们就要离开,旁人看了还以为本妃有意躲着他们,本妃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冬梅,去各个雅室问问,本妃出一百两黄金,就不信没有人肯让出位子。” “是。” 冬梅应声,转身向其他雅室走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一间雅室,一刻钟的时间,冬梅走过来禀道:“王妃,已经办好了,就是对面那间。” 傅容嫣走了过去,夏诗雨跟在身后,微不可察的扬唇,听说今日明月楼有别出心裁的题目,便想来见识一下,京城第一楼有何不同,没想到雅室早就预订满了。 在明月楼外刚好碰到璟王妃,见她也是独自一人,便开口相邀,自己在京中结识的人少,璟王妃身份尊贵,若是和她走的近,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寒王,那她可要借此机会,让他看看自己的才学。 迎面走来几位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傅容嫣和几位侍女,侍女斥道:“怎么走路的?撞到我家小姐了。” “是我们失礼了,不如,哥几个陪两位喝几杯,算作赔礼。” 话落,大笑几声,傅容嫣见几名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嫌恶的挪开脚步,快速进了雅室。 两人临窗坐下,抬眸便能看到夜君寒和苏玉倾,两间雅室刚好相对。 香菱道:“小姐,要不咱们换一间?” 两人就在对面,难免影响心情。 “为什么要换?”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司昱和乐宁相视一眼,乐宁移开视线道:“为什么要躲着她们?要换也是她们换。” “就是,咱们吃咱们的,把她们当空气就行了,她们那边冷冷清清,咱们这边热热闹闹,气死她们才好呢。” 两人难得的站在一条线上,苏玉倾轻笑一声:“你们两个也能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啊。” 乐宁看了司昱一眼,想到候府赏花宴那日,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元浩端着茶走了进来,道:“小姐今日还是老样子吗?” 司昱指着他道:“你不是这酒楼的掌权人吗?我见过几次。” “属下只是打下手的,真正的掌权人是这位。” 司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苏玉倾浅笑着,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三嫂,这酒楼是你的啊?” 苏玉倾点了点头,看向元浩道:“让他们点吧,你让人送壶‘雪涧’过来。” “是。” 司昱眼睛瞪的更大了,听闻明月楼的‘雪涧’比御酒还要好,堪称琼浆玉液,每月只出十坛,想买的人要么高价抢,要么排队,只不过排队要排到猴年马月了,他也让人抢过几次,没抢到,今日居然就这么容易能喝到了? “三嫂,你可真是块宝啊,有你在,我可以随时过来了。” 夜君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以往他去醉仙楼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如今又多一处蹭饭的地方。 不多时,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色香味全,司昱咽了咽口水,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楼下大厅内,响起掌柜的声音:“明月楼多谢各位的厚爱,今日元宵佳节,本店为每一桌赠送一道招牌菜,新出的菜品免费试吃,本店还准备了一些题目,给各位助兴,赢者,可挑选一样奖品,输者亦可得到一坛本店的清泉佳酿。” 掌柜话落,抬手指向一旁的桌案,上面放着几样物品,夜明珠,东珠,玉如意,紫晶珠钗等,周围的食客两眼放光。 “明月楼出手真是大方啊,丝毫不比醉仙楼差。” “那是,不然能稳居第一酒楼的位子吗。” 又有人喊道:“什么题目啊?赶紧开始吧。” 掌柜笑了笑:“各位,这边瞧。” 一盏红色方形灯笼自上缓缓垂下,灯笼四面皆以金箔制作题目,确保四面的人都能看到。 掌柜朗声读题:“第一题:把一个铁球用最大的力气抛出去,保证它不会碰到任何物品,不会受任何牵制,但还会返回到你手中,怎么做呢?” 众人安静一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问题?怎么可能呢?扔出去它自己还回的来? 傅容嫣凝眉,看向夏诗雨:“夏小姐觉得呢?” “臣女才疏学浅,答不出来。”夏诗雨面露难色道,她没想到这家店出的题目这么怪异。 傅容嫣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就这样还敢肖想夜君寒。 另一边,乐宁和司昱都在苦思冥想,苏玉倾看向夜君寒,浅笑道:“怎么样?” “也就你能想出这样的问题。” “三哥,你知道答案?” “向空中抛去即可。” 司昱恍然,猛的拍手道:“对啊,扔到高空,它自己就回来了,还碰不到任何东西。” 正在众人苦思的时候,司昱走到门外,把答案说了出来。 掌柜的笑道:“恭喜这位公子。” 司昱得意的扬唇,选了一颗夜明珠。 又一只橙色灯笼降下,掌柜道:“第二题:盘子内有五个苹果,怎么做才能把苹果分给五个人,而盘子里又能留下一个苹果?” 众人又诧异,这出题的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五个苹果分给五个人,盘子里还要剩一个,怎么可能?堂堂第一酒楼,居然戏耍客人。 这时,三楼一处雅室传来清润的声音:“最后一个苹果连带着盘子一起给第五人便可。” 众人听完猛然醒悟,这题出的妙啊,换种思路而已,是他们太死脑筋了。 苏玉倾抬眸看去,男子长身玉立,着一袭水蓝色常服,墨发垂于身后,儒雅俊朗,风度翩翩。 乐宁看着男子,好像眼熟,只是忘记了名字,一时想的出神,司昱看着她目不转眼的盯着那人,心下不悦,重重的咳了一声:“韩乐宁,你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下盯着男子看,不怕别人说你不知羞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妃做主 乐宁回神,听到他的话,顿时气恼,她不过是想问题想的出神了,哪里盯着男子看了? “我喜欢盯着谁看,好像和世子爷无关吧,我都不怕别人说,世子爷操心什么?” “你……不识好人心。” 乐宁嘟嘴,随后一拍手掌道:“我想起来那位公子是谁了,是太傅家的大公子,陆勤,听说还是今年科举的状元,文采不俗。” 司昱冷哼:“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与你无关。” 苏玉倾笑了笑,只见陆勤选了玉如意,便回到雅室。 青色灯笼缓缓落下,掌柜道:“树上有十只鸟,射下一只,还剩几只?” 众人刚想说,这还用问吗?幼儿都知道,随后一想不对,从前面的题来看,这应该不是简单的算术题。 只见乐宁立刻起身,司昱也站起来,两人同时向门外跑去,挤在门边,司昱道:“你知道答案吗?” “我又不是没打过猎,这还能不知?” 司昱一听,退了回来,他才不跟小姑娘争。 大堂有人喊道:“当然剩九只啊。” 掌柜笑着摇了摇头。 乐宁立刻答道:“一只也不剩。” “恭喜这位姑娘。” 乐宁选了紫晶珠钗,眉眼弯弯的回到座位,道:“倾姐姐,你出的这些题目真好玩。” “一个簪子就高兴成这样?这个也给你。”司昱把夜明珠递给她。 见乐宁疑惑的眼神,司昱道:“小爷家里多的是,你拿去玩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乐宁笑着拿过来,今日太开心了,吃了好吃的,又得了两件宝贝。 这边欢声笑语,对面雅室则刚好相反,傅容嫣和夏诗雨忍着内心的不悦,她们还以为是一些诗词曲赋,不想竟是这样刁钻的题目,一时间面前的美味佳肴都失了味道。 夏诗雨道:“王妃出来许久想必累了,不如回府休息吧,太晚回去,怕是王爷要担心了。” 傅容嫣点了点头,示意冬梅结账,冬梅应声,便去衣袖拿荷包,只是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一时间皱起眉头。 “怎么了?”傅容嫣沉声道。 “荷包不见了,还望娘娘恕罪。”冬梅屈膝俯身,小心翼翼道。 傅容嫣凝眉,内心的烦燥更甚。 夏诗雨道:“怎能让王妃破费呢?王妃肯赏脸,是臣女的荣幸,这次是臣女请王妃用膳,巧儿。” “是。”巧儿伸手去找荷包,同样没找到,急声道:“小姐,我们的荷包应该是被偷了。” “偷了?” 想到刚才那几个男子撞向她们,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偷的,可恶。 一顿饭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她们?若是让侍女回府取,来回也要半个时辰,夏诗雨思索片刻,抬眸看到对面的夜君寒,心下有了主意。 “王妃,臣女去去就来。” 夏诗雨走到对面的雅室,向夜君寒盈盈一礼,柔声道:“王爷,臣女的银子被人偷了,不知可否向王爷借些银两,明日便去府上归还。” 夜君寒眸也不抬道:“你不该问本王,府中所有事都由王妃做主。” 夏诗雨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她本想利用借银子,能和他接触一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 和苏玉倾借银子?她舍不下面子,只好道:“臣女还是不给王爷添麻烦了,告辞。” 夏诗雨走到楼下,询问道:“掌柜,我们出门时忘了带银子,不知可否明日送来?” 掌柜笑道:“抱歉,本店概不赊账。” “那你们派人,随我回去取。” “抱歉,本店没有这项服务。” “那你要怎么样?” 掌柜一脸为难,扬声道:“这位小姐,小店也是开门做生意啊,您吃完饭却不付钱,若是给您开了这个例子,我们小店还怎么做生意啊?” 掌柜的话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不禁议论道:“看着衣着不俗,却想赖账啊,这虽是京都最好的酒楼,可也不是特别贵啊,这都付不起。” “这不是夏大人家的千金吗?听说是刚调来京城的,想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夏诗雨气的脸色微红,摘下手上的镯子放到柜上:“这个镯子值二百两,应该够了吧。” “只是菜的话,倒用不了这么多,但是您点了一壶酒,那酒比较贵,所以还差一些,但是看在今日节庆,您又没带银子,那就给您免了,算是小店给您的优惠。” 众人纷纷称赞店家大方,送了招牌菜,还送酒,真不愧是大店。 傅容嫣已经走到店外,夏诗雨脸色难看的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这边苏玉倾他们倒是玩的尽兴,回府的路上,夜君寒道:“看来,可以让墨炎把生意都交给夫人来做。” 苏玉倾摇头道:“我可没有兴趣,当初盘下明月楼,也是为了方便收集消息。” “但不得不说,你很有天分。” “多谢王爷夸奖。” 夜君寒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司昱有一句话说对了,她是一块宝,必须握紧了。 “岳父大人节后离京,不如把祖母接到王府来住吧,也方便照顾。” 苏玉倾看向他,很少有人会把妻子母家的人接回自己府中照顾,而他主动要帮着照顾祖母,心下感动,她温柔一笑,环住他的腰,凑近耳边:“谢谢夫君。” 听到她的称呼,夜君寒心下愉悦,揽着她的肩向王府走去。 当苏玉倾向老夫人提起这件事时,老夫人直接回绝,说是习惯了苏府,不想换地方,其实苏玉倾知道,老夫人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是她一个人在这府中,她实在不放心。 最后夜君寒从暗阁调来四名武功不弱的侍女,其中一位还懂医术,负责帮着照顾老夫人,苏玉倾也就不再勉强。 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 繁华的大街上,夜珣坐在马车上,春风拂帘,偶尔望向窗外,一道人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公子如玉,白衣翩翩,只是眉眼间为何觉得那么像一个人? 眼看人影走过,夜珣道:“停车。” 车夫立刻停下,夜珣下了车,吩咐道:“你们先回府。” 话落,跟上那位白衣公子。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与她相似 大街上人头蹿动,夜珣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男子,直到一处僻静的小巷,走过拐角,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顿时凝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阁下跟了我许久,所为何事?” 夜珣转身,就见男子站在身后,面无表情。 月无瑕看清眼前的人时,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夜珣盯着月无瑕,像,他与她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温声开口道:“小公子与我一位故人很像,在下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并无恶意,还望公子勿怪。” “大千世界,相似之人众多,一时认错也不足为奇,若无他事,晚辈告辞。” “等等。” 月无瑕顿住脚步,夜珣浅笑道:“小公子是哪里人士?父母可在京中?” “抱歉,无可奉告,告辞。”月无瑕话落,闪身消失。 夜珣望着月无瑕消失的方向出神,他对他莫名有些好感,方才也是他太心急,素不相识的人,询问人家的父母,任谁都会心生警戒,不禁苦笑一声,他竟然因为他人长的像她,便以为这人和她是不是有何关联。 等在明月楼前的洛云依,见月无瑕神色有些不寻常,担心道:“月哥哥,你怎么了?” 月无瑕敛了心神,应该是他想多了,微微摇头:“我没事,走吧。” 两人往寒王府走去。 寒倾院内,南离把一个紫檀木盒放在院中,月无瑕温声道:“这是母亲让我给你带的暗器和一些特制的药,都是你熟悉的。” “师父真好,总想着我,她还要下山吗?” 月无瑕轻叹:“我劝她留在门中,她没明说,只说让我们不用担心她。” 苏玉倾心下叹息,转移话题道:“云依很少来京城,如今初春,再过半个月京郊景色怡人,到时我陪你们去走走。” 洛云依开心的笑了笑:“难得父亲和大哥同意我下山,这次会多住一段时日,也能常来找倾姐姐。” “好。” 夜君寒回府后,看到两人,道:“什么时候回京的?” “前两日。” “我让人准备晚膳,为你们接风洗尘。” “不用客气,只是给你们带了些东西。” 夜君寒注意到了不同,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倾儿’。 月无瑕从南离手中接过一个小木盒,递给夜君寒:“这是母亲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年关时刚做好,这次便给你们带了过来。” 夜君寒接过,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两块玉佩,玉身艳红如血,触手生温,一块刻着‘执手偕老’,一块刻着‘永结同心’。 苏玉倾看了看,眼眶微红,不止是这玉佩上的祝福,还有师父的巧思。这玉佩用的是门中稀有的血玉,可防百毒,而师父在玉内又设了机关,触动机关,内有毫发般的毒针,见血封喉。 夜君寒知道这玉佩不俗,感谢道:“多谢师父,改日一定亲自去门中道谢,也希望师父有时间到京中来。” 月无瑕点了点头,看了夜君寒一眼:“我和云依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望你们。” 夜君寒把玉佩递给苏玉倾,道:“我去送送他们。” 苏玉倾注意到了无瑕方才看夜君寒的眼神,他有话要和夜君寒说?只好留在院中。 花园小路,云依快走几步,拉开距离,夜君寒道:“有话要说?” 月无瑕递给他一块小令牌,道:“倘若有事需要帮忙,派人去圣医堂即可。” 夜君寒看了看手中的令牌,问道:“为何对我变了态度?” “曾经你漠视倾儿,她何其无辜,我自然看你不顺,如今倾儿心属于你,既然她喜欢你,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希望你今后好好待她。” “只是这样吗?” “她是我的妹妹,记着,倘若你让她受一丝委屈,我不会放过你。”月无瑕话落,大步离开。 夜君寒摩挲着手中的令牌,若有所思。 寿康宫 董妃走上前俯身一礼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太后面无表情道。 董妃直起身,走到椅子旁坐下,笑着道:“太后近来看上去气色红润,想来身体不错。” 太后冷哼一声:“董妃有话就直说吧,不必在哀家面前演戏。” 董妃笑容淡了些:“瞧您说的,您是太后,给您请安是臣妾应该的。” “既如此,那你退下吧。” 董妃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太后,卓儿也十八岁了,到了适婚年纪,皇上忙于务,臣妾不敢打扰,所以想请太后做主,为卓儿选一位皇子妃。” “这事你该去找皇后。” “太后娘娘,臣妾已经看好了人选,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皇上敬重您,您向皇上提一提,想来皇上不会拒绝。” 太后看向她眼:“你的人选?是谁?” 董妃浅笑:“户部尚书夏大人家的嫡女夏诗雨,也算是皇上的外甥女。” 太后眼眸微眯,她倒会选人,是觉得夏家有她这座靠山吗? “那夏诗雨哀家有意让她做寒王侧妃,你选其他人吧。” “臣妾觉得夏小姐和卓儿各方便都很配,请太后成全。” “董妃,不要不知足,当年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嫔位主子,若不是哀家劝皇上将寒儿给你照顾,你岂能有今日?又岂能顺利生下五皇子?” 董妃入宫两年不得皇上宠爱,受尽冷落,后来寒王的母妃离世,碍于她的劝说,皇上让她抚养寒王,也正因为皇上隔三岔五看望寒王,她才得到宠爱,有了五皇子,如今竟然还想让她出面,给五皇子赐婚,不知足。 董妃笑了笑:“太后说这话前,是否也该想想,当年您为何把寒王给臣妾抚养啊。” 太后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敢威胁哀家?” “臣妾不敢,臣妾不过是想给卓儿选个好皇子妃。” 太后沉默片刻,道;“你回去吧,哀家会找机会向皇上提的。” 董妃站起身,屈膝一礼:“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看着董妃离开的身影,太后凝眉,若是让夜君寒知道,尽管自己是他祖母,他也不一定会善待自己。 而皇帝想让他做储君,众皇子中,也的确是他最出色,可若是他登上大位,那她还能安享晚年吗? 第一百零一十四章另一种爱 董妃日后也会以此为由,让自己为她出头,看来,想要安稳的晚年,寒王就不能坐上那个位子。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寒王府后厨内一片杂乱。 翌日是夜君寒的生辰,苏玉倾想在那日为他做一桌饭菜,但是几日的时间,她连切菜都没学好。 看来学好厨艺也不是容易的事,沐浴过后,靠在软榻休息,这时凝璇疾步走来,禀道:“王妃,南离来了。” 苏玉倾听到南离的名字,莫名心下一紧,立刻走到院外。 南离神色凝重,见她出来,急声道:“小姐,少主他又发病了。” 苏玉倾的心皱然悬起,看向香菱道:“君寒回来告诉他,我去圣医堂了。” 话落,和南离,凝璇三人瞬间消失在夜空。 圣医堂后院内宅,月无瑕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洛云依守在一旁,眼神满是担忧。 门猛然推开,洛云依眼神一亮,急声道:“倾姐姐,快救救月哥哥。” “别担心。”苏玉倾眉头紧皱,走到床边,抚向月无瑕的手腕,脉搏跳动缓慢,时有时无。 苏玉倾问道:“服药了吗?” “澜姨准备的药已经服过了,本来按澜姨推测,应该在四五个月后病发,不知为何提前了。” 苏玉倾点了点头,道:“云依,帮忙扶好他。” 云依立刻帮忙把月无瑕扶起身,苏玉倾将玄冰针扎在对应的穴位,掌心向上调动内力,两指并拢,在月无瑕后背点了几下,随后盘腿坐在他身前,两手扣住他的手腕,将内力输送到他体内。 一刻钟后停下手,顾不上擦额头的薄汗,立刻抚向月无瑕的手腕,见脉搏平稳,悬着的心才微微放松。 云依扶月无瑕躺下,问道:“倾姐姐,怎么样?” “已经稳定了,师父给的药,再让他吃两次,就没事了。” 云依松了口气,关心道:“倾姐姐,你去休息下吧,我来照顾月哥哥。” “好,我明日再来看他。” 苏玉倾话落,走出房门,就见浅月弯弯,夜君寒站在梧桐树下。 见她走出来,夜君寒上前,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微弱的烛光下,他能看到她脸色极差,握住她的手腕,才知道她的内力消耗不少,疼惜道:“还好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 “无瑕如何?” “他已经没事了。” 夜君寒不再多说,横抱起苏玉倾,走出后门,上了马车。 苏玉倾靠在他肩上,内力消耗过多,全身乏力,话都说不出。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夜君寒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到寝殿,看着她脸色苍白,心一阵钝痛,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内力输送到她体内。 起身简单沐浴后,抱着她,相拥而眠。 翌日,苏玉倾醒来,身体没有丝毫不适,侧过头,看到身侧熟睡的脸庞,便知是他为自己输送了内力,顿时凝眉,不知他消耗了多少内力。 抬手抚向他的手腕,夜君寒睁开眼睛,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慵懒道:“夫人刚睡醒便对为夫动手动脚,可是为夫这段时日没能满足你?” 苏玉倾知道他是故意的,语气严肃道:“让我看看,你是想让我一直担心吗?” 夜君寒翻身伏在她上方,唇角含笑道:“既然夫人想看,那便看看为夫身体是不是一如往常。” 话落,薄唇覆上粉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吻深深浅浅的落下,肆意又温柔的品尝她的美好。 苏玉倾随着他的节奏,浮浮沉沉,意乱神迷。 不知过了多久,夜君寒才停了下来,细碎的发附在汗湿的脸颊,轻柔的帮她抚至耳后,轻笑一声:“夫人可还满意?” 苏玉倾微微喘息,认真的看着他:“我消耗些内力没什么,过一段时日就恢复了,我身边有凝璇有暗卫,几乎不可能有涉险的机会,而你要面对的太多,危险也多,实在不需要为了我消耗内力。” “我有分寸,夫人不用担心,反倒是你,这么瘦,平日里多折腾两次都受不了,为夫只是不想守着美色却不可餐,你方才也看到了,与以往没什么变化。” “夜君寒,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苏玉倾气道,这人不正经起来,和他冷漠矜贵的形象大相径庭。 “叫夫君。”夜君寒旋身,把她拥在怀里,手抚着她的发,柔声道:“为夫很正经,倾儿,只有你好,我才放心。” 苏玉倾抿唇,心里一片暖意,轻声道:“你就不想问无瑕的事?” “你现在有力气说吗?” “无瑕十五岁那年,有一日忽然昏迷不醒,师父吓坏了,和门中的前辈们想尽了办法,用了不少药,才让他醒过来,那是他第一次发病。 师父和师叔伯们便开始研究他的病情,最后的结果是,他自出生便有隐疾,只是那年才开始发作,师父自责不已,便日夜寻找医治的方法,最后配制出了可以缓解病情的药,每次发病,以施针和内力促进药效压制病情,他便暂时恢复正常。 师父和师叔伯们研究出治疗的药方,只是有几味药太过稀有,不好凑齐,但师父从未想过放弃,她这几年在各国寻找药材,蛟龙髓已找到,剩下雪灵芝和胭脂泪还未找到。 前两年一年发病一次,这两年都是十个月左右发病一次,可是昨日距离上次发病也就半年,也就是说他的病症更厉害了,若再找不到药,怕是……” 苏玉倾叹息一声,师父知道后,怕是更担心了。 夜君寒有些惊讶,月无瑕武功高强,内力莫测,完全看不出会有这样厉害的病症,难怪,难怪他那样喜欢倾儿,都没向她表露过心意,若是表露过心意,两人不可能相处的那样自然。 原来是因为他的身体问题,他不知道他的病能不能治好,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护她一生,所以即便深爱,他也不说,只是默默帮她,护她,看到她刚入府时,自己那样待她,他生气,让自己放她自由。 而看到自己和倾儿两情相悦后,他转变态度,做她的倚仗,告诉自己,她有靠山,让自己善待于她,若非深爱,岂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的爱是成全,是掩藏一切,只为她幸福,月无瑕,谢谢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生辰礼物 夜君寒宽慰道:“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药材虽稀有,但只要有,就有希望找到。” “嗯。”苏玉倾点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片刻后,苏玉倾道:“对了,今日是你生辰,父皇会为你准备生辰宴吗?” “不用,稍时我们去看看无瑕,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先不告诉你。”夜君寒揉捏着她娇嫩的手,轻声道:“累不累?还要再休息下吗?” 苏玉倾摇头:“不了,我担心无瑕,确定他没事了才能放心。” “方才惊羽来禀报,南离来过,说无瑕已经醒了,让你放心。” 苏玉倾松了口气,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你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 “你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任何东西都比不了。” 苏玉倾笑的温柔,刚准备起身,就见夜君寒凝眉,看着她指尖上的红点,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倾儿,我上次问过你,你敷衍回答我没有追问,为何至今还没消?” “你不用紧张,本想自己做一个礼物送你,只是我太笨了,总做不好,这点连伤都算不上。” 夜君寒心里又疼又暖,一件礼物而已,值得她把自己伤成这样?不过也大概猜到了她做的是什么? 苏玉倾起身,夜君寒跟着起身,刚穿好衣服,就见她背着手走过来,道:“你要先回答上面绣的是什么?答对了就送你,答错了我就收回。” 话落,摊开手,一只黛蓝色香囊,上用金线绣着一双‘大雁’,‘展翅’翱翔。 看着她神色紧张的样子,夜君寒拿起来,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只觉得味道很好闻,很适合他,看到香囊上的图案,唇角微扬。 故意道:“这是什么?会飞的鸟?” 苏玉倾脸色赧然,伸手要拿回来,夜君寒抬手,另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塞上雁双飞,倾儿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喜欢大雁,鸟中君子,若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 苏玉倾低语道:“我不会女工,也不会下厨,所以就做了个香囊,你把它放在寝殿就好,别戴出去,我怕你被别人笑话。” “为何?我觉得你绣的比任何人都要好,只这份心意,旁人就比不了,这是除了夫人外,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夜君寒话落,直接把香囊系在腰封上。 随后牵起她的手,道:“记着,以后不许伤到自己,不管是为了什么。” “好。”苏玉倾浅笑着点了点头。 禇府 禇雄听到暗卫的禀报,凝眉道:“圣医堂?” “没错,属下的确看到寒王和王妃昨夜去了圣医堂。” 禇雄眼眸微眯,夜君寒不可能与圣医堂有关,那就是苏玉倾了?她是圣医堂的人?脑中猛然想到当初的灵月医圣,难道他和苏玉倾有关?还是说那少年就是她? 若当真是她,那她来府中医治的时候,便是以治病为由,打探府中情况,难怪,难怪她施针后没几日,就有人潜入主院,又刚好选在自己离府的那个时辰,那她潜入府中,应该是为了苏怀安,来找那本《行军布阵》战略册,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看,苏玉倾极有可能就是灵月医圣。 好啊,到底是小瞧了她,也小瞧了苏暮,他怎么都没想到,苏暮会把她送到神月门,可苏暮一介武将,怎么会认识江湖隐秘门派? “下去吧,继续盯着,谨慎些。” “是。” 暗卫应声,闪身离开。 夜君寒和苏玉倾用过早膳去了圣医堂,选了隐蔽的路,行至拐角处,闪身进了圣医堂后院。 院中,月无瑕披着披风,坐在暖阳下,洛云依红衣如火,坐在他对面。见苏玉倾和夜君寒走来,他扬起虚弱的笑,道:“不是让南离跟你传话了吗?我已经没事了,害得你们跟着担心。” “再说客气的话,你就是不拿我们当一家人。”苏玉倾没好气的腉了他一眼:“天气还凉,你怎么出来了?” 月无瑕浅笑:“春日阳光正好,再说又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我清楚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苏玉倾抚向他的手腕,月无瑕道:“你忘了我会医术?” “医者不自医。”确定他的身体没问题后,苏玉倾才收回手。 月无瑕看了夜君寒一眼,见他的目光有一丝别样的意味,不是嘲笑,不是怜悯,而是钦佩与欣赏。 “此刻可以放心了?去忙吧,我再去睡会儿。” “我和倾儿先走了。” 苏玉倾知道,月无瑕不希望被别人当成弱者,夜君寒亦是,所以他的语气与往常一样,话落,两人携手离开。 马车内,苏玉倾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这条路越来越僻静,夜君寒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眼前是皇家陵园,苏玉倾便明白了此行的目的。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墓前,上刻着怡妃秦子沛,墓碑旁有一幅画像,是位美丽秀雅的女子。 夜君寒低声道:“母妃,儿臣来看你了,带着儿臣的妻子,她叫苏玉倾,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儿臣有了心爱的女子,母妃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苏玉倾随着他跪下,俯身道:“儿媳苏玉倾,特来拜祭母妃。” 话落,伏身三拜,夜君寒盯着画像,曾经每次来拜祭,他都有种孤寂无依之感,身上有种无形的力量压着他,让他透不过气。而这次来,他没有了那种孤寂无依的感觉了,都是因为倾儿。 马车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走去,临近城门时,苏玉倾偶然看向窗外,另一辆马车擦肩而过,马车内坐着一位美妇人,妇人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物,眼中充满好奇,只是她头上的发簪吸引了苏玉倾的注意。 那发簪怎么那么眼熟? “怎么了?” 马车已经走过,苏玉倾掀开车帘,向惊羽比了个手势,惊羽点头,瞬间跟上方才那辆马车。 苏玉倾回头,看向夜君寒道:“我看到那马车坐着一位美妇人,她头上的发簪很眼熟,而且她的样貌也有些熟悉,只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月下起舞 “不着急,慢慢想,惊羽已经跟上去了,想必能得到什么线索。”夜君寒握了握她的手。 一刻钟后,惊羽回来,眼中带着懊恼:“主子,王妃,属下刚跟了不久,突然出现几名暗卫把我挡了回去,那几人武功颇高,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 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眼,看那马车很普通,却能有武功高强的暗卫保护,会是什么人呢? “看一下马车的车辙印迹,派人根据印迹查找踪迹。”夜君寒命令道。 “是。”惊羽应声,立刻去查看。 回府后,苏玉倾立刻将发簪画了下来,盯着图案看了许久,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她猛的看向夜君寒:“我想起来了,这发簪的图案很像禇雄书房密室的机关按钮,他的机关按钮设在墙角下,就是这样的图案。” 夜君寒凝眉,看着那图案:“难道这位妇人和禇雄有关系?” “从未见禇雄与其他女子有过来往,暗卫也没查到过。” “放心,只要人还在,总能找到。”夜君寒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你先歇息一下,我去书房处理事务。” 苏玉倾点了点头。 书房内 红尘一袭红衣,明艳娇媚,看向一旁的惊风,眸光流转,扬唇轻笑,声音醉人:“惊风,你为何每次都不敢看我?” 惊风抬眸,复又低头,轻咳一声:“你想多了。” “是吗?两年前你执行任务,被追杀躲进了万芳楼,我还帮了你,可从那以后,每次见你,你都躲着我,不敢直视我,没良心。” 惊风眼帘低垂,遮住了眼中的神色,那次他执行任务,被对方追杀,差点暴露,躲进了万芳楼,虽然是主子的产业,但是也不能暴露,阴差阳错下,误闯入了红尘的香闺,她当下将他拽到床上,落下纱帘,惑人的轻吟传出,那一刻他的心快要跳出来,身体紧绷,第一次脸色不停变换。 直到对方的人离开,杀意消失,他逃似的离开床榻,而她唇角含着促狭的笑意盯着他,他至今还记得当时脸色赧然,手足无措的样子,从那之后,他碰到她,便不敢看她。 两人都是为主子办事的,虽然她每日待在风月场所,但他知道,那媚态横生,风情万种不过是她的伪装。 惊风轻咳一声:“红尘,这里不是万芳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红尘唇角含笑。 正在惊风语塞时,夜君寒大步走了过来,惊风长舒了口气,主子来的太及时了。 红尘立刻敛了笑意,神情认真肃然,俯身一礼:“主子。” “免礼。”夜君寒在卓案后坐下,直接道:“红尘,本王要你动用一切可用的人,不管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和物力,一定要打探到雪灵芝和胭脂泪两种药材。” 红尘疑惑道:“这两种药材属下从未听说过,不知其特征,还请主子告知。” 夜君寒将桌上的几页纸递给她:“你尽力打探,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惊风联络。” “是,属下告退。” “去吧。” 惊风看着红尘离开的背影,飞扬的衣裙像一团火焰,一时看的出神,以至于惊羽走到他面前,他还没回过神。 “惊风?”惊羽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惊风回神:“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你看什么呢?我走到你面前了你都没发现。” “与你无关,你查到什么了?” 惊羽沮丧,走进书房,拱手道:“主子,属下无能,寻着那车辙印找了一柱香的时间,那印迹便消失了,属下查看过,没有故意掩藏的痕迹,怕是对方换了车驾。” 夜君寒凝眉,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否则不会这样谨慎,吩咐道:“继续查。” “是。” 天色暗了下来,夜君寒回到寒倾院,却不见苏玉倾的身影,不禁问道:“王妃呢?” 凝璇道:“王爷,王妃在花园等您。” 花园? 夜君寒转身去了花园,凝璇眼中闪过笑意,跟在他身后。 皓月皎洁,为花园披上一层朦胧的纱幔,园内一片漆黑,凝璇提着灯笼带他走到凉亭中。 凉亭垂着雪青色纱帘,圆桌上放着精致的菜肴和一壶酒,旁边的案上放着一柄琴。 凝璇吹了声暗号,花园顿时亮起数盏灯笼,五彩斑斓,苏玉倾一身绯色纱衣,画了精致的妆容,款款到夜君寒面前。 夜君寒怔愣片刻,平日里她不过是薄施粉黛,其至素面朝天,今日这样的妆扮,更多了分妩媚,一双眼眸,璨若星河。 苏玉倾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夫君,为妻跳一支舞,为你庆贺生辰,你来抚琴可好?” 夜君寒心快速跳动,点了点头:“好。” 苏玉倾走到亭外,冲夜君寒温柔浅笑,随着婉转的琴声,翩翩起舞。 轻风带起衣袂飘飞,女子眉眼含笑,婀娜多姿,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月光如水,烛光温柔,玉兰花瓣时而飘落,眼前的一幕,美的如梦似幻。 一曲毕,苏玉倾微微喘息,走到亭中为夜君寒倒了一杯酒。 夜君寒微一用力,苏玉倾便坐在了他腿上,握着她的手,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拿过一旁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舞技。” “只在你面前跳过。” “倾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苏玉倾浅笑:“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是要趁热吃。” 苏玉倾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她许久不跳舞,为了今晚,特意练习一段时间,今日又跑了不少地方,她只想填饱肚子,可是这家伙明显和她想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不等她有所动作,夜君寒横抱起她,向寝殿飞去。 “夜君寒,我饿了。” “为夫也饿了。” “那我们先用膳。” “夫人美色,岂可辜负。” 苏玉倾内心叫苦不迭,早知道应该先用过晚膳再跳舞了。 寝殿内,层层纱帘滑落,暖帐内,一室旖旎。 第一百一十七章再次相遇 阳春三月,人间好时节,文惠帝向来重视文武,尤其骑射方面,所以会不定期举行一些活动,检验皇子们和众臣及世家子弟的骑射,从中挑选优秀的人才,重点培养,将来为朝廷效力,所以宣布十日后,在南郊的皇家猎苑举行春猎。 璟王府 夜君璟坐在桌案后,看向一旁的谋士高蔚,道:“此次春猎,你有何可行的法子?” 高蔚知道他指的是对付夜君寒,斟酌片刻后,道:“王爷,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不管是苏暮无罪回府,禇雄遭弹劾被罚,还是侍郎李杰因私闯官员府邸,诬陷苏暮私通他国,而被处死,这一切仿佛是有人暗中操控,都在对方的掌握中,而那人怕是与寒王有关。” “不是有关,本王觉得就是他做的,若是再这样下去,谁还能敌的过的他?这次春猎算是个机会,若是能让他有去无回自然是好,再不济也该让他犯点错,惹怒父皇,你可有主意?” “猎苑守卫军统令,是齐庄,他向来支持寒王,若是猎苑内出了任何事,必然治他个守卫不力的罪名,寒王也少一个支持者。而猎苑那里场地广袤,想要设几处陷阱应该没问题,只是不知如何引寒王到陷阱处?” “每次去猎苑,老三都喜欢去森林深处射猎猛兽,在那里多设几处陷阱,至于其他的,你再想想看,反正还有几日时间。” “是。” “等等,若是出了意外,父皇彻查起来,可就不好办了,你最好找江湖中人,这样不会落下把柄。” “是。”高蔚应声,转身离开。 出了璟王府,高蔚借着夜色,去了一处花楼,走进三层雅室内,冲着软榻上的人俯身一礼,恭敬道:“王爷。” 夜君安抬眸,道:“免礼,坐吧。” “谢王爷。” “大哥让你去府上,所为何事?” “为了十日后春猎之事。” “继续。” “属下已经将近期的事情指向寒王,璟王的意思是,在猎苑设几处陷阱,让寒王有去无回,或者让他犯错,惹怒皇上,失了皇上的看重,但是寒王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怕是不会轻易上当。” 夜君安沉默片刻道:“尽力配合他,能伤到寒王最好,若是伤不到他,也别留下明显线索。” “王爷这是为何?”高蔚疑惑道,以往向来是把嫌疑引到璟王身上,他们躲在璟王背后,怎么这次反倒要保住璟王了? “大哥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若是再推他出去,那以后让谁来挡箭呢?二哥幼年夭折,老五势力较弱,大哥身为嫡子,有他挡着,我们还能安稳些时日。”夜君安话落,抿了口茶。 高蔚道:“王爷思虑周全,属下望尘莫及。” 高蔚内心庆幸,当初投靠璟王爷,觉得他既是嫡又是长,加之皇后母家势力,储君之位几乎是他的囊中物,后来才发现,他真的是自傲自负,手段谋略几乎没有。 反观安王,生母出身不高,没有外戚可以依靠,表面是个不学无术的闲散王爷,依附在璟王身边,实则沉静隐忍,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伺机而动,手段谋略更是比璟王高出不少,而他的狠戾,让自己这种自认为见识广博的人,也觉得心惊,最后追随于他。 如今他反倒觉得安王很有帝王的魄力,若是他将来登上大位,那自己便功不可没,想到这,高蔚眼中闪过笑意。 寒王府 苏玉倾送月无瑕和洛云依出府,迎面碰到夜君寒,夜珣和司昱并肩走来,夜珣和月无瑕看到对方,眼中闪过诧异。 夜君寒打量双方一眼,的确有某些神似。 “见过皇叔。”苏玉倾俯身一礼。 月无瑕神色微动,原来他是皇室中人。 “玉倾免礼。”夜珣话落,看向月无瑕:“原来你和寒王妃认识?” “是,见过前辈。”月无瑕话落,看向夜君寒:“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话落,和洛云依坐上马车离开。 几人向府中走去,苏玉倾道:“皇叔认识无瑕?” “不认识,只是偶然在街上遇到过一次,我看他眼熟,所以跟了他一段路程。”夜珣摇头,随后问道:“他叫无瑕?” “是,他是玉倾的师兄。” “你的师父是?” “抱歉皇叔,家师有命,恕玉倾无法相告。” 夜珣浅笑:“是我忘记了。” 这时,司昱盯着夜君寒腰间的香囊,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三哥,你怎么什么都往身上戴啊,这是两只小鸡还是小鸭子,太可笑了。” 说着,伸手就想把那香囊摘下来,却被夜君寒抬手挡了回去,护宝贝似的护在手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提醒道:“自己眼神不好,就别乱说话。” 否则为什么挨揍都不知道。 偏偏那个没眼色的还在说:“我用脚绣出来的都比这好,也就你当个宝贝,你府上要是没有了,我给你送几个……” 话还没说完,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在他身上,转身看去,就见苏玉倾眼眸微眯,唇角的笑让他心下一跳,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闯祸了,是啊,谁送的东西能让夜君寒这么护着,可不就是三嫂的嘛。 立刻改口,极力夸赞道:“这香囊绣的,真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啊,三哥,谁送你的,也送我一个呗。” 苏玉倾幽幽道:“用脚做女工,我还真没见过,司昱今日想让我们开开眼界,怎么好辜负他的心意呢?” 夜君寒一副看戏的样子,夜珣配合道:“我也想开开眼界,昱儿,去吧。” 司昱苦着脸:“三嫂,我错了,我不知道那是你送的啊,司昱给你赔礼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日若是不用脚绣出个锦绣山河图,你就不能走。” 司昱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往日里我想住在三哥府里,他都不许,今日总算完成心愿了。”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看向苏玉倾:“听说太傅府的陆勤已及弱冠,府里正想让媒人说亲事,我看韩乐宁就挺合适的,倾儿,若是由你出面,想必太傅府和韩夫人都会满意这门亲事。” 司昱一愣,顿时瞪着夜君寒:“没良心,看我以后帮不帮你。” 府中一阵欢声笑语。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喜欢她 转眼到了春猎这日,午时皇上皇后,各皇子公主,感兴趣的世家公子千金们,陆陆续续往皇家猎苑出发。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到达猎苑时已近黄昏,郊外视野广袤,层林尽染,呼吸都舒畅了。 猎苑共建了两所院落,一所大气的行苑供皇室中人居住,一所简朴的宅院供百官及家眷居住。 夜君寒走下马车,转身扶苏玉倾下车,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倾姐姐。” “三哥三嫂。” 司昱和乐宁站在不同方向相视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你们一起来的?” “才不是。” 同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又是一愣,司昱道:“我刚来的。” 乐宁冲着夜君寒俯身一礼:“见过王爷。” “以后无需多礼。” “谢王爷。” “还有小爷呢?” 乐宁瞪了他一眼:“见过世子。” 司昱挑眉,脸上扬着笑:“这还差不多。” 乐宁别开脸,站在苏玉倾身旁,不再理他。 几人向行苑处走去,周边的人几乎把目光移向夜君寒腰间的香囊上,眼中满是好奇,王爷英明神武,怎么戴了枚完全不符合气质的香囊啊? 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说出来,毕竟人家寒王一点都不在意。 一些官家千金不时的看向韩乐宁,怎么感觉昱世子待她不一般啊,虽然两人横眉冷对,可是昱世子那个性格,哪里会和女子废话?难道世子喜欢她这样的?顿时内心羡慕嫉妒。 夜君安走近行宫处,一位着黑色盔甲的人拱手一礼道:“臣见过安王。” 夜君安眼眸微眯,这里的守卫军统领不是齐庄吗?怎么变成他了?为何他没收到消息? “免礼。”夜君安一副闲适的样子,抬脚进了行苑。 天色已晚,一路困乏,文惠帝下令,众人各自回到院落休息。 翌日,早膳过后,众人来到空旷的场地,文惠帝坐在首位,让礼部官员主持这次的春猎。 傅容嫣看着对面的苏玉倾,真是越来越看不惯她。 夏诗雨看了夜君卓一眼,见对方看过来,随即移开视线,上次太皇召见,言语间似乎有意将自己许给五皇子,太后原是属意自己进寒王府的,不知为何变了主意,五皇子虽然也是皇嗣,但与寒王相比,明显差了一些,她宁愿做寒王侧妃。 礼部新任尚书谭正道:“皇上有旨,在场之人皆可参加射猎,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谁射猎的动物种类多,皇上重重有赏。” 在场的众人顿时沸腾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三三两的跑去马场挑选马匹。 乐宁凑到苏玉倾面前:“倾姐姐,咱们一起吧,许久没有和你一起赛马骑射了。” “我今日不去了,你好好玩,注意安全。”苏玉倾对射猎没有兴趣,所以也没有换轻装。 “好吧,那我去了。” 乐宁见夜君寒也没有动,便知两人都不想参与,转身去了马场。 当司昱骑着自己的马走出马场时,看到前面的身影,眼中闪过惊讶。 “芷妧,你什么时候学会骑射了?” 芷妧一袭杏色轻装,墨发高束,丝毫没有以往的娇气,反而有种洒脱之感。 “你又没注意过我,我学了什么,你怎会知道?” 看到他惊讶的眼神,芷妧内心欣喜,自从那次宴会,韩乐宁说喜欢骑射,她便开始练习骑马,射箭。 刚开始的时候,摔了数次,摔到满身青紫;练习射箭,练到手磨出血,她的贴身嬷嬷掉着眼泪帮她上药,她都咬牙坚持下来,只为他能看到她的变化,她可以娇气的公主,也可以是坚毅的公主。 司昱笑了笑,赞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样的你比爱撒娇的你好多了。” 芷妧抿唇轻笑,果然,他不喜欢娇弱的女子,如今和自己说话的语气也好多了。 两人一起奔向猎场。 围场内,各种动物穿梭在林间,芷妧的骑射技术虽然不精,但心情很好,以往来这里,她都是看热闹,这是她第一次骑射,这种骑马狂奔的肆意之感,比在皇宫舒服多了,到处都是自由的气息。 司昱难得心平气和的教她射猎技巧,芷妧也认真学,一连射了十几只箭,都没能射中一只动物。 司昱道:“别泄气,你才刚才学习,射不中很正常,只要以后多练习,你也可以做到百步穿杨。” “难得听到你一句鼓励的话。” “那是因为你以往总缠着我,我才躲着你。” 眼看着芷妧脸色难看了,司昱摆了摆手:“行了,你赶快练习。” 芷妧瞪了他一眼,看到不远处有一只兔子,立刻把弓拉满,瞄准,松手。 只是箭飞出去之后,突然一道身影朝小兔子扑过去,芷妧的心猛的揪起,大喊道:“小心。” 乐宁看到白色兔子十分可爱,想把它抓回去玩,跳下马车追着兔子,好不容易见它停了下来,她刚扑上去,破风声传来,心下暗道不好,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道人影扑到一边。 司昱紧紧的抱着乐宁,刚才那一瞬他的心快要跳出来,野蛮丫头真笨,差一点就被射伤了。 芷妧跑上前,看到司昱还抱着她,神色微动,道:“韩小姐,你没事吧。” 乐宁回过神,立刻挣开司昱,慌乱道:“臣女没事。” 司昱皱眉看向芷妧,没好气道:“弓箭无眼,你看好了再射出,伤了人怎么办?” “与公主无关。”乐宁摆了摆手,丛林茂盛,杂草横生,她知道公主不是故意的,她弯着腰,公主没看到很正常,只是她好像怎么开口都不对。 芷妧眼眶微红,更咽道:“昱哥哥,我好歹与你一同长大,我们是一家人,你即便不帮着我,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吧,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又不是神,怎么知道她会突然闯出来?你只看到她差点受伤,没看到我也吓到了吗?” 司昱也意识到,他刚才太冲动了,缓和语气道:“芷妧,我……” “你喜欢她是不是?”芷妧突然问道。 乐宁惊讶的抬眸,她没想到芷妧会这么问,下意识看向司昱。 司昱沉默片刻,道:“是,我喜欢她。” 第一百一十九章背她回去 乐宁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一颗心瞬间碎裂,疼痛蔓延开来,芷妧的眼泪夺眶而出,苦笑一声:“我真是傻,问都不应该问,若非喜欢,你方才又岂会奋不顾身救她,而我这几个月拼命练习骑射,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的行为,原来那么可笑。” 司昱眼中闪过不忍,道:“芷妧,我从来只当你是妹妹,和静淑一样,你是好女孩,美丽高贵,只是你从来不肯看别人一眼,京中比我优秀的男子有很多,你实在不用……”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评说。” 话落,翻身上马,鞭子用力抽向马背,马立刻狂奔起来,瞬间消失在眼前。 “芷妧。”司昱怕她出事,又怕自己追上去,她会更生气,只好看向一旁的侍卫,吩咐道:“跟上公主,保护好她。” “是。”侍卫应声,立刻追了上去。 司昱看着怔愣的乐宁,抿了抿唇,道:“我方才的话……” “放心,我不会当真的。”乐宁垂眸,她和司昱见面就吵架,互相看不顺眼,从刚才公主的话里,她也听出来了,公主喜欢他,可他对公主无意,所以方才那话,应该是想让公主对他死心吧,才把自己拿来做他的挡箭牌。 司昱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这个笨蛋,心下叹息,转念一想,方才那样的情况下,谁都不会当真吧,这种事情,还是选个郑重的场合说才好。 “你知道就好。”话落,抬脚向前,听到身后没有动静,转头看着她:“你还不走吗?” 乐宁道:“多谢世子爷刚才救我,我自己会走,不劳烦世子爷了。” 拿自己做挡箭牌,得罪了公主,公主不把怨气撒自己身上,已经很宽容了,再和他一起出现,万一惹怒公主就不好了。 “若非你是三嫂好友,我才不管你。” 乐宁抿唇,心里对他方才又救她一次的感激,瞬间降了大半。 “让世子费心了。”乐宁话落,快步向另一侧走去,没走多远,脚下一空,瞬间惊呼起来。 司昱凝眉,飞身过去,才发现前面是一处矮崖,而乐宁方才不备,掉了下去,来不及多想,他立刻飞身下去,只不过到处是杂乱的枝节,他的轻功施展不开,乐宁被树藤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司昱心下一紧,飞落在她身边,见她抱着脚,脸皱在一起,立刻蹲下急声道:“摔在哪了?严重吗?” “没什么。”乐宁咬牙,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司昱猛的握住她两肩,沉声道:“不许动。” 话落,伸手去握她的脚腕,刚碰到,就听到她痛呼一声。 司昱心下了然,小心的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脱掉她的鞋袜,乐宁惊道:“你做什么?” “不想脚废掉,就别说话。” 司昱瞪了她一眼,看着乐宁红肿的脚踝,提醒道:“忍着点。” 话落,握着她的脚,手上稍一用力,乐宁惨叫一声,皱眉道:“你能不能轻点?” 司昱瞥了她一眼:“活该,不是武功挺好的吗?还能摔成这样,你说你笨不笨。” “我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又不想摔下来。”乐宁反驳。 “回去后好好养伤,十日内不许下榻。” 乐宁不是闺阁女子,曾经练习骑射也摔过,这点伤虽然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分的清轻重,点了点头:“知道了。” 司昱看着她,难得见她乖巧的样子,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做什么?” “自然是背你回去,你自己能走回去?” “不用了,被人看到解释不清。” 司昱不语,回身抓住她的手臂,往肩上一揽,背着她起身,这野蛮丫头小脸圆润,没想到这么轻,背在身上没什么分量,步履轻盈的带她向外走去。 “你不是会轻功吗?”乐宁疑惑道,他可以带着她飞上去的。 “我飞下来容易,飞上去就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带着你。” 乐宁失笑,原来他武功不怎么样啊。趴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松香,脸不由得有些发热。 夜珣派人把夜君寒请了过去,苏玉倾坐在自己的位置品茶,傅容嫣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笑意。 这时,一位猎苑守卫牵着马向马场走去,苏玉倾看到那匹马,眼眸微眯,那不是乐宁的马吗? 站起身,走到那位守卫面前,问道:“这匹马不是有位小姐骑走了吗?她人呢?” 守卫拱手道:“回王妃,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在围场巡视,只看到这匹马在林中,周围没有人。” 苏玉倾凝眉,看向香菱道:“你留在这里,君寒回来,告诉他我去围场找人了。” “是,小姐小心。” 苏玉倾和凝璇骑上马,让守卫带路,奔向围场。 一柱香的时间后,苏玉倾看到地上有一片绯色轻纱碎片,那是乐宁的轻装。 “王妃,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属下就是在那里发现的马匹。” 苏玉倾盯着那守卫看了片刻,道:“好,那就劳烦你前面带路。” “王妃恕罪,属下职责在身,能带王妃行到此处已经耽误了时间,若是再不回去,被统领大人发现,小人就要受罚了,还望王妃怜恤。” “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说什么,会差一盏茶的时间?”苏玉倾顿了下,接着道:“也罢,还是回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派人来找吧。” 守卫神色微动,表情为难道:“王妃,若是被皇上知道,必定以为猎苑守卫无能,害韩家小姐迷路走丢。” “你怎知本妃要找的人是韩家小姐?” 守卫心下一凛,眼神闪过懊恼,随后道:“属下负责看管马场,方才看到韩小姐选的这匹马。” 苏玉倾唇角微扬:“那好,那就带路吧,若是统领为难你,本妃为你求情。” “是。”守卫一甩缰绳,马立刻跑了起来。 凝璇看了一眼自家王妃,戒备的盯着前面的守卫,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她家王妃绝不会为难别人,根据方才的对话,她也发现了疑点,这个守卫怕是不心思不纯。 第一百二十章暗中埋伏 不多时,那侍卫的速度明显放慢,宽敞的空地,他却有些谨慎的控制着马匹行走,这时,守卫停了下来,道:“禀王妃,就是这里。” 苏玉倾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道:“多谢。” 话落,指尖轻弹,一颗小石块瞬间飞出,守卫瞬间无法动弹。 “王妃这是何意?”守卫心下一沉,故作疑惑道。 “你不是这猎苑的守卫,说吧,什么让你引本妃来此?” 守卫眼中闪过惊讶,她居然看出来了?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不到一个时辰,好像没有露出破绽,莫非是在试探?寒王妃果然与众不同。 “属下不懂王妃什么意思。” “那就别怪本妃不留你,凝璇,那块绯色布料下是个陷井,把他推下去。” “是。” 凝璇应声上前,守卫眼中闪过震惊,她不止看出自己不是猎苑守卫,居然还知道这里布有陷井? “属下是冤枉的,寒王妃草菅人命,烂杀无辜,不怕皇上知道怪罪于你,牵连寒王及苏府吗?” 苏玉倾扬唇:“本妃初次来猎苑,对这里一无所知,本妃怎知哪里有陷井,不过随口一说,你便说本妃草菅人命,那就是承认,这里有陷井了? 既然你不承认,本妃就好意为你解答,这猎苑的守卫颈中的蓝巾都是统一系法,而你的系法却与其他守卫不同。 再者,你说你冤枉,那就是说你是这猎苑的守卫,若是在猎苑当差,岂会对这里不熟悉?方才你一路走来,分明是按照记号标注的方向走的,需要本妃告诉你,记号都有哪些吗? 凝璇佩服的看着自家王妃,观察的太细了。 守卫暗暗心惊,他没想到她一介女子,居然会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沉声道:“寒王妃果然聪明,不过再聪明,今日也要留在这里了。” 话落,吹了一声口哨,眼神阴沉的盯着苏玉倾。 原以为她会惊慌害怕,令他失望的是,她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姿态闲适的坐在马上,顿时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几道黑色身影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四名青绿色身影飞身而下,冲着苏玉倾恭敬道:“王妃。” “看看这几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那名守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暗中埋伏的人居然这么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苏玉倾看向守卫,道:“本妃给你一次机会。” 守卫冷笑一声,快速将一颗药丸塞进口中,快到凝璇来不及阻拦,瞬息间,男子鲜血顺着唇角流出,跌下马,再无声息。 暗卫检查一番后,禀道:“王妃,这几人身上没有任何线索。” “罢了,把这几人扔下去,不需要隐藏。” “是。”暗卫清理过后,又悄无声息的隐在树林中。 起初苏玉倾的确担心韩乐宁出事,便随守卫进了围场,途中发现了那守卫的异样,便暗中打手势,吩咐暗卫派人去前方打探情况,夜君寒自从给她派了暗卫,她给每个人都配了暗器,方便省事,并且调整暗卫的着装,比如在林中时,便着青绿色的衣服,便于隐藏,夜晚便着黑色衣服。 在暗卫发现有可疑人物持弓箭埋伏时,立刻赶了回来,以手势向其禀报消息,苏玉倾便知这是有人故意设局,弓箭无眼,若是在这里出了事,大概率是意外。 暗卫以暗器射杀埋伏之人,不过这些人一看就经过严格训练的,是不可能卖主的。 苏玉倾望着那绯色碎纱凝眉,乐宁的衣服碎片怎么会在这里? “凝璇,走吧。” “是。”两人调转方向,策马奔向另一侧方向。 司昱背着乐宁走了一个时辰,才绕回到矮崖上方,额头溢着薄汗,后背也被汗水浸湿,却看到原地只剩他的马,而乐宁的马不知去了哪里。 “我的马呢?” “跑了,或许被人骑走了。” “你的马为什么还在这?” “你的马是从马场挑的,我的马是我自己的,谁能把它拐跑了?” 乐宁抿唇:“把我放下来吧。” 司昱把她放在他的马上,乐宁方才已经感觉到他的衣服湿透了,此刻看到他额头上的汗,心下漾起暖意,拿出帕子递给他:“谢谢你啊,又帮我一次,擦擦汗吧。” “还算你有良心。”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一直很善良的。” 司昱瞥了她一眼:“赶快走吧,再不回去,别人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那你怎么回去?” “当然骑马回去啊,小爷总不能跑回去吧。” “可这只有一匹马。” “我都不嫌弃和你共乘一骑,你还嫌弃了?” “我……” 话还没说话,就听到悦耳的声音传来:“司昱,宁儿,你们在这里啊?” 乐宁抬头,看到苏玉倾,顿时松了口气:“倾姐姐,你怎么来了?” “见你许久未回去,特意来找你。”苏玉倾看到乐宁的鞋袜在司昱手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 乐宁被盯的心里发虚,垂下头,才看到司昱还拿着她的鞋袜,顿时脸色发烫,一把抢过司昱手上的鞋袜,解释道:“我脚伤到了,昱世子才帮我拿的。” 话落,乐宁头垂的更低,面色窘迫,这话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哦。”苏玉倾意味深长道。 乐宁坐在苏玉倾马上,一行人向围场外走去。 这边,芷妧骑着马在林中飞奔,眼泪被风一遍遍吹干,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坐在马上出神,待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跑到了陌生的区域。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调转方向,想回到围场外,马奔跑了片刻,便停了下来,芷妧眼中闪过疑惑,甩了甩缰绳,马一动不动。 正在芷妧不解时,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令她后背一凉,手紧紧拽紧缰绳。 片刻后,就见几只老虎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芷妧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原来她无意间来到了猛兽区。 她的弓箭扔在了和司昱争吵的地方,此时她手无寸铁,马儿又不敢动,一颗心快要跳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他比你好 几只老虎身躯庞大,四肢健壮,目光如炬的盯着芷妧,慢慢的向她踱步而去。 突然,一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叫声,响彻山林,骏马扬蹄嘶吼,芷妧被甩下了马背,摔在地上,马匹瞬间狂奔离去。 芷妧想站起来逃跑,但是腿像是没有力气一般,完全站不起来,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昱哥哥,父皇,三皇兄,谁来救她…… 几只虎突然向她飞奔起来,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怔愣在原地,电光火石间,一道蓝色人影闪过,揽起她的腰,将她带离,飞向安全的地方。 芷妧猛然回头,眼前的男子面如冠玉,剑眉英挺,眉眼间还有些熟悉,正在芷妧出神时,男子已经带着她飞身而下,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芷妧回神,发现男子手放在她腰身的位置,顿时气恼:“大胆。” 男子面色一僵,快速收回手,后退两步,俯身拱手道:“情急之举,还望公主见谅。” 芷妧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救了她,缓和语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陆勤,见过公主。” “陆勤?”芷妧凝眉,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来,道:“你是太傅府的陆勤?” “正是。” “原来是你啊,记得年幼时,你胆子很小,随太傅入宫,或者参加宫宴时,遇到本公主,从来不敢抬头看,没想到如今变得一表人才。” “公主记性真好。” 陆勤扬唇,心下叹息,他哪里是胆小不敢看她,而是他看着她时,她的目光从来只追随昱世子,何曾在别人身上停留过? “你方才救了我,回去后我会禀报父皇,让他嘉奖你。” “公主无需客气,不过是举手之牢,臣不敢邀功。”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怎么会在这里?因为他看到她呵斥走了跟随她的侍卫,一个人伤心流泪,策马狂奔,怕她出事,便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确保她的安全,但他不能说出口,否则她怕是会以为自己别有居心。 “自然是因为这边都是凶猛之物,出来射猎,这里才具有挑战性,不想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公主。” 芷妧点了点头,还好上天眷顾,派他来救自己,不然自己怕是逃不掉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本公主回去吧。” “是。”陆勤应声,指向不远处的马匹道:“公主请上马。” “你呢?”芷妧问道,这里只有一匹马啊。 “臣施以轻功,在公主身旁,护公主出围场。” “好吧,多谢你。” 话落芷妧策马在前,陆勤借着林间大树,以轻功陪着她向围场外飞去。 苏玉倾和司昱一行人刚出围场,就见一名黑衣侍卫在一旁焦急踱步,看到司昱的身影,立刻走过去道:“世子爷。” “你这是怎么了?” 司昱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芷妧应该早就回来了,那他这么着急为了什么? “爷,属下跟着芷妧公主没多久,就被她呵斥一顿,让属下别再跟着她,否则她就寻死,属下无法,只好小心的远远跟着,最后跟丢了,请爷责罚。” “芷妧还没回来吗?” “没有。” 司昱凝眉,立刻调转方向,想回去找人,下一瞬就看到芷妧骑着马出了围场,而她身后跟着一名蓝衣男子,思索片刻,才记起这人就是元宵那日,明月楼里看到的公子,陆勤。 芷妧看到司昱,瞬间移开视线,跳下马,大步向场地走去。 司昱心下愧疚,不该说那样的话伤她,走到她面前,歉意道:“芷妧,是我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芷妧直视他,昂首道:“你说的对,京中比你优秀的男子有很多,我也是今日才发现,以后你也只是我哥,和三皇兄没有区别。” 司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想明白,心下松了口气,道:“放心,哥以后一定为你留意好夫婿。” “不需要你操心。”芷妧话落,看向一旁的陆勤,拉过他的衣袖,把他拽到身边:“太傅家的大公子,今年的状元,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比你好的多。” 说完这句话,拽着陆勤大步离开。 陆勤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玉手,和她直挺的背影,眼中闪过笑意。 走出一段距离后,芷妧松开手,声音闷闷道:“抱歉。” “若是能让公主心情好些,臣无所谓。”陆勤低声回道,声音悦耳。 芷妧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真挚柔和,唇角扬着笑意,道:“多谢你。” 话落,转身回了行宫。 苏玉倾看着芷妧的背影,眼中闪过赞赏,她很喜欢芷妧这样的性格,喜欢就去争取,知道对方有了喜欢的人,便不再纠缠,敢爱敢恨。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这个陆勤面对芷妧时,有些不同呢?没有对芷妧身份的畏惧,没有谄媚,不卑不亢,眼中不经意流露的神色,让她觉得,他很在意芷妧呢? 傅容嫣望着远处浅蓝色身影,眼中闪过诧异,她为什么安全回来了?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入夜,一处宅院内,黑色人影闪了进去,俯身禀报道:“王妃,属下去查过了,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没了,被扔在了陷井中。” “什么?” “属下查看过伤口,都是死于暗器,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或挣扎的痕迹,是瞬间毙命的。” 傅容嫣眸色暗沉,是她大意了,早该想到,夜君寒会派人保护她,除了那个武功不弱的侍女,暗中应该还有暗卫跟着。 可她还是想不出,即便有暗卫跟着,她派去的人武功也不弱,更何况是提前就埋伏好了,那些暗卫跟着苏玉倾,即便发现有埋伏,也会打斗一番,怎么会连丝毫痕迹都没有,悄无声息的没了? 难道苏玉倾早就察觉出异常了?真是个狡猾的人,这次非但没伤到她,反而损失了父亲派给她的暗卫。 “那几人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没有。” “那就好,先下去吧。” 黑衣人闪身消失。 傅容嫣松了口气,只要不牵连到她就好,只是苏玉倾太难对付,几次行动都没伤到她分毫,要想个法子,让她一击毙命才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谁更高明 夜君寒回来后,苏玉倾向他说了围场发生的事,夜君寒凝眉:“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苏玉倾摇头:“没有任何异常。” 夜君寒眼中闪过冷意,能在这里布下陷井,又能暗中设伏的人,也就那几个,不管是谁做的,他都要一一解决掉。 夜君寒握住她的手,歉疚道:“倾儿,无瑕说的对,你跟着我,只会遇到各种麻烦,我应该在一切事情平定后,再向你表露心意,你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情。” 苏玉倾浅笑道:“我只记得你说要携手共进退,相守到白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刻夜君寒很想远离这些纷争,带着她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只是他生在皇室,身不由自,若不去争,便护不住想护的人,更何况,他不能让心怀不轨的臣子,阴谋得逞。 翌日,空旷的场地中,夜君寒坐在座位上,对面的夜君璟向夜君安使了个眼色,夜君安走上前,笑道:“三哥,咱们兄弟许久未在一起赛马,不如比赛一局?” “你们去吧,我没有举趣。” 夜君璟道:“三弟,众臣都看着呢,老二没了,年长的皇子就咱们四个,今日五弟也在,咱们就当出来放松心情,我们三个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旁人还以为我们三个有意孤立你,父皇看到我们兄弟不睦,也会担忧啊。” 夜君寒垂首抿茶,遮住眼中的神色,随后放下茶杯,道:“也罢,那就比一局。” 话落,夜君寒起身,递给苏玉倾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几人各自去挑选马匹。 一旁的夜珣低声道:“玉倾放心,寒儿有数,皇叔也跟上去盯着。” “多谢皇叔。”苏玉倾道谢。 几人排成一排,夜君璟心下冷笑,目光阴沉的扫了夜君寒一眼,旁边的守卫挥动旗帜,几人快速扬鞭,策马向林中飞奔。 夜君寒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始络和他们的距离相近,夜君璟凝眉,他让人设置的陷井在深山中,按他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 思索片刻,开口道:“三弟,本王记得你的骑射之术乃是一绝,怎么今日还比不过五弟?” “皇兄不是说,要放松心情吗?心情好就是了,何必在意比赛?” “说的是比赛,你这样算什么?” “既然皇兄说了,那臣弟就不客气了。” 夜君寒话落,马鞭一甩,骏马疾驰而去,不多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影子。 夜君璟心情颇好,慢悠悠的在林间穿梭,不着急,稍时再过去看戏不迟。 半个时辰后,夜君璟道:“四弟,五弟,咱们也不能落下太多啊,走,去追上三弟。” “是,大哥。” 夜君璟着急看夜君寒的惨状,策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夜君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在这时,前面一处泥潭,几匹马陡然停了下来,不住的扬蹄嘶吼,夜君璟和夜君卓一时不备,摔下泥潭,夜君安趁两人不注意,早早飞落到一边。 看着满身是泥的两人,夜君安拿起旁边的竹竿,将两人拉上岸来。 夜君璟气恼的胡乱抹着脸上又自又脏的污泥,道:“这什么破马?把本王摔下来,猎苑的守卫会不会驯马?” 夜君安凝眉,除了他们三人骑的马,其他马匹都下了药,为何这三匹马也会这样? 心下不好的感觉更甚,刚好借此机会劝道:“大哥,不如你先回去清理干净,臣弟怕大哥染了风寒,更何况,这样出现在父皇面前,也会失礼的。” 夜君璟不以为然的摆手,道:“三弟应该就在不远处,不见他的踪影,本王怎么能放心呢?” 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马匹,夜君璟翻身上马,立刻向前奔去。 夜君安和夜君卓只好跟上,刚走不远,夜君安悄悄将一枚暗器刺入马腹,马顿时嘶吼一声,他趁势倒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喊道:“大哥。” 夜君璟见他摔在地上,顿时凝眉,真是废物,骑个马都能摔下来,不耐烦道:“行了,你在这里等着,本王让人来帮你。” “多谢大哥。” 看着夜君璟离开,夜君安站起身,暗暗运起轻功,悄悄跟了上去。 不多时,当夜君璟觉得就要看到夜君寒奄奄一息的样子时,他骑的骏马陡然前腿弯曲,跪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甩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夜君卓心下一惊,猛的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刚跳下马,还未来得关心夜君璟,便见他所在的位置,瞬间踏陷下去,一道又深又长的沟壑,紧接着一张张带着尖刺的铁网落了下来,挡在沟壑上方,暗卫立刻飞身而下,将他带了上来。 刚落地,还未松一口气,数支箭羽从四周飞射而来,几名暗卫牢牢挡在夜君璟身前,夜君卓见状,立刻躲进了草从中。 夜君璟又惊又气,哪来的蠢货,居然敢对他下手?脑中突然闪过什么,这帮人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夜君寒了吧?低头看了看满身的污泥,脸上因为污泥没擦干净,此时风干在脸上。 顿时心下一沉,暗道不好,难道夜君寒没往这边来?那自己岂不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眼看着已经有三名暗卫倒下,另两名暗卫有些抵挡不住,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黑衣人瞬间停了下来,互望一眼后,闪身撤离。 夜君璟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此时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大口喘气,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边缘。 夜君卓见黑衣人离开,才走了出来,但又怕夜君璟指责,所以故作受伤,抚着手臂,加之刚才被吓的脸色发白,看上去倒有几分真。 “大皇兄,你没事吧。” 夜君璟瞥了他一眼,没用的胆小鬼,沉声道:“没事,三弟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想要谋害亲兄弟,五弟,我们可要一条心,让父皇严惩他。” 夜君卓装作没听懂:“可是三哥没在这里啊。” 夜君璟怒气快要压不住了,道:“他想要谋害我们,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你记住皇兄的话就好,走,我们去找四弟。” “是。”夜君卓应声,跟着他离开。 第一百二十三章自食其果 暗处的夜君安眼中闪过冷意,悄然离开。 待一行人消失后,几道人影飞身而下,夜君寒向惊风使了个眼色,惊风会意,飞身离开。 夜珣道:“还好你及早防范,夜君璟这人毫无心胸,更无仁心,你父皇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兄弟反目,所以迟迟不立储君,只是这样也不能避免明争暗斗。” 夜君寒不语,储君之位,谁坐上去,谁就是众矢之的,会想方设法把对方从位置上拉下来,百官也会因派系不同,各种手脚不断,身为皇上,他要稳定各方,只要他不松口,一些观望的群臣,也不敢太放肆。 而夜君璟,自己一直派人盯着他,自从上次陷害一事过后,他就收敛很多,想来是林将军提点了他,但他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寻常时候找不到机会,如今春猎算是个好时机,场地广袤,林木葱郁,猛兽众多,想动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尤其是这猎苑的守卫统领还是齐庄,齐庄曾有几次帮自己说过话,旁人眼中,他就是站在自己这方的。 若有人在这里出了事,那么齐庄必然受罚,自己若是为他出头,会惹父皇不悦,若是不为他出头,那些支持他的朝臣,定会因此寒心,转而投靠别的皇子。 所以他让人暗中递了折子,西营军队的校尉因苛待士兵,克扣士兵用度,前几日刚被贬,而齐庄本就在西营待过几年,又颇有能力,举荐他去西营,春猎前几日刚下了派任令。 而如今的守卫统领,是曹志,他表面上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却暗中与夜君璟身边的高蔚有过几次接触,可根据高蔚做的一些事,似乎并不是完全是为夜君璟考虑的。 此次他们将陷井设在猛兽出没区,想来也是知道自己以往来猎苑,都会在这里射猎,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昨日并未参加射猎,所以今日才提出赛马,将自己往此处引。 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将对方的陷井解决掉,那几匹马会突然发狂,也是他让人动了手脚,夜君璟摔到泥潭,看不出模样,暗中的人自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但是方才听到异响,却突然撤退,想来是有人提醒,知道那人不是他们的目标。 会是夜君安吗?方才唯独少了他的身影。 这时暗卫禀报道:“主子,发现了安王,他因为摔下马,不能动弹,所以在泥潭附近等着,已经被守卫送出围场了。” “嗯。” 夜君寒凝眉,他这个四弟,还真是摔的恰到好处呢。 文惠帝早早回了行苑处理政务,夜君璟和夜君卓走进殿内,跪在地上,委屈道:“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一旁的顺喜公公肩膀一颤,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泥人”,直到声音响起,才听出来是大皇子。 文惠帝顿笔,抬眸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你瞧你这是什么样子?御前失仪,不怕朕治你的罪?” 夜君璟伏身一拜:“父皇,儿臣这样,都是因为三弟,他将儿臣引到猛兽区,害的儿臣跌入泥潭,又掉进陷井,若非儿臣命大,今日就不能出现在父皇面前了。” “什么意思?” “儿臣兄弟几人赛马,三弟远超儿臣和两位兄弟,还出言挑衅,儿臣便追赶他,一时不察,便进了猛兽出没的区域,父皇,儿臣素来不去那里射猎,三弟倒是对那里很熟悉,儿臣不熟悉地形,马匹又无故发狂,将儿臣和七弟掀入泥潭中。 儿臣好不容易出来,又落入陷井,这好好的猎苑,哪里会有陷井?分明是三弟提前设置好,再引我们前去,想让我们受伤,还望父皇明察,还儿臣和四弟五弟一个公道。” 文惠帝盯了他片刻,道:“顺喜,把老三叫过来。” “是。” 顺喜应声,还未走出去,就见夜君寒和夜珣走了进来,夜君璟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见过父皇(皇兄)。” 二人见礼后,夜珣走到一侧椅子处坐下,文惠帝道:“老三,老大说你有意引他们去危险的地方,设陷井想要伤害他们,你怎么说?” “儿臣不知大哥这话是何意?赛马一事是皇兄提起的,儿臣并不想参与,是大哥劝说,儿臣才顾念手足之情,陪他们玩一局。 期间,儿臣也一直礼让兄弟,是大哥嫌弃儿臣心思不在比赛上,看不起他,要儿臣认真对待,儿臣才加快了速度,只是不知为何,皇兄和四弟五弟都没跟上来,儿臣只好找一处地方休息,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他们前来,便回来了,此事皇叔可以作证,伤害兄弟的罪名,儿臣实在承受不起。” 夜君寒淡淡的一席话,让夜君璟差点吐血,这话说出来,他倒成了友爱兄弟,纯善之人了,这不是在说是自己设苦肉计,陷害他吗? 夜君璟冷哼道:“那为何我和四弟五弟都受了伤,你却毫发无伤呢?” “皇兄也说了,臣弟对猛兽区很熟。” “那陷井怎么回事?”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语气含着失望,道:“皇兄不知吗?前些日子猛兽区域接连被咬死咬伤几名守卫,猎苑统领上书,请父皇恩准,将猛兽出没区域单独隔开,防止众臣及皇室来射猎时,误入此区,受到伤害。 父皇恩准后,便开始实施,只是沟壑尚未建成,皇兄便尝试了一次,皇兄不关心这些微小的事,倒没什么,只是在不清楚事情的时候,便开口诬蔑手足兄弟,实非君子所为。” 夜君璟怔愣片刻,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冷沉的视线投来,顿时心下一沉,夜君璟转头看向文惠帝,见文惠帝脸色微沉的盯着他。 夜君璟立刻道:“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原谅。” 片刻,就听文惠帝道:“璟王殿前失仪,诬蔑兄弟,杖三十棍,猛兽区的防卫,就由你来完成,完成不了,不许回京,朕会派人盯着你,每日汇报你的情况。” “父皇……” 夜君璟不甘道,心下无比恼火,自己费了不少财力,结果没伤到敌人,反而害了自己。 第一百二十四章对自己狠 文惠帝大手一挥,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他带了出去。夜君卓忐忑不安,他当时劝大皇兄先去换身衣服,整理仪容后再过来,偏偏他说,这副样子才能让父皇相信他的话。 如今倒好,罪加一等,只希望自己不要被连累才好,眼下推脱责任,只会惹怒父皇,但若是主动认错,或许还能罚的轻一些。 思索片刻道:“父皇,儿臣有错,仪容脏乱,污了父皇慧眼,没能劝住大皇兄,请父皇责罚。” 文惠帝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五皇子殿前失仪,罚抄《论语》一百遍。” “谢父皇恩典,儿臣告退。” 夜君卓话落,退了出去。 夜君寒道:“父皇,那防护的沟壑既然未建成,猎苑守卫当派人告知,设立醒目的提示,但是儿臣在那周围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人看守,更没有任何提示,若是这两日有人去了那边,必然会像大皇兄一样,甚至发生更严重的情况。 据儿臣所知,前统领齐庄,在接到春猎御令后,已经命人立刻赶制提示标牌,只是还未等到标牌做出,他便转去西营驻军,而标牌送来后,新任统领却并未派人将它们放在醒目位置,父皇可派人去查。 还请父皇责令守卫统领,加强那个区域的防守,并对统领的失职,予以惩戒,这样才能促使所有人,认真对待自己的职责。” 文惠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看,若你所说属实,朕必然要重惩曹志。” “是,儿臣告退。” 话落,夜君寒转身离开了大殿。 回到自己的宅院,苏玉倾为他倒了杯茶,问道:“事情如何?” “预料之中,只是出了点意外。” “发生了什么?” 夜君寒抿了口茶,道:“本来已经让人在猎苑外暗中守着,若遇到可疑之人,便留下活口,将人抓住,没想到,惊风回来禀报说,那些人刚出了猎苑,便尽数中毒身亡。” 苏玉倾凝眉,若是有这些黑衣人,即便他们不承认,也能让父皇的怒值上升,到时,璟王的诬蔑行为加上这些黑衣人,父皇自然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让人暗中查探,这样一来,父皇会彻底对璟王失望,如今缺了重要的证人,也无人受重伤,父皇不可能罚的太重的,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 “以璟王的心机和谋略,他想不出什么高明的手法,背后为他出谋划策之人,才是应该重视的。” “倾儿说的是。”夜君寒抚过她的墨发,道:“距离猎苑不远处,有一处桃林,这个时节桃花盛开,明日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苏玉倾笑了笑。 夜黑风高时,一处僻静的宅院,首位上的人脸色冷沉,近身侍卫赤一小心翼翼道:“王爷,那些人已经尽数毒发身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为何您……” 夜君安冷眼扫过他,愠怒道:“管好自己的嘴,还需要本王一再提醒你吗?” 若非看在他忠心不二的份上,他真想一剑解决了他,不止一次提醒他祸从口出,让他少说话多听多看,偏偏记不住。 赤一瑟缩一下,立刻单膝跪下,道:“王爷息怒,属下知错。” “起来吧。” “谢王爷。” “打探到什么了?” “回王爷,璟王爷被罚杖三十,并且要求他留在这里,参与猛兽区域的防守之事,没完成前,不可回京。” 赤一说完顿了一下,低声道:“还有,曹志统领因疏忽职守,被贬为猎苑巡卫。” 夜君安眼中闪过暗芒,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他没想到夜君寒竟然这样谨慎,并且连他都没收到齐庄调任西营校尉一事。 本来曹志在兵部任职,还算有所用处,如今……成了一棵废子。 若非今日他察觉出异常,暗中跟着,在那些人将璟王当做夜君寒时,给了暗号,令他们撤退,怕是今日璟王不死也重伤了。 这帮蠢货,夜君寒武功莫测,岂会连区区陷井都躲不过,而他们竟然没现任何异常,就那么暴露出来。 而夜君寒竟然在猎苑外还设有埋伏,想将他们活捉,幸好他先一步动手,否则那些蠢货就要坏事了。 想到这,夜君安沉声吩咐道:“告诉手下的人,让他们日后更谨慎些,近期本王不会给他们派任务,让他们多增强训练。” “是。”赤一应声,刚要离开,就见夜君安手掌凝着内力,一掌打在他自己的腹部。 顿时猛咳几声,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脸色微白。 赤一大惊,立刻上前急声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无事,扶本王去看望大哥。” “可是您现在……” “无妨,本王自有分寸。” 夜君璟遇险,只有自己没在场,他被杖责三十,必然心中含着怨气,他是蠢,还不至于完全没脑子,事后必然生疑,马匹突然发狂自己都没能摔下泥潭,又怎会瞬息间摔伤呢? 自己还需要他来做挡箭牌,那便要向他示好,他被打,自己当然要去看他,但若是他疑心正起,让御医诊脉…… 所以自己刚才的一掌不重,刚好符合被马摔下的程度。 赤一应声,心下暗自惊叹,知道王爷狠,可是没想到他对自己也这么狠,以后言行要更谨慎了,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向夜君璟的院子走去。 翌日,夜君寒和苏玉倾用过早膳,就骑着马去了距离猎苑不远的桃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片粉红色的海洋跃然眼前,一簇簇桃花竞相怒放,粉红娇娇,莹洁无瑕,幽幽清香袭来,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夜君寒苏玉倾携手走进林间,苏玉倾浅笑道:“这里真美。” “就知道你会喜欢。”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桃林深处停下,眼前一道竹青色人影,挥着手中的剑,剑气如虹,卷起片片落花飞舞。 听到动静,那人停了下来,抬眸看到两人,扬起唇角:“你们也来了。” “皇叔好兴致。”夜君寒轻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呼之欲出 苏玉倾俯身一礼。 夜珣收起剑,眼底隐着一丝伤感,道:“每当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就会来此处,寒儿有了王妃后,也懂得赏花了。” 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笑,三人走到旁边的凉亭中坐下,夜珣望着桃林,目光悠远,似陷入回忆中。 那一年春意正浓,桃花盛开,男子带着女子来此游玩,女子美丽的脸庞,在桃花的印衬下,更加俏丽。 两人在桃林中练剑,粉红的花瓣在两人周身飞舞,累了,便倚在桃花树下,品着带来的果酿。 “澜儿,明日我便带你进宫,禀告父皇,母妃,娶你为妻,我要用最盛大的婚礼,迎你做我的王妃。”男子兴奋的说着,似乎已经看到两人成亲那日的盛景。 女子巧笑倩兮,眼中满是对幸福的憧憬。 彼时,年轻男女浓情蜜意,只觉得两情相悦就好,其他都不是问题,可谁知道,那一次,竟然是两人最后的欢愉。 这处桃林,是他带她赏玩的最后一个地方,不久后,她便离开了,再无音讯。 夜君寒和苏玉倾看着他神色悲戚的样子,心下都明白他应该是触景生情了,夜君寒想让他转移注意力,便道:“皇叔,许久未和您切磋过武艺,不如我们来比一局?” 夜珣回神,浅笑道:“好啊。” 夜君寒接过惊羽递来的剑,两人走出凉亭,片刻后,寂静的桃林响起兵器碰撞的刺耳声,漫天花雨散落,围绕在两道素雅的身影中。 夜珣是夜君寒的师父,他深知夜君寒的招数,但夜君寒近些年也在学习不同的剑法,招式变幻不停,但他这些年,也并非丢了武艺,数百招过后,两人不分上下。 突然,夜君寒变了招数,只是他的招数让夜珣心下一震,失神的瞬间,被他挑飞了剑。 夜君寒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快速收了招数,上前关心道:“皇叔没事吧?” 夜珣摇了摇头,随后抓住夜君寒的手臂,激动道:“寒儿,你最后的招数是和谁学的?” 夜君寒道:“是倾儿。” 夜珣立刻看向苏玉倾,走上前道:“玉倾,你会武功?” “是。”苏玉倾点头。 “你师父是男是女?” 苏玉倾心念一动,曾经的疑惑仿佛变得清晰,最后如实道:“是名女子。” 夜珣沉默,神色几经变幻,自己和澜儿时常练剑,她说她的招式是家中自创,从不外传,心里凝成的结,似乎在这一刻解开了。 夜珣沉默片刻,压下翻涌的心绪,平静道:“寒儿,回京后,找一日空闲,带玉倾来皇叔府中做客。” 话落,带着剑,缓步离开。 夜君寒看向苏玉倾,道:“难道皇叔要找的人,是你的师父?” “要两人见了面才能知道。” 苏玉倾也不知道是不是,但在不确定前,不想给人希望,希望落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夜君寒虽然大概猜到,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神月门虽然神秘低调,鲜少有人知道神月山庄,庄主更是没在众人视野出现过,但也不是完全查不到任何踪迹,否则他当初也查不到月无瑕的消息。 而皇叔知道那位女子的名字,却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要么对方没告诉他真实名字,要么是有人刻意消除了她所有的痕迹,两种可能性,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真心已付,到了谈婚论假的时候,又岂会瞒着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 只能说那女子还未来及得带皇叔去见她的父母,便被迫分开了。 正在两人各自沉思时,一道声音传来:“寒王和寒王妃也在啊。” 两人抬眸,就见傅容嫣和夏诗雨走了过来。 夏诗雨俯身一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夜君寒凝眉,无视两人,苏玉倾道:“起来吧。” “谢王爷王妃。” 两人都自动忽略傅容嫣,傅容嫣唇角微扬道:“怎么?两位见到皇嫂都不知道见礼吗?邶靖朝乃礼仪之邦,最重视礼数,寒王与王妃乃皇室中人,更该清楚,让旁人知道,岂不是让天下百姓耻笑皇室中人,不懂礼数,不敬尊长?” 苏玉倾浅笑道:“谁能证明我们不懂礼数,不敬尊长?夏小姐,你说呢?” 夏诗雨心下一沉,她没想到苏玉倾会突然问她,这话怎么答都不对。若是帮着傅容嫣说话,那自己再也无缘进寒王府,可是帮着寒王说话,那傅容嫣必然生气。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觉得傅容嫣是个表面温和的人,内里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偶尔流露出的阴狠目光,让她心惊,更何况,寒王如今对自己无意,即便帮了他,他也未必就会接纳自己,她还需要借助傅容嫣,时常在他面前寻找表现机会,必然不能得罪。 思索片刻,感受到傅容嫣不耐的目光,夏诗雨道:“璟王妃是寒王与王妃的长嫂,自然敬重璟王妃,只是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傅容嫣满意的笑了,似是回忆道:“记得那年,本妃还未出阁时,有一次来这桃林赏花,那时寒王也在这里,他细心的折了几枝桃花,目光温润,丝毫没有平日里清冷的样子,如今见到本妃,竟直接无视,日后寒王还是要多和儒雅有礼之人多相处才是。” 苏玉倾想笑,她说话的水平还真是高啊,故意说一些含糊其意,模棱不清的话,引人遐想。 这话是在说,夜君寒曾经也对她有意吗?以他冷漠的性子,却能在她面前流露温润的目光,最后一句更有意思,是在说自己带坏了夜君寒,以至于他连礼数都不懂了。 夜君寒气息骤冷,脸色如冰,刚要开口,就听苏玉倾平静的说道:“比不得璟王妃,璟王被打的起不了身,璟王妃还能丢下璟王,颇有兴致来此地赏花,旁人知道了,误会璟王妃不贤不良,无德无义,弃夫于不顾可就不好了。” “你……” “还有啊,璟王被罚在猎苑负责防卫一事,璟王妃通情达理,自然会为了皇室的名誉,为了不让人嘲讽皇室中人冷血无情,而要追随璟王的脚步,在此处陪他了,辛苦你了。” 惊风凝璇等人想给王妃竖个大拇指,王妃说的好。 傅容嫣脸色十分难看,强忍着怒气道:“苏玉倾,你竟敢这样同本妃说话?” 不等苏玉倾说话,夜君寒冷冷的开口道:“惊风,送客。” “是。”惊风应声,冷着脸走到两人面前,作了个请的姿势。 第一百二十六章送她桃林 傅容嫣眼眸微眯,咬牙道:“这里不是寒王府,寒王即便看不惯本妃,也没权利让本妃离开。” “惊风,让京兆尹前来。” “是。” 惊风话落,闪身消失。 傅容嫣凝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叫京兆尹前来,那张成是祖父的下属,自己也认识,她并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倒是一旁的夏诗雨,心莫名提了起来,想劝傅容嫣走,但看她的脸色,她此时是不会听劝的。 京兆尹的张成,如今也在猎苑,也就半个时辰,便出现在桃林。 张成快速的瞄了一眼在场的人,俯身拱手道:“下官见过寒王,寒王妃,见过璟王妃。” “起来吧。” “谢王爷,王妃。”张成起身,谨慎道:“不知王爷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张大人,私闯他人宅地按何罪论处?” “回王爷,按邶靖朝律法,私闯民宅或他人私有宅地,属非偷即盗,别有用心,抓住可送至官府,查证属实后,轻则杖二十,关押一年,重则杖五十,关一生,若因私闯引发严重后果的,可死罪。” “好,如今这两人私闯本王宅地,你看如何论处?”夜君寒盯着张成,面无表情道。 张成皱眉,这里除了璟王妃和夏家小姐,其他都是寒王府的人,那寒王说的是璟王妃她们? 傅容嫣难以置信的看向夜君寒,他说什么?这里何时成了他的私人宅地? 惊风得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答疑道:“璟王妃,这片桃林已被我家王爷买下,如今这里是寒王的地盘,您未经主人允许,便私自闯入,已经犯了律条,我家王爷本不想计较,奈何您不肯离开,只好请张大人前来。” 傅容嫣身体僵直,脸色白了一瞬,质疑道:“可有凭据?” “璟王妃若不信,可以问张大人,这桃林的地契还是张大人亲自办的。”惊风道。 傅容嫣愠怒的瞪向张成。 张成心下一沉,如实道:“王爷说的是,这桃林已经被王爷买下了。” 傅容嫣咬唇,心下怒气翻腾。 夜君寒眼皮都不抬,淡淡道:“张大人,那就按律法办吧。” 张成心下微颤,后背溢出冷汗,这事可真是不好办啊,寒王爷他惹不起,可这璟王妃他也惹不起啊,璟王妃的祖父傅丞相手捏着他的官途,而璟王妃又是他疼爱的孙女,若是依律惩治,那自己的官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若是不处置,寒王必然会以徇私舞弊,徇情枉法,处事不公的罪名弹劾自己,当今圣上最厌恶这类官员,这些年处置了不少,若是被皇上知道,那自己不仅是官运到此为止,可能小命也到此为止了。 他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昏死过去,可是寒王气势逼人,令他腿都在抖。 思虑片刻,张成劝和道:“寒王爷,璟王妃是您的皇嫂,都是一家人,您大人有大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皇上和璟王的份上,不如就算了吧。” “本王僧面佛面都不想看,邶靖的律法向来一视同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张大人是要徇私吗?” “下官不敢。”张成把头垂的更低。 傅容嫣冷眼看向夜君寒:“寒王为了一己私欲,觉得璟王爷为难过你们,便将怒气迁到本妃身上,连皇室名誉,家族亲情都不顾了,不怕旁人说皇家不顾念亲情?不怕追随你的人寒心吗?” “这就不牢璟王妃费心了,是非对错,旁人自有论断,非但不会说本王置亲情不顾,更会对本朝律法心生敬畏,减少案发,毕竟,皇室中人犯错也一样罚,百姓们还有何说的呢?璟王妃以一己之力,加强了百姓对律法的敬畏心,实在是大义之举。” “你……” 张成也看出来了,这寒王是铁了心要罚璟王妃了,璟王妃毕竟理亏,而这个时候也不是和寒王辩驳的时候,于是转头向璟王妃使眼色,让她稍安毋躁。 回过头道:“王爷,不如这样,下官身份低微,璟王妃身份尊贵,不如这件事由皇上定夺如何?”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那一眼颇有深意,淡然道:“好,那便按你说的,先将她们押出去。” “是。” 张成应声,将傅容嫣和夏诗雨带了出去。 苏玉倾知道夜君寒此举必然别有深意,她也不问,反而幽幽的盯着他看。 夜君寒转头,看到她的眼神,心下一跳,轻声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目光温润,折枝桃花……” 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凑近她道:“没想到夫人也会吃醋。” “才没有。”苏玉倾身体后移,腉了他一眼。 夜君寒把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母妃喜欢桃花,那年桃花盛开的时节,我便来折几枝桃花,去拜祭母亲,看都未看旁人一眼,更不知道她是谁。” “这还差不多。”苏玉倾抿唇,随后道:“你真的把这桃林买下来了?” “张成都说了,自然是真的,否则这里离京城不远,这么大片桃林,岂会没人来此游玩。” “为何要买下来?” “为了你啊。”夜君寒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道:“年前买的,本来打算将这里改造一下,建一座庭院,再修一处湖泊,当作生辰礼物送你。” 说着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懊悔,歉意道:“去年的六月,你刚好随我去了冥界山,那时不知你的生辰就在那个月,欠了你一个生辰,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只能尽力对你好,来弥补那时对你的薄待。 桃花盛开的时节,我们便可以来此处小住,对弈,品茗,赏花,听雨,我抚琴,你跳舞,给你一处小的世外桃源。” 苏玉倾看着自责又憧憬的目光,扬起一抹笑容,随后道:“那我就等着看,若是建的不合我的心意,那……” “就会如何?” “就罚你……搬出寒倾院,我自己一个人住。” 夜君寒脸色顿时变了,委屈道:“夫人这惩罚也太狠了。” 别说一年,一晚都不行,罚别的可以,分开住不可能。 第一百二十七章让人失望 苏玉倾看着他可怜惜惜的表情,忍俊不禁,笑开来,夜君寒看着开心的样子,方才被人影响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惊风凝璇四人低着头,忍不住腹诽:唉,天天这么下去,他们连饭都不用吃了,两人能不能收敛点,很影响他们对另一半的选择好吧。 这边,张成和傅容嫣等人到了猎苑,才知道文惠帝因紧急事务,先行回宫了,张成脸色变了变,看向傅容嫣道:“王妃,不如您先回行苑,待明日回京后,下官禀报皇上,再做决断?” 话落,凑近一步低声道:“王妃,属下立刻让人给丞相大人去信,让大人暗中周璇,必不会让王妃受委屈。” “那就有劳张大人了,事后本妃必有重赏。” “不敢,王妃先回行苑歇息吧。” 送走傅容嫣,张成长吁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立刻回了自己的住处,写了封信,让人悄悄送去丞相府。 丞相府 傅远看完手中的信,猛的握拳,将信纸捏成一团握在手里,略浑浊的眼中,神色冷凝又带着些许失望。 傅家投入大量心血在傅容嫣身上,她也不负所望,成为京都第一美人,有名的才女,那么她将来的夫婿必然是人中之龙,这样傅家的地位才会更稳固。 他已为她做好了打算,可她却说她爱慕寒王,那个时候,璟王才是最有机会成为储君的人,璟王暗示过想娶她为妃,她当时想也不想的拒绝他的安排,是他从中周旋,才稳住了璟王。 直到她向寒王表明心意,寒王却连个眼神也没给她,她才同意嫁给璟王,可是何曾想过,璟王会是如今这副境况? 更让人气愤的是,嫣儿那个蠢货,身为璟王妃,已是站在寒王的对立面,竟然还对寒王存着心思,她要出谋划策,也该是针对寒王,针对寒王妃有什么用? 可她偏不听劝,几次借他人之手,设计寒王妃,他曾警告过她,原以为这些时日她没再做什么,还以为她听进去了,专心帮着璟王,不想又做出这样的事。 屋漏偏逢连阴雨,听闻璟王因诬陷寒王而被杖责,嫣儿又出了这种事,寒王若有意放过,绝不可能让张成跑一趟。 唯今之计,只盼着皇上能松口,压下此事,可是璟王刚出了那样的事,若是再得知嫣儿的事,怕是皇上会彻底对他们失望,璟王到底是皇上的子嗣,但是嫣儿就不好说了…… 可若是置之不理,以寒王的性子,必然让嫣儿入狱,那么她便再也无缘皇后之位。 傅丞相思虑片刻,提笔写了封信,让人秘密送进宫给皇后,让皇后想办法软化皇上的心,同时隐晦的表示,若是璟王夫妇彻底失了圣心,那么皇后便再无倚仗,后宫中的日子会比较艰难。 凤栖宫 皇后看过信,眉头深凝,傅容嫣,实在是太让自己失望了,原以为京都第一才女,眼界见识非其他闺阁女子能比,如今看来,竟是连市井妇人都不如。 苏玉倾不过是夜君寒的附属,以往设局让她跳,不过是借着她对付寒王,可傅容嫣如今竟然完全不知分寸,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傅容嫣再怎样,如今也是璟王的王妃,傅丞相给她传信,便是让她出面保傅容嫣,若是不保她,便失了傅远的支持。他知道璟儿即使失了圣心,璟儿也是皇子,皇上不会真对璟儿下毒手,傅容嫣不同,若因此事入狱,那便是她一生的污点,她此生再无法挺直背脊站在众人面前。 而璟儿如今的情况,绝不能失了傅丞相的支持,否则他再无缘皇位。 静坐良久后,皇后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一处香烛前,抬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方,看火焰升起,缓缓将信纸吞没,扔进炉中化为灰烬。 眼下皇上还未到宫中,张成即便要将事情禀报皇上,也要等到他回京后才行,他有意拖延,但夜君寒绝不会给他拖延的机会。 明日回京,或许后日就要上奏,她必须要在这两日的时间,让皇上对她改观一些,可是以她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怕是很难做到,最快速有效的方法,便是让皇上心生愧疚,一份愧疚,至少能让他免于处罚傅容嫣。 片刻后,皇后似呢喃道:“明日好像是二皇子的忌日?” 童嬷嬷应道:“娘娘说的是。” “那柳妃明日又可以出来为二皇子祭奠了。”皇后声音怜悯,看向童嬷嬷道:“童嬷嬷,本宫有事要你去做。” “听娘娘吩咐。” 皇后以手遮唇,在童嬷嬷耳边低语几句,童嬷嬷应声走了出去,皇后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翌日,众人从猎苑回到京中,夜君寒和苏玉倾回到王府时,已是傍晚。 书房中,逐影禀道:“主子,张成给傅丞相送了封信,只是傅丞相收到信,没有其他动作,但是丞相府的小厮去了趟福汇钱庄。就在一个时辰后,林家给皇后送了些西。” 夜君寒没有丝毫意外,傅丞相对于傅容嫣寄予厚望,希望她能稳固傅家的地位,但他是不可能来找自己为傅容嫣求情的,那样一来他追随的人,必然生疑,只要他和自己见面,不管说了些什么,璟王或安王都不会再完全信任他,到时候若是傅容嫣免于责罚或入狱,那么他再也不会被信任,除了利用他的权势,不会给他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没有把傅容嫣一掌拍出桃林的原因,张成若不想断送官途,就必然要秉公处理,到时要么傅容嫣入狱,璟王与她彻底失了圣心,而丞相府也会落个教女不严的名声。 要么为了保住这些,来向自己求情,那样丞相就失了他一派的信任,如今他哪样都不想失去,只能让皇后出面了,毕竟皇后母家已不如往惜,还需要傅丞相的支持,她一定会帮的。 “派人盯好凤栖宫。” “是。”逐影应声,闪身消失。 夜君寒望着窗外的月色,唇角微扬,皇后已然失了圣心,若出面,必然要在这两日挽回父皇的心,那样何其困难,所以她一定会另僻蹊径,毕竟张成拖不了两日,这两日皇后定会有所行动。 第一百二十八章施苦肉计 皇宫 晚膳过后,皇后在宫婢的陪同下,前往御花园散步,微风轻拂,这个时节御花园百花盛开,空气中漫着浅浅的清香。 经过湖边时,看到三道人影蹲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铜盆,火焰在暗夜中亮着幽暗的光。 皇后扬唇一笑,转身从另一侧向花园中走去。 一位美妇人坐在凉亭中,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来回奔跑,脸上扬着柔和的笑容。 “逸儿,慢点跑,仔细摔着。” “母妃放心吧。” 六皇子夜君逸,年八岁,正是好奇贪玩的年纪,上午听闻御花园有会发光的蝴蝶,他兴奋了一整日,天还未暗下来便来到御花园等着,等了一个时辰,果然见到会发光的蝴蝶,在夜空中亮着微弱的光,很好玩,便在这里追着蝴蝶跑来跑去。 突然间,夜君逸猛然撞上一个人,被一双扶住身体,才没有摔倒。 夜君逸抬眸,看到眼前的人,立刻站直身体,拱手一礼道:“母后息怒,儿臣不是有意的。” 凉亭中的欣妃见状,慌张走上前,俯身屈膝道:“见过皇后娘娘,六皇子不是有意冲撞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笑的温柔,扶起两人道:“起来吧,逸儿还小,正是好动的时候,本宫没事。” “多谢皇后娘娘。”欣妃松了口气,有些拘谨的握着夜君逸的手。 皇后道:“不用拘着,让逸儿去玩吧,本宫不过是来御花园散步,哪来的会发光的蝴蝶?真是新奇。”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也觉得新奇。”欣妃笑着应声,不过她到底是皇后,若是不小心冲撞了,逸儿免不了受罚,便让人带着夜君逸去稍远些的地方追蝴蝶。 “皇后娘娘在凉亭中歇息片刻吧。” “也好,本宫也累了。” 两人坐在凉亭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多时,一位宫人急匆匆的跑来,禀道:“欣妃娘娘不好了,六皇子他……他……” 欣妃一颗心提了起来,猛的站起身,急声道:“逸儿怎么了?” “六皇子被柳妃娘娘抓住了,柳妃娘娘要带他回宫。” 欣妃一听,抬脚随着宫人离开,步履匆匆,皇后扬唇,随后快步跟上欣妃的脚步。 因为六皇子近身侍奉的人阻拦着,柳妃并未离开御花园,刚一走近便听到宫人的哀求声,几名宫人围着柳妃,各种劝说。 “娘娘,娘娘您认错了,这是六皇子,不是二皇子。” “滚开,谁也别想抢走本宫的显儿。”柳妃一手紧握着夜君逸的手臂,一手揽着他的肩膀,想绕开眼前人的阻拦。 宫人一脸无奈,怎么就这么巧,遇到了这位精神失常的柳妃了?当年七岁的二皇子,溺毙在这片湖中,柳妃大受打击,精神失常,皇上怜她失了孩子,也没有撤她的位份,只是让人将她幽禁于宫中。 平日里也不见她有什么举动,只是每年二皇子的忌日,这位柳妃便寻死觅活,一定要来湖边祭奠二皇子,皇上便也允许了,只是每次出来都会找人看着,今日怎么只有两个婢女跟着? 虽然她已经失常了,但好歹也是娘娘,他们也不敢跟她动手,只好劝着。 欣妃到了之后,看着一身素衣,眼圈范红的柳妃,清瘦的手指紧握着夜君逸的手腕,此时怒瞪着眼前的宫人,夜色中,她的神情尤为可怖。 夜君逸明显被吓到了,看到欣妃后,眼泪流了出来,道:“母妃。” 柳妃低头,胡乱的擦着夜君逸脸上的泪水,道:“显儿不哭,母妃在呢,不怕,母妃会护着你,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欣妃急声道:“柳妃姐姐,您看清楚,这是六皇子君逸,他还年幼,请姐姐放开他,别吓到他。” “胡说八道,这是本宫的显儿,你们想害本宫的孩儿,本宫绝不会放过你们。”柳妃狠狠道,话落,拉着夜君逸就跑。 几名宫人跪在她身前拦着,柳妃抬脚将两人踹开,欣妃立刻跑上前,拉住夜君逸的另一只手,想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奈何柳妃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心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皇后也走上前,握住柳妃的手臂道:“柳妃,你冷静些,吓到六皇子了,本宫知道你还不肯认清现实,可是显儿已经去世多年,他永远回不来了。” 柳妃一顿,突然浑身颤抖,目光猩红的看向皇后和欣妃,激动的喊道:“你们都是坏人,要害我的显儿,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抢我的孩子。” 话落,猛的拔下头上的玉簪,向欣妃刺去。 “欣妃小心啊。”电光火石间,皇后大喊一声,一把推开了欣妃,那簪子刺到皇后胸口,在杏黄的宫装上,晕染出一朵殷红的花。 众人顿时惊愣住了,柳妃却拔下簪子,又一次向皇后的手扎去,因为皇后此刻握着六皇子的手腕,皇后咬牙,在玉簪扎在她手臂上时,她抬起一脚,将柳妃踹开,手上用力,便把六皇子拉了过来。 “皇后娘娘……”众人立刻扑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后。 皇后倒在地上,强撑着道:“还不快把柳妃押回宫去。” “是。”皇后身边几名健壮的嬷嬷立刻上前,抓着柳妃的手臂,将她带离。 欣妃拉着夜君逸的手,跪在皇后身前道:“臣妾和六皇子,多谢皇后娘娘相救。” 皇后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欣妃惊呼一声,急声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御医,小石头,快去禀报皇上。” “是。” 剩余的人找来轿子,将皇后送回凤栖宫。 不远处的大树上,一道黑影瞬间飞离。 寒王府 夜君寒和苏玉倾听了暗卫的禀报后,相视一眼,苏玉倾道:“皇后此举,的确是能在最短的时间,让父皇态度好转的法子。” 苦肉计,最是能让人心生怜悯,尤其皇后还是为了救六皇子和欣妃,听闻欣妃也颇得圣宠,母族也有些势力,有欣妃帮着她说话,皇上自然对皇后的态度会改变一些,至少皇后此时若有什么要求,皇上还是会应允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还要靠你 夜君寒点头:“不错,不过即便是苦肉计,皇后又岂会真的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呢?” 话落,看向暗卫道:“当时你可看清了,是柳妃刺伤的皇后吗?伤在要害处?” 暗卫道:“夜晚光线暗,当时场面混乱,属下并未看清,只看到皇后胸口处的衣服被鲜血染红。” “嗯,下去吧。” “是。”暗卫应声,闪身离开。 司昱道:“皇后还真是高明啊,可她若是想用苦肉计,直接安排人刺杀舅舅就好,她为舅舅挡刀,舅舅会更怜悯她吧,说不定连夜君璟的处罚也免了呢。” 夜君寒道:“你觉得什么样的高手能近的了父皇的身?” 司昱顿时明白了,先不说舅舅本身会武功,单说御书和暖阁的侍卫就不少,更何况还有暗卫隐在暗处,就算找几个刺客,能进的了御书房,那也轮不到皇后上前挡刀,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 若是救别的嫔妃,舅舅未必会动恻隐之心,但若是为了皇嗣,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她的计划真是妙啊,也是赶巧了,二皇子的忌日,这么多年,柳妃只有在二忌日这晚才会出来去湖边,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哪里会听人摆布?谁又想到这是有人故意设局呢?只会把错怪在柳妃头上。 “那你怎么办?若是她这次能获得舅舅的心,或许会让夜君璟得到财力的支持。” 皇后外祖冯家遭受重创后,一直没能东山再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后失了圣心,一些商家多少都有朝中官员的背景,联合打压冯家,所以冯家一直未能翻身。 夜君寒看向苏玉倾,苏玉倾会意,点了点头。 司昱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撇嘴道:“不能让我知道吗?” 苏玉倾浅笑:“自然是要让你知道,而且这次还要靠你呢。” 司昱顿时来的兴趣,拍了拍胸口,昂首道:“包在我身上。” 片刻后,三人坐上马车,向皇宫驶去。 凤栖宫内,皇后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地上放着几个铜盆,里面的水都是浅红色,医女帮皇后包扎了伤口,见到文惠帝走进寝殿,立刻俯身见礼。 “免礼。”文惠帝低声道,看了皇后片刻,以往红润雍容的面庞,如今苍白如雪,变得更加消瘦,发间也有了些许银丝,心下不禁感慨,皇后入宫已有二十余载了,如今也有了老态,尽管这些时日,她做了不少令他失望的事,但今日这事,还做的还算个皇后。 文惠帝叹息一声,走到屏风外问道:“皇后伤势如何?” 杨御医俯身道:“回皇上,医女已经为皇后娘娘包扎好了伤口,这伤口伤及要害,所幸刺入的时候出现偏差,否则娘娘怕是无法坚持到现在。 皇后娘娘近来又多梦难眠,一直在服药,如今又伤及要害,失血过多,脉象不稳,未来三日尤为重要,若是这三日没出现什么情况,那便转危为安,反之,怕是会有性命之忧啊。” 文惠帝凝眉,吩咐道:“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尽快治好皇后的伤。” “臣遵旨。”杨御医俯身应声。 走到外殿,欣妃俯身屈膝,更咽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夜晚还带六皇子去御花园玩,更是忘记今日是二皇子忌日,若非皇后娘娘相救,伤的就是臣妾,臣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欣妃起来吧,男儿好动是好事,总比性子沉闷要好,更何况逸儿尚幼,正是贪玩的年纪。” “谢皇上。”欣妃站起身,道:“听闻皇后娘娘伤势颇重,不如皇上请昱世子或寒王妃前来诊治?说不定能让皇后娘娘的伤情尽快好转呢。” 文惠帝垂眸,正沉默间,听到宫人见礼的声音传来:“见过世子爷。” “免礼。” 司昱走进殿内,拱手道:“见过皇舅舅。” “昱儿怎么这个时候入宫了?” “皇祖母前几日说想念母亲做的如意卷,母亲今晚做了些,让我给皇祖母送来,刚从皇祖母那出来,就听说舅母受伤了,便过来看望,舅母伤势怎么样了?” 文惠帝点头:“刚好你来了,进去诊下脉吧,看看可有法子让伤情好的快些。” “御医不是诊过了吗?” “让你去你就去,别废话。”文惠帝瞪了他一眼。 “是。”司昱应声,转身走进内殿。 一旁的杨御医神情微动,昱世子来的可真是巧,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让皇后娘娘的伤势看上去很严重。 司昱坐在矮凳上,宫婢将皇后的手挪到帐帘外,司昱诊着脉,渐渐的眉头凝了起来,心下疑惑,这跟三哥三嫂推测的不一样啊,难道皇后为了施苦肉计,这么拼吗? 但是三嫂交代了,让他照着办就是,事成之后教他一些针法,嗯,自己不能白白受累。 片刻后,收回手,起身向外走,刚走两步,转过身吩咐道:“对了,你们去花房拿些春藤,白兰摆在殿内,另外让人御药房,拿些银丹草。” 几名宫婢面面相觑,不敢随意离开。 司昱脸色微沉:“怎么?皇舅舅让本世子医治舅母,你们还怕我害她不成?让你们拿的这些,就是帮助舅母养伤的,还不快去?” 宫婢应声,快速向殿外走去,司昱见人离开,冲着殿内轻咳一声,走了出去。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殿内,苏玉倾走到床榻前,掀开帐帘,见皇后脸色苍白,目光移向伤口处,拉开皇后的衣襟,揭开纱布,看到簪子刺入的位置,这个位置看上去的确是要害部位,但是伤口细小的形状,却能看出,根本没刺中要害。 将衣服整理好,抚上皇后的手腕,还真是做足了准备,竟然用了牵魂草,这种药只有在黑市才能买到,一般的医者,几乎没听说过这种药,服用后,可让脉搏变得虚浮不定,并昏迷三日。 苏玉倾唇角微扬,收回手,将一颗药丸塞进皇后口中,药丸入口即化,随后取出银针,快速的落在几处穴位,两指并拢,在皇后胸前点了几下,随后收起银针,闪身消失。 第一百三十章损兵折将 司昱走到殿外,看着文惠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文惠帝见他的样子,凝眉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司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道:“舅舅放心,舅母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没什么的,休养两日就好了。” 文惠帝眼眸微眯,扫了杨御医一眼,杨御医心头一跳,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那为何皇后还未醒来?”文惠帝接着道。 “舅母不过是受了惊吓,惊吓过度才这样的,司昱刚才诊过脉,不出一刻钟,舅母便能醒来。”司昱说着顿了一下,才道:“舅母向来养尊处优,一点小伤口都会觉得痛,更何况这次被刺了两下,她肯定觉得疼痛难忍,对于常年习武之人来说,这点都算不上受伤。” 杨御医余光看向首位,文惠帝面无表情,只是微眯的眸中有些寒意,心下微颤,他虽然不知道昱世子为何这样说,但是,就算他不用药,那皇后的伤也不是他说的这样,只是皮外伤,胸口处的伤还是有些重的。 杨御医思索片刻,道:“世子爷,臣虽然不及您医术高明,但是臣也行医数载,对于伤情,臣还是能分辩的,皇后娘娘伤及要害,且危及性命,您怎么说的如此轻松?若是耽误了皇后娘娘的病情,您担待的起吗?” 司昱腉着他,沉声道:“你是说本世子撒谎?” “臣不敢,只是觉得昱世子将伤情说的过于轻了。” “那好。”司昱看向文惠帝道:“舅舅,既然杨御医不信任昱儿的诊断,那就请舅舅传召其他御医,谁是谁非便可明了。” 文惠帝看向顺喜,顺喜会意,立刻让人去传其他御医。 殿内传来轻微的声音,司昱脸上一喜道:“舅母醒了。” 文惠帝,欣妃几人走进殿内,打开帐帘,果然见皇后已经醒了过来,杨御医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怎么会?他明明用了药,最快也要明日晚才能醒来啊,而且怎么感觉皇后的脸色也不似之前那样惨白了? “舅舅,我说了吧,舅母很快就会醒的。”司昱扬着笑容看向皇后道:“舅母,你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欣妃浅笑道:“皇上福泽僻佑,皇后娘娘逢凶化吉,真是太好了。” 文惠帝盯着皇后,眼中神色不明,道:“皇后可有哪里不适?” 皇后垂眸,轻轻咳了几声,她早就醒了,且是被疼醒的,原以为已经过了两三日了,却在听到殿外的声音时怔愣住。 杨御医明明说不会有人察觉出问题,且会让自己睡上两三日,看上去伤情危重,为何她这么快就醒了?她本来想继续装作昏迷,可是方才那种疼痛感让她难以忍受,才发出了声音,此刻疼痛感竟全然消失了,一点感觉不到痛。 快速整理好思绪,皇后无力的开口:“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还好。” 话落,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的坐起身道:“六皇子呢?六皇子怎么样了……” 瞬间,眉头紧皱,手捂着胸口处,表情痛苦。 杨御医道:“娘娘别激动,您有伤在身啊。” 欣妃道:“娘娘放心,六皇子很好,臣妾谢娘娘相救之恩。” 皇后由宫婢扶着躺了下来,唇角扯出一抹笑:“那就好,那就好,欣妹妹起来吧,本宫是众皇嗣的嫡母,自当全力护着他们。” “谢皇后娘娘。”欣妃道谢后站起身。 这时,顺喜站在殿门处禀道:“禀皇上,御医们到了。” “让他们进来。” “是。” 宫婢立刻将帐帘垂下,几名御医快步走了进来,文惠帝看向御医院首刘实,道:“刘卿家,你去为皇后诊脉。” “是。” 刘实跪在床榻边,诊过脉后,禀道:“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未伤及要害及脏腑,只需吃几副药,注意伤口,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皇后和杨御医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文惠帝沉着脸,又有两位御医诊治过后,给出同样的答案,这几位御医,都是皇上的人,不会被他人收买。 此时杨御医的脸已经变得铁青,这样一来,他便是欺君之罪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文惠帝扫了皇后一眼,转身走到外殿。 刚在首位上坐下,就见杨御医跪了下来,后背被冷汗浸湿,颤声道:“皇上,臣的诊断没有错,许是方才给皇后娘娘用的药起了作用,还望皇上明察。” 其他御医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寻常,只是垂首不语。 “来人。”文惠帝沉声吩咐道。 殿外走进两名御前侍卫,恭敬道:“皇上。” “将杨旭带下去,严加审问,不许任何人探视。” “是。” “皇上,臣是冤枉的,臣是冤枉的啊皇上。” 声音渐渐消失,杨御医被拖了下去,内殿的皇后,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冷寒,杨旭向来为自己做事,自己也捏了他不少把柄,更是将他的家人接到郊外的庄子上,她不担心他会把自己供出来,如今只希望皇上不要再追查下去。 这时,司昱道:“舅舅,心情好了,才有利于病情恢复,昱儿方才经过御花园,见到几只会发光的蝴蝶,很是有趣,不如让人捉几只,放在殿中,舅母说不定会好的更快。” “发光的蝴蝶?”文惠帝凝眉。 “是啊,我还捉了一只呢。”话落,从自己的侍卫那里拿来一个琉离瓶子,从里面拿出一只蝴蝶,在烛光下闪着微亮的光。 文惠帝把蝴蝶捏在掌心看了看,发现翅膀上面涂了一层荧石粉,才会让蝴蝶在夜里闪着亮光,突然有一些细碎的东西在脑中串连起来,不禁让他眉头凝的更深,唇抿的更紧。 文惠帝猛的站起身,吩咐道:“刘实,派一名御医负责皇后的伤情,另外,除御医外,凤栖宫中的人,谁也不许外出。” “是。” 刘实应声,恭送文惠帝离开。 皇后绝望的闭上眼睛,内心火气翻腾,全白费了,自己的布局全白费了,不止受了伤,还没有得到皇上一丝好转的态度,反而失了一名棋子,更是让自己陷入困境,真是损兵又折将。 司昱扬着唇角,离开皇宫。 第一百三十一章丞相傅远 寒王府 书房内,司昱翘着腿,得意道:“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连皇后为何昏迷不醒,都没有诊断出来,还好意思说?” “没有我,舅舅会相信吗?怎么?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苏玉倾莞尔一笑,道:“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 话落,递给他几页纸:“这是三套针法,对应病症都记在上面了。” 司昱顿时眉开眼笑,立刻接了过来,道:“还是三嫂好。” “你可以走了。” 司昱站起身,撇嘴道:“夜君寒,我好意劝你一句,就你这臭脾气再不改的话……三嫂早晚受不了你。” 话落,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一只茶杯飞出,砸在了他的小腿处。 司昱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郁闷的转头,气道:“三嫂,你不管管他?” “再废话,下一个茶杯就落在你头上。”夜君寒淡淡道。 司昱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快速跑开。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道:“皇后已然失势,傅丞相还会追随太子吗?” “有璟王妃在,他还是要支持璟王的,只是他还有没有暗中支持别人,就另说了。” “这次他应该不会为了傅容嫣,来向你求情,毕竟这样对他完全没有益处,我猜他会直接向皇上求情。”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他不来见我,不代表他不出府。” 苏玉倾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是,和傅远接触的机会多的是,只要有接触,傅远背后之人就会就会存疑,信任便会松动。 这时,惊风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递给夜君寒道:“主子,这是方才有人用箭射进府中的。” 夜君寒凝眉,打开信纸看了一眼,随后递给苏玉倾。 苏玉倾看过后,眉头深凝,低声道:“不用猜,应该是傅远派人送进来的。” “嗯。”夜君寒道:“他果然精明,竟然想到从你这里下手。” 知道他宠爱王妃,便想着通过她,让自己不再计较璟王妃之事,而他又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愧是傅远。 “他敢发这样的信,应该不是假的,只是东西为何在他手中?”苏玉倾疑惑道。 “未必是他的东西,也可能有人要拉拢他,给他出的主意,明日见面便知。” “你要去见他?” “为何不去?璟王妃不值一提,若他信中所说为真,那便放她一马,左右我们没什么损失。” 见苏玉倾心不在嫣的点了点头,夜君寒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放心,一定能找到。” 苏玉倾唇角微扬,靠在他怀里,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翌日晚,醉仙楼一处雅室内,身着玄色披风的老者走到门前,惊风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者走进雅室,冲着软榻上的人恭身行礼:“老臣见过王爷王妃。” 夜君寒道:“丞相请起吧,坐。” “多谢王爷王妃。” 傅远在圆桌旁坐下,开门见山道:“老臣惭愧,璟王妃自小被宠坏了,做出冒犯王爷王妃之事,还望王爷不要与她计较。” “计不计较,还要看丞相的,你既然敢往本王府中以箭传信,那最好能拿出《行军布阵》战略册,否则,本王不会就此罢休。”夜君寒淡淡道。 傅远从袖袋中拿出几页纸张,纸张泛黄,边处角有一些烧过的痕迹。 递给夜君寒,道:“王爷,老臣很佩服苏老将军,他战死沙场,老臣也很惋惜,这是老臣前两年,有一次拜访禇雄时,在他的火盆内发现的,趁他去了院中吩咐下人办事时,老臣立刻将它捡了出来,回去后看了看,才发现是苏老将军的笔迹,纸上的内容,老臣虽不是很懂,但也能看的出是兵书。 原想找机会交给苏将军,只是怕苏将军一时忍不住找禇雄理论,也怕因老臣误判事由,引起两家反目,所以一直不敢拿出来,老臣老了,王爷睿智沉稳,王妃聪慧灵巧,对于这些内容,比老臣能明断,所以臣才冒险将这些给王爷王妃送来。” 苏玉倾看着上面的字迹和内容,眼中蒙上湿意,这纸上的内容的确是战略册的内容,笔迹也与祖父的一般无二,虽然只有几页内容,但看到这个,还是能想到祖父威严又慈祥的样子。 其实祖父的战略册内容,早就传授父亲,只是祖父亲笔书写的不见了,她不是为了那些内容,而是为了找回祖父的遗迹。 “傅丞相有心了,也用心了。”苏玉倾意味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王妃言重了。”傅远心下一沉,垂首遮住眼中的神色,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女子,竟有那样的眼神和气势,仿佛能看透一切。 苏玉倾接着道:“既然傅丞相如此有诚意,那本妃与王爷也不会再计较璟王妃的事。” “多谢王爷王妃。”傅丞相起身一礼:“老臣告退。” “丞相好走。” 苏玉倾看着他走出去,冲惊羽使了个眼色,惊羽会意,立刻从暗处飞到酒楼外。 “怎么了?”夜君寒问道,从方才她的话就能听出,这几页纸并不是她要找的。 “这几页纸上的内容,的确是战略册的内容,笔迹虽模仿的很像,但与祖父的笔迹,略有不同,祖父笔锋苍劲,笔力浑厚,而这上面的字迹差了些气势。 再者,他说他拜访禇雄时所得,禇雄那样谨慎的人,若是把这些写下来,又烧毁,岂会被旁人发现?他这样说无非是让我们把目光引到禇雄身上去。 而他若是真有这些,就不会让皇后费心思,当时就把这些拿出来与我们谈条件就是,毕竟只有这几页纸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用处,他背后定然有人帮他。” “所以你让惊羽跟踪他,想看看背后之人是谁?” “不错。” “那你要失望了,若那人这样谨慎,岂会随意见傅远?” “试试看吧,傅容嫣不值一提,这类人,催毁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便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傅容嫣乃京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自然对她的美貌和才学极其看重,失了这些,才是她最痛苦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夜珣星澜 傅远坐上马车,向一处僻静的巷子走去,不多时,马车外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只是很快便消失了。 他掀开车帘,一道黑色身影飞身而下,面无表情道:“丞相大人被人跟踪还没发现吗?” 傅远这才想到,应该是寒王派人跟着他,道:“多谢提醒。” “丞相不用客气,请下马车随属下走吧。” “好。” 傅远下了马车,黑衣人抓住他的手臂,飞身而起,将他带至一处宅院,外表看着仆实无华,内里却奢华无比。 黑衣人将他放至殿门外,松开手道:“还望丞相不要怪罪。” “不会。” “丞相请进。” 傅远走了进去,门猛的关上,他走上前,拱手道:“见过安王爷。” “如何?” “多谢王爷相助,寒王已经不再计较了。” “那就好。”夜君安抿了口茶,道:“丞相日后若遇到难事,本王若是帮的上忙,一定帮你。” “谢王爷。”傅远神色复杂,谁能想到这个依附在璟王身边,只会吃喝享乐的闲散王爷,会有这样的气势?与寒王相比,竟丝毫不逊色,只是寒王与他气质又有不同,寒王清冷淡漠,而他,似一条毒蛇,平日里隐在暗处,稍一露头便给人致命一击。 “大哥那边,相信丞相自有决断,你若跟着他,傅家怕是从此走上没落之路,再者,大哥的很多事,都是由本王代劳的,你说,本王都知道些什么?” 傅丞相眼帘低垂,心下一惊,安王竟然暗自将璟王的证据握在手里,那他傅家的一些事情,他也知道吗?安王这句话更像是在提醒他。 “王爷若是有什么吩咐,老臣自当配合。” 夜君安轻笑一声:“好,有丞相这句话就好,夜深了,丞相请回吧。” “臣告退。” 傅远缓步离开,想他堂堂丞相,为官数载,竟也有看不透人的时候,寒王妃如此,安王亦如此。 寒王府 惊羽脸色难看的禀道:“王爷恕罪,属下被发现了。” “起来吧,意料之中的事。”夜君寒没有丝毫意外和责怪的神色,淡然出声。 惊羽一愣,抬头道:“您早知道属下会被发现?” “王妃让你去,不过是试探一番,看来傅远背后的确有人给他出主意。” 就在惊羽还在怔愣的时候,夜君寒道:“下去吧。” “是。” 惊羽应声,立刻走了下去,看来自己还是要练习啊,尽管对方有准备,但他被发现了,就说明他还有欠缺。 翌日,夜君寒带着苏玉倾出了府,苏玉倾道:“去哪里?” “去见皇叔,他昨日差人来传话,让我们今日去府中一叙。” 苏玉倾点了点头,大概能猜到皇叔要问些什么。 一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下,苏玉倾被夜君寒扶下马车,与她想象的奢华大宅不同,眼前的宅院,低调内敛,正门处悬着‘瑞亲王府’的匾额。 管家走来恭敬道:“见过王爷王妃,我家王爷在等着了。” 话落,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走进府中。 三月末,绿树葱郁,百花盛开,府里的景致别出心裁,细节之处,可见主人的品质,没想到五皇叔是个温柔细腻的人。 只是管家却没有将两人引进正厅,也没有去后花园,而是一路走进后院,眼前一处长长的走廊吸引了苏玉倾的目光。 廊上方爬着错杂的藤蔓,交织在长廊上方,藤枝吐翠,藤蔓间,那垂下的串串浅紫色的花蕾,在阳光下努力绽放,微风挟着春意拂过,轻轻摇曳。 苏玉倾眼眯微眯,心下百转千回。 穿过紫色回廊,面前是一个小院,夜珣站在院中,笑的温和道:“你们来了,进来吧。” 两人随着夜珣走进房间,房间干净雅致,四周挂着画,画上的女子有的美丽婉约,有的俏皮可爱,有的眉眼含笑…… 画卷有的深黄,有的浅黄,有的素白,看的出,经常有人在这里画,而那个人就是夜珣。 苏玉倾心下震惊,此时也不得不相信,皇叔要找的人,就是自己的师父,月星澜。 夜君寒神情微动,看了夜珣一眼,欲言又止。 “玉倾,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为何让你来府中了吧。” “是。”苏玉倾点头,低声道。 “她可是你的师父?” “是。” 夜珣一怔,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澜儿她……还好吗?这些年……过的如何?” “师父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又是沉默,他突然想到月无瑕,心下一阵钝痛,但还是问道:“那位月公子,是你师父的孩子?” “是。” 夜珣脸色白了一瞬,手无意识的攥紧衣服,夜君寒抚住他,道:“皇叔,你怎么样?” 夜珣松开衣服,摆了摆手:“我没事。”随后似自言自语道:“那她一定很幸福,有了疼爱她的夫君,有了那样优秀的孩子,那就好,如此,我便能放下了。” 这么多年的寻找,只是为了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如今她有幸福的生活,他也可以放心了。 苏玉倾垂眸,遮住眼中的神色,好与不好,她也不能私自将师父的事说出来,如今能告诉夜珣这些,也是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其他事情,她不能在没经过师父同意的情况下,说给他人听。 此时她才明白,为何看到这府中的布置那样亲切,原来皇叔都是按照师父的喜好布置的,也足见他用情至深。 紫藤廊下,三人围在小木桌旁,夜珣看着眼前的紫藤,道:“玉倾上次就认出了皇叔香囊上的花了吧,所以才会那样惊讶,但你还真会掩饰,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 “皇叔恕罪。” 夜珣不在意的摆手:“没什么,你不说也很正常,这花是少见,但不是完全没人见过。” 说着轻声叹息:“澜儿说,这紫藤花代表思念,我与她在一起后,她为我绣了紫藤香囊,说不管走到哪里,心里都要想着她,念着她,她说这话时,眼眸如星河璀璨。” 苏玉倾凝眉,暗自叹息,师父何尝不是?若非自己和无瑕无意中闯入山庄禁地,看到了那房间内的画卷,她也不会在看到皇叔时,觉得熟悉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无瑕父亲 山庄内一处院子,被师父列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踏入,有一年她和无瑕无意中进了院子,原以为院子有什么奇珍异宝,或关着什么人,结果房间中只有几幅画,和几件物品。 那画中的男子温文尔雅,俊逸不凡,正在他们两人好奇画中人的时候,师父突然走进房间,于是,他们毫不意外的被师父赶了出去,并罚抄百遍医典。 山庄内也被师父种了一片紫藤,每到夏季,盛开出一片紫色的海洋,师父经常望着紫藤出神,偶尔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再后来,师父忙着无瑕的病情,时常奔走在各处,突然脑海中一个想法蹦出来,让她心猛的一震,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无瑕的父亲,难道…… 苏玉倾脸色微变,看着眼前的夜珣,虽然无瑕有七八分像师父,但是神色间,竟也有些像他,若真是这样,那师父为何不告诉他? 即便知道两人的关系,知道两人或许都未放下彼此,苏玉倾也不敢把这些说出来,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她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无瑕得知这件事会怎么样?此事还需要当事人自己来说。 苏玉倾整理好思绪,附和道:“师父的确是位美好的女子。” 夜君寒注意到了她微变的神色,却没有开口询问。 夜珣点头,开始自顾自的讲起他和月星澜的故事。 二十年前,当今皇上那时还只是个王爷,而他是个皇子,他因自小随师习武,母族势力不弱,又与当今皇上关系最好,自然被有心人盯上,设法铲除。 那年寒冬,他遭遇追杀,奄奄一息之际,被一少女所救,那少女将他带回一所宅院,院子不大,简朴雅致,院中一排翠竹,在寒冬依旧青绿。 当他醒时,看到一位少女,穿着浅紫色衣裙,坐在不远处的桌案旁写着什么,听到他的动静,她停下笔,转头看他,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满目星光。 眼前的女子,柳眉如黛,肤白胜雪,一双水眸清澈灵动,波光潋滟,唇不点而朱,他竟看的失神。 少女站起身,款步走到床榻旁,温柔开口,声音动听:“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是姑娘救了我?” “是。” 他抬起双手,抱拳道:“多谢姑娘相救,来日定当重谢。” 少女莞尔,道:“你伤势颇重,昏迷了两日,你家人在哪里?我可以让人为你传信。” 他垂眸不语,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一时不知该联系谁,告诉皇兄,皇兄必然担心他,贸然前来,怕是他也会遭遇刺杀。 少女见他不语,也不催促,只道:“我看你衣着不凡,必定不是普通人家,你可以先在此处养伤,待伤好后再离开。” 他抬眸,见少女目光坦然,不似寻常的闺阁女子,倒有种江湖儿女的洒脱随意之态,当下感激道:“多谢姑娘,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星澜。” 月星澜开口,隐了姓氏,实在是这个姓氏太过特殊,被有心人盯上,怕是会惹来麻烦,她此次不过是遵从父亲的安排,下山来历练,不想为门中招惹事端。 “星辰璀璨,凝芸冰澜,好名字。”他浅笑。 月星澜心下一动,男子剑眉星目,温尔俊雅,尽管伤重,却难掩不凡的气质,尤其此刻浅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你可以唤我阿夜。”他也同样没有告知全名。 “阿夜……”月星澜轻声重复。 就这样,他的伤一养便是两个月,相处中互生情愫,继而相知相许,只是当他满心欢喜的带她回京,准备迎娶她时,他们的缘份却就此中断,他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此后数载,他便在各处找她,如今知道她的消息,他也安心了。 两人静静的听夜珣说着,从他的语气能听出,那些时日,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 离开瑞亲王府,马车内,夜君寒道:“倾儿,你是不是还想到一些事,只是不便告诉皇叔?” 苏玉倾看向他:“师父的事,我不敢妄加揣测。” “我理解。”夜君寒点头:“无瑕的父亲是谁?” 苏玉倾神情微动,但也不想欺瞒他,只好道:“实话说,我没听师父提起过无瑕的父亲。” 话落,她看着夜君寒幽深的瞳眸,没有一丝诧异,仿佛早有所料。 夜君寒猜到了几分,他与月无瑕虽不是自幼长大,但也见过几次了,原本没细想过,但今日见到皇叔那间院子,又得知他和无瑕母亲的事,两张面容在脑海中重叠,仔细回想,两人的确有些神似,只是这件事不是他们能揣测的,无瑕的母亲既然没有告诉皇叔,那便是有她的想法,说与不说,该由她来做决定。 夜君寒转移话题,问道:“岳父是怎么认识你师父的?” 苏玉倾摇头道:“父亲没有告诉我,师父也没有说过,只说他们是旧识,但是师父很敬重祖父。” 夜君寒浅笑,抚过她的发:“祖父是邶靖的守护神,自然受万民敬重。” 话落,心下感叹,到底是苏府,认识神月门的人,竟然只字不提,面对世人看来,赐婚这样巨大的荣耀,他们也从不自得,傲慢,低调为人,谨慎处事,才能长久。 丞相府 傅容嫣被请到傅家祠堂,堂内漫着檀香的气息,傅远站在牌位前,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祖父对她向来要求严格,她对他向来有惧意。 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她低声道:“祖父。” 傅远转过身,眼眸直视着她,沉声道:“虽然你已经嫁入皇家,身份尊贵,按规矩不能跪,但今日,老夫要你以傅家子孙的身份,向列祖列宗请罪,跪下。” 傅容嫣心下一跳,跪了下去。 “看看这上面的牌位,我傅家不说是百年大族,但在朝中也颇有地位,身为傅家的儿孙,傅家的兴衰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可还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 “知道竟然还做出这样的蠢事。”傅远怒吼一声,吓的傅容嫣肩膀一颤。 “你是璟王妃,收起你龌龊的心思,你今日能好好的出来,是因为你的身份吗?若非老夫舍了面子,你以为寒王能放过你?老夫如此保你,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你做其他事,老夫不管,但若是牵连傅家,老夫绝不饶你。” 傅容嫣咬唇,道:“容嫣谨遵祖父教诲。” 离开傅府后,回到王府,傅容嫣将寝殿的东西砸了一遍,心里的怒气才稍微消散,她坐在软榻上,微微喘息,夜君寒,苏玉倾,若不是你们,她岂会落到今日这样的田地。 婢女战战兢兢的递过去茶杯,道:“王妃,喝杯茶消消息。” 傅容嫣瞥了她一眼,接过茶一饮而尽,转身向偏殿走去,这几日被软禁在京兆尹,她连沐浴的机会都没有。 夜里,傅容嫣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在天快亮时,才有了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后,天色已然大亮,她惺忪着坐起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抬手轻碰,疼的她眉头紧皱,沉声唤道:“来人。” 殿外的婢女立刻上前,拨开帐帘看到傅容嫣的样子,惊叫着后退一步。 第一百三十四章拒绝医治 婢女惊恐的样子,令傅容嫣心猛的下沉,顾不得计较她的失态,急声道:“快去拿铜镜来。” 婢女立刻将铜镜递给她,傅容嫣握着铜镜看了一眼,惊的一把将铜镜扔了出去,婢女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心下也在疑惑,为什么一夜之间,王妃的脸就成了这个样子? 傅容嫣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片刻后,又捡起镜子,面对自己,镜中浮现出一张苍老的脸,脸上布满皱纹与细小的黑斑,看上去,俨然是位老妇人,这是她的脸? 她看向一旁的婢女,走过去抓住婢女的衣领,将镜子对向那张普通的脸,镜子映出同样的面容,这下她不得不相信,她的脸毁了。 傅容嫣猛的把铜镜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才二十岁,京都第一美人,风华正茂的年龄,却成了这副样子? 她努力回想自己碰到过什么,吃了什么,还是在京兆府软禁时,被动了什么手脚?随后否认,张成派了人保护她,不可能有人潜入,对自己动手脚。 难道是……苏玉倾,夜君寒,一定是他们。 傅容嫣眼眸猩红,手紧紧握拳,指甲没入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她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断,才能消她心中之恨。 静坐良久后,敛了心神,换了身衣服,带上面纱,从后门走了出去。 一路到了圣医堂,傅容嫣走进去,随着接待小厮进了雅室,雅室内一位老者,须发花白,见她走进,略微打量,以她的衣着来看,应该是位年轻女子,可是面纱以上的额头,却像位老妇人,道:“坐吧。” “烦请大夫帮本……帮我瞧瞧我的脸,可是中了毒?” 话落,摘下面纱,她原以为老者会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便示意她抬起手腕。 老者诊着脉,心里却在琢磨,从她的症状,和体内的变化来看,怎么感觉像是出自玉倾之手呢?还要问问她才行。 收回手,老者道:“你可以回去了。” 傅容嫣微愣,道:“大夫,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要多少金银珠宝都可以。” “老夫不缺金银珠宝,只是这病不想治。” “你……”傅容嫣凝眉,但也不敢怒骂,毕竟圣医堂向来是看心情给人治病的,她又道:“大夫该不会是不会治我的病症,又怕失了面子,才这样说的吧。” 老者毫不在意她的激将法,闲适一笑,道:“你这症状不过半日的时间,昨夜里才开始发作,今早脸颊刺痛难忍,是不是?” 见傅容嫣不语,老者站起身道:“回去吧,待老夫哪日愿意治了再说。” 话落,不理会她铁青的脸色,径直离开。 傅容嫣沉着脸色,她就不信了,圣医堂的人能治,别的大夫治不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老者进了后院,走进一间寝院,看着院中的男子道:“无瑕,老夫有件事要问你。” 月无瑕抬眸,温和道:“莫老直说就是。” “方才一位女子前来求医,年岁也就在二十左右,但却一脸老态之相,我观她的症状和脉象,她中的毒似乎是出自玉倾之手,老夫记得她曾研究过这类毒药,所以来向你确认。” 月无瑕看向南离,南离意会,闪身消失,一盏茶的时间后,南离飞回院子,禀道:“少主,是璟王妃。” 月无瑕了然,道:“莫老,直接吩咐大堂之人,她再来,拒之门外就是。” “好。”莫老点了点头。 皇宫 那晚之后,皇后被幽禁于凤栖宫,童嬷嬷被带走审问,不管怎么严刑拷打,她都没有吐露半个字,因年龄较大,受不住刑,最终断了气息。 而杨御医也闭口不提皇后,那发光的蝴蝶,自然也是有人顶了罪名,虽然没有证据指向皇后,但皇上显然不打算再看在她母家和夜君璟的面子上,给她机会。 如今皇后宫中一片冷清,与冷宫无异。而后宫其他人则因为皇后的事情,喜笑颜开。 董妃心情颇好,皇后倒了,那大皇子也翻不出什么花了,昨日太后更是直接下懿旨,将夏诗雨赐给卓儿,夏大人如今任户部侍郎,虽然官职不高,但有太后在,未来的仕途定然节节攀升。 正在她幻想着未来大好生活的时候,心腹侍女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禀道:“娘娘,府里传来口信,说那个人断气了。” “什么?”董妃凝眉,随后咬牙道:“一帮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好。” “娘娘息怒。” 董妃叹息,原想留着她,可以做个人证,以此威胁太后帮她做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短命,好在她还留了物证。 沉默片刻后,道:“罢了,那便把人丢去乱葬岗。” “是。” 侍女应声,走了出去。 寒王府 苏玉倾看着南离送来的书信,唇角微扬:“回去告诉无瑕,的确是我做的。” “是,小姐。”南离应声,闪身消失在夜空。 南离刚走,夜君寒匆匆走进寝殿,握住苏玉倾的手,道:“跟我走。” 苏玉倾随着他向外走,见他脸色不好,关心道:“你怎么了?” “稍候再说。” “你现在就说,若是要我医治,我需要带上常备的药。” 夜君寒这才顿下脚步,点了点头。待苏玉倾快速找了几瓶药后,揽着她的腰,飞身而起,不多时,在一处小院内停下。 惊风惊羽守在门外,两人进了房间,内室的床榻上,躺着一位面容憔悴,骨瘦如柴的妇人,妇人头发散乱,脸颊是病态的白,像是许久不见天日,脸上有些伤痕。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道:“倾儿,救救她。” 她点头,走上前握住妇人的手腕,渐渐的表情凝重起来,几乎感受不到脉搏跳动,又看了看妇人的眼睛,检查了下身上的伤情,检查过后,让她心惊,眼眸浮现怜悯之色。 随后拿出其中两个药瓶,倒出两粒药,塞进妇人的口中,又用银针扎在一些穴位处,掌心凝着内力,在妇人的脏腑处划过,一柱香的时间,收回了手,将银针取下。 “怎么样?”夜君寒问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五国盟会 “她应该是常年被关在暗室,又因饮食较差,常受虐待,所以体内脏腑早已衰弱不堪,而且手筋脚筋也被挑断,舌头被割,她的脉搏非常弱,几乎感受不到,我已经给了用了门中秘药,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 夜君寒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床榻上的妇人一眼,和苏玉倾走到外室,伸手把她拥进怀中,很用力的抱着她。 苏玉倾轻拍着他的后背,等待他情绪安定下来。 片刻后,就听他道:“她是母妃的陪嫁侍女,也是母妃的心腹,芳姑姑,方才暗卫禀报,城外的谢家悄悄雇了一辆马车去了乱葬岗,谢家是董妃的远亲,只是鲜少有人知道,我查到他们的关系后,便派人盯着。 谢家的财力不需要从外面雇马车,暗卫便暗中跟随,根据曾经的画像,猜测是芳姑姑,便给我传信,我去现场后,看了许久才确认,当年母妃去世,没两日从湖中捞出一具毁了容貌的尸体,穿着芳姑姑的衣服,便以为芳姑姑已死,没想到,她还活着,被人关了起来。 当年母妃和她也多有来往,母妃去后,以父皇的心性,也该会把我交给娴妃,结果却交给了当时并不受宠的董妃,我猜测母妃的事,和董妃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证据指向她。 如今找到芳姑姑,更能说明此事与董妃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任何加害母妃的人。” “我会尽全力救她。” 话落,苏玉倾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四月芳菲,人间最美时节,这段时间,京城很是热闹,因为五国盟会即将到来,五个国家的使臣陆续来到京中,所以百姓们也都跑到街头凑热闹。 五国盟会,每三年举行一次,由大陆前五的国家参加,制订接下来三年的合作计划,包括商业,贸易等方面,也借此机会,展示自己国家的实力。 五个国家中,邶靖地理位置和环境比其他几个国家要好,物产丰富,国泰民安,也惹的有些国家眼红,比如南越。 南越国物产也很丰富,只是靠近海水,时常会遇到自然灾害,南越自从和邶靖大战之后,倒是没再有什么动作,两国也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北襄国地理位置较差,一年中,一大半的时间都很寒冷,春夏季很短,物质相对匮乏,他们国家大部分要靠和其他国家的贸易往来,也因为位置不好,没有被其他国家惦记。 西曜国位置不好不坏,自给自足没有问题,所以他们也从不主动招惹事端。 东皓国位置不错,近些年也隐隐有想要超过邶靖和南越的趋势。 夜君璟为了想在五国盟会上展现一番,重获文惠帝的青睐,暗中给了不少银子,让猎苑的人加快速度,完成猎苑防卫一事,前几日回了京城,但文惠帝依旧让他待在府中,不许出门,接待一事,由夜珣和夜君寒,夜君安带着礼部官员完成。 夜君璟被软禁在府中,又听说了皇后的事,心下怒气翻腾,两日的时间打碎了不少东西。 几名妾侍还知道来安慰他,可是他那位王妃,却躲了起来,看他如今失势,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夜君璟气不顺,匆匆来到傅容嫣的院子,寝殿外的婢女见他一脸怒容,忙屈膝道:“见过王爷。” “傅容嫣呢?本王来了,还不出来相迎?” “王妃她……” 夜君璟抬脚就向寝殿内走去,婢女上前阻拦,被他一脚踹开,就看到傅容嫣坐在妆台前,脸戴着面纱,安安静静。 夜君璟语带嘲讽道:“呵,这是玩什么把戏?” 傅容嫣不想理他,这些日子她找了不少大夫,竟没有人知道她的脸怎么回事,内心几度崩溃,如今也没有耐心对他。 “问你话呢,听不到吗?” 傅容嫣眼帘微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声道:“不是想知道我玩什么把戏吗?我让你瞧瞧。” 话落,一把扯下面纱,苍老的面容让夜君璟后退几步,惊声道:“你是谁啊?” 傅容嫣冷笑:“自己的王妃都不认识了?” “傅容嫣?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夜君璟又后退一步。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蠢,你护不了我,所以我才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傅容嫣此时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优雅,一步步的向夜君璟靠近。 夜君璟眉头紧皱,傅容嫣的脸看上去,简直比皇祖母还要老,这样的王妃,他带出去,太丢脸了。 傅容嫣似是看出他内心所想,嘲讽道:“想休了我?好啊,如今只剩林家的你,要怎么和夜君寒斗?离了我祖父的支持,你也只能任人宰割。” 夜君璟一怔,是啊,如今他的处境,不能再失去傅丞相的支持了。沉默片刻,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傅容嫣瘫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谁能想到,丞相的孙女,第一美人,才女,璟王妃,竟然成了今日这般,她好恨。 明月楼内,苏玉倾和韩乐宁坐在窗前,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乐宁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事,大声道:“倾姐姐,你快看,这是哪国的人?前面的公子真好看。” 话落,又惊道:“哇,这马车也太漂亮了,马车里坐的是公主吧。” 苏玉倾向下望去,见一列队伍走了过来,为首之人骑在骏马上,一袭蓝色锦服,玉冠高束,玉树临风,气质不俗。 视线向后,停在那辆缓行的马车上,马车宽大,周身悬着粉色纱帐,垂着水晶珠帘,引得周围的人注目,议论纷纷。 苏玉倾道:“这应该是东皓国的轩王,和东皓国的嫡公主慕容雪。” “真的吗?听闻慕容雪乃东皓第一美人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艺更是一绝,不知道是怎样的绝色。” 乐宁好奇的伸长脖子,只是什么也看不到。 苏玉倾好笑的看着她,道:“行了,待各国到齐后,父皇必定会宴请各国使臣,到时候你自然会看到的。” 乐宁点了点头,目光又投到那辆马车上。 礼部官员引着东皓国一行人来到接待使臣的行宫,夜君寒和夜君安等在行宫外,见一行人停下,夜君安浅笑着走上前道:“轩王一路辛苦,请入行宫休息。” “多谢。”慕容轩扬唇,随后目光转向夜君寒道:“寒王,许久不见。” 夜君寒道:“轩王依旧气宇不凡。” “哪日去寒王府中拜访。” “随时恭候。”夜君寒淡淡道。 这时,后面的马车,走下一人,粉色烟萝裙随风轻扬,脸上蒙着面纱,一双杏眸顾盼生辉,身材纤细,莲步轻移,走到两人面前,目光盯着夜君寒,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慕容雪温柔开口,声如黄鹂:“再见寒王,风采依旧。” 第一百三十六章误会一场 夜君寒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疑惑,似是记不清她是谁,出于礼貌,淡淡颔首,算是回应,随后看向慕容轩道:“轩王和公主先行休息,过几日父皇会为诸位设宴接风。” 慕容轩点了点头,向行宫走去。 慕容雪看了夜君寒一眼,见他表情疏离,眼中闪过落寞,转身跟上慕容轩的脚步。 夜君安扬唇道:“三哥好福气啊,那慕容公主对你一片痴心,都快要溢出来了。” “四弟看错了,四弟若有兴趣,不妨争取一下。” “臣弟没有这等好福气啊。”夜君安叹息道。 夜君寒不语,转身离开。 夜君安望着离开的背影,眼眸微眯。 金陵街的有名的成衣店锦绣坊内,走出几道人影,为首的男子一袭黛色锦服,墨发高束,一旁的女子穿着绯色衣裙,一双眼睛来回打量身上的衣服,眼中满是新奇和兴奋。 女子低声道:“皇兄,他们朝中的衣服真好看,尤其是女子的衣服,简直让我挑花了眼,每一件都喜欢,咱们京都最有名的铺子,料子虽然也属上乘,只是花样太少,绣工也不行,即便是父皇赏的,极好的料子,可是咱们宫中的绣娘不行,绣出来的花样少,还比不上人家好,你瞧这衣服上的花,像真的一样。” “玲珑。” 男子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晏玲珑撇了撇嘴,她说的是实话呀,知道没人家好,才要多学习啊,不然永远只能羡慕人家。 晏玲珑笑了笑:“当然了,还是咱们朝中的衣服最有特色。” 男子晏辰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皇妹心性直爽,不拘小节,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枪,像个男孩子一样,这次跟父皇母后软磨硬泡了多日,非要跟来,父皇拗不过,只好答应。 本应和其他朝臣一起,随邶靖的官员先去行宫,可她看到邶靖朝女子的装扮,眼睛都亮了,偏要先买几件衣服,还拉着他一起换。 父皇母后疼爱她,舍不得说半句重话,他也只能是在她不惹事的情况下看好她,毕竟这里不是西矅国。 晏玲珑拉着晏辰在街上逛,这边看,那边挑,看什么都新奇,不多时,跟着的侍卫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玲珑,你买的够多了,先回行宫,过两日再出来逛。” 晏玲珑立刻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皇兄,你看我平日里被关在宫里,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你就让我多玩会儿吧。” “又不是一两日就走了,你可以玩一个月呢,不急在这一日,更何况,邶靖派了皇子相迎,我们没出面,已然是失了礼数,不能太过分。” 晏玲珑叹息一声,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着他向行宫方向走去。 正走着,便听到一阵嘈杂声,男子在前面狂奔,女子在人群上方飞过,一脚将男子踹倒在地,脚踩在男子手上,男子惨痛的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晏玲珑顿时杏眸圆睁,光天化日竟然敢杀人?简直没有天理,顿时飞身而起,抬脚向女子踢了过去。 韩乐宁刚从明月楼出来,准备回府,不曾想被小毛贼偷了荷包,里面的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个习武之人,让人偷走荷包,太丢面子了,于是立刻追了上去。 这刚把人踹倒,还没来得及拿回荷包,只觉得一道劲气向她袭来,她猛的闪身躲开,就见一位少女,柳眉倒竖,怒瞪着她。 呵,还有同伙,武功还不错,乐宁冷哼一声,快速出招,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巧的是两人今日穿的都是绯色衣裙,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 地上的男子怔愣片刻,悄悄离开人群。 晏辰凝眉,刚要上前制止,就见晏玲珑被乐宁制服,乐宁反扣着玲珑的双手,道:“好好的姑娘家,光天化日偷东西,羞不羞啊你。” 玲珑挣不开,气道:“胡说,你才是杀人犯,在庭广众下杀人,有没有王法了你。” 乐宁一愣,想起来刚才那男子好像是喊了那么一句,愣神的瞬间,被玲珑挣开手,刚要出招,便被晏辰阻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玲珑不甘的收回手。 乐宁这才看清,少女气度不凡,非一般富庶人家,两人都冤枉了彼此,这么多人看着,她只好解释道:“你傻不傻啊,谁的话你都信,不了解事情真相就强出头,那人是小偷,偷了我的银子,我才抓他的,被你这么胡闹,小偷都跑了。” 玲珑一怔,四周看了看,果然不见方才那男子,而周围百姓也开始议论:“方才那人我想起来了,他偷过我两次银子。” “我也是,我还让他偷走了一把扇子。” 玲珑一听,更加不好意思了,看向乐宁道:“抱歉,是我冤枉了你。” 敢做敢当,毫不拘束的个性,让乐宁转变了对她的印象,曾经她也总是强出头,引起误会,道:“算了,你也是好意,只是以后要打听清楚了再出头。” 晏辰道:“姑娘大量,不如这样,你的银子由在下赔付。” “不用了,也没多少。”乐宁摆了摆手,大步离开。 围观百姓散去,晏辰看向玲珑,沉声道:“你若是再这样莽撞无礼,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别啊皇兄,我下次不惹事了。” 晏辰瞥了她一眼,她不惹事就不是她了,心下叹息,谁让他有这么个不安分的妹妹。 玲珑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没事了,跟着晏辰的脚步,道:“我原以为邶靖的女子,都是柔柔弱弱,只懂女工呢,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厉害的少女,方才和她打架,还真是过瘾。” “几招便被人制服,你也好意思说。”晏辰虽然这样说,却没有嘲讽的意思。 玲珑脸色一僵,反驳道:“那是因为这里人太多,影响我发挥了,下次再遇到她,一定要找个空旷的地方和她打一架。” 话落,感觉到警告的视线投来,玲珑立刻抿唇禁声。 寒王府 苏玉倾站在院中,望着夜空弯月出神,夜君寒走进来,道:“在想什么?” 苏玉倾摇了摇头,问道:“五国使臣都到了吗?” 夜君寒道:“已经到了,北襄来的,是太子夏侯绝,雪灵芝一事,我会找时间和他谈。” “若是没有极大的利益,即便他有,也是不会拿出来的。” “会有办法的,先要知道东西在不在他手里,若是没有,再好的办法也无用。” 苏玉倾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设宴接风 翌日,文惠帝设宴,为各国使臣接风。 宴会场地设在御花园,足够容纳众人,天气晴好,碧空如洗,绿草如茵,百花盛放,空气中漫着清浅的花香。 文惠帝坐在首位,其他皇子,公主和各使臣,朝廷三品以上大臣各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夜君璟沉着脸色,傅容嫣容貌已毁,他本不想让她参加宴会,免得被人嘲笑,可她偏要参加,虽然戴了面纱,可未遮住的部分,还是能看出苍老的样子。 气闷的转过头,看到夜君寒,便目光阴森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 按说为他国使臣设的宴会,其他嫔妃不能出席,但母后身为皇后,是必须参加的,可是父皇竟然没有让母后出来,尽管用了母后身体不适的原因,但是大家都不傻,知道这个时候的重要,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生病? 自己和母妃轮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夜君寒。 轻歌曼舞,仙乐声声,舞女们身段妸娜,挥动着舞衣上的水袖,赏心悦目。 慕容雪看着对面的夜君寒,自三年前,在东皓举办的盟会上见到他,便一见倾心,也让皇兄打听他的消息,一直以为他性情淡漠,不想,竟然他成亲了。 目光移到苏玉倾身上,容貌不错,气质也还好,只是和自己比起来,还差了些。皇兄说他是迫于邶靖皇帝的颜面才答应,可是此时见到,好像并非皇兄所说。 夜君寒在这样的场合,旁若无人为苏玉倾夹菜,连鱼刺都细心的帮她挑了,而她的表情,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连动作,眼神都那么契合,若非心灵相通,怎么会做到这样? 慕容轩瞥了眼失落又嫉妒的慕容雪,侧过头低声道:“如今你可以死心了。” “皇兄不是说他是迫于文惠帝的颜面才答应的吗?” “是否迫于皇命,都与你无关,你也看到了,人家夫妻恩爱有加,你是没机会了,更何况东皓没有与邶靖联姻的意向,邶靖亦是。” “你怎知,他在得知我的心意后,不会休了他的王妃呢?我只是错过了向他表明心意的机会,若是三年前便向他提起,今日的王妃之位也轮不到她,一个嫡公主为他带来的好处,能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可比的吗?” “皇妹还真是自信。”慕容轩冷笑,夜君寒若真是靠女子登上高位的人,也不会多次拒婚,早就妻妾成群,到处笼络势力了。 看他对王妃的态度,他的这位王妃,应该不是简单的闺阁女子。 苏玉倾吃着夜君寒为她夹的菜,她能感受到投在她身上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只是还有一道探究的目光,令她有些不悦。 抬眸看去,对面北襄使臣的位置中,为首的男子面如冠玉,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此刻正盯着她看,狭长的凤眸中带着一丝兴味,见她望去,也不闪躲,只是笑意加深,而后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苏玉倾眼眸微眯,她见过这个人吗?为何他的眼神,让她觉得他们见过? 夜君寒寻着她的视线望去,低声道:“这位便是北襄的太子,夏侯绝。” 苏玉倾点了点头,不再看他。 傅容嫣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眼神的变化,目光暗自打量,莫非这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晏玲珑百无聊赖的吃着菜,她向来不喜欢这些歌舞,都看腻了,目光不时的看向四周,突然,一道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盯着那道鹅黄色锦裙的少女看了片刻,才发现,这不就是在街上和她打架的人吗? 转头看向晏辰道:“皇兄,你看那是谁?” 晏辰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发现乐宁自顾自的用膳,和玲珑一样,毫不拘束,不像其他闺阁女子矜持,娇羞,提醒道:“别惹事。” 玲珑道:“皇兄放心,我就是觉得她很有趣,今日稍微装扮了下,看上去漂亮很多。” 晏辰不理会她,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一曲毕,南越国使臣道:“邶靖朝人杰地灵,只是这宫中的舞女,舞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知是邶靖的女子舞技就是这样的水平,还是说特意找了这些舞女来为各国使臣表演呢?” 这句话落,在场中人神色各异,邶靖的朝臣都冷眼望向南越使臣,他这话就是明显挑事了,既是嘲讽邶靖的女子,又是暗示他人,文惠帝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引起他国对邶靖的不满。 夜君璟一直在找机会在文惠帝面前表现,想让文惠帝对他改观,听到对方的话,他立刻道:“使臣这话不对,我朝对各国使臣的到来,是非常欢迎的,必然是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何况各花入各眼,使臣觉得不好,不代表其他人也觉得不好。” 文惠帝凝眉,冷眼扫了他一眼,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夜君安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刚要提醒他怎么说,就听夜君寒道:“我朝君王向来忙于政务,即便闲暇时,也多以书籍,对奕做消遣,寻常人家女子亦是醉心琴棋书画,此次为了招待各国使臣,才特意让人选了几位女子,多日训练,不管跳的如何,都是她们努力的成果,我朝为了招待各位,衣食住行,无不用心准备了许久,若有不足之处,还望见谅。” 文惠帝缓和了神色,赞赏的看了夜君寒一眼。 南越国二皇子,珩王楚珩笑了笑,道:“既然贵邦如此用心,我朝也当表示一下,此次前来,为贵邦准备了几样礼物,希望皇上喜欢。” 话落,南越使臣汤乙起身走上前,身后侍卫捧着三个大盒子跟在他身后,放在文惠帝面前的草地上,几个盒子大小不一。 汤乙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一张弓,通体银灰色,泛着冷冽的寒芒,道:“这把弓是玄铁所制,由高人打造,十分轻巧,只是不易拉开,能拉动此弓者,需得英勇的强者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一张弓而已,需要多大的力气? 文惠帝瞥了汤乙一眼,这是在挖坑呢,此弓绝非寻常。 夜君璟方才被落了脸面,此时看到弓,立刻起身,信心十足道:“父皇,儿臣想尝试一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五体投地 文惠帝微不可察的凝眉,道:“璟儿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身子弱,还是歇着吧。” 夜君璟心下一暖,父皇还是关心他的,知道他在猎苑吃了不少苦头,想让他多休息,浅笑道:“不过是试试弓箭,不妨事的。” 文惠帝心中怒火翻腾,这个蠢货。 汤乙扬唇道:“看璟王的样子,便是英勇之人,请吧。” 夜君璟不顾文惠帝的眼神,走上前拿起弓,果然很轻,一手握弓,一手放在弦上,原以为轻松就能拉开,但是现实让他心下一跳,这弦像是精铁制的一样,摸着明明很软,却死活拉不开,用尽了力气,脸憋的通红,可却不能拉动半分。 后背溢出冷汗,这才后知后觉,为何方才父皇关心他,让他休息,原来是知道这弓不寻常,而那人说这弓需要英勇的强者才能拉开,倘若邶靖朝无人能拉开,岂不是说邶靖朝没有强者?都是弱小的人? 倘若他不出头,父皇可以找借口让人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对方便没有嘲笑的机会,如今他开了头,那这弓必须要有人拉开才行,否则邶靖朝将颜面扫地,被其他几国嘲笑。 汤乙扬着笑意,道:“璟王爷拉不开弓,还是不要勉强了。” 夜君璟心下懊恼,也只能把弓放下了。 邶靖朝臣,尤其武将们,脸色已然差了很多,夜君璟刚放下,又一名将士站起身,沉声道:“我来。” 汤乙依旧笑着道:“请。” 那名将士摆弄了一盏茶的功夫,同样憋的脸红脖子粗,依然没有拉开分毫,最后愤愤的把弓放下。 汤乙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夜君寒身上,道:“听闻寒王文武兼备,不知能否上前一试?” 夜君寒转着酒杯,眸也不抬道:“雕虫小技,本王没兴趣。” 汤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怕是邶靖朝无人能拉开此弓了。” 苏玉倾在前两人拿出弓时,就在观察,这弓应该是设有机关,神月门就是做暗器的,虽然她不擅长制作暗器,但是怎么设置机关,她还是懂一些的。 随即站起身走上前,文惠帝刚想让她回去,就见她已经把弓拿了起来。 汤乙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随后换成了嘲讽,两位强壮的男子尚且不能拉开,她一个弱女子,也敢上来,真是不知者无畏。 夜君寒眼中含着笑意,他知道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苏玉倾无视旁人的目光,拿着弓看了一眼,发现弦内有一根毫发般的韧丝卡在机关内,上下摆弄间,悄悄暗动了机关。 她浅笑道:“本妃试试可以吧。” 汤乙道:“自然可以,这弓虽轻巧,但对于王妃一介弱女子来说,也有些沉,小心闪了腰。” “多谢提醒。” 在场众人有的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有的担心,有的垂下了头,毕竟已经够丢人了。 苏玉倾后退了几步,众人看她方才拿着弓很生疏的样子,忍不住抚额,暗道:王爷也太惯着她了,这种场合能让她瞎胡闹吗? 就在众人腹诽的时候,苏玉倾缓缓将弓弦拉开,脸上一派轻松的表情,像是拉一根丝线,众人惊呆了,再看王妃的手,只用了一根手指头,怎么可能?两个大男人费了那么大的力都没拉开,而一个弱女子,一根手指头就拉开了? 汤乙难以置信的看着苏玉倾,她怎么会?楚珩眼眸微眯,寒王妃? 正在众人惊愣间,苏玉倾将拉满的弦猛的松开,一道劲气随之弹出,冲向汤乙,汤乙愣神间,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苏玉倾道:“不过是拉开了弓,这位大人即便佩服本妃,也不必五体投地,起来吧。” 汤乙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跪在了地上,脸色沉了下来,立刻起身,道:“王妃运气真好。” “我朝乃礼仪之邦,向来不喜欢驳友邦面子,方才璟王爷和李将军也不过是陪着玩两把,毕竟对于南越来说,这弓不易拉开,若是轻易拉开,反倒让贵客失了面子,不如,本妃让其他人试试。” 话落,走到一名宫婢前,将弓递给她,宫婢接过弓,小心翼翼的看了苏玉倾一眼,见她露出自信的神色,也不再怕了,随手一拉,便将弓拉满,继而又让另一名女子试过,同样能拉开。 慕容雪凝眉,看来这个寒王妃有点本事。 苏玉倾走到汤乙面前道:“南越今日来的,也都是英勇之士,这弓对于大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不知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这有何难?” 汤乙接过弓,虽然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拉开弓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但是当他拉弓的时候,却发现弓弦完全不能动,他悄悄按动机关,依旧没有任何作用,表面镇定,内心已经开始打鼓,想他楚珩身旁的谋士,居然也会有惊慌的时候。 楚珩眼眸微眯,开口道:“汤大人,这是送给邶靖的礼物,你怎么能碰呢?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不懂礼数?还不放下。” 汤乙暗暗松了口气,立刻放回箱子,看向文惠帝,拱手道:“是臣失礼了,还望皇上勿要怪罪。” 文惠帝眼中闪过笑意,道:“无妨,我邶靖向来宽厚待人,光明磊落,不会在意这些。” 汤乙心下暗恼,明知对方在暗讽他们,但也不敢再多说,心下想着要把失了的面子找回来。 汤乙直起身,让侍卫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放着几个苹果大小的黑色东西,像石头,又像铁球,众人不禁疑惑,这是什么? 苏玉倾看过去,黑色球形的东西,表面还有些光泽,脑海中快速思考,想起来这段时间为了查找‘雪灵芝’和‘胭脂泪’,查阅关于各国的书籍时,南越有一种果子,名炙果,通体黑色,果肉为白色,香甜多汁,只是数量很少,南越皇帝喜欢,所以便只供给皇室,世家大族都吃不到,难道是这个? 在不确定之前,她也不敢乱说。 这时,宫婢上前为各桌添菜,苏玉倾悄悄向宫婢说了句话,宫婢暗暗点头,随后走到文惠帝面前,将菜放在桌子上后,假意拖盘滑落,立刻俯身去接,接住后,立刻退出,暗暗向苏玉倾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特殊箭靶 根据书中记载,炙果的味道,类似于桃子,非常明显的桃味,她让那宫婢假意拖盘滑落,蹲下闻那黑色东西,若有桃味,那她便没猜错。 汤乙扬着笑,道:“皇上博学广知,这个您应该认得吧,这是我朝国君特意吩咐带给您的。” 苏玉倾浅笑道:“父皇,听说南越国特有的炙果,味道香甜,产量很少,只供南越皇室呢,您若是吃不完,能不能赏臣媳一个?” 汤乙脸色顿时变了,怎么又是她?看她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博学广知,他还想让其他人看看邶靖朝的人有多无知呢,这还怎么说? 文惠帝瞥了苏玉倾一眼,佯装气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吃。” 分明是轻斥的话,可语气里却含着笑意,文惠帝转头看向汤乙道:“南越皇帝有心了。” 夜君寒唇角含笑,桌下的手抓住苏玉倾柔嫩的小手,轻轻揉捏,不时的在她手心挠两下,看着她僵直了身体,心情大好。 苏玉倾盯着他,用眼神提示他注意场合,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用另一只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两人微小的动作和眼神交流,在旁人看来便是打情骂俏,眉目传情,羡煞旁人。 汤乙僵硬的扯出一丝笑意,命令侍卫打开第三个盒子,一个圆形箭靶固定在方形紫檀框架中间,只是比练习骑射的箭靶要小一些,箭靶底下放着一些短箭,做工很是精巧。 就听他道:“有弓无箭不成器,这小小的玩物,是送给皇上消遣用的,是个小型箭靶,皇上闲暇时,可以用短箭投射,皇上可要试试?” “不必了,今日是为诸位接风洗尘,南越的心意,朕收到了,汤使臣回到位置上用膳吧。” “既是我朝送的,自然要为皇上演示怎么使用和把玩,若因我朝没有讲清楚,再伤了皇上,那就不好了。” 此时,慕容轩也附和道:“是啊,既是为我等接风洗尘,自然是要让各国使臣放松心情的,歌舞已经欣赏过,多了不免乏味,我等也想见识一下,这箭靶是否真的好玩?” 慕容轩话一出,不少人都随之点头,表示赞同,文惠帝即便不愿意,也不能再拒绝,否则,便是让其他四国嘲笑他没有风度,更有失大国风范。 文惠帝轻笑一声,道:“既然慕容太子如此好奇,那便让慕容太子先试玩一局。” 慕容轩道:“这是南越国君送给皇上的,本宫岂能先试?皇上先试一局,我等才能尝试。” “既是南越皇送给朕的,那便由朕说了算,轩王请吧。” 慕容轩浅笑,文惠帝果然精明,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再拒绝,那便是自己有意针对,或许还会以为东皓有意和南越联手。 略作思索,慕容轩看向汤乙道:“那便请南越使臣,先行演示一番吧。” 汤乙应声,让侍卫将靶子放在一处桌案上,那箭靶的框架底部很宽,不需再做其它固定,他拿起盒子里的短箭,站在箭靶正前方,描准方向,抬手一挥,短箭正中红心。 侍卫将短箭拔下来,放在一旁,汤乙看向慕容轩,道:“轩王爷,请吧。” 慕容轩起身上前,接过汤乙递来的短箭,描准靶心,稍微用力,箭支瞬间没入红心。 汤乙扬起笑容,拍手道:“轩王果然厉害。” 慕容轩轻笑一声,回到座位上。 看到两人尝试都没什么问题,其他人也就放下了戒心,有些人跃跃欲试,虽然说这对武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其他两国都试了,他们身为东道主,怎么能落下呢? 文惠帝却道:“有劳两位演示,朕已经知道怎么用了,来人,把这些东西抬下去,仔细收好。” “是。” “皇上。”汤乙道:“皇上不是说,我等先演示,您再一展身手吗?” “朕何时说过这话?这话好像是轩王说的,朕只是说,东西送给朕,便由朕作主,从未说过有人演示,便要自己当场一试。” 汤乙脸色僵了一瞬,文惠帝好像是没有说过这话,可是前面两次就都让寒王妃破坏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邶靖在各国面前出丑。 “没想到邶靖朝就是这样对待各国使臣的,换成我朝,是绝对不会让他国使臣自顾消遣的。”汤乙语带嘲讽道。 夜君寒道:“既知自己是客人,便知客随主便的道理,我朝国君已然说明让人把东西收走,免得耽误大家用膳,汤大人为何一再想让我朝中人去尝试这箭靶?莫非这箭靶有什么不寻常?还是说动了手脚?” 汤乙心下微沉,面上却不显,依旧笑着道:“寒王爷慎言,方才臣与轩王都试过,何来动手脚一说?客是要随主便,但是为各国设的接风宴,那便是以各国为主,邶靖不是自诩礼之邦?便是这样的待客态度吗?” 夜君璟两次被落了面子,惹父皇不悦,方才又两次让苏玉倾出了风头,父皇必然更偏心夜君寒他们,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挽救他在父皇心中的印象。 眼下不就是机会吗?方才见两人投掷没有任何问题,父皇和夜君寒却还在推脱,未免让人觉得邶靖朝小家子气。 夜君璟站起身道:“不就是射箭靶吗?本王来。” 话落,不顾文惠帝冷沉的眼神,竞自从盒子中拿出一支箭,他虽然骑射不精,但是这种小把戏,他还不至于失手。 抬手,描准,投出,动作自认为潇洒俊逸,可是结果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没中靶心,更是连靶都没射中。 夜君璟难以置信的看着掉落的箭,转身又拿起一支箭,同样的没射中靶心,这下他更慌了,后悔的想砍掉自己的手,随即又觉得以他的水平,不可能射不中。 随后沉怒道:“这箭和箭靶有问题,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 汤乙沉下脸,道:“璟王爷可要慎言,你的意思是臣和轩王故意欺骗大家?” 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支箭,稍一用力,箭支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这下,夜君璟想倒地不醒,为什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自己真的差到,连箭都射不中的地步了吗? 第一百四十章居心叵测 傅容嫣心下冷笑,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是没长一点记性。 夜君寒神情微动,趁众人目光在夜君璟身上时,指尖轻弹,那箭靶悄然翻了一面,心下了然,果然动了手脚,这箭靶的两面却是不同的材质,那侍卫在取靶上的箭时,便悄然换了面。 若他所料不错,那箭靶的另一面,应该是南越前几年发现的特殊矿石,竟然有磁力,能吸附铁制物品,但这磁石也有时也会和其它磁石相排斥,那这短箭的箭头,应该也是磁石做的,别说是夜君璟,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未必能射中箭靶。 夜君寒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径直走到箱子前,从里面拿出两支箭,几乎看也不看箭靶,随手一抬,两支箭靶正中红心,引来周围人的惊呼和赞叹声。 “寒王果然厉害啊,不用描准,就能正中红心。” “那是,还一次射中两支箭。” “动作也太潇洒了,容貌那么出众,武功又高,难怪虏获京中一众少女的芳心。” 慕容雪含情脉脉的看着场中那道俊逸的身影,她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夜君璟脸色如墨,尤其是听到那些小声的议论,更是咬牙切齿。 汤乙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不着痕迹的瞥了箭靶旁的侍卫一眼,侍卫立刻垂下了头。 “寒王果然厉害。”汤乙道。 夜君寒不语,又拿出两支箭,一只箭投出,打在箭靶的边缘,箭靶随着力道翻了一面,汤乙脸色瞬间变了,他竟然看出来了?寒王果然不简单。 夜君寒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抬手投出另一支箭,众人虽然觉得寒王不需要再多此一举,方才已经试过了,也挽回了面子,但还是想看他潇洒的身姿,但是结果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瞪大的眼睛,居然没射中?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寒王和璟王一样,别说中靶心了,连靶子都没中? 夜君寒冷声道:“烦请汤大人解释一下吧。” 汤乙笑了笑,道:“不过是一些小把戏,想给皇上带些新奇的玩法,是臣疏忽了,忘记了告诉皇上另一面的有趣之处,不想寒王博学广知,这都知道,佩服。” 话落,汤乙看向夜君璟道:“璟王爷,臣给王爷赔礼,方才许是侍卫不小心碰到框架,导致箭靶换了一面,它是两面玩法,两种材质所做,王爷射不中也属正常。” 夜君寒冷笑一声:“汤大人仅凭这样的说辞,便想将此事揭过,是不是觉得我邶靖朝太过软弱可欺?”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南越与邶靖早已化干戈为玉帛,何来欺负一说?” “妄想用这样不入流的把戏,践踏我朝颜面,让邶靖朝受各国耻笑,觉得我朝中人懦弱无能,毫无见识,这便是南越送给我朝的礼物吗?” 汤乙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正在思考如何反驳时,就听楚珩道:“汤乙,父皇将此事交于你,是看重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有负父皇对你的看重,两国情谊差点因你毁了,若不重罚,难以向邶靖交待,你……” 楚珩话还没说完,就听夜君寒道:“既然是他挑起事端,差点让我朝颜面扫地,那便由本王来罚。” 话落,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短箭脱手而出,夹着内力直直的刺入汤乙的胸口,汤乙震惊的看着夜君寒,他居然敢当众杀人?随即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场地顿时静的落针可闻,慕容轩眼眸微眯,夏侯绝看向夜君寒,夜君璟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当场杀了南越的使臣,引起南越不满,引起其他几国慌乱,毁了五国盟会,父皇也保不了他。 文惠帝眼中闪过赞赏,这才是他的儿子,不过他也相信,夜君寒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苏玉倾凝眉,虽然夜君寒不会失了分寸,当场把人杀了,但是就怕对方毫无人性,不顾朝臣性命,刚好利用这个机会,以各种借口,抹黑邶靖朝,引起其他国家仇视,联手对付邶靖,毕竟这是块肥肉。 十年前南越就想吞了邶靖,这十年不过是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到时他若是和他国联手,共同分割,还是有可能的。 楚珩脸色瞬间沉下,立刻走上前,随行的御医也跟着上前查看汤乙的情况。 而南越众人站起身,愤愤道:“邶靖皇上,我朝好意带了礼前来,不过是因为一时忘了礼物的特殊之处,寒王便要动手杀人吗?这是不把我南越放在眼里了?你们这样对待友邦使臣,不怕其他国家再也不与你国往来吗?邶靖还有何姿格参与五国盟会?” 文惠帝看向司昱道:“昱儿,去瞧瞧汤使臣伤情如何?” “是。” 司昱上前,却被楚珩阻拦,道:“怎么?怕他死的不够透彻,想要补一刀吗?” “你这人……” 夜君寒淡淡道:“珩王言重了,本王并未刺中要害,他不过是暂时昏迷,肋下一寸,养上一个月也就好了。” 楚珩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细微的变化让夜君寒心下一沉,暗道不好,他竟高估了南越皇室的人性,忽略了对方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这时,南越的御医惊呼道:“没气了,王爷,汤大人他……他去了……” 楚珩面露震惊之色,蹲下身,抬手探了探鼻息,又将手放在汤乙颈处,随后站起身,怒道:“邶靖朝竟如此卑鄙,毫无容人之量,因十年前一战,心存恨意,便趁今日,捏着我朝使臣一点小错,便出手杀人,日后哪朝还敢与邶靖共事?谁还敢与之合作?” 文惠帝凝眉,见夜君寒薄唇紧抿,目光冷沉的盯着楚珩,刚要开口,就见苏玉倾快步走了上去,可却被南越的人阻拦,苏玉倾冷声道:“惊风惊羽,让他们退出去。” “是。” 惊风,惊羽,凝璇,司昱连带着乐宁,齐齐上前,文惠帝一抬手,立刻有一队侍卫上前,快速将南越的人挡了回去。 楚珩冷声道:“邶靖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将我等杀人灭口吗?” 文惠帝面无表情道:“珩王稍安毋躁,汤使臣若真丢了性命,朕自会给南越一个交代,但倘若有人趁机动什么心思,我朝也不能白白担了这个名声。” 楚珩心下一沉,道:“本王的随行御医已经确认他身亡,无需你朝惺惺作态,立刻让他们给本王滚开,本王要带我朝使臣回南越安葬。” 话落,使了个眼色,南越众人立刻上前,与护卫打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两相扯平 南越入宫参宴的人并没有多少,加之他们也没猜到寒王妃竟然直接让人和他们动手,而文惠帝非但不阻拦,反而派侍卫帮着阻止南越人的行为,不多时,除了楚珩身份尊贵,不便动手,其余的人都会制服。 楚珩道:“邶靖朝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夜君寒道:“珩王如此阻挠我朝救人,难道是你们借此机会,动了手脚,让汤大人气绝身亡,好以此为借口诬陷我朝,挑起事端?” “胡说八道。”楚珩沉声反驳,即便是事实,他也不能承认,这里还有南越的朝臣,若是让朝臣知道,还会有谁肯给他们卖命? 其他国家的人也都不傻,若他再刁难,怕是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那珩王还是带着朝臣回席位,稍等片刻。” 楚珩神情微动,使了个眼色,邶靖的侍卫收回手,待南越使臣回到座位后,才退了出去。 趁着方才混乱的场面,苏玉倾早已为汤乙诊了脉,检查过伤口,发现他并没有中毒,而是被人捏住咽喉,呼吸不畅,暂时闭气,这样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还好时间不长,将两枚药丸塞进汤乙口中,司昱为其施针,她暗暗用内力,让对方快速恢复心跳,一盏茶的时间,收回了手。 司昱收回银针,拔下短箭,往伤口上撒了些药粉。 做完这一切,苏玉倾站起身,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司昱眼中也有一丝无奈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 众人从两人微妙的表情中,感觉这使臣是没救了,皇上若是要维系各国的关系,怕是要把寒王推出来了,忍不住叹息。 楚珩眼中闪过笑意,却冷声道:“不知寒王妃和昱世子对我朝使臣做了什么?他可有醒过来?” 苏玉倾似是犹豫片刻,才道:“这汤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否则未伤及要害,他怎会如此?” “汤使臣向来身体康健,本朝御医可以作证,没想到这次出使邶靖,竟会被寒王杀害,邶靖朝若不给本王一个交代,那本王即刻回朝,从今往后,南越与邶靖再无盟约可言,至于邶靖还能不能参与五国联盟,那便看其他国家的商议结果。” “所以珩王丝毫没有为汤使臣讨公道的意思,反而只想着与他国联合抵制邶靖朝?”苏玉倾问道。 “这便是本王为汤使臣讨的公道。” “若当真是要为汤使臣讨公道,那不是应该想尽办法,让凶手偿命吗?” 楚珩眼眸微眯,她似乎有意把话题引向这方面,便不再和她废话,道:“寒王妃什么意思?” “没什么。”苏玉倾浅笑,看向南越御医,道:“烦请南越御医上前确认,看看汤使臣此刻情况如何?” 南越御医冷哼一声道:“人已死,又被你们亵渎遗体,你怎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既然御医已经笃定,不愿上前确认,那就让汤使臣自己说吧。”苏玉倾话落,向一旁移了两步。 重人一脸疑惑的看向躺着汤乙,什么意思?汤使臣没死? 楚珩眉头紧皱,望过去,只见毫无声息的汤乙,突然猛的咳了两下,手捂着胸口缓缓坐起身。 众人惊愣片刻,回过神来,邶靖官员不由得松了口气,真要是在邶靖出了什么事,那还真是不好处理。 苏玉倾瞥了楚珩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汤乙早已恢复了心跳和意识,只是无法立刻起身,而她方才也是故意说那些话,让汤乙听听,他的命在南越皇室眼中,不值一提。 虽然汤乙很聪明,知道楚珩此举的目的,但是真正发生在他身上,他多少也会不舒服吧,一心为国数载,楚珩却轻易的将他弃之,任谁心里能好受? 苏玉倾拿起茶杯倒在手上,用茶水洗了洗手,余光瞥见南越众人沉下的脸色,她毫不在意,两国关系本就只是维持表面的平和,没有今日的事,他们也会找机会挑起战争,更何况,祖父也是因他们而死,她不会原谅他们。 救汤乙,不过是不想在五国盟会上,让他们的心思得逞。 夜君寒握住苏玉倾的手,四目相视,无声的交流。夜君安望着这一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楚珩缓和脸色,道:“汤大人没事就好,本王让御医好好为你诊治。” “多谢王爷。”汤乙被两人搀扶着,拱手道。 楚珩站起身,看向文惠帝道:“今日之事,算是扯平,本王先告辞了。” 话落,一行人离开宴席。 文惠帝吩咐歌舞,场面恢复热闹,苏玉倾向夜君寒低语一句,离开宴席。 坐在安静的凉亭中,望着一池荷叶,心情才平静下来。 稍远处的假山后,傅容嫣望着苏玉倾,手紧紧握拳,自己如今这幅容貌,她凭什么还顶着一张娇艳的脸? 自己敢确定是她下的毒,那她一定有办法解,打定主意,刚想上去问她解药一事,余光瞥到一抹黛蓝色的影子,立刻退到假山后,心下不禁疑惑,他怎么会来这? 方才宴会上,看到两人眼神的互动,她还好奇,这北襄太子和苏玉倾认识吗?随后否认,看苏玉倾的眼神,并不认识他,那是为什么? 凝璇看到夏侯绝走来,抬手阻拦道:“夏侯太子,我家王妃在此,还请殿下去别处吧。” 夏侯绝并不气恼,反而温声道:“我与你家王妃是旧识,说几句话,没什么吧。” 苏玉倾回头,看着眉眼含笑的夏侯绝,凝璇回头看她,询问她的意见。 苏玉倾还想向他打听雪灵芝的事,更何况她觉得夏侯绝见过她,否则不会特意来找她闲聊。 “夏侯太子有话直说就是。” 凝璇收回手,警惕的盯着他。 夏侯绝上前两步,语气带着淡淡的怨气:“几年不见,苏小姐便忘了本宫,枉费本宫日日惦记你。” 苏玉倾凝眉:“太子殿下若是说这些,恕本妃不奉陪。” 夏侯绝轻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下,道:“你当真不记得本宫了?” “我们见过吗?” 夏侯绝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冠,上面刻着一朵玉兰花,苏玉倾看到那枚玉冠,眼眸微眯,脑海中快速翻转,才想起来,原来那晚的人,是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相谈甚欢 “多谢殿下替本妃保管。”苏玉倾淡淡道,话落,伸手去拿,却被他躲开。 夏侯绝弯了弯唇角:“你终于想起来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然成了夜君寒的王妃。” “本妃与殿下只有一面之缘,还望殿下慎言,否则让旁人听了去,徒生事端。” 苏玉倾眼中闪过不悦,他这样的语气,好像他们之间很熟似的,旁人听了怕是要误会。 假山后的傅容嫣听到两人的对话,心思转动,悄然离开。 夏侯绝道:“你那晚闯入北襄皇宫,挟持本宫询问珍宝库与御药房,是想找什么?” “北襄皇宫什么东西最让人惦记?”苏玉倾不答反问。 “金银珠宝?”知道苏玉倾想诈自己,夏侯绝偏不如她的意。 苏玉倾没心思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殿下,听闻北襄国的雪灵芝是难得的圣药,本来也想借此机会,向殿下探听雪灵芝的下落,既然在这里遇到,那便直说了,殿下是否知道雪灵芝的下落?”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 “不知道的话,那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知道的话,改日本妃与王爷摆下大席,请殿下用膳。” “你要它做什么?” “药材自然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苏玉倾直视着他,眼中一片坦诚。 夏侯绝垂眸,听闻夜君寒极其宠爱王妃,今日宴会上也看的出来,而夜君寒很大概率会成为邶靖的储君,若是卖他个人情,将来许多事,倒也更好办,只是将来之事谁说的清,不过,倒也可以先看看对方的态度,看对方愿意为了一株雪灵芝,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这雪灵芝乃北襄皇室的无价之宝,实话说,本宫手中就有一株。” 苏玉倾眼前一亮,有些激动道:“不知殿下可否让出?我愿意用任何东西和你换。” “这个……我需要想想,等本宫有时间了,派人去寒王府送信,到时再说。” 苏玉倾眼中的光亮淡去,点了点头,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见苏玉倾还没回来,她明明说在荷塘附近稍坐片刻就回来的,夜君寒起身去寻她。 刚走出宴席,就听一道声音传来:“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夜君寒回头,就见慕容雪浅笑着走来,出于东道主的立场,淡淡道:“宴席场地在那边,公主直走就是。” 话落,转身就走,慕容雪急追两步,拦在他面前,语气似嗔似怨道:“我第一次来邶靖皇宫,对这里不熟悉,想劳烦王爷陪我在宫中走走,欣赏皇宫的景致。”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 见他丝毫没有耐心面对自己,慕容嫣急声道:“寒王爷,上次东皓的五国盟会,宴席上我差点摔倒,是你帮了我,你不记得了吗?” 夜君寒凝眉,他何时帮过她?随后想起来,当时宴会上,她献舞一曲,一旁的舞女不慎踩了她的舞衣,她整个人向他的方向摔了过去。 东皓的习惯,是众人坐在蒲团上,桌几较矮,她这一摔,毁了他面前的酒菜倒无所谓,撞到他可就令人生厌了。 所以他当即大袖翻转,一道劲气挥出,让她旋身回到原位,她也借势稳住了身体。 想到这,夜君寒道:“没有印象,公主若是想欣赏宫中景致,找宫婢即可。” 话落,快步离开。 慕容雪咬唇,泫然欲泣,他竟然丝毫印象都没有,如今比那个时候更加冷漠了,可他却对他的王妃,那样温柔体贴。 身后传来慕容轩淡漠的声音:“这下可以死心了?” “不用你管。”慕容雪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慕容轩看着她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 夜君寒走过回廊,迎面碰到傅容嫣,不禁凝眉,倾儿不在身边,他碰到的都是些什么。 还未转身,就听傅容嫣道:“寒王可是来寻寒王妃的?” 见夜君寒沉默着转身欲走,她道:“寒王妃此刻正与北襄太子谈笑风声,寒王若去了,怕是扰了人家的兴致。” 夜君寒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的看向她:“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以为我在说谎?”面纱内的唇角扬起,傅容嫣悠然道:“荷塘边的凉亭,两人相谈甚欢,人家可是几年前就认识了,还互送了信物,你的王妃送了人家一枚玉冠,上面刻着一朵玉兰花,这是什么意思,不需要我说了吧……” 傅容嫣话未说完,就感觉眼前银光闪过,而后冰凉沉重的感觉架在颈边。 夜君寒抽出惊羽的剑直接横在她的颈边,惊风一惊,立刻低声劝道:“主子三思。” 再怎么傅容嫣也是璟王妃,是他的长嫂,若是杀了她,便是皇上有意保他,也会惹来很多麻烦,更别说储君之位。 夜君寒沉默片刻,用剑刃在她脸上甩了几下,将剑扔给惊羽,转身离开。 傅容嫣被打的踉跄一下摔在地上,脸颊已经痛的失去知觉,面纱已然遮不住高高肿起的脸颊,她缓缓起身,吐出口中的鲜血,手紧紧握拳,平复心绪后,唤来侍女,让侍女去向夜君璟传话,她身体不适,先回府了。 夏侯绝刚走出凉亭,就见夜君寒走了过来,凝旋心下一紧,王爷不会误会吧? 夜君寒淡然道:“夏侯太子也在,本王有意改日请太子用膳,不知太子可否赏脸?” “寒王好意,怎能辜负?本宫静侯。”夏侯绝浅笑,抬脚离开。 苏玉倾道:“特意来寻我?” 夜君寒在圆桌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玉冠,幽幽道:“是,夫人这么优秀,我怕被人拐跑了。” 苏玉倾忍俊不禁,问道:“没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 “夏侯绝怎么会在这,我与他聊了什么。” “自然是雪灵芝一事。”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苏玉倾问道,方才她就注意到惊风惊羽看到夏侯绝时的表情,几经变换,绝不是仅仅是因为夏侯绝出现在这里。 夜君寒知道她向来观察细腻,也不否认:“不过是有心人挑拨的话。” 苏玉倾立刻明白了,问道:“你信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脸皮太厚 夜君寒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妻子,我最清楚。” 话落,两人会心一笑,他握住她的手,接着道:“更何况,为夫相信倾儿的眼光,有为夫这么俊美不凡的夫君,倾儿哪里还看的上其他男子。” 苏玉倾抿唇,佯装嫌弃道:“谁像你一样厚脸皮,这么卖力夸自己。” “为夫说的是事实。”夜君寒话落,身体向前,凑到她耳边,道:“再卖力,也没有伺候夫人的时候卖力啊。” 苏玉倾立刻捂住他的嘴,这个人,再正常的话,都会被他说的不正经。 夜君寒目光灼灼,手下稍一用力,便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苏玉倾心下一惊,下意识要从他腿上起身,却被他紧紧的环着腰。 惊风几人背过身,默默向远处挪了几步,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苏玉倾脸色微红,咬牙道:“夜君寒,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夫人今日为了帮我,做了那么多,为夫心下感动不已,只想好好疼爱夫人。” 苏玉倾环顾四周,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看到这样亲密的行为,急声道:“那也要回府后啊。” 夜君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道:“好,回府后,夫人再忍耐一下。” 苏玉倾瞪着他,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夜君寒痛呼一声,道:“倾儿要谋杀亲夫吗?” “夜君寒。” 夜君寒轻笑,在她唇上快速啄了一下,才放开她,他说的是真的,今日宴席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庆幸,庆幸没有错过她,庆幸她愿意和他在一起,若非当时当着众人,他一定要把她拥进怀里,她那样优秀,美好,好到他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美好。 苏玉倾站起身,待心情平复后,整理好衣服,拿起来那枚玉冠,道:“再不回去,怕是父皇要派人来找了。” 夜君寒起身,把玉冠从她手里拿过来,放进袖袋中,随后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身边,道:“为夫暂时正经了,夫人安心。” 苏玉倾被他的话气笑了,不理会他,抬脚就走,夜君寒唇角含笑,跟在她身侧。 “你和夏侯绝认识?” 苏玉倾沉默。 “怎么认识的?” 依旧沉默。 “想要为夫不正经的问吗?”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是不想,但是方才夫人不是想让我问吗?” 苏玉倾瞥了他一眼,随后道:“两年前,我陪师父去北襄寻找雪灵芝,在极寒之地找了许久,除了几块冰种玉,其他的一无所获。 见师父焦急的样子,我便想着夜探皇宫,只是皇宫太大,不知道那雪灵芝放在什么地方,我便想询问后再找。 这样珍贵的东西,寻常侍卫怕是不知道在哪里,可若是挟持重要人物,我可能就逃不出去了,就想着挟持一名小侍卫,询问珍宝库和御药房的位置,先在那里尝试找。 后来在一处僻静的宫墙处,发现一人,我原以为是侍卫,便去挟持他,下一瞬我与他便打了起来,后觉得他气质不同寻常,怕招惹更多麻烦,就想离开,一个分神间,他向我袭来,我闪躲不及,被他抓下束发的玉冠,他大概没想到会是个女子,愣神间,我就离开了。 今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夏侯绝,那时光线昏暗,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发上的玉簪与这玉冠材质相同,更何况你腰间的香囊绣着玉兰花,他猜到的吧。” 夜君寒道,眼中闪过不悦,夏侯绝竟然把倾儿的发冠保管至今,还随身带着,就算他不知情,如今知道倾儿是自己的王妃,也该来找自己,可他竟然私自来找倾儿,简直是忽略自己。 见夜君寒脸色微沉,苏玉倾道:“我只和他说了雪灵芝一事,他说他手中确实有一株,改日我们找他商谈,只不过要趁机想想,什么样的条件能说动他。” “嗯。” 夜君寒点了点头,从得知这一件事情后,他就让人收集了关于北襄各方面的信息,他身为太子,民生问题,必然是他最关心的。 落日余晖,为天空披上一层红霞,宴席结束,一行人向宫外走去。 乐宁正走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就见少女眨着漂亮的眼睛,昂着头看她,身侧站着一位俊朗的男子。 乐宁俯身道:“见过玲珑公主,辰王爷。” 晏玲珑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韩乐宁。” “好名字。” 乐宁心下思索,这位好歹是西曜的公主,自己那日和她打了一架,不会影响她对邶靖朝的印象吧。 想到这,她道:“那日不知是公主,多有得罪,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不过是一场误会,为什么要怪你?” 乐宁对这位公主的印象又好转几分,那日在街上她打抱不平,发现误会后,立刻道歉,如今见到自己也没有为难,这个公主,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反而平易近人,可爱善良。 “公主很善良。”乐宁由衷道。 晏玲珑笑了笑,边走边道:“你武功不错,我还以为邶靖的女子都是温柔的闺阁少女呢,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邶靖也有很多女子习武。” “你家住哪里?皇兄没时间陪我,我又不认识别人,刚好可以找你打发时间。” 乐宁看着她一脸热情的样子,心下暗道:这位公主这么自然熟吗?她们也就见过两次吧,并不熟悉,但也不好拒绝,只好报了韩府的地址。 司昱看到乐宁的身影,还好奇她和谁聊的那么开心,走近才看到,是西曜国的辰王和玲珑公主。 她什么时候认识他们的?看上去很熟啊,再看乐宁站在中间,晏辰站在左边,那位晏玲珑站在她右边,怎么看怎么像和睦的一家人。 一家人?这个想法让司昱心猛的跳了一下,辰王不会喜欢那个野蛮丫头吧? 司昱快步上前,挤开晏辰,站在韩乐宁身边,笑着道:“原来是辰王和公主啊,你们怎么会认识宁儿啊?” 一声‘宁儿’让乐宁抖了抖肩膀,一脸惊疑的看着司昱,他没发烧吧?突然对她用这么亲昵的称呼,有什么心思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欢喜冤家 司昱见乐宁惊疑的眼神,冲她眨了眨眼,乐宁顿时更疑惑了,立刻移开视线,她确定他一定是发烧了。 晏辰目光在司昱和乐宁之间打量片刻,心下了然,唇角微扬。 晏玲珑也好奇的在两人之间打量,乐宁低垂着头,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晏辰道:“刚入京时便认识了韩小姐,她性格开朗,武功也不错,是个可爱的女子。” 司昱瞥了他一眼,心下不悦,刚入京就认识?认识没几日就这么了解她?还知道她会武功?这丫头怎么没有一点防人之心呢?一个陌生人,她和人家说那么多,不怕他们别有居心吗? 司昱道:“那说明你不了解宁儿,她就是男孩子性格,大大咧咧,性情直爽,还粗心大意的,若是有得罪两位的地方,还请两位不要和她计较。” 晏辰笑的温和道:“这样纯善的性子和玲珑一样,也很像我们西矅的民风,难怪一入京就能认识韩小姐,看来是缘份使然啊。” 司昱脸色更难看了,刚要说话,却感觉到一道沉怒的目光,转头看去,就见乐宁盯着他,眼中隐隐含着怒火。 乐宁抿着唇,她知道自己不好,有很多缺点,可是他也没必要当着外邦人的面,这么说她吧。 乐宁看向晏玲珑和晏辰道:“王爷,公主,乐宁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话落,俯身一礼,转身疾步离开。 司昱心下一沉,意识到刚才的话惹她生气了,立刻追了上去,道:“乐宁,我方才的话,不是有意针对你,你太单纯,晏辰他们都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心机很深的,他们突然对你示好,我怕他们别有居心,怕你被骗。” 乐宁脚步不停,冷哼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么说我,把我说的一无是处,被旁人听到,旁人怎么看我?” “抱歉,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不然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乐宁停下脚步,气道:“真要那么做,不就是证明了我像个男孩子,只知道打架,再说我看辰王和玲珑公主都很好,人家根本没有恶意。” “坏人又不会把恶意写脸上,你听我的就对了,离他们远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我是为了你好。” “多谢您的好意,我知道怎么做,还有,烦请世子以后不要对我用那样亲昵的称呼,会让人误会的。”乐宁话落,大步离开。 司昱看着离开的背影,闷闷的叹了口气。 晏玲珑看着司昱的样子,道:“皇兄,这昱世子和乐宁怎么回事?” 晏辰扬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冤家。” “昱世子喜欢她?可是感觉乐宁并不喜欢世子。” “喜欢与否,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晏玲珑再次看向已经走远的两人,扬起了唇角,她对乐宁的印象很好,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也不错。 弯月当空,繁星点点,夜君寒和苏玉倾刚洗漱好,就听惊风在殿外禀道:“主子,宅院传来消息,芳姑姑醒了。” 夜君寒眼中闪过喜色,两人快速换了身衣服,消失在夜空。 僻静的宅院里,亮着昏黄的烛光。苏玉倾将两料药丸放入芳姑姑口中,又将银针落在她身上的穴位。 夜君寒看向一旁的婢女道:“果真醒了吗?” “是,奴婢看到姑姑指尖动了,眼睛也睁开了,只维持了片刻。” 夜君寒凝眉,眼中闪过怜悯,芳姑姑受了这么多年的虐待,至少也要让她过几年好日子。 这时,芳姑姑发出微弱的呓语,夜君寒立刻蹲下身,轻声道:“芳姑姑,我是君寒,你现在安全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芳姑姑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适应片刻,看到夜君寒时,神情微怔。 夜君寒立刻道:“芳姑姑,我是君寒,三皇子,夜君寒。” 芳姑姑眼眸陡然睁大,盯着夜君寒看了许久,眼泪无声滑落,发出嘶哑的声音。 苏玉倾收回银针,起身倒了杯水,轻柔的扶起她,婢女立刻放了两个软枕在她身后,耐心的喂她喝了一些水,让她靠在软枕上。 芳姑姑的手无力的垂在床侧,她的手筋脚筋被挑断,舌头被割,对方为了不让她泄密,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她,毕竟她识字。 良久,芳姑姑才平复了心情,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表情带着急燥,难过,愤怒,最后无力的垂下手。 夜君寒温和道:“芳姑姑,不用着急,你先养好身体,等你好些了,我们再想办法治好你的手脚。” 芳姑姑叹息,她知道她的手脚废了多年,不可能治好,但是也知道,着急不是办法,她要想办法,把当年的事情写下来。 “姑姑不必急于此刻,你想说什么,王爷都知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片刻后,芳姑姑点了点头,待她歇下,两个人才回了王府。 床榻上,夜君寒拥着苏玉倾,一如反常的沉默,苏玉倾宽慰道:“你不用担心,芳姑姑会没事的。” 夜君寒垂眸看她,昏黄的烛光下,她的眸光更加温柔,声音低沉道:“倾儿,幸好有你陪着我。” 苏玉倾也是和他在一起后才发现,他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冷漠无情,他也有脆弱的一面,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往,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明日四国使臣入宫议事,你也要去吧。” “嗯。” “那我可以获得一日自由了。” “怎么?嫌弃为夫总跟着你?” “是,每次出门,你总要跟着,有你在,乐宁总是感觉拘束。” 夜君寒笑了,轻轻揉她的发,道:“这两日都要和他们打交道,想约夏侯绝,怕是要等几日了。” “嗯。” “这两日为夫怕是不能陪你用午膳了,晚饭我尽量回府陪你。” “你有你的事要做,不需要时刻陪我,我们彼此留些空间会更好。” 夜君寒被她的话气笑了,他的事情没有耽误啊,再说了,没留空间吗?每日除了晨练,用膳,就寝的时间在一起,其他时候他都在书房,这还叫没有空间吗? 想到这,他幽幽道:“夫人现在就嫌弃为夫了。” 苏玉倾无奈,在他眼里,只要不是片刻不离,那就是留空间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出好戏 翌日,夜君寒早早去了皇宫,苏玉倾也出了府,坐上马车,去了明月楼。 午时未到,明月楼已经陆陆续续有客人前来,苏玉倾刚踏进明月楼,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寒王妃,真是巧。” 苏玉倾回眸,就见慕容雪款款走进来,瞬间吸引了大堂内的人。 “原来是慕容公主,确实巧。” 大堂的人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这就是东皓的公主?真是太美了。” “是啊,身姿婀娜,眉眼如画,当真是美人。” “美是美,但我觉得寒王妃的气质更加出众。” “都是美人,有什么可比的,让我选的话我都要。” 慕容雪听到那些赞美的话,扬了扬唇角,道:“本公主初次来邶靖朝,听闻明月楼乃京都第一酒楼,今日特意前来,不知寒王妃能否作陪?” 作陪?即便她身为公主,身份尊贵,但这里是邶靖朝,更何况自己是亲王妃,为她作陪,岂不是低她一等?自己身为皇室中人,言行代表皇家,若在她面前放低姿态,便是损了邶靖朝的颜面,她身为公主,岂会不懂? 是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还是有意针对?可是自己从未见过她,更别说会有恩怨,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邶靖乃礼仪之邦,她已然开了口,自己只能应下,当着百姓的面,自己不能失了礼数。 苏玉倾浅笑道:“公主来我朝,自然是贵客,这店的招牌菜,公主随意点,记在本妃账上。” 慕容雪脸色僵了一瞬,道:“这么说,王妃不愿意相陪?” “公主既开了口,本妃也只能把事情延后,今日午膳算本妃招待公主,公主请坐吧。” 慕容雪看着苏玉倾沉静的双眸,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她还算有些头脑,她若真答应为自己作陪,那就低自己一等,可若是她设宴,她就变成了主人,而自己这个客人,便不能说什么,京中百姓还会赞赏她的行为。 自己已经开了口,她就算有事,也要陪着自己,否则,便是不把外邦贵客放在眼里,邶靖礼仪之邦的名声,也会因她受损,夜君寒便会气恼她的行为,自己再温言相劝,到时他便会注意到自己。 想到这,慕容雪扬了扬唇,不急,有的是机会。 苏玉倾道:“公主身份尊贵,请去二楼雅室坐吧。” “一楼就很好,本公主也不挑地方。” 慕容雪扬着和善的笑容,她的话瞬间让大堂内的人眼中闪过赞赏,东皓公主身份尊贵,竟然这样温柔随和,平易近人,真不错。 苏玉倾眼中闪过笑意,此刻她可以确定,这位公主是有意针对她的,否则以慕容雪的身份,即便她不提,慕容雪也不会坐在大堂用膳的,只是不知为何针对她?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她的地方针对她,就别怪她不以礼相待了。 苏玉倾向元浩使了个眼色,元浩会意,作了个请的手势,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道:“二位贵人请这边坐吧。” 两人坐下后,慕容雪道:“本公主初次来,不知道这里哪些菜受欢迎,那便请王妃安排吧。” “各人喜好不同,再好吃的菜,也会有人觉得不好。”苏玉倾话落,看向元浩道:“烦请掌柜将店内前十的招牌菜都上一道,再来一壶果酿。” “是,请二位稍候。”元浩应声离开。 一柱香的时间,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有荤有素,有凉有热,菜式精致,色香皆全。 苏玉倾看了眼时辰,心下暗道,差不多快来了吧。 片刻后,有几名男子走了进来,一个个虎背熊腰,大声嚷着:“小二,把你们店好吃的菜都端上来。” “是,是。” 小二急忙应声,那几人说完,便直接坐在了慕容雪背后的位置,这个时节已近初夏,几人大步而来,身上溢出的汗味,令慕容嫣皱紧了眉头,快速用帕子遮住口鼻,眼中闪过嫌恶的神色。 苏玉倾浅浅的弯了弯唇角,她方才用眼神示意元浩,特意让元浩为她们安排这个位置,并悄悄交待,让他找几个人,跑一身汗,再假意来用午膳,一定要坐在慕容雪旁边,她不是要装的温柔善良,平易近人吗?那就看看她能不能忍的住。 苏玉倾坐在慕容雪对面,和那几人隔了点距离,但也稍微能闻到些味道,更别提距离他们很近的慕容雪了。 不理会她微变的脸色,苏玉倾道:“公主请吧。” 慕容雪忍着味道,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夹了一筷子翠三丝放入口中,片刻后道:“这道菜过于脆了,这冬笋也不该这样炒,味道都变了,看来第一酒楼不过如此。” 苏玉倾浅笑道:“这翠三丝中的笋,用的是春笋,这个时节最是鲜嫩,公主分不清冬笋和春笋吗?” 不等慕容雪开口,她就接着道:“也是,公主身份尊贵,哪里去过膳房,公主试试这道鱼吧。” 慕容雪脸色微变,看向一旁的红烧鱼,问道:“这是什么鱼?” “鲤鱼。” “我朝鲤鱼只用来观赏,况且刺较多,容易有危险。”慕容雪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苏玉倾道:“这道菜叫‘鱼跃龙门’,成为招牌菜,不止是因为它的寓意好,更是因为做菜过程繁复,里面的刺要全部剔除,如今端上来的,一根刺都没有,我朝中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百姓都喜欢鲤鱼,或许东皓与邶靖风俗不同,口味也不同吧。” 隔壁桌的几人已经开始大块朵硕了,脚上的臭气与身上的汗味合在一起,令慕容雪几乎作呕,可是当她看向苏玉倾,却见她脸色如常,像是没有闻到隔壁传来的味道一样, 可是她方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个时候再换桌子,怕是会让人觉得她表里不一。 向一旁的近身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点头,走到元浩面前,递上一锭银子道:“掌柜的,那桌食客的账,我家公主为他们结了,你能不能给他们换桌位子?让他们去雅室也行。” “这,他们每次来都只认那张桌子,说是换了桌子他们就觉得饭菜不好吃了。”元浩一本正经的胡编道:“是不是影响了公主用膳,不如我去说说他们,让他们注意言行,免得影响公主。” “你这是什么话?”侍女沉声道:“我家公主是怕这些人行为粗鄙,影响了寒王妃用膳,没看到寒王妃脸色不好看了吗?” “可是寒王妃并未让侍女过来提醒啊。” “我家公主心善,当着这么多邶靖百姓的面,寒王妃若是那样做了,岂不是自毁名声。” “公主真善良。”元浩嘻笑道。 侍女见他没有要帮忙换位的意思,冷哼一声回到了位置,脸色讪讪的冲慕容雪摇了摇头。 慕容雪心下虽气,也只好继续忍,这时,苏玉倾道:“公主,这道四喜丸子你尝尝看,将精肉跺碎,辅以调料,用大骨和菇类熬成的汤烹调,别有一番味道。” 话落,指着另一道菜:“这‘海上升明月’,外面覆以薄饼,热气升起,将其撑起来,外面看像一颗珍珠,里面是各种海类鲜味,十分鲜美。” 苏玉倾趁着慕容雪还没吐的时候,赶快把几道菜介绍了一下,百姓只知明月楼的菜好吃,却不知道做菜的过程有多繁复,她趁机让百姓听到,再十传百,千传万,那明月楼又能吸引更多人前来。 果然,她的话说完,堂内的食客纷纷赞道:“原来这菜这么讲究啊。” “到底是第一酒楼,就是与众不同。” 慕容雪脸色难看,腹内翻腾的厉害,再坐下去,她一定会吐了。 苏玉倾却不给她离开的机会,眨了眨眼睛问道:“公主怎么了?这一桌子菜,公主只用了一道,虽说各人喜好不同,也不会十道菜都不符合公主的胃口吧。” “本公主不太饿,怕是要辜负寒王妃好意了。” “公主若是不太饿,方才应该提前告知,邶靖民风向来以节俭为主,本妃与王爷用膳,也不过四道菜,今日为了公主,特意让店家准备了十道菜,不想还是没能让公主满意。”苏玉倾一脸歉意道。 堂中食客们见苏玉倾歉意又无奈的样子,看慕容雪的目光瞬间变了。 “公主就是金尊玉贵啊,咱们王爷王妃那么节俭,好意设宴款待她,结果她挑三捡四的。” “就是说,我觉得这菜很好吃啊,不至于每道菜都吃不下去吧,怕是有意找事。” “连春笋和冬笋都分不清,就说菜做的一般,我看她是有意针对咱们邶靖朝,想贬低咱们。” 慕容雪暗暗咬牙,刚准备起身,就见一位妇人领着一名女童走进来,两人衣着破旧,手里拎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一些绣帕。 妇人走到慕容雪面前,道:“这位姑娘,要买帕子吗?这帕子很便宜,花样也多。” 慕容雪此刻气不顺,身后的味道熏的她头脑昏沉,这又来两个乞丐,心里的气也压不住了,顿时抬手把妇人的竹篮打落,里面的帕子散在地上。 妇人瑟缩了下肩膀,一脸惊慌的蹲下去捡,小心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女童也蹲下帮着捡,看上去乖巧懂事,两人卑微的样子,令人心生怜悯。 慕容雪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道:“什么帕子也配让本公主用?” 话一出,顿时觉得大堂内静的落针可闻。 第一百四十六章假仁假义 堂内人的目光齐齐的望向慕容雪,眼中神色变幻,惊疑,愤怒,嘲讽,片刻后,议论起来。 “东皓皇室中人就是这样对待百姓的?也太不把人百姓当人看了。” “就是,人家靠卖个绣品挣钱糊口,不偷不抢,她却这这样对待人家。” “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温柔善良,平易近人,原来是装出来的。” 苏玉倾默默帮妇人捡帕子,整理干清,慕容雪此刻也清醒了些,才意识到她方才做了多么蠢的事,皇兄若是知道了,必然气恼。 还未说话,苏玉倾站起身道:“公主就算不喜欢,也不该这样对待旁人,她们也是靠自己双手挣钱,不能因为穷,就不把她们当人看,香菱。” 香菱会意,掏出一枚荷包递给妇人,笑着道:“这些帕子,我家王妃买了,你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妇人感激道:“多谢王妃,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苏玉倾浅笑,语气真诚道:“收着吧,我觉得这帕子绣的很好,值得。” “多谢王妃。” 妇人道谢后,牵起女童的手转身,刚要离开,就听慕容雪道:“等等。” 妇人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看向她,慕容雪换上温和的笑容,道:“抱歉,我方才身体不适,并非有意那样对你,希望没有吓到你。” 话落,从侍女手中拿过荷包递给她,荷包鼓鼓的,看上去就不少银子,妇人连忙摆手,慕容雪直接塞进她手里,道:“拿着吧,算是我补偿你的,为孩子买些好的衣服。” 说着,伸手从头上摘下一支珠钗,戴在女童的发上,妇人拉着女童向她道谢后,离开了酒楼。 只是堂内的人对她的形为,没有任何反应,眼中露出嘲讽,人家寒王妃是心善,默默帮着捡起来,又为了给人家留面子,直接买下来,而她呢,只是怕损了她的形象,毁了东皓国的颜面,所以才又给钱又给物的,假仁假义,给什么也让人忘不了她方才趾高气昂,嫌恶的样子。 慕容雪一肚子气,看向苏玉倾道:“今日多谢寒王妃,本公主有事,先告辞了,改日再邀王妃。” “公主客气了,慢走。” 看着慕容雪悻悻离去,苏玉倾弯了弯唇角,看向元浩,使了个眼色。 顶楼内,苏玉倾道:“你从哪里找的那几人?” “货仓附近啊,刚搬完一批粮,正汗流浃背想休息下呢,这又给银子又能免费吃一顿的好事,谁会傻到拒绝啊。” 元浩想到慕容雪的样子,得意道:“这位公主也不瞧瞧针对的是谁,咱们的地方,岂容她来撒野?看着她方才强忍火气的样子,太好笑了。” “那妇人是你找来的?” “是啊,我看她还挺能忍,就找了经常在附近卖帕子的妇人,有了那些银子,她也能好过几年了,这公主也算做了件好事。” “你做的好。” 元浩疑惑道:“她为何要针对小姐?” “我也不清楚,经此一事,她应该能学乖了。” “不乖的话,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苏玉倾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忍俊不禁,随后想到什么,问道:“无瑕近几日来过吗?” “来了一次,和云依小姐一起来的。” “他气色如何?” “看上去不错。” “那就好。” 苏玉倾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说服夏侯绝,同意交换雪灵芝。 行宫内,慕容雪回来后便立刻去沐浴,那几人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让她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被熏染,沐浴过后,便令侍女将那件衣服剪碎扔掉。 侍女为她梳妆后,道:“公主午膳未用,奴婢让人去膳房传膳吧。” “本公主吃不下,你去门外守着,若有人来,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在休息。” “是。”侍女应声,还未走出房间,便见慕容轩沉着脸色走了进来,侍女立刻俯身一礼,退至门外。 慕容雪脸色微变,皇兄看上去随和,实则性情冷漠,父皇母后又很看重他,其他事情他不在意,但若是做了什么事情影响到他或者东皓,他是绝不会留情的,今日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压下内心的惧意,道:“皇兄不该来我的寝室,你若找我有事,去院外说吧。” “哼,若非你今日的蠢事,本王绝不踏入你的院子。”慕容轩冷哼,道:“本王问你,谁允许你自以为是的去找寒王妃的麻烦?夜君寒的态度你还不清楚吗?本王的警告你不记得吗?让你跟来,不是因为父皇母后同意,而是让你死心,别抱着不该有的幻想,你的婚事由父皇来决定。” “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做主。” “身在皇室,由不得你,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尚且不能为自己的婚事做主,更何况你,你享受了尊贵的身份,无忧的生活,便要为皇室做出自己的贡献。” “这是你的事,我一个女子,做不了什么。” “女子有时,可抵千军万马。” 慕容雪心下一震,惊讶的看向他,自古以来,只有两国利益或稳定战事,才会有和亲一事,他什么意思? “皇兄,你这话……” “皇兄随口一说,只是告诫你,不要再私自做出有损东皓颜面的事,那苏玉倾绝不是简单的闺阁女子,你以后不要去招惹她,也不要再肖想夜君寒,否则本王即刻派人送你回东皓。” 话落,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慕容雪咬唇,眼中闪过不甘,她哪里不如苏玉倾?论身份,容貌,权势,她都是最好的,若娶了她,他就可以凭借东皓的支持,得到皇位,为什么他想不到这些? 思索片刻,慕容雪觉得,是她上次表达的太隐晦了,他没听出来她的意思,看来要找机会直白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此刻的慕容雪已经忘了慕容轩的警告,一心想着要取代苏玉倾的位置,她要看到苏玉倾痛哭流涕,被夜君寒赶出王府的样子,才能消解今日所受的气。 这日,晏玲珑拖着韩乐宁在街上闲逛,韩乐宁无精打采的跟着,原以为那日在宫中,她是随意说说的,没想到她真的来找自己了,一连四日都拽着自己到处逛,几日的时间,城内有名的铺子都逛遍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再加把火 原以为自己已经够能逛了,没想到这位公主比自己还能逛。 “公主,这京城内咱们都逛的差不多了。” 玲珑脚步不停,边走边道:“以往我倒是能出宫,只是从来没出过西曜,这次来邶靖,看到不少新鲜的,难得没人看着我,我一定要玩够了。” 正逛着,就看到一道身影迎面走来,玲珑眼前一亮,喊道:“昱世子,这么巧啊。” 乐宁看着他,顿时凝眉,怎么这几日到哪都能碰到他,真的是巧合吗? 司昱见乐宁一脸嫌弃的表情,心下叹息,这个野蛮丫头,自己废尽心思和她‘巧遇’,不过是因为怕晏玲珑和晏辰对她别有用心,怕她被骗,所以暗中跟着她,她却这副表情,几日时间过去了,还在生气,小心眼的丫头。 “是啊,去明月楼用午膳,公主要不要一起?”司昱扬着礼貌的笑容回道。 他也看出来了,询问乐宁,她肯定是不同意的,不过她倒对这位公主很友好,只要这位公主同意,那她一定会带上乐宁,只好对不起玲珑公主了。 “好啊,我刚好饿了,乐宁走。” “公主去吧,我去不合适。” “谁敢说不合适,让他站出来,你是我邀请的,我们是朋友,明月楼的菜我喜欢,再说前面就是,已经过了午时了,逛了这么久你不累吗?走吧。”玲珑话落,揽着乐宁的手臂明月楼走去。 二楼雅室内,玲珑看着桌子上的菜,心思转动,余光瞥了乐宁一眼,随后看向司昱,欣喜道:“昱世子,你点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看来我们的喜好相同。” 司昱看了乐宁一眼,他明明是按她的喜好点的,因为三嫂的缘故,几人一起用过几次膳,他暗暗记下了她的喜好,见她垂眸不语,只好浅笑道:“是吗?公主喜欢就好。” “太客气了,叫我玲珑就好。” 司昱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这么不见外。 这几日虽然自己总是在和她们巧遇,却并没怎么相处,因为乐宁总是躲着自己,暗中发现玲珑公主性情直爽,举止坦荡大方,不像一般宫中女子那般心机深沉,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乐宁偷瞄了司昱一眼,见他盯着玲珑出神,眼中似有赞赏的意味,内心仿佛被人突然一击,有些酸涩,眼中闪过失落,默默的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口中,明明是她爱吃的菜,今日却觉得索然无味。 玲珑暗暗观察乐宁的神情,心下暗道:看来她猜对了,这两人心里都有对方,司昱对乐宁的心思还是很明显的,只是那个反应迟钝的姑娘没看出来,看来她还需要再加把火。 夹了一只虾仁,边吃边道:“司昱,你成亲了吗?” 司昱愣了一瞬,回道:“还没有。” 玲珑顿时眼前一亮,欣喜道:“太好了,那说明我还有机会,说实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子,俊朗不凡,又体贴女子,更何况你我喜好相同,太难得了。” 乐宁猛的看向玲珑,见她扬着明媚的笑容,不得不说,她是个很洒脱的女子,再看司昱,他或许也没想到玲珑会毫不掩饰的表达她的爱慕之情吧,他会怎么选呢?他会怎么回答呢? 此时,内心竟然快速的跳动,紧张的难以呼吸。 司昱面对玲珑这么大胆的话,有些难以适应,西曜的少女都这么勇敢吗? 回过神后,扯出一丝笑意道:“公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别人听到会损了公主名誉。” 玲珑表情真挚道:“你以为我胡说的?” 司昱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乐宁内心猛的一震,他有喜欢的女子了?随后自嘲一笑,是啊,像他那么优秀又俊朗的人,多少世家贵女想嫁给他,哼,他那样的人,谁嫁给他谁倒霉,有喜欢的女子了,还总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受骗,这是做什么? 一杯酒饮尽,她笑的苦涩,自己是不是太自做多情了,人家哪里是出现在自己面前,分明是出现在玲珑公主面前,只不过玲珑公主经常和自己在一起罢了。 玲珑看着乐宁失落又苦涩的笑意,揉了揉额角,她是不是做错了?伤到乐宁了?可是她没看错啊,司昱就是喜欢乐宁啊,皇兄也说过的,转念一想,哦,是乐宁误会了。 司昱看着乐宁一杯接一杯,喝酒像喝水一样,阻拦道:“乐宁,这是酒,你别喝那么多。” “不要你管,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乐宁抢回杯子,端起酒壶又倒了一杯。 “你……” 司昱担忧的看着她,玲珑道:“司昱,你喜欢的女孩子什么样?” 司昱瞥了乐宁一眼,只是乐宁此刻眼中只有酒,没注意道,就听他道:“她啊,是一个傻傻的女孩,有时候很刁蛮,脾气不好,总惹我生气;但她又很善良,可爱,率真,待人真诚,笑起来让我觉得很温暖。” 乐宁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和宠意,可是她更气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事,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和她也没关系,怎么就被他影响了呢? 这酒也没有味道,像水一样,她完全喝不出味道。 “乐宁,别喝了。” 乐宁躲过司昱的手,直接拎着酒壶喝。 “司昱不用拦着,让她喝。” “玲珑公主,你不是把她当朋友吗?就这么对待朋友?”司昱不悦道。 “我就是把因为把她当朋友,才让她喝的。”玲珑笑的神秘,凑近他低声道:“你不是也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吗?” 司昱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轻声道:“所以你方才……” 玲珑打了个手势,笑了笑。 司昱点了点头,只是看到乐宁的样子,心疼不已。 夜幕降临,玲珑已经离开,雅室内只剩下司昱,看着趴在桌上,不醒人事乐宁,此刻的脸像熟透的苹果,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心念一动,司昱弯下身,凑上前薄唇快要碰到那嫩红的小脸时,被她一拳挥出,打在脸上,沉声道:“哪来的混蛋,别碰本姑娘。” 司昱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心下又气又好笑,揉着脸瞪向她,随后摇了摇头,上前横抱起她,避开人进人出的大堂,从另一侧下楼,直接连接明月楼后院,从后门上了马车。 第一百四十八章我讨厌你 马车内,司昱小心的揽着乐宁,让她靠在他肩上,听着她时不时呢喃一句,心下好奇,试探着问道:“乐宁,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乐宁不答,依旧呢喃轻语。 “你觉得司昱怎么样?” 乐宁瞬间跳起来,不慎撞在车顶,捂着头怒道:“别跟我提那个混蛋,一碰到他就倒霉,他都有喜欢的人了,还去招惹别的女子,无耻,伪君子,真小人。” 司昱脸色铁青,自己在她心里竟然是这种印象?内心的气愤,在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时,瞬间消散,扶着她坐好,道:“他从不招惹别人,招惹的只有韩乐宁一人。” 乐宁无意识的点头,眼泪似珠子颗颗掉落,道:“是啊,有喜欢的女子,还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帮我,在我掉下矮崖后,花费那么长时间背我出来,又总说一些话惹我生气,司昱,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乐宁头抵在司昱肩上,眼泪浸透了他的衣服,他手足无措,轻声安慰道:“乐宁别哭,是我不好,因为不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也没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我应该早点说出来的。” 乐宁却仿若未闻,道:“我有什么资格讨厌他,我更该讨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他牵动心绪,被他影响心情,司昱……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司昱心下一震,眼眸神色变换,不自觉的扬起唇角,她心里是有他的,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司昱开心的把乐宁拥入怀里:“傻丫头,不止是你,我也不知道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习惯和你争辩,斗嘴,会被你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我喜欢的只有你。” 话落,拥着她的手紧了紧,良久没听到她的声音,却听到轻浅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处,司昱低头,看着已经熟睡的乐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翌日,日上三竿,乐宁缓缓醒来,望着帐顶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是自己闺房后,意识才开始清醒。 昨日她喝了不少酒,喝到后来不醒人事了?她怎么回来的?后来的事完全不记得了了。 可是以往她稍微饮些酒,便会头昏脑胀,怎么这次喝了那么多,却没有任何不适?转念一想,明白过来,明月楼的酒就是好,喝多少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这时,珠帘响动,乐宁看去,就见韩夫人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把汤盅放在桌子上。 “母亲怎么来了?” 韩夫人腉了她一眼,道:“还说呢,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外怎么能喝那么多酒?若不是昱世子陪着你,送你回府,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乐宁脸色微变,道:“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他送我回府,没人看到吧?” “人家昱世子体贴,从后门处送你进府的。” “哦,那母亲就当他没送过女儿,以后也别在女儿面前提他了。” “为何?母亲看世子对你很好。” 乐宁皱眉道:“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母亲以后别提他就是了。” 韩夫人盯着她看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不提,不过下次再遇到人家,要当面谢谢人家,这是礼数,人家送你回来,又开了解酒的方子,在前厅等着,听到你喝完解酒汤,安稳睡了,人家才回去的,咱们家最重视礼数,你可不能失礼。” 乐宁神情微动,自己还以为是明月楼的酒好,原来是因为他开了解酒方子,想到这,冲韩夫人点了点头。 “行了,快去洗漱,再喝碗汤去去酒气。” “女儿知道了。” 乐宁嘟嘴,自己这么大了,母亲还总把她当小孩子。 寒王府 惊风正往府门处走时,迎面看到红尘抱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看到她,他不自觉得低下了头,转过身,却听她道:“看到我躲什么?” 惊风转过身,道:“没有躲,突然想起来,主子交待我办的事还没办完。” 红尘盯着他,显然不信他的话。 惊风轻咳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王妃传话,让拿些关于北襄的信息给她。” “这些小事,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王妃的事,哪里有小事,我也想在王妃面前多露面,留个好印象,万一哪日犯了错,说不定会为我说情呢。” 红尘扬笑,颇有风情,惊风心猛的跳了起来,道:“那你快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惊风逃似的离开,红尘笑着摇了摇头,难得看到他慌乱的样子。 晚上,夜君寒走进寝殿,见苏玉倾桌前,桌上放着一些册子,她神色认真的看着。 “在看什么?” 苏玉倾眸也不抬道:“在看关于北襄的信息。” 夜君寒手放在她肩上,不轻不重的揉捏,道:“之前不是看过了吗?” “之前看,是为了找雪灵芝的下落,如今知道它的下落,我是在想怎么说服夏侯绝,让他交出雪灵芝。” “说来听听,看我们是否心有灵犀。” “民生问题必然是他最看重的,北襄地理位置较差,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寒冷的天气,极寒天气有四个月之久,正是因为这种天气,他们那边只能种植一季稻米,或者快速成熟的蔬果,大部分靠与他国的贸易维持。 但是出入他国境地,往来需要不少银两,而且食物还是自己种植比较好,从他国运输,路途遥远,一些食物无法长时间保持新鲜,更经不住路途颠簸,他们也曾尝试过各种方法,只是没有大的改变。 他们的优势便是一些矿产,用矿产来支撑他们国家的收入,这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想说服他,就要想个能帮他解决民生问题的办法。” 夜君寒笑了,侧过身横抱起她,占了她的椅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赞赏道:“夫人果然聪慧,该好好奖励。” 话落,覆上苏玉倾的粉唇,深品浅尝,辗转厮磨,直到她呼吸不畅才停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让他相信 苏玉倾微喘着瞪了他一眼,道:“说正事呢,能不能正经点?” “为夫哪里不正经?若是不正经,早就把你抱到暖帐里了。” 苏玉倾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干脆不理他,挣扎着起身,夜君寒紧紧环着她的腰,温声软语道:“夫人别生气,听到夫人的想法和我的一致,内心雀跃,一时情难自禁。” 苏玉倾知道,以他的智谋,他肯定也想到这些了,随后凝眉道:“就算能说服夏侯绝,若是他看不到效果,怕是也不会交出雪灵芝,而无瑕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倾儿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夏侯绝约了明日的时间,其余的也安排好了,你可以安心看结果。”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苏玉倾点了点头。 “饿了吗?” “嗯。” “想吃什么?” “糯米藕粉糕。” 话落,苏玉倾意识到什么,立刻抿唇,想了想道:“我想吃八宝粥。” 夜君寒内心想笑,她是怕自己吃月无瑕的醋吗?贴着她耳边低声道:“迟早有一日,为夫做出一样更好吃的点心,让你想不起来吃藕粉糕。” 苏玉倾笑的眉眼弯弯,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了。” 夜君寒抬手捏了捏她的俏脸,随后让香菱去后厨传话。 翌日,醉仙楼雅室内,夏侯绝一袭黛色绣金线松纹锦衣,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本宫还以为,寒王会在明月楼设宴,这醉仙楼在京中似乎排第二吧,这就是寒王的诚意?” 夜君寒给他倒了杯茶,淡淡道:“若是在明月楼设宴,太子便肯让出雪灵芝,本王立刻让明月楼清场。” 夏侯绝看向夜君寒,略一思索,道:“明月楼是王爷的?” “不错。” 夏侯绝了然,看来这两家酒楼都是他的,至于为何在这里设宴,怕是为了那日自己和寒王妃相见,又或许是为了那枚玉冠。 片刻后,看到呈上来的菜,夏侯绝脸色僵了一瞬,这夜君寒还挺记仇,这是直接把鸡鸭兔子的食物给拿过来了吧。 他没想到夜君寒这么记仇,小心眼,挑眉看向他道:“寒王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啊,知道的是你有求于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与你有深仇大恨呢。” “若是有深仇大恨,便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 看着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夏侯绝不禁好奇,他会拿出什么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本宫也不是来用膳的,说吧,若是能说服本宫,雪灵芝本宫自当奉上。” 夜君寒道:“对于北襄来说,自然是民生部题最为重要。” 夏侯绝不语,抿了口茶,安静的看着他。 夜君寒将苏玉倾昨晚的话说了一遍后,道:“本王的意思是,北襄虽然大半时间寒冷,但也不是不能种植农物。” “愿闻其祥。” “一来,这两年明油纸在各国都很普遍,可以在土地上支起棚架,以明油纸包裹棚架,阳光的温度,足够让棚内暖起来,而明油纸不惧潮湿,若是没有雨雪天气,可以一直保持,即便是雨雪天气,过后也可以更换,很方便,北襄的矿产充足,百姓们最不缺的就是碳,在寒冷之时,棚中放几个火盆,加之光照,足以令农物正常生长。 二来,北襄的雪山占地极广,产冰很多,北襄也与一些国家签订了供冰之约,可是据本王所知,北襄从未与南越签订供冰之约,按说南越常年炎热,最需要冰,国家财力殷实,若是与南越签订供冰之约,必然能赚不少银子。 只是两国相距太远,怕冰融化较快,到不了南越,所以只供给东皓,西曜及一些小国,这些国家距离北襄较近,可是这些国家的位置来说,一年中,只有三四个月的暑热时期才会用冰,北襄从他们那赚不到多少银子。 车马运送至南越,大概要一个多月的距离,的确到不了,雪山距离北襄西南边境,不过三日的距离,而边境那里紧邻江陵湖,这条湖贯穿几个国家,若是走这条水路,只需十三日左右的时间就能到。 而且水路环境潮湿,大船运送,内室阴凉,既可以大量运冰,冰又不易化,越南必然愿意。” 夏侯绝垂眸,握着茶杯的手暗暗收紧,内心突然有了冲劲,不得不承认,夜君寒准备的很充足,他说的这两点非常有可能实行,矿产再多,也有用尽之日,但若是自给自足,他们便可以积蓄财富,提升国力。 苏玉倾道:“而且有些药材是要在寒冷的地域培育的,本妃可以给太子写几味药材,若你们培育的好,到时候可以与一些药商合作,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寒王和王妃说的真是好听,只是一时半刻本王也看不到成果,如何能验证你们说的是否可行呢?”夏侯绝淡然道,抿了口茶,遮住眼中的神色。 夜君寒毫不意外他的反应,道:“若是太子无事,可以随本王去个地方。” “恭敬不如从命。”夏侯绝应声,他很好奇夜君寒还准备了什么。 马车往城外而去,一个时辰后,来到城郊的一处山峰,已是初夏,这山上却透着阵阵凉意。 几人来到山中的一处宅院前,夜君寒把手里的披风披在苏玉倾身上,苏玉倾道:“我不冷。” “听话,等会就冷了。”夜君寒语气轻柔,帮她系好领结。 夏侯绝看着眼前的一双壁人,那日接风宴上,就见识到了他的耐心,今日更甚,这完全不似他印象中的夜君寒,以往的印象,是冷漠矜贵,谁能想到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目光转向苏玉倾,她果然是个优秀的女子,两人之间的默契,和谐,那种不需语言的心灵相通,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几人走进院子,侍卫见到来人,恭敬道:“主子。” “嗯。” 侍卫引着三人向后院走去,穿过竹林,来到后院,顿觉一片寒意袭来。 入眼的是一排排五六尺高的棚子,每个棚子留了一人可进的小门,外面包裹着一层明油纸,四周放着冰,温度来说,和北襄寒冷的时候气温相同。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心下明白了他的用意,也明白了他说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她安心。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知道夏侯绝不容易说服,所以让他亲眼所见,用实际行动,让他相信。 第一百五十章我喜欢你 四目相视,苏玉倾眸中满是柔情,内心感动又温暖,这些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好的,他应该是早就着手准备,了解北襄的国情,又做好计划,再付之行动,让她放心。 夜君寒浅笑,揉了揉她的发,两人携手走进棚内,棚内的温度与外面相反,里面漫着暖意,有各种蔬菜,还有寻常的瓜果,长势极好。 夜君寒看向夏侯绝,道:“夏侯太子觉得如何?” 夏侯绝轻笑一声,看向夜君寒道:“不愧是寒王,可夜晚没有阳光,怎么保持温度呢?” “这里面并未放火笼,这里的农物都是最寻常的食物,不需要太高的温度,放几个火笼足够,若是一些对温度要求较高的农物,也可以在夜晚时,将棚顶覆上棉物保存温度。” 夏侯绝道:“即便寒王说的有理有据,可这里毕竟不是北襄,方法能否实施,还需要验证,雪灵芝太过珍贵,本宫不能仅凭王爷的三言两语,就将它交出来。” 话落,看向夜君寒,可他依旧没有任何不快的表情,反而淡淡的向一旁的侍卫打了个手势,那侍卫快速去室内端了个拖盘出来,拖盘上放着一份契约,上面已经写好了内容。 夜君寒道:“本王理解太子的顾虑,那便请太子签下契约吧,倘若北襄用了本王的法子,不成功也就罢了,若是成功做到,那便请太子立刻交出雪灵芝,若是用了法子,却不愿交出雪灵芝,本王岂不是太亏了。” 夏侯绝脸色僵了一瞬,随后轻笑一声,没想到每一步他都计划好了,包括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他都提前预测,准备出相应的回应,而这契约也是提前写好的。 若是自己用了他的法子,却不交出雪灵芝,他没有丝毫的办法,可若是签了这契约就不一样了,用了法子,东西却没给他,那他必然会将这份契约公布天下,让所有人知道北襄不守信用,背信弃义,这样一来,再不会有人敢和北襄合作,而北襄的行为,也会受到天下人耻笑。 自己若是不想交出来,那必然不能用他的法子,可若是再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几乎不可能了。 “本宫还真是低估了你,三年未见,你更狡猾了。” “多谢夸奖,太子不想签也可以,本王这就派人请其他几国使臣过来观看。” 夏侯绝没好气的腉了他一眼,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是不守信义的人吗?他用的着把自己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冷哼道:“夜君寒,‘行己有耻’本宫还是知道的,别把本宫想的那么卑劣。” “先小人,后君子,为了两国不为了这件事而伤了友谊,本王也是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夜君寒语气含着无奈。 “你不去唱戏,可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夏侯绝瞪了他一眼,抬手在契约上签上他的名字。 侍卫指了指朱印,夏侯绝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深吸了几口气,才顺畅道:“夜君寒,算你狠。” 话落,手沾了些朱印,狠狠的戳在契约上,转身快步离开。 夜君寒将契约折好,递给苏玉倾,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回到京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夏侯绝心里憋了口气,以雪灵芝要挟,让夜君寒请他吃全席宴,还指定去明月楼,满满一桌子的美酒佳肴,直到夜阑更深,才回到王府。 苏玉倾并未同去,早早回了府中,洗去一身疲惫,当看到夜君寒酒意微醺的样子,边帮他脱掉外衫边道:“喝了多少?” “不过几杯,夏侯绝想把我灌醉,他自己先倒下了。” 苏玉倾莞尔一笑:“他心里憋着气呢,才故意针对你。” 夜君寒点头:“我知道,所以才没拒绝他的要求,毕竟雪灵芝如今还在他手中,不能把他惹怒了,其实北襄的情况,倒也不是非我们的提议不可,也有其他方法,只不过要麻烦些。”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给?” “夏侯绝此人虽然有些傲气,但他不是无耻之人,雪灵芝再稀有,也不是仅此一株,应该没问题了。” 苏玉倾环着他的脖颈,眉眼含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 夜君寒轻笑,揽着她的腰,额头与她相抵,低声道:“从知道无瑕的病情后,我就让人搜集北襄的信息了,无瑕于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而他的病情,也困扰着你和你师父;他和师父于我来说,是我很感激的人,感激他们过往十余载对你的照顾,否则我也不会有你这么好的妻子,最重要的是,我敬佩无瑕,他很好,我也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苏玉倾心中的甜蜜快要溢出来,看着他柔声道:“多谢夫君为我做的一切,夜君寒,我喜欢你,也谢谢你喜欢我。” 夜君寒心下一震,随后是内心疯狂的跳动,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虽然两人之间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可是她却从未说过喜欢他,这是第一次。 “倾儿,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苏玉倾语速缓慢,目光温柔,话落,踮起脚尖覆上他的薄唇,学着他平日吻她时的样子。 片刻后,夜君寒才回过神,手紧紧拥着她,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热烈又霸道的回吻她,在她呼吸不畅时,才不舍的停了下来,横抱起她往偏殿走去。 “我沐浴过了。” “委屈夫人再陪为夫沐浴一次。” 皓月当空,繁星时不时眨眼,花瓣似纱绸,遮住了一池涟漪,氤氲的雾气,朦胧了一室旖旎。 翌日,巳时两刻,司昱还未到寒倾院门口,就被突然出现的惊羽吓了一跳。 司昱拍着胸口,道:“惊羽,你要吓死小爷啊。” “属下不敢。”惊羽讪讪道,随后低声道:“您来找主子吗?” “不来找他,难不成来找你?”司昱没好气道。 惊羽道:“那世子爷去前厅等吧。” “怎么?夜君寒现在连寒倾院都不让我进了?” “不是,主子现在还未起身呢。” 司昱惊讶了一瞬,随后了然的笑了笑,道:“行吧,那我先去花园等着,等他起来了,你过来告诉我。” “是。”惊羽应声。 苏玉倾幽幽转醒,身上的酸痛感让她忍不住皱眉,像要散架了一般,昨晚某人简直无法自控,汤泉里折腾的她筋疲力尽,回到寝殿,又不放过她,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写下证据 额头传来温润的触感,她顿时沉下脸色,眼含怒气的看向罪魁祸首,对方神清气爽,眉目含春的样子,让她火气瞬间更盛。 “夜君寒,未来三日,你去侧殿睡。” 夜君寒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疼惜又自责道:“夫人别生气,为夫昨晚太激动,没控制住,你平日里若是经常说给为夫听,我也不用这么激动了。” “所以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是我的错,可是罚的也太重了,分开睡不可能,夫人罚别的吧。” 夜君寒可怜兮兮的表情和低声下气的语气,令苏玉倾哭笑不得,好像她是个恶人在欺负弱小一样,心里的气也消散了不少,冷着脸道:“以后再这样失控,就分开睡。” 夜君寒乖乖点头,柔声道:“我看看,是不是伤到了?” 话落,就掀开被子,苏玉倾牢牢抓着被子:“夜君寒。” 夜君寒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膏,道:“我就是怕昨晚失控,伤到夫人了,我帮你擦点这个,会好一点。” “我自己擦。”苏玉倾裹紧被子,两人有无数次的亲密之事,可是晴天白日让他帮她上药,她还是无法适应。 夜君寒也不勉强,道:“那好,我先出去让他们备膳,你擦完药再休息一下,等午膳好了,我来叫你。”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惊讶道:“已经午时了?” “快了。” 话落,见苏玉倾羞恼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夜君寒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哄道:“夫人,正常的夫妻之事,你该习以为常才是。” 苏玉倾叹了口气,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厚脸皮,自我安慰着,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探出头来,看着他:“你还想经常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吗?不怕别人说我是红颜祸水啊?” “那样也不错啊,旁人还羡慕不来呢。” 苏玉倾又一次叹息,这人总能找一堆理由。 待两人走到花厅时,就见到司昱已经坐在一桌子饭菜前,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夜君寒一眼,随后站起身道:“三嫂好。” 苏玉倾点了点头,夜君寒瞥了他一眼,道:“有事?” 司昱道:“三嫂,你瞧瞧,自从三哥有了你,他就看我不顺眼了。” 夜君寒盛了一碗汤放在苏玉倾面前,边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司昱瞥了他一眼,看向苏玉倾道:“三嫂,这次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 司昱第一次犹豫了起来,片刻后才道:“我喜欢乐宁。” 他原以为两人会惊讶,可事实是,两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 “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司昱讪讪的笑了笑,接着道:“既然三嫂知道,那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向她表明心意,又想用与众不同的方式。” “你知道她什么心思吗?”苏玉倾道。 “我觉得她心里是有我的。” 苏玉倾认真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知道乐宁心里有你,韩将军只有韩夫人一位妻子,府中没有妾室,乐宁性情直爽,表面上不爱计较,但感情一事,她看的很重,你若是做不到身心唯一,就不要开这个口。” 司昱神色真挚,道:“三嫂忘了,我母亲和父亲也只有彼此,我若是好色之徒,也不会至今未娶,三哥受珣舅舅影响,我是受我父母影响,我母亲也很喜欢乐宁,将来必不会亏待她,而我,也只喜欢她一人。” “将来你若敢负她伤她,我不会饶你。” 司昱笑了:“多谢三嫂。” “你先别高兴,我答应帮你,只是不知道乐宁答不答应。” “我有信心,待我安排好,三嫂帮我把乐宁带到地方就是。” 苏玉倾点了点头,司昱兴高采烈的离开。 夜君寒道:“你与乐宁都是性情中人,她很单纯,司昱不会负她。” “师父说过,再如何两情相悦,若身心不能只给一人,宁可不要,师父亦是性情中人,所以我才会在你表明心意时,问你是否会身心唯一,而当时你说出那番话时,我很震惊,没想到你会有同样的想法。” 夜君寒浅笑:“所以说,我们的缘份是天定的。” 两人用过膳后,去了宅院看望芳姑姑,一进内室,就见芳姑姑坐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大块白布,她口中咬着一支笔,缓慢的落在布上。 见到两人进来,她放下笔,跪起身向两人行礼,夜君寒立刻扶住她,道:“芳姑姑不用行礼,都后都不用。” 芳姑姑笑着摇了摇头,经过几日的休养,身体好转,气色也好了。 她示意侍女再拿一块布,咬着笔写下:“虽然手不能握笔,但我依然可以把事情经过写下来。” “芳姑姑……” 芳姑姑笑了笑,示意他们坐下,她也无法和他们交流,只好继续在那块白布上面,一笔一画写了起来。 夜君寒凝眉,苏玉倾心下叹息,这样忠心的人,不该落到这个样子。 两人几次让她停下来休息,她像是不会累一样,仿佛陷入到那日情景,眼泪滴在白布上,晕染了字迹。 将近两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她眼中满是伤痛,片刻后回过神,她又在另一块布上面写道:“董妃那里应该还有物证。” 夜君寒眼眶微红,道:“姑姑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母妃讨回公道。” 将白布收好,苏玉倾为芳姑姑诊了脉,身体已经无碍,夜君寒叮嘱侍女好好照顾后,两人离开院子。 寒倾院 夜君寒看着盯着布上的内容看了许久,苏玉倾安慰道:“如今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想要为母妃和芳姑姑讨公道,就容易多了。” “我知道母妃是被人所害,只是没想到竟是皇祖母授意,看不惯父皇专宠母妃,多次劝说,父皇置之不理,又怕亲自动手会影响父皇和她的母子关系,所以借董妃之手杀害母妃,不过是看在董妃不受宠,地位不高,到时即便灭口,父皇也不会在意。 只是她没想到,董妃会留下证据,以此要挟,也正因如此,才劝说父皇把我交由董妃照顾,董妃才从一个不受宠的嫔位主子,怀了身孕,诞下夜君卓。 听宫中人说,母妃与董妃走的近,两人关系还不错,又因为她曾经照顾我一段时间,所以即便董妃明里暗里拿我做挡箭牌,我也没有对她下手,不想背后竟是这样的关系。” 第一百五十二章他的野心 苏玉倾心下叹息,如今他也为难吧,专宠一人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妒忌,碍于皇上的面子,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陷害,皇上也派了人护着,谁能想到太后竟然也会下手。 董妃的生死倒没什么,可是自己的祖母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让他怎么做?杀了祖母吗?显然不能,孝义大于天,若真那么做了,天下再无他的立足之地,永背骂名。 而皇上,应该是知道的吧,为了不让夜君寒活在仇恨里,为了太后在他心里的仁慈形象,所以皇上压下此事,惩治了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董妃凭借太后,没被皇上发现,否则她绝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你想怎么做?” “若是可以,我此刻就想手刃了她,至于太后……终有一日,我要将她送去庵堂,常伴青灯古佛。”夜君寒冷声道。 他对皇位一事,向来不在意,九五之尊,人人争的头破血流,可在他看来,那是无比沉重的担子,尤其有了倾儿,他只想和她找一处世外桃源,远离纷争,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远离,那些麻烦就不会找上门吗?只有自己无比强大,才能不受其扰。 苏玉倾握住他的手,他回过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芳姑姑说,董妃那里还有物证,那就要想办法从董妃那里先拿到物证。” “倾儿有何想法?” “董妃本就不得圣心,直接杀了她,反倒让她痛快了,即将攀上最高峰时,却被推入深渊,才是极致的痛苦。” 夜君寒瞬间明白了苏玉倾的意思,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两人商议了一下细节,他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了封信交给惊风,让他派人送给娴妃娘娘。 静夜沉沉,一道黑色身影躲过暗中监视的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守卫引着他来到书房,将黑衣人请进去,便将门关闭。 桌案后的人靠在椅背上,道:“多年不见,褚将军英武不减当年。” 褚雄摘下头上的披风外帽,拱手道:“珩王殿下亦是。” “请坐。” “谢王爷。” 褚雄坐下后,楚珩为他倒了杯茶,道:“将军近来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本王瞧着将军脸色不太好。” “谢王爷关怀,本将无碍,不过本将要提醒王爷,这里是邶靖朝,他人耳目众多,王爷不该在此时约见本将,有话还是直说的好。” 楚珩扬起唇角,道:“本王听说了些关于将军的事,将军近半年来,似乎过的并不如意,还被人以宠妾灭妻的罪名弹劾,被重罚,连唯一的嫡子,也受到迫害。” “王爷消息还真是灵通。”褚雄垂眸,声音毫无波澜。 “本王向来惜才,像将军这样的旷世之才,在邶靖却遭受这样的不公,实在是可惜啊,本王诚意邀请将军来南越,父皇也多次提及,所以这次来邶靖朝,叮嘱本王一定要将他的意思传达给将军,只要你同意来南越,封王封侯,富贵万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褚雄状似犹豫片刻,才道:“王爷与皇上厚爱,本将受宠若惊,只是本将已过不惑之年,怕是会辜负王爷与皇上的期许。” 楚珩盯着他片刻,轻笑一声:“褚将军不必即刻给本王答复,考虑清楚,夜君寒和苏玉倾都不是简单的人,他们与你的关系,想必你很清楚,你若留在邶靖朝,将来会面对什么,你也可以想象,将军想好了,派人给本王送信告知一声即可,暂时不想回复也可以,南越随时欢迎将军到来。” “多谢王爷,王爷若无事,本将先回去了。” “将军慢走。” “告辞。”褚雄应声,离开书房。 楚珩抿了口茶,心腹侍卫道:“王爷,褚雄此人智谋平平,更是不忠不义之人,为何王爷还要对他如此客气,还要他加入南越?” “褚雄谋略一般,本王让他去南越,一是挑拨他与邶靖朝的关系,邶靖皇帝虽然曾经重视他,但内心是否真正信任他,还未可知,加之他近半年来所受的遭遇,他若对邶靖心存怨恨,那来南越,将来我们与邶靖再有战事,他就是很好的棋子。 再者,为了苏怀安的《行军布阵》战略册,苏怀安向来用兵如神,他的毕生心血,是难得的上乘兵法,褚雄当年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将,有苏怀安和苏暮在,他想出头,几乎不可能。 所以当年两国交战,本朝已然无力抵抗,褚雄不惜以邶靖数万将士的性命为梯,向本朝泄露苏怀安作战计划,以换取大笔金银,又为了取代苏怀安的地位,设计以少胜多的假象,我们已然无力进攻,当下唯有养精蓄锐,休养生息,苏怀安死后,战略册必然到了他的手中,让他去南越,也是为了让他交出战略册。” 侍卫了然,随后道:“可是属下看他虽然表现的很满意王爷给的条件,但是并没有激动的样子,他会答应吗?” 楚珩眼眸微眯,这也是他想不通的,按说褚雄不可能不知道,他如今的境况,夜君寒一直盯着他,而夜君寒又很宠爱苏玉倾,她必然想要为苏怀安报仇,他在邶靖只能是越来越难,自己也未从他方才的神色中,看出激动的心思,莫非他留在邶靖有什么目的? 可是什么样的目的,能让他甘愿冒险呢?还是觉得南越不会诚意待他,他知道到了南越,没有实权,空有虚名和荣华? 知道褚雄有野心,如今看来,他的野心不止如此。 翌日,司昱兴奋的把他的想法告诉夜君寒和苏玉倾时,见两人没有任何反应,不禁道:“为什么我每次跟你们说什么事,你们都是这副样子?一点表情也没有,是什么意思?” 苏玉倾道:“你确定你要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心意?” “不行吗?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在她紧张又难过的时候,我突然给她个惊喜,再告诉她我喜欢她,她肯定感动的不得了。” 苏玉倾和夜君寒相视一眼,两人微微摇头,夜君寒道:“你确定不是惊吓?” “三嫂好意提醒你,你这么做,也许会适得其反。”苏玉倾道。 “三嫂放心吧,我确定她心里有我,所以我才用这样的方式,让她也说出来。”司昱信心十足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完全相反 苏玉倾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觉定了,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后果你要自己承受。” “我知道。” 司昱眼眸闪着亮光,想象着抱得美人归的画面。 翌日,苏玉倾邀韩乐宁来王府,两人在花园品茶,闲谈。 苏玉倾有些好奇,乐宁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扬着笑脸,喋喋不休,今日不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香菱做的点心,她都没怎么吃,不禁问道;“宁儿怎么了?” 乐宁回过神,道:“没什么,就是这几日陪着玲珑公主到处逛,太累了,没休息好。” “是吗?” “是啊。”乐宁眼中闪过不自然,心虚的低下头。 这几日她很矛盾,一边说着不再想司昱的事,脑海中却不时闪现他的身影,和他那日在明月楼时说的话,让她很是苦恼。 这时,一名黑衣侍卫匆匆走来,神色凝重,道:“王妃,不知王爷可在府中?” 乐宁抬眸,这人不是司昱身边的侍卫吗?他怎么来了? “在,怎么了?” 侍卫把一封信递给苏玉倾,急声道:“我家世子爷被绑了,绑匪说要寒王爷前去,才肯放人。” 乐宁心猛的悬了起来,立刻凑过去看信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白。 “会不会有人故意捉弄人?” 侍卫拿出一枚玉佩道:“这是我家世子的玉佩,他向来随身戴着,这玉佩是和信一起送来的。” “谁送来的?”乐宁急声道。 “是一位小乞丐,他说是有人让他去府上送的信。” 乐宁眉头紧皱,看向苏玉倾道:“倾姐姐,怎么办?” “别担心,我和君寒这就去找他。” “我也去。”此时的乐宁,丝毫忘了这几日因为司昱,内心别扭的不行。 苏玉倾见乐宁急切的样子,心下暗暗摇头,司昱这次做了件错事。 叫上夜君寒,几人乘坐马车快速出了京城,往百里外的荒山驶去。 行至山脚下,按信上的指示,步行爬上山,找到山中的一座小木屋。 夜君寒道:“这山中的木屋,至少五六处,这样,我们分开找,能节省时间,找到后,放信号通知其他人。” 话落,给每个人发了信号筒,大家瞬间四散开来,往各个方向寻找。 待乐宁的身影消失后,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眼,苏玉倾道:“惊风,你暗中跟着乐宁,保护好她。” “是。”惊风应声,闪身消失。 随后两人向山上走去。 半个多时辰,乐宁后背被汗水浸湿,袖子也吸附了不少汗水,但她却顾不得停下休息,终于,走过一段竹林后,眼前出现一座小木屋。 木屋外有两名黑衣人守在门口处,乐宁蹲下身,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绕到木屋侧边,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抛向远处,两名黑衣人一惊,立刻走出去查看。 乐宁握着短笛匕首,本以为只有一个人出去查看,没想到两人都出去了。闪身翻进院子,俯身走到窗边,听着屋内的动静,用匕刃刺破窗纸,看着屋内的情况,当看到柱子上被绑着的身影时,眼中闪过欣喜,果然在这。 乐宁拿出信号筒燃放,随后走进屋内,摘下司昱眼睛上的黑巾,担心道:“司昱,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司昱缓缓睁开眼睛,无力道:“乐宁?你怎么会来?” 乐宁一边帮他解开绳子,一边道:“当然是来救你,不止我,还有三嫂和王爷,你安全了。” 绳子解开,司昱像是站不稳,向乐宁身上倒去。 乐宁下意识环抱住他,怕他摔在地上,却丝毫不知道,垂着头的某人,脸上笑开了花。 “司昱,你坚持一下,我们要快点离开,这木屋外有两个黑衣人,我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 “乐宁,你先走吧,别管我了,免得拖累了你。” “胡说什么,既然找到了你,就不会再丢下你。” 他站直身体,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要走一起走。” “乐宁,你喜欢我是不是?” 乐宁眼神微闪,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走吧。” 司昱却寸步未动,握紧她的手,认真道:“乐宁,我喜欢你。” 乐宁猛的抬头看他,方才还虚弱无力,气若游丝的他,此刻眼神真挚,力气十足,他刚才说,喜欢她?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前几日才在明月楼说那样的话,让她生气,这个时候,又说喜欢她? 乐宁神情骤冷,猛的挣开他的手,道:“所以今日之事,都是你安排的?” “是。” “骗我很好玩吗?让我顶着大太阳,心急如焚的爬了那么长时间的山路很好玩吗?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很得意吗?” 司昱心下一紧,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她听到后,难道不该很高兴吗?而她明知危险,却依然跑来救他,刚好也说明她也喜欢自己啊,为什么她的脸色这么差? 方才离开的两名黑衣侍卫,立刻将两盒子的蝴蝶塞进屋内,关上了门,瞬间,五颜六色的蝴蝶在屋内翩飞。 司昱柔声道:“乐宁,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的心意,那日在明月楼,我说的女子就是你,这段时日,你感觉不到吗?这是我第一次向女子表明心意,那日玲珑公主说,你很喜欢蝴蝶,我就去捉了一些蝴蝶,让三嫂帮我把你带回来,可是又想亲口听你说我在你心里的有多重要,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没想到会惹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气坏了自己。” “所以呢?看到我跑来救你,是不是很好玩?知道我心里有你,是不是很得意?我现在告诉你,我讨厌你。” 乐宁话落,转身向外走去,司昱快速拦在她面前,院外,暖风吹拂,摇落片片竹叶。 两侍卫在一旁站着,怔愣的看着两人,爷当时说的可不是这样啊,这怎么和他说的完全相反呢?他们是上前劝,还是站在一旁看? 见司昱拦着,乐宁猛的挥出一拳,原以为他会躲,却没想到他动也不动,直直的挨了她一拳。 第一百五十四章鱼儿上钩 司昱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她气恼下的一拳,还真是厉害,温声道:“若觉得不够,再打几拳。” 乐宁眼神微动,沉默不语,绕过他向前,手腕被紧紧扣住,向后用力一收,一个旋身被拽入司昱的怀中。 “放开我。”乐宁边用力挣扎边气恼道,他把她当什么,戏耍一番,此刻几句话就要她不再计较,锤打他的后背,见他越抱越紧,她气急,一口咬在他肩上。 司昱闷哼一声,依然紧拥着她。 片刻后,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乐宁心下一沉,立刻松口,人也平静下来,内心一时五味杂陈,前几日自己气闷和今日的气恼,都是来自他,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否则怎么会被他轻易扰乱心绪。 看到她平静下来,司昱才站直身体,握着她的双肩,神情认真又自责道:“今日是我做错了,你可以不理我,但别因此气恼,若是气坏了身体,我每日去韩府问诊倒没什么,就是怕未来岳母和你未来婆母两人联手揍我,那我的下场可就惨多了。” 乐宁心下好气又好笑,瞪着他:“谁是你岳母?就知道胡说?” “自然是你母亲韩夫人啊,我母亲对你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你一比,我就像是她捡来的。” 乐宁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她要赶快离开,否则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说完了?可以不再拦着我了吗?” “可以,但是今日的所有话,都是我的真心话,还有一句,我要你听清楚。”司昱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热且真挚道:“韩乐宁,你若同意和我在一起,我今生便只要你一人,绝不纳妾。” 乐宁心下一震,他说今生只要她一人?绝不纳妾?他身份尊贵,竟愿意给她这样的承诺。 司昱笑了笑,道:“傻了?我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你可要抓住机会,不然……” “不然什么?”他的话,让乐宁方才内心的感动消散大半。 “不然……我就去问问未来岳母,收不收上门女婿,另外带十里嫁妆。” 乐宁顿时忍俊不禁,司昱见她笑的样子,心下也松了口气,道:“走吧,我送你回去,顺便拜访下岳母。” “司昱。”乐宁咬牙道。 “嗯,我的名字还是你叫出来好听。” 乐宁不理他,快步走出院子,看到不远处的苏玉倾和夜君寒,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司昱苦着脸道:“三嫂,我真后悔没听你的。” “你和君寒先走,我和乐宁说几句话。” 司昱点了点头,看向苏玉倾的眼眸中,带着丝祈求,随后和夜君寒向山下走去。 苏玉倾明白,司昱是想让自己帮他美言几句,看向乐宁道:“宁儿,今日并非有意骗你,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知道这件事都是司昱安排的,和倾姐姐无关。” “不,他前几日来问过我,我当也有些犹豫,但是又觉得,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不留遗憾,才是最重要的,宁儿,这个世间大多数女子,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两情相悦太过难得,司昱是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琼华公主待你也好,你若答应他,将来不会受委屈。” 乐宁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只是今日太过气愤,若是他以别的方式表明心意,她必然同意了,尤其他愿意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玉倾见她的神情,也不再多说,两人向山下走去。 皇宫 晚膳时间早已过去,董妃让人去膳房打听,知道皇上此刻还在忙着,未传晚膳,她让孙嬷嬷盛了晚参汤,带了两样点心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的宫人见到来人,立刻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董妃娘娘。” “免礼。” “谢娘娘。” 董妃温和道:“这些时日,皇上忙于五国盟会的事,本宫担心皇上太过耗费心神,所以亲自煲了参汤,又做了两样点心给皇上送来,烦请公公进去通禀一声。” “娘娘贤淑,只是皇上不在御书房。” 董妃脸色一僵,疑惑道:“皇上去哪了?” “回娘娘,皇上在暖阁。” 董妃转身向暖阁走去,刚进暖阁,就见顺喜守在殿外,可看着暖阁亮着灯,皇上应该没就寝吧。 “见过董妃娘娘。”顺喜躬身一礼。 “顺喜公公免礼。” “谢娘娘。” “皇上就寝了吗?” “回娘娘,还没。” 董妃唇角扬起,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请公公去通传一声吧。” “这……董妃娘娘,如今娴妃娘娘在里面,不如,奴才帮您把东西送进去?” 董妃眼眸微眯,又是娴妃,半老徐娘,竟然还想着争宠,跑得比自己还快,心下不悦,这时,从殿内传来几声笑语,令她的脸色更加冷沉。 不过,若是此时进去,必然会惹得皇上不悦,思索片刻,压下内心的不甘,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不敢。”顺喜接过食盒,董妃转身离开。 一连两日,娴妃倒是没再去暖阁,董妃过去送东西,总会被挡回来,连文惠帝的面都没见到,东西只能由顺喜转交。 她派人盯着御膳房,宫人回来禀报,说她的食盒每次原封不动的退回来,而娴妃送去的食盒,回来只剩盘子,加之皇上这几日,只去了娴妃宫中,令她十分气恼。 如今皇后已无翻身的可能,不知哪日就被废后了,如今后宫中人都想努力表现,争取皇上的恩宠,说不定将来这后位就落在她头上。 翌日,御花园内,董妃远远看到娴妃坐在凉亭,走过去道:“姐姐也在啊,不介意妹妹一起吧?” 娴妃温和道:“妹妹想坐就坐吧。” “谢姐姐。”董妃坐下,看到娴妃头上的翡翠垂珠步摇,样式别致,色泽莹润剔透,品质极好,同系耳坠如水滴般,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人更加华贵。 听闻前几日皇上赏了她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套极好的首饰,想来就是这套了,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娴妃连个皇子都没有,年纪也比自己大两岁,为何皇上却待她这么好?自己的心意却入不了他的眼? 董妃思索片刻,浅笑道:“看姐姐气色不错,还是姐姐有福气,皇上忙于朝政,这些日子都未来过后宫,也就姐姐还能见皇上一面。” 娴妃唇角微扬:“董妃这话说的,姐姐也不过是怕皇上太过操劳,身体受不住,对于膳食,姐姐也不清楚,只是曾经子沛妹妹教过我一些,我便记下了,按着子沛教过的去做,幸好皇上不嫌弃。” 董妃垂眸,这下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娴妃送的膳食皇上都吃了,自己的却被原封不动的退回,原来是因为寒王的母妃,心下不禁更气闷,皇上对于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还念念不忘,哪怕有一点和那人相关的东西,他都会多看两眼。 “是啊,子沛最懂皇上的心意。” 娴妃看着董妃落寞又气闷的神情,眼中闪过笑意。 是夜,董妃又一次来到暖阁殿前等着,等了一个时辰,文惠帝才忙完政事,回到暖阁。 董妃扬起笑容,俯身一礼,柔声道:“臣妾见过皇上。” 文惠帝面无表情道:“起来吧,这么晚了,董妃有事?” 董妃直起身,向前两步,身上浅浅的馨香漫入文惠帝的鼻息,这味道……他看向董妃,见她今日一袭杏色轻纱宫装,发髻也挽成了双合髻,温柔一笑,昏黄的宫灯下,倒有几分像子沛。 见文惠帝神色悠远,董妃心下又喜又悲,喜的是皇上终于好好看她了,悲的是她将自己打扮成别人,才换得这正眼相看。 她让人用夜君寒母妃生前最喜欢用的熏香,连同衣服款式和发髻,也都是按照他母妃的喜好,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转念一想,只要能获得皇上的恩宠,这又算得了什么?在宫中没有宠爱,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董妃道:“天气炎热,人容易困倦,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不忍打扰,却又实在思念皇上,所以为皇上做了枚香囊,里面放了银丹草和白兰,最是提神醒脑。” 话落,将香囊递给文惠帝,这香囊的绣法,用的是云绣,她曾经和子沛走的近,和她学过一些。 果然,文惠帝拿在手上看了看,这香囊,和这两样提神的花草,都是她曾经常给他做的。 语气缓和下来,文惠帝道:“董妃有心了。” “皇上不嫌弃就好。”董妃心下暗喜,声音更加柔和。 文惠帝牵起她的手,走进了暖阁。 翌日,内务府总管领着几名宫人,手上端着拖盘进了董妃的宫中,董妃看着那些物件,笑了笑。 这时,孙嬷嬷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道:“娘娘,趁热喝吧。” 董妃接过来,忍着苦涩喝下药,吃了块蜜饯。 她虽然不再年轻,但是询问过御医,以她的身体,还能再生育,若是这个时候怀上龙嗣,加上太后支持,自己便能升为贵妃甚至皇贵妃也极有可能,将来皇后被废,那么她便有极大的可能登上后位。 想到将来,董妃眼中闪过笑意。 寒王府 听到惊风的禀报后,苏玉倾道:“鱼儿居然这么快就上钩了。” “若非诞下五皇子,她连今日的地位都没有,这么多年在父皇心中也没什么好印象,看到娴妃得宠,自然内心不平,如今有机会,肯定要抓住了。” “接下来就等着投喂鱼食了。”苏玉倾道。 夜君寒轻轻点头,眼眯微眯,这只是刚开始。 第一百五十五章自讨没趣 初夏时节,兰亭湖碧波荡漾,一只装饰豪华的画舫缓行在湖面上。 五国盟会,除了商订往来贸易,也会暗中较量,城外的皇家校场,是皇家平日里练武和骑射的地方,来的使臣,都带着各国的高手,借着切磋之际,想着力压他国。 出城后一路向南,百里外便是皇家校场,文惠帝特意选择水路去校场,一路缓行,傍晚到校场便可,风景如画的时节,游湖赏景,心情也随之舒畅。 画舫有三层,大半的随行侍卫在底下两层警惕周围,少部分在三层,保护大家的安全。 宽敞的空间放着几张桌案,摆着香茶瓜果和精致的点心,画舫徐徐前行,两岸柳树低垂,遍地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品茶赏景,悠然惬意。 夜君寒被夏侯绝拽去下棋,晏玲珑坐在苏玉倾旁边,和她闲聊,听到乐宁和司昱的事,她撇了撇嘴,直呼司昱太笨,她这个月老就差没把人送到他怀里了,他都没办成。 慕容轩扬着笑容道:“邶靖风光美不胜收。” 文惠帝道:“轩王若无事,朕可以派人带你们去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 “多谢皇上。” 慕容雪道:“皇上,如此美景,再来首曲子岂不更好?” 楚珩道:“听闻慕容公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三年前已领略过公主的舞技,不知今日能否听到公主的琴音?” “雪儿倒是愿意,只是不知大家想不想听?”慕容雪浅笑道,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夜君寒。 这一幕刚好落在苏玉倾眼中,心下了然,难怪之前针对自己,原来是因为他,他们之前见过吗?想想楚珩说的三年前,那就是三年前的盟会是在东皓办的,所以夜君寒也去了,这公主就对他一见倾心? 想到这,看了一眼正在下棋的某人,这张脸还真是容易招蜂引蝶。 “既如此,那便由公主抚琴一曲吧。”文惠帝看向顺喜道:“取琴来。” “是。”顺喜应声,立刻让人去取琴,这画舫平时就是皇上游船时用的,乐器书籍,文房四宝都有。 “雪儿从命。”慕容雪话落,顿了一下才道:“皇上,雪儿的曲子,要两人弹奏才好,听闻寒王琴艺乃是一绝,不如让寒王和雪儿一起?” 慕容轩凝眉,冷眼看向慕容雪,她竟把自己的警告当成耳旁风,大庭广众下,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偏偏夜君寒不是好色之徒,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将东皓的颜面置于何地? 但是她的话已然说出去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想办法让夜君寒答应,也算不辱没东皓的颜面。 苏玉倾扬了扬唇角,这位公主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了。 一旁的夜君寒恍若未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夏侯绝低声浅笑道:“寒王爷,人家公主一片痴心,你怎么忍心辜负啊?” 夜君寒面无表情道:“夏侯太子若怜惜,不如纳她做侧妃。” 夏侯绝啧啧道:“真够无情的,早知道苏小姐如此优秀,当初本宫就不该放她走,如今怕是已经成为本宫的太子妃了。” 夜君寒手中的棋子瞬间弹出,夹着强劲的力道,若非夏侯绝躲闪的快,怕是牙齿都要被砸掉几颗。 夏侯绝瞪了他一眼,小心眼的家伙,还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啊,嗤声道:“雪灵芝不想要了?” “夏侯太子只会以此要挟吗?这次只做警告,再敢对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逊,你的牙齿一颗都别想留。”夜君寒看向他,道:“还有,既然雪灵芝在你那,即便你不守诺,本王也会有其他的法子让你交出来。” 夏侯绝眼眸微眯,他知道夜君寒说的出做的到,瞪了他一眼,心思转动,道:“本宫不和你一般见识,此次来,本宫还备了一份厚礼要送你,改日你在府上等着收就是。” 夜君寒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不过也没再和他争辩,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抬头道:“承让。” 夏侯绝低头一看,眼中闪过懊恼,方才只顾着说话,没注意棋局,竟然让他钻了空子。 慕容雪见夜君寒没有丝毫反应,轻轻咬唇,模样委屈惹人怜,慕容轩刚要开口,就听夜君璟道:“三弟在陪夏侯太子下棋,不如本王与公主一起弹奏?” 接风宴那晚,因为他的莽撞,被文惠帝狠狠训斥一顿,但是他国使臣还在,若此时软禁他,邶靖的面子也不好看,便警告他,日后有他国使臣在,让他少说话,多听多看多学习,所以这些时日,他除了和几位使臣打招呼,几乎没说过话。 如今除了舅舅和丞相,他没有任何助力,这段时间他也在想办法,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吗?慕容雪被夜君寒当着众人漠视,父皇定然不高兴,他站出来解围,到时父皇必然会夸奖他,而轩王和公主也会对他心存感激,若是有幸,被公主看上,嫁他为妃,那他岂不是有了东皓国为支持,这样一来,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即便看不上他,也会替他在父皇面前美言,缓和父皇对他的成见,怎么算都不吃亏。 夜君璟一脸真诚的笑意,做着美好的幻想,现实却泼了他一盆冰水,凉彻心扉。 “多谢王爷好意,本公主不想和不熟的人合奏。” 夜君璟僵硬的扯出一丝笑容,默默坐回位置,心下气闷,猛的喝了几口凉茶。 夜君安给他倒了杯热茶,低声道:“大哥别生气,那公主明显冲着三哥去的,否则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要献曲。” “哼,也不知老三有什么好。” “是啊,在臣弟看来,还是大哥各方面都优秀。”夜君安话落,抿了口茶,夜君璟算盘打的好,且不说那慕容公主满眼只有夜君寒,只说东皓的野心,也不会把公主嫁到邶靖来,因为邶靖不会给他们任何好处,而东皓一心想要超越其他几国,做五国之首,他们必然会选对他们有力的国家联姻,换取好处。 慕容轩道:“皇上,寒王这是不把我朝公主放在眼里吗?雪儿身为嫡公主,她都愿意放下身份,为大家助兴,只不过想要寒王帮忙合奏,他即便不愿意,也不该如此漠视。” 苏玉倾看向慕容轩,他这话很好的挽回了颜面,把慕容雪个人心思,说成了放低身份,为大家助兴,而夜君寒身为邶靖皇子,更应该礼待使臣,如此一来,他的漠视,便显得不近人情。 文惠帝沉默不语,他想看看夜君寒会怎么做。 一旁的芷妧看不下去了,原本因为他们是使臣,不想计较,但这慕容雪明显心思不纯,而慕容轩不劝也就罢了,还帮着她为难三皇兄。 气愤道:“轩王爷,要别人帮忙,自然要先征求别人的意见,而公主贸然提出这个要求,旁人就不能拒绝吗?若是不会琴艺的,她这算不算故意为难人呢?” 话落,看向慕容雪:“方才大皇兄已经说了,要为你合奏,你还不愿意,还说什么不熟,故意说些容易让人曲解的话,三皇兄和你也不熟啊。” 慕容雪脸色一僵,没想到这个芷妧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一时语塞。 夜君寒放下棋子,看向慕容轩,神色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本王方才陪夏侯太子下棋,太过专注,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是与本王有关吗?” 夏侯绝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挺会演戏。他这话说出来,谁能怪他,人家陪着使臣下棋,哪能三心二意,所以没听到周围人说话,更没有漠视别人,非但不能怪他,还得夸他。 文惠帝垂眸,眼中闪过笑意。 晏玲珑凑到苏玉倾耳边,小声道:“玉倾,你家王爷太会演戏了。” 苏玉倾笑了笑。 慕容雪立刻道:“美景如画,雪儿想抚琴一曲,为大家助兴,只是曲子需要两人合奏,寒王琴艺极好,不知能否和雪儿一起?” 夜君寒歉意道:“抱歉,本王答应过王妃,今生只为她一人抚琴,在场中人大多琴艺不错,让旁人为公主合奏吧。” 在场众人顿时惊讶的看向他,谁能想到冷情的寒王对王妃这么好,一生只为她一人抚琴。 慕容雪心下一沉,他就那么喜欢苏玉倾?为了她,不惜驳她东皓公主的面子。 夜君安抬眸,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片刻。 文惠帝道:“男子一言九鼎,不可失信于人,公主还是让其他人与你合奏吧。” 慕容雪看向苏玉倾道:“既然寒王驳了本公主的面子,那便由寒王妃为本公主伴奏吧。” 夜君寒凝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看向苏玉倾。 苏玉倾盯着慕容雪,脸上扬起笑容,之前说是合奏,到自己这就说是伴奏,一字之差,意思就全变了,伴奏是不能越过主奏的。 不过,敢肖想她的夫君,她也不会就此算了。 苏玉倾点头道:“好,不知公主要弹哪首曲子?” “《春江花月》。” “乐意奉陪。” 随后两人走到琴案后,苏玉倾挨个拨了拨琴弦,这是她的习惯,但在旁人眼中,她的动作就是很生涩,一旁的芷妧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慕容雪心下冷笑,今日她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让旁人看看苏玉倾和她相比,谁更优秀。 指尖拨动,琴声缓缓流泻开来,悠扬婉转,悦耳动听。 渐渐的苏玉倾合着她的节奏弹了起来,时而舒缓,时而高昂,让她的琴声更加吸引人,若说慕容雪的琴声是对爱慕之人的思念和倾诉,那苏玉倾的琴声,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深厚情谊。 有缠绵缱绻,至死不渝的浪漫,有相知相惜,携手共进坚定,有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温柔,苏玉倾沉浸在自己世界,琴声动人心弦,令人沉醉。 而慕容雪早已乱了节奏,不得已停了下来,看着苏玉倾仿佛和琴声融为一体,她知道,她输了,论琴音,两人的琴声各有千秋,可是差就差在,她过于在意技巧,而苏玉倾,是在用心弹。 第一百五十六章险些落水 夜君安望着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只知道她的笛声非同一般,没想到琴艺也如此高绝。 一曲毕,所有人还沉浸在琴声里,片刻后,才回过神,楚珩扬唇道:“寒王妃琴艺高绝,怕是无人出其右。” 这么明显挑事的话,苏玉倾心下冷笑,淡淡道:“多谢夸奖,不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珩王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了。” 楚珩看着她,这位寒王妃是他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女子。 慕容雪道:“寒王妃,本公主方才说的是,劳烦你为本公主伴奏,你可知伴奏为何意?伴奏是不能越过主奏琴声的,你这么做,是觉得方才让寒王与本公主一起弹奏,心生不满,以此针对吗?” 苏玉倾浅笑道:“慕容公主方才一直在说让人与你合奏,怎么到了本妃这里,就成了伴奏,难道是方才王爷没有答应公主的要求,所以公主便将心下气闷,有意针对本妃?” “你……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己,寒王妃不会不懂吧?” “公主此言差矣,这话也要看情况的,心思不正的人,你对她再好,她也会看你不顺眼,本妃向来喜欢光明磊落之人,有什么心思,大方表明,本妃还会钦佩她。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内心阴暗,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怪别人以其之道,还其之身,公主说是不是?” 苏玉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脸色瞬间变了变,不再理她。 夜君寒牵起苏玉倾的手,走向一侧,凭栏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凑到苏玉倾耳边道:“夫人做的好。” “你是我的夫君,我自当护你。”苏玉倾学着他的语气道。 夜君寒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宠溺道:“谢夫人。” “你这张脸简直是祸水,太过招蜂引蝶。” “哪里有蜂和蝶?不过是群蝇虫,看来容貌太过出众也不好,不如以后出门,我戴个面具好了,这张脸只让夫人看。” 苏玉倾好笑的腉了他一眼。 两人相依,轻言软语的亲昵,令在场中人,神色各异。 芷妧走到桌案前,挑选喜欢吃的点心,随后选了杯清茶,侍女将她选的东西放入托盘内,刚要端茶,就听一道声音传来,声音如泉:“这核桃酥香甜软糯,配绿茶不太合适,公主不妨试试花茶,配合起来味道更佳。” 芷妧抬头,见楚珩一身玄衣绣金丝云纹,气质高雅,唇角含着笑意,一脸和善,但是她也忘不了接风宴那日,他们南越有意为难邶靖,笑容疏离道:“多谢王爷,不过本公主就喜欢配着清茶。” 话落,将清茶放入托盘,转身离开,楚珩看着那抹背影,唇角微扬。 路程行至一半,眼前出现大片荷花丛,荷叶翠绿,衬着粉色的荷花,空气中都漫着浅浅的清香。 芷妧靠着栏杆,捻了点碎屑洒在水中,等着看鱼儿来吃,突然背后仿佛被人推了一把,身形不稳,直直的向湖中落下。 刹那间,惊呼声响起,众人纷纷望去,还没反应过来时,两道身影几乎同时飞出,蓝色身影快速飞下,揽住芷妧的腰,而玄色身影也来到芷妧身边,见他有意想抓芷妧的手臂,蓝色身影旋身而起,快速回到画舫,玄色身影见状,也退了回来。 芷妧惊魂未定的抬头,陆勤立刻收回手,拱手道:“情急之举,还望公主见谅。” “又是你啊。” “是。” “你又救我一次,多谢你。” “公主客气了。” 芷妧看向楚珩,笑容疏离道:“也多谢王爷出手。” “公主不用客气。”楚珩温和道,随后看了陆勤一眼,芷妧方才站的位置,旁边根本没人,按他的预料,她若落水,旁人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快过他,这陆勤难道一直暗中盯着她吗? 文惠帝走上前关心道:“妧儿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 没有证据,芷妧也不敢乱说,只道:“父皇放心,我没事,方才没站稳才掉下去,多亏陆勤。” 文惠帝看了陆勤一眼,道:“陆卿家做的好,当重赏。” “举手之劳,臣不敢邀功。” “你帮了我,父皇赏你是应该的。” 陆勤看着她明媚的小脸,心下荡起涟漪,拱手道:“多谢皇上。” 其他人散去后,陆勤低声提醒道:“公主方才应该是被劲气打中,才会跌落,看来是有人针对你,你要小心。” 芷妧惊讶的看向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陆勤神色微动,他能说,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不会注意到旁的事物吗?一直暗中关注着她,看到她笑容明媚,纯真娇俏的模样,让他移不开眼。 正在她捻着点心屑喂鱼时,明明身后没人,可她却仿佛被人推了一把,明显的上身倾斜,之后跌出栏杆,几乎是没有思考,他下意识飞身而起,向她而去,只是没想到楚珩也飞了过来,他当时只以为楚珩是反应敏锐,此刻细想,当日接风宴能做出那样的事,今日又岂会如此反应敏捷的救邶靖的公主? 不过他也不敢妄加揣测,也许是别人的下意识反应,就像他一样。 略微思索,陆勤道:“臣只是抬头看荷花,恰巧看到,臣毕竟习武,公主方才跌落前的身形,并不像没站稳,所以提醒公主。” “我两次遇险都被你碰到,看来是上天派你来保护我的。” 陆勤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附和道:“如此说来,倒是臣的荣幸。” 低头时,才发现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弄丢了,左右看了看,都没有,想来是方才救人时,掉进湖中了。 芷妧问道:“怎么了?” 陆勤摇头道:“没什么,臣的玉佩不知何时丢了。” “啊?是不是方才掉湖里了?”芷妧望向湖面,想来已经沉入水底了。 “无妨,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芷妧沉默片刻,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拽下来,递给他,道:“这块玉佩给你,算我补偿你的。” “这玉佩太过贵重,而且公主的东西,岂可随意送给男子?” “为何不能?这是我给你的谢礼,拿着吧。”芷妧话落,塞进他的手中,转身离开。 陆勤看着那枚玉佩,青玉翠绿剔透,触手生温,上刻着她喜欢的向阳花,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不远处的夜君寒和苏玉倾收回目光,苏玉倾道:“以楚珩的心性,他会出手救芷妧吗?” “他这举动,别有用心。” “南越自那场大战后,一直在休养生息,招兵买马,想要侵占边境城池的心思怕是并未消减,其他三位公主皆已婚配,芷妧已到适婚年龄,难道楚珩想借机求娶她,将来若是开战,芷妧便成了要挟的筹码?” 夜君寒道:“我也这么猜测。” “他知道父皇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才想用这种方法,打动芷妧,让芷妧自愿嫁给他,到时候父皇便不好反驳?” 夜君寒点了点头:“看来他后面还会有所动作。” “不如让凝璇这几日陪着她。” “我会派人保护她,凝璇还是跟在你身边。” 苏玉倾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七章揭穿心思 一旁的慕容雪抿了口茶,心思转动,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 太阳渐渐西斜,见夜君寒去桌案旁取点心之机,慕容雪走到苏玉倾身旁,笑容真诚,似乎方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能让寒王如此待你,想必你的心机和手段不一般。” 苏玉倾唇角微扬:“多谢夸奖。” 慕容雪见她丝毫不气恼,继续道:“本公主听闻,寒王妃自小在边城长大,穷乡僻壤,往来之人混杂,想必你十几年来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吧。” “差不多,本妃待人处事,向来学着对方的态度,对方以礼相待,我自然学着以礼待人,对方若是对我耍心机,我也只能学着同样的态度待她。”苏玉倾依旧浅笑着。 慕容雪咬牙,道:“听闻接风宴那日,你与男子私下幽会,身为人妻,居然私会外男,简直不知廉耻,你这样的人,如何配的上寒王。” 苏玉倾眼眸微眯,望向她:“你想要本妃配合你做什么,直说就是,是不是想言语激怒本妃,好让本妃推你下水,到时候你再倒打一耙,说本妃对你之前的行为心存怨恨,所以肆机报复?” 慕容雪心下一沉,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她一字不差的讲出来。 “本公主没你那么深沉的心机。”慕容雪否定道,随后余光看到夜君寒走来,眼眸轻转,冷哼一声,抬脚离开,却在走出两步后,猛的向一侧倒去,不偏不倚的向夜君寒的方向扑去。 旁边就是栏杆,慕容雪身体倾斜,两手快速抓住那道身影,突然膝盖一痛,原本能掌控方向的她,突然失了重心,紧接着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更加用力的抓住眼前的人影,惊呼一声,拽着那人一起跌向湖中。 “慕容公主小心。” 苏玉倾快速抓了一把,只抓住慕容雪的外衫,瞬间裂帛声响起,紧接着是落水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晏玲珑抿唇,强忍着笑意,悄悄冲苏玉倾眨了眨眼,内心为她鼓掌,她最看不惯这样的人,明知人家对你无意,还非要缠着别人,就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众人立刻走到栏杆前,文惠帝道:“快去救人。” 慕容雪落水后,惊慌的拍打着水面,心下疑惑,她明明抓住了夜君寒,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落水?而和她一起落水的人,也和她同样的挣扎着,还没想清楚时,手臂被人抓住,快速带回画舫。 感觉凉意袭来,慕容雪才惊觉,身上的外衫破损,肩膀部分显露出来,初夏时节,天气炎热,除束身衣裙外,她外面只穿了一件薄衫,如今岂不是被众人看到了她的肌肤? 心下一紧,慌乱的扯着外衫遮住肩膀,她的侍女立刻走过去,为她披了件披风,关心道:“公主你怎么样?” 慕容雪紧紧抓着披风,抬眸看去,才发现夜君寒坐在椅子上品茶,衣衫整洁,看也没看她。 所以她方才抓住的人不是他?那是谁?转头向了看,才发现不远处,一名太监浑身湿透,被人带了下去。 顿时怔愣在那,她原想着借机摔在他怀里,当着众人的面,他抱了她,即便不愿意,文惠帝也会为了两国情谊,让他对自己负责,以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要取代苏玉倾,坐上寒王妃的位置。 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不仅没有达成心愿,还被一个太监抱了?还掉入湖中,狼狈不堪,又被别人看了肌肤,此刻的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容轩脸色如墨,他如何不知道慕容雪的心思,只是今日已经吃过亏,还以为她会安稳些,没想到,他不过是和旁人谈几句话的时间,一时没注意到她,她就做出这样的蠢事,让东皓丢尽颜面。 虽然他能猜到慕容雪的心思,但跌入湖中,绝对不是她的意思,看来是有人暗中对她出手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夜君寒和苏玉倾,目光看向两人,两人却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文惠帝吩咐道:“来人,带公主去内室更衣,再让御医看诊。” “是。” 慕容雪站起身,沉怒道:“苏玉倾,是不是你推本公主入水的?还趁机撕坏了本公主的衣服。” 苏玉倾一脸无辜道:“公主这话是何意?纵然公主失了面子,也不该将怒气撒在本妃头上,随意诬蔑。 公主来找本妃闲聊几句,便离开了,我当时靠着栏杆,而公主在我身后,我即便推你,也只能向内侧推,更何况,我没推你。 再者,本妃出于善意,见你落水,想也未想的就去救你,才不慎扯坏了你的衣衫,在场众人都可以证明,谁能想到公主会穿这么薄的衣衫?还这么容易破损。 你放心,在场众人知道你是不慎才跌落湖中,不会有其他想法,我朝芷妧公主方才不也差点落水?公主还是赶快去换身衣服吧,免得染了风寒。” 慕容雪心下怒火翻腾,她这话是在说自己故意穿成这样,还是在说她东皓的丝绸品质太差? 不会有其他想法?这是在提醒众人,自己别有居心,却心思落空吗?芷妧落水两人去救,自己落水,却无人理,是在暗指自己被众人厌恶? 狠狠瞪了苏玉倾一眼,转身离开,这人不简单,而自己的行为,已然惹怒了皇兄,眼下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苏玉倾移开目光,转身回到座位处,接过夜君寒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方才见她神色微变,突然离开,原以为她是被自己拆穿了心思,所以才走的,转头发现夜君寒走来,大概猜到她的意图,果然,下一瞬她就假意摔倒,向他扑过去,他闪身后退,抓住一旁的太监推了过去,自己便趁机打出一道劲气,让她身体失衡,跌入湖中。 若非看在她是女子,又是东皓公主的份上,她方才就直接把整个人的衣服给扯下来,一国公主,竟然对为了别人的夫君如此不择手段,令人不耻。 夜君寒脸色微沉,道:“以慕容轩的脾性,应该会把她送回去,只不过她不能在邶靖出事,否则绝不仅仅失了颜面这么简单。” “对于向来高傲的她,今日所受,足以令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安眠。” “自作孽,不可活。” 夜君寒沉声道,目光看向湖面,落日余晖染红了湖面,为天边披上一道霞衣。 内室,慕容雪刚整理好,就听慕容轩唤她出去。 慕容雪咬唇,走了出去,慕容轩眼中聚满了冰霜,看到她,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强大的力道让她跌在地面上。 “慕容轩冷声道:“若非你是慕容雪,本王不会留你到今日,这一巴掌,算是本王最后给你的提醒,马上就要上岸,本王会向文惠帝说明,你身体不适,需要回去休养,本王派人送你回行宫,离开邶靖前,你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慕容雪知道触怒了他,心下再气,也只能点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暗中较量 上了岸,慕容雪直接被人送回京,其他人坐了一柱香的时间马车,到了皇家校场,用过晚膳后,各自回到住处休息。 翌日天气晴好,皇家校场占地广阔,分几个区域,骑射,各式兵器,练武场等,分别在不同的区域。 众人来到骑射场内,武将们周身的气势都凌厉了不少,跃跃欲试。 文惠帝道:“今日大家互相切磋,随意即可,不用拘束。” “是。” 话落,五国中各有两人走向兵器陈列架,取了弓箭,站成一排,身姿挺拔,将弓拉满,片刻的时间,每人十支箭,皆中耙心。 再次上场的人,加了难度,依旧不分伯仲。 最后上场的几人,南越将士率先射完十箭,他方落后两箭,这时暗中一道劲气打出,扬起一阵沙尘,其他四国受到影响,皆没有射中靶心,几人心下暗恼,目光冷冽的看向南越将士,他眼中闪过得意,转身回到凉亭下。 楚珩轻笑道:“各位承让了。” 文惠帝面无表情道:“南越将士果然名不虚传。” 夜君安放下茶杯,浅笑道:“我也来试试,只是我的骑射并不精进,又许久未动过弓箭,大家不要见笑。” 话落,拿起一旁的弓箭,试着拉了拉弓,箭搭在弓上,将弦拉满,手下一松,箭瞬间飞出,众人看向箭靶,顿时发出赞叹声。 “没想到安王这么厉害啊,居然将南越将士方才射在靶上的箭给射穿了。” “是啊,就这还说自己的许久没动过弓箭了,这要是天天练,该有多厉害啊。” 夜君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并没有拿出全部实力,不过是想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好引起父皇的注意,他果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闲散。 南越将士见状,又走上前,同时搭上三支箭,猛的松手,三支箭稳稳的射中三只箭靶的中心。 邶靖将士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实力很强啊。 陆勤默默走上前,搭弓,引弦,射箭,三箭齐飞,举手投足间,优雅淡然,三支箭分毫不差的将南越将士的箭打落。 周围响起惊叹声,不住的夸赞,芷妧看着场中那抹蓝色身影,看上去儒雅俊朗的翩翩佳公子,上次才知道他武功不错,今日又一次让她吃惊,居然射术这么好。 晏玲珑小声道:“皇兄,你不上去试试?” 晏辰道:“这种比试,赢了又有何意义?派几人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晏玲珑点了点头,皇兄说的也是,更何况皇兄向来稳重低调,这种小事上争输赢没有意义。 楚珩看向夜君寒,他想和他较量一下,早听说他武功莫测,将来或许会在战场上相见,刚好借此机会,看看他的身手,原以为他会主动站出来,可谁知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输赢与他无关。 不禁开口道:“听闻寒王骑射之术精湛,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和王爷切磋一番?” 夜君寒也觉得没意义,这种较量在他看来,全然无用。可这次是邶靖主办,不能在自己家失了面子,转过头,唇角微扬道:“本王也正有此意,不知王爷想怎么比?” 楚珩站起身,拿了把弓箭走到场中,指尖轻弹,一道劲气打在场外的大树上,震得落叶纷纷。 楚珩飞身而起,三支箭搭在弓上,描准方向,射出,箭支穿过树叶落在箭靶上。 侍卫立刻走过去,将三支箭取回,三支箭上各串起几片叶子,众人不禁目瞪口呆,这也太厉害了。 楚珩笑了笑,看向夜君寒。 夜君寒淡然走过去,只是在拿过弓箭后,用黑巾将眼睛蒙了起来,劲气弹出,树叶飘落,搭弓引箭,动作随意,箭支瞬间穿过纷飞的树叶,最后落在三只箭靶上。 夜君寒摘下黑巾,淡淡道:“三支箭共三十片树叶。” 惊羽快速把三只箭靶上的箭拿过来,高举着,当着众人的面数了起来,果然,每支箭上十片树叶。 众人倒吸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神奇了,看都不看就能射中,不仅射中箭靶,还射穿了树叶,不仅射穿了树叶,还控制了数量,怎么做到的?寒王简直不是人,这是神吧。 楚珩心下一沉,眼眸微眯,自己还是低估他了,全凭耳力,辩别方向,判断树叶多少,控制力度,最后还能精准的射中箭靶,世间能有几人做到? 而他依然淡然的坐回原位,不理会周围的惊叹,仿佛于他而言,不过是正常水平,看来以后要多注意他了。 晏玲珑回过神后,道:“皇兄,寒王真厉害啊。” “的确。” “可是,他当着他国人的面,这么不掩饰自己,不怕别人盯上他吗?” “若是低调就不被盯上的话,我想他会低调的,事实是,不管你实力如何,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别的国家盯上的,从来只是另一个国家的物产,想要占有的,也是这些,寒王高调些也好,他国若是有歪心思,也要先掂量掂量,更何况,我看他的实力不止如此。” “啊?你是说,这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至少,他没用多少力。” 晏珑珑惊讶的看向夜君寒,好厉害。 苏玉倾目光柔和的看着那抹白色身影。 午膳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芷妧正走着,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什么,顿住脚步,低头一看,几条青绿色的小蛇正扭动着细长的身体,不停挣扎。 芷妧大脑空白了一瞬,脸色瞬间惨白,身上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惊叫一声,立刻跳开,紧紧捂着眼睛。 身旁的侍女见状,也脸色发白的惊叫起来。 不远处的楚珩唇角扬起冷笑,掏出两枚柳叶似的暗器,刚要掷出,就见一道蓝色身影飞身过去,长剑一挥,几条蛇顿时四分五裂。 楚珩眼中闪过冷芒,这个陆勤,又一次坏了他的好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陆勤见芷妧吓到崩溃的样子,温声道:“公主别怕,蛇已经没了。” 见芷妧依旧紧捂着脸,像是没听到,只好拽住她的手臂,道:“公主,我是陆勤,蛇已经没了。” 芷妧缓缓睁开眼,看到陆勤,立刻跳到他怀里,紧紧拽着他的衣服道:“陆勤,有蛇啊,快赶走它们。” 陆勤身体陡然僵直,怔愣片刻,立刻后退开来,被旁人看到,她的名誉必然受损,温声安抚道:“公主放心,臣已经把蛇斩断了,不用怕。” 芷妧小心的低头,看着绿绿的草地,没有了蛇的影子,一颗心才缓过来,顿时感觉双腿无力,瘫坐在草地上,哭了起来。 陆勤知道她非常怕蛇,方才几条绿色的蛇隐在草丛中,确实不易发现,此时见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蹲在她面前,安慰道:“公主不用怕,臣送你回去休息吧。” “公主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见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陆勤道:“公主看这是什么?” 芷妧停下来,小声抽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陆勤伸出两只手,边比划边道:“小花猫,喵喵叫,不洗脸,把镜照,左边照,右边照,埋怨镜子脏,气得胡子翘。” 他俊朗儒雅的气质,做着如此幼稚的动作,令芷妧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陆勤心下松了口气,脸上扬着温和的笑意。 “你一个男子,怎么知道这么幼稚的童谣?” “公主忘了吗?是你教我的。” 见芷妧疑惑,陆勤道:“儿时的我,胆小怕生,父亲为了锻炼我的胆量,便经常带我去各处,让我见见人,每次进宫,若遇到璟王爷,他便会捉弄我,有一次把我捉弄哭后,你跑过来,就是用这首童谣逗我开心,还送了我一朵向阳花。” 陆勤眼中似有星河,声音温润,那一年,父亲带他入宫,父亲先去御书房向皇上禀报事情,让他在凉亭等着,不要乱跑,他乖乖等着,大皇子带着人捉弄他一番,大笑离开,他坐在地面上,抱着双膝埋头抽噎。 感觉有人拍他的肩旁,他抬起头,一个四岁左右,漂亮可爱的女孩站在他面前,穿着粉色宫装,眨着眼睛,脆声声的问道:“你为什么哭啊?” 见他摇头不语,她又道:“你是谁啊?” “我叫陆勤。” “哦,你别哭了,我给你表演个好玩的。” 她边挥舞着小手,边唱着童谣,表情灵动的学着小花猫的样子,见他不哭了,她灿烂一笑,摘下头上的向阳花,递给他,道:“这是我刚摘的,送给你。” 他接过鲜艳的花朵,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那一幕刻在他心里,此后,他的目光便追随着她,他开始努力练习武功,让自己变得强大,也为了以后能护着她。 后来大了,他不能时常进宫,只要有机会见到她,他便关注着她,知道她喜欢昱世子,他心情失落,又觉得只要她能幸福就好,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没想到有一日,她能这样和他说话。 芷妧心下一动,她倒是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这首童谣她很熟悉,原来自己和他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 此时的他蹲在自己身前,目光温润,唇角含笑,让她的心不自主的快速跳动,随后低下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谁更高明 侍女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内心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把公主扶起来。 片刻后,芷妧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多谢你啊。” 陆勤随着她站起来,道:“公主不再哭就好,若是再哭,被人看到,还以为是臣欺负了公主。” 芷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会欺负我吗?” “不会。”他轻轻摇头,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欺负她,只是她对他无意。 芷妧抿唇笑了笑,转身离开。 惊羽将这边发生的事情禀报后,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眼,道:“看来,我们的想法是对的。” “楚珩未免太卑鄙了,不过他两次行事都被陆勤破坏,那陆勤怕是有危险了。”苏玉倾凝眉道。 “我会让人在暗处盯着,后日回京,回京后,他便没有机会了,所以这两日他肯定还会有行动,怕是会用更直接的手段,达到目的。” “你想怎么做?” “让暗中的人打起精神护着芷妧,若是他敢派人对她动手脚,让他们有去无回。” 苏玉倾心思转动,唇角扬起一抹笑,道:“我有一个主意。” 夜君寒看着她那狡黠的笑意,不禁好奇她又想出什么捉弄人的主意。 苏玉倾凑近,向他低语一番,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捏了捏她的脸,道:“好,按你的意思,你觉得谁合适?” 苏玉倾看向惊羽,惊羽瞧见自家王妃的笑意,顿时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楚珩坐在首位,心腹侍卫走进来禀报道:“王爷,汤大人和李大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 “是。”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片刻后,汤乙和李荆走进来,拱手一礼道:“臣见过王爷。” “两位大人无需多礼。”楚珩抬手道:“坐吧。” “谢王爷。” 汤乙和李荆在一侧椅子上坐下,道:“不知王爷传臣前来所为何事?” 楚珩看向汤乙道:“汤大人身体恢复的如何?” “王爷恩泽僻佑,臣已无大碍。” “那就好,本王也没想到,那寒王竟如此心狠手辣,当着众人的面想要杀你,本王没能及时护着你,是本王疏忽了,好在汤大人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汤乙神情微动,道:“王爷言重了。” “两位大人,本王欲将邶靖四公主纳为侧妃,你们觉得如何?” 汤乙略作沉思,道:“王爷若是觉得她有价值,纳回朝也可以,只是邶靖皇帝不会同意,尤其是让四公主做侧妃,怕是更不会同意。” 李荆附和道:“臣以为汤大人说的有理。” “他是不会同意,不过,若是芷妧公主做了伤风败俗,有辱皇家颜面的事,那本王给她个侧妃的位置,便是不小的恩宠了。” 两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李荆道:“王爷可想好法子了?” “本王本想设计救她,若她心甘情愿嫁本王,邶靖皇帝也无可奈何,只是被人破坏了,让两位大人前来,也是为了帮本王出个主意,本王昨夜让人探查过,芷妧公主身边有暗卫暗中保护,白日不好动手,晚上若打斗起来,行苑各住处距离很近,怕是会引来麻烦,本王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李荆道:“臣向来愚钝,汤大人足智多谋,还是让汤大人为王爷出谋划策吧。” 汤乙思索片刻,道:“王爷,后日回京,回京后,怕是没什么机会,王爷若想达成目的,时间很短,不过明晚邶靖皇帝设宴,王爷可以借此机会行事。” 汤乙大概说了一下计划,楚珩笑了笑,赞赏道:“汤大人不愧是本王的智囊。” “王爷过奖。” 汤乙垂眸,心下暗叹,表面上珩王待自己一如从前,但自己清楚,他不会再完全信任自己了,因为他怕自己因接风宴上的事,心下介怀,否则今日若是商议事情,只会让自己前来,不需要李荆。 至于为何让李荆来,是因为他需要证人,接风宴上的事,寒王与寒王妃的话,其他人都听的清楚,他的做法,已然令人介怀,所以他暂时不会杀了自己,否则,自己若出事,他便有很大的嫌疑,追随他的人也会心寒。 虽然暂时不能让自己出事,但也怕自己回朝后,会改变立场,转投他人阵营,所以他让自己出主意,让李荆做见证,事成了,他可以再找机会对付自己,若失败了,再让他背上不好的名声,那李荆便会宣扬,自己无能,害了珩王,朝中其他皇子,还有谁会放心接纳自己,那自己的前程算是完了。 枉他全心全意辅佐他,没想到,他抓住机会,竟连自己的生死都会利用,只是自己还有其他路可选吗?别说他不会投到其他人阵营,即便去了,人家又岂会安心的让自己出谋划策?毕竟曾经是他的手下。 想到这,汤乙内心不禁涌出涩意。 翌日,练武场,两道人影站在场中间,是西曜和北襄的将士,两人拱手抱拳示礼,随后气势一变,肃然凛冽,下一瞬,两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一人擅攻,一人擅守,一刻钟后,两人竟是不分伯仲,双刀再一次撞击后,两人分别退至两边,随后收起招式,再次抱拳示礼,离开场中。 楚珩看向一旁的将士胡亮,使了个眼色,胡亮点头,走到一旁,选了一支软鞭,道:“在下武功一般,便找个厮文的人稍作比试吧。” 话落,看向陆勤,道:“昨日陆公子射术极好,在下想向陆公子讨教一二。” 陆勤心下了然,选了一柄长剑走上前,抱拳道:“请赐教。” 胡亮回应一礼,唇角扬起冷笑,转瞬间,气势凌厉,长鞭一甩,声音响彻场内。 陆勤抬手,剑微微扬起,儒雅的气息在对方长鞭甩来时,瞬间冷冽,飞身而起躲过对方的长鞭,两道身影顿时缠斗在一起,鞭的力道,和长剑的剑气,扬起一片沙尘。 长鞭柔软灵活,是很好的攻击武器,加之对方武功高强,根本不是他所说的武功平平,陆勤更要集中精力应对。 陆勤一边防守,一边找对方的缺点,百招过后,他假意出招不慎,长鞭瞬间缠住他的剑身,胡亮冷笑,用力收回,刹那之际,预料中的剑没有被挑飞,而他的鞭子,却四分五裂了。 胡亮凝眉,下一瞬,剑便指向了他的心口。 “承让。”陆勤话落,收回剑,转身离开场地。 夜君寒一直盯着楚珩,怕他暗中动手脚,看来他还是在乎颜面的,毕竟当着其他国家的使臣,他若动手脚,那南越真的颜面扫地了。 不过……目光转向陆勤,这人倒是可塑之材,待在翰林院,太过屈才了。 是夜,行苑前厅琴声悠扬,酒过三巡,楚珩脸色微红,醉眼朦胧,朗声道:“诸位……本王不胜酒力,先行回去休息,失陪。” 侍卫搀扶着他起身,他脚步虚浮,缓慢走出了大殿。 文惠帝看着离开的身影,眼眸微眯。 夜君寒冲惊风使了个眼色,惊风悄悄退了出去。 前厅不远处,陆勤坐在大树下透气,灯笼透着昏黄的烛光,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静谧舒畅。 忽然,灯笼内的蜡烛熄灭,陆勤心下戒备,站起身,警惕着四周。 下一瞬,几名黑衣人从四方同时向他扑过去,他立刻抵挡,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片刻,便将他制服,其中一名黑衣人拽下他腰间的玉佩,飞身离开。 剩下的人,点了他的穴位,刚要将他扔进僻静的角落时,陆勤唇角扬起冷笑,翻身而起,黑衣人愣了瞬间,心下暗道:不好。 惊风也在此时赶到,两人快速出招,片刻间,几人便再无声息。 陆勤看向惊风,低声道:“多谢王爷提前告知。” “陆公子暂时别回前厅。” “是,只是……那玉佩不会损坏吧。” 惊风笑了笑,道:“公子放心,楚珩不过是用它引公主出来,不会弄坏的,王爷也派人暗中盯着。” “那就好。”陆勤松了口气,昨夜惊风潜入他的住处,告诉他今夜或许会有人偷袭他,若是有人偷袭,让他不要和对方缠斗,佯装反抗一下,就装作被制服。 更是在芷妧送他的玉佩上抹了些东西,叮嘱他,这玉佩要让对方夺走。 他内心大概猜到寒王的意思了,惊风让人清理掉几名黑衣人,两人离开现场。 第一百六十章好戏开始 楚珩走出一段距离后,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又目清明,不多时,一名侍卫飞来,将玉佩递给他,道:“王爷。” 楚珩拿过玉佩看了看,的确是芷妧的那块,吩咐道:“去前厅盯着,若是芷妧公主派人出来寻找陆勤,趁机把这块玉佩放在前厅附近显眼的地方,若是她没派人出来找,你就换上这猎苑宫人的衣服,过去给她传话,就说陆勤醉酒,摔伤了。” “是。”侍卫应声,消失在夜空。 楚珩辰角微扬,看向侍卫竹肆道:“胡亮准备好了吗?” “已经回到他的住处了。” “嗯,算是便宜他了,多带几人,芷妧身旁的暗卫武功不弱,先将他们引开,能让他们消失最好,只要看到芷妧出来,就把她带去给胡亮。”楚珩沉声道,邶靖的公主,做他的侧妃也是没有资格的。 竹肆应声,内心却暗想,虽然知道王爷心狠手辣,却没想到这么狠,心思善变又多疑,昨日还说要纳为侧妃,今日便改了主意,让胡亮动手,或许是觉得这里是邶靖,寒王不知道有没有暗中派人盯着。 事情成了,固然能带来好处,可若是事情败了,他不仅名誉受损,还会被他国耻笑,损了南越国颜面,回南越后,皇上必然大怒,其他皇子们也会趁机落井下石。 但若是换成胡亮,一样可以把公主娶回去,一样算做他的功劳,就算失败了,王爷顶多装样子惩罚一番,对王爷自己没有任何损失。 竹肆闪身离开,隐藏在前厅附近的大树上。 楚珩被竹一扶着,看到不远处走来两名守卫,立刻向竹一低语一番,随后装作不醒人事的样子。 “王爷,王爷。”竹一扶着他,神色担忧的唤道,话落,看向守卫道:“两位大哥,我家王爷醉的不醒人事了,不知几位能否帮我送我家王爷回住处休息?” 守卫知道这位是南越珩王,不敢怠慢,立刻应声,两人帮着把楚珩送回住处。 看着倒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楚珩,守卫道:“不如请御医前来,为王爷诊治?” 竹一拱手道:“多谢两位,稍候会让我朝随行御医为王爷诊治。” “既如此,那我们先走了。” “慢走。”竹一送两人离开后,关上门,守在院外。 楚珩睁开双眼,刚要坐起身,去看好戏,却在起身时猛然发觉四肢无力,倒了下来,顿时心下一沉,他什么时候中了毒?思索片刻,眼神骤冷,难道…… 立刻开口唤竹一的名字,可是却没有动静,心下暗道;不好。 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仅被人盯上了,还反跳进了对方挖的坑里,楚珩咬牙,心下怒火升腾,掏出一枚竹筒,刚要燃放信号,一道劲气袭来,信号筒被打落,下一瞬晕眩感袭来,倒了下去。 一道身影闪现在房间内,扛起楚珩,消失在暗夜里。 另一处房间内,惊羽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欲哭无泪的被凝璇涂涂画画,待收拾好后,凝璇脸快憋成了紫色,强忍着笑意,道:“好了,要不要拿铜镜给你看看?” 惊羽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你故意的吧。” 他那日看王妃的笑容,就知道没好事,谁能想到王妃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捉弄人?捉弄人也就算了,还把他也搭上了,枉他堂堂男子汉,主子的心腹侍卫,到哪都是威风凛凛,冷面肃然的样子,王妃简直毁了他一世威名啊。 “只有你合适啊,谁让你比惊风瘦弱,还比他矮一点,再说了,王爷和王妃也不白让你牺牲啊,给了你多丰厚的条件,你想想,现在众暗卫中,还有谁比你更富裕的。” 惊羽腉了她一眼,心下冷哼,要不是王爷威逼利诱,他绝不同意,不过他也不会承认,他是因为王爷给的多,和王妃的条件让他动摇的。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肤浅吗?我是因为那些好处吗?为主子效劳,是我的职责,上刀山下油锅我眼睛都不会眨,我才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在乎的是英明神武的形象。”惊羽大义凛然道。 凝旋瞥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心下不禁暗道:可真会夸自己。 “你确定旁人看不出来是我?” “确定,很确定,放心吧,不会毁了你惊羽大侍卫英明神武的形象,再说了,王妃不是把香菱支走了吗?她看不到你这么丢人的样子。”凝旋话落,立刻后退几步,抿唇表示歉意。 “幸好王妃答应把香菱支走,否则,就算受罚我也绝不答应。”惊羽道,让香菱看到他这副样子,肯定要嘲笑他了,那他以后还怎么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还怎么…… 唉,要怪只能怪王妃不一般,一般人谁能想出这主意啊。 凝旋道:“行了,你再拖着,时间就来不及了,完不成任务,不光挨罚,香菱也……” “我知道。”惊羽立刻打断,深深吸了几口气,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闪身消失在暗夜中。 前厅内,芷妧时不时看向陆勤的位置,差不多快一柱香的时间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去哪了呢? 芷妧看向一旁的侍女,小声道:“你出去看看,陆勤去哪了?” “是。” “记着,若看到他,别说我找他。” “是。” 侍女应声,走了出去,心下暗喜,看来自家公主对那位陆公子上心了,太好了,公主能走出来就好。 隐在暗处的竹肆,见芷妧身旁的侍女走出来,看着她的方向,立刻飞身前去,指尖轻弹,一颗石子飞出,一旁的树叶轻晃,侍女心下一颤,顿住脚步,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竹肆趁机将玉佩放在侍女不远处。 侍女见没有异样,又往前走了走,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到地上有一物,蹲下去捡起来,看到是芷妧的玉佩,而四周又没有陆勤的影子,立刻走回前厅,附在芷妧耳边低语几句。 芷妧凝眉,看了文惠帝一眼,起身离开。 苏玉倾和夜君寒看着她的背影,相视一眼,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龙阳之好 芷妧走出前厅,竹肆眼中闪过冷笑,向暗处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几人飞出,将芷妧身边的暗卫引开。 竹肆刚要跟上芷妧,突然眼前几只鸟飞过,挡了他的视线,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后立刻跟上她的步伐。 四周寂静无声,竹肆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见没有异常,立刻飞身而下,闪现在侍女身后,快速点了两下穴道,侍女瞬间倒在地上。 侍女倒下的同时,竹肆又点了芷妧的穴道,随后把她扛在肩上,内心不禁疑惑,这位公主看起来纤瘦,没想到还有点份量,来不及多想,立刻带着人往胡亮的住处飞去。 胡亮站在窗边,内心有些兴奋,没想到王爷把这么好的事让给他了,芷妧公主颇有姿色,身份高贵,他一定好好尝尝滋味。 正想着,就听到敲门声传来,胡亮打开门,竹肆把人扛进来,扔到床榻上,气喘吁吁道:“便宜你了。” “竹肆,你的武功退步了,不过扛着一个女子,你都能喘成这样。” “少废话,办你的事吧。”竹肆话落,转身离开。 胡亮走到床榻前,唇角扬起邪肆的笑容,搓着手道:“美人,爷一定好好疼你。” 话落,把床上的人翻过身来,瞬间眼眸大睁,再也无法动弹。 前厅内,宴席接近尾声时,一守卫匆匆跑来禀报道:“禀皇上,守卫在校场夜巡时,听到一处发出惨叫声,守卫想进去查看情况,奈何那是南越胡将军的住处,守卫在院门处询问,也无人回应,只是惨叫声连连,不知发生什么事,便立刻来向微臣禀报,皇上,这……”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夏侯绝看了夜君寒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不禁暗想,怕是此事和他有关。 南越的几位官员相视一眼,汤乙站起身道:“皇上,胡将军不胜酒力,一喝酒就有头疼的毛病,想必是头疼症犯了,不如皇上让御医诊治一下,开副药缓解下症状。” 文惠帝神色微动,道:“邶靖乃是东道主,你们是贵客,若是出了事,朕不好向南越交代,朕去看看,你们让人去禀报南越珩王。” “多谢皇上。” 汤乙拱手一礼,和文惠帝一起,带上御医和侍卫走了出去。 其他几国互望一眼,也跟了上去,夜君安看着前面的夜君寒,心思转动。 晏玲珑走到苏玉倾旁边,小声道:“玉倾,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苏玉倾浅笑道:“你等着看就是了。” 晏玲珑眼前一亮,笑了笑。 一群人来到院中,一个院子有十间房,汤乙喊道:“胡将军,你怎么样了?邶靖皇上担心你,特意前来探望,你能把门打开吗?” 没听到胡亮的声音,却听到房间内传来惨叫声,文惠帝瞥了夜君寒一眼,面无表情的坐到顺喜搬来的椅子上。 这时,方才去追可疑人物的竹肆,刚回到院中,就见一群人待在院子里,各国使臣居然都来了,心下暗道,来的好。 竹肆拱手一礼,明知故问道:“不知皇上前来所为何事?” “校场守卫听闻胡将军院内有异响,朕怕胡将军出事,是以前来看望。” 竹肆语气不明道:“多谢皇上关怀,将军他……并无不适。” 文惠帝看向汤乙道:“怎么你家珩王还没来?” 汤乙道:“皇上,王爷的侍卫方才传话,说王爷醉的不醒人事,当时还是两名守卫帮他将王爷送回去的,怕是来不了了。” “是吗?” 这时,房间内传来的声音:“王爷,您弄疼奴才了。” “王爷,折腾了这么久,您不累吗?” 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声音传来,令在场众人神色几经变幻,这声音……还有里面的人喊的是‘王爷’,那这里面的人,难道不是胡将军? 随后不禁露出嘲讽的意味,哪个王爷,居然有这僻好? 而汤乙和南越官员却是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汤乙更是一口气提了起来,这不是芷妧公主的声音,称呼更是令他心神俱震,难道…… 汤乙心下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皱紧眉头,看向文惠帝道:“皇上,我朝御医来了,他更清楚胡将军的病症,您劳累了整日,先行回去歇息吧。” 话落,看向众人道:“各位,天色已晚,回去歇息吧,胡将军犯头疼症,最喜欢胡乱打人,让大家见笑了。” 此时房间内,楚珩瘫倒在软榻上,脸色如墨的盯着惊羽,眼神若是能杀人,惊羽觉得他此时必然千疮百孔了。 见楚珩不说话,猛的在他心口打了一拳,楚珩忍不住闷哼一声,这声音在院外的人听来,别有意味。 惊羽把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随后打开了门。 南越的官员急的焦头烂额,场上众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汤乙道:“胡将军,若是你再打人,王爷定然饶不了你。” 话落,就见门猛的打开,一名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跑了出来,衣衫凌乱,头发散开,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 惊羽捏着嗓子道:“皇上饶命,奴才是被珩王爷逼迫的,若是不从,他就要了奴才的命,皇上饶命啊。”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气,这南越珩王僻好也太与从不同了,有龙阳之好也就算了,还喜欢让人男扮女装,更是喜欢暴力行欢,这样的人简直丢南越国的颜面。 汤乙脸色青紫,道:“大胆,这里明明是胡将军的住处,你自己认错人也就罢了,诬蔑我朝皇子,损毁我朝颜面,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夜君寒道:“是真是假,让里面的人出来,一看便知。” “寒王什么意思?珩王醉的不醒人事,如何能来胡将军房中,还行此下作的事。” “如汤大人所说,他有几个脑袋,也不敢随意诬蔑珩王,既然门已开,进去一看便知,你也不想珩王背上这样的名声,那就进去看看吧,让里面的人出来也可以。” 汤乙沉声道:“这是我朝将士的住处,除非他本人同意,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闯入,这是对待他国使臣的规矩,邶靖朝要打破规矩吗?” 夜君寒看了他一眼,这汤乙果然聪明。 第一百六十二章丢尽颜面 “汤大人所言不错,是有规矩,不过此事涉及到南越使臣胁迫本校场的奴才,虽然片面之词不可信,但也要他本人出来,才能以证清白。 如今父皇担心南越使臣的身体状况,亲自驾临,使臣却避而不见,是不将我朝君王放在眼里,还是藐视邶靖皇家威严?” 汤乙后背溢出冷汗,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在辩驳上输过谁,知道寒王文武双全,没想到如此能言善辩,这番话简直给南越扣了一顶大帽子,而他也无力辩驳,邶靖皇帝,各国使臣都在,这可都是见证。 这时,惊羽一副受惊吓的样子,颤抖着身体道:“王爷,大人,若为了奴才伤和气,奴才万死难辞其咎。” 话落,拿出一枚玉板指,递给汤乙道:“大人,这是珩王爷方才赏给奴才的,奴才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汤大人还给王爷。” 汤乙差点没背过气去,矢口否认道:“这不是我家王爷之物,你再胡说八道,饶不了你。” 在场众人看着那枚板指,都能认出这板指是楚珩的,毕竟这些时日,他一直戴在手上。 看来里面的人就是楚珩了,否则以楚珩的武功,加上身边侍卫保护,不可能轻易让人把板指抢走。 只是针对这件事的看法,就不同了,有的人觉得他本人就是有这僻好,怕事情败露,就利用胡将军的住处,做这样的事;有的人则觉得事情不是表面的样子,他再怎么说,也是南越皇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了南越皇室的颜面,怕是被人设计了。 此时,房间内的楚珩身体无比燥热,头脑昏沉,而一旁的胡亮,也脸色泛红,神色迷离,楚珩身上的毒还没解,无法调动内力,眼神聚满冰霜,猛的咬了下舌尖,血腥味传来,令他清醒了一些。 胡亮却踉跄着脚步向他扑了过去,楚珩皱眉,声音沉怒,抬脚踢了过去,虽然没什么力道,但还是把身形不稳的胡亮踢倒。 “滚开。” 楚珩话落忽然意识到什么,对方给他喂这种药,明显不是为了让他做什么,而是为了让他发出声音,院外的人听到声音,即便不进来,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满腔怒火快要在身体爆开,夜君寒,他绝不会放过他。 这下院外的人都听到室内的声音,原来不止是龙阳之好,还是三个人,想想那画面……眼中忍不住闪过鄙夷之色。 文惠帝面无表情道:“汤大人,请转告你家珩王,朕不管他个人僻好,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动了本朝的人,朕也不能就此咽了这口气,奴才也是人,珩王若是不给他个公道,朕只好命人传书给南越皇帝。” 汤乙凝眉,拱手道:“臣一定转达皇上的意思,至于公道一事,不如明日等我家王爷酒醒了再说,今日之事,怕是有人看不惯我家王爷,趁他醉酒,便以此诬蔑,还望皇上让人仔细清查一番,再下结论。” 夜君寒淡淡道:“父皇,汤大人说的有理,我朝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冤枉他人,还望父皇明察,免得冤枉了珩王。” 汤乙眼中闪过疑惑,寒王会这么好心帮他们说话?接下来,夜君寒的话,让他明白,他没那么好心,而是在给他提个醒。 “对了父皇,太傅府的陆勤遭人暗算,幸好惊风路过,救了他,虽然制服了几名黑衣人,但是其中一人夺走了他的玉佩,庆幸的是玉佩上被他涂了一些荧石粉,和喜欢用的松香,那玉佩上的东西一旦沾染,三日不退,水无法洗掉,还请父皇一并查一下,谁手上有荧石粉和松香。” 汤乙瞬间明白了,这是被夜君寒反算计了,他将计就计,一步步挖好了坑,等着他们跳呢,若是珩王计较,他必然把那几人拉出来,到时候王爷在邶靖国设计他人不成,反被设计,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夜君寒这是在提醒王爷,考虑清楚后果。 一旁的竹肆闻言,暗暗将手背在身后,侧过头小心查看,果然,手中隐隐有些光亮,心下一沉,他当时怎么没注意到? 文惠帝点了点头,道:“还有这事?陆勤可有受伤?” “并无大碍。” “既然要查,那就一并查吧。” 话落,文惠帝起身,转身离开。 其他人见状,皆向院外走去,院内瞬间恢复平静。 汤乙看向其他南越官员,道:“各位大人,天色已晚,各位先回吧,胡将军这里,由我照看。” 其中一位官员余辉看向汤乙,他受命于皇上,陪同楚珩来邶靖朝,他与楚珩虽没有过多来往,但也深知他的才智,内心还是看好他的,没想到这么长时间,非但没捞到多少好处,还处处被夜君寒压制,今日更是让南越颜面扫地,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汤大人,事到如今还要瞒着我们吗?王爷今晚丢尽南越皇室的颜面,不管是被人陷害,还是他自己的个人僻好,都让南越在他国面前成了笑柄,这里是邶靖朝,我们是来参加五国盟会的,顺利签订贸易往来,才是最重要的。 王爷行事未免太过激进,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你身为王爷的谋士,没有进到劝谏的责任,你该当如何?” “余大人,慎言,王爷什么秉性,他国的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明显王爷是被人陷害,你不帮着王爷也就算了,居然还出口埋怨,王爷才是最委屈的。” 余辉冷哼一声:“麻烦你告诉王爷,让他好自为之,想想回朝怎么和皇上交代吧。” 话落,猛的甩袖离开院子。 汤乙叹了口气,和竹肆走进室内,就见胡亮神志不清的向楚珩爬去,竹肆一个手刀打在他的颈处,他顿时晕倒在地。 汤乙拱手道:“王爷,您有没有哪里受伤?御医就在院外,让他为王爷诊治吧。” “让他进来。” “是。” 御医走进来,诊着脉搏,片刻后凝眉道:“王爷,恕臣无能,您所中之毒,臣从未见过,臣先开些清热解毒的药,王爷先服下。” “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 “王爷恕罪。” “滚。” 御医瑟缩一下,立刻离开。 汤乙道:“王爷息怒,那夜君寒太过狡猾,这毒怕是只有他才有解药。” “用的着你说?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把本王害成这个样子。”楚珩双目猩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汤乙内心叹息,虽然是预料之中,但是听到他说这话,还是不免觉得悲凉,心下明白,若非珩王此刻中毒,身体乏力,这房中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 这次不仅没能达成目的,还损失了几名精卫,更是损了珩王自己的声誉,他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可是,事情已然发生,无法挽回,眼下应该想想,回南越后,如何平息皇上的怒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愿你好梦 汤乙深知,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帮珩王扭转局面,否则他失势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而自己保命都是问题,更惶论能继续在朝中立足。 思索片刻,道:“王爷,唯今之计,要多签订一些好的贸易往来,为南越带来利益,这样的话,皇上看在您的功劳,也不会过多苛责于您,这件事本就不是您的错,您解释清楚,是被寒王设计陷害,皇上会明白的。” 楚珩垂眸,深吸几口气,平息内心的怒火,不得不说,他说的有道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自己只有在别的方面补救,只要自己做出成绩,才能平息父皇的怒火。 “你说的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尽快想想还有哪个国家能与我们交易。” “是。”汤乙应声,顿了一下,接着道:“王爷,您中的毒怕是只有寒王那有解药了,您可要去他那要解药?” “你觉得他会交出解药吗?这件事,虽然他最有可能办到,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他所为,他若交出解药,岂不是坐实了罪名,他才不会那么傻。” “那您的毒?” 邶靖京城有圣医堂的门店,回京后去圣医堂诊治,本王就不信,神月门的店会解不了?” 汤乙点了点头,道:“那文惠帝那边若是要查的话……” 楚珩眉头紧皱,这件事宣扬起来,只会对自己造成更大的影响,沉声道:“那奴才显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若出了事,本王便成了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你带上五百两银子,去向文惠帝说明,本王醉酒,意识混乱,伤害了那人属无意之举,本王愿意补偿他,让他息事宁人。” “是。”汤乙应声:“若无他事,王爷还是早些休息,臣先告退。” “退下吧。” 汤乙离开后,楚珩道:“竹肆,去帮本王准备冷水。” “是。”竹肆应声,走了出去,长吁一口气,原以为今夜不死也要脱层皮,万幸,暂时保住一条命。 楚珩垂眸,夜君寒,这笔账,他记下了。 月下小路上,晏玲珑和苏玉倾并肩走着,她小声道:“玉倾,这戏可真精彩,你家寒王果然名不虚传。” 苏玉倾笑了笑:“天色已晚,你还是先快回去歇着吧。” “那我先走了。”晕玲珑话落,立刻跟上晏辰的步伐。 不远处的慕容轩走到夜君寒身旁,低声道:“寒王好本事。” “本王不明白轩王的意思。”夜君寒淡淡回道。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寒王又何必装呢?” “本王倒有一事想请教轩王,去年有人拿着你轩王的令牌,和你的亲笔信件,诬蔑本朝官员,轩王的令牌和信件,为何到了本朝官员手中?” “竟然有这种事?”慕容轩神色疑惑,随后道:“本王的手下,虽然不是人手一块令牌,但持有的人数有几十位,持令牌以做标识,他们出任务时,被捉到或者遗落都属正常,知道本王令牌的人不在少数,那令牌即便是真的,也与本王无关。 再说信件,本王时常与一些名家吟诗作画,京中的字画铺子都有本王的笔迹,想要伪造轻而易举,寒王一定要严惩凶手,替本王出口气。”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当时诬蔑苏暮的令牌虽然不是慕容轩的令牌,却和他的很像,褚雄也许是抓到过东皓的人,才伪造他的令牌,是个人都不会随意让人知道自己的令牌是什么样,更何况他,冒然把令牌给别人,潜藏的危险他不会不知,除非对方给的条件很诱人。 “自然,轩王也要提醒你的手下,别再让令牌丢失,否则若出了事,别人会把事情指到轩王头上。”夜君寒话落,快步走到苏玉倾身边,牵起她的手快步离开。 慕容轩脸上的笑意消失,望着离开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另一边,陆勤送芷妧回她的住处,不久前,暗中护着芷妧的暗卫,假意被珩王的人引开,惊风隐在暗处,观察着竹肆的行动,见他要动手,惊风便将几只鸟扔向他扔了过去,阻碍他的视线,陆勤趁机将芷妧拽到暗处,惊羽早就装扮成芷妧的样子,立刻上前替代芷妧,和侍女一前一后的走着。 侍女被点了穴,惊羽也被竹肆扛走,惊风去办事,陆勤则解了侍女的穴位,护送芷妧回去。 月光如水,为夜色凭添一抹温柔。两人静静走着,谁也没有开口,不远处就是芷妧的寝院,她停下脚步,看向他道:“已经到了。” “公主走进去,臣再离开。”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芷妧抬眸看着他。 陆勤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眸,他想说的很多,只是,她未必想听,更何况,她今日怕是也受了惊吓,知道有人针对她,还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此时该好好休息,那些话,也后再找机会说。 片刻后,陆勤道:“有寒王派人保护公主的安全,公主安心就是。” 芷妧抿唇,从袖中掏出那枚玉佩,递给他,道:“这次是皇兄借用,我不计较,下次若是再让玉佩落入他人手中,我绝不放过你。” 陆勤接过玉佩,意味深长道:“再也不会让人从我手中夺走。” 芷妧转过身,向寝院走去。 “公主……” 芷妧回头看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愿公主好梦。” 陆勤低声道,见她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院内,他握着玉佩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惊羽蹑手蹑脚的回到院中,深怕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刚回到房间,幽暗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惊羽心下一跳,转过身,就见香菱站在那里,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啊。”香菱惊叫一声,道:“你是人是鬼啊?” 惊羽转身就跑,却被门口处的两人堵住,凝璇佯装惊讶道:“香菱怎么了?” “这个人……她……”香菱指着身形健壮,一身女装,此刻正在往门外挤的人,惊声道。 见惊羽捂着脸,往外挤,惊风道:“呀,惊羽回来了,我还准备了酒菜,为你庆功呢。” 惊羽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人,不等开口,就听香菱惊讶道:“你是惊羽?” 话落,走上前看他,惊羽立刻用衣袖遮住脸,香菱拽着他的手臂,奈何力气小,根本拽不开。 “惊羽,让我看看,一晚上不见,你怎么这副样子?” “没什么好看的,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换身衣服再说。” “不行,我就要看,咱们几个关系这么好,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谁看都可以,就你不行。” 香菱顿时凝眉,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不配成为你的朋友?” 惊羽心下一跳,怕她误会,立刻拿下袖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噗…哈哈哈……”惊羽话还没说完,就见香菱笑的见牙不见眼,看着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唇角不自觉跟着上扬,顿时觉得,自己这副装扮也值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干脆去抢 待香菱笑够了,他才道:“有那么好笑吗?” 香菱猛点头:“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装扮成这样?” “自然是主子安排的任务,为了完成任务,我豁出去了,怎么样?够英勇吧。”惊羽维护着自己英明神武,无私无畏的形象。 “是够英勇的。”香菱别有意味道。 惊羽想到什么,问道:“你怎么会来我和惊风的房间?” “凝璇让我过来送水,说你回来后要用,原来是为了洗妆用啊。” 惊羽瞪大眼睛,转身看向凝璇,咬牙切齿道:“凝-璇。” 凝璇转头就跑,惊羽在后面追着道:“你不是说了帮我保密的吗?你想不办法帮我瞒着就算了,还故意让香菱给我送水,看我不教训你……” 凝璇边跑边道:“别再追了,再追下去,所有人都看到你这副样子了,你还不赶快把自己整理干净,小心把奖赏变成罚。” 惊羽停下脚步,冷哼一声:“算你走运,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打你一顿。” 凝璇吸吸鼻子,和香菱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夜君寒和苏玉倾回到寝院,苏玉倾道:“当时只想着以其之道,还其之身,却忽略了父皇的想法,今日之事,瞒不过父皇的眼睛,楚珩再怎么说也是南越皇子,今日之事,怕是让两国的关系更僵了,若是因为我,害父皇怪罪于你,那我可真成了红颜祸水。” 夜君寒揉了揉她的发,轻笑道:“倾儿怎么变笨了?今夜之事很明显,你没看出来?还是太过关心为夫和父皇的关系?” 苏玉倾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幽幽道:“你说谁笨?” “我说错了,夫人是因为关心我,关心父皇。” “勉强原谅,你接着说。” “楚珩做的事,未必父皇就不知道,芷妧是父皇的女儿,一国公主,楚珩用这样恶毒的计谋针对芷妧,父皇岂会放过他?只是他看到我们出手,他才没有插手,而是配合我们的计划。 至于两国关系,本来也不怎么样,不过是为了表面和平,那年大战过后,双方都需要休养,提升国力,南越的心思从未变过,打败邶靖,南越便是大陆最强国,掌握绝对话语权,即便关系不僵,将来一战也是不可避免的,除非南越换个懦弱的君王。 不过眼下南越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毕竟东皓国力也在上涨,南越与邶靖打起来,怕是东皓会坐收渔利。 父皇心里清楚,否则今晚他就会为了两国关系,站在楚珩一方,在守卫统领前去禀报时,就会压下此事,找个借口揭过,而不是亲自去胡亮的院子,他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在他国使臣在场时,独自离开?他这么做是为了配合我们。” 苏玉倾点了点头:“这次南越来的使臣中,有一部分是南越皇帝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那些人必然对楚珩不满,回南越后,南越皇帝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嗯,所以他不会再让父皇彻查,而是要尽快平息此事,再以其他方式弥补,以平息南越皇帝的怒气。” “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一些成绩,为南越带来利益。” “不错,目前几国讨论的生意往来,几乎与前些年没什么区别,他想突破并不容易。”夜君寒赞同道。 “眼前不就是有一个好机会吗?” 夜君寒笑了笑:“倾儿说的是,我已经让人给他传话了,回京后再详谈。” “之前这笔生意主动权在楚珩那,经此一事,楚珩或许轻易就会应下。” “轻易应下不算什么,而是要以最低价格让他应下。”夜君寒淡淡道。 苏玉倾想到什么,道:“楚珩是不会来找我们要解药的,他的毒寻常大夫解不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圣医堂。” 夜君寒看着苏玉倾眉眼含笑的样子,顿时觉得,楚珩怕是要出不少银子了。 翌日,一行人回到京中时已是傍晚,楚珩没有回行宫,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直接去了圣医堂。 二楼雅室内,莫老为楚珩诊着脉,片刻后,道:“这毒倒也不难解,只是颇费时间,连续施针三日,每日半个时辰,再辅以清毒的药,也就没事了。” 楚珩心下松了口气,他的御医一整晚都在研究,却连中的什么毒都没猜到,简直是废物。 “那就多谢大夫了。” “先别急着谢,听听老夫的条件,若是能答应,再谢不迟。” 楚珩脸上的笑容淡去,道:“请说。” “一千两……” 楚珩一听,还好,不算贵。 “黄金。”莫老补充道。 楚珩眼眸微沉,倒也拿的来,应声道:“好。” “这些是诊金,另外的药费,需要东珠十颗,红晶吊坠一对,上乘翡翠玉镯一对,另外,老夫这里酒没有了,再加两坛酒,要口味特别的,若是口味与京中各酒楼的一样,那就别来了,这京中酒楼的酒,老夫喝腻了。” 楚珩和竹肆越听眼睛瞪的越大,寻常的大夫,诊金不过几两,就算是神医,也不过百两吧,他收一千两黄金也就算了,再加上东珠,吊坠,玉镯,这也太贵了,这圣医堂怎么不干脆去大街上抢啊? “大夫,你可知你这些加起来需要多少银子?医馆向来是救死扶伤之地,你这么做与强盗有何区别?”竹肆沉声道。 “需要多少银子,不是老夫该操心的事,老夫恰好需要几样首饰将来给孙女做嫁妆;至于你说的救死扶伤?圣医堂从来不是救死扶伤之地,你若是想让老夫救治,就要拿出老夫提出的条件,否则免开尊口。 你方才说与强盗有何区别?老夫绑着你们,让你们来瞧病的吗?还是老夫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买药了?你既然能来圣医堂,便是知道圣医堂的规矩,大堂处也贴了告知,你不清楚,就去大堂看看。 老夫凭本事坐在这里,你拿不出来,可以去别处诊治,京中医馆多的是,不止这一家,给你们的价位,对比其他人,已经是低了,这位公子需要用的药材,都是圣医堂自行培育的顶好药材。 公子若是拿不出这么多,老夫给你开个药方,你去其他医馆抓药也是可以的,只是其他医馆有没有这些药,老夫就不知道了,若是你的毒再拖下去,即便用了药,也清除不净,毒素残留体内,渐渐侵蚀身体脏腑,用不了几年,便会油尽灯枯,神仙也救不了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花钱受罪 莫老说着,看向竹肆,沉声道:“原本老夫今日心情还算好,眼下被你影响,心情遭透了,你此时就算拿出这些东西,老夫也不治了,送客。” 莫老话落,站起身向外走去,一旁的侍童道:“两位,请吧。” 竹肆凝眉,看向楚珩,自己办了坏事,若是那老头真的气恼,不再给王爷诊治,再联合所有圣医堂的店拒绝医治王爷,那就不好了。 况且圣医堂诊治,向来是看心情的,心情不好,就算是病人马上断气了,他们也不会理。 更何况,他也听说过,这圣医堂收费贵,按说今日提的要求已经不算贵了,有的人需要万两黄金呢。 竹肆见楚珩面色冷沉,立刻追上前,道:“大夫息怒,属下担心我家爷的身体,一时性急,才说了些冲动的话,还望莫老不要怪罪,我家爷身体不能耽误,还望莫老费心医治。” 莫老看也不看他,道:“你们走吧。” 楚珩道:“老大夫见谅,只是你提出的东西太多,我一时半刻无法凑齐,不知能否少一些?” 莫老话也没说,抬脚就走。 楚珩眼中闪过狠戾,这老人看着岁数大,可是身上的气势,和他的脚步声,就知道,武功高强,他高声道:“就按大夫说的办,在下这就让人回去筹集。” 莫老挥手道:“慢走不送。” 楚珩手紧紧握起,在竹肆的搀扶下,悻悻离去。 莫老转身走进隔壁雅室,道:“玉倾,你这是唱哪出啊?” 苏玉倾笑着倒了杯茶递给莫老,道:“您老人家不是不关注医术之外的事吗?” “你让老夫配合你演戏,老夫还不能问原因了是吧?”莫老佯装生气,怒视着她。 苏玉倾捧起一坛酒,嘻笑道:“莫老,那个人不怀好意,我是为了惩罚他,才向他要那么多的,您瞧这是什么?” 莫老凑上前吸了吸鼻子,惊讶道:“这是三十年的‘梨花春’?” “还是莫老的鼻子灵敏,倾儿特意拿来孝敬您的。” 莫老点了点头,道:“还算你这丫头有良心。” 月无瑕浅笑道:“莫老先去歇息吧。” 莫老接过酒坛,笑着走了出去。 月无瑕看向苏玉倾和夜君寒,道:“你们刚回京,就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楚珩?” “主要是为了来看你。” 月无瑕腉了她一眼,看向夜君寒道:“你们回去歇息吧,这段时日忙着五国盟会的事,辛苦了。” “没什么,快结束了。”夜君寒顿了一下,又道:“夏侯绝那里有雪灵芝,我们已经与他谈了条件,不如给师父传信,让她来京中小住一段时日,倾儿很想念师父。” “母亲不喜欢京城,自我记事起,她就从未提起过京城,更别说来此地。至于雪灵芝,夏侯太子能给自然好,不给的话,你们不必为了我强求。” 夜君寒道:“你是倾儿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无论付出什么,都不会让你有事。” 月无瑕扬起唇角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因为自己的病情,令身边的人都为他担心,为他奔波,母亲近几年,更是心力憔悴,而自己,无法帮到任何人。 苏玉倾看着月无瑕细微的神情,道:“无瑕,找这些药材,不止为了你,也是为了神月门,为了医术的传承,师父和前辈们,不就是为了研究各种稀奇病症,从而找出治疗方法,供后人学习吗?将来或许也能研究出,如何培育稀有药材,或者用其他药材代替稀有药材的治疗方法,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将来神月门还要靠你。” “你可是越来越会说教了。”月无瑕轻笑一声,看向夜君寒道:“看的出来,你平日里太宠她了,再宠下去,就把她宠坏了。” 夜君寒看向苏玉倾,满含宠溺道:“我倒希望把她宠坏,这样的话,旁人受不了她,她就只能在我身边。” “你们两个,就知道打趣我。” 室内一阵欢声笑语,不多时,两人从后门离开,回到寒王府。 翌日上午,竹肆抱着一个盒子走到楚珩面前,道:“王爷,已经让人备齐了。” 楚珩看着那些金子和首饰,问道:“有没有留下印记?” “没有,这些都是刚做好,还没有刻标记。” “那就好,走吧。”话落,带上盒子,离开行苑,向圣医堂行去。 圣医堂内,莫老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道:“既然公子爽快,老夫也不多说了,公子坐到榻上,老夫为你施针。” 楚珩走到一旁的榻上坐好。 莫老递给他一块帕子,提醒道:“解你这毒的针法比较疼,把它含住了,免得等下疼的咬伤自己。” 楚珩凝眉,他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吗?施个针能有多疼,拒绝道:“多谢,不过在下不需要。” 莫老道:“不错,够英勇,帕子放在这,用不用你自己看着办。” 话落,拿出一套银针,一根根落在楚珩身上,前几针他还能忍的住,后来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牙都快要咬碎了,额头青筋显露,布满细密的汗珠,拳头紧紧握着,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把抓过帕子放在口中。 竹肆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王爷此刻面部扭曲的样子,不禁疑惑,这该有多疼啊? “老夫去配药,半个时辰后,过来取银针。”莫老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出雅室。 竹肆简直不敢相信,花了这么多银子,到最后这大夫扎个针就走了,再看王爷憋的脸色通红的样子,叹了口气,这是花钱找罪受了。 寒王府 南离把一个小盒子和一坛酒放到桌子上,盒子里面放着东珠,红晶吊坠和玉镯,道:“这是楚珩今日带来的。” “辛苦你了。” “小姐客气了,若无事,属下先回去了。” “好。” 南离闪身离开。 苏玉倾和夜君寒看着盒子里的首饰,片刻后,夜君寒道:“楚珩也很谨慎,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印记。” “虽然没有印记,但是各个铺子的工匠手艺都不一样,可以根据饰品的制作工艺和习惯方面来查,京中卖的起这种品质饰品的店,应该不多。” 夜君寒眼前一亮,浅笑道:“倾儿说的是。” 话落,看向惊风道:“你找人伪装成商人,去找玉器行业的老行家,让他们看看,是否能看出这几样首饰出自哪个铺子,” “是。”惊风拿起拿子,快速离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以防万一 苏玉倾打开酒坛的封口,一股醇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随后道:“这酒没必要查了,这是宫内的酒,想来是楚珩向行宫内的人要来的。” 夜君寒眼眸微眯,莫老跟楚珩说京中酒楼的酒喝遍了,寻常人谁喝的到宫中的酒?所以他才拿宫中的酒应付,不得不说楚珩很谨慎。 各国之间,都会有自己的情报网,用来收集情报,只不过都很隐秘,很难查出,而一般适合用来搜集情报的店,就是酒楼,首饰铺子,风月楼等,夜君寒便想借此机会,试一试南越设在京城中的商铺。 南越来参加盟会,不需要带多少银子,一千两黄金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更何况这几样首饰都价值不菲,若非有自己的铺子,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凑齐的,希望能从这几样首饰里,找到蛛丝马迹。 夜君寒道:“今晚我约了夏侯绝在醉仙楼用膳,不能陪你了。” 苏玉倾莞尔一笑,道:“去吧,鱼儿差不多该喂食了,我今夜把食物准备好。” 夜君寒唇角含笑,揉了揉她的发。 入夜,醉仙楼三层雅室内,两人相对而坐,夏侯绝看着那些菜,不禁道:“夜君寒,你有必要记仇到今日吗?不就是和你的王妃聊了几句,你就一直记恨,太小心眼了,有事求本宫,不去第一酒楼也就算了,瞧瞧这菜,清汤寡水的,你想估和尚别拉上我。” 夜君寒边倒酒边道:“一,本王不做和尚,二,山珍海味吃多伤身,偶尔吃些清淡的对身体更有益,三,本王的确心眼小,所以不要靠近本王的王妃,最后,本王不是有求于你,而是为你北襄出谋划策,谋取利益,眼下有个好机会,看你要不要。” “你是说与南越的供冰之约?” “不错,原本这桩生意,主动权在他,毕竟南越没有冰,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而对北襄却是更为重要,那楚珩一定会将价格压到最低,你能得到的利益,还是很少。” “接着说。”夏侯绝抿了口酒。 “楚珩经过那晚的事,已然引起部分南越使臣的不满,他回到南越,必然要承受南越皇帝的怒气,眼下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一些可签订贸易往来的生意,为南越带去利益,才能平息南越皇帝的怒气。 其他几国的生意,几乎与往年无异,签订的往来条约,也是之前订好的,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而此时,若是签下供冰之约,再签订一份果蔬类的条约,对南越来说,是很有益的。 南越的蔬果类丰富,船运送的冰去南越,船内留少许冰,用来保存蔬果,这样对两国来说,都能得到很多益处。南越既可以解决用冰问题,又多了一项生意往来,这个时候,主动权就到了你的手上,你可以将冰的价格抬高,将南越的蔬果价格压低,楚珩急于做出成绩,他一定会答应的。” 夏侯绝幽幽道:“你以为南越的其他使臣都是傻子?签订往来贸易,是为了给自己国家带来利益,我给他的价格高,他给我的价格低,这样亏本的生意,他同意,南越皇帝也不会同意的。” “换成以往,他绝不会同意,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同意也要同意,与银钱相比,他更害怕失去圣心,失去朝中大臣的支持,所以他一定会应下。至于怎么向其他朝臣和南越皇帝交代,我想他会用自己的银子,填补亏空,这么多年他自己的产业,和外祖家的支持,应该够他坚持个两年,只要保住圣心,还怕收不来银子? 到时候,他既为南越带来了新的利益链,又不会失了圣心,朝中官员见他得势,支持他的人也会变多,便会忽略他的一点小错处,他又可以借机再捞银子,周而复始,或许能坚持到南越皇帝老的那日。” 夏侯绝微微摇头,叹道:“夜君寒,你够毒的,一步一步挖好坑,等着别人跳,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是要抓住这个把柄,将来借机用这个威胁他,毕竟他这一系列运作,哪一环断了都够他受了,若再落实欺君之罪,那他便跌到崖底,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话落,看着夜君寒神色淡然的样子,内心深吸口气,这个家伙太黑心了,原来他设计楚珩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知道楚珩需要成绩平息此事,既帮自己取得最大利益,又抓住了楚珩的把柄,幸好自己没得罪他。 夜君寒抿了口酒,道:“本王已经为太子出谋利策了,就看太子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若是此次你没能抓住机会,以楚珩的智谋,即便失去圣心,也能再一次赢回来,只不过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影响,再加上南越皇帝派来的使臣施加压了,这两日是你最好的机会,再过几日,你就算想找他谈,也得不到多少利益了。” “你做这些,只是为了雪灵芝?” “不错。” 夏侯绝沉默片刻,夜君寒能力不容小觑,若是能用一株药材,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将来若有事需要他帮忙,他绝对会帮。 想到这,他道:“看在你这么费心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株雪灵芝,只不过雪灵芝长在阴冷的环境,要在最新鲜时食用才有效果,若是这个时候给你送来,那必然不新鲜了,先留在我那,你什么时候需要了,让人给我传信,我再让人给你送来。” “不劳烦太子,盟会结束后,本王让人随你回北襄,直接让人带回来,至于如何储存,本王自有办法。”夜君寒淡然道,东西还是要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夏侯绝腉了他一眼:“本宫是出尔反尔的人吗?” “以防万一。” 夏侯绝一口气憋在心里,瞪着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轻笑道:“帮我谋划了这么好的生意,我自当好好谢谢你,之前就说为你准备了一份厚礼,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啊。”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看他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才不信他能有什么好心。 第一百六十七章遵夫人命 寒王府 苏玉倾配了些药,研磨成粉倒在小瓷瓶里,递给凝璇,让她交给宫中的暗卫,把药下在董妃的饮食里,凝璇应声,飞身离开。 忙了整晚,苏玉倾走去偏殿沐浴,沐浴过后,就见夜君寒走进内殿,身上有些许酒气,她叹息道:“怎么又喝酒?” 夜君寒脱掉外衫,放在架子上,歉意道:“夫人见谅,只喝了少许。” “夏侯绝让你喝的?” “再怎以说,我是主人,他是客人,更何况他答应给我们一株雪灵芝了,我陪他喝两杯表示感谢。” 苏玉倾眼中闪过欣喜,道:“太好了。” 夜君寒把她揽入怀中,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夫人是不是该奖励为夫?” 苏玉倾心下好笑,捧起他的脸,晴蜓点水般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夜君寒不满道:“夫人没有诚意,为夫自己来。” 话落,覆上粉唇,辗转品尝,温柔缠绵,酒香在口中漫延,直到呼吸急促,才停了下来。 苏玉倾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道:“为了我,你花费了很多心思。” 夜君寒抚着她的发,浅笑道:“你是我心爱的妻子,费再多心思也是值得的,况且,你花费的心思不比我少,倾儿,有你在身边,与我携手共进,是我最大的幸福。” 苏玉倾笑了笑,随后想到什么,道:“对了,夏侯绝答应把雪灵芝给我们,你算是欠他一个人情,若是以后他有事要你帮忙,那你岂不是无法拒绝?” “为何要帮他?”夜君寒疑惑,接着道:“这雪灵芝也不是我们白拿的,帮他想了那么多主意,又帮他争取了利益,他回到北襄后,太子之位会更稳固,旁人见识到他的才能,只会更回坚定他人追随他的信心,这次他是收获最多的,雪灵芝是他应该给的谢礼。” 苏玉倾好笑的看着他:“怕是夏侯绝不这么想。”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我问心无愧,就算是他此刻来问我,我也是一样的回答,再说,他们国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从位置和环境来说,别国都不喜欢他那位置,民生问题,我该给的建议也都给了,他还想怎么样?” “就你有理,那他什么时候送来?” “他说雪灵芝需要在新鲜时食用,我已经和他商量好,盟会结束后,派人和他一起回北襄取,我会在王府建一处冰窖,用来储存。” 苏玉倾点了点头,从他怀里退开来,道:“一身酒气,快去沐浴吧。” “遵夫人命,这就去。” 夜君寒话落,向偏殿走去。 苏玉倾笑着摇了摇头,内心不禁稍松了口气,两位药材已经找到,就差最后一味胭脂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消息,早点找到,无瑕早日康复,师父也能安心了。 翌日,苏玉倾和夜君寒刚用过早膳,管家匆匆走来,禀报道:“王爷,夏侯太子身边的侍卫来了,说是奉太子命,来给您送礼。” 苏玉倾看着管家不自然的脸色,猜测着是什么样的礼物。 夜君寒道:“让他去前厅等着。” “是。” 不多时,两人走进前厅,见一名黑衣劲装侍卫站在那,一旁站着三位女子。 侍卫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道:“属下罗松,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 “谢王爷王妃。”罗松直起身,接着道:“属下是奉我家太子爷之命,来给王爷送礼的,王爷为北襄出谋划策,辛苦了,为表谢意,特送王爷三位舞女,供王爷享乐,她们可是北襄千挑万选出来的,身姿婀娜,舞姿绝美,希望王爷能喜欢。” 话落,罗松转身看向三位舞姬道:“还不上前见过王爷王妃。” 三位舞女莲步轻移,款款上前,桃红色纱衣包裹着曼妙的身姿,俯身一礼,丰腴若隐若现,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声如黄鹂,清脆悦耳:“见过王爷王妃。” 一旁的惊风惊羽,香菱凝璇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夏侯太子怕不是觉得日子太舒坦了,想找点罪受啊,南越珩王活生生的例子在那摆着呢,以主子的性情,都不会饶过他,更何况还有个王妃。 夜君寒面色冷沉,冷眼看向罗松,罗松忍不住瑟缩一下,内心不禁暗道:自家太子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觉得珩王那事太小了吗?这位寒王明显不好惹,还有那寒王妃,虽然此刻似笑非笑,为什么他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起来吧。”苏玉倾应声,随后看向罗松,道:“替本妃谢过你家太子,不过……来而不住非礼也,本妃也想给他回一份礼。” 罗松心下一颤,扯出一抹笑,道:“王妃客气了,王爷帮了我家殿下,送份谢礼是应该的,哪好意思再让你们回礼。” “应该的,太子的心意我们收下了,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罗松讪讪道:“王爷王妃若没别的事,属下先回去了。” “慢走。” 罗松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他得赶紧回去告诉殿下,让殿下这两日小心着点。 三位舞女含羞带怯的看着夜君寒,这寒王当真是俊美无筹啊,若能被他看上,日后也衣食无忧了。 三人做着美梦,然而下一瞬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夜君寒站起身,牵着苏玉倾的手向外走去,边吩咐道:“惊风,把这几人交给红尘,刚好万芳楼缺几个舞女伺候。” “是。”惊风应声,将三人带了出去,那三人面色瞬间白了,幽怨的看着那抹背影,万芳楼,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她们刚从花楼被赎出来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又进了花楼。 行宫内,夏侯绝听了罗松的话,半信半疑,又觉得不可能,他还没拿到雪灵芝,敢对自己下手吗?就不怕自己反悔,不给他了? “不用担心,他才不敢呢。” “主子还是小心点好,不如今夜多派几人在暗中守着?” 夏侯绝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免得那个黑心又小心眼的家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罗松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门都没有 晨光曦微,东方欲晓,夏侯绝一夜好眠,看来夜君寒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在半夜的时候,过来找自己算账。 睡眼朦胧的翻了个身,手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不悦的皱眉,这帮下人越来越懒了,自己的床榻都没有收拾干净,什么东西敢放在他的榻上? 浓郁又刺鼻的脂粉香气传来,夏侯绝瞬间睡意全无,猛的睁开眼睛,两张浓妆艳抹的脸颊出现在眼前,他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拧了自己一下,疼痛感让他知道,这不是梦境。 脑海中闪过什么,立刻坐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试着调动内力,但是完全无法调动,顿时内心气闷,夜君寒这个黑心的家伙,这么迫不及待的给他‘回礼’,敢这么对自己,还想要雪灵芝,门都没有。 费力的坐起身,却发现另一侧还有两名女子,心下又惊又气,几个又肥又丑的女子把他挤在中间,他居然毫无所觉?对了,他的侍卫呢?不是加派了人手吗? 夏侯绝深吸一口气,喊道:“罗松,罗松……” 听到帐外传来闷哼声,夏侯绝心下疑惑,神色厌恶的挪到床榻另一边,掀开帐帘,顿时愣了,六名侍卫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口中塞着毛巾,把嘴巴撑的巨大。 罗松此刻气恼又自责,这行宫守卫森严,他原想着只要增加暗卫,守好寝院就好了,可是没想到,守到半夜,闻到一阵异香,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醒来后,就发现几人被绑着,而且还是在殿下的寝殿内,而室内地上散落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那纱衣一看就不是正经姑娘家穿的衣服,顿时猜到了什么,这就是寒王妃说的‘回礼’吗?那殿下这时…… 他不敢想象殿下醒来后,脸色会差到什么样子,立刻想办法解绳子。 他和其他几名侍卫想尽办法,奈何这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任凭他怎么努力,也解不开,正在他又急又气时,听到殿下的声音,这下好了,殿下醒了,帮他们解开绳子就好了。 看着罗松几人的眼神,夏侯绝回过神来,刚想起身帮他们松绳子,几名女子却醒了过来,看到他,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扑了上去,声音甜的发腻,道:“公子醒了,天色还早,不如多睡会儿。” “是啊,我们很会伺候人的,保证把您伺候好了。” “你们别争了,让公子先躺下,你们这么吵,公子都听不清话了。” “对,让公子先躺下,还有不少时间呢,咱们挨个伺候。” 夏侯绝脸色如墨,刺鼻了胭脂味熏的他头昏脑胀,再加上嘈杂的声音,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咬牙怒道:“都给我滚开。” 四名女子顿时僵在那,这位公子看上去文质彬彬,模样俊俏,没想到脾气这么大,京中的风月场所不少,可有钱有势的都去了万芳楼或者百花楼,她们那小店是京中较差的,平日里去光顾的,都是些贩夫走卒,要么是一些平头百姓。 而她们几人因为姿色太过普通,更是接不到客人,生活一直过的很差。 可昨日居然有人到店里,在一众姑娘中,选了她们几个,还给了特别丰厚的银子,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砸到她们头上了。 那位小公子说让她们好好伺候,原以为是个糟老头,或者品貌差的人,但是想到那么多银子,也值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什么僻好,深夜才让她们过来,来了也不掌灯,黑漆漆的房间,什么也看不到,那公子让她们把衣服扔在地上,直接躺到榻上去睡就好,她们只好乖乖照做,内心也觉得这人是不是傻啊,花那么多银子,人也不用伺候,就只是让她们换个地方睡一晚? 难道床上的人身体不行,只是想找女子陪着睡?可是那公子出手大方,要找女子,也该找才貌俱佳的女子啊,还是说他就喜欢她们这种姿色的?带着疑问睡了过去。 此时才发现,这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啊,瞧瞧这容貌,还有这气质,一看就是高门大宅的贵公子。 若是能和他缠绵一番,不给银子她们也愿意,于是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此刻见他发脾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其中一位女子客气道:“这位公子,您府上的人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务必伺候好您,若是没有好好伺候,我们几人以后还怎么在店里立足啊,旁人会以为我们不会伺候人,以后也没人让我们接客了。” 另一女子附和道:“是啊,公子看上去就是善良的人,我们生活不易,您也不忍心让我们断了后路吧。” 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夏侯绝眉头紧皱,道:“什么人给你银子,让你来的?长什么样?” “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脸上戴着面具,我们也没看清模样,他只交代让我们伺候您。” 四人见他脸色冷沉,祈求道:“公子行行好,就当帮帮我们。” “还请公子看在我们都是苦命人的份上……” 夏侯绝不胜其烦,头顶都快要冒火了,只想让她们立刻从眼前消失,冷声打断道:“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我双倍给你们,可以滚了吗?” 四人心下一喜,还真让那人说对了,那人当时说,这可是位大方的人,说不定给的更多,果然大方。 虽然很想和这位俊俏公子做点什么,但是看他那副要杀人的样子,还是见好就收吧,四人立刻起身,穿好衣服。 夏侯绝道:“去给他们把绳子解开。” “是。”四人应声,走过去解绳子,却怎么了解不开,这绳子太结实了。 看着罗松意有所指的哼声,那四名女子却完全没有理会,夏侯绝深深吸了口气,怎么会有这么笨,这么没眼力的人,气道:“先把他们口中的毛巾拿开。” “哦,好。” 毛巾拿开,罗松顿时觉得活过来了,只是脸颊已经没有知觉了,他活动了一下脸颊,才道:“爷,您怎么样?” 当着四名外人的面,他也不敢喊殿下,若是被人知道,堂堂北襄太子,居然深夜找青楼女子,而且还僻好特殊的找了几个又胖又丑的青楼女子,尤其是各国使臣都在,这脸真是丢向整个大陆了,殿下还不被天下人耻笑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给他回礼 尤其是看到殿下此时无力的样子,旁人更会觉得殿下贪图享乐,纵欲无度,把身体都累虚了,这样的人,将来能担负重任吗?被皇上要重罚了,其他皇子和党派知道,怕是要以此大作文章了,寒王和王妃心太黑了。 夏侯绝沉声道:“趁着天未亮,赶紧把这几人送出去,记着蒙住她们的眼睛。” “是。”罗松应声。 四名女子还在费力解绳子,夏侯绝不耐烦的提醒道:“桌子上有剑,用剑砍断。” “是。” 女子走上前,拿起剑用力划了几下,绳子断开,罗松立刻起身,拿过剑为其他几人松绑。 夏侯绝道:“事不宜迟,赶快将人送走。” “是。” 罗松应声,把桌子上的布撕下几块,刚要蒙上几名女子的眼睛,其中一名女子看向夏侯绝,小心翼翼道:“公子,方才不是说要给我们双倍的银子吗?” 夏侯绝皱眉:“那人给了你们多少?” “每人五百两银子。” 夏侯绝顿时想喷出一口老血,夜君寒,你可真够大方的,一个人五百两,四个人就是两千两,他答应给双倍,那就是给四千两,他被人算计了,还要倒赔四千两,可是话说出去了,又不能反悔,天下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哦,好像有一个,和楚珩比起来,自己还算好的,听说楚珩花了一千两黄金,外加不少上乘首饰,人家才给他治的病。 夏侯绝咬牙,夜君寒那个小心眼,为了几名舞女,居然敢这么算计自己,这口气要是不出,自己就不是夏侯绝,你等着。 整理好思绪,夏侯绝看向罗松道:“取四百两黄金给她们。” “是。” 四人看到金灿灿的黄金,眼睛都亮了,有了这些,她们就算不回店里,也可以好好生活了,在店里挣不到钱,还要看人脸色,这些钱,她们省着点花,再做点小生意,生活方面没问题了。 罗松面色冷肃,警告道:“拿着钱立刻离开京城,到了外面若是敢多嘴,别怪我剑下不留人。” 长剑一挥,直接指向四人,四人顿时腿软,连连应声:“不会,绝对不会,让我们来的人也警告过我们,我们虽然穷,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清楚。” 罗松收回剑,派一人出去 将四人蒙住眼睛,先派两人出去探探情况,随后悄悄把几人送了出去。 夏侯绝一连泡了三桶汤浴,确定那些脂粉味没了才放心,寝衣连同被子都让人悄悄拿去野外烧了,更是让人把厢房收拾出来,他要换个地方住,不然睡不着。 换了身衣服,天色也亮了,他的力气也恢复了些,直接带着人冲向寒王府。 寒王府 夜君寒和苏玉倾在花园练剑,夜君寒见她手上戴着一只玉镯,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边出招边问道:“平日从未见过你戴这镯子,怎么今日戴上了。” 苏玉倾神秘道:“当然是有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下夏侯绝要是来吃人,夫人可要护着我。” 苏玉倾应着招式,唇角微扬,道:“好。” “不怕把他气急了,他会出尔反尔吗?”虽是问句,可夜君寒眼中没有丝毫的忧色。 “他若是能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出尔反尔我也不会说什么。他若是出尔反尔,除非不想做太子了,再者,这件事又不会被他人知道,他不过是气极,即便来讨说法,也不过是想出口气,可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他有什么委屈的。” 夜君寒笑了笑,有王妃护着的感觉,真不错。 管家一路小跑着来到花园,气喘吁吁道:“王爷,夏侯太子来了,看那样子像是要吃人啊,碍于他的身份,府中的侍卫也不好把他赶出去,他就直接闯进来了。” 两人停下,向前厅走去,远远的就听到夏侯绝沉怒的声音:“你们给本宫让开。” “太子殿下,别让属下为难。”侍卫劝道。 “那就让夜君寒给本宫滚出来,装什么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吗?” “这里是寒王府,还请殿下说话客气点,碍于您是北襄太子,属下才没动手,否则绝不可能让您踏入府中。” “你还想对本宫动手?你们寒王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夏日炎热,气大伤身,夏侯太子这么大的火气跑来本王府中,还出言讽刺,是何道理?” 听到声音,侍卫们松了口气,立刻分立两边,夜君寒和苏玉倾走进来,就见到夏侯绝被两侍卫搀扶着,身前几名侍卫和府中的侍卫相对而立。 夏侯绝冷哼一声,“谁讽刺你了?本宫说的是事实,夜君寒,你也太没良心了,本宫好意给你送礼,你却害我,我的清白,我的名誉差点让你毁了。” 夜君寒凝眉,冷眼腉向他,这人会不会说话,好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苏玉倾忍不住笑开来,道:“夏侯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要注意用词,被别人听到,可就是惊世之闻了。” 夏侯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内心气闷道:“本宫是让他给气的,夜君寒我告诉你,你要是今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去御书房禀明皇上,看他怎么罚你。” 夜君寒抬手,侍卫应声离开,两人走到前厅主位坐下,夏侯绝也坐了下来,让其他侍卫等在院外。 夜君寒道:“去父皇面前告状,告本王什么呢?” “自然是告你设计陷害,将青楼女子带到本宫寝院,这简直是对我的奇耻大辱,损了我的颜面,更是当着各国的面损害了我北襄的颜面,以后北襄如何面对他国?” 夜君寒神色疑惑道:“什么青楼女子?什么奇耻大辱?” “你还装?”夏侯绝沉怒道:“昨日罗松回行宫后,就告诉我,说你要给我回礼,敢做不敢承认?” 夜君寒看向罗松道:“本王昨日说要给你家太子回礼了吗?” 罗松心下一跳,想了想道:“是寒王妃说的。” 夏侯绝愣了一瞬,扫了他一眼,随后道:“你们是夫妻,是谁说的有区别吗?” 苏玉倾道:“自然有区别,府中大小事务都由我做主。” “这也不是你府中的家务事啊。” “我家王爷事务繁忙,很多事情不会过问,府中的大小事,由我做主,不需要特意向他说明,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太子殿下答应送我们雪灵芝,又送三名舞女,那我自然要回礼,表示谢意啊,这点小事,不需要告诉王爷,所以太子昨夜收到的礼,是我准备的。” 夏侯绝一口气堵在心里,难不成楚珩那件事,不是夜君寒的主意,是她的主意? 第一百七十章怀上龙嗣 “你就是这么报恩的?枉费我为你保存了那么长时间的玉冠。”夏侯绝道。 “那夏侯太子就是这样表达谢意的吗?你的舞女和这几名青楼女子有何区别?为何同样的礼送给你,你就这么气急败坏?” 夏侯绝被噎了一瞬,她还真是伶牙俐齿,道:“自然是有区别,那舞女只献舞,又不做别的,更何况人还那么美,看起来赏心悦目,你送我的那些是什么?看的让人想自戳双目。” 苏玉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否只是献舞,你心里清楚,我只说一次,以后别再想着给寒王府送这样的礼,否则,我会送你比昨晚还要大的回礼。” 夏侯绝脸色微变,道:“你不想要雪灵芝了?” “殿下想要出尔反尔吗?”苏玉倾话落,端起茶杯,衣袖轻微滑落,手上的玉镯显露出来。 夏侯绝想说没人能证明他答应要送雪灵芝,却在看到苏玉倾手上的玉镯时,咽了回去。 盯着镯子看了片刻,道:“这玉镯内侧可有什么花纹?” “两朵牡丹花。” 夏侯绝眼中闪过惊讶,道:“你是神月门的人?” “不错。” 夏侯绝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十二岁那年,被人陷害,身中剧毒,众御医束手无策,便请了圣医堂的医圣,那医圣帮他解了毒,除了已经支付的诊金,母后另外送了一些首饰,其中就有这对玉镯,那是母后喜欢的镯子,经常戴着,后来再没看她戴过,询问后才知道,送给了医圣。 按年龄来看,那医圣绝不是苏玉倾,但这镯子却戴在她手上,只能说她是神月门的人,或者与那医圣关系很好,将这镯子送给了她,没想到,她竟是神月门的人。 若是这样,那他可要好好想想,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呢?让她心生愧疚,这样的话,将来亲人生了重病,直接找她就好。 神月门还真是个低调又规矩的门派,以他们曾经救过他的过往,想要雪灵芝完全可以去北襄皇宫打听,可是他们做的就是这方面的生意,拿钱治病,治好后再不打扰。 而苏玉倾,明明有这么有利的筹码,却从不提,想尽办法为北襄提建议,来换取雪灵芝,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可惜,便宜了夜君寒。 收敛心神,夏侯绝道:“本宫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只是你对我用药,差点毁了我的名誉,险些让北襄沦为笑柄,更是让我损失四千两银子,你说怎么办?” 苏玉倾佯装惊讶道:“你为何会损失那么多银子?” “还不是因为你大方。” “你身体并未中毒,而且现在症状已经消失了,你试着运功看看。” 夏侯绝暗暗调动内力,果然正常了。 苏玉倾接着道:“我可没让你付四千两银子,是你自己要给的,不过你放心,昨夜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咱们两相扯平。” “你们什么都没损失,白得三名姿容美艳的舞女,本宫损失了几千两银子,心灵还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你们不该赔偿吗?” “你不送礼,我怎么会回礼?因为你送的礼,以至我心情不好,整晚难以安眠,我都没让你赔偿,你还想要赔偿?” “方才夸了你大方,转眼连点赔偿都不给。” “该给的自然要给,不该给的,我为何要给?” 夏侯绝怔愣一瞬,深吸口气,不跟女子一般见识,道:“本宫大度,为了两国的友谊,这亏我吃了,但是以后若是找你诊病,你可不能要诊金。” 苏玉倾瞥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他吃了多大的亏一样,道:“抱歉,我是神医门的人,但是神医门却不是我的,诊金我说了不算,规矩都定好的,我岂能不遵守?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倒是可以优先给你看诊。” 夏侯绝咬牙,这倒成了自己的错了,幽幽道:“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见捞不到好处,夏侯绝要了一瓶可解百毒的解毒丸,离开了寒王府。 夜君寒道:“这镯子与他有关?” “是他母后的。”苏玉倾解释道:“当年他中毒,找到圣医堂,当时师父刚好在北襄国,就去为他解毒,北襄皇后送了些首饰给师父,其中就有这镯子,后来师父把镯子送给了我。” “既然师父与夏侯绝有救命之恩,为何在需要雪灵芝时,不直接向北襄皇室提出交易呢?” “神月门有门中的规矩,当时为夏侯绝解毒时,还不知道无瑕会有这样的病症,更何况圣医堂当时也不是免费为夏侯绝医治,收了银子,为人治病,无事不再往来,而且也不知道北襄皇室有这种药材。” 夜君寒点头,他理解,揉了揉她的发:“好在,如今找到了,那胭脂泪,我会让人尽快找。” 苏玉倾点了点头。 皇宫 昭华宫内,宫婢春桃走到寝殿内,看着还在沉睡的董妃,轻声唤道:“娘娘,娘娘醒醒,已经到晚膳时分了。” 董妃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天色,揉了揉额头,这几日总觉得睡不够一样。在春桃的搀扶下坐起身,喝了半杯茶,茶香四溢,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娘娘,晚膳已经好了,可要传膳?” “你不提,也不觉得饿,你这一提,本宫倒真觉得饿了,传膳吧。” “是。”春桃应声走了出去。 不多时,外殿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佳肴,董妃坐下来,春桃站在一旁,为她夹菜。 董妃夹起清蒸鱼,还未入口,便觉一股腥味袭来,顿时没了胃口,凝着眉头放下筷子。 “娘娘怎么了?您平日里最喜欢这道菜。” “今日的鱼有点腥了……”话未说完,董妃脑中闪过什么,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难道她…… 细细想来,距离上次伺候皇上,刚过一个月,再想到这几日的症状,还真是像,董妃急声道:“春桃,快去请御医过来,记着,叫杜御医。” “是。”春桃应声,疾步走了出去。 杜御医一路小跑着赶到昭华宫,本想在殿外平稳气息后,再进殿,却被春桃催促:“御医还是快进去吧,娘娘等着呢。” “好。” 杜御医无奈,立刻走进殿内,拱手一礼道:“臣给娘娘请安。” “杜御医免礼。” “谢娘娘。” 杜御医道谢后,从药箱中拿出药枕,随后为董妃诊脉,董妃目不转睛的盯着杜御医的表情,片刻后,杜御医眉梢舒展,脸上扬笑,收回手道:“恭喜娘娘,乃是喜脉啊。” 祈祷的事情变成现实,董妃内心狂喜,太好了,上天果然眷顾她,这个时候赐给她一个孩子,这样一来,她便能凭着身孕,晋为贵妃甚至皇贵妃,她的母家也能提升在朝中的地位,为卓儿拉拢势力。 第一百七十一章请她入宫 “杜御医,你确定吗?”董妃问道,尽管杜御医与董家关系很好,入宫这些年来一直是他照顾她的身体,她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杜御医肯定道:“娘娘,这是最基本的脉象,臣入宫数十载,若是连喜脉都分辩不出,那臣还如何在宫中立足?臣确定是喜脉,娘娘怀上龙嗣了。” “太好了,太好了。”董妃轻喃,随后道:“那就烦请杜御医去禀报皇上,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 “是。” “对了,本宫胎象如何?” “娘娘胎象稳固,臣会开些安胎的方子,娘娘初期正是症状明显的时候,会感觉乏累,多多休息才是。” “好,若本宫平安诞下皇嗣,必然重重赏你。” “多谢娘娘,臣先去禀报皇上。” “去吧,春桃,送杜御医。” “是。” 春桃应声,把一枚荷包塞给杜御医,杜御医暗暗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眼中闪过喜色,拱手道:“多谢娘娘,臣告退。” 话落,转身离开。 董妃抚过平坦的腹部,脸上扬着得意的笑容,有了这个孩子和太后的支持,她在宫中的地位,很快就会超过其他人,那诞下皇嗣后,便能执掌后宫,到时地位仅次于皇后,若皇后出个意外,自己登上后位,也不是没可能。 董妃唇角扬起,幻想着即将到手的荣耀。 御书房内,文惠帝听完杜御医的禀报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还真是个好消息,顺喜。” “奴才在。” “赏些补品和珠宝玉器给董妃,让她好好休养。” “是。”顺喜应声,退出御书房。 文惠帝看向杜御医,道:“既然你一直照看董妃的身体,那董妃安胎一事,就由你负责,务必仔细照看。” “臣遵旨。”杜御医拱手一礼,退出御书房。 昭华宫内,董妃躺在床榻上,等着文惠帝来看望她,多陪伴她,可许久后,没等来皇上,却等来顺喜带着几名宫人来送赏赐。 顺喜道:“恭喜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赏赐给您的,还说让您好好休养。” “多谢皇上。”董妃道过谢后,问道:“顺喜公公,皇上还在忙吗?” “回娘娘,全国各地的奏折还未批完,盟会的事也要处理,皇上忙的连水都顾不上喝,不过皇上说了,等他处理完政务,就来看望娘娘。” 董妃体谅道:“国事为重,本宫能理解,顺喜公公记得提醒皇上,让他保重龙体。” “娘娘善解人意,奴才一定转达,若无他事,奴才告退。” “公公慢走。” 顺喜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董妃脸上的笑意消失,怀了身孕这样的大事,皇上都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看望,国事是重要,龙嗣就不重要吗?终究在他心里,自己不够重要。 不过没关系,等她晋了位份,再诞下一位皇嗣,有没有皇上的宠爱,也没那么重要了,她在后宫的地位,也不会因为宠爱,有什么变化。 董妃有了身孕的消息,一时间,后宫众人心思各异,燥动起来。 馥郁宫内,蓉妃听到消息后,沉默不语,那董妃还真是好福气,这个年纪竟然还能怀上龙嗣,璟王已然失了圣心,皇后处境也与冷宫无异,不足为患。 四皇子身份低微,没有强有力的支持,五皇子资质平平,也不得皇上看重,六皇子尚幼,如今只有寒王,智谋武功皆上乘,势力不容小觑,董妃若再诞下一位皇子,难保不会晋升位份,若晋为贵妃,地位便仅次于皇后,到时候便可以利用母族,为五皇子拉拢势力。 这条路上的绊脚石本就多,如今又多一个,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若顺利诞下,董妃的地位必然更加稳固。 一旁的心腹侍女芯儿道:“娘娘,董妃这才刚怀上,能不能顺利生产都是未知呢。” “是啊,还有数月,谁能保证不出意外。” 若是这个意外,能顺利除掉一些绊脚石就更好了。 “娘娘可是要准备贺礼?” “自然,各宫明日都会送东西去昭华宫,本宫记得小库里有一柄玉如意,就送那个吧。” “是。” 芯儿应声,走了出去。 翌日,各宫陆陆续续往昭华宫送去贺礼,蓉妃走进殿内,浅笑道:“恭喜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还望姐姐不嫌弃。” 芯儿把玉如意递上前,春桃接过后,放在董妃面前,董妃看过后,侍女把如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董妃道:“妹妹有心了。” “姐姐如今有了身孕,皇上也会更加看重姐姐,五皇子又孝顺,当真是有福之人。” “妹妹何尝不是。” 蓉妃轻声叹息,道:“从生产那日,妹妹便险些出事,如今七皇子不足周岁,已经两次经历险境,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幸好寒王妃几次相救,寒王妃年纪轻轻,医术却十分高明,真是令人佩服,可惜她是王妃,否则,能入宫做个女医就好了。” 董妃心思转动,是啊,这才刚有孕,还有九个月才能生产,谁能保证这中间不会发生意外,在宫中,有孕的嫔妃便是众矢之的。 杜御医医术再好,也不过是个御医,不能在其他方面保护自己,若是自己安胎一事交给寒王妃来照顾,自己若出了事,那就是她的责任,说不定还会牵连寒王,所以只要她应下,不管是她还是寒王,都会尽全力保住自己和腹中子嗣,那自己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见董妃的神色,蓉妃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寒王府 这日,苏玉倾刚用过午膳,凝璇匆匆跑来,禀道:“王妃,董妃身边的心腹侍女春桃来了。” 苏玉倾垂眸,董妃?她刚怀上身孕,不好好静养,让人来王府做什么?略微思索,道:“把她带过来。” “是。” 苏玉倾坐在妆台前涂抹片刻后,走到殿外的软榻前靠着,香菱帮她披了件披风,凝璇带着芯儿走进殿内,看到自己家王妃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后明白了王妃的用意。 春桃上前道:“奴婢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苏玉倾掩唇咳了两声,道:“起来吧。” “谢王妃。” 春桃直起身,抬眸偷瞄了一眼,顿时凝眉,寒王妃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乌青,像是几日没睡觉了,神色恹恹的靠在软榻上,更是伴着咳嗽,内心不禁暗道;王妃病的真是时候,娘娘交代务必把王妃请进宫,眼下这情况,怕是不好办到了。 斟酌着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受了些风寒,不知董妃娘娘派你来,所为何事?”苏玉倾虚弱道。 “回王妃,娘娘让奴婢来接您,娘娘许久不见王妃,十分想念,想请娘娘进宫一叙。” “哦,那可真是不巧,本妃的身体需要休养,无法进宫,请娘娘体谅。” 春桃问道:“王妃不是医术高明吗?怎么还会病成这样?” “本妃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生病,你没听过医者不自医吗?怎么,你在质疑本妃?” “奴婢不敢,只是娘娘一早便让人准备了不少东西,用来招待王妃,还特意叮嘱奴婢,一定要把您请去,若是没能请到王妃,娘娘定会责备奴婢办事不力,请娘娘垂怜。”春桃眼中升起雾气,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和本妃有关系吗?本妃都这个样子了,哪有力气垂怜你?不过,你的确是不会办事,本妃已然染了风寒,你执意让本妃入宫,是想让本妃把病气过给董妃吗?以董妃如今的身子,若是染了病气,出了什么问题,谁负担的起?你是何居心? 再者,你不顾本妃身体,执意让本妃入宫,是想让旁人都知道,董妃如今恃宠而娇,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死活吗?父皇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想么想。” 第一百七十二章珩王相邀 春桃瑟缩一下,看来今日是请不到了,只好道:“王妃言重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既然王妃染了风寒,不如进宫去,刚好让御医瞧瞧,为您诊治。” “已经让昱世子诊治过了。” 春桃僵在那里,她倒忘了昱世子时常来寒王府了,昱世子医术高明,哪还用的着御医啊。 扯出一抹笑:“既如此,那王妃安心休养,奴婢先告退了,王妃保重身体。” “嗯。” 春桃俯身一礼,转身离开。 香菱道:“小姐,为何那董妃执意让您入宫呢?” “总之不是好事就对了。” 苏玉倾垂眸,大概猜到些她的用意,心下冷笑,她还真会算计。 昭华宫内,董妃听了春桃的话,眼中闪过冷意,还真是巧啊,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她总不能一直病下去。 “既然她病了,那就以后再说吧。”董妃话落,看向外窗,绿树荫浓的夏日,阳光晴好,扬起笑容道:“这几日都未去给太后请过安了,今日天气这么好,该去看望她老人家了。” “是,奴婢让人准备轿子。” 春桃应声,走了出去。 寿康宫内,董妃向首位上的太后微微俯身,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谢太后。” 董妃在一侧椅子上坐下,笑盈盈道:“臣妾这几日身体不适,没能来给太后请安,还望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心下冷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孕,仔细养着就好,请安一事,暂时免了。” “谢太后体恤。”董妃顿了一下,才道:“太后,宫中近些年,只有去年蓉妃诞下皇子这一件喜事,皇后幽禁于凤栖宫,后宫事务暂时由淑妃掌管,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让一个妃子掌管后宫,被他国使臣知道,怕是要耻笑我朝。 可惜元贵妃早早离世,否则贵妃来管理后宫,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刚有身孕便想晋位份,皇后如今失了圣心,若是她晋为贵妃,再加上身孕,后宫无人可与她抗衡,怕是更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淡淡道:“这是皇帝该考虑的事,哀家年纪大了,不插手这些事。” 董妃笑意变淡,道:“皇上忙于朝政,哪里顾的上后宫,更何况皇上孝顺,定会顺应您的意思,臣妾不是不知足的人,而且也只有这一个心愿,希望太后能成全。” 太后垂眸,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哀家知道了,不过晋位份也要按着规矩来,若是有机会,哀家会跟皇上提的。” “多谢太后,待臣妾诞下龙嗣,一定好好孝敬您。” 看着董妃心满意足的离开,太后凝眉,董妃入宫时间足够长,膝下有皇嗣,如今又有了身孕,晋位妃也不算越了规矩,只是她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做这些,偏偏找不到那些证据,不知道她藏在了哪里。 皇帝对董妃的态度向来不冷不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想念那个女子,还是因为太久没宠幸过董妃,竟然因为董妃学着那人的妆扮和手艺,做了些吃食就宠幸她,而她这个年岁还能怀上,简直荒唐。 一旁的嬷嬷端来茶递给她,劝道:“天气热,太后喝杯茶消消火。” 太后接过茶,抿了一口,心下冷笑,一直以来,看她还算安稳,近期却越来越得寸进尺,刚为五皇子赐了婚,这又想要晋位份,将来是不是还想要做皇后?妄想凭着那件事,一直要挟自己,绝无可能,暂且让她得意些日子。 是夜,明月楼内人声鼎沸,三楼雅窒内,却安静雅致,夏侯绝随着竹肆来到雅室内,就见楚珩坐在圆桌旁,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楚珩站起身浅笑道:“夏侯太子,本王恭候多时了。” 夏侯绝道:“珩王相邀,是本宫的荣幸。” “请坐。” 夏侯绝坐下,明知故问道:“不知珩王约本宫前来,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前几日本王在此处用午膳,离开时路过太子的雅室,本王并非有意探听,只是听到太子说已与景晟国签订了供冰条约,不知可否属实?” “当然。” “据本王所知,景晟国并不大,距离南越很近,气温环境相差不大,若是从北襄运冰到景晟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吧,那些冰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不化吗?” “若非已经测试过,怎么会签订条约呢。若是走陆地,自然坚持不了,不过运送到景晟的话,走水路就可以,北襄雪山距离边境较近,而边境紧邻江陵湖,这条湖贯穿不少国家,若是走这条水路,到景晟也就七八日的时间,即便到你南越,也不过十日的时间。 且水路环境潮湿,大船运送,内室存储环境阴凉,冰是不会化的。” 楚珩内心快速翻转,对啊,若是走陆地,还要时不时休整,马匹喂食,可若是走水陆,不仅能节约不少时间,还能省不少银子。 而且把冰运到南越,再将南越的物产运到北襄,这样一来,岂不是给南越带来极大的利益,父皇也会夸赞他。 楚珩内心激动,面上却神色淡淡,为夏侯绝倒了杯酒,道:“主意是好主意,不过是否可行,还需要验证,不过太子若是感兴趣,可以试试北襄到南越的路程,到时候可以与南越签订供冰条约,南越物产丰富,也可以与北襄签订生意往来。” “景晟国与南越紧邻,想必珩王已经派人去查了吧,事关两国利益,慎重是应该的。”夏侯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抿了口酒。 楚珩看了他一眼,按说以北襄的国情来看,他应该很想和自己签订生意往来啊,怎么他一漫不经心的样子,难道是他不在意这桩生意? 他虽然很想签下这桩生意,但是不能让对方看出来,否则绝对会抬高冰的价格,压低南越物产的价格。 “太子体谅就好,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先商议一下细节,若是能达成协议,对两国都是件好事。” “王爷请说。” 楚珩把几页纸张递给夏侯绝,道:“这是南越与他国签订的条约,各类物产价格都在上面,若是太子同意的话,看在咱们初次合作,本王可以做主,为你降价一成,如何?” 第一百七十三章赔钱生意 夏侯绝淡淡的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各国之间签订生意往来,是不会把价格透露给其他国家的,毕竟带来的利益各不相同,大国与小国的富庶程度,和需求量皆不相同,价格自然不同,他就算拿出这份价格单,又有谁能知道真正的价格呢。 若是他报的价格高于他国,即便他降价一成,也是能有巨大收益的,尤其是他如今急于做出成绩,想签些能为南越带来巨大利益的生意往来,很大可能会坑自己一把。 “王爷还真是有诚意。”夏侯绝浅笑,淡然道:“不过北襄的国情,你也知道,这个价格虽然低了一成,但是对我们来说还是太高了,若是购入量少,那必然只能供给皇室贵胄,或者世家大族,天长日久,必然引起百姓怨恨,若是购入量多,这个价格,北襄实在负担不起,如此一来,只能辜负王爷美意了。” 楚珩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自己的确是将价格提高许多,到时候再低一成,让夏侯绝觉得占了便宜,毕竟他应该也很想促成这桩生意,毕竟南越的物产都是北襄极少能吃到用到的。 谁知道他会是这种态度?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此时倒是拿不准他内心的想法了。 思索片刻,楚珩道:“太子忧国忧民,真是北襄之福,看在太子为了百姓的份上,本王愿意再降一成,如何?” 夏侯绝依然摇头,楚珩唇角的笑意淡去,叹息道:“南越再怎么富庶,也要挣钱养臣民,可以不挣钱,但不能赔钱做生意。 本王很想和北襄做生意,看来太子殿下并不想,那就不勉强了,无论什么东西,有人要,才有价值,没有人要,即便是上乘翡翠,也不过是块石头。 只是不知道北襄连绵的雪山,那么多的冰无人取用,扔在那里随着天气变暖,逐渐融化,周而复始,没有任何用处,太子说是不是?” “王爷说的有理,不过,有更多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为何非要选择一种呢?珠钗玉石多种多样,翡翠自然不再是唯一选择,王爷说是不是?” 楚珩神色微变,这个夏侯绝还真是难缠,还是说他算准了自己急需这笔生意? “那……依太子的意思呢?” “本宫也想按王爷的价格走,无奈国力不允许,按北襄目前的国力,只能出这个价格的四成。” 楚珩一口气堵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四成?不仅没有任何利益,还赔不少钱,他怎么不直接说白送他们,是他傻,还是他把自己当傻子?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太子这是在开玩笑吗?知道四成来说,我南越要赔多少吗?” “本宫说了,本宫也想按王爷的价格给,更何况北襄目前的国力,只能出这个价格,你问什么,本宫据实以答,谁会在谈生意的时候开玩笑呢?” “降低两成已然是极限,两成的价格,南越已经不挣钱了。” “哦,那本宫也没办法了。”夏侯绝举起酒杯道:“多谢王爷准备的午膳,本宫很满意,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本宫先告辞了。” 话落,举起酒杯,微抬手臂示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一颗心也有些紧张。 按说两成的价格,已经不算贵了,只是夜君寒那家伙说,就到五成,再低,楚珩怕是会掀桌子,再高让他占了便宜,就五成,这个价位,就算他自己补价格差异的损失,也能补的过来,毕竟这个价格只针对北襄国,只不过会很心疼罢了。 但是最开始报价的时候,一定要再低一成,报四成,这样一来,待对方想要再商量时,再往上提一成,楚珩就会比较容易接受。 自己当时本想主动找楚珩商议的,夜君寒非要设计,让对方主动来找自己,谁主动上前,气势就已经弱下了,必须要让对方主动,而且自己还要表现的不在意,表现的越不在意,对方心里越没底。 盟会这就要结束了,他必须在结束前签订好,所以他心里更急。 夜君寒知道汤乙经常在明月楼用膳,所以特意让自己坐在靠近楼梯的雅室,还把窗户留一道缝隙,便于被人偷听。 为了让对方相信,还请了西曜的辰王,晏辰相陪。 连着几日自己都在明月楼雅室坐着,终于前日,汤乙果然来用膳,明月楼的人帮他注意着汤乙的动静,待汤乙出来时,立刻告诉他,他便假意与晏辰谈起供冰一事,还特意提了景晟国。 景晟国与南越相邻,环境温度相差不大,夜君寒竟然已经提前问过景晟的意愿,他们也表示价格合适的话,愿意与北襄签订这桩生意。 汤乙听到后,定会回去禀报楚珩,楚珩今日果然邀自己来明月楼,他也果然没有答应四成的价格,若是最后没谈成,自己一定要去找夜君寒算账。 楚珩眼眸微眯,眼看着夏侯绝走到门边,没有一丝犹豫的打开门,一只脚迈了出去,终于,他忍不住道:“太子殿下等等。” 夏侯绝松了一口气,一脸淡然的回头,道:“珩王还有事?” “太子先进来坐,价格方面我们还能商量。” “是吗?” 楚珩上前几步,把门关上,把他推回座位,道:“你看,本王话还没说完,你转身就走了,这样还怎么谈生意?有点耐心不行吗?” “王爷不想赔钱,本宫负担不起,还有何可谈的?” 楚珩边为他倒酒,边道:“事关两国利益,自然要慎重啊,有些要谈多次才能敲定,毕竟不是小生意,你我两国还未有过这样的生意往来,要好好商议才是。” “实不相瞒,几日后我便要回北襄,如今正值夏日,是北襄最繁忙的时候,父皇来信,有不少国家都跑去北襄,商议供冰一事,每个国家冰的用量不同,但这么多加起来,也不少呢,我也要尽快回去处理事务。” 楚珩脸色僵了一瞬,原来他们还和不少国家在商谈,这时才明白了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的确南越不是唯一的选择。 扬唇笑道:“太子,这个价格的四成,你知道南越要赔多少?就算本王想促成两国合作,可以赔钱给你,那也不能赔太多吧。” 夏侯绝沉默片刻,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最后叹息道:“为了两国友谊,为了北襄百姓,就算被父皇骂,本宫也不说什么,这样吧,五成,若是王爷觉得不行,那就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楚珩心下无比窝火,他这话,这语气,好像他吃了多大的亏一样,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可是他又不能不签,若是不和北襄签,国南越前再也找不到这样合适的了,几日后他也要离开了,必须尽快签下。 五成,虽然要赔钱,但是他还赔的起,好在只有北襄这一个国家,只要自己签下这桩生意,自己暗中填补亏空,父皇龙颜大悦,自己不仅能保住位置,还体现了自己的能力,暗中观望的人,也会向自己靠拢,自然能有挣钱的法子。 若非夜君寒摆了自己一道,自己何须在夏侯绝面前这样忍让?又何须费这些心思?夜君寒,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迟早要加倍奉还。 楚珩勉强一笑:“为了交太子这个朋友,赔钱也认了,就按太子说的办,不过太子殿下千万不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别的国家。” “放心,本宫知道分寸。” 楚珩举起杯子,道:“本王敬太子殿下,愿我们往来愉快。” 夏侯绝举杯,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一饮而尽,酒杯遮住了两人的神色,一个眼底森冷,一个眼底暗藏笑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深夜遇袭 盟会结束,各国陆续离开,城门外,在送别西曜国的使臣时,苏玉倾和韩乐宁,司昱也到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们也喜欢上这个活泼开朗,性情率真的玲珑公主,今日特意来为她送行。 晏玲珑看着两人,眼眶有些热,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两人很对她的眼缘,性格也合得来,她是真的喜欢她们。 依依不舍道:“还没玩够呢,就要走了,真舍不得你们。” 乐宁笑着道:“公主若是喜欢邶靖朝,再留下住些时日吧。” 晏玲珑看了晏辰一眼,叹息道:“我跟皇兄说过了,他不同意,怕我惹事。” 苏玉倾道:“来日方长,公主什么时候想来玩,让辰王送你来,我们随时恭侯。” “你们也是,有机会要来西曜玩,我带你们看看西曜的风景。” “一定。” 司昱道:“你们用的着这样吗,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想要见面还不方便啊。” 乐宁腉了他一眼,这人就不会好好说话。 玲珑道:“说的也是,你们两个成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喜帖,我过来喝喜酒。” 乐宁脸色瞬间红了,道:“谁要和他成婚。” 司昱嘻笑道:“定然忘不了你这个月老。” 晏辰看着不远处依依惜别的画面,没想到,这次玲珑来,居然会结交寒王妃和韩将军之女,更是和司昱世子也混熟了。 本来他和夜君寒不过是几面之缘,没怎么接触,这次靠着玲珑和寒王妃的关系,自己和夜君寒有过两次谈话,也因为他的缘故,还帮了夏侯太子一次,夏侯太子答应此后给西曜的供冰价格降下一些。 若不是她,就算自己上门拜访,怕是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虽说各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朋友,但他也看的出来,夏侯绝和夜君寒都不是阴险之辈,只要不是故意挑事,他们都不会敌对。 将来或许可以促成更多生意往来。 晏辰看向夜君寒道:“多谢寒王相送,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晏辰浅笑着点头,看向晏玲珑道:“玲珑,该出发了。” 玲珑抿唇,看着两人道:“玉倾,乐宁,我要走了,记得找时间来西曜看我。” 乐宁内心酸涩,道:“答应了你的,一定遵守。” “后会有期。”苏玉倾道。 玲珑松开两人的走,走到马车边时,顿了一下,转身向两人挥了挥手,径直上了马车。 湖边杨柳青青,枝与叶都满含着离别之情,林中鸟儿喳喳,也似在道一声珍重。 几人回京后,在醉仙楼用过晚膳,司昱送乐宁回府,夜君寒和苏玉倾回王府。 马车内,苏玉倾道:“不知道夏侯绝何时才能到北襄?” “快的话,应该用不了一个月,毕竟这个季节,北襄不像寒冬那样雪地难行,更何况,他此行已经用了不少时间,要赶快回去处理事务。” 夏侯绝本想让逐影他们混在他的队伍,装作他的侍卫,夜君寒不同意,逐影他们也不会习惯,若是他的速度再慢些,也耽误逐影的事情,过几日再让逐影带人去北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算下来,差不多要两个月才能把雪灵芝带回来。” “嗯。” “查到那些首饰的出处了吗?” “是如意阁,已经派人盯着了,来往之人也会注意动向。” 夜君寒话落,两人脸色同时一变,握住苏玉倾的手飞身而出,下一瞬,数道羽箭向马车射来。 惊风凝璇立刻飞到两人面前,暗处的暗卫立刻现身,帮着挥剑抵挡四周的箭雨,挥剑的同时,另一手按动暗器,周围瞬间响起闷哼声,接连落地的声音响起,箭羽也停了下来。 黑衣人从四面飞扑而来,香菱握紧暗器,警惕的盯着四周,惊羽小声道:“别怕,我护着你。” 刹那间,数道银光在黑夜中闪着森冷的寒芒,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苏玉倾和夜君寒掌风不断,眼看着黑衣人不断倒下,却突然从东西两边又来两队黑影。 夜君寒周身气息冷冽,提醒道:“倾儿小心,这些人不简单。” “嗯。” 果然,交手中明显能感觉这两支队伍比方才那些黑衣人要强了很多,苏玉倾暗暗观察,发现其中一支队伍的人,好像感觉不到疼,刀剑刺到身上,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招式不停,犹如行尸走肉,这种情况她好像听师父说过。 来不及细想,掌风挥出,黑衣人倒下,又立刻弹起身,苏玉倾抬脚一踢,地上的剑飞了起来,她顺势接过,向着那人刺去,反手挥出一剑,黑衣人顿时人首异处。 在附近的夜珣听到兵器声,心下正疑惑,当看到蓝色信号升起,顿时神色一凛,立刻飞身而起,向信号的地方飞去。 圣医堂后院,南离匆匆走来,禀道:“少主,方才看到西南天空升起蓝烟信号,属下瞧着好像是寒王的信号,不知是不是他们遇到事情。” 月无瑕凝眉,下一瞬消失在夜色中。 混战中,一名黑衣人劲直向夜君寒攻去,招式狠辣,内力诡异,夜君寒快速应对,这招式有些熟悉,内心确定这个人不是普通的精卫,虚晃一招后,飞身向后,御灵剑出削,向对方刺去。 暗中一支弓箭,指向夜君寒,松开手,箭瞬间飞出,夹着强劲的气势,直直冲向夜君寒。 苏玉倾转过身,看到箭飞向夜君寒,手中的剑脱手而出,羽箭即将射中夜君寒时,被长剑打飞。 苏玉倾抬手将几枚暗器射向箭支飞来的方向,暗中的人眼中闪过惊讶,她居然会武功? 夜珣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立刻挥剑加入战斗。 与夜君寒交战的黑衣人见夜珣前来,眼中闪过冷笑,长剑脱手而出,剑向夜君寒飞去,而他旋身飞起,双手握成爪,顿时周身出现四个与他一样的身影,几道身影围在夜君寒和苏玉倾中间。 两人顿时更加警惕,这武功实在诡异,夜君寒道:“倾儿小心。” 苏玉倾点头,向其中一道影子挥去,却什么也没刺中。 几道身影快速在周身旋转,夜君寒抓起苏玉倾的手飞身而起,几道身影随着他们飞起,夜君寒松手,快速在掌心凝聚一道内力,手臂伸开,内力向四周冲击,身影迅速合一,掌心向着苏玉倾挥去,速度之快,如一道幻影。 “倾儿。” 苏玉倾只听道夜君寒的呼声,下一瞬,就见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如折翼的鸟从空中坠落。 她呼吸一窒,飞身抱住他落下,望着他素白的衣衫,胸前被血染红,她的手都在颤抖。 “寒儿。” 就在黑衣人又一次向两人出掌时,两道人影闪过,夜珣和月无瑕同时挥剑阻挡,三人缠斗起来。 黑衣人凝眉,心下暗恼,本来夜君寒他们死定了,这两人来坏他好事。 苏玉倾的手抑制不住的抖,胡乱的擦着夜君寒唇上的血,随后一边拿药,一边声音微颤道:“君寒,你坚持住,我这就救你,我带了药,我救你……” 手因为颤抖,倒出的药掉了几颗,好在她抓住了几颗,全都喂到夜君寒口中。 口中的药太多,夜君寒猛的咳起来,苏玉倾立刻抚着他的后背,见几颗药被咳出,苏玉倾眼泪不自觉涌出,道:“对不起,我喂的太多了,你要吃药,护住心脉才行。” 体内脏腑巨痛,夜君寒暗暗咬牙,尽量不让她看出一丝疼痛的样子,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道:“我没事,倾儿不用担心。” 苏玉倾的眼泪顿时如泉,那一掌她就算没受,也知道威力有多大,他此时的情况,就算不把脉,她也知道有多严重。 第一百七十五章疑心褚雄 苏玉倾一手费力的撑着他的身体,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将内力输送到他体内,夜君寒想挣开手,却没有丝毫力气,道:“我真的没事。” “你闭嘴,不要再说话了。”苏玉倾低吼一声,伤成这样,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还在装,这个时候不能再说话了。 数道身影从天而降,是暗阁的暗卫,片刻间扭转了局势,黑衣人见状,一道掌风打出,月无瑕和夜珣闪身躲开,黑衣人趁机消失在夜空。 暗处的人见状,眼中闪过不甘,随后悄无声音的离开。 月无瑕看向夜珣,方才他替自己挡了一剑,道:“前辈没事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去看看寒儿。” 两人快步走过去,见夜君寒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气息奄奄的样子,而苏玉倾在为他输送内力。 夜珣蹲下身,担心道;“寒儿,能听到皇叔说话吗?” 没有任何反应,夜珣神色满是担忧。 月无瑕蹲下身,握住夜君寒的手腕,脸色凝重,立刻拿出一个瓷瓶,取了两粒药放入他口中。 随后看向苏玉倾,道:“倾儿,只输内力没有用,你先停下,先带他回圣医堂,他需要救治。” 苏玉倾这才停了下来,南离驾来马车,几人把夜君寒抬到马车上。 月无瑕看向夜珣道:“前辈也一同前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夜珣点了点头,他放心不下夜君寒,由于惊风几人都受了伤,需要处理,也跟着去了圣医堂,其余受伤暗卫,回暗阁医治,其余的人留下清理现场,带了几具尸体回去查看研究。 圣医堂后宅内,苏玉倾坐在一旁,沉默的盯着夜君寒,月无瑕让她先去休息,她不肯,只好随她。 清理伤口,施针止血,上好的疗伤圣药,蛟龙髓,都用上了,又以内力催化药效,好在苏玉倾当时为他输了些内力,否则他的伤会更严重。 一个时辰后,月无瑕收回手,看向苏玉倾道:“放心吧,他的伤虽重,但没有性命之忧了。” 苏玉倾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可知道今晚的人是谁派来的?” 苏玉倾思索片刻,道:“我猜测,今晚应该有三批人马,第一批人手不多,而且实力相对弱一些,交手不多时,就败了下来,只剩几人,突然间又从两个方向同时出现两队人,这两队黑衣人的招式不同,气势也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人派来的。” “重伤夜君寒的黑衣人,我与他交手时,发现他的内力诡异,招式奇特,气势也与其他黑衣人不同,不是一般的精卫。” 苏玉倾点了点头,努力回想,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她道:“那人或许是褚雄,之前我去褚府找兵书,恰逢他回府,那晚他与君寒交手,君寒也说过他的内力诡异,只是那时不像今晚这般莫测。” “褚雄?他被罚关在府中闭门思过,之后也不再和你们有过针对,为何今日会突然出手?” “若我猜的不错,最早那批黑衣人是楚珩派来的,他此行吃了很大的亏,以他的心性,如何能忍?他已然离京,就算出事,他也有理由否认,更何况他来时并未带多少精卫,只是旁人不知道,南越在京中有几处联络点,足够召集些精卫,只不过这些精卫只是用来收集情报,并没有多少拼杀经验。 而后来的两支队伍,应该也是利用这点,到时候就可以把事情推到楚珩头上,毕竟如今最痛恨君寒的,就是他了,这样一来,既可以除掉君寒,又可以把事情推给楚珩,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月无瑕点了点头,这时,夜珣走了进来,苏玉倾站起身,刚要施礼,被他抬手制止:“玉倾不用多礼。” “今晚多谢皇叔相助。”苏玉倾话落,看到夜珣手臂随意的缠着白纱布,纱布上面浸染了些许血迹。 “皇叔伤的严重吗?”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咱们是家人不需要客气。”夜珣话落,走到床榻前,看着夜君寒毫无血色的脸颊,问道:“他伤势如何?” 月无瑕道:“已经稳住了,没有生命之忧。” “那就好。”夜珣话落,拉开夜君寒的里衣,看到胸前乌黑的掌印,顿时眉头紧皱,眼中闪过疑惑。 月无瑕问道:“前辈可知这是什么功夫?” 夜珣帮他把被子盖好,道:“曾听我的师祖提起过,江湖中曾经有个无涯宗,创建过一种阴毒诡异的功夫,叫《无涯心法》,共十层,便是以掌为刃,其精妙之处,便是每练一层,便可以分出一道幻影,练到第十层,便可以一人分出十个幻影。 不过这心法不容易练成,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后来无涯宗便把这心法封禁了,无涯宗已经数年前覆灭,宗主不知有没有后人,总之已经许久没有这个门派的消息了,我也没亲眼见过这种功夫,不敢保证。 不过,那黑衣人练的内功心法或许还欠缺,否则这一掌下去,不会给对方救治的机会。” “无涯宗?他们以什么为主业?” “设计机关,密道,兵器。” 苏玉倾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忽然想起那日见过的那名马车中的美妇人,褚雄府中的机关启动按钮,和那妇人头上的头饰一样,难道那美妇人是无涯宗的后人?把心法给了褚雄,褚雄每晚都会离开一段时间,难道就是去修炼心法? 若是按皇叔所说,每练一层,便会多一道幻影,那褚雄昨晚是分出了四道幻影,所以是练到了第四层?才第四层便有如此威力,那若是再练几层,岂不是天下无敌? 他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何在今晚动手?当真只是想要利用楚珩吃亏这个机会吗? 苏玉倾看向夜珣,又道:“那皇叔可知道,那些如人偶一样的精卫,是什么原因吗?他们好像不知道疼?刀砍在身上,没有丝毫反应。” “或许是被人控制了,有一些隐秘的宗族,他们有很多奇异的功能,会驭兽,催眠,毒术也怪异。”夜珣话落,道:“玉倾,天色已晚,你暂时不要想这些,先去休息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在你身边 苏玉倾歉意道:“对不起皇叔,玉倾忘记时辰了,皇叔先去歇息吧,我来照顾君寒。” 夜珣知道她放心不下夜君寒,点头道:“也好,你也要保重身体。” “是。”苏玉倾微施一礼,应声道。 夜珣话落,向门外走去,月无瑕紧随其后,夜珣顿住脚步看向他,问道:“有事?” “前辈的伤还未处理,晚辈帮您处理好伤口。” 夜珣笑了笑,道:“不用在意,也不是多重的伤。” “毕竟是为了帮晚辈挡剑才伤的,晚辈理应帮您处理好。” 夜珣不再推辞,走到另一间房内,月无瑕拿过药箱,掀开衣袖,才发现他说的皮外伤深可见骨,那样强劲的气势下,换做武功一般的,手臂肯定保不住了,他们只有两面之缘,他竟这样毫不犹豫的帮他挡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多谢前辈。” 月无瑕话落,帮夜珣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固定,神情认真,动作轻柔。 夜珣俯看着眼前的男子,皮肤过于白晳,眼睫如扇,侧脸看,与澜儿更加相似,不知是谁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得澜儿芳心,又生下如此优秀的孩子。 “你父母还好吗?”夜珣忍不住问道。 “母亲很好。” 夜珣注意到他的话,道:“你父亲呢?” 月无瑕犹豫片刻,才应声,语气有些冷淡。:“父亲在我幼时,就离开了,至今杳无音信。” 夜珣听的出他语气里的冷意,怕是怨恨他的父亲,想来也是,一位女子独自抚养他长大,何其辛苦,他有怨气也是正常。 劝慰道:“你母亲很伟大,你又这么优秀,你父亲总有一日会来找你们的,即便他不在你身边,也一定时刻想着你。” “我有母亲就够了。”月无瑕淡淡道。 夜珣扬唇,笑容有些许苦涩,见他表情冷沉,他也不再追问。 另一边大夫为惊风惊羽包扎好伤口后,香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惊羽见到她,立刻一副强忍疼痛的表情,手捂着肩膀,佯装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惊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表演,内心暗道,他不去戏园子唱戏真是屈才了。 “药熬好了,给你们送来。” “香菱真好,特意来照顾我们。”惊羽嘻笑道。 惊风道:“香菱,王爷怎么样?” “你看看惊风大哥,人家最先关心的王爷,哪像你啊。”香菱扫了惊羽一眼,看向惊风道:“小姐说,王爷没有性命之忧,放心吧。” “那就好。” 惊风接过香菱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 香菱把另一碗药端到惊羽面前,惊羽指了指肩膀,和手上的伤,道:“你看看我这伤,我端不住碗。” 香菱看着他肩上浸染血迹的纱布,拿起勺子搅拌着汤药,他也是为了护着自己,否则不会伤成这样。 她耐心的一勺勺喂他,惊羽顿时觉得这药也不苦了,时不时看向惊风,眼中闪过得意。 惊风故意道:“唉,早知道,我也让香菱来喂好了。” 香菱脸色瞬间染上红霞,直接将碗中的药倒进惊羽口中,转身走了出去。 惊羽瞪着惊风,后者已经躺下闭目养神,一口气堵在心里,又气闷又无处发泄,只好躺下休息。 褚府 书房内,褚雄换了身衣服,看着手臂上包扎的纱布,脸色沉下,原以为苏玉倾只是医术好,不想竟然还有这么高的武功,原本想除掉她,是怕她的医术和背后的神月门,会成为夜君寒一大助力,如今看来,必须要除掉她了。 楚珩此行吃这么大个亏,岂能甘心就这样离开?必然要报复一下才是,可是这里不是南越,他能动用的有限,自己若是此时动手,既可以除掉夜君寒和苏玉倾,又能把罪名推到楚珩那里。 褚雄看向心腹侍卫,道:“那边情况如何?” “将军放心,已经按计划进行了。” “很好,记着,不能让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到京城。” “是。”侍卫恭敬应声。 褚雄眼眸微眯,桌案上的烛光映在他的眼中,有种异样的光亮。 他选在今晚动手的主要原因,就是接下来要办的事情,绝不能让夜君寒和文惠帝得到一点消息,文惠帝的暗卫再多,也顾不上所有的事情,而夜君寒,自己的心法虽然还没到最高层,但这一掌,也够他受了,这要是昏迷一个月,那个时候,邶靖皇室,怕是早就背上骂名了。 皇宫 御书房内,文惠帝听了暗卫的禀报,眉头紧皱,急声道:“寒王伤势如何?” “回皇上,寒王妃已经为王爷救治,王爷已无性命之忧。” 文惠帝松了口气,冷声道:“今晚动手的人,都有谁?” “南越珩王,后来又出现两方黑衣人,还未查出是谁派去的。” “尽快去查。” “是。”暗卫应声,立刻消失。 文惠帝垂眸,手抚过额头,才发觉额头都是细密的冷汗。万幸寒儿没事,否则,将来他有何颜面去见子沛。 “顺喜。” 顺喜立刻走进殿内,俯身道:“奴才在。” “命刘实备些上好的补药,明日送去寒王府。” “是。” 待顺喜离开后,文惠帝叹息一声,倾丫头既是神月门的人,怕是这宫中的药材,她都看不上了。 圣医堂 苏玉倾整夜未睡,眼睛始终停在夜君寒的脸上,揉搓着他冰凉的手,时不时唤他的名字,以往每一个夜晚,拥着她入睡,每一个清晨,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如今天亮了,他还未醒。 敲门声响了两下,月无瑕走进来,看着她有些疲惫的面容,低声道:“倾儿,你要休息,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能照顾他,若是他醒了,你却病倒了,他会难过。” “我知道。” “稍侯我会再为他治疗,你现在去休息。” 苏玉倾抬头看他,道:“我来帮他疗伤,昨晚是我太慌乱,今日不会了。” 月无瑕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帮夜君寒疗伤需要以内力辅助,她怕自己的身体受不了,却也知道她的性子。 他只道:“需要帮忙的时候告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玉倾浅笑:“嗯。” 月无瑕把一个瓷瓶递给苏玉倾,叮嘱道:“每日一粒,有助于你恢复内力。” “好。”苏玉倾接过,冲他笑了笑。 “他这几日就在这里养伤吧,我让凝璇去王府为你取了几件衣服,你先去沐浴更衣,再用些早膳,我在这里守着他。” 苏玉倾内心暖意流过,他向来细心又周到,自己何其幸运,有他和师父这样的家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他心里疼 这日,天色朦胧,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帐帘,有些恍忽,转过头,看到靠着床边呼吸清浅的人,眉头才舒转开来。 忍不住慢慢抬起手,抚过她的发,动作极尽轻柔,却还是吵醒了她。 苏玉倾感觉到有人触碰她的发,抬眸望去,见夜君寒醒来,唇角含着虚弱的笑意,心下大喜,紧握着他的手,柔声道:“醒了?有没有哪里疼,告诉我?” 夜君寒眼也不眨的盯着她,此刻的她眼底乌青,面色憔悴,如墨的发只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起来,显然是为了照顾自己,没有休息。 心内愧疚,反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道:“这里。” 苏玉倾顿时紧张起来,这三日的疗伤,从脉象看,体内的伤已经好转了,为什么他还是心口疼?难道有哪里疏漏了?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一只手就要扣在他的手腕上,他唇角微扬,道:“倾儿,我是说心里疼,你这几日没有休息是不是?人都瘦了一圈,我心疼。” 苏玉倾顿住动作,瞪着他沉默不语,眼眸蒙上湿意。 夜君寒的心顿时慌了,无措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夫人担心了。” “你怎么那么傻?对方的武功但凡再高一层,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 “那你还傻傻的扑过来。” “哪里傻了,你是我心爱的人,让我看着你受伤,我会痛不欲生。” “看着你受伤,我就高兴吗?” “我不会医术,若受伤了,你可以为我医治,若你伤了,我没办法第一时间为你治疗。” 话落,夜君寒猛的咳了起来,苏玉倾一惊,立刻帮他顺气,心下懊恼,明知道他伤重,还在他刚醒时,让他说这么多话。 夜君寒咳了几声,昏厥过去。 “君寒,君寒。” 苏玉倾喊道,这时月无瑕推门进来,快步上前,问道:“他醒了吗?” 话落扣住夜君寒的手腕,为他诊脉。 苏玉倾道:“醒了,怪我让他说了很多话,他一时气不畅又倒下了。” 月无瑕收回手,看着苏玉倾一脸的歉意,道:“不是你的关系,他的伤情你也知道,第三日能醒来,他的身体和意志力已经是异乎常人,换做其他人怕是要躺十日以上,即便一言不发,他醒来片刻也会再次昏厥。” 苏玉倾道:“今日该回王府了。” 月无瑕点了点头,夜君寒是皇子,宫中的人和其他皇子必然会来看望他,的确不宜在圣医堂久留。 “我让人帮你准备好需要的药材。” “无瑕,谢谢你。” 月无瑕轻笑一声:“谢什么,我又不是白送的,等他醒来,这几日的诊金和耗费的药材,我会一文不少的找他要。” 苏玉倾笑了笑,转头看向夜君寒,希望他快点恢复。 寒王府 翌日,寒倾院内,凝璇端着热水走到寝殿门外时,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看到来人,眼中闪过惊讶,疑惑道:“你怎么回来了?” 男子一袭玄色衣衫,眉目俊雅,脚步匆匆,看到凝璇,立刻道:“王爷伤势怎么样?” 凝璇脸色微沉,叹息道:“伤的不轻,不过已经稳定了。” “带我去看看。” 话落,男子随凝璇走进大殿,凝璇走到内殿门口,禀道:“王妃,墨炎来了。” 苏玉倾凝眉,墨炎?思索片刻,才想到夜君寒好像提起过他,轩阁的掌权人,负责所有的生意往来。 原本去年年关让他回京城的,但是被一些事情耽误了,一直没能回京。 “让他进来吧。” 清悦如泉的声音传来,墨炎整理了下衣衫,早听闻王爷把王妃宠上天了,能入王爷心的人,必然不是普通女子。 就如这寝殿来说,以往自己最多只能踏进这院门,进寝殿的话,想都不要想,如今王妃竟然允许自己进内殿,可见她在府中的权力。 走进几步,拱手一礼道:“属下墨炎,见过王妃。” “墨大人不用多礼。” 墨炎直起身,看到苏玉倾的样貌时,眼中闪过惊艳,肤白胜雪,眉眼如画,美的不似凡尘,尤其那种深谷幽兰的气质。 “王妃唤属下墨炎就好。”墨炎话落,看向床榻:“不知王爷身体如何?” “伤情已经稳定下来。” “何时能恢复?” “快的话半个月可行动如常,只是暂时不能运功,若是完全恢复,需要两个月左右。” 墨炎凝眉,没想到伤势这么重。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墨炎怕影响夜君寒休息,低声道:“还请王妃移步。” 苏玉倾点了点头,两人走到院外大树下的圆桌旁坐下。 墨炎道:“属下这次回京,是因为传来的消息,没有得到王爷的回复和指示,而事情紧急,属下只好跑一趟,回到京中才知道王爷受伤的事情。”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苏玉倾问道,她和他不熟,他出于职责所在,不一定告诉自己。 “没什么事需要瞒着王妃,王爷早就传过话,轩阁和暗阁的一切,只要王妃想知道,不许隐瞒,还说务必听王妃调遣。”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有一瞬间怀疑王爷是不是被迷惑了,轩阁和暗阁何其重要,再怎么宠爱一个女子,也不用把这些事告诉她吧,更何况还要听一个女子调谴,后来又觉得不可能,王爷不是沉迷美色的人,那就是王妃有过人之处。 后来又听到王妃的一些事迹,知道她聪明,医术高绝,如今见到本人,通体的气质和眼中透露的智慧,都让他觉得很是与众不同。 “是这样,江南地区每到夏日便阴雨连绵,但是各州县修了堤坝,江南地区河流分支较多,河域宽广,往年即便多雨,也从未出过事。” 今年的雨水,与往年相比,也没有太大变化,按说是不会出问题的,可半个多月前,几处堤坝被冲毁,上游的水立刻往下游冲去,淹没农田,摧毁房屋,加之雨水不停,如今已有两城十四县受灾,数万百姓无家可归,死伤人数还未统计。 以往我们以飞鸽传递消息,阁内专门驯养飞鸽最多不超过三日,便可到达京中,这次接连放飞三只飞鸽都没有得到回信,属下怀疑,这些时日是有人绕着城安排了人手,只要有飞鸟飞到城边,便将其拦截射杀,导致消息传不过来,属下这才决定跑一趟。” 第一百七十八章探听消息 苏玉倾眉头紧皱,往年都没出事,今年的雨水与往年相比也相差不大,朝廷规定每年都要对堤坝进行修筑,更不可能突然出这样严重的事。 “你出城没有被拦截?”苏玉倾问道。 若是不让飞鸟出城,那其他人也别想出城,否则只拦住鸟,就没什么意义,虽然鸟的速度很快,但人的速度也不慢,尽管可能道路不好走,但也只是比飞鸽晚几日的事。 墨炎笑了笑,道:“王妃果然聪慧,两城的城门都已经关了,官府给的理由是,五国盟会还未结束,怕被外邦使臣看到,以为我朝无能,丢了皇家颜面,所以不让出城,属下是偷跑出来的。” 苏玉倾眼中闪过冷意,这不是故意挑事,让百姓心生不满吗?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置百姓于不顾,他们想出城避难都不行。 “去现场查看过了吗?”苏玉倾问道。 “查过了,年初修补堤坝时,筑的比往年还要高一些,但是现场已经被水冲坏,查不到有用的线索了。” “当地官员做了些什么?百姓怎么安置的?” “各受灾县城,府衙只是拿出一些粮食救灾,有些粮仓也被冲毁,城中的商户们,夏季都不会存放太多粮食,怕潮湿的雨季粮食会发生霉变,他们的粮仓也是建在干燥的北方,每次少量运送,百姓们如今,也是自己找地方避雨。” “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何官员没有上奏朝廷?” “官员上奏是要一级一级上报,不能越级,各城县令把事情报给城州的知府,知府把事情报给总督,中间若是有一级没有上报,那上面几乎得不到消息,除非是用别的方法得到消息。” 苏玉倾道:“所以,是这两城的知府没有上报?” “或许是,属下负责生意,不负责情报。” 苏玉倾脑海中串连着整件事情,江南河流分支较多,为何只有这两城的堤坝被毁?而其他城却没事?即便水往下游冲,也不可能只是这两座城受影响。 苏玉倾看向墨炎道:“你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是。”墨炎起身,眼下王爷伤势较重,王妃纵然聪慧,可这件事她也未必能处理。 苏玉倾站起身,看向香菱道:“香菱,让惊风去书房找我。” “是。”香菱应声,快步走出院子。 夜君寒这些时日无法外出,两人又受了伤,虽然并不严重,但苏玉倾还是让他们先养伤。 惊风来到书房,见苏玉倾伏在桌案上看地图,道:“王妃。” 苏玉倾抬头,道:“惊风,这里有没有关于湘城和栾平两座城的官员详细信息?” “有。”惊风点头,随后走到书房一侧的架子上翻找,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她。 苏玉倾接过,又道:“再把去年江南各堤坝修筑的信息帮我找出来。” “是。”惊风又把另一本册子找出来递给她。 “你先坐吧,若是有需要,我再叫你。” “是。”惊风应声,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苏玉倾看着河堤的修筑信息,发现只要是下游的堤坝,去年修筑时,都加了高度,而下游的堤坝更高,给的理由是,防范汛期。 而根据地图上看,这两城还不是最下游的,而处于最下游的城县,却没事,不和不令人怀疑。 接着看向各职官员的册子,湘城的知府名叫郭围,栾平的知府名叫陈富,根据历年的表现评定,他们尽职尽责,清廉正直,深受百姓信任。 “惊风,让人去问问红尘,她那里有没有关于郭围和陈富的家眷信息,越详细越好。” 惊风神情微动,应声离开。 这时,香菱走到书房外,道:“小姐,安王爷来了。” 苏玉倾凝眉,心思翻转,起身向外走去。 寒倾院内,凝璇看到自家王妃,吓了一跳,王妃不会累病了吧?方才看着脸色没这么差啊? 夜君安看到苏玉倾,眼神微闪,她瘦了,人也有些憔悴,脸色苍白,神色恹恹,以往清亮的水眸,此刻也有些黯淡,想来夜君寒伤势极重,她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照顾才会如此,与那晚气势凌厉和莫测的身手完全不同,不知为何,内心竟生出怜惜之意。 夜君安扬起笑容,拱手道:“见过三皇嫂。” “安王不用多礼。”苏玉倾声音很轻,听着很虚弱。 “听闻三哥受伤,我心急如焚,过来看望他。” 苏玉倾心下冷笑,面上却道:“有劳惦念。” 夜君安挥手,赤一把几个木盒放在院外的石桌上,道:“这是我家王爷送给寒王的补品。” “安王有心了。” 夜君安叹息道:“三嫂,我们是一家人,你何必对我那么疏远?叫我君安就好。” “抱歉,本妃不习惯,更何况男女有别,本妃不过是以礼行事而已。” 夜君安脸色如常,似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目光真挚,眼中满是担忧之色,道:“我能进去看看三哥吗?” 苏玉倾笑意疏离:“王爷需要静养,除了本妃谁都不能进,望安王体谅,本妃代王爷谢你好意。” “我好像没得罪过你,为何你就不能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 苏玉倾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为何他的语气这么怪异?淡淡道:“安王若无事,就请回吧,本妃还要照顾王爷。” 夜君安眼中闪过笑意,抬手快速伸向她,苏玉倾气息骤冷,立刻侧身,一旁的凝璇心猛的揪起,手中的暗器脱手而出,就见他已经收回手,闪身躲过暗器,速度之快,不过眨眼之间,纤长的指尖捻着一片花瓣。 夜君安扫了凝璇一眼,道:“不过是帮你家王妃清理衣服上的花瓣,这么紧张?” 凝璇冷声道:“王爷恕罪,属下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苏玉倾冷声道:“请安王注意分寸,凝璇,送客。” 话落,转过身向殿内走去。 夜君安看着那抹身影,唇角扬起,在凝璇防狼似的眼神下,离开王府。 香菱疑惑道:“小姐,安王想做什么?” 苏玉倾沉声道:“不过是借着看望的名义,探听消息。” “探听什么?不会还想对王爷动手脚吧。” 苏玉倾内心冷笑,探听什么?自然是看夜君寒清醒没有,江南的事情,怕是他也得到消息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父皇也会知道,到时候为了表示皇家的诚意,一定会让皇子前往灾区,安定民心。 璟王不够稳重,且失圣心,君寒伤重昏迷,五皇子相对较小,唯有四皇子可以担此重任,他若是趁此机会立下功劳,必然会得到父皇青睐,所以他要确认君寒如今的伤势。 所以自己方才表现的虚弱无力,憔悴柔弱的样子,他必然觉得君寒伤势极重,昏迷不醒,才会放心。 第一百七十九章时间紧急 午后,苏玉倾看着红尘送来的册子,关于郭围和陈富两人家眷的信息,她们平日里去的地方,与其他官家家眷没什么区别,衣服饰品却都是上乘的。 苏玉倾注意到,两位夫人的母家,几年前都做起生意,生意极好,绸缎珠玉首饰,都是母家送的。 且不说做生意不易,两位夫人的母家,种了半辈子的农田,突然会做生意了,做生意也不是从小贩开始,而是直接买下商铺,还能在几年的时间,做的这么大。 仔细看了一遍两家的信息,发现郭围和陈富多年前都曾在单饶城内两县任职,而褚雄好像有一次去那里剿匪,停留过两个月。 看来,褚雄是知道这两人的本性,所以利用他们的贪念,暗中给他们不少好处,只不过是转到他们夫人的母家,以此掩护,更是把他们提到如今的知府一职。 让他们表面务必清廉尽责,老百姓才会对他们敬重,深信他们的言行,待信任越来越深厚,将来他们的话语,就会成为利刃。 不过,贪财的人往往更怕死,也容易背叛,褚雄若要拿捏他们的话,绝不只是给些金银,应该还有致命的把柄。 堤坝修筑一事,若要防范,只在下游加高堤坝就好,上游加高,分明是为了储存更多的水量,堤坝被毁时,才能有更大的冲击力,而水可以消除任何痕迹。 如今两城内的百姓被困在城中,又让官府放出话,说是因为怕被外邦看到,损了皇家颜面,才关了城门,京中百姓怕是对皇家失望甚至怨恨了,颜面比不上他们数万性命吗?宁愿眼睁睁看他们生命垂危,接连离世,却不援救,该有多心寒。 数万人的寒意加起来,到时候再放出城,会引起什么样的慌乱,可想而知,事情一旦宣扬开来,整个邶靖的百姓,都会心慌,若是哪一日他们遇到灾情,皇室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把他们锁在城内,不管不顾。 民心一旦失去,任你再英明睿智,也别想坐在那位置。 突然想起来,去年的祭天大典,也是他动的手脚,一边暗中造兵器,一边想让皇家失了民心,那时他再举兵而起,便是为了解救苍生,毕竟他之前还‘救了’不少乞讨的人,世人只知他救了无数的乞讨百姓,又有谁知道,不过是让他们做他的免费劳力。 若猜的不错,那陈富和郭围的家人应该已经被褚雄安置在其他地方了,这两人能不能离开,就不好说了,毕竟死人才永远开不了口,而这件事,他没有任何参与的痕迹,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百姓的愤恨已经起来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人放百姓出城,时间紧急。 苏玉倾思索片刻,道:“惊风,把墨炎叫来。” “是。”惊风应声,立刻向墨炎的休息处走去。 当走到院中时,见墨炎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另一边,是一袭红衣的红尘,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眉眼间自然而然流露的脉脉温情,温馨又柔和。 “你怎么来了?”红尘看向他,问道。 她唇边的笑容不变,只是不似面对墨炎时的温情,难道……她喜欢的人,是墨炎?想来或许是吧,她爱笑,或许是因为掌管万芳楼的原因,只是她的笑,很少出自内心,而今日,却见她笑的很真实。 惊风心下一阵酸涩,也是,墨炎的确更适合她,抛开纷乱的思绪,道:“王妃请墨炎过去。” 墨炎站起身,看向红尘,道:“我先去见王妃,晚些时候再叙。” “好。” 墨炎向院外走去,红尘也站起身,看着惊风的神情,她疑惑道:“你怎么了?” 惊风偏过头,道:“没什么,还以为你为王妃送了东西就走了,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 “墨炎回来,我来见见他。” “他刚回京不久,你怎么知道的?” “听凝璇说的。” “原来如此。” “对了,你的伤……” “我先走了。”不等红尘说完,惊风快步离开。 红尘眼中闪过疑惑,她不过是问问他的伤好了没有,他这么急着跑开做什么?他若是能有惊羽一半的活泼性子就好了,这么沉闷,何时能讨到媳妇?轻轻摇了摇头。 寝殿内,夜君寒已经醒了,这两日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内伤也在渐渐愈合,再有几日,便能起身行走。 苏玉倾原不想让他费心,但也觉得,既然他醒了,也不该瞒着他,毕竟不是小事,简单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见他面色冷寒,她道:“你别着急,我已经让惊风去唤墨炎过来。” 这时,凝璇禀道:“王爷王妃,墨炎到了。” “让他进来。” 墨炎走进殿内,见夜君寒醒了,内心欣喜道:“见过王爷王妃。” “不用多礼,坐吧。” 墨炎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道:“王妃有事?” 苏玉倾点头道:“有些事情,想让你去办。” “倾儿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眼下最重要的,是百姓的生存问题和民心的稳定,让他们知道朝廷心系他们,需要立刻想办法安置,让他们有暂时躲避风雨的地方,解决温饱,生病受伤的人怕是很多,药材和大夫也是急需的。 其次是要承诺,按家庭损失给予相应的补助,两年内减免赋税,重建家园的事情也由朝廷全部承担,至于修筑堤坝,只能等雨季过去再说。” 墨炎惊讶的看着她,一个女子能说出这些,不是一般的聪慧。 “说的好。”夜君寒点头,接着道:“褚雄暂时不会再有其他动作,虽然他修炼的心法厉害,但毕竟不算深厚,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再动手了。 在他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次必然会对皇室造成不小的影响,他也知道那晚动手已经引起我们的警惕和防范,若再有动作,便会引来怀疑,毕竟暗中也有父皇的人盯着他,没必要再冒险。 而夜君安,对此次江南之行志在必得,他一定会去,只不过他需要在父皇得知消息时,才能出面,若是让父皇知道,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不就证明他这前的形象都是假的,他暂时不会想着丢掉这层外衣。” 第一百八十章无价之宝 墨炎道:“王妃想让属下做什么?” “你负责的生意涉及哪些方面?” “粮食,木材,药材,茶盐,绸缎,很多。” “足够了,夜君安此时应该会让人大量购买粮食,药材,这两样是最急需的,毕竟从京城运送粮食到江南,需要不少时间,而江南地区又没有太多存粮,他到时请命去灾区时,必然会向父皇建议,先从江南附近,没有受灾的地区先购买一批粮食应急,而受灾群众较多,就算先应急,也需要不少。 眼下消息还未散播开来,他若是让人在各区大量购买,价格也会压的很低,到时父皇急心灾区的百姓,定会同意他的建议,那么他就可以用手中的粮食和药材,挣国库的银子。” 墨炎道:“那我们也要大量购买吗?” “江南地区,我们的存粮有多少?” “差不多五万旦,因为属下研究过如何防霉变,防虫,所以把粮食的储仓做了改造,这样也减少了来回运输的成本。” “五万旦,足够那两城的百姓坚持一段时间了,江南地区物产丰富,百姓也无需只食用稻米,立刻传消息,把江南附近的粮食加两成价格卖出。” “为何?”墨炎疑惑。 “你照做就是,木材的存量有多少?” “数十仓,差不多十万根吧。” “江南地区有吗?” “有两万多根吧。” “把江南地区的木材,即刻卖出,这个季节阴雨连绵,无法运送,你把这部分的储仓一并卖给对方,记得,要卖给视钱如命的商人。” 墨炎更加疑惑,这若是朝廷重建家园,可是需要不少木材的,到时候可以赚一笔,为何要卖出? “还有,大量购买桐油。” “桐油的产量并不多,就算全买了也没多少。” “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半年内,别人想大量买的时候买不到即可。”苏玉倾话落,看向夜君寒,道:“你觉得如何?” 夜君寒猜到了她的用意,看着她狡黠的目光,宠溺一笑,道:“夫人妙思,就按你说的做。” 话落,看向墨炎道:“本王记得这两座城内也有几处仓库,你用飞鸽传消息给两城附近的人,若有空余库房,让孩子,妇人和老人先去库房暂居,把城内的物品先发给这些人,让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在空旷处搭上简易的棚子,暂时能避雨就好。 并且放出风声,就说皇上已经知道此事,心急如焚,让他们耐心等些时日。” 墨炎心思翻转,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眼前一亮,笑着道:“是,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话落,快步走了出去。 夜君寒长臂一伸,把人揽到怀里,苏玉倾心下一紧,急声道:“你身上有伤,要小心。” 低声道:“你就是药,抱着你,伤就好的快。” 苏玉倾扬起唇角,道:“那我这药材可是很贵的。” “嗯,无价之宝。”夜君寒手臂紧了紧,接着道:“一日不抱,如隔三秋,为夫已经许久没有抱过夫人了。” 苏玉倾抿唇一笑,道:“你饿不饿?” 这几日都靠汤药吊着,他也瘦了。 “饿。” “想吃什么?” 夜君寒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想吃你。” 苏玉倾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夜君寒皱起眉头,表情痛苦道:“你要谋害亲夫啊。” “需要谋害吗?伤还没好,就开始不正经。” “为夫说实话也不行。”夜君寒表情委屈,不再逗她,随后道:“惊风惊羽呢?” “他们两人受了点伤,正在养伤。” “伤好了吗?有事情让他们做。” “若是打打杀杀的事情,怕是不行。” “不需要用武。” “那还好。”苏玉倾坐直身体,道:“我去让人为你熬点补粥。” 话落,走了出去。 是夜,香菱端着两碗药给惊风惊羽送去,走进室内见只有惊羽躺在床榻上,问道:“惊风大哥呢?” 惊羽坐起身,道:“他出去了。” “那你先把药喝了吧。” 惊羽嘻笑道:“香菱,惊风不在,没人帮我换药,你帮我把药换了吧。” “等惊风大哥回来,让他帮你换吧。” “他自己的手也伤了啊,我自己换药不方便,府医今日有事没来,只好麻烦你了。” 香菱深吸口气,走上前,拿起桌子上的药瓶,转身看去,惊羽已经半脱上衣,露出结实的臂膀,肩膀处还有些肿,深浅不一的疤痕,记录着他受过的伤,斜过手臂的新鲜伤口,是他那晚护她时留下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把药膏轻轻抹在伤口处,柔嫩的指尖在肩膀处打圈,惊羽脸色瞬间红了,奇异的感觉漾开来。 香菱拿起干净的纱布,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惊羽,我去厨房看到你爱吃的……”惊风走进门,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 香菱立刻后退开来,顾不得打招呼,快步跑了出去。 惊羽心下一团火烧了起来,咬牙道:“你可真会挑时候。” 惊风叹息道:“实在抱歉,哥哥也不知道香菱在这啊,居然还贴心的给你擦药,你真是好福气。” 话落,把手里的点心放在桌子上,坐到床边,道:“我说,你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告诉她?” 惊羽神情微动,道:“我那是……还没找到机会,等我伤好了我就告诉她,我喜欢她。” 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两人同时看向门处,惊羽一颗心提了起来,该不会是香菱去而复返,刚好被她听到了吧。 惊羽急声道:“香菱,是你吗?” 香菱站在门外,她方才着急离开,刚走几步,想起来惊风那碗药已经凉了,便折回来,想着把药拿去热一热,走到门边,就听到两人的话,他说,他喜欢自己? 惊羽跳下床,顾不上穿鞋,快步走到门边,半开的门外,香菱站在那里,低垂着眉眼。 见他走到门口,香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惊羽大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臂,道:“香菱,你听到了是不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族中秘术 香菱不语,有时候的确会因为他的一些举动,让她心跳加快,甚至一日不见他,脑海中都会不自觉浮面他的面容,脸颊也会因为他,不由自主的发烫,这是面对其他男子都没有过的感觉,她确定,喜欢他。 香菱转过身,看着他道:“听到了什么?” 惊羽抿紧唇,垂下的手不自觉攥了攥衣角,内心竟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甚至伤口被牵动,也感觉不到疼。 见他不语,香菱道:“不说的话,那我走了。” “我说。”惊羽急声开口,灯笼透着昏黄的光,夏夜里的虫鸣此刻也静了下来。 惊羽深吸一口气,道:“香菱,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香菱盯着他,如今王爷伤重,他的伤也没好,说这些似乎不是时候,片刻后,她道:“等你伤好了,我再回答你,先回去休息吧。” 见惊羽眼中的光暗了下来,香菱从袖中掏出一枚香囊递给他,转身离开。 惊羽低头看着香囊,上面绣着一对相思鸟惟妙惟肖,相思鸟,他的眼眸瞬间晶亮,内心狂喜,唇角快要咧到耳根。 惊风走到门边,看到的画面颇有些怪异,惊羽穿着里衣,赤脚站在院外,低头看着手中的物件,笑的像个傻子,他轻轻摇头,以后不放心这个傻弟弟出任务了,内心也为他高兴,忽略脑海中的某道身影,压下心底涌现的一丝酸涩。 安王府 翌日晚,夜君安看着刚接到的密报,眉头微凝,江南地区以内的商铺,米粮都不多,勉强凑了几千旦,可这个数目太少,若是从中部或北部运粮过去,又需要太多时间,粮还未到,父皇已经知道消息了,时间紧急,越快越好。 信中表明,江南地区附近的粮商,距离栾平和富阳两城相对较近,而存货量最大的粮商,属墨字号,可对方给出的价格,却高出其他商号的两成,如今两座城城门紧闭,他们应该没得到消息,为何价格这么高? 若非看在他们字号的存量大,又距离两城还算近一些的份上,根本不屑理他们。 不过,即便有当地其他官员上奏折,也有丞相傅远挡着,能为自己争取几日的时间。 思索片刻后,道:“去写封信,让人去墨字号,就说我们以后还有更多的购买量,对方若是不降价,就不要管他,除了江南地区,紧邻的地方也有,只不过要花上两三日的时间运送,不过,也来得及。” “是。”赤一应声,转身离开。 这时,曲雪儿走进书房,书房是重地,夜君安却允许她进,可见有多看重她,侍女把托盘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王爷近来事务繁忙,晚膳也顾不得用,雪儿熬了些汤,王爷先用些再处理事务吧。”曲雪儿声音温柔,目光脉脉。 夜君安神情微动,放下笔,看向桌案一侧的女子,伸出手温声道:“过来。” 曲雪儿扬唇,把手放在他宽厚的掌心,夜君安稍一用力,便把人拽落到腿上,环抱着娇软的身躯,他道:“本王这些日子太忙,忽略了你,可有生本王的气?” 曲雪儿摇头,体贴道:“王爷是男子,有雄心壮志,雪儿明白。” 夜君安感动之中,带些歉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道:“是本王不好,再忙也要多陪你,等忙完这些事,本王带你出城游玩些时日,带你看青山绿水,锦绣山河,可好?” 曲雪儿脸色微红,内心涌起暖意,她就知道他在意自己,这些日子不过是太忙了,点了点头。 夜君安状似随意道:“雪儿,你驯养的稚鸟真是不可思议,传递消息的速度,比飞鸽还要快,是怎么办到的?” “这种鸟的驯养,说来复杂,而且是我族中密术,师父不允许外传的。” “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些时日需要用不少稚鸟来传递消息,我是怕你太辛苦,不想你累坏了身子,将来还怎么生育我们的子嗣?若是告诉手下的人,让他们去驯养,你就有足够的时间调理身体,调理好了,我们就可以生儿育女,幸福美满。” 曲雪儿神色为难,她当初离开师父,逃离族中,已然是大逆不道,可是王爷待她这么好,她也忍拂她的意。 见她为难的神色,夜君安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笑一声,道:“雪儿不用为难,既然是你族中不可外传的,那就只好辛苦你来驯养了。” 曲雪儿内心愧疚,他这么善解人意,她一定要好好帮他,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少,我都能帮你驯养出来。” “本王能得雪儿这样优秀的红颜知己在身边,当真是修来的福分。”夜君安把她抱在怀中,眼眸中的温情瞬间消散。 两日后的傍晚,赤一匆匆走进书房,禀道:“王爷,方才暗卫传来消息,说看到皇上身边的影卫进了御书房,身上也沾了些泥土,行色匆匆,速度极快,像是从南方来的,他进入皇宫没多久,皇上便立刻召见了几位大臣,其中还有瑞亲王和户部尚书和司储史。” 夜君安凝眉,父皇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吗?昨日南部的消息传来,墨字商号的人不肯降价,若是父皇已经得到了消息,必然心系百姓,就算墨字商号这高出两成的价格,父皇也不会在意,只要能快速运往两城,到时再派其他人去购买,那自己还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挣笔银子? 上次枫泉山庄的银子和珠宝被夜君寒抢走,自己一直在找能大赚一笔的机会,这次机会就在眼前,他不能放过,虽然涨了两成,他也能挣下一笔。 抬眸看向赤一道:“去传消息,让他们立刻买下墨字商号的米粮。” “可是价格贵了两成。”赤一提醒道。 “按本王说的做。” “是。”赤一应声立刻退了出去。 皇宫 文惠帝和大臣商议过事情,一脸疲态的回到暖阁,却见董妃等在殿外,见到他,董贵妃俯身一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文惠帝凝眉,眼中闪过厌恶,寒儿出事前一晚,她不知向太后说了什么,太后便以数年来从未大肆操办过寿辰,又以皇宫许久未有喜事,董妃入宫数载,谦和有礼,又抚养过两位皇子,如今又育有子嗣,劳苦功高,宫中也太久未有过贵妃的晋升,执意晋她为贵妃。 第一百八十二章董妃受罚 太后不主张操办寿辰,不过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罢了,当初因为子沛的事,母子关系冷却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大办,但每年的生辰也都办了家宴为她庆贺。 既然太后开了口,他也没反驳,论资历,年龄,晋个贵妃也不算什么,只要她安份守己就好。 如今跑来暖阁做什么? 文惠帝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不耐,道:“起来吧,有事见朕?” 董贵妃直起身,柔声道:“臣妾知道皇上这些繁忙,夏季天气燥热,心火旺盛,所以臣妾命人熬了莲子汤,给皇上送来,皇上去去火气。” 文惠旁一边向殿中走去,一边道:“你有心了,如今你有了身孕,没有重要的事,还是在你的寝宫好好休养。” “臣妾也是担心皇上,另外有一事求皇上,所以才跑一趟的。”董贵妃跟着进了殿内,把春桃手中的汤盅放在圆桌上,打开盖子,香气四溢。 文惠帝坐下,面无表情道:“你有事直说就是,朕还有事情要处理。” 董贵妃道:“是这样,寒儿伤了好几日,臣妾寝食难安,虽然臣妾只是抚养过他一段时日,却是真心疼爱他,如今他伤重,臣妾想去看看他,否则难以安心,以往出宫,须有皇后手令,如今只好来请示皇上了。” 话落,小心的看了文惠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猜不透在想什么。 “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如今你自己的身体都是问题,就别操心别人了,老三很好,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回去休息吧。” 董贵妃道:“皇上,若是寒儿没有大碍了,不知能不能请寒王妃入宫为臣妾诊下脉?臣妾这几日总觉得腹下疼痛,御医也查不出问题,寒王妃医术高明,让她来为臣妾诊治,同为女子,也方便些。” 文惠帝脸色沉下,看向她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绕来绕去,不过就是想让倾丫头为你安胎。” 董妃贵心下一沉,立刻摇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话未说完,文惠帝抬手把汤盅挥到地上,瓷器撞到地面,碎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声音,董贵妃瑟缩一下,立刻跪地,道:“皇上息怒。” “御医院那么多人不够你用?倾丫头医术再好,也不在御医院任职,你一个从一品的贵妃,让正一品的亲王妃为你安胎,够格吗?”文惠帝怒吼道,脸色骇人。 董贵妃跪伏下身,内心慌乱不已,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想让寒王妃入宫,怎么就惹得皇上发这么大火? 她哪里知道,文惠帝刚得知江南地区的事情,心急恼火了一下午,本就怒气翻腾,她这个时候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文惠帝还能压得住火? “太后不是看重你吗?你想要什么她都能答应你,你若是闲不住的话,就去抄佛经献给太后,从今日起,一个月内,抄十本佛经,觉得少的话,就给你腹中子嗣做些衣物吧。”文惠帝话落,冲殿外喊道:“顺喜。” 顺喜匆匆走进殿内,应道:“奴才在。” “命人看好昭华宫,贵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任何不得打扰,昭华宫内的人,若要出来,需向淑妃请示。” “遵旨。” 董贵妃顿时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她不过是说了句话,皇上居然这么惩罚她,她刚晋了贵妃,宫中的人正想着办法攀附讨好自己,转眼就被罚,虽然是说自己需要静养,不让人打扰,可宫中有几个傻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再者,她一个贵妃,想要出宫门,还要向淑妃请示?那她还怎么在后宫立足?皇上是看准了自己不会去向淑妃请示的,那自己就只能待在昭华宫了。 顺喜暗暗摇头,不知足的下场啊,安分守己不好吗? “贵妃娘娘回去吧。” 春桃搀扶起董妃,退了出去。 回宫的路上,春桃冲着轿子内劝道:“娘娘不用放在心上,皇上怕是遇到烦心事了,以往何时见过他这么大的怒气?更何况您有身孕,皇上不会不理您的,明日奴婢去打听打听,看看皇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董妃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也是,皇上再生气,也没有像今日发这么大火,定是遇到事情了,只是自己倒霉,才撞了上去。 翌日,政和殿内,夜君安看着文惠帝大发雷霆,眼眸低垂,父皇果然知道了,还好自己昨日让人传了消息,快的话,今早应该已经和墨字商号谈好了。 褚雄垂眸,他明明让人关了城门,按时间算,文惠帝最少要十日后才会得到消息,没想到这么早,不过也挽救不了什么。 文惠帝看向傅远,沉声道:“丞相做为百官之首,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上报,若不是朕得到消息,事情会严重到什么地步?要你何用?” 傅远走上前,双膝跪下,自责道:“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南方多雨,道路泥泞难走,所以奏折迟了,臣也是刚收到奏折。 “不管什么原因,你都有严重的失职之罪,暂停丞相之职,闭门思过,待事后,朕再决定如何处理。” 傅远内心急速下沉,应道:“是。” 早朝过后,夜君安来到御书房,拱手抱拳道:“父皇,儿臣认为,眼下唯有皇室中人亲自前去灾区,才能安抚民心。” 文惠帝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何想法,说说。” “儿臣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百姓安置和温饱问题,要让百姓知道,皇家心系他们,再拉出几个渎职官员,处理他们,给百姓交代,并承诺会为他们重建家园,并给予补助,和赋税的减免。 这安置问题,儿臣曾经在江南游玩过一段时间,有些空旷处,可以暂时搭一些简易的棚子,能避雨就好。 粮食和药材的问题,儿臣认为若从京调运,怕是来不及,不如购买江南地区附近的粮食和药材,先运送一批,让百姓看到粮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民心也就渐渐稳定下来了。 至于堤坝被毁原因,事后可以再查。” 文惠帝点头,道:“说的不错,虽然已经有人提出来了这些建议,不过你能说出来,说明你很用心。” 夜君安脸色微变,居然有人先自己一步提出来了?后来想到,父皇召见了几位大臣,说不定是五皇叔或者那几位大臣说的。 “父皇,眼下大哥在府中思过,三哥受伤,五弟他们还小,儿臣愿意前往灾区,安抚百姓,帮他们度过难关。” 第一百八十三章博施济众 文惠帝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道:“不愧是皇家的男儿,以往你只顾着游玩,醉心诗书,如今也知道担起责任了,那就由你代表皇室前往灾区,赈济灾民。” “是。”夜君安应声,接着道:“父皇,在江南地区先行购买一批米粮和药材的事,儿臣会即刻前往江南,尽快办好,将米粮运送到两座城,只是,短时间内无法将银两运过去,还需要有您的令牌,当地官府才能出面作保。” “哦,是这样,朕刚得到消息,江南地区的轩字商号,将他们店内的三万旦米粮无偿捐给受灾的百姓,并且提供了一些药材,和衣物,疏果吃食,坚持一个月足够了,朕昨日已经命人从储仓准备五万旦米粮,那边天气潮湿,运送太多,不易保存,还容易霉变,所以分三批运送到栾平和湘城即可,时间很充足。” 夜君安顿时脸色变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得到消息?若是这样,那自己囤那么多的米粮怎么办?南方潮湿多雨,放的时间久了,必然霉变。 文惠帝脸上满是赞赏之色,接着道:“这么好的商号,见百姓受难,便伸出援手,扶危济困,实在难得,朕要重赏这家商号,赐‘博施济众,轨物范世’金玉匾额,望其他商家,能以他们为榜样,广施善举。” 夜君安袖中的手紧了紧,道:“父皇圣明,这样的商号确实该奖励,不过儿臣觉得,这本是一桩善事,金玉乃是俗物,倒不如木匾额更能彰显其仁善的作风。” 文惠帝沉默片刻,点头道:“也是,就按你说的,那就用紫檀木做一块匾额送去,另外暗中免他们两年的赋税,这一点不用对外宣扬。” 夜君安凝眉,这轩字号他也有所耳闻,好像不止江南有商号,而且不止是做米粮生意,其他生意也有很多,这三万旦粮食虽然不少银子,可是他们一年的赋税要比这多的多。 “是,父皇若无他事,儿臣先行告退了,回去准备行装,即刻动身。” “嗯,去吧。” 夜君安俯身一礼,转身离开。 文惠帝脸上的温和散去,内心叹息,聪明是聪明,就是心思没用在正地方,倘若没那么大的野心,兄友弟恭,何愁邶靖朝不壮大。 不过老三那小子也是,这么大的事,他得到消息后居然没有立刻来禀告自己,为了挖坑,把自己也利用上,迟了两日才让人来告诉自己,虽然他偷偷摸摸的把事情给办好了,但自己心里还是堵了口气。 随即眼神一冷,数万百姓的姓命被视为草芥,可恶之极,若查出任何证据,一定要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提笔快速写了封信,唤道:“影卫。” 一道黑影闪身出现在御书房,恭敬道:“属下在。” “立刻把这封信传给龙一,让他交给钟正,命钟正迅速赶往栾平。” “属下遵命。” 影卫接过信,闪身消失。 安王府 主院内,下人们做事小心翼翼,听着书房内传来打砸的声音,一个个屏气凝神,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王爷,小命难保。 内心不禁疑惑,前两日王爷明显心情很好,怎么今日阴沉着脸回来,紧接着就在书房摔东西啊,真是捉摸不透。 书房内一片狼藉,夜君安坐在桌案后,面沉如冰,赤一小心的递过去一杯茶,道:“主子,消消火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挽回损失,怎么建立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夜君安此刻也冷静下来,接过茶猛喝几口,道:“去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可……那些米粮怎么办?不如卖出去?” “卖出去?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卖掉做何?”夜君安冷笑一声:“父皇不是赞那商号的善举吗?本王忧心灾民,拿出自己全部积蓄,购买粮食和药材,帮百姓度过难关。” 赤一顿时眼前一亮,王爷太聪明了,不止亲自前往灾区,更是拿出全部积蓄帮百姓们,如此一来,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必然高了很多,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赤一应声,转身离开。 寒王府 风含翠篠娟娟静,雨裛红蕖冉冉香。 细雨蒙蒙,后花园内枝枝叶叶,更为明净,池塘内的荷花,嵌着滴滴雨珠,格外娇艳,微风轻拂,清香可闻。 池塘边的凉亭内,一双壁人相依而坐,轻轻拨动琴弦,琴音袅袅,婉转动听。 一曲毕,夜君寒叹息道:“有倾儿在,怕是没人夸我琴艺高绝了。” 苏玉倾浅笑道:“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啊。”夜君寒话落,把用披风把她裹在怀中,低声道:“我要抱紧了,免得旁人嫉妒我有这么好的妻子,过来抢人。” “虽是夏日,不过雨天也有些凉,你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听雨,抚琴,别有一番意境,再说我躺了几日,身体都快僵了,出来透透气,更有利于恢复。” “你身体恢复的速度,比我预想中的要快。” “多亏了夫人妙手回春,其实就算身体还没好,有些方面也不耽误的。”夜君寒眼神幽怨,别有深意道。 苏玉倾对于他一些不正经的话,已经能瞬间听懂了,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不理会他,转移话题道:“夜君安已走了吧。” “嗯,昨日下午出发的。” “我倒是佩服他,明明气极,却能快速调整心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当真不简单。” “确实。” “我原以为他只能买墨字商号的一万旦,没想到,他还从别处凑了两万旦,看来他的财力也不容小觑啊。”苏玉倾看向他,道:“他用的什么工具传递消息?为何速度那么快?” “这个暂时还没查到,肯定不是一般的动物。” “你猜,他会把那粮食怎么处理?” “江南气侯潮湿,这个季节又多雨,粮食最易发生霉变或生虫,若我是他,我就会把这把粮食捐出去,他此行本就是为了赢得民心,让父皇和朝臣刮目相看,既然银子方面吃了亏,那百姓的支持,便是最好的回报。” 第一百八十四章难得美景 苏玉倾点头,这的确是个赢得民心的好办法,随后想到什么,问道:“郭围和陈富伪装多年,深得百姓信任,想要处理他们,没有确凿证据,怕是百姓会横加阻拦,即便夜君安去了,也不能随意处置。” 夜君寒道:“父皇已让人传信给钟正,钟正身为江南督察使,为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在江南有口皆碑,便是整个邶靖朝,也颇有盛名,按时间算,他明日便可到达栾平,到时,他自会处理。” 苏玉倾内心赞叹,文惠帝确实是位圣明的君王。 夜君寒见她沉默不语,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夜君寒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难得美景,再坐片刻。” 苏玉倾抿唇一笑,看着外面雨丝如幕,滴在荷塘中,荡起圈圈涟漪。 夜君安为了尽快到达栾平,日夜兼程,极少休息,在距离栾平还有三日的路程时,途经一处小镇,赤一劝道:“王爷,歇息一下吧,您再着急也要保重身体。” 夜君安行进的速度缓下来,看着前面的小镇,道:“也罢,在此处稍作歇息,再行赶路。” “是。” 一行人在小镇上找了家客栈,一楼大堂内,夜君安正用着膳,从外面走进来几人,其中两人身材壮硕,虽与其他几人穿着同样的深色布衣,但其周身的气度却与衣服极不相衬。 夜君安瞥了两人一眼,顿时眼眸微眯,唇角闪过笑意。 两人在店小二的引路下,去了客房,并吩咐小二,好酒好菜上一桌。 小二退下去后,陈富靠在椅子上,怒道:“爷什么这么窝囊过,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 郭围道:“别抱怨了,当初决定跟随褚将军时,就该猜到会有今日。” “爷当初不过是一时被财物迷了眼,否则怎会上他这条贼船?” “当今皇上最恨贪赃枉法,官匪勾结之人,他当年来缴匪时,若是将我二人的行迹禀报皇上,你我还能活到今日?” “活到今日又如何?如今他也不会留下我们。” 郭围叹息,一步错步步错,一旦做错了事,就是给了别人把柄,想活下去,就要受人摆布,倘若当初不是一时邪念,如今他也能堂堂正正的做官,仕途不说多好,但也不用午夜梦回时,睡不着觉,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咱们这不是逃出来了吗?这么大的邶靖朝,他想找到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是我担心,我们的家人……” “只要褚雄抓不到我们,他们就没事,褚雄也要用家人来要挟我们,他不会随意动他们的。”郭富凝眉道。 陈富瘫在椅子上,闭目叹道:“但愿你说的是对的。” 这时,门被推开,陈富以为是店小二,不禁怒道:“你们这破店,懂不懂规矩?来送膳也要先敲门吧。”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两位大人火气太盛,还是喝些清茶好。” 两人顿时一惊,猛的望去,见眼前的人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位俊朗的贵公子,顿时心生警惕,这个人认识他们,而且看他衣着华美,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的贵公子。 郭围道:“这位公子认错了吧,我二人不过是贩夫走卒而已。” 夜君安走到圆桌旁坐下,道:“本王虽不理政事,但二位大人,本王倒也见过,虽然你们做了伪装,却瞒不过本王的眼睛,能在这里碰上二位,真是巧啊。” 两人顿时僵了一瞬,本王?不理政事?看他的年岁和气质,难道是四皇子安王? 听闻安王素来喜欢在各地游玩,难道是来玩的?可看他的面色,分明一身风尘,略显憔悴。 二人相视一眼,立刻往窗边移去,想要跳窗逃跑。一道身影闪过,两人顿时一动也不能动。 赤一将点了穴的二人踹倒在地,两人僵硬的躺在地面上,不住求饶,郭围道:“王爷饶命啊,下官……下官是要去请求支援的。” “对对,我们是要去邻城府衙求救的。”陈富立刻附和道。 “请求支援需要乔装改扮吗?本王没有时间听你们的谎话,说,是不是褚雄指使你们封了两城的?” 两人沉默片刻,郭围摇头道:“王爷,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当时正值五国盟会,虽然江南离京城有一段距离,但若是这么多人都跑了出去,外国使臣离京时,万一在路上看到这么多的灾民,必然影响邶靖朝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再者,下官也第一时间想办法救助灾民,解决事情,但百姓们异常愤怒,根本不听劝告,下官怕他们跑出去,扰乱其他州县,只好暂时关闭城门,等朝廷派人来赈灾。” 夜君安脸色微沉,气势冷冽,垂眸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杯盖脱手而出,直直的砸在郭围头上,额头瞬间血流如柱,令两人心下震惊。 不是说安王醉心诗书,游山玩水吗?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气势? 夜君安面无表情道:“本王最后问你们一次,若是说实话,本王会为你们向父皇求情,你们不过是被人逼迫,到时候即便是流放,也好过命没了,倘若不说,必会让你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幕后主使是不是褚雄?” 二人顿时脸色灰白,眼中闪过绝望,却依旧暗暗咬牙,若非家人在褚雄手里,他们也不用如此了,随即摇了摇头。 夜君安知道二人是不会轻易吐口的,江南出这么大的事情,父皇最痛恨的是幕后主使,但若是没有证据,也无法给那人定罪,偏偏被他撞上这两人。 之前准备的储粮,本想借机赚一笔,却没想到,白费了力气。父皇又派了钟正前去,钟正盛名在外,最是铁面无私,而他就在江南,比自己先到几日,以他的性子,早就着手处理灾区一事,自己去了,也就是代表皇室表示关心罢了,几乎没有能展现才能的机会。 这两人若是能供出褚雄,自己便立了一功,再想些独特的赈灾策略,必然能赢得父皇和众臣的关注,到时候夜君寒一死,储君之位就是自己的了。 夜君安站起身,在两人颈前点了两下,两人顿时晕了过去。 “赤一,让人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记着,一定要隐秘些。” “是。” 赤一应声,叫来几人,将两人带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挑拨离间 三日后,夜君安到达栾平,当来到府衙时,见府衙前的大街上站满了百姓,面色带着恼怒的与钟正对峙,思索片刻,向身后的侍卫低声吩咐几句,侍卫应声,悄悄闪身离开。 “钟大人,我们知道您是好官,但是陈大人也是难得的清官啊,为何您来了,就不让陈大人出来主理事务啊?” “是啊,城内受灾,他连着几日奔波在各处,否则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一黑色布衣男子道:“钟大人,您说皇上派您来的,是不是皇上把受灾一事迁怒到陈大人身上,所以让您把他关起来了?若是这样,那太不公平了,陈大人也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啊,否则他绝不会擅自把城门关了。” 另一人附和道:“说的是啊,难得有他这样为百姓着想的清廉官,皇家和朝廷可以为了颜面,不顾百姓的死活,还好陈大人关心我们,为百姓劳心劳力,可不能把他关起来啊。” 钟正凝眉,看向那两名黑色布衣的男子,这话带着明显挑拨的意味,沉声道:“非是皇上不管你们,这里的城门关了,官员没有把灾情上报皇上,皇上如何得知消息?如今皇上从别处得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让人通知本官前来,也立刻让人调运米粮,和生活用品,只不过短时间内无法立刻送到,请大家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哼,若不是轩字商号和平昌商号拿出那么多的米粮出来,又提供几处仓库,供老人和孩子先安身,我们如今哪里还有力气站在这里?” “就是,没有这些好心的商家,等不到朝廷来人,我们就已经饿死了,哪里用的着他们救济。” “总要先告诉我们,陈大人如今是何情况吧?是累病了,还是被抓了?” 夜君安隐在众人身后,看着面前义愤填鹰的百姓,还有方才出言挑拨的两名黑色布衣的男子,细细察看,发现人群中还散布着几名穿着同样黑色布衣的男子,虽然他们已经刻意收敛气息,但还是能看出,不是寻常百姓。 心下暗叹,褚雄还真是有手段啊,陈富和郭围这些年清廉公正的形象,伪装的很成功,深得百姓信任和敬仰,即便是钟正在这,他没有证据,也无法指证两人的罪名,更何况那两人还不在城内。 如今被人稍微点拨,百姓们便以为父皇将灾情迁怒到两位‘好官’身上,而皇室倒成了不顾百姓死活,反而妄杀忠良之臣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昏,他们会更痛恨皇室。 钟正沉声道:“你们不了解实情,就不要随意妄言,本官前几日进城时,就没见到陈大人,本官也在找他,想向他了解灾情,免得本官再去调查,耽误救灾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钟正是个好官,可他也是按皇上的意思办事,谁知道是不是皇上暗中让人把陈大人带走了。 这时,赤一高声道:“安王殿下到。” 众人顿时疑惑的向声音处望去,就见一位着黛蓝色锦服的男子站在那里,眉目间的疲惫遮不住其俊朗的容颜,衣服上的泥点丝毫不掩其不凡报气度。 钟正拱手道:“臣见过安王爷。” 众人回过神,立刻跪下道:“见过安王爷。” “都起来吧。” 夜君安话话,走到钟正身边,面无表情,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众人不敢随意开口。 夜君安道:“本王与钟大人一样,在父皇得知消息后,便立刻赶来,尽管道路泥泞,本王也不曾停歇,日夜兼程,只为早日赶到,便能早日帮百姓脱离困苦。众人方才不是有诸多疑惑吗?那就由本王来回答你们。 首先,不是因为钟大人来了,不让陈富出来,也不是把他抓了,他更没有生病,而是出逃了,在路过宁川镇时,恰好本王路过,发现了他们,同时出逃的,还有邻城湘城的郭围,以他们马车的速度,从这里赶到宁川,需要大概五六日的时间,也就是说五六日前,他们就已经弃你们而逃了。” 众人面色惊讶,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君安,陈富和郭围可都是好官啊,真的会扔下百姓不管吗? 人群中的几名黑衣人互望一眼,随后垂下头。 “而你们所谓的,他为了灾情四处奔波,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名声,名声好了,即便做坏事,也有人为他们辩解。 每年圣上都会为江南地区拨一笔银两,用来维护堤坝,和汛期储备以防风险来临,能及时为大家避险,可本王拦下他们后,审问得知,他们会私吞一些银两,还有其他方面的枉法之事,多年来的清廉公正,不过是他们的伪装罢了。 再者,圣上从未有过为了皇家颜面,不顾百姓安危的行为,更没有下令封锁城门,陈富怕你们跑出城,事情败露,圣上派人来此,会查出他们贪污一事,所以才把你们关在这里,而他却趁你们无暇在意他时,出城逃跑。 两家商号的行为,圣上了知道了,非常欣慰和感动,事后会让两家商号将所有物品,米粮的价格报到官府,这笔钱会如数付给他们,并另行嘉奖,而且父皇还亲自题了匾额送给他们。” 话落,看向赤一,赤一撤掉手中物品的绸布,不大的紫檀匾额上写着‘博施济众,轨物范世’八个大字。 众人的表情有些松动,半信半疑,若说一个人伪装,那伪装的也太好了,这么多年都这样,可是若是不信,安王爷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人群中有人喊道:“敢问安王爷这话可有证据?” 夜君安道:“在你们当中选几名你们信任之人,让他们随着钟大人入府搜查一恶番。” 话落,看向钟正,颔首示意,钟正带侍卫,和人群中走出的几人一起向府衙后院走去。 夜君安在府衙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随意的动作令周围的人心生好感,身为皇子,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端着,真不错。 再看到他拿出一方白色帕子缠在手上,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手磨破了皮,鲜血浸透帕子,透出一抹鲜红。 赤一蹲下身,拿出纱布,为他包扎另一只手,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周围的人听到:“王爷先忍忍吧,属下带的药都用完了,您这么日夜兼程的赶路,铁人也受不了啊。” “就你话多,这点伤算什么。” 众人对夜君安的好感,瞬间又上一层,小声的议论开来,看来安王是真的心系他们,否则怎么会不顾身体,这么拼命赶来呢,以往只听闻璟王爷和寒王爷的名头,这次出事,却不见那两位王爷的影子,倒是这位极少听说的安王爷亲自来帮他们。 夜君安垂首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一手抚过包扎好的掌心,看着那帕子上的鲜红色,唇角扬起冷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拢络人心 一柱香后,钟正带人走了出来,身后的人抬着两只木箱,放在众人面前,赤一上前打开箱子,箱子内满是金银玉器,令众人目瞪口呆。 夜君安脸色微沉,道:“钟大人,这是在哪找到的?” “回王爷,书房内的暗阁中。” 夜君安语气冷然道:“父皇最厌恶的便是贪污枉法之人,只是这府衙内,就放了两箱,藏在别处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如今你们还要为他说话吗?” 人群中的黑衣人道:“谁知道这物证,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陈大人呢?”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谁都知道两位大人的岳丈家中都是富商,这金银珠宝,上好的绸缎,说不定也是岳丈给夫人用的,这能证明什么?” 夜君安冷眼扫了那人一眼,抬手示意,身后侍卫立刻从一角的马车内带下两人,待摘下两人头上的黑巾时,众人打量片刻才看清,眼前衣着朴素,做了伪装的人是陈富和郭围,因为两城相邻,所以大部分百姓也认识郭围。 “人赃俱在,怎么你们几人处处不信本王的话,却在用自己臆想的借口帮二人脱罪呢?” 黑衣人一噎,道:“小人只是……” “本王来帮你说。”夜君安话落,一个闪身飞至黑衣人头顶,黑衣人飞身而起,几招后便被制服,紧扣着那人的肩膀,快速退回,并点了黑衣人的穴位。 黑衣人暗惊,这安王竟有如此功夫,佯装恐惧道:“安王爷这是做什么?小人不过是质疑几句,王爷要杀人灭口吗?” 这时赤一等人也将其余几名黑衣人抓了回来。 夜君安道:“城内百姓忠厚善良,不代表他们就会完全受有心人的蒙蔽。” 话落,一把撕下黑衣人的衣袖,肩膀处露出青黑色鹰头图案,黑衣人大骇,他怎么知道? 夜君安看向百姓道:“这图案是一个帮派的标记,他们颇有野心,旨在诬蔑朝廷和皇室,煽动百姓对抗朝廷,好达到他们的目的,各位,倘若你们被他们煽动,不相信朝廷,你们可知后果?到时你们便是他们手中的利刃,而他们躲在暗处看你们闹事,看你们倒下,而他们借机生事。 父皇登基这么多年,他如何治理江山的所有人有目共睹,你们自己想想,他会不管你们吗?”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暗暗点头,是啊,这么多年,百姓安居乐业,邶靖朝国泰民安,当今皇上圣明,怎么会不管他们呢,仔细想想,确实可疑。 “王爷,只要帮我们度过难关,我们绝不惹事。” “是啊,我们也是为了有一条生路。” 夜君安掷地有声道:“本王向你们保证,待雨季过去,会立刻帮你们重建家园,一切后续费用,由朝廷承担。” 话落,不远处传来凌乱的马蹄声,众人转头望去,一辆辆满载粮食的马车走了过来,众人眼神瞬间亮了,太好了,有粮食就有希望了,皇上果然想着他们,这么快粮食就到了。 赤一道:“为避免哄抢和不均,王爷已经吩咐了,让人建十处临时饭堂,每处最多可容纳八百人,每人用膳时间不超过一柱香,老人和幼童和病人,可以延长时间,错开时间用膳,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吃好。” 百姓们纷纷点头,这样最好了,省得抢来抢去容易出事。 夜君安向赤一使了个眼色,随后和钟正向府衙内走去,几名黑衣人也被押入牢中。 赤一见众人将要散去时,走到粮队处,向为首之人道:“先把粮食搬进府衙仓库吧,等药材到了,我家王爷自然会把剩下的银子付给你们。” “王爷真是好人,把自己的积蓄全部买成了粮食和药材送给百姓们。”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话,对夜君安的好感直线上升,安王爷真是好人,自己为了早日赶来,受了伤不说,还拿出自己的积蓄买粮食帮他们度过困难,更不端王爷的架子,做了好事也不说,比其他王爷好多了。 不远处马车内的墨炎扬唇冷笑,安王爷还真是会拢络人心。 府衙前厅内,夜君安坐在首位,询问钟正如今城内的情况。 钟正道:“由于两家商号拿出不少米粮和物品,建了多处暂时容身的棚房,百姓们情绪也稳定了些,臣去察看过被淹的村庄和田地,如今雨季怕是还要持续些时日,如今下游的水排不出去,上游的水又不停流下,排水是主要问题。” 夜君安看着手里的地图,片刻后道:“两座城距离东部的雁狭岭有几十里路,本王曾在江南游玩时去过,记得那里荒无人烟,而且地势较低,将水引到那里,便可缓解。” “王爷,几十里路距离虽不远,但也不近,修起水渠来,怕是要许久。” “城中那么多青壮年,许他们每日一些酬劳,想必他们会愿意的。” 钟正暗暗点头,眼下百姓苦于生计,若是有人给他们酬劳,他们一定会去,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位四皇子平日低调,极少让人注意到,不想竟有如此心思,方才面对百姓时,也是沉稳机智应对,不简单。 夜君安内心却在想,钟正颇得父皇看重,若是他对自己改观,到时候将此次灾情上报给父皇时,必会把自己的策略也上报,倘若他能向父皇说几句好话,父皇定会对自己改观。 “王爷方法虽好,不过属下觉得还是要派人去查探一番,看看是否有人家,或者有没有其他危险,臣虽然是江南督察,但也只是盯着地方官吏,对各处环境了解的并不详细。” 夜君安看向他,道:“钟大人考虑周全,本王进城时,便派人去了雁狭岭,今晚便能把情况禀报本王,大人若不信,再派人手去查探也好,只是此事拖不得,要尽快。” “既然王爷已经派人去了,属下也就放心了,不需要再派人,就按王爷说的办,若无他事,王爷先去歇息吧,臣去安排。” 夜君安点了点头,看着钟正离开的身影,唇角微扬,他早就了解过,那坡峰岭荒无人烟,除了枝繁叶茂的树藤和杂乱的草地,没有任何异常。 褚府 褚雄收到密报后,眉头紧皱,握着信件的手稍一用力,纸张瞬间化为粉末。 “一帮蠢货,连两个人都看不好,居然还能让他们逃了,而且那么巧的被夜君安给抓了。” 更没想到,夜君安三言两语居然化解了局面,他竟然知道那黑衣人手臂上有图案,那他知道那是自己的人吗? 侍卫道:“将军放心,他们不会开口的。” 褚雄眼眸微眯,是啊,不说他们的家人,即便他们开口,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自己,而他们也会没命,他们家中老小也会陪葬。 夜君安建议将水排到坡峰岭,没想到他隐藏的倒深,躲在璟王身后,抓着璟王的把柄,出了事由璟王来背,如今璟王失势,他再藏下去,皇帝也会忽略他,如今他抓住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想让皇帝注意到他,几句话便拢络人心,心机真是深啊。 脑海中不禁闪过什么,去年有一日夜里,自己拿出《行兵布阵》册子,院外传来打斗声,自己出去查看,那群人片刻后就逃走了,自己再回书房时,册子便不见了。 能肯定书房中没有人进去,只是不知册子被谁偷走了,如今想来,会是安王吗?可他能有如此本事,从自己的出房偷走东西,还不被自己发现?除非他能隐身。 第一百八十七章讨要诊金 思虑片刻,褚雄道:“安王的法子是好,只是不知那深山野岭是否有不为人知的毒物?倘若因为安王的法子,惊扰了毒物毒虫,跑出来祸害百姓,那就别怪百姓们为了逃命,不听他的了。” 原本还想着找个借口,晚一段时日才能行事,如今安王这一主意,倒省了时间,还不用找借口了。 话落,提笔写了两行字交给侍卫,吩咐道:“另外让人盯紧圣医堂和寒王府,再清点数十精卫,若是发现他们有谁前往江南方向,不要留下活口。” “是。”侍卫离开书房,去传消息。 褚雄抿了口茶,到时候灾区情况严重,而夜君安又无计可施,夜君寒得到消息,必然前去栾平,苏玉倾也会去,上次没能杀了苏玉倾,算她好运,但绝不能就此放过她,夜君寒若有神月门相助,对自己可是极大的不利。 寒王府 苏玉倾诊过脉后,收回手,道:“恢复的很好,只是暂时不能太过调运内力,其他方面已经不受影响了。” “这段时日辛苦夫人照顾。”夜君寒揉了揉她的发,问道:“完全恢复还需要多久?” “最晚一个月内,你的身体恢复速度,已经比旁人快许多了。” 夜君寒知道,若不是她每日把上好的疗伤圣药给他服用,他也不会好这么快,开口道:“这两日若是无瑕来府中,要好好谢谢他。” 苏玉倾疑惑:“你怎知他要来府中?” 夜君寒把她揽入怀中,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我的倾儿也有犯迷糊的时候,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这时,殿外传来惊羽的声音:“禀王爷,前方密报。” 苏玉倾坐直身体,道:“进来吧。” 惊羽走进殿内,低垂着头,快速把纸条递给夜君寒,退了出去,他们如今若非有事,绝不往主子面前凑,免得碍眼。 夜君寒看过信息,把纸条递给苏玉倾,道:“我这位四弟果然深藏不露。” “他的确聪明,知道怎么做可以拢络百姓,想出的法子也可行,赈灾一事他若做的好,不仅可以赢得好名声,可能体现他的才能,加上钟大人的肯定,上奏父皇,父皇会对他改观,朝廷百官也会注意到他。” “不错。看来之前的一些事,也有他暗中动的手脚。”夜君寒赞同道。 “只怕有人不会让他顺利处理灾情的事。” “暗中已经让人盯着褚雄了,怕是他已经提前安排好所有行动,暂时不会与江南地区的人联络。” “墨炎已经回去了,有任何事,他会第一时间传消息过来的。” 夜君寒点了点头,自己身体还未恢复,若非涉及数万百姓的安全,也不需要如此盯着他们了。 翌日,阳光晴好,花园凉亭内,苏玉倾看着眼前的身影,轻笑道:“昨日刚提到你,今日就来了,这么巧。” 月无瑕把一个小木盒放在石桌上,看了夜君寒一眼,道:“是吗?也不算巧,听说寒王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我是来上门讨要诊金的。” “诊金自然少不了。”夜君寒为他倒了杯茶,道:“逐影传消息回来,他们已经拿到雪灵芝,半个月左右回到京中,不如你给师父传个信,让她来京中,看看这雪灵芝是要取其精华留存,还是可以立刻服用?” 苏玉倾神情微动,道:“无瑕,让师父来京中住一段时日吧,我许久不见师父,都快相思成疾了。” 月无瑕嗔了她一眼,道:“我会给母亲传信,至于来与不来,要看她自己。” 苏玉倾欣喜的点头,随后打开木盒,里面的糯米藕粉糕还有些温热,拿出一块轻咬,道:“好吃,对了,这些时日怎么不见云依?” “她大嫂快要临盆了,她回崎连山帮忙,虽然她帮不上什么。” 夜君寒神情微动,抿了口茶,道:“我已命人备了午膳,一起用吧。” “难得寒王盛情相邀,却之不恭。” “都是一家人,何须客气。” 月无瑕看着他,为什么觉得他口中的一家人,别有深意呢? 这时司昱和韩乐宁也到了,苏玉倾不由道:“今日倒是热闹,你们商量好的吗?” 司昱道:“我有几日没来看过三哥了,自然是来看望他的,免得他以为我没良心。” 夜君寒道:“自我受伤到今日,这是你第二次来看我,有没有良心,你自己清楚。” 司昱语塞,看向乐宁,这些日子因为乐宁,的确把受伤的三哥给忘了。 乐宁脸上闪过不自然,立刻把手中的糕点递给苏玉倾道:“倾姐姐,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苏玉倾接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道:“宁儿现在也学着下厨了,某人有口福了。” 司昱道:“那是自然,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乐宁的手肘撞了腹部一下,顿时倒吸口气,小声道:“我是说,我们跟着三嫂沾光了。” 苏玉倾笑了笑,一行人去花厅用膳。 翌日,夜君寒带着苏玉倾坐上马车出了城,苏玉倾问道:“去哪里?” “到时候就知道了。”夜君寒抿唇一笑。 苏玉倾靠在他肩上,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下,夜君寒低声唤着怀里的人:“倾儿,我们到了。” 走下马车,苏玉倾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林,才想起来,是他买下来送她的桃林。 桃花盛开之时,他在忙盟会一事,如今虽然花期已过,但景色也不错,延着小路一直走,一柱香后,一座庭院出现在眼前。 木门上方悬着的匾额上,写着‘桃源居’三个字,院内两层楼阁朴素雅致,阁楼后面有一处小湖泊,凉亭依湖而建,几株高大的合欢树立在一旁,此时的合欢花开的正艳,一阵风过,似羽毛般粉色花朵随风飘落,落在树下的秋千上。 “倾儿喜欢吗?” 苏玉倾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她喜欢的,若是他修建的奢华繁杂,她就不喜欢了,这种简简单单的风格,才是她想要的。 苏玉倾随着秋千来回飘荡,夜君寒在她身后助推,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所有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苏玉倾道:“在桃林里面植几株合欢,你是怎么想的?” “桃花的花期在三月,而合欢夏季开的最盛,我们可以三月赏桃花,六月赏合欢,九月赏秋菊,冬月赏红梅,闲暇时,约上三五好友来此小住,岂不美哉。” “那好,待明年桃花盛开时,让无瑕司昱和乐宁他们也过来小住。” “好。”夜君寒宠溺一笑。 惊风四人羡慕的看着树下的两人,凝璇道:“王爷和王妃真是太般配了。” 惊羽点了点头,随后叹息道:“可惜,还少一点,否则就完美了。” 其他三人眼神如刀的瞪着他,惊羽立刻道:“瞪着我做什么?我没说错啊,还差个小世子小郡主啊。” 三人这才收回目光,不得不说,他说的对,再有两个像主子那么俊俏的小世子和小郡主就好了。 夜君寒道:“倾儿,你先在这里歇息,我去去就来。” 可是他一去,就是一个时辰,眼看夕阳斜下,仍不见他的身影,苏玉倾起身,想看看他去做什么,凝璇和香菱立刻拦住她,道:“王妃,渴了吧,凉亭有水果,您先去用一些。” 苏玉倾看着两人,道:“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姐很快就知道了。”香菱嘻笑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良辰美景 天色暗下,夜君寒才走了过来,温声道:“饿了吧,我们去用膳。” 苏玉倾看着他换了身衣服,默不作声随他走到花厅,香气扑鼻而来,看着圆桌上各色菜肴,虽不精致,却搭配的很好,色香有了,不知味道如何。 夜君寒夹了块鱼肉,挑过刺后递给她:“尝尝看。” 肉质软嫩,味道鲜美,苏玉倾却眉头微凝,面无表情道:“这是谁做的?” 夜君寒顿时心下一紧,还以为她不喜欢,他尝过了,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也不差吧。 “你不喜欢?” 见他紧张的样子,苏玉倾轻笑一声,认真道:“很好吃,多谢夫君如此用心。” 夜君寒冷眼向门外扫去,若非惊羽那个多嘴的家伙透露出去,倾儿怎么会知道?就算不是他告诉倾儿的,他也必然告诉了香菱,本想给倾儿惊喜,如今哪里有惊喜的效果? 门外的惊羽猛然打了个喷嚏,随后感觉背后一阵凉意,惊风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让你多嘴,等着挨罚吧。” 惊羽看向香菱,委屈道:“不是说不告诉王妃的吗?” 香菱道:“我是守口如瓶来着,但是方才小姐等了那么久,不见王爷回来,脸色都不好看了,我是怕小姐误会,所以……我才告诉小姐的。” “你就不会想别的办法拦着吗?”惊羽咬牙道。 “想不出来。” 惊羽一口气堵在心里,又不敢冲香菱发,只好看向凝璇道:“凝璇,香菱拦不住,你也拦不住吗?” “有气不敢冲香菱撒,倒拿我当出气桶?”凝璇瞪了他一眼:“王妃的武功你拦的住?” 惊羽语塞,仰天无声的哀嚎,这顿惩罚算是躲不过了。 “惊羽。” 门内传来夜君寒的声音,令惊羽心下一颤,推开门,脸上堆着笑道:“主子有何吩咐?” “绕着桃林跑一百圈。” 惊羽顿时腿一软,一百圈下来,他的腿怕是要断了。 香菱顿时脸色不好了,她没想到王爷会罚这么狠,立刻开口道:“王爷,是奴婢把您学做菜,为小姐准备生日宴的事情告诉王妃的,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惊羽内心像吃了蜜一样,突然觉得一百圈也不算什么了。 夜君寒道:“也罢,看在香菱为你求情的份上,那就三十圈。” 惊羽松了口气,拱手道:“谢主子。” “你该谢过香菱,退下吧。” “是。”惊羽退了出去,把门关好。 苏玉倾道:“所以你昨日特意让无瑕,司昱他们来府中,就是为了帮我贺生辰?” 夜君寒点了点头,一边为她夹菜,一边道:“夫人这段时日为了照顾我,还有明月楼,再查胭脂泪的信息,都忘了生辰一事。” “可以让他们一起过来。” 夜君寒摇头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只想和你独享,听凝璇说,你上次也为了帮我准备生日宴学习厨艺,今日你生辰,我自然也要亲手为夫人准备生日宴。” 苏玉倾叹息道:“可惜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为夫有就可以了,夫人负责吃就好。” “那夫君还要再接再励。” “遵夫人命。” 夜君寒话落,把中间盘子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道点心,桃花形状,粉白相间,看上去很是精致。 夹了一块递给她,道:“尝尝看,与无瑕的藕粉糕相比,味道如何?” 苏玉倾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曾经他说过,他要做出比藕粉糕还要好吃的点心,让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做的点心。 轻咬一口,甜香软糯,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内里还放了些红豆馅,不得不说,无论从外形还是口感,他做的要略胜一筹,可见是下了功夫,费了心思的。 “很好吃。” 夜君寒松了口气,不枉费他这么长时间向数位老师傅学习制作点心的技艺。 夜晚,月朗星稀,晚膳后,夜君寒带着她来到后院,除了月光,一点光也没有。 “为何不点几盏灯笼?” “这就点。” 夜君寒话落,暗处的凝璇,惊风等人立刻把口袋打开,瞬间点点绿色的幽光浮现在院中,忽上忽下,来回移动,越来越多的幽光在两人周围闪耀,似精灵在舞动,甚至桃林中也出现了光芒,如星辰坠落,美的如梦似幻。 夜君寒走到秋千架旁,揭下黑色的布,一只灯笼在秋千架上,荧荧光芒,给周围带来一小片亮光。 把灯笼放在苏玉倾手中,声音醉人道:“倾儿喜欢吗?” 苏玉倾已经不知说什么好,这么多萤火虫,就是捉起来,也很费功夫,他为了自己的生辰,的确费了不少心思。 眼眶有些热,她环住他的腰身,道:“喜欢,很喜欢,多谢夫君。” “喜欢就好。”夜君寒揉了揉她的发,宠溺一笑,他的倾儿太容易满足了。 几盏灯笼点亮,苏玉倾随着秋千飘动,与萤火虫共舞,夜君寒坐在凉亭中抚琴,袅袅琴声,响彻桃林。 刚跑完三十圈的惊羽,躺在地上,听着琴声悠扬,看着漫天的萤火虫,内心叹息,都怪自己这张嘴,本来主子说,若是王妃生辰这日高兴了,他们这些抓萤火虫的人都有赏赐,虽然他现在是众暗卫里最富有的,可他不嫌银子多啊。 结果,就因为这张嘴,银子没拿到,还被罚跑了这么多圈,他还没用晚膳呢,如今又累又饿又白忙活,还有比他更惨的吗? 深深叹了口气,就见头顶出现一片阴影,猛的坐起身,就见香菱站在他面前,他立刻站起身,疲累感瞬间没有了,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道:“香菱,你在等我吗?” “后厨里我为你留了晚膳,快去洗洗再吃吧。” 惊羽嘻笑着握住她的手,道:“还是香菱最心疼我。” “快去洗洗,把衣服换了,一身汗气。”香菱抽回手,嫌弃道。 “是。”惊羽转身去了偏院。 风吹扬层层纱幔,几瓶鲜花点缀,一室浅浅馨香。 夜君寒拿出一枚桃花形状的玉坠,系在苏玉倾手腕上,道:“这桃林外设有机关,表面看不出什么,旁人想进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这玉坠是我们家的钥匙,你要收好了。” 苏玉倾看着手上的桃花玉坠,道:“丢了怎么办?” “丢了?”夜君寒凑近她:“那就我们就只好在这里待到地老天荒,守着我们的家了。” 话落,一把横抱起苏玉倾,放到床榻上,微抬手,帐帘垂下,遮住暖帐温情。 栾平城 夜君安站在桥上,望着逐渐消退的水,有这些百姓参与,排水渠道果然挖的很快,如今两城内的雨水都在向岭内排,很快就能排掉,这雨季也差不多快过了,接下来就是百姓们家园的重建。 午时,来到城外建起的临时栖身地,如今正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多关心他们,才能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 夜君安强忍着刺鼻的气味,还未走近,就听到议论声。 “也不知道寒王爷伤情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他狠心,没想到是受伤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制造慌乱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听说这轩字商号的掌柜当年遇到困难,还是寒王救的他,而且还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后来他生意做大了,一直记着寒王说的,积德行善,乐善好施,所以这次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救济百姓,眼睛都不眨。 那掌柜还说,寒王得到消息后,给他传信,让他把轩字商号其他地方的米粮也捐给咱们,银子王爷来付。” “寒王爷也是好人,受伤了还记着咱们。” 赤一低声道:“王爷,这些话怕是轩字商号的人传出来的。” “不用想也猜的到,三哥的生意又岂止这一处,当初这家字号拿出那么多米粮,收容灾民时,本王就猜到了,否则没有哪个商人会这么大方。” “那平昌商号或许是褚雄的,他借机帮助灾民,拢络人心,到时候平昌商号的人再宣扬一番,褚雄便能获得百姓的支持。” 夜君安点了点头,不仅帮了灾民,将来父皇若知道这是他的商号,定会大加赞扬,况且只是付出些米粮便能赢得民心,善名远扬后,挣回来的,远比如今拿出去的多,再加上父皇御赐的匾额,手段之高啊。 “王爷,要不要……”赤一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动些手脚,坏了两家商号的名声。 “回去再说。”夜君安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晚上,夜君安回到府衙时,看到前厅门口处的侍卫脸色难看,衣衫破损,顿时觉得关押起来的那两人出事了。 坐到首位上,他道:“说吧。” 侍卫跪地抱拳道:“属下无能,罪该万死,方才一帮黑衣人闯入府衙地牢,属下等人拼杀不过,陈富和郭围被灭口了。” 夜君安闭了闭眼,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找机会灭两人的口,这两人也没有用处了,几日的刑讯都没让他们吐出半点东西,说明他的家人被对方拿捏了,而他们说了实情也一样会死,只是自己的精卫的实力也不弱,对方若非派出太多人,那就是对方实力更强,看来对精卫们的训练,还要再严格些。 “下去领罚。” “是。”侍卫应声退了下去。 赤一道:“王爷,那两家商号怎么办?” “罢了,百姓也不是个个都那么蠢,他们已经施了近一个月的善事,若是这个时候出问题,旁人只会以为是有人嫉妒两家商号,故意陷害。” 旁人再夸夜君寒,他也不在这里,只要自己把灾区的事情处理好,其他事情对自己没什么影响。 “把此次受灾家庭的数量告诉赵鹏,让他估算一下灾后重建需要用的材料有多少,再去联络一下木材商人,提前定好所需材料,待雨季过后,立刻着手重建之事,记着,要让认真调查商人的背景。” “是。” 赤一应声,转身离开。 翌日,夜君安正在用早膳,府衙官差匆匆走来,禀报道:“禀王爷,城外居民暂住处,今早有几人身上突然起了红斑,不久后便开始溃烂,小人询问过,他们说没有接触什么,更没有乱吃东西,不知为何突然这样。” 夜君安凝眉,立刻起身随官差前往城外。 来到城外时,见中间数十人躺在地上,表情既惊慌又痛苦,周围人纷纷躲在一旁,不敢上前。 官差惊讶道:“清晨还只是几人,没想到这么快又增加了。” 夜君安肃然道:“大夫诊治过了吗?” 一旁须发花白的张大夫上前,面带忧色道:“回王爷,草民检查过了,不像是中毒,只是也还没查出是因何而起,但是可以肯定,这病会传染,而且速度极快。” 话落,表情微变,也开始在手上抓挠起来,手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斑。 “王爷小心。”赤一立刻把夜君安往后拽了几步。 夜君安见状,来不及细想,立刻命令道:“来人,立刻找一处空闲的宅院,先让他们住进去,再召集城内医术高超的大夫,加上京中的几名大夫到府衙商议。 赤一,你让人立刻去趟湘城,看钟大人那边有没有这种情况,再让人去其他几处看看,若有相同的情况,立刻来报。” “是。” 夜君安看向其他人道:“大家别怕,本王会立刻让众大夫想出医治办法,只是为了所有人着想,你们当中若有谁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远离其他人,切不可隐瞒,造成越来越多的人染病。” “是。” 几名官差面带嫌弃的让地上的人离开,夜君安交代其余官差守好这里,发现有人染病,立刻把人带离。 午时,几名大夫蒙着面巾,手上戴好手衣,检查一番,并询问了具体情况,来到府衙,向夜君安禀报:“王爷,据草民来看,这些人是被某些毒虫咬了,并且毒虫很小,几乎看不出被咬的痕迹,只是草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毒虫这么厉害,简直闻所未闻。” 夜君安面无表情,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惹事?两者之间,他更倾向后者,褚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你们赶快商议医治方法,查阅医典药鉴,绝不能让事情恶化下去。” “是。” 几名大夫刚离开,赤一就急匆匆跑进来,道:“王爷,钟大人说湘城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不知道病情会不会散播出去,若是传到城外,岂不是整个邶靖朝都危险了?” 夜君安摇了摇头:“不,若是褚雄为之,他不会这么做,他要的是皇室失去民心,而他取而代之,否则他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直接让病情在整个邶靖朝散播就好,而他显然只是想通过这两城的百姓,显示皇家无能,让百姓跑出城,让整个邶靖的百姓对皇室失去信心,这才是他的目的。” “湘城那边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而且还有几名大夫也染了病。” “让钟正将染病的人单独关起来。” “钟大人已经这么做了,就怕没有医治方法,控制不住病情。” 夜君安沉默片刻,道:“立刻传信,让他们护送曲雪儿来这里。” “曲姑娘似乎医术不怎么样。” “或许她能有办法,走水路到临州,再从临州换马车,这样比较快。” “是。” 赤一应声,刚要离开,夜君安又道:“让人盯着,看看是否有人带动言论,若有人妄言,立刻以危言耸听,散播谣传,制造混乱的罪名,将对方抓起来。” “是。” 夜君安紧紧握拳,既然对方早早做了安排,必然不会只是制造慌乱,定会借机谣传,若不提早制止,百姓们怕是不好控制了,生存环境恶劣不是最恐惧的,还有什么是看着等死更绝望的。 第一百九十章被人盯上 寒王府 夜君寒快步来到寒倾院,苏玉倾见他表情凝重,道:“怎么了?” “墨炎刚传来的消息,栾平和湘城都出现奇怪病症,而且传播速度很快,你可见过这种症状?”夜君寒把纸条递给她。 苏玉倾看了一下症状描述,沉声道:“没有亲眼看到,我也不敢下结论,若非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又不是体内有毒,只是身体表面,那或许是被有毒之物咬了,而且毒物太小,百姓察觉不到。” “这段时日,没看到褚雄有什么动作,怕是他提前安排的,制造慌乱,让百姓绝望,或许还会把这件事,推到夜君安头上,这样才能引起百姓的愤怒。” “夜君安此时应该也坐不住了,这不是一般的事情,若是散播开来,怕是两城百姓都会跟着遭殃,君寒,我想去一趟。” “不行,上次褚雄明显也想对你下手,怕是已经猜到你的身份,眼下必然派了人手盯着我们,若是出城,怕是会遭到他的人追杀。” “你要看着两城的百姓消失吗?褚雄用的绝非一般毒物,想想你当初中的毒有多厉害,病症绝不会因为夜君安把染病的人关起来就会停止,褚雄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是不会停手的,而他的人在暗,夜君安根本防不胜防。” 夜君寒岂会不明白,只是若自己冒险倒没什么,让她冒险,他绝不放心,却又找不到比她医术好的人。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随即又暗暗否定,人家本来就帮了不少忙,岂能让他跑一趟,这件事本来也与他无关,不该把他牵涉进来。 “君寒,不能再等了,我会小心的,而且我多带些暗卫,再备些毒药,若是有人想要对我下手,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她语气轻松,尽可能让他放心,只是他依旧不发一言。 “你说的,府中大小事务由我做主,就这么办。” 苏玉倾话落,起身去配毒药,夜君寒握住她的手,轻叹道:“有你在,不只是我的福气,也是邶靖百姓之福,容我计划一番,引开暗中的人的注意力,我们再动身。” “不行,你不能去。” “为夫已经弱到出趟远门都不行了?”夜君寒佯装难过道。 “你的伤还未恢复,留在府中休养,我说过我会小心。” “倾儿。”夜君寒抚过她额前的碎发,直视着她道:“我们说过,不管前方的路是什么样的,都会携手走过,不是吗?” “好吧,不过你要听我的,遇到危险不能逞强。” “是,有夫人保护,我不逞强。” 苏玉倾无奈瞥了他一眼,转身去准备东西,夜君寒回到书房,思索片刻,吩咐道:“惊风,立刻去圣医堂请最好的大夫前来,走王府后门,行踪要谨慎,再让人通知司昱,就说本王突然病重,昏迷不醒,王妃也没有办法,请他们来诊治。” “是。” “记着,不要让无瑕知道。” “是。” 惊风应声,快步离开。 皇宫 文惠帝听了暗卫的消息后,顿时凝眉,前几日明明说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他府中的消息,若非他同意,是不可能传出来的,更何况还有谁的医术比倾儿还高,倾儿会没办法,司昱更没办法。 想来,他是想以此为由,暗中做什么事了,难道灾区又有变故了? “顺喜。” “奴才在。” “传朕口谕,命御医院首刘实立刻去寒王府,顺便带些上好的药材,并让他转达,朕忙过手里的事,就去看望寒王。” “是。”顺喜应声,犹豫着道:“皇上,五皇子来了,在殿外侯着呢。” 文惠帝叹息一声:“让他进来吧。” “是。” 夜君卓听到顺喜的话,立刻整理着装,内心忐忑,原以为母妃晋为贵妃,自己也在宫中的位置也会提高,没想到不久就得到母妃得罪父皇,被禁于昭华宫,虽然对外说的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母妃也是倒霉,换做平时还好,父皇不至于动怒,刚好撞在父皇得知灾情,心情烦燥时提些无理要求,被罚禁足抄写佛经。 母妃在得知消息后,懊悔不已,却也无法踏出宫门一步,自己身为皇子,去探望她自然可以,母妃便让自己趁大皇兄关在府中,三皇兄受伤,四皇兄出城之际,多在父皇面前露脸。 自己多次来御书房,不是被打发,就是简单说几句话便让自己离开,今日能见自己,着实让他有些欣喜。 夜君卓接过侍卫手中的盒子,走进御书房,道:“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老五有事?” 夜君卓道:“儿臣前些日子去探望了三哥,他的伤情已经好转,四哥又去赈济灾民,父皇,儿臣也想前往灾区,为四哥分担些事情。” “你有这份心就好,如今有老四和钟正,你不用再去了,在京中做些事,也算是尽份心。” “是。”夜君卓把手中的箱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道:“父皇,这是母妃让儿臣交给父皇的,都是她这些年的积蓄,想让您替她捐给灾民,儿臣也准备了一些,已经让外祖家交给户部,用于赈济灾民,父皇,母妃她有错,还请父皇念在母妃怀有皇嗣,不宜心情郁结的份上,宽恕母妃一次吧。” 话落,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文惠帝面无表情,沉默片刻后,道:“也罢,念在她也有些功劳的份上,便解了她的禁足,只抄佛经吧。” 夜君卓心下一喜,道:“多谢父皇。” “退下吧。” “是。” 文惠帝看着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褚府 夜黑风高,书房内,听了暗卫的禀报,褚雄疑惑道:“夜君寒病重?昏迷不醒?寒王妃也没办法?” “是,而且皇上还派了御医院首刘实,并带了不少上好的药材和补品,还说处理完政事,就去看望寒王。 昱世子和刘实一直待到天黑才出来,神情凝重,寒王妃送他们出府时,脸色都是苍白的,圣医堂的大夫出来时,面色也不太好。” 褚雄眼眸微眯,自己那一掌不弱,但若是这么久过去了,他又突然病重,似乎说不过去,难道他想施障眼法? 随后命令道:“盯紧寒王府,派人在去往江南的必经之地设伏,一旦看到夜君寒或者圣医堂的人,绝不放过。” “是。”暗卫应声,闪身消失。 夜阑更深,几道身影躲过暗中的监视,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月无瑕见莫老不在圣医堂,询问之下才知道莫老出诊了,不禁疑惑,即便有病人请得动他,他也只负责看诊,从不上门,什么样的病人能让他出诊? 一直等到午后,莫老才回来,见月无瑕坐在一边,便知他是在等自己。 “无瑕怎么来了?”他明知故问道。 “莫老这是去哪了?” “自然是出诊,旁人给的多,请老夫上门诊治。” “是吗?寒王伤情已好,更何况有倾儿在,不知还需要莫老去做什么?” 莫老脸色微变,道:“你怎么知道老夫去的寒王府?” “莫老身上的青竹香便是证明。” 莫老轻笑一声:“无瑕小子,真有你的。” “还请莫老有话直说。” “玉倾原本不让老夫告知你,不过也瞒不了你几日,她和寒王去了江南,说江南出了一种怪异病症,而且传播很快,便请老夫演几日戏。” 月无瑕眉头微凝,这件事想必没那么简单,内心轻叹,什么时候开始,倾儿竟这样不想牵连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吗?不想让自己跟着担心。 “南离,立刻去收拾几件衣物,去栾平。” “少主……” “快去。” 南离叹息:“是。” 大树参天,绿盖如阴,三个日夜的赶路后,月无瑕停在一处湖边休息,细微的声音隐在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中,月无瑕唇角微扬,自己竟然也会被人盯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百姓愤怒 南离看着自家少主毫不在意的样子,低声提醒道:“少主,怕是有人知道您与寒王府有来往,如今去的又是江南方向,所以便盯上了您。” “嗯。” 月无瑕淡淡应声,即便不与寒王府来往,自己只帮倾儿,对方也会盯上自己。 下一瞬,数道箭支射来,两人飞身而起,月无瑕快速调动内力,掌心凝聚起强劲的内力,挥掌打出,箭支瞬间变了方向,按原路返回。 几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被箭射中,掉落地面。 数道黑影飞身落下,杀气腾腾的冲向月无瑕。 南离立刻挡在身前,启动暗器,数道细如毫发的暗器飞出,黑衣人似乎早有所料,闪身躲开了暗器。 月无瑕打量黑衣人一眼,发现他们穿着轻甲,有备而来,长袖翻飞,几枚柳叶刀瞬间飞出,黑衣人飞身躲避,几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被暗器从颈处划过,坠落在地,唇色变紫再变黑,最后再无声息,整个过程不过片刻。 黑衣首领眼眸眯起,都说神月门的暗器厉害,可这暗器上居然还用了见血封喉的毒。 “小心暗器。”黑衣首领紧了紧手中的剑,提醒道。 月无瑕淡淡道:“要动手就一起来,不要浪费本公子的时间。” 黑衣首领眼中闪过嘲讽,狂妄自大,抬手示意,黑衣人瞬间挥舞刀剑,向月无瑕刺去。 月无瑕旋身飞起,两手合起凝聚内力,随后双臂向前,打出掌风,前排黑衣人瞬间被内力震飞。 后排的黑衣人立刻冲上前,月无瑕指尖弹出一道劲气,弹飞一人的剑握在手中,这帮人还不配用他的剑对付。 刀光剑影间,黑衣人陆续倒地,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几名黑衣人同时打出掌风,将毒粉撒了出去。 月无瑕长袖掩面,屏息凝神,飞身躲过,黑衣人眼中闪过笑意,等的就是这刻,长剑径直刺了过去,剑却突然被一根细小的鞭子缠住,顿时皱眉,还未来得及看清,剑就被夺走。 回过头,还未看清,只觉一团火红的身影闪过,下一瞬自己的剑就向自己飞了过来,直插入腹部,坠落地面,血止不住流,他抬头看去,才看清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面带愠色落在月无瑕身边。 洛云依急声道:“月哥哥,你没受伤吧。” “云依?你怎么在这里?” “稍候再说,先解决掉这几人。” 不多时,黑衣人无一存活,洛云依把长鞭递给侍女紫荷,吩咐她把鞭子洗干净。 月无瑕道:“你不是回山庄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大嫂平安诞下一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回了京城,刚到圣医堂,莫老说你去了栾平,我就快马赶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这些是什么人?为何对你下手?” 月无瑕看着她,因方才的打斗,此时她脸颊透着粉色,娇俏明艳,堂堂庄主的掌上明珠,为了他奔波辛劳。 心下叹息,道:“那要恭喜你兄嫂了,云依,日后不要一个人下山,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子,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想下山了,可以给我传信,或者让你父亲派人送你。” 云依扬起灿烂的笑容:“月哥哥,你在关心我。” “你是我妹妹,怎会不关心你的安危。” 云依抿唇,腉了他一眼,道:“快走吧,太阳要下山了。” “我让南离送你回京。” “不,我自己在京中多闷啊。” “栾平如今怪症凶险,你不能去。” “明知凶险,你还要去,怎么还用这话来说服我?”云依认真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帮倾姐姐和寒王,我不会给你添乱,只是想和你一起去,不行吗?” 月无瑕无奈道:“既然你执意,到了那里,要听我的。” “好。” 云依眉眼弯弯的点头,几人驾马离开。 夜君寒和苏玉倾衣着朴素,略作乔装改扮,且走的近路,又很少停下休息,七日时间顺利赶到了栾平城。 城门紧闭,能听到门内百姓的祈求声和叫骂声,他们想出城逃命。 夜君寒几人寻到一处无人看守的城墙,飞身到了城内。 城内行人寥寥无几,商户紧闭,墨炎在看到两人时怔愣了片刻,这么一装扮,还真认不出了。 看着两人身穿黑色劲装,两瞥小胡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王妃的主意。 夜君寒无视他奇怪的神情,道:“城内情况如何?” 墨炎道:“如今城内人心惶惶,都怕感染了症状,这几日染病的人数已经上千人了,被安王单独关了起来,只是找不到医治的法子,百姓受不了,日日去城门闹,他们要出城逃命,安王再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 “的确,百姓看不到任何治愈的希望,只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染病,安慰无用了。”苏玉倾转头问道:“可有病人死亡?” “有几名老年人,和几名体弱多病的人离世,其他人倒没有,只是难以忍受痛痒,抓的皮肤血肉模糊。” 夜君寒道:“这就是对方的目的,是不是还有些谣传?” “对,有人传言说,他曾听说家里人去过那排水的山岭,回来后皮肤也出现这种症状,只不过症状很轻,再后来谣传就变成了安王将雨水排到山岭,触怒了那里的生灵,毁了生灵的环境,城内百姓是因为他的计策才遭的殃。 虽然安王以危言耸听,制造混乱的罪名抓了十几人,但仍挡不住百姓信了这话,如今看到他都一脸愤恨。” 夜君寒凝眉,对夜君安愤恨,便是对皇家失望。 “王爷王妃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先告诉百姓,是来帮他们医治的?” “不能。”苏玉倾摇头:“我还不知道症状,贸然告诉他们,怕是起不到安抚的作用,还可能有别的麻烦,眼下要先了解病情,看看病人的症状,墨炎,你去帮我拿一块肉,要生的。” 墨炎一愣,要生肉做什么?也不敢多问,立刻找生肉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谁说的清 是夜,几人来到一处关押病人的宅院前,苏玉倾拿出小瓷瓶,倒了些药粉抹在手上,夜君寒道:“是不是让染病的人接触这块肉,你再用它研究?” “是。” 苏玉倾点了点头,拿出一副银色手衣,刚要戴上,就被夜君寒拿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 惊风等人立刻道:“还是让属下去吧。” 苏玉倾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若是你们去,万一不慎染了病更麻烦。” “倾儿……” “我会小心。” 苏玉倾话落,戴上风衣上的帽子,屏住呼吸,从院墙飞了进去,站在大树上观察着院内的情形,天气炎热,人声嘈杂,怨声沸腾。 苏玉倾来到偏院,明显这里人少些,听到一道男子声音传来:“别抓挠了,你看刘四都成什么样了?你想像他一样?” “我也不想啊,可实在受不了。” 苏玉倾悄无声息落下,点了两人的穴道,低声道:“抱歉,得罪了。” 两人惊慌道:“好汉饶命,我们可是穷人啊。” “没人要你们的命,否则本公子不会只是点了你们穴道。” 两人松了口气:“那公子要做什么?” “本公子向来对疑难杂症颇有兴趣,今日来是为了研究你们的病症,找出治疗方法。” 两人怔愣一瞬,随后眼中闪过希望,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他们被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想逃也逃不出去,又看不到治疗的希望,再关下去,不死也要疯了,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他们除了这条命,也没别的了。 苏玉倾将生肉放在两人手臂红斑处,询问了他们的症状,感受,片刻后,把肉放进布袋里,又撕了一截他们的衣袖。 拿出两粒药递给两人,道:“这是消痛止痒的药,敢不敢吃?” 两人沉默一瞬,其中一人道:“我吃,我又不是富贵之人,你若要害我,早就动手了。”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苏玉倾解了他们的穴道,两人立刻把药吃了,转头看去,人已经消失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等在外面的夜君寒却觉得过了很久,直到她的身影出现,他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 “回去再说。” 苏玉倾把披风解下,放在事先准备的布袋里,一行人快速回到轩阁在栾城的店内。 把肉放进瓷盆中,把病人的衣袖剪成两段,一段放在瓮中,瓮里有几条毒蛇,另一段放在关着两只兔子的笼中,苏玉倾穿过的披风放到院外角落,旁边放了一块肉。 洗去一路风尘,夜君寒捏着苏玉倾的肩膀,缓解她的劳累,疼惜道:“很累吧。” “还好。”苏玉倾疑惑道:“方才我想了想,总觉得以褚雄的狠辣,他若是想要邶靖朝民怨四起,借机起事,不会只在这两座城生事,他可以同时在各处引起民怨,那样效果不是更快吗?” “以他的人手,想要在各处惹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的目标是整座江山,若是邶靖朝各处都发生暴乱,有野心的国家必然趁机发动战争,而他掌握的兵力,对抗朝中都很艰难,否则不会浪费时间用这样的手段让皇家失去民心,不过父皇已经暗中处置了不少他的党羽,他想要起事,更加不易。” “你说父皇削弱了他的党羽,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动静,难道他不着急吗?” “说的是,怕是他还有别的招数。”夜君寒凝眉,怕只怕把他逼急了,他会对父皇下手,不过父皇既然能削弱他的党羽,应该是对他有防备的。 苏玉倾握住他的手,道:“你也累了好几日,早些歇息吧。” 夜君寒唇角微扬:“遵夫人命。” 话落,把人拥进怀里,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苏玉倾起来查看几样物品,瓷盆里的肉是接触过病人病症处的,如今表面已经起了红斑,瓮中的毒蛇倒没有变化,笼中的兔子腿上也有些异常,最后披风旁的肉表面没有红斑。 看来,对毒蛇没有作用,和病人保持些距离,并且时间短的情况下,是不会感染的,而接触过病人,或长时间和病人待在一处,就会感染。 安置区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所以才会传开来,最早发现的几例,其他人可能还不明白原因,感染的人多了,才开始戒备,保持距离,否则数万人,不可能只是感染千人,还好夜君安及时把这些人单独安置。 苏玉倾盯着肉的表面看,片刻后发现细微的红色物质,像灰尘一样,不细看完全察觉不到,那些物质来回移动。 这应该就是毒虫了,脑海里快速搜索关于这种毒虫的信息,突然一个名字浮现出来,泣血红蛛。 褚雄竟然能找到这样的毒物,察觉不到,更无从防备。 夜君寒道:“怎么样?” “是被泣血红蛛咬的,这种毒蛛特别微小,是从一些有毒的动物死后,尸体腐烂衍生的一种毒虫,不致命,却能让人皮肤痛痒,溃烂,我写张药单,让墨炎把药材备齐,我配些药。” 苏玉倾写了张药单,让墨炎去准备药材。 惊风从外面回来,道:“王妃,属下查看过了,昨晚服药的两人痛痒感止住了。” “那就好,如今染病的有上千人,还好离京前传了消息,让墨炎提前从别处调运了一些止痛清毒的常用药材,那就让人按方子先制药吧,人手够的话,一日的时间应该能做好,做好后立刻让墨炎给百姓送去。” “是。” 官差去送药,那些百姓未必信任,但墨炎是轩字商号的掌柜,他去送,百姓才会接受。 下午,墨炎匆匆走到两人面前,禀道:“王妃,还差两味药材,红地莲和三鹤草,能用其他药材代替吗?” 苏玉倾摇头道:“这两味药材才是最主要的,这两味草药喜潮湿,我记得江南地区的山上也有这两味草药。” 话落,在纸上画出两种药材的样子递给墨炎,吩咐道:“有多少可用的人都派上,让他们按照图案,分别去几处山上找相似的,找到就摘下来。” “是。”墨炎接过图纸,偷瞄了自家王爷一眼,发现王爷心安理得的交给王妃处理,以后要多讨好王妃才是,毕竟所有事情的决定权在王妃手里。 苏玉倾看向夜君寒,还未开口,就听他道:“不行,你对这里不熟悉,况且连日阴雨,山上潮湿,道路难走,你不能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更容易找到,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而且我看墨炎可用的人也不多了,毕竟还有一部分人在制药。” “你在这里盯着制药,我去找。” “你知道草药的样子吗?让墨炎按相似的找,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药材,也只能这样,我知道药材,自然不用浪费时间去判断是不是相似。” 夜君寒见她眼神坚定,叹息一声,只好同意,这件事也的确不宜再拖。 两人换了身朴素的衣服,稍作伪装,带上惊风凝璇他们出了城。 夜晚,府衙内,夜君安面色微沉,指尖无序的敲着桌案,原以为可以轻松完成的事情,竟然生出这样的枝节,前些日子百姓对自己的好感,荡然无存不说,反倒仇视起自己,还认为是自己的计策害了他们,真是一群无知又愚蠢的人。 赤一走上前,禀道:“王爷,方才暗卫传回消息,轩字商号的墨炎,突然抬了几箱药去各个封锁的宅院,说是他请来一位认识的神医,知道这毒的解法,目前正在准备解药的药材,先给他们送去消痒止痛的药,让大家稍安勿燥。” 夜君安眼眸微眯,这么多日轩字商号都没动静,今日却突然制作出解药了?是苏玉倾吗?可是据京中传来的消息,夜君寒病重,连圣医堂的大夫都请去了,苏玉倾不可能来这里,会是谁呢? “雪儿何时能到?” “明日差不多就到了。” “很好,赤一,立刻召集所有人,将仓库内的药材制作成药膏,速度要快,今夜给染病的百姓送去,就说这药,是本王请的隐世名医,加上数名大夫研究出来的,已经亲自试过,用的都是本王从京中带回的上好药材所制。” “王爷,可是那些药……” “都是些清热解毒的药罢了,更何况是让他们涂抹在身上,不会要人命,更何况雪儿明日就到,记着,要隐秘把她接到府衙来。” 赤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应声离开。 夜君安唇角微扬,相差不多时用的药,哪种药起了效果,谁又能说的清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雕虫小技 翌日清晨天微亮,侍卫带曲雪儿进入府衙,一路来到夜君安暂住的寝院,曲雪儿见思念的人在院中等着自己,甜蜜一笑,上前道:“王爷。” 侍卫识相的退了出去。 夜君安笑着握起她的手,道:“雪儿一路辛苦了,累不累?” 曲雪儿摇头:“不累,王爷才辛苦。” 夜君安叹息一声,道:“如今城内出现怪异病症,数名大夫都不知是何病症,更不知医治法子,只是判断出被毒虫咬伤,如今百姓慌乱,民心不稳,本王只好让你来帮忙了。” “雪儿能帮上王爷的忙,是雪儿的荣幸,只是我不太擅长医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夜君安温声道:“雪儿懂得驭兽之术,既是毒虫咬伤,或许你也能将毒虫驱走,或者……你族中可有什么治百毒的秘药?” 曲雪儿想了想,道:“秘药是有,但那些药不是针对这种病症的,而且我也没有药方。” 夜君安眼中闪过失望,扬了扬唇角道:“无妨,你先去休息,本王让人为你准备些膳食,用过早膳,我们去封锁病人的宅院那里试试。” “好。”曲雪儿见他神色失望,心下自责,没能帮到他,随后脑中闪过什么,对了,她逃出族中时,拿了师父的《千咒谱》,或许里面有奇术,可以帮染病的人治好病症呢。 还好她来时带上了,曲雪儿随着婢女去了夜君安为她安排的房间,便拿出《千咒谱》看了起来。 另一边,苏玉倾和夜君寒正在用早膳,昨日他们并未找到两种药材,其他人带回来的相似植物中也没有,希望今日能有收获。 惊风道:“主子,昨日夜里安王突然让人去几处封锁的院子送药膏,说是请了隐世高手,和几位大夫研制的。” 夜君寒冷笑一声,他的用意不用想都知道,两种药都用了,谁能分的清是哪种药起了效果,不过眼下治好病症,安抚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暂时不用去管他。” “是。” 两人换好衣服,准备外出时,墨炎快步走来,禀道:“王爷王妃,有人找你们。” 两人相视一眼,夜君寒道:“什么人?” “那位男子说他叫无瑕。” 苏玉倾唇角微扬,他还是来了。 夜君寒道:“快请。” 看着一白一红两道身影,苏玉倾道:“一路辛苦。” 洛云依看着眼前的‘男子’怔一瞬,若非她开口说话,差点没认出来,浅笑道:“倾姐姐客气了,不辛苦,一路上的风景很美,我还没来过这里,这次刚好长长见识。” 云依长大了,比以前会说话了。苏玉倾感激的看了两人一眼,有些话无需言说,一个眼神便能明了。 月无瑕看着两人一身劲装,又做了伪装,问道:“要出去?” “是,还缺两味药材,要去城外的山上找。” 月无瑕瞥了苏玉倾一眼,她还是老样子,这些年她也为门中付出很多,母亲早就下过令,只要她有需要,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神月门,各地圣医堂的人或药物,随她调用。 可她还是那么倔,只要事关神月门以外的事,她都不会动用门中的人或物,只有在为门中带去利益时,才会用。 虽说南部的圣医堂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但她若传信过去,两三日的时间也能给她运送一批,可她竟执意浪费时间和人力去寻,这脾气何时能改? 夜君寒见月无瑕的脸色,大致猜到了什么,道:“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晚上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酒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既然某个丫头这么见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走吧。” 话落,月无瑕转身向门外走去。 “无瑕……”苏玉倾唤道。 月无瑕回头:“以为我不管你们了?还愣着做什么,我曾经在这边的圣医堂住过一段时间,知道哪里有药材,你告诉我需要什么药材,我带你们去。” 苏玉倾笑了笑,看向云依,云依立刻摇头道:“我不用休息,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从宅院后门走了出去。 刚来到街边,便听到热闹的声音传来。 “听说了吗?安王爷请了个隐世名医,那名医已经去了南门封锁的宅院,说是能治好这怪症,好多百姓都过去围观了。” “真要能治好,咱们也不用惶惶不安的度日了。” 苏玉倾道:“不知安王请的是谁,咱们也去看看吧。” 一行人隐在百姓身后,望着门前台阶上的人,那女子身材娇小,脸蒙白纱,输着别样的发髻,身上的衣服不是本朝的衣服,样式奇特,倒像是某个族的服饰,这样的装扮,倒让百姓信了她是世外高人的说辞。 苏玉倾眼眸微眯,怎么看着那么眼熟,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轻声道:“曲雪儿?” 夜君寒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她。” 曲雪儿原本还不明白为何王爷让她穿这样的服饰,此刻听到百姓的讨论声才明白,听闻王爷这些日子因为病情控制不住,惹来百姓仇视,想来百姓不会轻易信任他,这是为了让百姓对自己产生信任,他们才能放心,才会安稳下来。 曲雪儿从身上的背包中拿出一个小瓶,将瓶子里的水洒在门的周围,挥舞着手,渐渐的门上折出一道金光,片刻后,金光消失,百姓们顿时惊讶道:“果然是神医啊。” 人群后的洛云依叹道:“太神奇了,这人会法术?” 月无瑕道:“雕虫小技,你也可以。” 云依疑惑,苏玉倾俯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云依了然的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她不是骗人吗,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骗吧,必须要拆穿她。” 话落,她拿出一方帕子遮住了脸。 曲雪儿道:“这里已经用了我派秘药,不会有事了,安王昨夜已经将新研制的药物发给染病的百姓,他们此时已经消肿止痒了。”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听闻昨晚轩字商号也给染病的百姓送去了药,到底谁的药有效果?”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神医的药有效啊。” “可是也太巧了吧,安王这么久都没研制出药,轩字商号刚送去了药,他后脚也送去了。” “无巧不成书,轩字商号不是也说请的名医吗?若真请了名医,名医怎么不过来为病人诊治?” “人家捐了那么多东西,做了那么多好事,会因为此事说谎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家安王的神医已经来诊病了。” 夜君安眼中闪过笑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随后向曲雪儿使了个眼色,曲雪儿道:“大家放心,这种病症不过是被一种毒虫咬伤,我师父曾经说过,这种毒虫每隔数年才会出来一次,并且不会致命,我会将制好驱虫香在城内各处点燃,到时毒虫就会退散了。” 众人顿时了然,看来不是因为安王把水排到山岭引起的,他们冤枉王爷了。 “这位神医,小女子有一事不名,还请神医解答。” 曲雪儿看向走上前的红衣女子,同样蒙着面纱,看上去年龄与自己相仿,通身气质便能看出,非一般人。 “抱歉,我还要为病人医治,这位姑娘还是改日再问吧。”曲雪儿话落,立即转身。 洛云依道:“耽误不了神医多少时间,神医方才让门上闪过金光,刚好我前些日子也看过这样的景象呢。” 曲雪儿心下一沉,还未开口,就见洛云依拿出一支竹筒,将里面的水倒在门上,门上同样折出一道金光,片刻后消失。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这位女子也是神医吗?那这是怎么回事? 夜君安抿唇,哪来的臭丫头,坏他的好事,沉声道:“哪来的人?耽误大夫诊治,是何居心,难道你要害死染病的百姓吗?来人,把她带下去。” “谁敢?”洛云依冷哼一声,道:“这门上提前涂了一层金粉,用一种物质遮住了,这种物质遇水就会变透明,那金粉便显露出来,如今日头正盛,光照在门上,自然就会出现金光了,待水渍干了,便恢复原样,众人若不信,你们也可以试试。” 第一百九十四章很重要吗 洛云依话落,众人面面相觑,这红衣姑娘能做出同样的效果,并且直言让大家试,看样子不像说谎,可这若只是个小把戏,为何安王要这样骗大家? 夜君安看着离开的红色背影,脸色微冷,曲雪儿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这的确很容易做到,但是我也从未说过,用这种手法来治病,在我族中,这种做法是为了驱阴去邪,为病人祈祷的意思,类似于很多人喜欢去庙里上香,病症自然是靠药来医,我方才说过了,会先将毒虫驱走,保证其他人不会再染病,后续才是医治病者。” 夜君安松了口气,曲雪儿还算聪明,若是直接否认,又不能给出更合理的解释,必然引得百姓生疑,大方承认,还会让百姓觉得行为坦荡。 随后附在曲雪儿耳边低语一句,曲雪儿点头,拿出一支排箫,吹奏出一些不和谐的音符,片刻后一群喜鹊飞来,盘旋在宅院上空,众人惊讶的看着,方才还有些疑虑,此时也消散了,这位姑娘还是有本事的,或许她真的有办法医治。 隐在一角的苏玉倾和夜君寒相视一眼,转身离开。 “看来冥界山那次遭遇围攻,就是出自这位之手了。”夜君寒冷声道。 苏玉倾点头:“这位曲雪儿你查过吗?什么来历?” 夜君寒摇头:“只听闻前几年夜君安外出游玩半年,回来时带回一位女子,说是孤身一人,遇到危险被他所救,怜她无家人,便带回府中,我让人查过,却没查到消息。” “若是没有利用价值,夜君安又岂会留在身边,看来这位姑娘也不简单。”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夜君安也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应该是这位姑娘帮他驯养了一些用来传信的鸟,怕是比飞鸽的速度还要快。” 洛云依道:“既然他们说能治好,倾姐姐又何必操劳?到时候治好百姓,百姓还会以为是他们的功劳,不如让他们先去治,治不好了,你再出手。” 苏玉倾道:“百姓遭遇灾害,已是困苦,他们如今生活艰难,需要稳定下来,此事已经拖的够久,百姓们的耐心早已消耗完,如今已经生了怨气,若是再不帮他们恢复安稳的生活,就算治好他们的病症,帮他们重建了家园,怕是也难抚平他们的怨气。” “那你们不是吃亏了?” 苏玉倾笑了笑:“你等着看好了。” 洛云依见苏玉倾的笑意,知道她不会吃亏,心下暗叹,是啊,倾姐姐向来聪慧,否则澜姨也不会让她负责掌管京中的圣医堂,她还把明月楼经营成京都第一酒楼,不得不承认,她很优秀,看来自己也要变得优秀,才能让月哥哥注意到自己吧。 月无瑕带他们来到一处山林,道:“你说的那两种草药,应该在这座山上。” 苏玉倾道:“那就分开找吧,有事的话放信号。” 苏玉倾和君寒去东面,惊风几人去了西面和北面,月无瑕和洛云依去了南面。 半个多时辰,月无瑕两人来到半山腰,见云依额头泣着细密的汗珠,拿出帕子递给她:“擦擦汗吧,我们在溪水边休息一下。” 云依甜甜一笑,接过帕子,素白的帕子上只用金线绣了一轮弯月,散发着淡淡的冷梅香,让她舍不得用来擦汗。 云依坐在溪水边的岩石上,月无瑕用竹筒盛了些水拿给她,道:“累了吧,山路不好走,你偏不听话。” “我又不是不出门的闺阁千金,有那么娇气吗?这点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是有点热。” “饿不饿?” 云依点了点头。 月无瑕站起身,望向四周,不远处有一颗果树,此刻结着鲜红的果子,飞身而起,片刻间飞了回来,把手里的果子清洗干净递给她。 “月哥哥真好。”云依接过,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幸好自己没留在城内,再苦再累也值了。 树影斑驳,洒在林中,云依吃着果子看向四周,不远处上游的岩石旁,碧绿丛中点点红色小花格外显眼,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拔下一株,这和倾姐姐画的图案很像啊,转身看向月无瑕,道:“月哥哥,你看这个是不是?” 月无瑕望过去,见云依手上的药草正是红地莲,应道:“是。” “太好了,可以让倾姐姐他们过来了。”云依高兴的快步往回跑,突然手上的手串绳结松动,紫晶珠子断裂开来,撒了一地。 云依顿时一惊,一脸懊恼和心疼,立刻蹲下身去捡,无瑕见她神色慌张,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的手串断了。”她声音微颤,小心的捡着紫晶珠子。 捡完后,数了一下,还差两颗,转身在四周找了起来。 “不够吗?” “这手串一共十颗,还差两颗。” 月无瑕见她神色紧张,也帮着找了起来,一刻钟后也没找到,他看向云依道:“云依,这里草木太多,或许没入泥土里了,你确定要找吗?” 云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一定要找到。” 片刻后依旧没看到紫晶珠的影子,云依看向一旁的溪流,难道掉水里了?想到这,立刻跳进水里。 听到水声,月无瑕立刻转头,见云依站在溪水里,俯身看着水底,溪水虽不深,却也没过了她的膝盖。 月无瑕道:“云依,快上来。” “或许掉在水底了,我找到就上去。” 月无瑕走入水中,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岸上拽。 “放手,我还没找到。”云依挣扎,却挣不开,急的声音都在颤抖。 月无瑕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他方才想起来,这串紫晶手串,是他送她的及笄礼,叹息一声,道:“很重要吗?你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一串。” 云依眼眸闪着璀璨星光,认真又真挚道:“重要,看不到你的时候,它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还记得是你送的?” “记得。”月无瑕声音很低,随后道:“虽是夏季,但林中溪水清凉,女子长时间待在水中对身体不好,你去岸上等着,我来找。” 话落,把云依推到岸上,他转过身又找了起来,好在溪水并不宽,不过若是冲到下游就不好办了。 溪水清澈见底,底下有一些石块,被溪水冲刷的圆润光滑,月无瑕一步一步往下游走,一刻钟后,在几块碎石缝中找到一颗,一柱香后,找到第二颗。 月无瑕松了口气,走到岸上,在云依期待的目光中,摊开手掌,两颗晶莹的紫晶珠石在他掌手。 云依高兴的拿起来,小心翼翼放进荷包,扬着笑容道:“多谢月哥哥。” 月无瑕笑了笑,拧了拧衣服上的水,云依看着他白色的衣衫下摆湿透,道:“不如我去捡些树枝,帮你把衣服烤干吧。” “你坐下。” 云依疑惑,却也听话的坐在岩石上。 月无瑕蹲下身,把她衣裙下摆的水拧干,掌心凝聚起内力,在她的衣服下摆处挥动几下,她的裙子片刻间就干了。 月无瑕道:“夏日衣衫虽薄,还是要小心受凉。” “你的衣服也湿了。” “我是男子,更何况我比你高,那溪水也不过在小腿处,不妨事。” 云依脸色微红,月哥哥还是那么细心,只不过以往他的细心,大多给了倾姐姐,谁若嫁给他,当真是好福气,自己不知有没有这福气。 第一百九十五章事情渐明 月无瑕看了看时辰,起身道:“你在这里休息,我看看附近有多少草药。” 话落,月无瑕飞身而起,落在一处大树上,看了看四周,又飞至另一处,不多时,返回到原处,在树杆上做了记号。 “走吧。” 两人往山下走去,来到山下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月无瑕把一株红地莲递给苏玉倾,道:“南面半山腰处就有红地莲,数量不少,每隔一段距离我都做了记号。” “好,辛苦你们了。” 月无瑕腉了苏玉倾一眼,说的这么客气,忘了他们是一家人?不禁曲起手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苏玉倾揉着头瞪他,不满道:“你做什么?” “你方才说了什么?”月无瑕反问。 苏玉倾抿唇,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并不是与他见外,而是真心觉得他们辛苦啊,一路奔波,刚到城内就立刻跟着他们来找药材。 小时候,刚去拂云山时,他就喜欢这么敲她的头,捉弄她,后来再也没敲过了,如今这一下,儿时无忧无虑的那些时光又浮现出来。 “无瑕,正因为你们是她的家人,所以她才心疼你们受累。”夜君寒开口道:“该回城了,再不回去,天要黑了。” 月无瑕见她委屈的样子,心下不忍,道:“走吧,晚上给我安排个好住处,我要休息。” 苏玉倾笑了笑,点头应声,一行人驾马回城。 刚到轩阁后门处,惊风小声提醒道:“主子,暗中有人盯着。” “不用理会。” 除了夜君安或者平昌商号,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盯着这里。 “若是他们发现出城采药的事呢?” “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也会把消息透露给他们。”夜君寒低声道。 轩阁的宅院虽不大,却也不小,主院两层阁楼,还有偏院,厢房,夜君寒让墨炎准备出两个房间,晚上特意备了宴为月无瑕两人接风洗尘。 一日的忙碌,轩阁内早早恢复了寂静。 府衙内,夜君安听了暗卫的禀报,眼中闪过疑惑,这些是什么人?出城去做什么? “继续盯着,包括他们的手下。” “是。”暗卫应声离开。 夜君安道:“赤一,立刻传消消,让京内的人查探夜君寒是否在京。” “王爷,寒王府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而且寒王若是有意隐瞒,怕是探听不到消息。” 夜君安不语,赤一说的对,他若有意隐瞒,旁人也探听不到什么,不过以他的势力,早就应该听说了栾城的事,当真能坐视不理吗?还是说他和苏玉倾就在那些人里? 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让他把功劳抢去,自己辛苦这么多日,凭什么他一个举动,就把自己的辛苦成果抢走。 “罢了,盯着轩字商号,看他们做什么。” “是。”赤一应声,犹豫了下接着道:“王爷,曲姑娘不懂病症,也没有发现毒虫的痕迹,百姓今日因她引鸟前来,所以信了她,倒不再闹了,可过几日若是见病情没好转,会不会接着闹事?” 夜君安道:“既然轩阁能拿出止痛药,又扬言已经找到治疗方法,到时他们会拿出解药,本王又何需费心?” “可今日之事满城皆知,怕是轩阁的人也知道了,他们会不会以为王爷请了大夫,他们就不管了?” 夜君安摇头:“不会,本王猜测夜君寒就算不在这里,那轩阁也是他的,否则一个商号,岂能施舍那么多物品,又拿出这么多药?他们如今只想赶快解决事情,让百姓恢复正常生活,所以不管本王有没有请神医,他们都会医治的。” “王爷英明。” “若本王猜的不错,他们或许是出城找药材了,你让人盯好了,若是他们在制药,立刻来禀报本王。” “是。”赤一应声,转身离开,刚打开书房的门,就看到曲雪儿站在门外,立刻后退一步,让她进来。 曲雪儿看向夜君安,道:“王爷忙完了吗?雪儿做了几道王爷爱吃的菜,王爷用过晚膳再忙吧。” 夜君安神色微动,点了点头,起身随她向花厅走去。 两日后,赤一匆匆走到书房,把手中的瓷瓶递给夜君安道:“王爷,这是轩字商号新制的药,他们的人昨日天不亮就出城了,去了一座山上,直到傍晚,才下山,装了几车的草药运送到郊外的一处院子,里面的人立刻清理,今日才制成,这是属下趁着天黑拿了一瓶,不知道是不是解药?” 夜君安打开闻了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来,里面是几颗棕色药丸。 “他们制了多少?” “才制了数十瓶。” “立刻拿去给病人服用,明日看效果如何,再来禀报。” “是。”赤一应声,走了出去。 这日,静夜沉沉,郊外一处宅院内,几名侍卫在库房附近警惕的盯着四周,一只鸟拍打着翅膀在库房处盘旋几圈,又飞向宅院其它几处地方。 不多时,几名侍卫脚步虚浮,身形不稳倒在地上。 片刻后,两名侍卫在宅院内查探一番,见没有异常,吹了声口哨,暗处飞落数十名黑衣人,径直走向库房,打开库房内的箱子检查过后,大手一挥,劲直将里面的十数只箱子尽数抬走,随后宅院恢复平静。 待黑衣人走后,隐在不远处大树上的人影飞落而下,苏玉倾面色微沉,一些画面隐隐在脑海中浮现。 “怎么了?”夜君寒见她脸色有点差,关心道。 “还记得中元节我被绑那次吗?一直在怀疑我当时是怎么中毒的,明明没有感觉任何人靠近,今日才明白。” 夜君寒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当时还以为夜君璟,或者褚雄派人动的手,如今看来,倒是这位四弟最有可能。 而他最有可能接手夜君璟的庄园,不去户部更名,日后出了事,还可以推到夜君璟头上。 以倾儿的武功,就算当时因祭拜亲人,内心悲戚,也不可能连周围有没有人都察觉不到,今日才知道,对方通过驯养的鸟,可以完成很多任务,而不被察觉。 所以,那次在佑安寺,马匹突然失控,就是出自夜君安之手了,让驯养的鸟把药投在马场,而守卫没有丝毫察觉,他若救驾成功,便能得到父皇的注意,原来如此。 随后想到什么,夜君寒道:“可你不是说过,蓉妃身上的味道,与你被关在枫泉山庄的房间里的味道一样吗?难道老四和蓉妃之间有某种联系?” 苏玉倾摇头:“不好说,若是出自夜君安之手,而他又与蓉妃有联系,岂会让七皇子冒那么大的风险,毕竟,稍有不慎,便会害了七皇子性命,蓉妃是不会同意的。或许是夜君安怕我们察觉到什么,所以将我们的视线往蓉妃身上引,他也好借此撇清嫌疑,至于为何要引到蓉妃身上,难道是让我们借机除掉蓉妃,好让七皇子没有依靠?” “总会有清楚事实的一日。” 夜君寒低声道,看来曲雪儿也不是寻常女子,要多派人查她的消息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摆了一道 府衙内,夜君安看着箱子内的药,唇角微扬,他让一位病人早晚两次服用此药,不过两日的时间,竟然红斑明显变淡,病人没有任何不适,而这两日,轩字商号已经制出了足够百姓用的药,事后,他要谢谢他们。 “赤一。” “王爷。” “明日把这些药分发给染病之人,早晚各服一粒,可药到病除。” “是。”赤一应声,太好了,只要治好病人,后续的事情就好处理了。 翌日,各侍卫分别把药送到几处封锁的宅院,夜君安则是去了金梧街的李宅,金梧街是栾城内繁华的主街道,而这座宅子是知府陈富的私宅,只是其他人不知道,栾城出事前,这座宅院就已经空了,如今这座宅子,关了几百名病人, 几名大夫随着夜君安来到李宅,城内百姓听说大夫已经制出了解药,纷纷前来围观。 那位服了两日药的人,激动道:“是真的,王爷前两日派人来,说新研制了解药,问我愿不愿意尝试,我想着总要有人试,那就我来试吧,吃了两日,真的有效果,你们看。” 男子把袖子撩起来,之前红色的斑点已经变成浅粉色,众人顿时狂喜,人群中有人道:“安王爷救了大家,是我们的恩人。” “是啊,多谢王爷千岁。” 曲雪儿柔声道:“王爷为了大家的病情,废寝忘食,如今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王爷辛苦了。” 金梧街上,人声鼎沸,百姓们终于松了口气,街对面的茶楼,夜君寒和苏玉倾临窗而坐,望着热闹的场面,相视一眼。 “若是钟大人在场,他肯定更高兴。”苏玉倾略带遗憾道。 夜君寒道:“你以为他不会让钟正知道?昨夜已经让人将几箱药送往湘城了。” “钟大人怕是要上书父皇,夸赞一番了。” “除非看到病人痊愈,否则钟正不会轻易上书。” 苏玉倾看向他,道:“你让人通知钟大人了吗?” “寻药回来后,我就让惊风去了一趟,钟正知道怎么办。” “那就好。”苏玉倾点头,随后望向窗外,当看到人群中的一道身影时,扬唇一笑,这个时候才来。 凝璇提着竹筐,一身农家女的装扮,往竹筐撒了点东西,随后从人群中挤到前面,,见夜君安和曲雪儿站在一旁,几名大夫和官差正在分发药物,凝璇揭开竹筐上的布,里面的白兔跳了出去,三两下跳到夜君安和曲雪儿脚下,轻笑一声,退出人群。 夜君安凝眉,刚想把兔子踢开,转念一想,这么多百姓看着,不能这么做,否则百姓或许会觉得自己之前的形象全是装的,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一步。 曲雪儿也为了表现她的爱心,一脸温柔的抱起兔子,轻抚着雪白的皮毛,道:“真可爱,不知是谁的兔子?” 宅院外的百姓纷纷摇头。 曲雪儿道:“既然无人认领,那我就把它带回去养着了。” 待事情结束,百姓散去,夜君安和曲儿回了府衙,夜君安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曲雪儿今日说的不完全是为了在百姓面前为他邀功,这些时日,他的确没有哪晚睡安稳过,如今倒能松口气了。 曲雪儿道:“这下王爷可以安心了,不如雪儿命人备桌好菜,提前为王爷庆贺?” “本王累了,想休息一下,雪儿也回去休息吧。” 曲雪儿脸上的笑意淡去,道:“是。” 这时,手臂传来一阵奇痒,她忍不住抓了起来,谁知越抓越痛,渐渐的皮肤上出现点点粉红色的斑块,曲雪儿顿时心下一惊,莫非她也染了病? 夜君安察觉到曲雪儿的异样,坐起身,见她望着手臂,脸色惨白,顿时凝眉,当看到她皓白的手臂出现点点红斑,瞬间脸色沉了下去,道:“雪儿,你应该是染病了。” 话落,他的手臂同样传来痛痒感,他翻开衣袖,手臂上出了几块浅粉色红斑,这个时候若是他抓起来,斑块会越来越红,到最后溃烂,顿时想起,曲雪儿方才一直站在他身旁,包括……那只兔子。 心下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手紧握成拳,看来是有人蓄意将那兔子放到他们身边,那兔子带有毒虫,便是利用了他们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要表现爱心,以得到百姓赞赏的心理,让兔子将毒虫传到他们身上,若是这样…… 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那些药? “赤一。” “王爷。”赤一立刻应声。 “快去盯着封锁的宅院,若有情况立刻来报。” “是。” 赤一刚走到院中,就见几名官差匆匆跑来,道:“赤一侍卫,快禀报王爷,出事了。” 夜君安听到声音,立刻走到院外,沉声道:“是不是那些人吃了药没效果?” “王爷,不仅没效果,那些人又抓又挠,说是伤口痛痒无比,还说是王爷急于邀功,给的假药,如今其他几处封锁的人也跑出来了,拦都拦不住,如今他们都往府衙这边来了。” 夜君安这下确定自己跳进了别人挖好的坑了,显然对方早已知道暗中有人盯着,但他们毫不隐藏自己的行为,就是让自己知道他们去采药,然后特意做出有奇效的药,算准了自己会让病人试药,所以才选在晚上,看似着急研制解药,所以先制出几十瓶,这几十瓶都是有奇效的药,无论赤一拿了哪瓶,都能让试药的人病情好转。 更是算准了自己见药有效果,不可能让别人夺去功劳,必然会让人把药拿到手,所以昨晚自己的人不仅拿走了药,还是在对方眼皮底下拿走的,而他们很有可能就在暗中看着,甚至……带着讽刺的笑意,看自己自以为高明的手段,其实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更重要的是,自己昨夜让人连夜往湘城运送了药,想让钟正将自己为百姓的付出禀报父皇,若是他的药也出现问题,那…… 意识到这一点,夜君安眼中聚满冰霜,内心怒火翻腾,枉他觉得智谋心机不在夜君寒之下,而他更是比夜君寒懂得谨慎,不想有一日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官差见夜君安脸色冰冷,瑟缩一下道:“王爷,如今怎么办?百姓们很快就会到府衙了。” 怎么办?夜君寒竟笑出了声,这个时候他能怎么办?对方这是逼着他自己承认是偷了别人的药,否则,他若说这是他让大夫研制的,他也不清楚药效,可是上午那病人可是亲口说的,是自己让人家试的药,为何那时的药是好的,而这些药就出了相反的效果? 摆明了是自己不尽责,还推脱责任,这样的人,以后谁还会信? 更何况他和曲雪儿也染了病,若是他们自己治不好自己的病,就说明他们没有治病的本事,这几日都是在骗百姓。 可是……若他承认是他偷了别人的药,那必然会被千夫所指,堂堂皇家男儿,竟为了一己之功,私自窃取别人的成果,没想到却被人摆了一道,那他以后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不,这个后果更严重,绝不能承认。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府衙大门被拍的震天响,而夜君安不止手臂痛痒,身上也开始痒了起来,内心的烦燥令他头痛欲裂。 第一百九十七章正面交锋 思虑片刻,夜君安向一旁的侍卫吩咐几句,随后向府门处走去。 “里面的人出来,安王不顾百姓性命,想要害死我们。” “安王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府门外百姓们大声喊着,讨要公道,这时,大门打开,众人看着里面走出来的身影,愤恨的冲上前,却被官差拦着,气急的百姓随手扔出各种菜叶子,小石头,赤一立刻护在夜君安身前,被夜君安制止。 数片叶子齐齐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丝毫闪躲,亦没有一丝怒气,就那样静静站着,任大家将怒气撒在他身上。 百姓们见状,顿时停住了动作,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按说他是皇子,他们草民之身,以下犯上,难道他给百姓们假的药,就是想激怒他们,让百姓们找他闹事,最后以此罪名,便可以名正言顺杀了他们? 想到这,大部分百姓们脸上出现惊慌之色。 夜君安见众人静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清理掉头上身上的菜叶,眼中含着自责,愧疚,道:“大家气消了吗?若是没消,再扔些叶子也无妨,本王不会计较你们的行为,只是可惜了这些菜。” 众人面面相觑,他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就听他道:“本王也是回府后,经人禀报才知道,那药出了问题,正想派人去告诉大家,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就服了。” “哼,你这个时候说这么假惺惺的话,为我们送药前,信誓旦旦的说这药没问题,还让人试了药,怎么那人用的药没事,给大家用的药倒出了问题?” “就是,你看看我这手臂,前几日用了轩字商号送来的药,已经不疼了,这倒好,用了这药,比以前更疼了,而且是灼烧般的疼。” 赤一看不惯,上前道:“你们无凭无据,不要胡说,王爷为了城内百姓,数日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王爷又不是大夫,药怎么制出来的,大夫才知道。再说了,王爷那日也给你们送了药膏,你知道是轩字商号的药有效果,还是王爷送的药起了效果?” 一百姓道:“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轩字商号的药有效啊,若王爷送的药有效,那今日的药,必然是根据前几日的药改善的,就算效果不好,也绝不可能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 旁边的人点头附和,说的对啊,这药还能越研究越差吗? 夜君安还未开口,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本王也想知道,怎么本王让人研制的药,到了四弟手中?” 众人一听,立刻转身,见人群外一男子着象牙色祥云暗纹锦服,玉冠束发,俊美无俦,气质清冷矜贵,无意间散发的气势,令在场的人心生惧意,一些女子却心跳加速,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男子。 他方才自称‘本王’?还称安王‘四弟’?那他是三皇子,寒王?意识到这,众人立刻后两旁后退,中间让出了一条路。 夜君安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果然是他,他什么来的栾城,自己竟然不知道,看来最近这些事,都是出自他之手,强压下内心的怒气,扬起笑容道:“三哥怎么来了?” 百姓们也十分好奇,不是说寒王受了重伤吗?转念一想,顿时满眼感激的看着夜君寒,寒王真是太好了,受了伤也放心不下百姓,特意跑来看望他们。 随后想到他方才的话,他说他让人研制的药到了安王手中?那就是说那些药是寒王命人研制的,只是不知怎么被安王拿走了?可安王不是说这些药是大夫研制的吗?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夜君寒道:“本王得到消息,听闻这边突发怪症,所以带了大夫前来查看。” “臣弟奉父皇之命前来赈济百姓,处理栾平灾害一事,三哥怕臣弟处理不好,特意来帮臣弟,真是有心了。” 夜君寒淡然一笑,他这话说的,这是在暗示旁人,他是奉命前来,众人皆知的,自己信不过他的能力,便是质疑父皇的决定,更是暗示旁人,自己有意来抢功劳,居心不纯。 “不管是你我,还是父皇,自然都是想尽快让百姓们恢复安稳无忧的生活,钟大负责湘城,四弟自己负责栾平,这么长时间,着实辛苦,父皇在得知怪症一事后,很是忧心百姓,也担心你一个人处理起来太累,所以特让本王带着极好的大夫前来帮你,你我当同心协力,帮大家度过难关。” 夜君安道:“既如此,怎么三哥进城数日,今日才现身?父皇也没提前派人通知我,若非今日三哥主动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来帮我一事。” “本王也是前几日才到城内,你也知道我受伤一事,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还是要休养,一路上不敢日夜兼程,本王便让大夫提前进城,到城内后,他们对病症已经有些眉目,本王一时没顾得上来看望四弟,还望四弟体谅。” 夜君安心下冷笑,体谅?他把理由都找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如此周到的安排,又心怀百姓,他能不体谅吗? “既如此,臣弟也就放心了,不过三哥若是没有时间,也可以让侍卫通知臣弟,臣弟也好迎接你。” “栾城如今已经停雨,天气晴好,既有异病待治,又有百姓家园需重建,何需浪费时间去迎接。”夜君寒话落,接着道:“四弟,本王命大夫制好的药,就存在昨夜轩字商号郊外的库房,怎么今日到了你手中?而你竟然没让人试用就分发给百姓?” 夜君安叹息一声,面露愧疚之色,道:“都是臣弟不该太过给几位大夫施加压力,一连多日没有治疗之法,臣弟着急,命他们尽快找出,谁知他们竟动了歪心思。 今日清晨,他们便将十数箱药运到府衙,说是他们研制出的药,还声称给病人试过了,有效果,臣弟想着,他们是大夫,更不会骗我,就让人去发给染病百姓。 待臣弟回到府衙后,本想让人传几位大夫来府中领赏,却被侍卫撞到他们背后议论,说这些药不是他们研制的,臣弟细问之下,他们才交代出实情,说他们是受不了压力,刚好听说轩字商号也来了大夫医治病症,更是制好了解药,便动了歪心思,花钱雇人去郊外,趁夜深人静,把药偷了出来。 臣弟知道情况后,气愤不已,已经让人把他们关押在大牢了,还未来得及派人给百姓们传信,他们就来府衙讨公道了,都是臣弟不好,不该因为太担心百姓的病情,不顾大夫的焦灼,更是不该只听大夫的一面之辞,不经试用,就直接把药发给大家,三哥若不信,臣弟把那几名大夫和他们收买的人带出来?怎么处罚,让百姓决定。” 夜君寒盯着他,果然够狡猾,他原想设此局,让他自己承认他偷药一事,就算他不承认,把事情推给别人,也会落个不尽责,推脱责任的帽子。 虽然他的话里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可这话句句是在说别人的不是,他只是担心百姓们,太过急切,而被大夫骗,加之方才众人向他扔菜叶,他也没有丝毫躲闪和怒气,一脸诚恳的道歉,拉回了百姓们的好感,让百姓们生出一种冤枉了他的心思。 若是自己所料不错,怕是他接下来就会把矛盾转到自己身上,既然药是自己让人研制出来的,如今百姓用过药后,更严重了,那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果然,夜君安接下来的话,让百姓们把目光转移到夜君寒身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再次失算 夜君安叹息道:“三哥,父皇既然让你来,那你带来的大夫必然医术高超,纵然几位大夫不该盗你的药,可你的人制出的药有问题,你难道没发现吗?如今害百姓病情加重,三哥怕是难逃失察之责,还是说……三哥来城中几日不告知臣弟,就是为了今日,让臣弟背负不仁不义之名?”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可曾说过这些药是用来为百姓治病的?这些药在郊外库房存放的好好的,被人偷走,不经试用和核验,便分发给百姓们,本王倒想问问,四弟为何不让人试用,亲眼看到效果后,再行分发?还是说你已经知道这些就是解药?” 话落,状似突然想到什么,夜君寒接着道:“前几日的确制作出了十几瓶解药,只是还需要给病人试用才能大批量制作,当时明明让人把药放好,翌日清晨却发现丢了一瓶,那一瓶的药量,不说能完全消除症状,至少能消除大半,四弟觉得那药是被谁偷了呢?” 围观百姓纷纷点头,是啊,人家寒王也没说这药是解药啊,更何况放在库房里的东西,谁知道会被人偷了,那大夫就算偷了药,安王出于对百姓负责,也该让人盯着试用过后,再发给他们用啊,或许寒王说的对,安王是怕寒王抢了他的功劳,所以让人偷了寒王的药? 夜君安见在场众人的眼神,心下一凛,一脸不解道:“臣弟如何得知?我方才也说了,是那几位大夫说他们已经找人试过药了,臣弟太过信任他们,三哥若是因此责罚,臣弟绝无怨言,不过三哥,既然不是治病用的,那你让人制作那么多药是做什么?” “暑热严重,潮湿气闷,蚊虫过多,百姓们吃住皆从简,身体难免气血不足,这些药是安神助眠,补气血,益内腑的药,其中一些,还可以驱虫安神,只不过制好药需安放几日,没想到就被盗了。” 夜君寒话落,百姓们一脸感激,寒王真是细心啊,不仅关心他们的病情,还关心所有人的身体健康。 夜君寒接着道:“不知盗药者是栾城的大夫,还是四弟从京中带来的大夫?” 夜君安心思翻转,猜测他问这话的用意,若是栾城的大夫,百姓们都认的出,而京城大夫众多,他大概率不认识。 “不是栾城人,是臣弟从别处找的。” “那好,既然四弟已经把那几人关起来了,那就带出来吧,刚好本王有几句话想问他们。” 夜君安眼眸微眯,点了点头,看向赤一道:“去把他们带过来吧,记着,一定要看管好。” 说话的同时,暗暗使了眼色,赤一会意,转身向府衙走去。 夜君寒仿若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径自走到府衙前的台阶上坐下。 不多时,赤一返回,带着几名绑着的大夫和几名黑衣人,当夜君安看到惊羽的身影时,心下一沉,难怪方才没看到惊羽的影子,原来尾随赤一进了府衙,他本意是让赤一找几个人代替,解决他们后,到时候就说几人畏罪自杀,省得节外生枝,这下倒好,不知道夜君寒会有什么招数。 跪在地上的人脸色灰白,毫无生气,一言不发,夜君寒使了个眼色,惊羽把他们的穴道解开,几人暗暗看了夜君安一眼,垂下了头,无论如何,今日是死路一条了。 夜君寒问道:“你们是栾城的大夫?” “是。” “好,那本王选几人,你们为他们诊下脉吧。” 自称大夫的几人顿时惊慌抬头,这时,惊风已经请了几位百姓上前,道:“几位大夫请吧。” 几人瑟缩着,谁也不敢上前,夜君寒道:“若说实话,本王放他一命,若有隐瞒,扔到山上喂狼。” 夜君安手中凝着内力,指尖弹出,却被人打散,不禁咬牙,此时夜君寒已有防备,必不会让人杀了几人。 惊风冷声道:“快说。” “大人饶命,王爷饶命,小人不是大夫啊。” “那为何安王说你们几人出银子买通黑衣人去盗药?” “小人不知,小人不过是牢中囚犯,突然被叫出来,对外面的事完全不知情啊。” 夜君安猛的看向那人,他为何这么说?自己明明让侍卫给府衙后院的小厮换上衣服,再绑起来假装大夫和被收买的黑衣人,追随自己的人绝不能无故杀掉,否责谁还敢为自己卖命?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难道……随后看向夜君寒,自己又一次失算了。 夜君寒道:“四弟这是怎么回事?” 百姓们也一头雾水,安王为什么要用囚犯? 夜君安道:“臣弟不知,臣弟只是听别人举荐他们,说他们医术高明,不知他们为何这样说。” “好,既然是你查出来的,这几名黑衣人盗的药,那让惊风和他们切磋一下吧,当晚惊风守着库房,本王也想见识一下,这几人的功夫有多厉害。” 几名黑衣人立刻摇头,道:“小人不会武功。” 夜君寒看向众人道:“不会武功的人,竟能躲过武功高强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那么多箱药,你们信不信?” 众人纷纷摇头,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 “臣弟不过是根据几人的供述才查到黑衣人的行迹,是不是他们,臣弟也不清楚。” “那本王帮四弟弄清楚,惊风,把箱子拿过来。” “是。” 惊风拿过一个木箱,道:“所有的药瓶外面都涂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石膏粉,若手碰到石膏粉,七日不掉,即便用水洗也无用,这箱子里装的药粉碰到石膏粉,一盏茶的时间后就会变成蓝色,几位试试吧。” 地上的人纷纷把手伸进箱子,最后惊风把箱子放到夜君安和赤一面前道:“安王爷,赤一侍卫,请吧。” “不需要,今日我与王爷都帮着分发药物了。” 夜君寒道:“四弟且试试看。” 夜君安轻笑一声,道:“好。” 话落,把手伸进箱子,他不就是想证明那几人没盗药吗,自己就让他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惊风随后把箱子拿到人群中,选了几人也把手放进箱子中。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地上跪着的人手上什么颜色都没有,几名百姓的手上什么颜色也没有,夜君安和赤一手上同样没有颜色。 夜君安道:“三哥,你这药怕是失灵了。” “别急,很快就知道了。” 下一瞬,夜君安和赤一的手上渐渐变了颜色,最后变成蓝色,两人顿时心下一沉。 “涂了石膏粉的药瓶,是装解药的瓶子。”夜君寒说着,拿出两个药瓶,表面看都是白色的瓶子,几乎没区别,可细看就能看出,瓶身花纹不同。 “被盗走的药,瓶身没有涂任何东西,本王方才说了,制出的解药被人偷拿一瓶,四弟说你不知,旁人都没有,那你和赤一手上这颜色怎么回事?” 夜君安没料到他会这样做,顿时道:“不知三哥动了什么手脚,我方才根本没去碰箱子里的药粉……”意识到什么,立刻抿紧唇,他是故意在诈自己。 “诸位都听到了,安王方才说他没去碰箱子里的药粉,既然他问心无愧,为何不敢碰呢?”夜君寒话落,指向地上的人,道:“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有盗药,而是被人推出来替人背罪名,你清楚他们没做过,所以知道他们碰了箱子里的药粉不会有任何变化,所以你们不去碰药粉,便以为可以逃过,不过,能让石膏粉发生变化的,不是这盒子内的药粉,而是箱子内放了一盏暖炉,遇热才会发生变化。” 夜君寒把两只瓶子放在箱子上方,一盏茶后,一只药瓶还是白色,另一只却变成蓝色。 第一百九十九章来找王爷 夜君安见状,顿时脸色几经变幻。 场面一时静的落针可闻,百姓们看着夜君安,难道安王早就知道轩字商号在研制解药,等他们制好后,就让人去偷了一瓶?突然想到,分发药物时,有个人说王爷派人把药拿给他试用,他的病症虽没完全消失,却也减轻了,难道是因为只有这一瓶的药量? 夜君安深吸一口气,道:“臣弟不知三哥是何意,若是臣弟让人偷解药,为何不把所有解药都拿走?反而只拿一瓶?” “只拿一瓶,不易被人察觉,更何况只靠药,也无法辩别药的配方,只能等着大批量制好解药,足够病人用了,才能动手,到时治好了病症,药出自谁手也不重要了,只要记得谁把药发给大家的,四弟说是不是?” 夜君寒抬手,侍卫押了几名黑衣人上前,夜君安看到几人,眼眸微眯,这几人负责将药运送去湘城,没想到被他抓了,果然是他布好了局,引自己跳。 夜君寒道:“这几人日日盯着本王的行踪,药物失窃,他们也参与其中,四弟不认识他们吗?” “臣弟怎会知道?这栾城虽不是最富庶的州城,但也是南来北往的重要线路,臣弟来了之后,就开了城门,允许大家自由出入,什么人都有,三哥并未暴露身份,并且住在轩字商号的宅院,或许是些肖小之辈,盯上了轩字商号的银子。” “你怎么知道本王住在轩字商号?我有说过我住在哪里吗?” 夜君安心下一跳,不禁懊恼,今日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加上身上的痛痒,快要压不住内心的烦燥。 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臣弟猜的。如今城内各酒楼客栈都关了,轩字商号的掌柜不是与三哥很熟吗,三哥还让他把商号所有物品拿出来给百姓用。” “是吗?”夜君寒道:“四弟想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夜君安突然笑了:“好啊。” 下一瞬数十支箭向人群射来,百姓们惊慌尖叫,四处躲藏,夜君寒怕伤及百姓,立刻飞身而起,和几名侍卫阻拦箭支,不过片刻间,箭支便停了,百姓们惊魂未定,深怕再有箭射来,也不敢再听围观两位王爷,四散着跑开。 夜君寒看向夜君安,见他笑的诡异,果然,被绑的几名侍卫和冒充大夫侍卫的人,已经倒地身亡了。 夜君安冷笑道:“三哥就是仁善,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如今这些人畏罪自杀,也没有百姓围观了,三哥想把罪责推到臣弟头上,要拿出证据,没有证据,便是诬蔑,至于手上这些小把戏,你猜能不能成为证据?” 原以为会看到夜君寒懊恼的样子,谁知他没有丝毫不快,云淡风轻道:“那就希望四弟身体康健吧。” 话落,转身离开,留下夜君安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 赤一松了口气,看向府衙内,一道粉色身影立在那里,他看向夜君安道:“王爷,先回去吧。” “把这里清理掉。” “是。” 府衙后院,夜君安看向曲雪儿,道:“今日多亏了雪儿,否则本王怕是要被夜君寒害了。” 曲雪儿摇头道:“雪儿见王爷被刁难,一时情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只是没想到,寒王也有暗卫,方才放箭的几名精卫,中了他们的暗器,已经没有气息了,都是雪儿不好,害了王爷的精卫。” 夜君安垂眸,看不清他的神色,片刻后,他道:“怎会?你做的非常好,若不这样做,本王无法全身而退。” 话落,不禁皱眉,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虫,饶是他有很强的忍受力,也忍不了,顿时抓挠手臂。 曲雪儿劝道:“王爷别抓了,会抓伤的。” “雪儿先去歇息吧,本王会让人尽快找到解药。” “王爷,寒王那一定有解药,他今日当着百姓的面说了,这两日必定会给百姓们送解药,到时候我们可以让人混在百姓中,去拿解药。” “你说的对,本王会让人盯着的,你先去歇息吧。” “是。”曲雪儿见他脸色不好,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曲雪儿刚离开,室内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夜君安把室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这么多年的隐忍,他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那群百姓虽然蠢,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虽然自己反驳,但他们已然生疑,而且自己不慎说漏几句话,百姓们可都听到了,自己辛苦在他们面前建立的形象,一息之间都毁了,还损失了这么多精卫,夜君寒,走着瞧。 回去的马车内,苏玉倾见夜君寒脸色微沉,道:“别气了,谁也没想到他会对百姓下手来扰乱你。” “他的确够狠心,也很谨慎,不过对百姓下手应该不是他的命令,他若早有准备,不会几次说错话,明显他的心态已乱,府衙内,还有个曲雪儿。” 夜君寒没想到他会狠到对百姓下手,其实并没有查到能直接指证他的证据,他也很谨慎,一般培养自己的势力,都会给自己的暗卫印上标记,但是他的侍卫或暗卫,任何标记都没有,贸然指证,反而会让他借机反咬。 今日不过是拆穿他在百姓面前的伪装,百姓虽然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并不傻,如今对他起疑,他这么长时间的伪装,算是白费了。 “能隐忍这么久,心性自然非同一般,以往的时候,没人怀疑他,他可以暗中生事,如今他也在明,想要收拾他,有的是机会。” 夜君寒握了握她的手,道:“倾儿说的是,眼下解药已经制好,让墨炎分发下去,为防止夜君安动手脚,我们多住几日,看看他们恢复的情况,再回京。” 苏玉倾点了点头。 翌日,轩字商号刚开门,墨炎看着门外的街上停着十几辆马车,不禁疑惑,什么人,怎么都跑他们店来了? 见门开了,马车上的人都走了下来,墨炎看着打扮的各式各样的女子,或端庄,或娇媚,或神秘的戴着面纱,顿时明白了,这是奔着自家王爷来的。 栾城内的千金小姐们,甚至附近城中的千金小姐,自听说安王来了栾平后,也在找机会接近安王,只是后来因为病情,不敢出门。 如今病情稳定了,解药出来了,又听说了寒王的消息,才敢跑出来,若是得了王爷的眼,哪怕做个侧妃妾侍,那也比嫁给城内寻常的公子尊贵多了。 一位女子上前,笑着道:“这位是掌柜吧,听闻你认识王爷,能否帮小女子转交,听闻王爷伤情还未恢复,小女子家父是这栾城富商,特意拿些上好补药献给王爷。” 另一女子也道:“小女子是淮阳县令之女,亲手做了些江南特色点心,劳烦掌柜转交给王爷。” “这是小女子求的平安符,送给王爷保平安。” …… 墨炎笑着道:“王爷如今在府衙,几位想要找王爷,就去府衙吧。” 众女子想了想,也对,王爷都露面了,肯定住进府衙了,道过谢后,众女子各自上了马车,向府衙的方向去了。 店内小厮道:“掌柜的,您这不是骗她们吗?” “我骗什么了,安王爷不就是住在府衙吗,她们又没说找哪个王爷。”墨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第二百章雪中送冰 一连几日,墨炎看着店外以及整个商铺被那些千金小姐们包围,无语望天,她们那日去府衙得知只有安王在那,又折返了,也是,安王如今中毒,哪有时间理会这些人,加之他的事已经引人猜测,相比起来,还是自家王爷靠谱,更何况容貌气质比安王好太多,眼睛没有问题的都知道选谁。 只是连累了自己也不能出门,一出门她们就跟在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好色之徒呢。 之前给王爷送东西,昨日为百姓送衣衫,棉被,今日更是施粥以示善良,不知明日是不是要在店外弹琴唱曲,得想个办法打消她们的念头。 墨炎走到店外,搬了把椅子,冲街上喊道:“想听王爷的消息是吗?我给你讲讲。” 几名少女走了过去,其他人也想,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矜持的形象,不敢靠太近,只能竖起耳朵听。 “我说各位千金小姐们,你们若是看上别人还好说,寒王爷就别想了,他看上谁就会认定那一个人,你们没听说过王爷只宠爱王妃吗?京中多少官家千金世家小姐仰慕王爷,可王爷看都不看一眼,否则府里早就纳了侧室了。” 其中一位少女道:“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王爷身份尊贵,怎么就不能纳几房妾侍,墨掌柜,是不是王妃很凶悍,王爷很怕她啊?” 墨炎一听,脸色就沉了,他能说王妃的坏话吗?绝对不能,更何况王妃也不是那样的人,自家王爷都听王妃的,说王爷坏话可以,有王妃挡着,自己也受不了什么罚;敢说王妃坏话,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以后还得靠王妃呢。 当即道:“说什么呢?王妃温柔善良,长得像天仙下凡一样,医术高超,连御医都比不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曲赋连当今太傅都大加赞赏,更不要说人家是大将军之女,满门忠烈,你们谁比的了?” 几位少女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墨炎接着道:“再说,不能以貌取人,寒王爷虽然长得俊美,人也不错,可这脾气不是谁都能受的了的,性情阴晴不定,不喜别人靠近他,只要离他一丈以内,就会被一掌拍飞,指不定哪句话就惹他不高兴了,也就王妃能镇住他,你们想每日在恐惧中度过吗?” 众女子摇头,墨炎刚松了口气,还算有效果,明日应该不会来了,正高兴着,只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瑟缩一下,转头看去,就见夜君寒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惊风惊羽一脸的幸灾乐祸,而一旁的苏玉倾一身男装,眼含同情的望着他。 少女们寻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们没见过夜君寒,看到不远处的男子,眼中闪过惊艳,只觉得满目芳华,男子一袭玄色锦服,身材颀长,贵气逼人,而他旁边的白衣男子,面如冠玉,衣袂翩翩,竟比女子还要美。 人群中那位富家千金的丫鬟靠近她家小姐,道:“小姐,这位就是寒王,奴婢那日去府衙附近的铺子为小姐取东西,刚好看到两位王爷的模样。” 富家千金顿时激动不已,原来这就是寒王,含羞带怯的走上前,却不敢靠近一丈内,俯身道:“小女见过王爷。” 其他少女纷纷行礼,一颗心狂跳不止,结果只听道一声淡淡的“免礼,都散了吧”,再抬头时,已经不见王爷的身影。 夜君寒大步走进店内,其他女子一脸失望,看到苏玉倾走近,一位少女立刻上前道:“这位公子,你与王爷一定相熟吧,不知墨掌柜所言可是真的?” 苏玉倾点了点头,道:“当然。” 少女咬唇,随后道:“那公子你呢?” 苏玉倾浅笑着摇头道:“我对女子不感兴趣。” 话落几人走进店内,众女子失望的坐上马车离开,墨言低垂着头跟在后面,惊风道:“原以为只有惊羽口无遮拦,你和他有的拼了。” 惊羽道:“我可没胡说啊,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是胡编乱造,不过看在你方才夸王妃的份上,王妃会为你求情的,至少能少挨几板子。” 墨炎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还有,王爷不直接回宅院,跑这里来做什么?” “百姓们这几日的病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主子明日回京,过来交代你一些事情。” 墨炎瞥了他们一眼,摇头道:“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天地良心,我可从没说过王爷坏话啊,今日纯属替王爷解围,省得这帮少女围在这里,影响商号的生意。 你们想想,以她们对王爷的爱慕之心,不说点让她们死心的话,她们肯定追着王爷去京城了,到时候王妃看到肯定生气,王妃生气王爷就不好过,王爷不好过,怕是会拿咱们出气,我这是牺牲我一个,保住所有人啊,你们不感谢我,还幸灾乐祸,一点义气都不讲。” “行了,快进去吧,主子等着呢。”惊风提醒道。 墨炎叹了口气,走到后院,笑着道:“王爷王妃,明日就要回京了吗?要带些什么,属下这就去准备。” “不急,你方才做了好事,理应赏赐。” 墨炎听着温和的声音,偷瞄一眼,见脸色也没什么异样,一时猜不透他此时气不气,不过他会有这么好心?道:“为了避免王爷受到打扰,属下应该做的,不敢受赏。” “本王向来赏罚分明,就赏你运五旦粮,送去城外的安置区吧。” 墨炎暗暗撇嘴,就知道他没好心,道:“可……朝廷调运的粮食不是已经到了吗?” “本王的意思就是让你去府衙仓库运粮给百姓暂住地。” “是。”墨炎叹息道。 “你自己搬运。” 墨炎瞪大眼睛,五百旦,自己搬运?那得搬到深夜了,他的腰也受不了啊。 顿时讪笑道:“王爷,这五百旦,属下就算不眠不休,怕是也要搬到深夜了,万一耽误了给百姓做饭就不好了。” “每个地方五百旦,目前搭建的临时安置棚,有八九个吧,三日之内送完。” 墨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听到了什么?每个地方五百旦,八九个地方,将近五千旦了,三日之内送完?那他小命能撑住吗? 目光看向苏玉倾,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苏玉倾忍着笑意,认真道:“他解决那么多麻烦,你这赏赐是不是有点少了?不如,城外安置区的用水,也让他打满吧。” 夜君寒赞同道:“夫人说的是。” 墨炎顿时如遭雷击,什么意思?王妃非旦没为他求情,还雪中送冰是吧,亏他把王妃夸出花了,唉,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看着他的表情,苏玉倾忍俊不禁,道:“和你开玩笑的,看在你解决了麻烦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冷声道:“王妃都开口了,本王也不能说什么,下不为例。” 墨炎心里顿时乌云转晴,点了点头,内心不免觉得,王爷为了王妃在属下心中的地位,也是费了心了,故意罚这么重,让王妃求情,其实就算王爷不这么做,他们也对王妃信服,不仅仅是她的聪慧和医术,更是因为冷静沉稳的处事方式,还有足以和王爷并肩的能力。 第二百零一章取血解毒 夜君寒交代了一些事情后,问道:“对了,那些木材转出去了吗?” “王妃吩咐过后,属下当时就传信了,让人把符合条件的商号找出来,着手商谈一事,最后选了江南地区的卢家和孙家,这两家都是很精明的,而且把钱财看的很重,知道灾后重建必然需要大量木材,看我们的价钱也不高,所以很快就同意了。” “桐油收了多少?” “几乎都收了,若有人此时想大批量购买,只能从我们这里买。” “很好,有任何消息,及时传回京。” “是。” 墨炎应声,内心已经猜到了用意,安王丢了重要的立功机会,灾后重建一事,他必然要揽在自己身上,否则他这一趟他不仅白跑了,还落个无能的形象,肯定要想办法转变局面。 若是没有染病一事,他或许会谨慎些,但是此行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之前在百姓那里的印象已变,相当于他来这么久,毫无收获,朝堂瞬息万变,他也怕出现些他无法预料的事,必然想要早点解决,早日回京,重建好家园,也算他的功劳。 可他来负责,到时候再出了事,失了圣心,想拉拢势力就难了。 府衙 夜君安靠在软榻上,看着已经溃烂的伤口,眉头紧皱,几日的痛痒折磨的他身心交瘁,加之百姓们病情恢复,对夜君寒的赞赏和感恩,让他几乎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更可恨的是,他让人混在病人中领到的药,竟然对他的病症毫无作用,几名大夫也无能为力,夜君寒把相似症状的毒药用在他身上,简直卑鄙无耻。 他来栾城这么久,竟然比不上夜君寒短短几日赢得的民心,费尽心思,尽为他人做嫁衣,最后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他毫无能力,难当重任的形象,以后谁还会支持他?父皇也会对他失望,再想赢得圣心就难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断夜君安的思绪,他沉怒道:“别来烦本王。” 门外的人沉默片刻,道:“王爷,是我。” 夜君安神情微动,站起身走过去开门,门外曲雪儿戴着面纱,一双眼睛没了昔日的神采,尽管遮住了面容,也能看出这几日,她消瘦了很多。 夜君安面带愧疚道:“抱歉,本王心烦意乱,不是有意发脾气的,雪儿勿怪。” 曲雪儿泫然欲泣,自从那年被他所救,随他入京,他待自己向来温柔有礼,方才是她第一次听他那样沉怒不耐烦的声音。 此刻看到他一脸憔悴的模样,内心无比愧疚,若非当日她为了表现爱心,去抱那只兔子,也不会让对方得逞,是她害了王爷。 伤口的痛痒根本难以忍受,可是抓几下就破皮了,如今伤口溃烂,无法愈合,更不要说能好好休息,听赤一说,他这几日都没能安睡片刻。 她翻遍了师父的整本书,也没有关于这种毒药的记载,不过族中也不是以毒药为主,只是如今大夫也没办法,该怎么解毒呢? 曲雪儿道:“是雪儿不好,若非是我没有防备,也不会中了毒,还牵连王爷。” 夜君安摇头:“不是你,本王也不能躲过,夜君寒有意要对付本王,本王躲不了。” 曲雪儿更加愧疚了,握起他的手,掀开衣袖,溃烂的伤口令她心疼不已,若是没有牵连他,自己再痛苦,也不觉得什么,可如今…… 眼泪无声落下,滴在他的手臂,夜君安眼眸轻转,道:“雪儿不用担心,这点伤口不算什么。” “我对不起王爷,是我无能,没有帮到王爷的忙,还让王爷受人所害。” 夜君安把她拥在怀里,温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本王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你被本王牵连才是。” “王爷……” 夜君安哄了片刻,状似想到什么,道:“雪儿,本王记得你曾说过,你的青鸾鸟不仅聪明灵透,它的血有治各种奇症之效,可是真的?” 曲雪儿猛然抬头,一双水眸盈着雾气,声音微颤道:“王爷,青鸾鸟对雪儿有多重要你知道的,它跟了我这么多年,师父说这鸟极难养,数年才能出一只,若非师父看重我,是不会给我的, 我是说过,它的血很珍贵,不仅是能治病,还因为它的血很难再生,若失血,最少要养上三五年才能恢复,而且以往你的很多事,都是它来完成的,它抵的上数名精卫,你忍心吗?” 夜君安无奈叹息,随后笑着摇头道:“对不起,是本王不好,这毒药太厉害,本王的伤口不算什么,只是想到你也要受这种痛苦,实在于心不忍,本王会让人再去寻名医,实在不行,本王去求夜君寒,让他拿出解药,哪怕先给你解了毒也好。” 曲雪儿抿唇,内心五味杂陈,让他去求害了他的人,怕是比杀了他还要难以接受,可他却为了自己甘愿受辱,但是取青鸾鸟的血,她又实在不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夜君安猛的咳了起来,抬手握拳放在唇边,表情隐忍,下一瞬,血滴在地面上,曲雪儿抬眸看去,发现他手臂上的溃烂的地方已经渗出血来,血顺着手臂流下,刺痛了她的眼睛。 “王爷快坐下,我帮你包扎。” 夜君安用衣袖遮住,道:“雪儿不用担心,先回去歇息吧,本王这就让赤一去寻大夫,去江南的圣医堂请大夫来。” 曲雪儿轻咬下唇,犹豫片刻,道:“我答应你。” “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过,圣医堂就算有银子也不一定请的来,你的病症不能再拖了,就按你说的,取青鸾鸟的血来医治。” 夜君安道:“它对你那么重要,本王怎么忍心看你难过?圣医堂是不好请,不过本王愿意一试。” 曲雪儿直视着他,道:“它是很重要,可是对雪儿来说,王爷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王爷,就没有我的今日,更何况只是取一部分血,之后我好好照顾它,帮它尽快恢复就好。” “你确定吗?” “嗯。” 曲雪儿点了点头,走到院外,拿出一只哨子含在口中,吹出几只音符,一只如喜鹊般大小的青色鸟扑扇着翅膀飞落在她手中,轻啄着她的掌心,圆圆的眼睛转动着,乖巧灵动。 曲雪儿潸然泪下,呢喃道:“对不起,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绝不会伤害你,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让你尽快恢复。” 话落,吩咐侍女回房取来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出一些,混在鸟的食物中,青鸾鸟吃完,不多时便倒在她的手心,像睡过去一样。 曲雪儿把鸟递给夜君安,颤声道:“王爷让人……取血吧。” 夜君安接过来,看她红肿的眼睛,安慰道:“本王只取一点,只要伤口不再恶化就好。” 曲雪儿转过身,道:“劳烦王爷事后让大夫为它包扎好,再给雪儿送来。” “好。” 听到他应声,她快速离开。 夜君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神色不明,唤道:“赤一。” 赤一应声走上前,方才他都听到了,看着曲姑娘方才不舍的样子,他也于心不忍,这鸟的确为他们做了很多事,可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 “夜君寒那边什么动静?” “寒王今日清晨已经离开了。” “离开?”夜君安凝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他会就这么离开? “是,听说是他的药用完了,他的伤还未恢复,不宜久留,要回京养伤。” 夜君安冷哼,想来也是,这里雨季已过,百姓们病情也恢复了,如今只剩下重建家园一事,自然没什么可表现的,还不如回京做谋算,看来,自己也要加快进度,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够多了,早日完成,早日回京。 “传话下去,立刻规划受灾百姓家园重建一事,将预算呈上来,到时让钟大人来商议。” “是。” “把这只鸟的血放一碗。” 赤一愣了一瞬,这鸟也不大啊,全部放完也就一碗血吧,那还能活吗?忍不住道:“王爷,既然这血珍贵,属下觉得可以省着用,那寒王若是以后再耍手段,有这鸟在,也不怕了,若是一次放完,曲姑娘肯定因此伤心,怕是会失了对您的信任,也会耽误事,如今还要靠她驯鸟呢。” 夜君安点了点头:“那就取半碗。” “是。”赤一接过鸟,转身离开。 夜君安掀开衣袖,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扬起一抹极冷的笑意。 第二百零二章知足常乐 十日后,苏玉倾一行人回到京城,他们着急回京的另一个原因是,逐影带回了雪灵芝。 刚踏入府门,逐影快步上前,道:“主子,王妃。” “免礼,东西在哪?” “按主子吩咐,已经放入冰室了。” 夜君寒和苏玉倾快步向后院走去,自从查到雪灵芝的生长习性,他就命人建了一座小的冰室,在逐影去北襄前就吩咐了,拿到雪灵芝立刻传信,他让人提前布置冰室。 来到一座空出的院子,走进室内按下机关,一道石门瞬间转动,一股清凉的气息传来,夜君寒把风衣披在苏玉倾身上,握起她的手走了进去。 冰室内放着几颗夜明珠,亮着柔和的光,外面夏日炎炎,这里却一室冰冷,里面的桌案上放着一株盛开的灵芝,洁白无瑕。 苏玉倾欣喜的看向夜君寒:“太好了,再找到最后一味药,就可以为无瑕医治了。” 夜君寒揉着她的手,道:“相信很快能找到,他不会有事的。” 苏玉倾点了点头。 走出冰室,夜君寒问道:“夏侯绝可有说什么?” 逐影道:“他说他那里还有,若是一株不够用的话,可以随时去北襄找他。” 夜君寒挑眉,他会这么好心? 接着就听逐影道:“只不过要给出令他满意的条件。” 夜君寒毫不意外,道:“这段时日辛苦了,本王已让人备好赏赐,你们歇息几日再做事吧,” 逐影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自从有了王妃,王爷也懂得体谅他们了。 “谢主子。”逐影话落,转身离开。 是夜,苏玉倾沐浴过后,见夜君寒穿着寝衣,靠在床头看惊风送来的,这段时日京中的信息,问道:“宫里情况如何?” “太后这些时日,常召蓉妃带七皇子去寿康宫,又晋了夜君安生母的位份,后称头疾发作,借以往皇后时常为她按压穴位缓解为由,让父皇放皇后出来,父皇烦不胜烦,下旨废了皇后,但看在璟王及林家的份上,贬为才人,让她去寿康宫伺候太后了。 董妃之前被罚禁足,解除禁足后倒不敢去父皇面前了,父皇这些时日也未去过后宫,她倒过的自在,如今后宫虽不是她执掌,但她有协理之权,位份又是最高,身怀皇嗣,加之皇后被废,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很是风光。” 苏玉倾思索片刻道:“太后这样做的用意很明显,一方面董妃手握她的把柄,既有五皇子,如今又怀有龙嗣,将来很有可能登上大位,即便不能登位,有两位皇嗣在,董妃也能在宫中屹立不倒,到时候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对于你,又担心被你发现当年的事情,怕她的日子更不好过,所以她绝不想看到你或者五皇子有登大位的希望,与其赌不确定的将来,不如支持其他皇子。 大皇子虽失圣心,但有林家倚靠,而夜君安虽然表面闲散,但他母家毫无势力,蓉妃亦是,拉拢他们更容易些,而对他们来说,太后是个好的依靠,太后刚好利用他们来对付你和董妃,若是你和董妃倒了,不论是夜君安还是璟王登位,都会念她一丝好,她也不用担心以后生活。” 夜君寒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声音低沉:“这就是皇家所谓的亲情。” “心态才是最重要的,知足才能常乐,只要有了贪念,不管是皇家还是寻常百姓家,都是一样的结果。” 夜君寒把信件放到一旁,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榻边,拿过她手中的棉帕,轻柔的擦着她的墨发,道:“世人只看到生在皇家的尊贵,可是我更羡慕寻常百姓家的一团和气。” 苏玉倾道:“各有各的苦和难,重要的是,自己敢于面对,在不好的生活环境下,有一颗乐观向上的心,让苦和难都变成甜。” 夜君寒看着烛光下柔美的脸颊,她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遇到再难的事,从不怨天尤人,冷静想办法解决。 伸手把她拥入怀中,柔声道:“有倾儿和我在一起,我的生活就会一直甜。” 苏玉倾笑道:“那若是我不在你身边呢?” “不会。”他摇头,把她拥的更紧:“永远不会有分开的时候。” 寂静的夜里,偶尔几声虫鸣,暖帐相拥的人,含笑入梦。 翌日,两人正在用早膳,司昱匆匆跑来,佯装生气道:“你们去栾城为什么瞒着我?” 夜君寒眸也不抬道:“这件事从来没瞒着你,换做以往,不管带不带你,你早就跟着去了,这次为何不去,当真是因为我们没有告诉你吗?” 话落,瞥了他一眼,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让他后背泛起凉意。 司昱深吸一口气,他不是不想跟去,而是为了拦着乐宁,当时乐宁听说他们去栾城的消息,当下就要回府收拾衣物,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次的事非同一般,就怕帮不上忙,还染上病,还要让他们多照顾几个人,自己染病倒没什么,可他不能让乐宁冒险。 后来去圣医堂,听说无瑕也去了,他才松了口气。以三哥三嫂的能力,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 司昱道:“不是我不想去,我一没医术,二武功差,我是怕给你们添乱。” “所以经过这段时日,韩乐宁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司昱叹息道:“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苏玉倾抿唇一笑:“可以让姑母派媒人去韩府了。” “真的?” 夜君寒摇头:“平日里你挺机敏的,没想到这么笨,连我都看出韩乐宁的意思了,她若不同意,绝不会再理会你,难道你要让一个女子先开口吗?” 司昱立刻站起身,看向苏玉倾,见她同样点头,心下狂喜,道:“我这就回府,让母亲去准备上门求亲。” 话落,飞奔出去。 苏玉倾见司昱的样子,暗道:宁儿遇到了对的人。 随后想到什么,问道:“董妃的事,时候差不多了。” “天亮了,梦也该醒了。”夜君寒点头道, 侯府 琼华公主坐在后院凉亭喂鱼,见司昱走来,转过身,装做没看到,那乐宁多好的姑娘,原以为肯定能做自己儿媳妇,结果这么长时间了,臭小子都没能让人家看上他,真是没用。 “母亲,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琼华公主没好气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不惹我生气,就算好消息了。” 司昱嘻笑道:“这次是真的。” 琼华公主见他神色认真,把鱼食放在一旁的食盒里,道:“说吧,若是消息不合我心意,我就把你扔进池塘喂鱼。” 司昱收起笑容,轻咳一声,认真道:“请母亲找好媒人,上门求亲。” 琼华公主怔愣片刻,回过神后欣喜道:“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哪家姑娘?人怎么样?” “就是您认定的儿媳妇,韩乐宁。” 琼华公主一听,顿时乐开花,拍着司昱的肩旁道:“还算你有出息,能让人家看上你。” “母亲大人,我哪里差了?” 回答他的,是空气。琼华公主已经快步离开,边走边吩咐着请哪位媒婆,准备什么东西,看看哪日合适,司昱无语望天,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在府中的地位,怕是没人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二百零三章让她好看 这日,太后设家宴,苏玉倾和夜君寒入宫参加,夜君寒被顺喜请去御书房,苏玉倾则去御花园等他。 花园内的八角亭中,董贵妃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么长时间不见,她竟成了这副样子,身形瘦削,过于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皱纹,全然没了以往的雍容华贵,从皇后变为才人,地位一落千丈,换做别人早就寻死觅活了,她还能这样屈辱的过下去,内心还真是强大。 林韵芝站在一旁,垂首不语,内心却又恨又恼。 因为六皇子的事,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所为,皇上不能以此治她的罪,可此后凤栖宫却与冷宫无异,只有一人伺候,宫门每日只有在送膳时才会打开,粗茶淡饭,难以下咽,但她一直坚信,有璟儿和林家在,皇上不会杀了她,那她就有希望。 万没想到,皇上最后还是下了废后旨意,她从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沦为小小才人,原本只有旁人向她恭敬行礼的份,如今要她向旁人行礼问安,还要接受一些嘲讽和冷眼,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太后求情放她出来的用意,她岂会不知,可她如今拿什么和旁人斗?她倒希望待在无人问津的凤栖宫,至少她还是皇后,有朝一日璟儿或林家立功,她就能重回风光的日子,而今怕是连累了璟儿和林家。 若非太后命她盯着今日宴席一事,她是绝对不会踏出寿康宫的,刚到御花园就遇到董贵妃,她想走却被对方拦下,两人积怨以深,董贵妃岂会放过羞辱她的机会。 董贵妃道:“才人久不出门,如今连规矩都不懂了?” 林韵芝道:“见过贵妃娘娘。” 一旁的春桃道:“以才人的身份,该行大礼才是,这是规矩。” 林韵芝沉默不语,也没有动作。 春桃见状,看向一旁的宫人,两个宫人上前,强按压她的肩膀,其中一人抬脚踢向她的小腿处,她轻呼一声,跪在地上,挣脱不开挟制她的人,冷眼看向董贵妃。 董贵妃满意一笑,叹息道:“以往才人国色天香,怎么如今瘦成这个样子?真是让本宫心疼啊,春桃,快给才人拿些吃的。” 说着心疼的话,却并不让她起身,看到春桃递来的东西,林韵芝紧紧握拳,恨不得扑过去撕烂她的脸,可是不能,她此时怀着龙嗣,若有差池,自己死了是小,连累璟儿就太不值了。 “娘娘心疼你才赏你的,快吃吧。” 林韵芝抬手打翻了碟子,春桃吓得瑟缩着后退一步,看向董贵妃,见她使了个眼色,春桃会意,怒道:“放肆,这是娘娘的赏赐,你打翻它是对娘娘大不敬,掌嘴十下,以示惩戒。” “谁敢?”林韵芝看向董贵妃,道:“我是大皇子生母,母族林家一门忠烈,祖父是开国元勋,父亲乃朝中重臣,大哥保家卫国,连皇上都以礼待之,你确定要打我? 董妃,皇上的性子你知道,他最厌恶什么样的人,别以为我没听说,你前些日子才被罚禁足,若是你羞辱后宫嫔妃,侍宠而娇让皇上知道,你猜皇上会怎么做?” 董贵妃神情微变,皇上这些日子没来后宫,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今日家宴,皇上也会参加,若让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这时,不经意瞥见远处一抹身影,向春桃低语一句,春桃立刻走出凉亭。 董贵妃道:“罢了,本宫看在皇上的份上,饶你一次,退下吧。” 林韵芝艰难的站起身,膝盖本就怕凉,跪了这么长时间,如针扎般的疼,强忍着疼痛,转身离开。 苏玉倾刚到御花园,看到眼前的一幕,转身就要走,却被春桃拦下道:“王妃,我家娘娘有请。” 苏玉倾瞥了她一眼,随她往凉亭走去,无视迎面走过的林韵芝,她方才被董贵妃刁难,自己都看到了,却并不同情,她有今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傲骨的,董贵妃也有些得意忘形,想羞辱她,也要想想,以她的家世和她多年居于高位,岂会甘心受辱?更何况若非她的家世,皇上还会留她到今日吗? 而董贵妃让春桃来请自己,一是为了在那些下人面前找台阶,不愿被人看到她被一个才人吓到,更是因为上次让人来请自己入宫,自己没答应,她心里憋着气,一定要找回来。 苏玉倾颔首淡淡道:“见过娘娘。” 春桃见她没行礼,提醒道:“王妃,娘娘如今已晋为贵妃。” “所以呢?” “你应该行礼问安。” 苏玉倾浅笑道:“后宫中,除了太后和皇后,其他嫔妃也有资格让本妃行礼吗?你若是不懂规矩,就先去学,否则被旁人看到,还以为贵妃娘娘教导宫人无方,辱没了她的名声。” 春桃看向董贵妃,见她摇头,才作罢,董贵妃道:“许久不见寒王妃,坐吧。” “谢娘娘,娘娘有话直说就好。”苏玉倾坐下道。 “本宫听闻寒王受伤,一直担心他,只是身子重,不能随意出宫,他如今伤情如何?” “已经好了。” “那就好。寒王妃,上次本宫请你入宫,你当时受了风寒,趁这个机会,本宫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你,本宫年岁大了,怀有身孕风险要高很多,你医术高超,又是女子,能不能时常入宫,为本宫诊脉安胎?” 苏玉倾道:“抱歉,我对安胎这方面并不熟悉,娘娘另请高明吧。” “寒王妃,本宫怎么说也养育了寒儿一段时日,你帮本宫就相当于帮寒王,日后有事,本宫也能帮你们,你是聪明人,不会想不到吧。” “以娘娘的身份,不需要我帮什么,我们也没有需要你来帮的,娘娘若无事,玉倾告辞。” 话落,苏玉倾站起身,董贵妃道:“你是要等到皇上下旨,才肯低头吗?” 苏玉倾唇角微扬:“那我就等着看,娘娘能不能请到皇上的圣旨。” 董贵妃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冷哼一声,苏玉倾敢对她这样的态度,她一定让她好看。 第二百零四章动了胎气 重华殿内,其他人已落座,太后环视一周,问道:“董贵妃怎么还没到?” 话落,董贵妃在春桃的搀扶下走进大殿,苏玉倾见她脸色苍白,眼中闪过笑意,和夜君寒相视一眼,他们的计划没必要派上用场了,这可是她自找的。 董贵妃走上前,微俯身行礼道:“臣妾来迟,望皇上,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温和道:“起来吧,你如今身子越来越重,是该小心些。” “谢太后。”董贵妃起身,坐到位置上。 一旁的蓉妃道:“姐姐脸色不太好,御医可诊过脉了?” “方才来时已经诊过了,需要多休息。” “那就好。” 太后轻咳一声,道:“一家人许久未聚,这些时日太过繁忙,皇帝连后宫都无暇顾及,好在如今江南灾情已经稳定,重建过后,百姓便能恢复以往的生活,哀家设宴既是希望见到一家人相聚,也是为了江南平稳高兴,今日家宴,不必拘束,随意就好。” 众人齐齐应声:“是。” 年长的人聊着家常,年轻的人默默用膳,场面看着很和谐。太后看向琼华公主道:“琼华,哀家听说你派媒人去韩府求亲了?” 琼华公主看了芷妧一眼,那丫头向来喜欢司昱,太后提起这事,若被她听到,不知她会怎么想?可也不能不答,只好道:“是。” 太后笑的慈祥:“好,昱儿这性子,能遇到合他心意的,也是不容易,何时下聘?” “过几日下聘。” 娴妃忧心的看了眼自家女儿,发现她面色如常,毫不在意,自顾自的用膳,不禁有些疑惑,何时开始,她竟不在意司昱了?宴后要问问她,若是真的不在意了,那倒好了,司昱非她的良人,她能放下最好。 “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松口气了。”太后话落,看向芷妧,道:“妧儿年纪不小了,也该为她选夫婿了。” 芷妧抬头道:“皇祖母放心吧,孙女会自己选好的。” 娴妃笑着嗔道:“你身为公主,应该注意言辞,什么自己选?应该由你父皇和太后来选,他们比你了解。” 文惠帝道:“芷妧说的不错,她的夫婿,自然要她看的上才行,朕只要替她把着人品一关。” “谢皇上。”娴妃谢道。 苏玉倾看向芷妧,看来她是真的放下司昱了,该争取时,她勇敢争取,见对方有了选择后,她不过多纠缠,不过那位陆勤公子也是位品貌双全的男子,若是芷妧看上了他,两人倒是很相配。 这时,董贵妃眉头轻皱,手抚向腹部,春桃担忧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娘娘,您怎么了?” 众人视线看向董贵妃,文惠帝道:“董贵妃若是身体不适,先回宫歇息吧。”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还好。” 春桃道:“娘娘,方才御医不是说……” “住口。”董贵妃适时打断她。 一句话,引得众人神色各异。 太后面色微沉道:“董贵妃若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吞吞吐吐算什么,你如今可不能有半分差池,若是身体不适,立刻让御医来诊治。” 董贵妃脸色又白了一分,春桃咬牙,跪下道:“禀皇上,太后娘娘,我家娘娘来赴宴前,身体就有些不适了,杜御医说娘娘动了胎气,要多休息,只是娘娘不想拂太后的好意,服了安胎药就赶过来了。” 太后看向董贵妃,沉声道:“若是这样,那就是你的不是了,哀家设宴也是为了大家高兴,你若是不适,派人禀报一声,哀家还能让你带病前来?若传出去,哀家岂不成了不通情理,自私刻薄之人?” 董贵妃没想到太后借机曲解意思给她扣帽子,立刻起身屈膝俯身道:“太后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经过休养,身体很好,胎象平稳,御医也说不必经常服安胎药,今日晨起还好好的,只是在御花园待了片刻,便有些不适了,以为御医小题大作,但为了皇嗣,也乖乖吃了药,这才赶来赴宴,不料又开始腹痛了。” 文惠帝道:“为何突然不适?御医可有说原因?” “这……” 春桃伏身一拜,道:“禀皇上,娘娘身体很好,今日在御花园先是碰到林才人,后又和寒王妃聊了几句,之后没多久就身体不适,脸色苍白……” “住口,谁让你妄自揣测,胡言乱语了?” “奴婢说的是实话……” “再敢胡言,掌嘴。” 春桃立刻禁声,垂下了头。 董贵妃扯出一抹笑:“皇上息怒,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她。” 文惠帝垂眸,面无表情,太后道:“若她说的是事实,也是对你尽心,更是为了找出原因,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出问题,她方才的意思,是你见了林才人和寒王妃才开始不适的?” 董贵妃犹豫着道:“臣妾也不清楚,许是赶巧了。” 太后看向春桃,道:“你来说,记着,说仔细些。” 苏玉倾唇角微扬,太后这暗示未免太明显,林才人是她求情放出来的,又在寿康宫伺候她,若是对林才人不利,她才不会这样,很明显她的暗示是针对自己。 春桃思索片刻,道:“回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赏花,碰到林才人,关心的询问几句,林才人有事就先走了,后来寒王妃也来了御花园,娘娘一直关心寒王的伤情,便邀王妃坐下,娘娘想请教王妃一些安胎事宜,也希望在临产前,能得王妃相助,被王妃拒绝了,王妃说若是想让她相助,除非皇上下旨,后来,娘娘就脸色苍白,腹部疼痛,请御医问诊了。” “当真?”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太后。” 春桃话落,无意间看向苏玉倾和夜君寒,男子一脸淡然的为身边的人夹菜,苏玉倾则看向她,唇角含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丑,让她忍不住后背发凉。 苏玉倾收回目光,这春桃还真是机灵,明白太后的暗示,说的话也都是实话,更重要的是,把董贵妃形容的温柔善良,自己则成了恃宠而娇,目中无人的形象。 在旁人看来,董妃怎么说也抚养过夜君寒,哪怕她不提,自己也该在她安胎和生产一事上,主动帮忙,而人家都亲自开口求助了,自己却让对方请圣旨才肯帮,这得多狂妄自大才说的出,是个人都会生气。 无礼狂妄,害的董贵妃动了胎气,事关皇嗣,自己就算再得宠,也得为此事负责,就算不惩罚自己,后续的安胎事宜以及生产之事,都要让自己来负责了。 第二百零五章陪着演戏 太后看向苏玉倾,沉声道:“寒王妃,你身为亲王妃,竟如此目中无人,若是董贵妃的胎儿有任何差池,你难辞其咎。” 文惠帝道:“仅凭这宫婢片面之辞,就定了倾丫头的罪名,未免太过武断,也该听听倾丫头怎么说。” 话落,看向苏玉倾道:“倾丫头,你来说。” “谢父皇。”苏玉倾道谢后,看向董贵妃道:“贵妃娘娘,你也认同你贴身宫婢的说辞吗?” 董贵妃眼神微闪,这话就是自己授意的,若苏玉倾无话反驳最好,自己怀着身孕,有御医配合,动了胎气也不是小事,就算寒王和皇上再宠她,太后也会利用此事惩罚她,自己也能出口气。 可是见过她的聪慧和伶牙俐齿,自己也不能保证凭几句话就能让她得到惩罚,所以才让春桃去说,若是被她反驳了,自己最多是个教导宫人不严,皇上也不会罚自己,可如今她居然直白的问出来?自己怎么可能承认? 董贵妃思索片刻,道:“是本宫思虑不周,不该只考虑腹中子嗣,以寒王妃的身份,的确不宜为本宫操劳,今日家宴,不该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就算了吧。” 苏玉倾心下冷笑,她倒表现的识大体,既然她想唱出戏,那就陪她玩玩。 随后状似无奈的叹息一声,声音低沉道:“娘娘若是因为之前让春桃去王府请玉倾入宫,被玉倾拒绝,所以心生埋怨,那玉倾真是冤枉,怕是春桃没有将实情告知娘娘,那时我尚在病中,怕过了病气给娘娘才推拒的,刘御医可以做证。 春桃心疼娘娘,我可以理解,可是不该断章取义来诬蔑我,娘娘不放心宫中御医的医术,想让玉倾来为娘娘安胎,可是我毕竟年纪轻,更没有为人安胎的经验,事关皇嗣,应谨慎待之,宫中御医行医数载,经验丰富,比我更合适。 至于请旨一事,难道不是娘娘说的,若是玉倾不答应,您就要请皇上下旨,来让玉倾安胎吗?玉倾向来敬重娘娘,若是我能做到的,我从不推辞,做不到的,也不敢随意应下,这不仅是自知之明,也是对他人负责,娘娘说是不是?” 苏玉倾此话一出,配着她那无奈又受伤的表情,令众人暗暗点头,董贵妃这段时日在宫中什么表现,大家都清楚,谁的话更可信,显而易见。 而她方才的话,也让董贵妃得罪了其他御医,人家能当上御医,也是凭本事的,她却嫌弃,让御医们怎么想。 原来董妃早就对她心生怨恨了,所以才故意刁难,可是也不能怪人家啊,生了病还要勉强人家进宫吗?若是过了病气给她,谁担得起责任? 两相比较,反而觉得董贵妃既没分寸,又不懂事,她的婢女这么放肆,心胸狭隘,也是受她的影响吧。 人家又不是御医,她居然好意思让人家为她安胎,就算是御医,也有各自擅长的方面,再说苏玉倾的确太年轻了,论经验远不如年长的御医,人家谨慎对待,才是对别人负责,而她竟然因为人家不答应,就出口要挟,换了别人早就气的跳起来了,寒王也真是好脾气,被人诬蔑也没有生气,还耐心解释。 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暗暗捏了捏她的手。 董贵妃内心气极,却不敢表现出来,苏玉倾果然难对付,几句话不仅让局面转变,更是把她方才善良大体的形象毁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摇头道:“本宫怎会生你的气?听说你生病,本宫很是担心,当即就想去寒王府看你,只是无法出宫,春桃向来记性不好,记这句忘那句,没有把话说全,是本宫没有教好她,你别放在心上。 至于请旨一事,是你听错了,本宫再担心,也不会强迫别人,本宫的意思是,若是皇上下旨让你入宫的话,本宫也会劝说皇上,让他不要勉强。” 话落,随意的擦了下额头上的薄汗,看向首位道:“皇上,太后,是臣妾不好,因为臣妾扰了大家用膳的兴致,这事就算了吧。” 文惠帝沉声道:“你的宫婢出言诬蔑,不管她有意无意,也伤了旁人,拉下去,杖二十,你身为主子,教导不严,罚俸半年。” 董贵妃脸色僵了一瞬,不甘的应声:“是。” 春桃惊慌的看向董贵妃,想求救,却被董贵妃用眼神制止,随后被人拉了下去。 苏玉倾手放在桌案下,指尖轻弹,打出一道劲气,直冲着林韵芝的膝盖而去,下一瞬,林韵芝痛呼一声,一脸痛苦的表情。 娴妃关心道:“林才人怎么了?” 林韵芝摇头道:“只是膝盖有些疼,不妨事。” 董贵妃心下一沉,看向林韵芝,她是故意的吗? 苏玉倾道:“才人可是方才在御花园跪久了?虽然如今夏日炎炎,可那凉亭的地面是北岗岩石,最是寒凉,衣衫又薄,才人记得让御医瞧瞧,别落下病。” “多谢寒王妃关心。” 文惠帝道:“哦?为何在御花园久跪?” 董贵妃顿时如坐针毡,就听林韵芝忍痛站起身道:“回皇上,臣妾如今这身份,若非必要,是不会轻易踏出寿康宫的,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妃,被贵妃罚跪,不过是膝盖肿了,有些瘀血而已,不怪贵妃,是臣妾自己年岁大了,不中用了。” 林韵芝这话说的很妙,能罚跪到膝盖红肿出瘀血的地步,若非跪了很久,是不可能这样的,再者,说自己年岁大了,是在提醒旁人,她入宫多年,是陪伴皇上多年的老人,皇上岂会不知她们向来不和?如今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去冲撞董贵妃的,被罚跪只能是董贵妃有意羞辱。 董贵妃后背溢出冷汗,连忙道:“林才人可不要胡言乱语,分明是你见了本宫拒不行礼,还出言顶撞,本宫才略作小惩,不过跪了一盏茶的时间,怎会红肿?本宫记得你原来就有腿疾,怕不是腿疾发作,便故意推到本宫头上。” 话落,看向文惠帝道:“皇上明察,臣妾绝不会无故惩罚别人。” 文惠帝凝眉,扫了两人一眼,这帮人除了给他添堵,什么都不会。 司昱心下叹息,舅舅太可怜了,后宫纳这么多人,除了争风吃醋,还会什么?他绝不会纳妾给自己找罪受。 琼华公主笑着圆场道:“皇兄,董贵妃在孕中,情绪不稳也属正常,怕是一场误会,让御医为林才人瞧瞧,歇息几日,让董贵妃在宫中反思,相信她们以后都会谨言慎行的。” 娴妃附和道:“是啊皇上,既然董贵妃也有些不适,不如请刘实御医前来,为二人瞧瞧,也好让大家放心。” 董贵妃道:“皇上,杜御医已经为臣妾请过脉了,也服了药,此刻已无大碍,不劳烦刘御医了。” “贵妃不是不放心其他御医的医术吗?刘御医是院首,医术高超,德高望重,让他来为你诊脉,你可以放心了。”蓉妃道。 “本宫何时嫌弃过御医的医术?蓉妃慎言。” 文惠帝闭了闭眼,随后猛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方才还热闹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就听冷沉的声音传来:“倾丫头,林才人伤在膝盖,御医不便诊治,你帮着瞧瞧,昱儿,你为贵妃诊下脉。” “是。” 司昱叹息,怎么还有他的事啊?以后这宫中还是少来。 苏玉倾看过后,道:“父皇,林才人的伤并不重,用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休养几日就好。” “嗯。”文惠帝淡淡应声。 随后看向司昱,只见司昱表情古怪,脸色几经变幻,不禁问道:“昱儿,怎么了?” 第二百零六章假孕欺君 司昱道:“舅舅,还是让御医来吧,我的医术或许退步了。” “你有话直说就是。” “贵妃的脉象不是喜脉,她脸色苍白,是暑热所致,喝些解暑的汤就好。”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落在董贵妃头上,其他人也都无比震惊,眼神各异的看着董贵妃。 董贵妃回过神,猛的站起身,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宫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胎象已稳,千真万确,我哪里得罪过你,你要害死我?” 司昱道:“本世子不过据实已说,我也说过了,或许是医术退步,让其他御医再诊断看看就知真假了。” “本宫小腹微拢,明明就是孕相,你医术不精,还敢胡言乱语。” 司昱道:“贵妃这些日子吃的都是补养的膳食和汤药,又极少走动,自然要比之前胖些。” 董贵妃看向文惠帝,立刻跪下,道:“皇上,欺君之罪乃是灭门的大罪,臣妾绝不敢做出这等事,请皇上明察。” 文惠帝脸色冷沉,余光瞄了夜君寒一眼,原来他布的局在这呢,随后道:“顺喜,去传几位御医前来,让刘实也来。” “是。”顺喜立刻跑了出去。 几位御医随着顺喜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禁问道:“顺喜公公……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顺喜大口喘气道:“别……废话了,快……跑吧。” 顾不上失态,来到大殿内,几人气喘吁吁道:“见过皇上……太后……” “免礼吧,去为董贵妃诊脉。” “是。” 几名御医努力平复下来,同时也好奇,董贵妃的胎不是杜御医在照顾吗?再看董贵妃脸色惨白的样子,怕是不寻常。 刘实走上前,诊着脉,表情同样古怪起来,诊了又诊,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医术。 这时,文惠帝道:“如何?” 刘实瑟缩一下,道:“回皇上,贵妃娘娘她脉象太乱,内火攻心,只是臣并未诊出喜脉。” 其他几名御医目瞪口呆,刘实可是院首啊,他的医术和经验都是最好的,不可能连喜脉都诊不出来,若是他没错,难道是董贵妃欺君?难怪顺喜公公让他们拼命跑,这可是大罪。 文惠帝一挥手,其他几名御医相继诊脉,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董贵妃根本没有身孕。 董贵妃瘫倒在椅子上,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司昱没诊出,还可以说他诊错了,可这么多御医都是同样的结论,那就只能说明,她是假孕。 为什么会这样?欺君大罪,可是要抄家灭门的,是谁要害她?还是要害她董家满门? 夜君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是她应得的。 太后眉头紧皱,她在宫中多年,岂会看不出这是一场局?董贵妃再傻,也不可能做出欺君之事,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不禁有些不好的预感,董贵妃明显被设计了,而且对方手段很高明。 不仅要布局,还要连御医都无法察觉,那杜御医向来与董府交好,他不可能被别人收买,更何况这事败露,他也会没命,他不会那么傻。 对方手段,计谋,心思,都非寻常,故意把她捧到高处,让她得意,给她希望,再重重跌下,搭上满门的性命,真是狠辣。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拉回众人的思绪,文惠帝道:“把董娅押入大牢,董府满门及御医杜昌押入刑部大牢。” “是。” 董娅回过神后,跪行到文惠帝脚边,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是被人所害的,皇上明察,臣妾绝不敢欺瞒皇上。” 文惠帝抬脚把她踹到一边,起身离开。 其他人纷纷起身离开,当夜君寒走到大殿处时,董贵妃大声道:“是你陷害本宫,是你要害我董府满门。” 夜君寒淡淡道:“本王为何要陷害你?” “就是因为……”董贵妃话未说完,就被太后身边的赵嬷嬷捂住嘴巴,太后沉声道:“董贵妃已是罪人之身,岂可胡言乱语,还不带下去。” “是。”两位嬷嬷把董贵妃带到殿外,交给侍卫押走。 夜君寒面无表情的向太后拱手一礼后,牵着苏玉倾的手离开。 太后望着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片刻后,低声向赵嬷嬷吩咐一句,赵嬷嬷应声,走了出去。 回府的马车上,苏玉倾道:“为避免董贵妃出言威胁,要太后保她一命,太后怕是会先下手为强。” 夜君寒点头道:“说的不错,我已经命惊风去盯着了,事情的真相,一定要她亲口说出来。” 苏玉倾紧握着他的手,道:“如此,也算是为母妃和芳姑姑讨回公道了。” 夜君寒深吸一口气,董妃不算什么,可太后呢?她是皇祖母,自己岂能对她下手?为何总有人想要掌控别人的人生?为此甚至不惜一切手段,自己原来对皇位并不在意,可如今看来,想要在意的人过上安稳的生活,有些事情,他必须争取。 娴妃和芷妧回到自己宫中,芷妧忍不住道:“母妃,这一切是不是你和三皇兄做的?” 娴妃看着芷妧,从她幼时,她就告诉她,为人处事要低调,言行更要三思后行,无奈她总会因为一些事犯糊涂,如今她大了,已到适婚年龄,近一年来,明显稳重了些,便不再瞒着她,道:“是。” “女儿知道,董贵妃明面上待三皇兄极好,实则是拿他当箭靶,若非三皇兄睿智,怕是早就上了别人的当了。” “你如今倒是沉稳不少,还会明辩是非了。” “那是自然,女儿也不笨,知道母妃帮三皇兄,也是为了女儿将来有依靠。” 娴妃笑了笑,拍了拍芷妧的手,温柔道:“你知道就好,母妃要说的是,不管在哪里,面对的是什么人,你自己要有明辩是非的能力,有时候心机和手段是为了自保,否则你被骗了,还在帮人说话。” “女儿知道,母妃放心。” “那就好。”话落,娴妃凑近她,低声道:“妧儿,你可有中意的夫婿人选?” 芷妧眨了眨眼睛,沉默不语。 娴妃了然道:“那就是有了,你不告诉母妃也可以,母妃很高兴看到你的眼中不再只有司昱,看上谁家的公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你好,若是可以,母妃倒是希望对方能像你三皇兄那样,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女儿可不会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他若是有纳妾的心思,我就不要他了,若他不遵守承诺,我立刻休了他,女儿尊贵貌美,岂能为了他人委曲求全,母妃就放心吧。”芷妧认真道。 娴妃见她看的开,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七章董妃入狱 大牢内,充斥着潮湿霉臭味,董贵妃关在最里侧的牢房,里面的环境和味道令她作呕,时不时出现的老鼠令她几经崩溃,从关进来后,她就在哭喊冤枉,奈何没人理她,直到累了,哑了。 此刻的她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嗓子疼的说不出话,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把帕子垫在草堆上,勉强坐了下来,用衣袖捂着口鼻,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一遍遍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掉进别人设的局里。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脑海中,娴妃?是了,当时自己羡慕娴妃膝下只有一女,却能时常得到皇上垂怜,也让她在后宫的地位很是稳固。 自己无意中向她提起时,她的回答是,她什么都不会,是子沛教过她一些厨艺,她学着做给皇上吃,当时她的语气自然又随意,如今想来,那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吧。 故意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到夜君寒的母妃身上,知道皇上对那人念念不忘,引得自己去效仿,对方知道自己一直不得圣心,且嫉妒淑妃能暂代皇后管理六宫,娴妃也有个协理的权利,而自己育有五皇子,却连协理六宫的权利都没有,必然急于得到皇上的关注,若是以这样的方式设局,自己便不会怀疑。 事实上也确实如对方所料,自己果然没有防备的跳了下去,并且顺利得到皇上的宠幸,接下来便完全按照对方的设计走,一个月后,自己身体不适,杜御医诊断是喜脉,杜御医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骗自己,看来,是对方给自己用了某些药,让自己脉象呈现喜脉。 后来自己晋了位份,旁人也十分恭敬的对待,所有好的东西都送到自己宫中,董府也因为自己的原因,地位水涨船高,让自己以为极有可能取代皇后,而卓儿将来可以被立为储君。 把自己捧上天,在自己最风光无限时,让自己狠狠摔下,并且毫无翻身的可能,对方如此心思,当真是狠毒。 这么说来,对方在暗中操控着,即便自己今日不装病,对方也已经做好了计划,让自己从高处坠落,只不过自己刚好撞了出来,让他们省了心思和时间。 把一切串连起来后,董贵妃不禁后背溢着冷汗,能有如此手段和心机,怕是只有夜君寒了,而他把这些用在自己身上,只有一个可能,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否则不会等到如今才布局陷害自己。 想想自己这段时日的行为,自以为越来越好,却是个跳梁小丑一般,还因此害了董府满门。 想到这,内心的愤怒几乎喷薄而出,眼泪又落了下来,枉她还算精明,入宫十余载都平安度过,如今却落入别人的网中。 渐渐的,董贵妃收起眼泪,事关自己和董府数十人的性命,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好在她手中还有一样筹码,而这筹码或许能保住一家人的命,只是……要怎么用呢? 她抬起头看向四周,除了青灰色的砖,连一扇小窗都没有,猜测着此刻的时辰,应该快有人来送饭了吧。 这时,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铁链响动的声音,董贵妃转头看去,一位狱卒端着拖盘走了进来,道:“开饭了。” 话落,把拖盘放到唯一的破烂木桌上,转身离开。 董贵妃看着拖盘上并不精致的两道菜,味道还算可以,观察片刻后,摘下头上的珠花,这珠花有几片固定珠石用的嵌槽是银质的,把它拧下来,放到饭菜里,片刻后,那银嵌槽变成了黑色。 董贵妃眼中闪过冷意,果然,那老家伙想毒死自己,给自己安个畏罪自杀的名声,这样死无对症,便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 思索片刻后,董贵妃走到牢门处,用铁锁撞击,制造声响,她的嗓子又疼又哑,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喊人。 不多时,狱卒一脸不耐烦的走了过来,道:“吵死了,你不吃饭,闹什么闹?” 董贵妃浅笑,声音沙哑道:“这位大人,这地牢太过潮湿,本宫有心疾,在这样的环境中,会气闷不畅,时间久了,是会出人命的,皇上虽然暂时关了本宫,却还未治本宫的罪,倘若本宫有个三长两短,你怕是不好交代。” 狱卒表情微凝,沉默片刻后,道:“你什么意思?” 董贵妃眼中闪过笑意,摘下手上的一对翡翠镯子,道:“这玉镯是极品翡翠所制,他国进贡的,一对价值上万两白银,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吃喝享乐一辈子都够了。” 狱卒眼睛都直了,透着贪婪的光,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道:“娘娘有什么需要小人办的,尽管吩咐就是。” 董贵妃心下冷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人皆是贪心的,有贪念就好办,她道:“你先告诉本宫,是谁让你送来的饭菜?” 狱卒脸色瞬间变了,跪下道:“娘娘恕罪,小人也不知道,方才一位婢女,说是曾经受您恩惠,见您入狱,很是心疼,所以来给您送饭。” “起来吧。”董贵妃低声道,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猜出是谁送的,只是她想试探这狱卒会不会说实话,见他表情无异,她才放心。 “谢娘娘。”狱卒站起身,眼睛时不时的盯着她手上的玉镯,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帮本宫换一间干净的牢房。” “是,南侧那间牢房是最干净的,顶处还有几个透气孔,环境味道都要好点。” “带本宫去。” “是。” 狱卒把她带到南侧的牢房,虽说一样没有窗户,但这间牢房明显干净很多,也没有太过令人作呕的味道。 “去为本宫拿一床干净的锦被,备几样可口的点心。” 狱卒为难道:“娘娘,这锦被不太合适,小人若是给您办了,被他人发现,这小命就没了,小人保证给您拿全新的被子,只不过是一般的布面,您看行吗?” 狱卒这话,让董贵妃又信了一分,若是他一味的只知道顺着她,不管要求是否过分,那才惹人怀疑,人是很贪心,可是更惜命,她故意提这样的要求,也是再次试探这个人,见他不仅贪财还惜命,确定只是个普通狱卒。 董贵妃道:“是本宫疏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话落,把其中一只玉镯递给狱卒,道:“先给你一只,只要你替本宫做事,另外一只镯子,和这步摇,本宫都可以给你。” 狱卒笑的灿烂,伸手接过来,猛点头道:“多谢娘娘,娘娘放心,只要您一句话,小人绝对给您办好。” “拿笔墨来。” “是。” 狱卒拿来笔墨,董贵妃快速写了一行字,递给他道:“若是等下那送菜的婢女来问你本宫的情况,你就把这纸条给她。” “是。” “还有,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把这信号筒点燃。” “是。” “去办事吧。” 狱卒俯身一礼,灿笑着退了出去。 第二百零八章有我陪你 暗夜沉沉,走出大牢后,狱卒来到不远处的河边,河边挂着几盏灯笼,在暗夜中亮着昏黄的光,岸边立着两道身影,他走上前恭敬道:“主子。” 夜君寒转过身,沉声道:“如何?” 暗阁暗卫凌鹤,和另一位暗卫假扮成狱卒,一是为了盯着董贵妃不会遭人毒手,再就是想办法把她手里的证据拿到手。 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回道:“如主子所料,她冷静下来后,开始想办法自救了,属下也小心应对她的试探,她没有怀疑,还把事情交代给属下办。” 夜君寒看着那翠绿的玉镯,尽管烛光昏暗,也能看出是是极好的物件,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不出所料,是用来威胁太后的,至于信号筒,应该是董府为她安排了几个暗卫,这个时候她召唤,应该不是为了逃跑,她和董府满门想逃跑,绝无可能,那就是……让他们去拿证据? 沉默片刻,夜君寒道:“镯子你自己留着,其他的,按她说的做。” “是。”凌鹤应声,这次的任务不错,若是再拿到那只镯子,他的财力怕是要超过惊羽了。 一旁的惊羽瞪大眼睛,这镯子一看就值不少钱,早知道有这好事,他应该向主子自荐,还能得只翡翠镯子,不过他已经很有钱了,也该让阁里的其他人发点财。 凌鹤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点燃了信号筒,不多时,暗中飞来两道人影,凌鹤故作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是你放的信号?” 凌鹤点头:“是我。” “娘娘呢?” 凌鹤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娘娘如今在大牢,不过小人已经为娘娘准备了干净的棉被和吃食,你们要是想见她,先在这里等着,小人先去打点牢内其他人,再给你们拿身狱卒的衣服,你们再进去。” “快去。” “是,是。” 凌鹤走进大牢,不多时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狱卒的衣服,道:“只有这一件了,你们谁进去?” 其中一名黑衣人立刻掐住他的脖子,凌鹤惊吓道:“好汉饶命,小人也是为娘娘办事的,否则娘娘怎么会把信号筒给我啊?” 黑衣人松了手,道:“管好你的嘴,否则我让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尽管放心,小人惜命的很,被别人知道,我也活不了啊。”凌鹤话落,把衣服递过去,道:“快点换吧,我花了银子,找借口把其他人都支开了,不过大牢守卫森严,暗中还有其他人盯着娘娘,一个人进去不会被怀疑。” 黑衣人想了想,便按他的要求,一人在外等着,另一人换上衣服,随着他进了大牢。 董贵妃见到黑衣人,眼中闪过希望,命凌鹤出去守着,她低声向黑衣人交代几句话后,那人立刻走了出去。 凌鹤拿来干净的棉被,又拿来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娘娘,您要的都齐了。” 董贵妃道:“你还算机灵,这只镯子也赏你了。” 凌鹤笑着去接,董贵妃道:“对了,那送菜的婢女来了吗?” “来了,小人按娘娘的吩咐,把纸条给她了。” “很好,下去吧。” “是。”凌鹤拿着镯子退了出去。 寿康宫内,婢女把纸条交给太后,太后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骤冷,狠狠把纸条握在手心,贱人,还真是够谨慎,为了不让她起疑,特意让人做了菜色一般,味道尚可的菜,太过精致她必然怀疑,和牢房一样的饭菜,她怕是看都不会看,更虽说吃了,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她躲过去。 这个时候竟然还妄想威胁自己,让自己把她董府满门救出来,否则便将证据交给夜君寒,虽说自己是他的皇祖母,他不会害自己,可将来他若登基,自己也不会好过。 片刻后,她吩咐道:“去让人送碗参汤去御书房,顺便从顺喜那探探口风。” “是。” 太后沉着脸色,皇上本就对董贵妃没什么情谊,面对她的欺君之罪,顶多是觉得她无视皇权,从他口中探听不出什么,顺喜跟了他那么久,应该会了解他的心思,按说董贵妃生育五皇子,也算是有功,董府这些年也还算低调,没有大的过错,让皇上放过董府其他人,改为流放,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董娅,她绝不放过。 另一边,两道人影在黑暗中飞掠过重重殿宇,躲过守卫的人,进了昭华宫,不多时便飞了出来,待两人刚飞出宫后,几道暗器袭来,没入两人胸口,两人瞬间晕眩,随后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地上,鲜血涌出,再无声息。 惊羽搜查一遍后,发现只有一个小木盒,把木盒交给夜君寒。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块锦缎,暗夜中看不清锦缎有何不同,夜君寒收起盒子,吩咐道:“清理了。” “是。” 夜君寒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寒王府 苏玉倾在寝殿等着,深夜仍不见夜君寒回来,难道事情不顺利吗?若是不顺利,也该先回来的。 走出房间,凝璇道:“王妃,先睡吧。” “睡不着,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惊风快步走来,道:“王妃,主子他在书房已经待了一个时辰了,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动静,您还是去看看吧。” 苏玉倾凝眉,边走边问道:“事情怎么样?” “很顺利。” “可有拿到证物?” “拿到了,回府后主子就去了书房,再也没出来。” 苏玉倾心下了然,加快脚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漆黑一片,苏玉倾站在门口处,轻声喊他的名字,却听不到回应。推开门,点燃蜡烛,桌案后的人靠在椅背上,双眼布满红血丝,见到她,才缓缓开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玉倾摇头,他的手冰凉,手里握着什么,整个人散发着冷寒的气息,她环抱住他,轻声安慰,道:“不管遇到什么,有我陪着你。” 夜君寒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温暖的气息躯散心里的寒意,在皇室这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人的心都变得冰凉,可她和母妃都是温暖的人。 待情绪平复后,夜君寒把手中的帕子放在桌案上,苏玉倾看过去,暗红的字迹有些潦草,但仍能看出字体娟秀,想来这帕子是他母妃生命垂危之际写下的。 只是这帕子少了一角,虽然内容不完整,但是能看出他母妃是个温柔的女子,也是位好母亲。 第二百零九章吓晕过去 一般来说,被人伤害时,若能留下证据,那必然是直指凶手的,可这帕子上的内容,丝毫没有提及凶手,只有对夜君寒的担忧,祈祷,望他平安快乐的长大,不要被她的离去影响以后的生活,不要活在仇恨中,言语间尽显对皇上和幼子的不舍。 苏玉倾叹息,还有什么能比与在意的人天人永隔更绝望。 “母妃看到你平安长大,她便安心了,她不想看到你难过。” 夜君寒点头,道:“倾儿觉得这缺少的一角会是什么?” “应该不是关于凶手的,母妃只希望你快乐无忧,又岂会留下线索,让你活在仇恨中,我猜测,或许是董贵妃为了让太后相信她有证据,便剪下一角拿给太后,太后看到母妃的字迹,便信了她的话。 知道父皇宠爱你,将来极有可能立你为储,为了瞒着你,只好听她的话,劝说父皇把年幼的你交给她来抚养,而她利用你争宠。” 夜君寒苦笑,在她们眼中,自己不过是颗棋子,随后情绪一转,虽然她的欺君之罪已定,但这件事,也要她亲口招认。 “夜深了,我们回去歇息。” 夜君寒话落,握着苏玉倾的手走出书房。 乌云密布,雷声阵阵,大雨下了整日,董贵妃忧心忡忡,来回踱步,按说以两个暗卫的功夫,昨晚就能把东西交给她,却迟迟没见回来,不知是不是出了意外,倘若东西被旁人拿走,她倒不怕,没人能证明那东西和她有关,若是暗中有太后的人盯着,被太后拿走,那董府就没救了。 而那狱卒,收了她的好处,如今倒不见人影了,今日三餐送来的饭菜都是馊掉的,连杯水都没人送,任凭她大喊大叫也没人理会。 牢房过于阴冷,她衣衫本就单薄,加上长时间米水未进,此时的她浑身乏力,待她出了牢房,一定要狠狠教训那狱卒。 感觉一阵风过,董贵妃猛的回头,看到牢门外白色身影飘过,心下一惊,道:“谁?谁在外面?” 没有任何声音,她刚松口气,白色身影再次闪过,她后退两步,拿起桌上的茶杯,紧紧盯着牢门。 当白影再次闪过时,瞬间觉得凉意从脚底升起,漫至全身,闭上眼睛暗道:不要自己吓自己,她见过的场面那么多,这些小把戏吓不到她,一定是她太饿,才会出现幻觉。 努力平复心情后,耳边传来一声‘姐姐’,她猛的睁开眼睛,一张惨白的脸印入眼帘,唇角含血,披散着头发,双眼阴鸷的盯着她,董贵妃惨叫一声后,晕倒在地。 凌鹤撩起长发,冷嗤一声,道:“亏心事做不少啊,吓成这个样子。” 随后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别把人吓死了,还好,有气。 董贵妃双目紧闭,身体忽冷忽热,额头满是冷汗,那些封存在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浮现出来。 女子性情温婉,总是扬着笑容,得皇上独宠,而自己入宫几年,皇上连自己的样子都记不得了,却独独专宠她,令后宫众人羡慕嫉妒。 太后最看不惯嫔妃专宠,几次劝说未果,终于在皇上出宫后,让人引开了保护她的暗卫,又找借口支开了宫婢,让自己把特制的点心拿去给她,只因自己与她关系不错,更易得手。 “子沛妹妹,膳房新来了一位江南厨子,做的点心味道极好,我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多谢姐姐。”子沛笑着接过,却并不吃,实在是宫中人心难测,她与人为善,旁人却不一定,这位董娅温柔谦和,可到底她们同为皇上嫔妃,她不敢轻信。 董娅毫不在意她的谨慎,自顾自的拿起一块放在口中,边吃边道:“甜而不腻,真不错。” 话落,又吃了一块,明知故问道:“妹妹不喜欢?” 子沛见她一连吃了三块,便放下戒心,尝了一块,果然香甜可口,却不再多吃。 董娅稍坐片刻后,便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子沛腹痛不止,芳儿连忙跑出去请御医,却在宫门处被董娅的人拦下,绑了起来。 董娅走进寝殿,望着床上的人,面带愧疚道:“妹妹,是姐姐对不起你,我也是才知道,那点心是太后特意让人做的,太后知道你我走的近,知道我发现好的东西必然带来给你,没想到竟然害了你。” 子沛脸色苍白,抬头看她,道:“既如此,为何你没事?” “唉,姐姐也是听太后宫中的人说,那点心不可配玉鼎龙井同食,两者同食,如同砒霜,今年进贡的春茶,皇上只给了太后和你,所以……唉,都是姐姐不好,姐姐害了你。” 子沛只觉呼吸不畅,手在床枕下摸索,董娅道:“妹妹是不是在找皇上给你的信号筒啊,已经让太后的人拿走了,保护你的暗卫,也被她引开了,再说,她是太后,即便她杀了你,皇上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更别说替你报仇了。” 子沛脸色痛苦的捂着胸口猛咳,偏偏董娅不停道:“姐姐真是心疼你,可怜三皇子年幼,就要和他母妃天人永隔,而皇上呢,自古帝王最无情,等你死了,他转身就会去宠爱别人,到时候子嗣众多,谁还会记得三皇子这个可怜的孩子呢?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欺凌,说不好,还会制造点意外,让他陪你去了。” 这话一出,子沛咳的更厉害了,摇头道:“别再说了。” “不过你放心,姐姐一定帮你照顾好三皇子,不过姐姐人微言轻,又不得宠,不如妹妹写份遗嘱,把三皇子交由我来照顾,这样你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话落,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推了几下,仍旧不语,冷哼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 刚走出门,就见芳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沉声道:“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 “方才她偷偷挣开绳索,跑了过来,奴婢发现后,就把她打晕了。”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转念一想,道:“把她绑起来,找机会带出宫,另外,把她的衣服脱了,抓一个这赋雅宫的宫女换上她的衣服,毁了容貌,扔进荷花池。” “是。”宫婢应声,立刻去办。 等了片刻后,董娅再次走进寝殿,子沛听到动静,费力的把东西塞在一旁,却没能逃过董娅的眼睛,她走过去把东西拿出来,是方帕子,上面用血写了几句话,看过后,她失望的摇了摇头,嗤笑道:“还还真是蠢啊,太后要杀你,你不把真相写出来,写这些有用吗?” 子沛虚弱的笑了,道:“董娅,你还真是善于伪装,确定要我都写下来?亲自动手害了我的可是你。” 董娅眼中闪过冷意,道:“可惜,没人会知道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写的这些也够了,到时候三皇子归我抚养,太后也会帮着我,你就安心去吧。” “苍天有眼,你会为你的所为付出代价,我会看着你,看你不得善终。” 董娅咬牙,抬手捂住她的口鼻,道:“我会不会善终你看不到了,你不会善终是真的。” 子沛挣扎片刻,再无动静。 董娅深吸口气,起身离开。 当所有事情处理过后,她撇清关系,又要挟太后支持她,正当她得意大笑时,一双手猛的掐住她的脖子。 第二百一十章你杀了她 董娅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红衣如血,青丝飞扬,脸上的笑容冰冷嗜血。 不,子沛死了,已经入土了,这人是谁?子沛的鬼魂?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呼吸困难,她想呼救,却说不出话来,感觉死亡越来越近,几近室息时,猛的睁开眼,衣服被汗水浸湿,掐着脖子的手,竟是她自己的,原来是场梦。 董娅长吁一口气,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些画面,没想到还会出现在梦里。擦拭着额头的汗,却突然察觉到异常,抬头看去,心下一沉,这不是牢房,房间陈设简单破旧,几盏烛火亮着昏黄的光,这是哪儿? 下一瞬,从屏风后走出几人,当看到夜君寒的身影时,她暗暗咬牙,果然是他设计的。 再看后面的人,竟然是皇上,他怎么来了?是夜君寒请他来审自己的?董娅敛神,立刻换上一副绝望委屈的样子,泫然欲泣道;“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如今能见皇上一百,臣妾就是含冤而死,也能瞑目了。” 文惠帝在首位坐下,沉声道:“你方才的话,可是实情?” 董娅神情微动,方才的话?难道她方才说了什么?摇头否认道:“臣妾不知皇上何意?臣妾乖乖待在牢中,等着皇上查清事实,可是却有人装神弄鬼,意图吓着臣妾,若臣妾被吓的神志不清,亦或气绝人亡,背后之人必会给臣妾安一个畏罪自杀的名声,那臣妾便死不瞑目了。” 文惠帝的声音更冷了些:“方才你亲口说着当年如何伤害子沛的事,是你亲自拿了有毒的点心给她,绑了去找御医的婢女芳儿,又言语刺激子沛,害死子沛后,又利用收养寒儿争宠,朕原以为你是个乖巧安静的人,没想到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董娅内心狂跳,她是中了什么邪?不过是做了个梦,难道梦中把一切说出来了,余光看到夜君寒,眼前一亮,道:“皇上,臣妾冤枉,一定是有人给臣妾用了什么药,就像之前陷害臣妾假孕一样。” 话落,似想到什么一样,指向夜君寒,道:“寒王,是他,寒王妃医术高超,一定是寒王陷害臣妾。” “那你看这是什么?”文惠帝眼眶泛红,打开手上的帕子。 董娅看过去,这帕子竟是被他拿走了。立刻装出疑惑的表情,道:“臣妾不知。” 话音刚落,便听到惨叫声响起,董娅只感觉一道残影闪过,额头一瞬间眩晕,待她反应过来后,头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伴着血腥味,她抬手抚过,手上的鲜红色触目惊心,而她旁边落着一方砚台。 董娅看着一脸沉怒的人,这是她伺候了二十载的人,尽管自己不得宠,却也尽心为他,如今自己被陷害,他连查都不查,就这样听信片面之词,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皇上是要屈打成招吗?不怕百官知道,对皇家失望吗?” 夜君寒道:“这帕子是从何而来,你心知肚明,那舒郁香只在点燃,不管什么物件,只要在宫里,便能沾染上味道,而这舒郁香只有你宫中有,你自己闻闻这帕子和那盒子上的味道。” 董娅冷哼:“你既知那是舒郁香,就是说明你认识,也有可能是你动了手脚。” 夜君寒抬手示意,一位妇人被搀扶着走了进来,董娅看过去,好一会儿才认出,不禁惊声道:“芳儿?你不是死了,被扔去乱葬岗了吗?” 夜君寒道:“宫中人都知道芳姑姑溺毙荷塘了,你怎么知道她被扔去乱葬岗?” 董娅这才回神,方才惊吓中,竟然说漏了嘴。 文惠帝看着手脚伤残的芳姑姑,眼眶微热,这是子沛的贴身宫婢,当年若不是自己出宫,没保护好子沛,她们又怎会遭遇这样狠毒的事? 夜君寒把芳姑姑当初写下来的供词递给文惠帝,道:“当初芳姑姑挣脱绳索,想去救母妃,却在到达寝殿时被打晕,片刻后就醒了过来,只是无力起身,你与母妃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这供词内记载的,和你方才说的完全一致。 你已犯欺君之罪,必然一死,若是如实招了,你董府满门,本王也可以替他们向父皇求个情。” 董娅瞬间思绪万千,看夜君寒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自己招与不招,他都不会放过自己,若他肯替父亲他们求情,她招认倒也算为董家做了好事。 “是我,是我把有毒的点心拿去给你母妃,不过我也是受太后指使,若非太后,我自己怎会有那么大的能奈,能同时引开皇上安排的暗卫,支开宫中的婢女?夜君寒,你要报仇找错人了,你的皇祖母,杀了你的母妃,你敢杀了太后为你母妃报仇吗……” 话音未落,脸上的嘲讽僵住,一把烛台向她射去,烛针没入她的胸口,她看向文惠帝,笑的凄凉,道:“你以为是谁害了子沛?是你,把那么多女子收入后宫,你就该对她们负责,她们日日盼着,望着,念着你的到来,可你呢?做不到恩泽六宫也就罢了,把所有的宠爱都给那个女人,我们在你眼里算什么? 是你的独宠,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恨她,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她是死在我手里吗?不,她是死在你的恩宠里,呵呵。” 文惠帝脸色巨变,众人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到两声清脆的巴掌声,董娅被打的倒在地上,一张高高肿起,耳边传来嗡鸣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吐出一口血。 血染红了高肿脸颊,配着阴森的笑容,在烛光下更显诡异。 董娅看向夜君寒道:“你答应的事,要为董府求情,说话要算话。” 夜君寒淡淡道:“自然,你都痛快招了,本王一定会求父皇,让董府满门少些痛苦,与你共赴黄泉。” 董娅杏眸圆睁,怒吼道:“夜君寒,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方才明明说了会替董府求情。” “本王可有说是放他们生路?你的父亲和兄长这几年徇私舞弊,贪污受贿,银两高达百万两,证据已经呈交刑部查实,你该庆幸,否则他们便是凌迟,车裂,五马分尸之刑。” 董娅猛的瘫倒在地,原来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个。 第二百一十一章近在眼前 文惠帝看向夜君寒,道:“寒儿,你看着处置吧。” 董娅急声道:“皇上,这帕子少了一角,你们难道不想知道那一角在哪吗?” 话落,见文惠帝皱眉,她冷笑一声,虽说那角帕子被她剪下拿给太后,以作证物,但若是能骗过两人,再好不过。 “那一角上写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放我董府一条生路,我就拿出来。” 夜君寒淡淡道:“惊风,把她带去暗阁,里面的刑罚全部用一遍,把人看好,别让她太痛快的死了,待刑具尝试过后,扔去喂狼。” “是。”惊风走上前,封了她的穴道。 董娅难以置信的看向夜君寒:“这可是你母妃的遗物,你竟然不想要回?” “不需要看也知道母妃写了什么,你别费心思了,今日的下场,是你应得的。” 夜君寒话落,一抬手,惊风把一块破布塞到她口中,两名侍卫把她押了出去。 一旁的芳姑姑用衣袖擦掉眼泪,这么多年,总算等到这一日,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王爷为娘娘讨回公道了。 夜君寒走上前,温声道:“芳姑姑,有劳你深夜跑一趟,回去歇息吧,今后有我照顾你,再不让你受苦。” 芳姑姑神情微动,笑着点了点头,被人搀了下去。 夜君寒从文惠帝手中拿过帕子,向外走去,文惠帝道:“寒儿,你还在生父皇的气吗?” 见他不语,文惠帝接着道:“是父皇不好,没保护好你母妃,也没查清楚事实,父皇没用。” 夜君寒沉默片刻,回道:“都过去了。” 话落,大步离开。 文惠帝向来笔直的身躯,无力的坐回椅子上,顺喜劝慰道:“皇上,王爷没生过您的气,他只是性子冷清,不爱说话,您想想看,他虽然不常在您身边走动,但是关乎您或者朝中的事,他都暗中帮着您呢,只是不说而已。” 文惠帝叹息,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这件事,总归是自己做的不好,亏欠了他们,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和寒儿促膝长谈,对弈品茗的时候。 几日后,苏玉倾和夜君寒刚要出门去看芳姑姑,一暗卫匆匆跑来,道:“主子,芳姑姑她……” 两人心下一沉,立刻往宅院飞去。 寝室内,芳姑姑躺在床榻,双目紧闭,一旁的婢女神色悲戚,看到两人的身影,立刻见礼道:“王爷王妃,芳姑姑她……去了。” 苏玉倾闪身到床前,把过脉后,神色凝重的冲夜君寒摇了摇头。 夜君寒眼眶微红,蹲在床前,芳姑姑一脸安详,唇角似乎扬着笑容,只是……坚持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和伤害,只为了替母妃讨回公道,如今董妃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她也能安享晚年了,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婢女把一块棉帕递过来,道:“王爷,这是芳姑姑留下的。” 夜君寒接过,上面的字迹,是芳姑姑咬着笔写下的,她说她已没有留下的用处,如今终于可以安心的去见母妃了。 苏玉倾潸然泪下,这样忠心的人,值得敬重,敬佩。 天空细雨蒙蒙,仿佛老天也为之伤感,夜君寒让人找了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安葬芳姑姑,苏玉倾手握玉笛,低沉和缓的笛声响起,为芳姑姑送行。 山上的杜鹃花开的正好,青山绿水相依,百花鱼鸟相伴,芳姑姑长眠于此,想来不会孤单的。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日,阳光晴好,芷妧坐在凉亭内乘凉,远远的看到一抹蓝色身影,不禁唇角扬起。 陆勤看到凉亭中的身影,卷了卷衣袖,露手里的小方盒,走上前拱手一礼道:“臣见过公主。” “起来吧。你怎么会来?” “入宫为皇上送东西。” “为父皇送东西,应该去御书啊,怎会路过御花园?” 陆勤眼中含笑,她如今越发细心了,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道:“皇上的东西已经送过了,还有一物,要送给另一个人。” “是什么?送给谁?” “公主猜猜看。” 芷妧盯着他,这宫中除了嫔妃就是公主,没听说他是宫中哪位嫔妃的亲戚,那就是公主了?皇姐们已然成亲,不在宫中,他又不是给自己的,难道是哪位皇妹? 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道:“猜不着,你若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你走吧。” 话落,侧过身不再看他。 陆勤抿唇忍着笑意,走近两步道:“臣要送的人,是位公主,花容月貌,温柔可人……” “陆勤……” 芷妧打断他,猛的转身,握起拳头向他挥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皓腕如玉,细腻柔嫩的触感,让陆勤一时怔愣,他原本只是想逗弄她,没想到她会突然向他挥拳。 芷妧内心狂跳,反应过来后,怒道:“大胆,放手。” 陆勤神情微动,若再放手,怕是要错过她了,既然心悦于她,那就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若她不接受自己,他便不再烦她。 “公主未免性子太急,臣的话还没说完,听完再打也不迟。”陆勤把盒子放到她手中,柔声道:“那位公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 “哼,以往怎么不知道,你竟如此油嘴滑舌?怕是见本公主生气,便临时改送,本公主不稀罕。” 陆勤无奈一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汤盅,打开盖子,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同时伴着丝丝凉意,芷妧扫了一眼,顿时被吸引。 里面各色瓜果,都切成了太阳花的形状。 “公主尝尝看。” 芷妧拿起汤匙浅尝一口,味道香甜,入口清凉,食欲大增。 陆勤道:“前几日入宫时,刚好听到御医向皇上禀报,说暑气重,各宫之主无心饮食,臣担心公主,便回去试着做些清凉解暑的食物,这些瓜果,颜色鲜亮,再加些牛乳,桂花蜜,冰镇好了,食用起来更佳,公主可还喜欢?” “你当真是为我做的?” “绝不骗你,看看这些水果的形状,是公主喜欢的向阳花。” 芷妧眼中闪过笑意:“算你有心。” 陆勤沉默片刻,道:“听闻皇上和娴妃娘娘近来在为公主挑选夫婿?” 芷妧眨了眨眼睛,道:“不错。” 陆勤抿唇,他原本想循序渐进,慢慢让她对他生出好感,再表明心意,免得被她误会自己有所图谋,可是前几日却听到母妃说,娴妃娘娘在着手为她选夫婿一事,他才想利用今日入宫,表明心意。 “公主可有看中的人?” 芷妧点头道:“有。” 陆勤心下一沉,道:“公主可了解那人?品性如何?” 芷妧若有所思道:“他为人正直善良,温文尔雅,文武双全。” 陆勤抿唇,沉默片刻后,郑重道:“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希望你慎重考虑,若你还未考虑好,能否也把我放在考虑范围内?我心悦你,非一二载,以往只敢暗中守护你,但如今我希望,往后余生,我能明正言顺的护着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看上的人 看着面容俊朗,目光真挚的男子,许下有力的诺言,令少女内心悸动不已,芷妧不禁问道:“为何喜欢我?” “臣也不知道,只知道心里被公主填满,所想所念都是你,或许缘份天定,让我在儿时弱小无助时,派你来安慰我,像一束火光温暖我怯懦的心灵,若非那时遇到你,怕是不会鼓起勇气学武功。” 陆勤说着,拿出一枚玉佩,道:“那日公主把自己的玉佩补偿给我,回京后我便找人订做了一枚玉佩,想送给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若是今日不告诉你我的心意,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也不想留有遗憾,不管公主选谁做夫婿,我只希望你能得良婿,幸福此生,这玉佩,公主若是不嫌弃,还望你能收下。” 芷妧看向他掌心的玉佩,向阳花形状的翠玉,上面刻着梅花暗纹,她打听过关于他的事,知道他喜欢梅花,低声道:“这玉佩,你是以什么名义送的?本公主不能随便收男子的东西。” 陆勤抿唇,他本是想等她同意接受他,做为订情信物送她,可是此时倒不确定她会不会接受他了,若她看不上自己,那这玉佩送她,若旁人发现反而会损了她的名誉,毕竟私订终身的名声可不好,即便她身份尊贵,也会被人指点。 见他不语,芷妧道:“陆勤,本公主问你,你如何看待婚姻大事?将来想娶几房妻妾?” 陆勤道:“夫与妻,当举案齐眉,携手共进退,我陆勤从未想过纳妾,若认定一人,便只许她一人终老,至死不渝。” “你不想纳妾?” “高宅大院的勾心斗角我很清楚,所以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想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足矣。” “当真?” “若敢欺瞒公主,臣不得善终。” 芷妧眼中闪过笑意,问道:“你不想知道,我看中的人是谁吗?” “不管是谁,能让公主幸福就好。” “方才还说要护本公主一生,这时却大度了,面对自己喜欢的,该尽力争取才是,争也不争,就这么放弃,是不是没有诚意?” 陆勤唇角微扬:“若非在意,何需小心翼翼?身份有别,怕被你误解,怕失了分寸,你说,我该怎么办?” 芷妧暗暗点头,他说的不错,两人身份有别,他若分寸拿捏不好,的确会被人误解。 “那我告诉你,我看上的人……”芷妧故意拖长声音,看着他明显屏气凝神的紧张样子,不禁扬唇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陆勤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她的话时,疑惑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已经长大了,不再像以往那样看不清,固执己见,几次和你相处中,你都规矩守礼,若是有意攀附,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实现目的,可你没有。 明明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你完全有机会趁机制造些什么,让旁人误解你我的关系,可你很懂分寸,处处为我着想,更没有挟恩图报,所以,我相信你的人品。” “只是因为我的守礼吗?”陆勤内心的喜悦熄了大半,原来只是这样吗? 芷妧浅笑着靠近他,清雅的香气萦绕,低声道:“还因为这个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我脑海中,想见却见不到,所以打算将这个人绑在身边,这样就可以随时看到了。” 话落,竟看到他脸颊出现一抹淡粉色,陆勤极力压抑内心的欣喜,就听芷妧接着道:“你这玉佩若是订情信物,本公主就收了,若是别的,就拿回去吧。” 陆勤唇角含笑,道:“私订终身的名声可不好听,不如做为聘礼吧。” 芷妧佯装不满道:“一块玉佩就想娶本公主?想的真美。” “再怎么想,也不如公主美。” 陆勤扬着唇角,俯身把玉佩戴在她的腰间,道:“回府后,我便让父亲向皇上提亲。” “陆勤,你可想好了,本公主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倘若你背信弃义,要纳妾的话,本公主立刻休了你。” “我陆勤今生,身心唯属公主一人,誓言不可信,我会用一生来证明我的诺言。” 百花环绕,馥郁清香,凉亭内的两人相视一笑,脉脉温情,盈于眸中。 寒王府 夜君寒和苏玉倾正在下棋,听了惊风禀报,文惠帝下旨为芷妧和陆勤赐婚的消息时,没有丝毫惊讶。 夜君寒道:“芷妧眼光不错,陆勤值得托付。” 苏玉倾赞同道:“这下娴妃娘娘不用担心了,司昱在筹备婚事,乐宁忙着出嫁事宜,无瑕和云依也不知在忙什么,咱们府中这段时日是不是冷清了些?” 夜君寒凑近她,轻声道:“夫人若觉得冷清,我们生个孩子吧。” 苏玉倾腉了他一眼,好在惊风他们都在院外。 夜君寒握住她的手,道:“倾儿,以往我们是想先解决掉麻烦,再考虑子嗣,可是,我不想等了,不管有什么样的麻烦,我都会护你和我们的孩子周全。” 苏玉倾神情微动,道:“至少,先解决掉禇雄,他是不小的威胁,武功又高于你我,不得不防。” 夜君寒眼中的光芒暗下去,笑着点头:“夫人说的是,听夫人的。” 苏玉倾心下暗叹,自己是不是考虑太多?即便禇雄难以对付,他们想保护孩子,也不是不能。 夜君寒怕她多想,转移话题道:“墨炎传来消息,夜君安已经离开栾城了,大概过两日就到。” 苏玉倾道:“他速度还挺快,帮百姓重建家园,这么快就完成了。” “父皇已经为两城委派了新的官员,两人都是父皇的人,做事认真积极,又有百姓帮着一起建造,他只需要把所需材料安排好,其余也没什么需要费心的,再待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 苏玉倾点头,道:“那我们就等着看安王接受嘉奖,向他道喜吧。” 话落,落下一子,夜君寒轻笑一声,道:“为夫输了,夫人棋艺高绝,十分佩服。” “拿来吧。”苏玉倾向他摊开手掌。 “什么?” “你说的,输了做桃花糕给我吃。” “我说了吗?我当时说的好像是若是我输了,你就有口福了,你自己猜的是桃花糕,我可没回答。” 苏玉倾不满的收回手,道:“寒王说话不算话。” 夜君寒握住她的手,回手一拉,人就被带到他怀中,贴着她的耳畔道:“夫人可别冤枉我,桃花糕可以给夫人做,但这不是输的赌注,我所谓的口福是……” 话落,拥紧她的身体,覆上她的粉唇,放肆品尝她的香甜,良久才放开她,苏玉倾微喘着靠在他怀里,道:“夜君寒,现在青天白日,你能不能正经些?” “为夫也想正经,看到夫人总忍不住,再说,除了司昱那个没眼力的人,谁会乱闯进来?” 苏玉倾忍不住轻笑一声,自从上次司昱闯进殿,后来被夜君寒收拾一顿,倒是再也没乱闯了。 此时,正在府里忙上忙下的司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暗道:是谁在背后说坏话。 第二百一十三章别太得意 京都一处僻静的茶楼,脸带面纱的女子走进雅室,室内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见她到来,扬起唇角道:“怎么样?老夫没骗你吧?” “多谢大夫医治小女子的脸,小女子感激不尽。”傅容嫣俯身一礼,道过谢后,把手中的木盒放到他面前道:“这是小女子的谢礼,还望大夫不嫌弃。” 男子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有金银和一些珠宝玉器,满不在意道:“那老夫就收下了。” 傅容嫣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身材健硕,唇边留着细短的胡须,黑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浑身透着桀骜气息,有时眼中流露出复杂神色,让人看不透,直觉他并非一般人。 她自从容颜被毁,鲜少出门,而夜君璟也被软禁在府中,虽然没再去打扰她,但这样的生活,越来越看不到希望,让她及其烦燥。 后来听闻夜君安和夜君寒先后去了江南,这样立功的机会,夜君璟抓不住,将来再无出头之日,待夜君寒登基,还会有他们的生路吗? 一月前她出府去寺庙上香,顺便散心,偶然碰到这位中年男子,他先是拦下了她,盯着她未遮住的苍老额头看了片刻,随后让她摘下面纱,说他知道如何医治她的脸。 她半信半疑,却也按他说的做了,她看了不少大夫,都没有医治的法子,原本不抱希望了,既然这位男子说他有法子,不妨让他试一试,反正他也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男子检查一番后,又取了一些她的血,让她盯着京中茗悦茶楼,若茶楼顶层挂上黄色灯笼,就去楼上雅室找他。 十日后,丫鬟来报,说看到茗悦茶楼果然挂了一盏黄灯笼,她依约前来,男子给了一些药,内服外敷,经过半个月的疗养,面容总算有好转,渐渐恢复,虽然不复最初的柔美,但也不至于无法见人了。 傅容嫣对眼前的男子很是好奇,他看上去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对财宝更是无所谓,他为何主动为她医治? 这么想着,她也问了出来:“大夫,能否告诉小女子,为何要帮我医治吗?” 男子瞥了她一眼,道:“老夫不爱管闲事,不过对于疑难杂症,老夫倒是有兴趣,尤其是疾手的病症,再者,事关圣医堂,老夫就更有兴趣了,你中的毒虽说不是出自圣医堂,但却是圣医堂的手法,包括配药,只要是他们的毒,老夫都会尽力去解,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圣医堂?”傅容嫣凝眉,难怪当时自己去圣医堂,对方却不为自己诊治,原来是他们,可自己并未得罪他们,难道是苏玉倾花了大价钱,让圣医堂专门为她配的药? “大夫您与圣医堂有仇?” “有些恩怨。”男子话落,挥手道:“行了,你的脸也只能恢复到这个程度了,想要恢复到以前是不可能的,你走吧。” 傅容嫣道:“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傅容嫣低语几句,道:“若大夫能帮小女子完成,小女子必定重谢。” “好说,明日让人来取即可。” “多谢大夫,若是以后有事需要您帮忙,便来此处找您吗?” “老夫不一定会去哪里,你若有事,便把写封信放在掌柜那。” “多谢大夫。”傅容嫣俯身一礼,转身离开。 男子看向窗外的夜空,神色晦暗不明。 这日早朝,政和殿内,夜君安走进大殿,朝中众臣立刻向来投来赞赏的目光,不禁窃窃私语。 “安王平日里四处游玩,不关心政事,没想到做起事来,也很沉稳啊。” “确实,我原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跑回来,没想到他还很能吃苦,直到把百姓的事情办好才回京,看来朝中的风向会变一变,安王也是有能力的。” 另一种声音响起:“你们是没听说栾平的事吧,百姓们染上了怪症,安王许久找不到医治的法子,只会把人关起来,那些人脱了层皮也没等到药,安王怕他们跑出去,把城门关了,民怨四起,差点出大事。” “我也听说了,若非寒王及时带着大夫赶到,并且治好了染上怪症的百姓,稳定民众的情绪,两城的百姓都要遭殃,若是跑出城,怕是整个邶靖朝都要出乱子。” “好像寒王最初让人为百姓制作的补气强身的药,被人当做解药给盗走了,发给百姓,结果百姓的病症更厉害了,还好寒王立刻让人制作解药。” 拥护安王的人不禁反驳道:“怎么不说百姓染病就是寒王故意陷害安王的?” “栾城百姓染病时,寒王伤势严重,昏迷不醒,哪有心思去陷害安王?再者,就算陷害也不会拿百姓下手,失了民心有多严重,寒王怎么会做那样的傻事。” 夜君安身形憔悴的站在一侧,听着不同的声音,看向对面的夜君寒,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若不是他,这次赈灾功劳便都是自己的,如今反倒传出对自己不利的流言,好处都让他占了。 不过,他应该也没想到吧,用了那样的毒药,自己竟然毫发无伤的回京了。 文惠帝从一侧走上高台,百官行礼后,夜君安上前道:“禀父皇,江南受灾两城已经恢复正常,受灾百姓家园重建一事也完成了七八成,百姓们无不感谢皇恩。” “做的好,安儿此行辛苦,当重赏。” “为父皇分忧,为百姓安稳生活,是儿臣应做的。” “安王江南之行,虽有不足之处,但念在其敢于吃苦,坚持不懈,又为百姓捐献物品,最终完成赈灾一事,赏白银万两,珠宝一箱,上好药材一箱,各色绸缎二十匹。” 夜君安俯身道:“谢父皇。” 站起身后,原以为会听到官职委任的圣旨,片刻后也没听到,夜君安只好退回自己的位置,暗暗瞄了高台一眼,为何父皇不给他任职?哪怕一个小职位,自己也算有些权利啊,难道是因为他平日里闲散惯了? 这次派他去赈灾,是因为皇室无人可派,才让他去,父皇是不是担心自己不喜政事,才没有给他派职,是了,自己平时毫不在意政事,父皇怕是误解了,看来要趁这段时间自己有功劳,找父皇解释一下。 文惠帝看向夜君寒,同样的表扬一番,赏了同样多的东西,更是将南营两万士兵的兵权交给他,夜君安差点喷出一口血,这是不是太偏心了?不过也怪自己平日里只顾隐藏,没让父皇看到自己的能力,白白便宜了夜君寒。 散朝后,夜君安走到夜君寒面前道:“恭喜三哥,臣弟在江南待了那么久,都比不上三哥在那里半月的功劳,臣弟还要多向三哥学习。” 夜君寒淡淡道:“四弟这话是在质疑父皇不公吗?四弟无心朝政,父皇不忍将重担交于你,你该高兴才是,若是四弟早早将野心表现出来,怕是如今手握重权,不需要看人脸色了。” 夜君安眼眸微眯,道:“三哥对臣弟用了什么手段,自己清楚,若是让父皇知道,你残害兄弟,不知父皇会怎么看你。” 夜君寒浅淡一笑:“四弟若有证据,又岂会在这里与本王浪费口舌,早就将证据提交父皇,让人抓本王入狱了,不过还是要恭喜四弟,尽管能力不足,却也得到父皇的嘉奖了,以后再把野心展现出来,想必父皇会看重你的。” 话落,径直离开。 夜君安看着他的背影,背后的手紧握成拳,夜君寒,别太得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司昱大婚 碧空晴万里,结好趁佳期。 敬宜侯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气盈盈,今日是司昱和韩乐宁大婚之日。 苏玉倾来到韩府时,韩夫人正在为韩乐宁梳头,民间习俗,出嫁时,会让一生富贵,幸福长寿的长辈为出嫁女梳头,琼华公主本想请她的皇姑母来,只是韩夫人提出想亲自为女儿梳头,琼华公主便随了韩夫人。 韩将军只有韩夫人一位妻子,又有三位儿女,生活无忧,家庭幸福美满,是最合适的人了。 韩夫人边梳边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头发挽成合欢髻,赤金嵌红玉石头冠戴在头上,头冠珠帘垂至两肩,乐宁不禁道:“这么重啊。” 韩夫人笑道:“这已经减了些玉石后的重量了,琼华公主命宫中匠师制作的头冠,本来要用的材质还要重,连这珠帘都要用上好的珍珠,担心你戴整日下来会受不了,这才减了些。” 韩夫人心里很是高兴,自家女儿的性子她太清楚了,针织女工,琴棋书画,跟女孩子有关的她是一点不会,男子喜欢的事情,她倒无师自通,自己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她这性子,不是担心她嫁不出去,就是担心她嫁人后,被夫家嫌弃。 那日琼华公主上门提亲时,自己惊讶的许久说不出话,再三询问后,才确定公主真的是为昱世子来求亲的,还表示她也很喜欢宁儿,不会让宁儿受委屈。 如琼华公主所说,她待宁儿果真很好,隔三差五让人来送东西,甚至连昱世子都比不上,以往以为昱世子如传闻那般高傲,可是后来才发现,为人心细,有担当,宁儿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是她的福气,做父母的也不用担心了。 “宁儿,我去前院看看,你来招待王妃。”韩夫人道。 苏玉倾道:“韩夫人不用客气。” 韩夫人笑了笑,转身离开,其他婢女嬷嬷也退到院外。 乐宁僵硬的扭过头,道:“倾姐姐,我有些紧张,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苏玉倾笑道:“任何人成亲都会紧张的,其他女子出嫁前对未来夫君一无所知,你可是很熟悉了。” 乐宁脸颊瞬间红了:“倾姐姐,你成亲的时候也这么紧张吗?” 苏玉倾抿唇,她当时从未想过和夜君寒会走到一起,没有期待,怎会紧张?不过这些乐宁并不知情。遂摇了摇头:“或许是我没见过对方,没有期待也就不紧张了。” 话落,看向一旁的嫁衣,道:“我帮你穿嫁衣。” 三层嫁衣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千金一匹的流云锦绸缎艳红如火,上用金线绣着朵朵盛放的牡丹,寓意富贵吉祥,外层的月华纱,轻纱上用一百颗金曜石点缀,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同心结和玉佩系在腰间,每一样饰品,足见其用心和讲究。 苏玉倾拿起铜镜,道:“真漂亮,宁儿稍微打扮一下,便是倾国倾城,司昱见了,更移不开眼了。” “倾姐姐,你就会取笑我。”乐宁说着看向铜镜,一时怔住了,镜中的女子雪肤丹唇,眉若远山,美目含笑,少了份爽朗,多了分柔媚,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宁儿,先坐下休息吧,午后迎亲队伍才会到,你要顶着这样的装扮坐上几个时辰呢。” 乐宁叹息一声:“午后才会迎亲,为什么这么早就让我起来装扮啊?整日不许吃东西,这哪是成亲啊,这是受罪。” “规矩如此,也就这一日,可以少用些点心。” 乐宁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午时刚过,外面就传来喜庆的乐声,紧接着是鞭炮声,嬷嬷快步进来道:“小姐,世子来接亲了。” 随后拿起喜帕盖在她头上,扶着她走了出去。 前厅内,韩将军眼眶微红和韩夫人泪眼婆娑,嘱咐道:“宁儿,嫁人后,再不可任性,要贤惠知礼,孝顺公婆。” 乐宁听到母亲更咽的声音,眼眶忍不住蒙上雾气,道:“母亲放心,女儿知道。” 司昱握着她的手,看向二人道:“岳父岳母,我们会时常回府来你们,你们也可以去侯府常住。”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二人还是感动的点头应声,韩将军道:“宁儿被惯坏了,有些任性,还望你多包容她。” “岳父放心,小婿喜欢的就是宁儿的性情,以后也不会束缚她,她想做什么,我都会随着她。” “好,好。”韩将军笑着点头,道:“吉时快到了,走吧。” 两人行礼拜别后,转身离开,司昱小心的牵着乐宁的手,低语道:“宁儿别难过,你想回来,随时回来。” “嗯。”乐宁闷声道。 大街两旁挤满了人,迎亲队伍缓慢前进,司昱着红色喜服,脸上的笑容止不住。身后的八抬大轿悬着红绸,四周挂着如意灯笼,身后的嫁妆一眼望不到头,惹得众人无比羡慕。 “这迎亲队伍堪比皇子娶妃啊,韩将军的女儿真是好福气。” “人比人气死人,听说侯府给的聘礼几十箱呢,而且琼华公主很喜欢这位儿媳妇,再瞧瞧这嫁妆,这阵仗,果然很重视这位儿媳妇。” “唉,我怎么嫁不了这么好的人家呢?” “你先看看你有没有韩家小姐的容貌和家世吧。” 在一众羡慕和赞叹声中,花轿落在侯府门前,司昱下马,踢开轿门,扶着乐宁下轿,两人往前厅走去。 前厅内敬宜侯和琼华公主一脸喜色的坐在首位,看到两人走来,脸上的笑容更盛。 在礼官的高声中,两人拜了天地,满堂众人无不扬着笑脸恭贺,除了夜君寒。 夜君寒坐在一侧,只是在两人走来时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垂眸沉默,所幸没人注意他,否则还以为他看不惯这桩婚事呢。 司昱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为司昱高兴,只是看到这样和谐的场面,不免想起当初自己和倾儿成亲时的画面,想到这些就心下一痛,想打自己一顿。 苏玉倾见他神色不悦,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夜君寒趁机握住她的手,总有一日,他要把欠她的补回来,双倍补回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再回京城 殿内红烛摇曳,透着影影绰绰的光,到处张贴着喜字,床榻上铺着百子千孙福被,上面放了不少红枣花生桂圆瓜子。 韩乐宁坐在寝殿中,又累又困,顶着发冠一整日,她脖子都僵了,若不是方才送进寝殿后,司昱给她拿了些点心,她怕是坚持不住了。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听到司昱低沉的声音:“你们下去吧。” “是。”众侍女俯身一礼,退了出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乐宁的心跳随之加快,下一瞬,眼前一亮,喜帕被揭开,她抬起头,看到司昱眼中的惊艳,忍不住唇角扬笑:“不认识我了?” 司昱道:“以往只觉得你长得可爱,没想到也有这样娇媚的一面,宁儿今日真美。” 乐宁闻着他身上轻微的酒气,好奇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宾客众多,你敬酒也要花不少时间吧。” 司昱在她身旁坐下,边揉着她的脖颈边道:“正因为宾客众多,才早些回来,否则你顶着这么重的头冠,要等到何时,我可不想洞房花烛夜还没开始,我的夫人就累晕过去了。” 乐宁脸色瞬间红了,在他腿上掐了一把,道:“什么话都往外说。” 司昱佯装疼痛,道:“夫人手下留情,我说的是事实。” 乐宁不理会他,走到妆台前,把头上的饰品摘了,司昱走过去,动作轻缓的把饰品摘下,发髻散落,青丝如瀑,配着娇媚的容颜,司昱顿时觉得身体燥热,有些口渴。 司昱倒了两杯酒,递给乐宁一杯,道:“宁儿,从此你我就是一体,此生我一定护你,爱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乐宁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饮过合卺酒,司昱把她拥入怀里,低声道:“方才的点心,吃饱了吗?” 乐宁点了点头,司昱轻笑一声,把人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正事。” 乐宁把脸埋在他怀里,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既紧张又羞涩。 红纱幔帐,层层垂落,良辰美景夜,犹觉春宵似箭流。 秋日凉爽,丹桂飘香,紫衣女子脸戴面纱站在城门处,望着京都的匾额,内心五味杂陈,她以为她今生都不会再踏入京城,没想到如今又一次来到这里,只是物是人非。 在城门处站在许久,直到身后的人唤她,才回过神。 “门主,是先去找少主,还是先去寒王府找玉倾小姐?” “先去圣医堂,凌秋,你去找辆马车来。” “是。”凌秋虽然疑惑,但也立刻去办了,门主向来低调,想来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不多时,凌秋驾着马车前来,几人坐上马车,向城内行去。 此时的圣医堂门前围了不少人,地上躺着一位老妇人,穿戴讲究,衣饰精致,一看就是富足人家,只是此刻脸上毫无血色,妇人旁边一对夫妇同样锦衣玉饰,坐地痛哭,引得众人驻足。 “什么圣医堂,简直就是黑心堂,我们从外乡特意跑来京城为家母治病,花了那么多金银,结果家母的病反而更重,不到三日就离世了,是你们害了我母亲。” “前几日我们来这诊病,可是有不少人看到的,你们别想抵赖。” 莫老沉着脸色,额头青筋直跳,这几人明显就是来找事的,若是派个杀手来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直接打回去就好,可这人偏偏玩心眼,存心抹黑圣医堂,若今日之事不处理好,别说圣医堂在京中无立足之地,便是其他地方的店,也会受影响。 更要命的是,少主有事外出,他又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内心很是恼火,让人去把玉倾找来,也不知那丫头什么时候能到。 不远处的茶楼内,傅容嫣唇角微扬,笑看着热闹的场面,那人给的药真不错,圣医堂背景不一般,若是死于毒,或者其他方式,他们必定有所察觉,而她当时让那人给她一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死去的药,想来圣医堂的人也分辩不出来,一个医馆胆敢帮着苏玉倾害自己,那就别想好过。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从店内走出一白衣男子,白玉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肌肤胜雪,气度不凡。 苏玉倾来时已经听店内的人大概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几人出高价来医治,大夫依症开了药,不过三日时间,人就没了,很明显有人想抹黑圣医堂。 苏玉倾走上前,中年夫妇站起身,怒道:“你们圣医堂害死我母亲,当为家母偿命。” “能否容在下察看一番?” “人都没了,你还看什么?” 苏玉倾绕过男子,蹲在妇人身旁,诊了下脉象,脉搏呼吸都停了,但是身体温热,不禁凝眉,对方若是布局,不可能让人假死,可是也查不出受伤,中毒,或气闷的迹象,那她是怎么死的呢?不知道施针还有没有救? 把两粒药丸塞到妇人口中,几枚银针扎在头顶和胸口的穴位上,苏玉倾站起身,问道:“这位大叔是做什么生意的?看你们锦衣华服,想来家境非常殷实。” 围观众人愣了一瞬,人都没了,店都开不下去了,他还有心思问人家生意的事? 男子冷笑道:“那是自然,否则能花重金来你这圣医堂诊病吗?” 苏玉倾赞同的点头:“二位能花那么多银子为老人医治,想来极其孝顺吧。” “自然。” “那能否请大叔告诉在下,你家境富足,孝敬老母,为何老人皮肤粗糙,手上布满厚茧呢,还有你们两位,脸色暗黄,像是常年在厨房劳作的人。” 苏玉倾话落,把老妇人的手掌摊开来,让围观的百姓看。 中年夫妇一时怔愣,没想到她突然这么说,两人相视一眼,妇女道:“我们勤俭节约,挣钱不易,哪能乱花钱,老人手上有茧很奇怪吗?人勤快,闲不住,总是侍弄花草,我们只好顺从,老人开心就好。” “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在意容貌的,即便护理肌肤的用品价格不同,但不至于家境殷实,连一般的用品都舍不得,这位大婶快五十了吧。” 妇人怒道:“我才三十。” 苏玉倾淡淡道:“哪位富足人家的女主人,会让自己三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像五十岁?” 妇人语塞,垂下了头。 围观众人不禁生疑,窃窃私语,圣医堂的名气在那,虽然价格很高,可若是他们看你顺眼,不要银子也会给你治,不可能为了一个妇人,毁自己名誉。再者,这位小公子说的对,寻常人家脸色也不像他们那么差啊,女子更是注重容貌,哪有家境富足的人,不在意脸面的?这几人看着就没有商人的气质,怕是有人看不惯圣医堂,故意找事。 趁着众人议论的时候,苏玉倾握住妇人手腕,注入内力,片刻后却不见效果,心下一沉,看来是救不回了。 这时,披着白色披风,脸戴面纱的女子走上前,苏玉倾抬眸,眼中闪过喜色,女子蹲下身,快速查看过后,眼中闪过什么,随后命人去店内拿了几种药丸喂给老妇人,又在胸口处点了几下,一刻钟后,老妇人竟然缓缓开眼睛。 中年夫妇吓的后退几步,围观百姓也无比震惊,这人是谁啊?能起死回生? 女子站起身,一旁的凌秋道:“这位是圣医堂的掌权人,这位老人误食与药材相克的食物,才会暂时气绝,非圣医堂之过,如今她已经无恙,圣医堂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也时常救助他人,不免有人看不惯,不过圣医堂不惧,生事之人,圣医堂必不会放过。” 话落,眼神凌厉的看了中年夫妇一眼,两人顾不上躺着的老妇人,转身跑走了。 苏玉倾暗中打了个手势,暗卫立刻跟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疑心的人 围观百姓也不是蠢的,眼前的一切已经说明圣医堂是被人蓄意抹黑的,不过也是,人家在京中立足十余载,从未出过这种事。 待众人散去,茶楼上的傅容嫣脸色黑沉,抬手把茶杯挥落在地,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他们心生防备,再想用这招对付他们是不可能了,站起身悻悻离去。 圣医堂后院,苏玉倾向首位上的女子行跪拜礼,敬重道:“徒儿见过师父。” 紫衣女子月星澜笑的温和,柔声道:“倾儿快起来。” “徒儿不孝,这么久没去看望师父,今日还给师父丢脸了,连那妇人的症状都瞧不出来,差点害圣医堂声誉损毁,请师父责罚。”苏玉倾愧疚道。 “为师不在拂云山,你要去哪里看我?再者,你如今已是他人妻,更不可随意外出,我让无瑕带给你的信件和新婚贺礼,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月星澜话落,扶起她接着道:“至于瞧不出那妇人病症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连我刚开始诊脉也没看出,检查过后,再分析片刻,才想明白。 而且对方似乎对圣医堂很了解,以圣医堂多年在医药方面的研究,只有极少数,甚至一些隐秘族人的方法,我们不了解,其他的病症都清楚,但这妇人既非毒害,也没有内外伤,很明显,是针对圣医堂特意研制的药物。 所幸药效时间并不长,对方应该是看人没了气息,立刻带人上门,而你也给了药物,施针帮妇人打通血脉,只是你毕竟年轻,医术方面还需多学习,不过能指出那几人假扮富足人家,已经让百姓对这三人的身份有怀疑,这就很不错了,就是无瑕在,他也不会比你处理的更好,你又何需自责?” 苏玉倾眼眶微红,师父还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不会斥责自己,问道:“从未听说圣医堂和神月门有仇家,是谁针对呢?” “为师也要想一想。” 苏玉倾挽着她的手臂道:“师父此次进京,多住些时日吧,我让人在王府为师父收拾出一间院子。” 月星澜神情微动,浅笑着摇了摇头:“我小住几日就回门中了,住在后宅即可,听无瑕传信说,你们找到了雪灵芝,倾儿,多亏了你,才找到两味珍稀药材。” “师父和无瑕是我的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月星澜抚平她额头的碎发:“寒王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他待你不错,一个人幸福与否,眼睛便能看出来,你能和心爱之人相依相守,师父替你高兴。” 苏玉倾脑海中闪过珣皇叔遗憾的眼神,想到他讲的和师父的故事,他们两人心中都有彼此,却分开二十载,想来师父不知道珣皇叔一直在找她,以夜珣和夜君寒的力量,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人,师父若有心想听他的消息,也不可能听不到,难道两人分开后,师父刻意不去关注珣皇叔的消息? 若两人心中都有彼此,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不知道该不该找机会让两人再见一次,无瑕若知道,又是怎样的心情?她不能擅自替他们做主,不过这次一定要留师父多住些时日,若是有缘,两人一定会再次相见。 “师父,晚上徒儿和夫君摆宴,为您接风洗尘。” “好,我也该见见倾儿的夫婿了,能被你看上的人,想来不会差,不过,你知道,师父喜清静。”月星澜笑着应声。 苏玉倾知道师父最后是在提醒,于是认真点了点头。 是夜,接风宴过后,苏玉倾和夜君寒回了王府,苏玉倾向他简单讲了圣医堂的事,道:“暗卫回来禀报,说那对中年夫妇刚逃到僻静的巷子,就被暗器射杀,他们将暗中的人擒获,那人立即服毒身亡,中年夫妇身上也没什么线索。 而那老妇人是个哑人,说不出话,身上戴的饰品,看上去很贵重,实则都是仿制品,很多小店都有这种首饰,价格便宜,每日都能卖出几样,不过据我后来查看,那妇人应该是在后厨劳作的,即便梳洗过,也能闻到轻微的油烟味。 而且她手上的茧,左手掌心都是暗黄色,右手则不同,掌心处是黄色,手掌边缘和指腹是灰色,必然是常年总处理某一种食材,被浸染的,而且她是习惯左手。” 夜君寒道:“这几人去圣医堂诊治,说是花了上万两银子,莫老说那人来求医时,他的价格是五千两,那几人有意当着百姓的面,说给了万两,即便是五千两,也非一般人能拿出来的,更何况还是用在损毁圣医堂声誉上面。 也就是说背后之人非富即贵,可是师父也说过,那人很了解圣医堂,既了解圣医堂,又颇有财富的人,会是谁?” “也有可能是有人从那人手中买的药,用来针对圣医堂。” 夜君寒分析道:“圣医堂从未与他人有过节,知道你身份的人怕是没有,即便褚雄或者夜君安知道你的身份,也不会用这种办法,他们会把银子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更何况他们也没多少银子了。” 话落,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道:“之前璟王妃被毁容后,是不是去圣医堂医治,被拒了?” “傅容嫣?” 苏玉倾凝眉,若说是她,的确有可能,她的性情远不是她在人情展现出来的大家闺秀,只是她怎么认识的那人?那人是谁,为何对圣医堂这么了解? “我会让人去查近来她和璟王府内的人,都和谁有来往,若真是她,绝不会再放过。” 苏玉倾点了点头。 夜君寒道:“今日见到师父,才明白为何皇叔会对她念念不忘,也明白为何你会这样聪明了,师父看上去温柔娴静,周身却有种洒脱坚韧的气息,柔中带刚,想来年轻时必然是位慧智灵敏的女子,如今又多了分沉稳坦然的气度,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但她的容貌和画中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师父的确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她教我的不仅是武功和医术,还有做人的态度。” “倾儿,有没有想过找机会让师父和皇叔见一面?” 苏玉倾叹息:“我不能擅自做师父的主。” 夜君寒笑了笑:“你说的对,只是替他们可惜,还好我们没有这种遗憾。” 话落,把苏玉倾拥入怀里,内心叹息,但愿上天不要再捉弄有情人。 翌日,夜君寒和苏玉倾正在用早膳,惊风道:“主子,王妃,已经查过了,璟王妃自从毁容后便极少出府,只有一月前去过寺庙上香,回来后不久,璟王府的丫鬟便时常从茗悦茶楼路过,那茗悦茶楼并不大,生意也不怎么好,位置也偏僻,附近更是没有多好的首饰胭脂铺子,她的丫鬟去那里绝非偶然。 而且,属下还查到,南溪的墨鱼,宁州的竹果都易染上颜色,采买墨鱼最多的是璟王府和相府。” 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眼,苏玉倾道:“不知璟王妃如今的容貌是否恢复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别有用意 夜君寒淡淡道:“后日是七皇子的周岁宴,到时一看便知。” 苏玉倾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听夜君寒的疑问声传来:“惊羽呢?” 惊风叹息一声,不禁暗道:主子您才发现吗?最近只要不是紧急或重要的事情,都是自己在盯着,惊羽人家讨未来媳妇欢心呢,不过自己做为大哥,看到他幸福,也很为他高兴,自己多做点事也没什么。 苏玉倾唇角微扬:“你没看到香菱在我身边的时候也少了吗?” 夜君寒了然,暗暗盘算着,惊羽和香菱的事也该找时间操办了。 两日后,七皇子周岁宴,皇室中人都入宫庆贺。 宫道上,苏玉倾和夜君寒正走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三哥三嫂。” 两人顿住脚步,回头望去,是司昱和韩乐宁携手走来。 夜君寒看着交握的双手,幽幽道:“找到可粘之人,连我们这寒王府都看不上了。” 韩乐宁脸色微红,挣开司昱的手,走到苏玉倾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夜君寒眼神一沉,司昱趁机小声道:“哪比的过你啊,和三嫂成亲这么久,还总像个小童一样跟着三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智力退化了。” 夜君寒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我怎么记得听谁说过,谁娶乐宁小姐谁倒霉呢?” 司昱顿时眼眸大睁,双手合十,一脸祈求的样子,道:“三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奚落你了,千万别说出来。” 夜君寒满意的点了点头。 司昱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新婚燕尔被罚去别处睡。 御花园内,空旷的草地上,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蓉妃抱着七皇子笑的灿烂,今日她和七皇子是主角。 几人向文惠帝和太后见过礼后,坐在各自的位置,苏玉倾环视四周,没看到傅容嫣,想来他们还没到。 不多时,看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时,苏玉倾眼中多了分兴味,夜君璟和傅容嫣并肩而来,夜君璟没多大改变,只是身材较以往圆润了些,想来即便被软禁在府中,他并未受什么影响。 反观傅容嫣,身材纤纤,弱柳扶风,明显清瘦了很多,脸上也没了面纱,画着精致的妆容,远看与以往并无区别,走近了才发现,即便涂了厚厚的脂粉,脸上依旧有一些皱纹和疤痕,与之前相比要好很多,起码能见人了。 看来圣医堂的事,就是出自她手。不过,的确如师父所说,那人了解圣医堂,否则不可能治好她的容貌,几次三番招惹自己,自己忙着别的事,没功夫理会她也就罢了,竟然算计到圣医堂头上,不知死活。 苏玉倾在心里盘算着,夜君璟两人已经走到首位前,俯身一礼道:“给皇祖母请安,给父皇请安。” 太后温和道:“起来吧。” “谢父皇,皇祖母。” 两人起身,坐到自己的位置。夜君璟看了林韵芝一眼,见她泪光闪烁的看着自己,内心忍不住叹息,以往母后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如今却像老了十几岁一样,头发灰白相间,身材瘦削,虽然被放出来了,但是地位大不如前,在后宫中还要看别人脸色,自己翻身还有望吗? 转头看到夜君安浅笑着望向自己,夜君安依旧温和,带着些依赖,只是听闻他被派去江南负责赈灾一事,虽说是因为再无其他皇子可委派,但老四只是个闲散的人,父皇宁愿派他去都不让自己去,可见对自己失望透顶。 目光转到夜君寒身上,眼中闪过冷芒,他还真是命大,听闻他受了重伤,竟然没死,听闻他跑去灾区,治好了百姓染的怪症,不仅得了民心,更让父皇大加赞赏,更是把两万士兵的兵权给了他。 老天真是不开眼。 如今自己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亲眼看到夜君寒死去,即便得不到皇位,也不能让他坐上高位。 文惠帝说了一些场面话,众人举杯庆贺七皇子生辰。 众人寒喧中,太后看向傅容嫣道:“璟王妃许久未入宫了,身体也单薄了些,可是生病了?” 傅容嫣站起来,屈膝歉意道:“劳皇祖母挂心,孙媳不孝,久不入宫向您和父皇请安,孙媳的确病了,虽然很惦念您和众亲人,只是孙媳与王爷不能为父皇分忧,便想着少为皇祖母和父皇添乱,便没有告知,。 依大夫嘱咐,在府中静养,如今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也好多了,便趁此机会入宫,一来为皇祖母和父皇请安,二来庆贺七弟的生辰,也见见日思夜想的亲人。” “既然身体好了,以后便时常走动,都是一家人。” “是。” 苏玉倾唇角微扬,论惺惺作态,傅容嫣是很会的。 宴席过半,苏玉倾一直暗暗观察傅容嫣,发现她没怎么用膳,还有些疲态,虽然她极力撑着,是她夜里难眠,还是什么? 不多时,宫婢添了热茶,傅容嫣端起茶,还未入口,突然感觉手腕一痛,杯里的热茶洒在手上,顿时闷哼一声,茶杯掉落在地上。 虽然不是滚烫的茶水,但她素手细嫩,手红了一片,傅容嫣的侍女吓了一跳,立刻蹲下身为她的手扇凉风。 苏玉倾走上前关心道:“大皇嫂被烫到了吗?我帮你瞧瞧吧。” 傅容嫣心里嫌恶,表面却道:“寒王妃有心了,不是什么大事,过会儿就好。” “若烫伤了不及时医治,是会留疤的,瞧一眼放心些,不如让御医来为皇嫂瞧瞧?” 傅容嫣暗暗咬牙,谁都知道她医术高超,当着众人的面,她关心自己,若自己再三推拒,那便是不识好歹,不让她瞧,最后却让御医来诊,那不是摆明了看不惯她吗?自己先前的表现岂不是白费了。 强挤出一抹笑,道:“那就劳烦寒王妃了。” 苏玉倾握着傅容嫣的手腕,像是在看表面有没有烫伤,暗中却是在诊脉,诊出的结果让她不禁更加疑惑,随后道:“所幸茶水并不烫,没有烫伤,不过皇嫂的脸色有些差,手上也出现了一些细微斑痕,怕是病情影响了身体,不如让御医诊下脉,开些药调理一下,拖久了怕是会有更大的问题。” 话落,回到位置,夜君寒知道她此举一定别有用意。 一旁的林韵芝听到这话,不免皱眉,傅容嫣嫁给璟儿这么久,一直未能有孕,璟儿没有嫡子,难道是她身体出了状况?皇上还没有皇长孙,璟儿境况艰难,倘若她能有孕,皇上看在皇孙的份上,也不会再软禁璟儿。 第二百一十八章浅红印记 傅容嫣凝眉,她才不信苏玉倾会有这么好心,来关心自己的身体,她方才那番话怕是另有目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说这几个月无心饮食,消瘦了些,但今后不会了,只是她还未开口拒绝,一旁的林韵芝就先开口了。 “皇上,璟王和王妃这些日子虽未替皇上分忧,但是也捐了不少东西给灾区,看在他们善心的份上,让御医为璟王妃诊下脉,开个方子调理身体吧。” 傅容嫣立刻道:“臣媳身体无碍,母妃不用担心,也不用劳烦御医了。” 文惠帝扫了两人一眼,内心叹息,若非老大心智平庸,又极自负,一次次耍些低级手段,自己何需把他软禁在府中?待在府里,他还能少生些事,偏偏禁了这么久,他没有丝毫改变。 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还在仇视老三,皇家子嗣,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再加上他的王妃,也不是个省心的,若是娶一位像倾丫头那样的王妃,冷静沉稳,明理知事,对他的行为多加劝导,他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 思虑片刻开口道:“朕忙于政务,忽略了对你们的关心,再如何,你们也是朕的儿孙,没有添乱一说,御医众多,有需要随时派人来,趁着入宫,便让御医瞧瞧吧,也让你母妃放心。” 话落,看向顺喜道:“传刘实过来。” “是。” 傅容嫣看向苏玉倾,却见她神色如常,安静的用膳,似乎方才的话真的只是她对自己的关心,到底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父皇。”傅容嫣开口道:“既然寒王妃在这里,哪里还需要御医跑一趟,就劳烦寒王妃为臣媳诊脉吧。” 夜君寒道:“本王的王妃,何时成了御医?宫中御医众多,不够皇嫂用吗?还是说你看不上御医?” 傅容嫣脸色微变,道:“三弟不要随意诬蔑本妃,本妃只是觉得这里就有医术高明的人,不必让御医跑一趟。” “这里距离御医院来回也就一柱香的时间,顺喜,还不快去。” “是。”顺喜应声,快步跑了出去。 一柱香后,刘实来到御花园,行礼过后,按吩咐为傅容嫣诊脉,片刻后,笑着道:“恭喜王爷王妃,璟王妃有喜了。” 傅容嫣顿时如遭雷击,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王妃乃是喜脉,各人身体差异,有些人初期反应大,有些人没有异常,或许您属于后者,王妃这几日是否常感到疲倦,不思饮食?” 傅容嫣沉默不语,自己嫁给夜君璟后,与他同床共枕的时候就很少,甚至为他纳了几房侍妾,为了就是避免他碰自己,虽然偶尔他会羞辱自己,但自从容貌毁了,他就没再理会自己。 除了一个多月前,他醉酒闯入自己的寝室,那时自己受了凉,意识模糊,更无力反抗,正因此,自己才去了寺院上香,散散心,可也只有那一次,事后自己明明喝了避事汤药,为何会有身孕? 自己这几日只顾着容貌恢复和圣医堂的事,竟忘了月事信期,所以即便有些困倦,也以为是夜里没睡好,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竟然怀了他的孩子?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 夜君璟也一脸惊讶,随后想到父皇看在皇长孙的份上,或许会解了自己的禁足,顿时高兴起来。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苏玉倾浅笑道:“恭喜皇嫂,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派人禀报父皇?连皇兄都很惊讶,这是大喜事啊,皇嫂该高兴才是,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开心呢?” 夜君寒看了苏玉倾一眼,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呢? 傅容嫣回过神,扬起笑容道:“本妃是太过高兴,一时震惊,蒙皇祖母和父皇恩泽庇佑,赐璟王府嫡子,只是本妃也是初次有孕,不知孕中会有何反应,以为是前些日子生病的原因,才没让大夫诊治。” 苏玉倾看向夜君璟道:“皇兄要多体谅皇嫂才是,皇嫂尚在病中,您就算再宠爱皇嫂,也要怜惜她,即便皇嫂不知孕中反应,可是皇兄府中如今已有四位女儿,怎么也见多了害喜的症状,以后要多多照顾皇嫂。” 她这番话说出口,成功让傅容嫣和夜君璟和林韵芝的脸色变了。按时间推算,一个月前江南两城的百姓还在受灾,夜君寒伤重,而夜君璟被禁足府中,不想办法为受灾百姓做些事,不忧心自己的兄弟,反而只知享乐,连自己的王妃还在病中,都不加怜惜,可见他行为有多荒唐。 而傅容嫣,以病为由,连入宫向皇上太后请安都拒了,却不拒绝夜君璟的行为,如此目无尊长,是为不孝,令人不耻。 更是提醒在座众人,璟王府已经诞生过四位子嗣了,傅容嫣身为当家主母,若是精心照顾有身孕的侍妾,不可能完全不懂孕初期有何症状。 要么是她从不关心府中妾侍的身体,那她这位当家主母这么不尽责,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么就是她懂,只是她有意隐瞒,若是这样,可更不得了,皇家的血脉,这么大的喜事,她却隐瞒,旁人必然想歪了。 夜君璟和傅容嫣的脸色瞬间万变,却又无法反驳,她的话句句是关心,让人挑不出毛病,夜君璟道:“不劳寒王妃担心,本王知道怎么做,嫣儿知书达礼,名声在外,你还是多给自己调理身体吧,三弟是宠着你,可是你若生不出子嗣,他也保不住你。” 夜君寒脸色骤冷,眼神如刀的看向夜君璟,苏玉倾暗暗握住他的手,对方就是想激怒他们,若当真那样做了,对方反而得意。 夜君寒收敛情绪,淡淡道:“劳皇兄惦念,臣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臣弟政事繁忙,倾儿也不忍让臣弟太辛苦,待闲暇时,便专心子嗣之事,皇兄还是多关心你的王妃吧,毕竟她如今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 夜君璟脸上的得意僵住,他这不是明显嘲讽自己无能吗,他为父皇分忧,整日忙碌,而自己却被禁在府中,什么也做不了,还暗示让自己有点分寸,哼,真是厚颜无耻。 文惠帝道:“既然是喜事,老大便好好照顾你的王妃,缺什么了尽管派人来宫中取,朕也会派御医时常去你府中,你可不能大意了。” “儿臣多谢父皇。”夜君璟拱手道谢。 这时,太后身旁的嬷嬷提醒道:“太后,时辰差不多了,该为七皇子行盥浴礼了。” 太后点头道:“把东西拿上来吧。” 宫人把木桶抬到草地上,桶内放着温热的水,几名宫婢端着拖盘站在一旁,分别放着新制的衣服,棉帕,草药汁等。 周岁礼习俗,在这一日,幼儿泡汤浴,以几样草药点进汤浴,有驱邪去瘟之意,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正好,七皇子坐在木桶中,嬷嬷边把药汁点进去,边念念有词。 苏玉倾看着可爱白嫩的七皇子,眼神温柔,唇角含笑,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他背上的浅红色印记时,眼眸微眯,脑海中闪过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这印记她好像见过。 第二百一十九章留条后路 察觉到苏玉倾的异常,夜君寒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了?身体不适?” 苏玉倾回过神,摇了摇头,她确定她没有看错,要好好想想,是谁身上有同样的印记。 不远处的夜君安收回眼神,方才苏玉倾的神色他都看到了,不知她发现了什么,难道她也知道蓉妃的秘密? 待七皇子沐浴过后,穿上新衣,这周岁礼的最后一顶,点朱额,在幼儿眉心点上朱红的印记,寓意宏运锦程。 一旁的蓉妃看向文惠帝,浅笑着柔声道:“皇上,点朱额向来由优秀的人来点,臣妾想着,不如由寒王来点吧,寒王文武双全,才智不凡,由他来点,既是好的寓意,又显得他们兄弟情深,您觉得如何?” 文惠沉还未开口,就听夜君寒淡淡开口道:“本王自幼丧母,怎么蓉妃娘娘也想七弟像本王一样?还是说蓉妃看不上其他皇嗣?众皇嗣皆是才华横溢的人中龙凤,又有谁好谁差之说?” 苏玉倾垂眸,遮住眼中的笑意,不用看也能想到蓉妃的脸色,点朱额一般确实需要优秀的人来点,寓意将来能像点朱的人一样优秀,只是身在皇家,又有谁比九五之尊更优秀?蓉妃不让父皇来点,却让夜君寒来点,怕不是设了局来陷害他。 毕竟蓉妃没有母家,是父皇的师父临终前拖付给父皇的,在宫中向来安分守己,父皇对她应该没那么防备,若是真设了局,引他们跳,即便最后躲过,她也能轻松洗脱嫌疑,与其那样,不如直接拒绝,省得麻烦,只不过他拒绝的话语,太过直接,不过这样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蓉妃的脸色瞬间铁青,夜君寒竟然诅咒她早亡,眼中闪过冷意,随后泫然欲泣,一脸难过道:“本妃自问从未得罪过寒王,不过是觉得你是难得的聪明人,又是七皇子的皇兄,所以才这样说,寒王就算不喜欢七皇子,也不该说这样恶毒的话,也罢,是本妃孤弱,没有可以帮助寒王的事情,就当本妃没说过这话。” 夜君寒冷笑,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是毫无心机吗?以往她很会在关键时候说话,虽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但却能获得父皇的青睐。 他可没忘记,去年中秋家宴,她在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说辞时,当着众人的面直指倾儿对七皇子下毒,若真是她表现出来的没有心机,怎会在父皇太后在场的时候,不向他们问明原因呢? 太后暗暗摇头,蓉妃这样无用,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虽然自己也想让他失了圣心,可是只靠几句话是不行的,董娅已死,虽然她没有威胁了,夜君寒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只是总觉得他面对自己时,眼神没有了敬意,很是冷淡,怕是董娅把他母妃的事情告诉他了。 随后附和道:“寒儿,蓉妃也是出于好意,你不愿意,也不该这样讲话。” 司昱道:“皇祖母,三哥说的是实话,再者还有谁比舅舅更优秀吗?她怎么不找舅舅,让三哥来点算什么?” 茶杯撞击桌面的声音,让众人顿时噤声,齐齐看向杯子的方向,只见文惠帝面无表情,周身却泛起冷意,眼神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众人一时疑惑,不知道皇上这话暗指的是谁,还是说暗指所有人?却谁也不敢问。 蓉妃把七皇子从嬷嬷手中抱了过来,拿起袖中的帕子,悄无声息的擦了擦七皇子的额头,俯身屈膝道:“是臣妾的不是,七皇子乏了,还请皇上点了朱额,让他去回去歇息吧。” 文惠帝起身,拿起一旁宫人拖盘上的金色雕花笔,在朱印上的划过,点在七皇子的额头,朱红的圆点印在白色皮肤上格外耀眼。 周岁礼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夜君寒被文惠帝叫了去,苏玉倾在菊园等他。 如今百花盛时已过,各色菊花开得正好,苏玉倾安静的看着,却听到凝璇沉声道:“安王爷,我家王妃在此,王爷不便靠近。” 夜君安轻笑一声:“怎么?这菊园,只能你家王妃来赏玩,本王来不得?” “男女有别,王爷不会不知吧?” “本王是她的四弟,你不知?” 凝璇眼睛紧盯着他,若非他是皇子,她早就一掌把他打飞了。 苏玉倾道:“安王要来赏菊那就请便,本妃也该走了。” 话落,转身离开,凝璇还未看清夜君安的招式,只是眼眨间人就不见了,转过身,就看到他挡在了王妃面前,立刻快步挡在苏玉倾侧身前,敢对王妃不利,管他是谁,她一样饶不了他。 苏玉倾暗道:好快的轻功,他果然深藏不露。 “安王有话直说就是。” 夜君安笑容不变,低声道:“三嫂爽快,方才七弟泡汤浴时,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玉倾不答反问:“你觉得本妃发现了什么?” “别想着诈本王。”夜君安冷笑道,想着从他口中套话,不可能。 “没发现什么,你可以走了。” “苏玉倾,给自己留条路,日后若遇到事,说不定会救自己一命。” “多谢,有的路破败不堪,不在本妃考虑中。” 夜君安薄唇紧抿,片刻后,轻笑一声:“你与三哥还真是相配,一样的伶牙俐齿,一样的不识抬举。” “多谢夸奖,说完了?” “你不想知道,本王是怎么安然无恙回来的吗?为何你的毒没有效果。”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太多,本妃不想知道,而你也不会让本妃知道,告辞。” 苏玉倾话落,看向凝璇道:“若无本妃同意,再有男子跟着本妃,一律按登徒子处理。” “是。”凝璇朗声应道,瞪了夜君安一眼,随着苏玉倾离开。 夜君安冷笑,这脾性真是与众不同。 苏玉倾走到菊园拐角处,看到曲雪儿的身影,她如今无名无分,夜君安竟然带她入宫?还真是宠她。 目光无意间瞥到她腰间的香囊,香囊上的花很漂亮,从未见过,绣工却与当初被关在枫泉山庄时,那妆台锦帕上的合欢花相同,因为当时那合欢花的绣工太精致,她记得很牢,看来,当初绑了自己的人,果然夜君安,当时那房间的香味,应该就是她香囊上的花吧。 苏玉倾道:“曲姑娘许久未见,这香囊是你做的?” “自然。”曲雪儿得意道,她的绣工,怕是整个邶靖朝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上面的花真漂亮,不知是什么花?” “你与寒王毒害我和王爷,还想让我告诉你?是你傻还是我傻?”曲雪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快步走开。 凝璇气闷,小声道:“不知安王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对安王如此死心踏地?” 苏玉倾道:“有的人就是很懂女子的心思,很会控制人心,哪怕是火坑,也会为他心甘情愿的跳。” 凝璇道:“哪日把她害了,她都甘之甘之如饴,她不是傻,是蠢。” 苏玉倾赞同的点头,她情毒深种,已无解药。 “走吧。” 话落,两人向御书房走去。 第二百二十章等着看戏 曲雪儿看着不远处菊花丛中,兀自出神的夜君安,不禁疑惑,他怎么也在这里?方才他是和寒王妃一起赏菊? 自己没有名分,不能参加宴会,但是王爷说自己这段时日为他做了很多事,太过辛苦,想带自己来散心,也提前熟悉一下皇宫,待宴会开始,就让自己在花园西边等着,不要乱跑,还派了人陪着她,也为了保护她。 御花园占地极广,宴会场地在花园东边,菊园在南边角,离御书房较近,就算他要出宫,也该去西边先找自己,为何会饶路来这边?难道是为了找寒王妃? 若非自己看到其他嫔妃回宫,还不知道宴席结束,等了片刻也不见他的影子,还以为他去了御书房,才来这边等他,不想,竟看到寒王妃也在这里。 夜君安看到她的身影,快步走来,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听到其他嫔妃们说宴席结束了,等了你许久你没来,便过来找你了。” “本王有事耽误了,抱歉。” 曲雪儿犹豫着开口道:“王爷……方才是在与寒王妃谈话吗?” 夜君安眼神微闪,摇头道:“没有,本王刚到这里,寒王妃就离开了。” 曲雪儿神色明显好转,随后自责起来,自己乱想什么?寒王妃有夫之妇,又对王爷下毒,王爷怎么可能看的上她? “那王爷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我们回府。” 曲雪儿唇角扬起,随着他向宫门走去。 安王府 书房内,夜君安按动机关,书架底层弹出一个木盒,拿出里面的书籍,封面写着《行兵布阵战略策》,夜君寒和苏玉倾怕是都猜测这册子在褚雄手中,没人知道册子已经到了自己手中。 夜君安坐在桌案后,拿出里面的纸张,当初派人去褚府,主院的打斗把褚雄引出书房,青鸾鸟趁机进入书房,本意没抱希望能拿到多重要的信息,不成想竟有如此意外的收获,拿到了苏怀安的毕生心血,看来他的死与褚雄有关。 可是这本册子里却夹着一页纸张,上面写着暗语,他看不懂,但是那纸却是出自宫中,字迹虽然潦草,但从笔力和功底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以防万一,他让人暗中查找宫中各人的笔迹,对笔过后,发现蓉妃的字迹,笔力与字迹特性与这页纸上的字迹很像,不禁疑惑,难道蓉妃自知背后无势,所以和褚雄串通? 后来看褚雄的表现,没有任何帮着蓉妃的表现,七皇子受毒害,也不见他对皇后做什么,甚至还给大皇兄通过消息,让他更加疑惑,倘若蓉妃当真与褚雄串通,那褚雄怕是会扶持七皇子,对自己也是个威胁。 所以为了转移夜君寒的注意力,也为了利用夜君寒去查蓉妃,他收买了蓉妃宫中的宫婢,将枫泉山庄关押苏玉倾时房间内的香料给了她,蓉妃果然喜欢上了那香料。 在宫宴时,利用七皇子的乳母,设计七皇子误食镯子铃铛,引苏玉倾上前,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只是后来夜君寒也没查到什么。 原以为查不出来了,不想今日盥浴礼时,苏玉倾看着七皇子,会突然神色诧异,不知是不是她发现了有用的线索。 不管是什么,若是他们查出来,处理掉蓉妃,七皇子也会受牵连,那么自己也少了个麻烦。 老五已经颓废,自从董妃满门被灭,他整日在府中以酒消愁,老大虽说看着父皇缓和了对他的态度,但看苏玉倾的表现,绝对讨不了好,那自己就只需要对付夜君寒就好了。 夜君寒那么在意苏玉倾,而苏玉倾又那么在意苏怀安,那么这本册子,将来会派上大用场。 想到这,夜君安扬唇一笑,迫不及待想看夜君寒为了得到册子,会做到什么地步? 另一边,回府的马车中,苏玉倾道:“我方才看到曲雪儿,她腰间的]香囊上的绣花让我确定,当初绑架我到枫泉山庄的,就是夜君安。” “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你今日在宴会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我看到七皇子肩背处有一块指甲大小的花形印记,颜色很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我好像见过,只是没想起来,后来才想到,是褚宗耀。 当时褚宗耀被抓,衣衫散乱,我无意间看到他肩后就有这样的花形印记,只不过他的印记比较明显,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两人有何关系?” 夜君寒凝眉:“有没有关系,要看看是否还有他人有同样的印记。” 苏玉倾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想来他也是这样想的,凝眉道:“褚宗耀已死,就算其他人有同样的印记,也证明不了什么。” “他是没了,不过禇雄也不只这一个儿子。” 苏玉倾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变笨了?” “笨点好,夫人太聪明会很累,也会显得为夫很无能。”夜君寒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 “若是蓉妃和褚雄当真有关系,那就能解释了,为何她的一些话都很合时机,有时候也故意往一些方面引,还有几次针对你我的时候。” “嗯,夜里再让惊风去查。”夜君寒话落,想到什么,接着道:“对了,璟王妃有孕,你为何有意引御医前来,让御医宣告消息?这样一来,父皇的态度会有所松动,他们怕是借助身孕,出来惹麻烦,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猜猜看。” “我只能猜到璟王妃的好日子撑不了多久。” 苏玉倾道:“不管璟王和璟王妃身体有什么症状,我都不想理会,也免得他们借机动手脚,我诊出她有孕时,也很惊讶,明显她不想为璟王生子,否则不可能成亲几年一直未有身孕。 就算她有意利用腹中子嗣摆脱困境,才想着生育,那只能说太不巧了,刚好被我发现,那她的计划就只能破灭。 根据脉象上看,她还没有特别不适的症状,自己也未察觉,否则早就大肆宣扬,既如此,那我就要利用这个机会了,敢打圣医堂的主意,就别怪我不留情,你等着看戏吧。” 夜君寒看着她精明的眼神,可爱至极,忍不住扬起唇角。 回府后,夜君寒吩咐惊风惊羽,夜晚去褚府,想办法查看禇明祺背后有没有印记。 凝璇则装扮成宫女的样子,混进馥郁宫,在蓉妃沐浴时,伺机查看。 第二百二十一章熟悉身影 一个时辰后,几人回来,给出的答案与两人猜测的一样。 夜君寒道:“当真有这种遗传印记的人吗?” 苏玉倾点头:“有,虽然这种人不常见,但也不少,有些可能一个家族都会有一种印记。” “没想到,蓉妃竟是褚雄的女儿,从未听说过褚府有这么一位女儿,可蓉妃是父皇的师父带来的,褚雄与父皇的师父有何关系?听父皇提起过,他师父为人赤诚,低调寡言,是位不错的老人,不可能与褚雄为谋,只为把蓉妃送进宫。” 苏玉倾思索片刻,走到桌案前,拿出她上次画的图案,褚府书房设的密室机关花形案件,道:“或许可以去问问父皇,可曾见过这个图案?若是父皇的师父也有关于这个图案的东西,那就是褚雄与这位师父之间的联系,是因为那位美妇人。” “交给我。”夜君寒接过图案,突然想到什么,道:“这几日找时间入宫为父皇诊下脉吧,我担心蓉妃会用药物伤害父皇,就算他们合谋,可是皇嗣众多,他们也没有十足的胜算,唯一有胜算的,就是从父皇这里下手,若是他们通过长时间的慢性毒药来控制父皇,就可以让父皇立七皇子为储君,只不过七皇子还小,他们也不着急这个时候动手,保险起见,还是为父皇诊下脉。” 苏玉倾点头,道:“以往我们还好奇,褚雄用的手段不是特别狠毒的,原来他是做了两手准备,能让皇家失去民心最好,他谋反便是替天行道,救民于水火,到时候自己称帝,可是父皇是明君,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还是要谨慎行事。 若是尝试不成,还可以让皇嗣自相残杀,他最后拥立七皇子为储君,七皇子将来登大位,指定他做摄政大臣,他便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 “说的不错。” 苏玉倾叹息:“以他如今的荣华富贵,安享晚年不好吗?他怎么敢这么做?不怕被人发现,会被灭门吗?” 夜君寒沉声道:“敢与不敢,只看那人会把目光放在风险上,还是结果上。若是把目光放在风险上,大概率不敢冒险,若把目光放在结果上,便会被至高无上的权力吸引,而忽略风险。” 苏玉倾叹息,太过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为此枉顾人命,必定不会有好结果。 夜君寒道:“倾儿,你先休息,我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好。” 夜君寒捏了捏她的脸颊,转身向殿外走去。 书房内,夜君寒沉默着坐了许久,褚雄绝不能再留着,可他表面上没有错处,又屡次立功,贸然对他出手,怕是引起众将士的不满,若要他死,必须名正言顺。 那位美妇人也不知去哪里寻,查了那么久,也盯了褚雄很久,可是没有查到可用的信息。 蓉妃这边,一旦察觉被人发现,褚雄没了退路,必然采用极端方式,那就要先斩断其党羽,再把他暗中打造的兵器转走,那些被他带去深山的百姓便是最好的证据,可是这些事情要做的话,需要很多人手。 片刻后,夜君寒唤道:“惊风。” “主子。” “冥界山那边的兵器厂,多久向褚府传一次信?他们多久运一次铁矿?” “一个月向褚府送一次信,呈报打造数量,和报账,三个月运一次铁矿。” “如今打造了多少兵器?上一次送信是何时?” “半月前,各种兵器预估十万左右。” 十万?夜君寒凝眉,思虑过后,道:“立刻传信各处,看看可用的仓库有多少,再者,距离冥界山较近的营区,整理出兵器库。 另外召集所有人手,昼伏夜出,分散前往冥界山,准备好车马待命,车马越多越好,待褚雄的人再一次向京中传出书信后,立刻杀入工厂,褚雄的人绝不能逃出一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兵器转移至各仓库,军营兵器库。 那些百姓转移出去,暂时安置在绍州城外的庄园内。” “是。” “小心行事,若发现有人跟踪,不要留活口。” “是。”惊风应声后离开。 夜君寒拿出一本花名册,里面记载了一些与褚雄有来往的官员,看过后,脸色微沉,示来一段时间,朝堂怕是都要动荡了。 翌日,醉仙楼顶层阁楼,夜君寒为夜珣倒了杯茶,夜珣笑着道:“怎么今日想起找皇叔喝茶了?” 夜君寒道:“这段时日皇叔不知在忙些什么,有事都找不到您。” “何事找皇叔?” 夜君寒神色微动,道:“前几日我与倾儿比剑时,输给了她,她说我几个招式似乎不太对,许是这几年没太练过功夫,所以退步了,皇叔能否把你传授我的内功心法和招式的典籍拿给我看看?我想再研究一下招式。” 夜珣盯着他看了片刻,他向来刻苦认真,习武时招式都是反复练习,自己也不一定打的过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跟皇叔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我为何要骗皇叔?的确是想研究一下,看看自己哪方面练的不足,皇叔若是舍不得,那就算了。” 夜珣冷哼:“就算你要研究,也不是研究你学过的招式,难道你想学那最后一式?” 见夜君寒不语,夜珣道:“寒儿,那最后一式不是皇叔不教你,它是威力巨大,可也极其危险,一个不慎,对自己的伤害便是毁灭性的,你若有什么要帮忙的,皇叔一定帮你,不一定要学这招式。” “皇叔,我有倾儿,有父皇,我怎会让自己犯险?您若不给我,那我只能去练别的心法了。” 夜珣气恼的瞪他,但也知道他的脾性,他向来有分寸,这次这么坚决,若不给他,一定会用别的方式得到。 无奈道:“罢了,皇叔让人给你送去,但是你若有什么事情想做,一定要告诉皇叔,不能自己涉险,否则皇叔再没你这个侄儿。” 夜君寒唇角微扬:“多谢皇叔,我比您想象中更惜命。” 他怎会舍得倾儿伤心,只是褚雄的内力太厉害,他不得不冒险一试,否则绝对会让他逃了。 夜珣抿了口茶,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道紫色身影映入眼帘,让他的心陡然一跳,女子的身影,气质,怎么那么熟悉? 第二百二十二章似是故人 夜珣从侧窗飞身而下,疾步向街上那抹紫色身影追去,片刻后,却再也看不到人影,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失落的转过身,看到远处又出现了紫色身影,他大声唤道:“澜儿”。 随后快速跑上前,拽住紫衣女子的手臂,女子回身,脸色微怒道:“放开手,这么大年纪,懂不懂礼仪廉耻?” 那张脸让夜珣眼中的光亮消失,狂跳的心也慢了下来,立刻松开手,歉意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夜珣举目四望,没有他心心念念的人,神色落寞的回了醉仙楼。 不远处的吉祥斋,月星澜刚走进店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转身向店外看去,入目皆是陌生的脸庞,暗暗摇头,来到京中的几日,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出现过往的画面,如今竟然出现了幻听,别说见不到,就算见到了,他也不会像曾经一样唤自己了吧,或许已经忘了自己。 月无瑕疑惑道:“母亲,怎么了?” 月星澜笑着摇头:“没什么。” “吉祥斋是京中最好的点心铺子,母亲想买什么点心?” “云依喜欢吃糖梨酥,给她买一些回去,再些别的带给莫老。” “母亲不给倾儿买吗?”月无瑕故意道。 月星澜抿唇一笑:“别想着挑事,倾儿在寒王府,又有香菱那丫头,她想吃什么都很方便,云依在京中除了我们,她还认识谁?更何况她还那么小,我自然要多顾着她。” 月无瑕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母亲向来把云依和倾儿当自己的女儿对待,两人其实她都疼,不过倾儿更沉稳,独立些。 拿着包好的点心离开时,迎面走来一位黑衣中年男子,脸上的面具泛着幽冷的光芒,两人视线无意中相视,男子沉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移开目光,向店内走去。 月星澜凝眉,尽管男子面无表情,可她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惊诧的神色,只是转瞬间便恢复了平静,而且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桀骜气质,他们认识吗? 擦身而过时,闻到男子身上微弱的药香,这是常年侍弄药草才会有的味道,忍不住回头看他,男子似没有察觉到她在看他,径直向二楼走去。 “母亲?”月无瑕唤道。 月星澜收回目光,道:“走吧。” 两人出了店铺,月无瑕问道:“母亲认识那位男子?” 月星澜摇头:“不认识。” 月无瑕没再多问,但是方才他从男子的眼神中看出,那男子应该是认识母亲的,不知为何要装作陌路人? 吉祥斋二楼的窗边,中年男子看着离开的两人,眼眸微眯,没想到今日竟然会碰到她,多年不见,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灵透的小姑娘。 也是,听闻门中如今由她主事,难怪气质与以往的相比,多了分坚韧,旁边那位少年称她为‘母亲’?那是她的孩子?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男子收回目光,扬唇一笑,她那么高傲的性子,不知会看上谁?不过那少年的脸色,看上去像是身患隐疾,连她都治不好的话,那一定是极罕见的症状。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疑难杂症,他最感兴趣了,更何况这人,还是月星澜的儿子。 寒王府 夜晚繁星璀璨,夜君寒回到寒倾院时,看到苏玉倾站在廊下望着夜空出神,快步走上前,握起她的手道:“秋日夜凉,怎么站在院中?也不加件披风,染上风寒怎么办?” 苏玉倾浅笑道:“没觉得冷,今夜的星空这么美,不忍辜负,顺便等你。” 夜君寒盯着那双璨若星辰的瞳眸看了片刻,伸手把她拥入怀中,是他不好,这几日太忙,没怎么陪她。 愧疚道:“倾儿,是我不好,这几日没有陪你,以后不会了。” “我像是无所事事,整日要你陪伴的人吗?”苏玉倾抬头看他,接着道:“褚雄的事情需要提前布好所有事情,你也需要在出手前,把需要转出去的东西安置好,我明白。” 夜君寒内心的愧疚更甚,她太聪明,即便自己不说,她也能猜到他的做法,道:“谢夫人体谅。” “给你看样东西,再谢不迟。” 话落,苏玉倾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寝殿,拿起桌案上的东西,一个精巧的圆形暗器,表面有几个细孔,她道:“这是我和师父这几日研制的暗器,既便你提前布置好一切,但是褚雄的实力太强,绝不会轻易被抓,为了以防万一,你随身带上这个暗器。 这是根据褚雄练的内功心法所制,若按下开关,里面的毒针可以射向四八方,即便褚雄可以幻化多个身影,这暗器也能在同一时间射向所有身影,他这招的威力也会减弱很多。” 夜君寒内心暖意茸茸,道:“夫人这么心疼为夫,想尽办法保护我,为夫感动的无以复加。” “那我有个要求,你去抓褚雄时,要带我一起去。” 夜君寒道:“怕我打不过他?” “我要亲手解决他,为祖父报仇。” 是不是亲手解决褚雄,苏玉倾并不在意,她更担心他,暗器再好,布局再周全,可褚雄是不可控的,实力又太强,她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冒险,有她帮忙,胜算也能大些。 夜君寒沉默,他知道她的心思,可是让她涉险,他绝不能同意,只道:“到时候一定让你亲手解决他。” 话落,不给苏玉倾说话的机会,把她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在粉唇边落下一吻,声音低沉:“夫人稍等片刻,为夫先去沐浴,回来再好好感谢夫人。” 一柱香后,夜君寒穿着宽松的寝衣回到寝殿,见苏玉倾闭着眼睛,不禁好奇,才戌时三刻,睡着了? 在她身旁躺下,他轻声道:“倾儿,睡着了?” “嗯。”苏玉倾意识朦胧的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迷糊可爱的样子,令他喉咙发紧,眼神暗了下去,翻身而上,声音暗哑道:“为夫还未谢过夫人,夫人怎么能睡呢?” “我困……” 话未说完,便被他以吻封缄,浓烈的情谊化作最自然的行动。 嘤咛缥缈音,温香娇软玉,罗帷春色满,共赴巫云雨。 第二百二十三章会捉弄人 翌日,苏玉倾刚走出府门,便听一道声音传来,转头望去,就见傅容嫣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来,一手还小心的虚抚着小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刚有孕,而是即将生产的妇人。 “璟王妃有事?” 傅容嫣扬着笑容,道:“寒王妃是要出府吗?” “难道璟王妃看不到吗?” “本妃要去上香,只是如今有了身孕,出行自然少不了大夫相陪,可是水月庵不便男子进入,只好请寒王妃相陪了。” 苏玉倾浅笑:“初有孕时,胎象不稳,容易出事,璟王妃若是为了腹中子嗣好,还是在府中静养,少折腾些,若是出了差池,可没处后悔。” 傅容嫣眼中闪过嘲讽,高声道:“寒王妃,你怎么能出言诅咒本妃?” 她这一嗓子,立刻有一些百姓跑了过来,苏玉倾心下明白了,原来还安排了听戏的,自己这几日太忙,都忘了她的存在,若她老老实实的,还能多活几日,今日竟然送上门来提醒自己。 苏玉倾还未开口,傅容嫣便可怜兮兮道:“本妃也是为了给皇家和百姓们祈福,我们同为皇室中人,才特来相邀,不过是进柱香,耽误不了多少时日,寒王妃不愿意就算了,但你不该出言诅咒。 本妃知道,你嫁入寒王府这么久,一直未能有孕,本妃也怜悯你,可你不能因为嫉妒就恶语相向,若是诅咒本妃,本妃不与你计较,可我腹中的孩儿尚未出生,你怎么忍心咒他?太让本妃失望了。” 围观百姓不禁神色鄙视的看向苏玉倾,小声议论起来,这也太恶毒了,自己生不了就嫉妒别人,还诅咒人家,平日里的端庄贤淑都是装的。 苏玉倾道:“皇嫂这是何意?刘院首已经说过了,皇嫂体虚,需要静养,连父皇也提醒你无事不要出府,玉倾本着善意,担心你的身体,又怕你私自出府惹怒父皇,才好言提醒,怎么?皇嫂是觉得我不该担心你?还是说你的身体很好,只不过在父皇面前的病态都是装的?” 傅容嫣怒视着她,装的?自己若说是装的,那就是欺君之罪,可若是否认,那就是承认了苏玉倾的确是在关心自己,而非诅咒,贱人。 思索片刻,傅容嫣道:“本妃是体虚,就是因为体虚,才想求菩萨保佑,并且让本妃去水月庵上香,是皇祖母的意思,让你相陪也是皇祖母的意思,这位是皇祖母身边的赵嬷嬷,寒王妃若不信,赵嬷嬷可以作证,玉倾该不会是要忤逆皇祖母的命令吧。” 看着傅容嫣得意的眼神,苏玉倾叹了口气,为难道:“既是皇祖母的意思,玉倾自然要听,可是……父皇身边的小禄子奉父皇的命,来传口谕,让玉倾入宫,人就在那等着呢。” 苏玉倾手指向不远处的马车旁,道:“一边是皇祖母的令,一边是父皇的令,不如皇嫂告诉我,我该听谁的?” 傅容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小禄子在那里站着,脸色顿时变了,听谁的?即便太后是父皇的母亲,但父皇是九五之尊,谁的命令能越的过他去?自然是听父皇的。 可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本来想着以太后的名义让她陪自己去进香,若她不答应,那便一顶赏她一顶目无尊长的帽子,任她再厉害,若是不孝也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若是她答应,那自己路上有个闪失,便是她的责任了,可如今自己的心思都白费了。 “皇嫂怎么不说话?”苏玉倾淡淡道。 傅容嫣道:“既是父皇传召,那本妃也不能让你为难,皇祖母那,本妃会帮你说明缘由,皇祖母慈爱,不会与你计较的。” 苏玉倾冷笑,这个时候了,还要表现她的善良懂事,还真是能装啊。 “那就劳烦皇嫂了,玉倾失陪。” 苏玉倾话落,转身上了马车,马车快速向皇宫跑去。 傅容嫣站在原地,脸色微冷,向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挥退了叫来围观的百姓,扶着她向马车走去,边走边小声道:“王妃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她心里指不定多羡慕嫉妒您呢,您腹中可是皇长孙,她有什么?她若生不出孩子,寒王再宠她又如何? 再者,她不生孩子更好,寒王无后,皇上怎会把位子传给他呢?说不定会传给皇长孙呢。” 傅容嫣心里好受了些,是啊,她再受宠爱又如何?生不出孩子更好,皇上可不会把位子传给无后无子的人。 随后上了马车,扬长离去。 皇宫 夜君寒在御书房外等着,见苏玉倾走来,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忙?若是有事就改日再来。” 苏玉倾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觉得小禄子接自己的时间有些久,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方才有事耽误了些时间。” “那就好。” 走进御书房,苏玉倾俯身一礼道:“见过父皇。” “倾丫头无需多礼,坐吧。” “谢父皇。” 苏玉倾随着夜君寒在一侧坐下,文惠帝起身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处坐下,直接伸出手,放在准备好的药枕上。 寒儿已经向自己说了整个事情,知道他关心自己,心里非常高兴,不过蓉妃若是当真有胆子向自己下手,绝对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苏玉倾仔细看了看文惠的脸色,诊了诊脉,没发现异样,拿出玄冰针扎在指尖,手腕和心口处,一切都显示正常。 苏玉倾收起针后,道:“以我的医术诊断,父皇的身体很好,并没有异样。” 夜君寒道:“但愿是我多想了。” 文惠帝道:“父皇在这个位子坐了快三十载,也待够了,寒儿,父皇希望将来由你来接替这份责任。” “父皇习武,身体本就强健,有您在,江山便能安稳,儿臣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文惠帝知道他在意皇位,如今说这些还早,从衣袖里拿出一枚令牌递给他,道:“这是龙卫的令牌,你有任何需要人手的地方,直接调遣就是,朕再给你写份手令,若是需要兵力,直接拿着手令去军营,他们任你调派。” 夜君寒看着那枚黑色令牌,这是父皇隐藏的精卫,知道他最近需要人手,竟然直接给了他,帝王向来在乎自己的地位,自己的王权,只要在世一日,便会对所有人设防,可是父皇从来没有防备过自己。 夜君寒把令牌推了回去,道:“人手暂时够了,以后若有需要,再向您要。” 文惠帝知道他的脾性,道:“好,不过手令你要拿着,若遇到事情再来求手令,误了事情就不好了。” “谢父皇。” “是父皇要谢你,一直在默默帮着父皇,快到午时了,和倾丫头陪父皇用午膳吧。” 苏玉倾听着不免叹息,明明是九五之尊,如今却语带祈求的和自己的儿子说话,只为了他能陪自己用膳。 看了夜君寒一眼,若是他不愿意,会冷冷的拒绝,可是这次他没有,苏玉倾笑着道:“好啊,我想吃膳房做的清蒸鱼了。” 文惠帝见夜君寒没有拒绝,眼眶温热的点头:“好,朕让人多做些你们爱吃的,顺喜。” “奴才在。” “立刻让膳房做些他们爱吃的。” “是。” 顺喜灿笑着转身离开。 是夜,暗阁侍卫凌雁随着惊风向寒倾院走去,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主子突然要找我?” “不是主子,是王妃。” “王妃找我做什么?” “有好事。” 凌雁腉了惊风一眼,好事的话,他和惊羽会让给自己? “你还别不信,王妃说了,这件事需要聪明伶俐,身手敏捷,轻功好的人来办,你最合适了。” 凌雁撇嘴,更是直觉没好事。 来到寒倾院,凌雁拱手恭敬道:“见过王妃。” “有件事要你去做。” “属下听命。” 苏玉倾低语一番,凌雁表情变了变,暗道:王妃可真是会捉弄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红杏出墙 凌雁应声,飞身离去,苏玉倾唇角微扬,但愿她能喜欢这份礼。 静夜沉沉,秋风瑟瑟,两道黑影飞入璟王府的锦华苑上空,引走了苑中的暗卫,另一道人影飞身而下,透过寝殿的窗户,向殿内吹了些烟雾。 片刻后,闪进殿内,看到傅容嫣沉睡的样子,抬手在她身上及腿上点了几下,随后坐在椅子上开始自言自语,时而发出笑声。 殿外守夜的侍女萍儿听到动静,还以为傅容嫣醒了,轻轻敲门道:“王妃醒了吗?您有何吩咐?” 凌雁捏着嗓子,学着傅容嫣的声音道:“没什么,你下去歇着吧,不必守夜了。” 萍儿内心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好道:“是,奴婢告退。” 萍儿应声,转过身刚要离开,就听到寝殿内传来一些细碎的轻吟声,令她心下一跳,王妃她……是王爷在里面吗?不对,这声音不是王爷的,更何况自从王妃容貌受损,王爷再没来过,除了那次醉酒。 虽然王妃如今的容貌已经恢复大半,可她有了身孕,王爷也就来看望过两次,每次小坐片刻就走了,那里面的男子是谁啊? 震惊过后,萍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若是被王妃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怕是会灭自己的口。 听到萍儿离开,凌雁的声音才停了下来,不禁无声的仰天哀嚎,他可真是命苦啊,就知道没好事,否则惊风惊羽还不抢着来?虽然王妃给了很多好东西,可是真正做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啊,唉,都怪自己太贪心,不该为了银子折下英雄腰。 一番无声哀嚎后,他站起身,脱掉外衣,只着白色寝衣走出寝殿,在院中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么,最后去了锦华苑一角的小厨房内,拿了个果子边吃边走回寝殿。 偏房的萍儿紧紧捂着嘴巴,怕发出一丝声音被他察觉会灭了口,王妃胆子太大了,竟然红杏出墙,若被王爷知道……她想象不出后果,却又不敢说,她们下人的命太脆弱了,她可不想死。 凌雁见时辰差不多,穿上外衣,从侧窗闪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日上三竿,傅容嫣才幽幽转醒,翻个身,却觉得身体异常疲惫,不禁疑惑,她明明睡的很安稳,怎么会这么累呢?难道有孕的人都会这样累吗? 想到这,便释怀了,孕育子嗣还真是辛苦。 坐起身,唤道:“萍儿。” 萍儿立刻走了进来,道:“奴婢在。” “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已经巳时一刻了。” 傅容嫣凝眉,这么晚了吗? 掀开帐帘,她不悦道;“怎么不把本妃叫起来?” 萍儿立刻跪下道:“奴婢辰时一刻就叫王妃起来了,只是王妃没有回应,恰好王爷来了,说王妃有孕,多休息是应该的,不让奴婢打扰您。” 傅容嫣冷笑,难为他这么早来她院中,总算知道说些正常的话了,看向萍儿,道:“起来吧,伺候本妃梳洗。” “是。” 萍儿为她梳头时,见她不时的打哈欠,一脸疲态,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白了一瞬,昨晚的事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好在未来几日是别人守夜,她装作不知情就好。 一连几日,凌雁每晚都跑到锦华苑,只不过是在不同时辰,几日内守夜的侍女都看到有男子只着寝衣从王妃的寝殿走出来,找些吃的再回寝殿,而王妃一日比一日疲累,脸色都差了很多。 萍儿观察几位守过夜的侍女,她们的神色都不似往常那般,甚至有的人还出现走神,出错的状况。 这日,一位侍女失手打翻了一只汤碗,恰好被萍儿看到,她道:“在锦华院也不是一两日了,做事认真些。” 那侍女忍不住道:“萍儿姐姐,你有没有看到咱们锦华苑夜晚有人偷偷跑进来啊?” 萍儿沉下脸道:“身为下人,多做少说,祸从口出的道理还用我提醒你吗?” 侍女立刻道:“萍儿姐姐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赶快去做事。” “是。” 两人向院外走出小厨房,看到侧门的人时,脸色瞬间白了,傅容嫣脸色冷沉的站在那里,目光森冷的盯着她们。 两人立刻俯身一礼:“王妃。” “你们,跟本妃过来。” 两人脸色白了一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跟着她走向正殿。 傅容嫣坐在首位上,面无表情道:“把你们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你们看到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说。” 傅容嫣的手猛的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让两人瑟缩着肩膀,立刻跪下。 萍儿道:“回王妃,奴婢之前守夜时,听到王妃寝殿内发出些奇怪的声音,还让奴婢退下,不用守夜了,奴婢还以为是听错了,后来其他几名侍女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娘娘梦魇?” 一旁的侍女立刻附和道:“是,奴婢也听到了。” 傅容嫣眼眸微眯,道:“不是说看到有人偷偷跑进来吗?如实招来,本妃还能饶你们一命,否则,别怪本妃不留情。” 侍女一听,立刻道:“王妃饶命,奴婢昨晚看到一位男子只着里衣从寝殿内走出来,还去小厨房拿了些吃的,接着又回了寝殿,其他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傅容嫣心猛的下沉,她也察觉出不同了,明明自己睡的很早,起的又晚,不该那样疲累,唤来暗卫询问,暗卫只说夜里他们被人引开,不知有没有人进入寝殿,如今看来,的确是有人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是夜君寒吗?他想给自己扣一个暗通款曲,珠胎暗结的名头?可是这几日,夜君璟并没有来找自己问罪,若不是为了这个,又为了什么呢?看来只有抓住那人才知道。 傅容嫣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身为本妃的侍女,却知情不报,该当如何?” “王妃恕罪。” “这几日守夜的人,每人掌嘴二十,罚例半年。” 两人脸色顿时惨白,伏身道:“谢王妃。” 道谢后,开始掌刑,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殿中。 是夜,傅容嫣让一名暗卫守在寝殿内,其他暗卫装作被引开,可奇怪的是,那人却没再来锦华院。 一夜无眠,她又困又累,喝了碗参汤就想去休息。刚躺下,萍儿就顶着红肿的红颊前来禀报:“王妃,王爷来了。” 话刚落,夜君璟就已经向床榻走来,看着傅容嫣躺在榻上一脸倦容,暗暗握紧拳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被抓现行 今晨侍卫来禀报,说看到一名男子凌晨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他们追出去,对方已经不见了身影,身上掉下来一件物品,夜君璟看到那物件时,不禁疑惑,那是傅容嫣的玉佩,她时常戴着,难道是被人偷了? 这时,却有一名锦华苑的二等丫鬟跑来,说是接连几日夜里,都有男子从傅容嫣的寝殿走出来,那丫鬟怕被灭口,便来禀报他。 如今傅容嫣这个时候还未起身,一脸疲态,他怎能不怀疑? 夜君璟面无表情道:“知道什么时辰了吗?王妃竟然这个时候还未起身。” 傅容嫣淡淡道:“王爷怎知孕育的辛苦?臣妾疲累,不该休息吗?” “本王不能孕育,还没见过吗?其他几位侍妾有孕,也不似你这般娇弱。” “王爷也说了,她们是侍妾,臣妾是王妃,地位不同,出身也不同,如何相提并论?” 夜君璟眼眸微眯,道:“你就这样同本王讲话吗?这是你该有的礼数?” 傅容嫣神色不耐的皱眉,整晚未睡,她此刻又累又困,实在没心情和他费口舌,缓缓坐起身,萍儿立刻在她背后放了软枕,随后退至门处。 傅容嫣道:“王爷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妃随身的玉佩呢?本王想拿去让人照着再做一块红玉的送你,希望能母子平安。” 傅容嫣心下警觉,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自己的玉佩,略思索后,道:“臣妾已有多日未佩戴过那枚玉佩,不知下人们收哪里去了,王爷的心意臣妾知道了,送什么物件臣妾都不嫌弃。” 夜君璟冷哼:“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那玉佩是本王给的聘礼,十分贵重,王妃以往时常佩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会让下人随意收着?” “再贵重也不过是个物件,臣妾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哪里顾得上这些饰品。” 夜君璟脸色微变,看来不抓现形,她是不会承认的,那就走着瞧,她若敢做出背叛他的事,就别怪他不念情分。 “既如此,那你好好歇着吧。”夜君璟话落,转身离开。 傅容嫣松了口气,待他走远后,沉声道:“萍儿,去妆台的匣子里看看那枚如意云纹玉佩在不在?” “是。” 萍儿应声,立刻走向妆台,匣子里只有几支珠钗,玉佩却没了影子,心下一跳,急声道:“王妃,玉佩不见了。” 傅容嫣眼中闪过冷意,她就知道夜君璟不会平白无故来问她玉佩的事,看来是前几日那名男子动的手脚,那枚玉佩怕是已经到了夜君璟手中了。 幸好她方才没有明确回答,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那暗中的人实在可恶。 内心怒火翻腾,顿时两眼一黑,头晕目眩,萍儿见她脸色不对,立刻扶着她躺下,道:“王妃别生气,当心身体,您脸色这么差,奴婢去找大夫诊下脉吧。” 傅容嫣点了点头,她这几日没睡好,方才又怒火攻心,怕是动了胎气,如今腹中的子嗣是她最有利的筹码,绝不能出事, 几日内,傅容嫣夜里难以安眠,那人却再也没来过,她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想吓吓她,让她安分守己。 这日,傅容嫣吃了安胎药,睡的昏昏沉沉,凌雁刚潜入寝殿,突然银光闪过,暗处两名黑衣人立刻向他扑来。 凌雁闪身躲过,立刻飞了出去,将两人引至府外,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追来的两人,唇角微扬。 两名黑衣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穴位处有些刺痒,才发觉细如毫发的暗器没入穴位中,紧接着眩晕感袭来,两人暗道:不好。 片刻后,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禁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凌雁,那样子像是要吃了他。 凌雁点了两人的穴,见惊风飞身而来,他问道:“那两人解决了吗?” “嗯,寝殿内只有这两人吗?” “她身边只有这四个暗卫,璟王没有派暗卫保护她,这几日倒是派了暗卫监视她。” 惊风点了点头道:道:“这人我带走了,另一个交给你。” 凌雁深吸一口气,道:“终于要完成任务了,今晚过后,我就是咱们当中最富有的人了。” 惊风小声道:“凌爷,今后在下还要靠你多多关照。” 凌雁腉了他一眼,道:“看我的心情吧。” 惊风好笑的摇了摇头:“赶紧去办事吧。” 话落,拎着其中一人飞身离开。 凌雁看着地上的男子,啧啧道:“这么好的事让给你做,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似乎猜到了他的用意,黑衣人眼神如刀的瞪着他,小命都要交代在今晚了,真是‘谢谢’他了。 凌雁拎起黑衣男子,躲过暗中监视的人,飞入傅容嫣的寝殿,三两下脱了他的衣服,把他扔到床榻上,又把傅容嫣的寝衣扯开,露出粉色肚兜。 拿出个小瓷瓶放在两人鼻翼下,捏紧自己的鼻子,可不能误吸了这些香气。 片刻后,收起瓷瓶,凌雁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布置好了,就等着那人赶来了。 不多时,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凌雁唇角扬起,随后闪身从窗户飞出,躲在不远处的大树上看戏。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夜君璟带着几人来到锦荣苑,廊下守夜的萍儿被惊醒,立刻起身,道:“见过王爷。” “滚开。” 夜君璟抬脚就向寝殿走去,殿内傅容嫣似毫无所觉,伸手环抱住身旁的黑衣人,轻声呢喃着什么,而夜君璟只隐约听到她说,她喜欢他,顿时怒火中烧,贱人,看今晚她还怎么抵赖? 一脚踹开内殿的门,走到床榻前掀开帐帘,入目的一切,让他差点喷出口血,顿时怒吼一声,抬手两巴掌甩在两人脸上。 两人瞬间被打醒,傅容嫣看着身侧的男子,大脑空白了一瞬,凉意袭来,下意识环住双臂,才注意到她的寝衣没了,只剩一件肚兜,再看夜君璟一脸要吃人的表情时,顿时明白她被算计了。 黑衣男子穴道方才已经被凌雁解开,只是他当时中了药,意识不清,此时清醒过来,有怒气却不敢发,只道:“王爷,是有人陷害属下和王妃,还望您明察。” 夜君璟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卫将黑衣男子抓住。 傅容嫣抓起被子披在身上,有了前几日的事,她知道被陷害了,此刻反倒冷静了,沉声道:“希望王爷能看的清,这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问心无愧。” 夜君璟被她的冷静气笑了,都被捉现形了,她竟然还能冷静的说问心无愧?一把抽出身旁侍卫的剑,横在她脖子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伤了璟王 “这人不止今夜在你寝殿,还敢狡辩?看看这是什么?”夜君璟把手中的玉佩扔到傅容嫣面前,道:“这就是前两日凌晨,在这人逃跑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你还有何话说?” 森森的凉意令傅容嫣眉头深凝,抬眸盯着夜君璟,道:“我说过,这玉佩我许久未佩戴过,让人收起来了,府中大小事务都是我在操持,我还有时间时刻盯着一枚玉佩?我丢的东西多了,若是每个或偷或捡到我首饰的人都来诬蔑我,人多的怕是府中都装不下,有心陷害,自然要有证据,我防的住吗?” 夜君璟冷笑:“以为本王方才没听到你和这人的温情软语?你嫁入璟王府不是一两日了,存了什么心思本王也并非完全不知,你的心从来不在本王这里,谁会诬蔑你?夜君寒还是苏玉倾?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你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傅容嫣唇角微扬:“堂堂大皇子,璟王爷,连这么简单的手段都看不出,为何诬蔑我,是因为我腹中有了皇长孙,而他们无后。 他们怕父皇会对你改变态度,怕腹中孩儿出生会威胁到他们,所以他们设此局让你除掉我,这样既杀了我和腹中子嗣,而你也落个是非不分,杀妻害子的名声,这样的名声你当真想要吗?我死了,丞相府还会支持你吗?到那时候,别说夜君寒,你哪一位皇子都比不上,只能屈于他人脚下,任人欺辱。” 夜君璟手中的剑松了松,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而且自己的王妃与人暗通款曲,被旁人知道,不正说明自己无能吗? 凌雁见势头不对,悄然飞落,隐在下人中,小声开口,声音刚好被夜君璟听到:“王妃怀子嗣多辛苦啊,这段时日累的都不见她笑了,整日心情郁结,夜里还总听到她在说话,想来睡不安稳,白日怎么会有精神,王妃太可怜了。” 一番话似乎提醒了夜君璟,他顿时想到那日刘御医诊断出傅容嫣有喜时,她难以置信的眼神,和一闪而过的厌恶。 是了,当时苏玉倾建议她诊脉,她却再三推辞,后来是推脱不了,才同意诊脉的。 而且当时苏玉倾还说这是喜事,她看上去却不开心,府中几位妾侍都有过身孕,她不可能不知道症状如何,况且被自己宠幸过,怎么会在知道喜脉时,那样震惊? 如今想来,是因为她和别人暗通款曲,没想到竟然有了孩子,所以才震惊,懊恼吧。夜里说话?怕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这,手中的剑紧了紧,更加用力的压在傅容嫣的肩上。 傅容嫣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不知方才是哪个多嘴的贱人,真是会挑事,明着是帮自己说话,却句句引的夜君璟疑心更重,让自己方才的话失去效力。 夜君璟沉声道:“以为这样就想骗过本王吗?当本王是傻子?” 傅容嫣气恼道:“你是傻子不早就人尽皆知了吗?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自以为多聪明,你不傻的话怎么会走到今日的地步?有眼无珠,不辩是非,你能活到今日,已经是很幸运了。” 夜君璟气的手不住的颤抖,她竟然当着众人这样说他,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形象,很好,今日不教训她,自己在下人面前还有何颜面? 傅容嫣一颗心悬起来,她方才太过生气,说出的话激怒了他,即便不会杀了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被押在地上的暗卫看着夜君璟因为加重力道,使剑划破傅容的皮肤,湿热的血液缓慢流下,内心焦急不已,当夜君璟抬起剑向傅容嫣刺去时,暗卫立刻挣开身后的侍卫,飞身而起,踢飞夜君璟手中的剑,看向她道:“王妃,属下得罪了。” 连人带被子抱起傅容嫣,向殿外飞去。 夜君璟没想到那男子竟然敢对他出手,震惊过后,怒道:“来人,抓住他们。” 侍卫立刻飞上前阻拦,暗卫见状,立刻后退,闪身到夜君璟身后,一把短匕架在夜君璟脖子上,道:“谁敢上前,咱们就同归于尽。” 夜君璟顿时冷汗直流,道:“都别动。” 傅容嫣趁机去屏风后裹了件衣服,看向暗卫道:“双刀,把匕首放下,不得伤害王爷。” “可是王妃……” “本妃让你放下。”傅容嫣厉声道。 暗处的凌雁见两波人没打起来,傅容嫣竟然还让双刀暗卫放下匕首,真放下了,这事就不成了。 指尖轻弹,一道劲气打向暗卫的手背,重力之下,匕首划破了夜君璟的皮肉,听到他的惨叫声,暗卫怔愣,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会伤到璟王? 立刻有侍卫向他们袭来,他猛的把夜君璟推向侍卫,抓住傅容嫣的手臂,飞身离开。 夜君璟捂着脖子哀嚎,大声命令侍卫去抓人。 凌雁见状,悄然离开。 双刀暗卫带着傅容嫣飞落到城外的一处破庙,跪下抱拳道:“属下未能护王妃周全,望王妃恕罪。” 傅容嫣脸色冷沉,道:“本妃方才让你放下匕首,不得伤人,你为何不听命令?” “回王妃,不是属下动的手,是暗中有人以内力打在属下手背,才伤了王爷。” 傅容嫣深吸一口气,道:“你可知,你的举动不是救了本妃,是害了我。” 双刀猛的抬头,疑惑道:“可是王爷要杀了您啊,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不可能看到有人杀您,还袖手旁观。” “你错了,他不敢杀我,我是他的王妃,背后是丞相府,如今又怀有身孕,他若杀了我,不仅无法向丞相府交代,更无法向皇上交代,即便在他看来是本妃的错,可他也不敢宣扬,他若宣扬出去,既丢了自己和皇家的颜面,也会失去丞相府的支持,他不过是想教训本妃,出出气罢了。” 双刀这才明白,愧疚道:“是属下害了王妃,属下立刻把王妃送回府,再去向王爷以死谢罪。” “晚了。”傅容嫣摇头,他此刻必定怒极,这个时候回去,等于送死,她道:“你去找点柴来生火,今夜先在这里休息一晚,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是。”双刀应声,走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等着看戏 寒王府 凌雁来到寒倾院,把事情经过详细讲述后,道:“主子,王妃,如今璟王妃被她的暗卫带去了城外的一处破庙里。” 两人相视一眼,苏玉倾道:“傅容嫣的确很聪明,看来她还会找机会说服夜君璟的,而夜君璟此刻虽然怒极,却也不会宣扬此事,一是此事会损了他的颜面,二来,也会失去丞相府的支持,虽然丞相府真正的态度不明,不过只要傅容嫣是璟王妃,丞相府就会被归为璟王一派,若是丞相想要向他人示好,怕是不容易得到信任。” 夜君寒点头,道:“说的对,大皇兄受此奇耻大辱,我们怎能袖手旁观,该帮他一把才是。” 话落,看向凌雁吩咐道:“继续盯着璟王妃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报。” “是。”凌雁应声,转身离开。 夜君寒接着唤来惊风,低语几句,惊风应声离开。 苏玉倾道:“你是想趁此机会,把傅丞相拉下来?” “不错,上次他压下灾情奏折,已然令父皇不满,若是傅容嫣与人有染,又伤了璟王之事传出,他丞相府也必然受牵连,这样的人在寻常百姓家都是要被沉塘的,更何况发生在皇室。” “你不怕事情闹大,丢了皇家颜面?” “应当是傅家丢了颜面,我也搜集了一些丞相做的好事,明日呈给父皇,咱们等着看戏就好。” 苏玉倾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眼睛,一脸困意。 夜君寒扬唇道:“晚上早早就睡了,凌雁回来,才把你叫醒,怎么还困?” 苏玉倾指了指天色,道:“这个时辰了,更何况睡梦中把人叫醒,谁不困啊,我要继续与周公相会了。” 夜君寒宠溺一笑,把她抱回床榻,不过片刻,就听到她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这丫头,最近睡眠不错,佳人在怀,梦都是甜蜜的。 翌日傍晚,一则消息在京中沸腾起来,茶馆,酒楼无一不在谈论。 “消息是真的吗?久负盛名的第一才女能做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高门大户的官家千金,璟王的王妃,不想竟是水性杨花之人,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足可见丞相府的家风。” “什么第一才女,寒王妃的才情可不比她差,只不过人家低调,哪像她?” “唉,我还是不信,璟王可是皇子,放着皇子不要,却跟一个侍卫私奔,这得多深的感情,才愿为其抛弃这些荣华富贵啊?” 其中一人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璟王妃好歹出身丞相府,不缺金银,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在乎家世,只看中个人,我听说她不喜欢璟王,璟王也不想看她的冷脸,那这日子还能过的下去? 话落,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再说了,为何这个时候才和侍卫私奔呢?是因为她嫁给璟王这么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偏偏这个时候有孕了,若非腹中子嗣不是璟王的,绝不可能冒着风险逃跑了。” 另一人附和道:“对对,听说璟王当场撞破他们的私情,那男子武功高强,还重伤了璟王,昨夜里好几位御医都去了璟王府呢。” 众人添油加醋一番,傅容嫣温柔贤淑,才情满腹的形象,瞬间一落千丈。 事情传到丞相府耳中时,傅远惊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缓和片刻后,觉得此事不可能是傅容嫣做的,她没那么蠢,就算如传言所说,伤了璟王,也是被人陷害,她岂会看的上一个小小暗卫? 之前没有一点风声,不多时遍能让消息传遍整个京都,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璟王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为人并不聪明,又极重视颜面,就算嫣儿真的做了这样的事,他大可以把她杀了,再对外宣称病逝,既出了气,也保住了颜面,怎么可能会让消息流出,还闹的满城皆知? 背后之人这么做,不仅仅是冲着嫣儿,还是冲着他丞相府。 思索片刻后,吩咐道:“来人,立刻派人在附近及城外寻找璟王妃。” “是。” 傅远则备上礼品,去了璟王府,他要了解事情的经过,才能想办法化解,否则丞相府怕是保不住了。 另一边,傅容嫣见天色已晚,数个时辰过去,夜君璟应该冷静下来了,趁着夜色回京,不会引起旁人的察觉,让双刀找来马车,驾车回京。 茶楼内,夜君寒和苏玉倾临窗而坐,惊风匆匆赶来,道:“璟王妃的马车快到南城门了。” 夜君寒道:“引开丞相府的人,让其他人准备好。” “是。”惊风应声离开。 傅容嫣的马车临近城门处,暗中一道劲气打在车辕上,顿时断裂声响起,马车向一侧倾斜,车内的傅容嫣不慎从车中滚落下来,双刀一惊,立刻把她扶起来。 恰好几名百姓路过,看到傅容嫣时,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和一旁的男子‘亲密’的举动,双刀立刻收手,冷眼瞪向那几名百姓。 傅容嫣凝眉,向双刀使了个眼色,双刀会意,王妃的名誉绝不能有损失,暗中拿出短匕向几人刺去,几名百姓闪身躲开,快速向城门处跑去,边跑边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听到几人的喊声,双刀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瞬,立刻冲出来几名守城士兵,几名百姓躲到士兵身后,旨着双刀大声道:“官爷救命,他要杀了我们,你看我们身上的伤,就是被他刺伤的。” 双刀眉头紧皱,这几人果然不是普通百姓,若是普通百姓,根本躲不过他的招式。 守城士兵看了看双刀,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傅容嫣,几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人道:“见过璟王妃,请问这名男子可是您的人?” 傅容嫣面无表情道:“本妃的侍卫。” “他出手伤人,我们只好把他交给大理寺了,还望王妃见谅。” 傅容嫣凝眉,袖中的手狠狠握紧,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背后之人这是要她的命啊。 双刀自知,反抗的话,绝对会牵连王妃,只好低声道:“属下不能连累王妃,还望王妃保重。” 话落,看向那些士兵道:“他们几人出言羞辱王妃,以下犯上,我才想为王妃出气,与王妃无关,而且我也没出手伤他们,是他们有意陷害,还请明察。” “那是大理寺的事,你和他们还是去大理寺说清楚吧。” 话落,将几人押着,送往大理寺。 傅容嫣一口气堵在心里,呼吸都不畅了,多日难眠加上怒火攻心,顿时一阵眩晕跌倒在地,一口血喷出来,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却笑了。 堂堂丞相府的千金,璟王王妃,竟然有一日会落到这种地步,夜君寒,苏玉倾,只恨当初没有早点对他们下手。 不远处城门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原来传闻是真的,璟王妃真的与人私奔了,还要把看到她和那男子的百姓灭口,幸好这里离城门近,若不是守城士兵,那几名百姓怕是凶多吉少了。 璟王妃竟然这么心争手辣,而且她应该挺喜欢那男子的吧,看到他被带走后,竟然伤心的吐血了。 城门之上,夜君寒和苏玉倾并肩而站,看着瘫坐在地上,狼狈至极的傅容嫣,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要为她的选择承担后果。 第二百二十八章少了筹码 皇宫 御书房内,夜君安站在一旁,夜君璟跪在地上,偷瞄了一眼首位上的文惠帝,见他紧抿着唇,脸色冷沉,不禁暗恼,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傅容嫣吗?她不会这么蠢的自毁名声。 傅容嫣逃出去,自己虽然气极,却没想着把事情宣扬出去,被旁人知道,自己的颜面算是彻底毁了。 不曾想,傍晚时分,丞相傅远跑来府中求见,自己让人把傅远打发走后,夜君安也来了府中,并且告诉自己,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傅容嫣与人私奔,还出手重伤自己的事。 自己还未从慌乱中缓过神,顺喜就来府中,说是父皇传召自己,真是一点踹息的机会都不给啊,只好跟着入宫了。 文惠帝道:“璟儿,把衣领敞开些,让朕看看。” “劳父皇担心了,不过是一点小事,儿臣能解决。” “小事?差点丧命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文惠帝怒道。 夜君璟瑟缩一下,立刻拉开衣领,血迹浸透包着的纱布,令文惠帝瞳孔紧缩,这么致命的地方,力气稍微大一点,命就没了。 不禁道:“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禀报朕?还想欺瞒吗?” “父皇政务繁忙,儿臣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父皇担忧。” 文惠帝气道:“朕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这是你自己的事吗?这分明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与人暗通私情,还敢弑夫,藐视皇家尊严,罪不容诛。” 夜君璟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自己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反而父皇也没多心疼他呢? 只能附和道:“父皇说的是,儿臣知错了。” 这时,顺喜道:“皇上,傅丞相已经带来了,在殿外侯着。” “让他滚进来。” 顺喜应声,出去传话。 傅远走进殿中,立刻双膝跪地,道:“皇上恕罪,臣教养不严,罪该万死,令璟王妃做出如此糊涂的事,臣无颜面见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傅远,你可知傅容嫣差点杀了璟王?这是什么行为,当受何种刑罚,你清楚吧。她的事已闹的满城皆知,更是有不少百姓在城门处看到她与侍卫举止逾越礼数,这不止是伤风败俗,有违七出,更是不将皇家放在眼里,你身为傅家的家主,该当何罪?” 傅远额头薄汗滴落,道:“皇上,璟王妃向来温柔善良,恪守礼数,实在不知为何突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老臣也很奇怪,怕是她中了邪风?或被人陷害,还望皇上明察,还璟王和王妃一个公道。” 一旁的夜君安垂着眼帘,怕就怕父皇也有意拉傅远下来,否则即便傅容嫣做了这样的事,傅远顶多被罚些俸禄,如今看来,傅远怕是保不住了。 傍晚时分,听到暗卫禀报的消息,他不禁心下一沉,这一局,不仅毁了夜君璟,丞相府也会受牵连,丞相一派的人也不少,这样一来,自己的筹码又少了一些,夜君寒近来下手越来越厉害了。 文惠帝冷哼一声:“公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为自己解释吧。” 话落,把几封折子扔到他面前。 傅远打开折子,里面是他近几年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的证据,顿时慌张道:“皇上,臣冤枉,这是有人陷害老臣啊。” “是否冤枉,朕自会让人查清,来人。” “在。”几名侍卫应声。 “革去傅远丞相一职,押入大牢侯审。” “是。” 侍卫立刻上前把傅远押了出去。 文惠帝接着道:“令刑部贴出告示,璟王妃傅容嫣,德行有亏,指使他人弑夫,废除其王妃之位,立刻派人捉拿。” “是。”顺喜应声,疾步向殿外走去。 文惠帝的视线移到夜君璟身上,夜君璟心猛的提了起来,怕父皇会把自己打一顿。 一直沉默不语的夜君安,侧过身,拱手道:“父皇,大皇兄有伤在身,想来这件事对他的身心都是极大的打击,不如先让皇兄回府休养吧。” 文惠帝沉默片刻,沉怒道:“身为皇嗣,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了,还想着欺瞒朕,最后闹的满城风雨,皇家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杖二十,即日起,撤去王位,软禁府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半步。” 夜君璟猛的抬头,祈求道:“父皇,撤去王位,儿臣还有何颜面活下去?况且儿臣伤的很重啊,若是再打二十板,怕是小命难保啊……” 话没说完,就被文惠帝打断:“皇家都沦为百姓的笑柄了,你还有脸提颜面?再敢多言,杖五十。” 夜君璟剩余的话咽了回去,心里的火气快要喷薄而出。 回府的马车内,夜君璟趴在马车上,气若游丝,却依然紧握着拳头,咬牙道:“是谁把事情说出去的?让本王抓到,绝不放过他。” 夜君安叹息道:“大哥,是臣弟无能,不能保护你,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把消息传遍京城的,怕是没几个人,更何况还是针对你的。” “夜君寒?他就是想把本王踩在脚下,可恶。” “大哥,整件事怕是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他故意设计陷害,不止为了把你踩在脚下,更是把傅丞相拉下台,这样,除了林家,你身后没有其他筹码了,他登上储君之位,便可毫不费力。” “真卑鄙。”夜君璟气道,随后看向夜君安:“你不是在赈灾一事上立功了吗?怎么父皇不委你重任?” “大哥有所不知,臣弟虽然负责赈灾一事,可是被三皇兄算计了,功劳都归在他头上,臣弟不受罚已经是父皇开恩了。” 夜君安话落,果然见夜君璟的脸色铁青,眼中闪过笑意,道:“大哥,若是三哥将来坐上大位,咱们怕是都不好过了。” 夜君璟眼神狠戾,原本他只想看着夜君寒死,如今他更想亲手捏死他,无论如何,他也要坐上最高位,让夜君寒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夜君安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容。 翌日,明月楼雅室内,惊风道:“主子,王妃,已经把傅容嫣送去大理寺了,如今押入牢中。” 夜君寒点了点头:“傅远再无翻身的可能,夜君安少了傅远的支持,接下来的注意力,应该是拉拢朝臣,毕竟他手中的筹码本就不多,如今失去一个有力的支持,他也很急。” “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怕就怕,他不会自己做什么,而是利用夜君璟或林家来做事,他隐在暗中,毕竟夜君璟如今对你的仇恨最大。” “即便没有这些,他们也看不惯我,不会对我留情。”话落,夜君寒不想她忧心,转移话题道:“师父什么时候到?” 第二百二十九章擦肩而过 苏玉倾看了眼时辰,快到午时了,道:“说是午膳前到,应该快了。” 话落,望向窗外,深秋萧瑟,红衰翠减,好在阳光带来一些暖意。 月星澜走在街上,她在京中已经住了几日,也该回去了,所以让人去寒王府传话,邀苏玉倾用午膳。 一辆马车缓慢地从对面驶来,风吹扬车帘,不经意瞥见车内的人,月星澜错愕的愣在原地,车内的人虽然多了些青短的胡须,也不似当年意气风发,可周身的气质和那双眼睛却依然没变,是他。 车内的人仿佛也看到了她,震惊之色丝毫不亚于她。 见马车停下,月星澜反应过来,立刻闪身隐在一处角落。 夜珣慌忙走下马车,环视四周,虽然只有片刻,但他确定他没看错,那人不仅与澜儿很像,尤其在看到自己时,那样错愕的眼神,是她吗?她来京中了吗? 任他再急切,大街上却没有了方才的身影,夜珣快速跑着,丝毫没了平日儒雅贵气的模样,边张望四周边喊道:“澜儿,澜儿是你吗?” 隐在暗处的月星澜,看着他越跑越远,反应过来时,已满脸泪痕。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往事已经尘封在心里,如今只是看到他的身影,心却又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前几日在街上也是他在唤她吗?他还记得她? 许久后,月星澜调整好心绪,本来就打算离京,今日看到他,更加不能在京中多留,随后快速向明月楼走去。 雅室内,苏玉倾看到月星澜时,见她神色不对,立刻走上前扶着她坐下,担心道:“师父,您怎么了?” 月星澜摇了摇头,语气一如往常般温柔:“倾儿,我离开门中已经很长时间了,也在京中住了几日,明日便要起程回拂云山,今日让你过来,就是与你道别。” 苏玉倾神情落寞,道:“倾儿许久不见师父,好不容易见到,师父这就要走吗?我还未陪师父看看京中的风景呢。” 月星澜唇角扬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师父不能为了陪你,不顾门中的事吧。空闲的时候,让君寒陪你回拂云山住一段时日,也让他看看你成长的地方。” 夜君寒看出月星澜的异样,之前看到皇叔的马车走过,而如今已经午时末,师父不可能无顾来迟,难道是看到皇叔了?所以才这么着急离京? 不禁开口道:“师父,晚辈和倾儿都舍不得您,您待倾儿恩重如山,我们还未对您尽过孝,再住些时日吧,如今我们也空闲下来,这几日南山的红枫艳丽如火,正是最美的时候,我们陪师父去山上赏枫叶。” “是啊,师父,再住几日吧。”苏玉倾祈求道。 “看到你们幸福,为师就安心了,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何况我的确要回门中处理事情。” 夜君寒思索片刻,看向苏玉倾道:“倾儿,午时都过了,你去让他们把午膳送来吧,师父已经饿了,用过午膳再说。” 苏玉倾这才想起来,道:“师父,徒儿去去就来。” “好。” 月星澜点头,待苏玉倾离开后,看向夜君寒,道:“你有话要说?”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夜君寒内心敬佩,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师父却能知道他是有意支开倾儿。 接着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我过几日要出京,倾儿一个人在京中,我不放心,希望师父能陪她几日,否则她怕是会随我一同前去,恳请师父应允。” 月星澜凝眉,道:“有多危险?几分胜算?” 若非是危险的事情,他不会这么说,也不会把倾儿支开,再和自己说了。 “晚辈倒是有胜算,虽说可能有些危险,但是倾儿有您陪着,晚辈就安心了,您的话,她会听,旁人怕是劝不住她。” 月星澜叹息,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出发前,要告诉我,我为你准备些东西,若有其他需要,也可以让无瑕帮你,还有,必须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不想看到倾儿难过。” “是,多谢师父。” 夜君寒拱手一礼。 寒王府 回府后,苏玉倾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和师父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 夜君寒轻笑一声:“师父那么疼你,不忍心看你难过,你是看不到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疼,所以就留下了。” 苏玉倾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君寒,我们说过的,绝不欺瞒对方。” “自然。” “时间不多了,冥界山的兵器已经转运出去,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抓住蓉妃与褚雄联络的证据,褚雄失去所有,必然怒极,走投无路之下,或许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你想要抓他,无异于涉身险境,要动手时,必须告诉我,我陪你一起,胜算会大一些。” 夜君寒唇角微扬:“夫人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显得为夫很无能。” “这么严肃的事情,你能不能正经点?” 夜君寒握起她微凉的手,轻轻揉搓,为她驱散秋夜的凉意,道:“时间是很紧张,不过我们还不知道那日遇到的那位夫人究竟和褚雄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就一定要先把她找到,不然出了差池就不好了。” 苏玉倾赞同的点头,他说的对,还有那位妇人,只是去哪里找呢? 夜君寒道:“还有时间呢,我们可以再想想,天色已晚,明日答应了陪师父去南山赏红叶,早些歇息吧。” 随后揽着她的肩,向寝殿走去。 翌日,京城百里外的南山,枫林尽染,艳红如火,青松翠绿,远远望去,美的像一幅画卷。 除了苏玉倾三人,月无瑕,洛云依也一起,几人往山上走去,一路说说笑笑,很是热闹,苏玉倾不禁感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路蜿蜒曲折,走到半山腰,几人见不远处有人抬着一顶软轿迎面走来,苏玉倾看着那抬轿的随从,虽然穿的极为普通,可从他们的眼神和脚步就能看出武功高强。 擦肩而过时,轿子窗帘上的绣花引起了苏玉倾的注意,那花不正是上次那位美妇人头上戴的花吗?难道轿子里的人是她? 月星澜问道:“倾儿怎么了?” “这轿子里的人,或许是我们要找的人,只是怕错伤无辜。” 月星澜拿出几枚银针,调动内力,几枚银针悄无声息的没入几名抬轿随从的脖颈,不过片刻,几人脚下一软,倒在地上,而轿子也落在地上。 第二百三十章妇人钟艳 苏玉倾道:“师父,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 “放心,只是昏迷片刻,不会伤及性命,我们隐在树梢,待轿中的人走出来,你再辩认。” 苏玉倾点了点头,随后几人飞上一旁的树梢。 轿子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的怔愣片刻,随后走下轿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非但没有气恼的神色,反倒像松了口气。 苏玉倾看向那妇人,一身墨绿色绣折枝缎裙,披着白色披风,头上戴着同样花形的玉钗,眼中闪过喜色,果然是她。 转头告诉月星澜,让他们稍等片刻,随后和夜君寒飞身而下,落在美妇人面前。 妇人警惕的看着两人,道:“你们是何人?” 苏玉倾浅笑道:“这位夫人,可是与褚将军相识?” 妇人眼中的警惕更重,道:“你是谁?” “夫人不必惊慌,小女子只是在褚将军的府中,见过夫人的画像,所以认识,小女子略通岐黄之术,想为几位侍从诊治。” 妇人摇头道:“不必了。” 苏玉倾疑惑,她不怕自己伤害她吗?听她的语气,好像不希望这几人跟着。 “夫人不想他们保护你吗?” “没有他们,我会更自由些。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夜君寒道:“既如此,那夫人请便吧。” 美妇人刚转过身,还未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说出的话惊的怔在原地。 夜君寒佯装随意道:“听闻宫中的蓉妃娘娘犯了大错,惹怒皇上,被打入冷宫,而七皇子也被连累,失去父皇的宠爱,真是可怜。” 话音刚落,美妇人猛的转过身来,急声道:“蓉妃怎么了?皇帝会怎么处置她?” “与夫人何干?”夜君寒淡淡道。 “我……你只需要告诉我她犯了什么错?” 夜君寒开门见山道:“蓉妃是你的孩子?” 美妇人冷静下来,她方才太激动了,差点落入别人的圈套,褚雄从未提过蓉儿和七皇子处境艰难,想来这人是骗她的。 随后道:“公子可真会说笑,告辞。” “这位夫人,不知褚雄是怎么欺瞒你的,不过蓉妃和七皇子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还望你考虑清楚,否则追悔莫及。” 美妇人顿住脚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看他们通身的气度,既认识褚雄,又了解蓉妃和七皇子,绝非一般人。 而褚雄,她早就心生疑虑了,哄着骗着不让她出府,就算出府,也会派武功高强的人盯着,美其名曰保护她,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不过是临视她而已。 蓉儿是她最重要的人,若是出了事,她也活不下去了,可是这两人的话就是真的吗?若是从她口中套出信息,反倒害了蓉儿。 思虑过后,美妇人看向两人,道:“我为何要相信你们?” “夫人可以不信,不过我已经掌握了证据,足以证明蓉妃是褚雄的女儿,你觉得欺君之罪还能活命吗?而蓉妃又有什么后果呢?” 美妇人眼眸大睁,他竟然知道蓉儿是褚雄的女儿?别的不说,仅这一条就足以让两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震惊过后,美妇人收敛心绪,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夜君寒和苏玉倾相视一眼,道:“不远处就是望枫亭,还请夫人移步。” 美妇人随着他们向望枫亭走去,惊风惊羽把现场清理干净。 凉亭内,美妇人讲述着她和褚雄的往事,她叫钟艳,一次外出下山时被褚雄所救,年轻时的褚雄面容俊朗,英气十足,对她既恪守礼数,又温柔周全,令她倾心不已,只是当时他已娶妻,也有了子嗣。 他说对于妻子,是父辈立的婚约,他并不愿意,出于孝义才同意,对她才是真心爱慕,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情根深种后,却遭到父亲钟无渊的强烈反对,她岂可与人为妾? 逆反心理使她不顾反对,以身相许,后来有了身孕,他说,怕接她回府会遭到原配的毒害,而他军务繁忙,更是常年在外,无法时时护着她,不如随他去边关,比她留在京中更好,两人可以时常相见。 她欣然应允,彼时浓情蜜意,根本不在乎名分。 到生产时,差点出意外,还好母女平安,只是落下了病,褚雄一直待她很好,后来蓉儿慢慢长大,长到十二岁那年,她身体出现状况,生了重病,褚雄以带她治病,无暇照顾女儿为由,让她写信给父亲,把女儿交给父亲看管。 多年不见,却终究血浓于水,钟无渊答应帮他们照顾蓉儿,并要亲自找大夫医治她,却被褚雄拒绝,说是他已找好了神医,并拿出证明让父亲相信,她也跟着附和,实在是看到父亲沧桑年迈的样子,不忍他担心。 五六年后病情才有所好转,随着褚雄回京,才知道父亲已死,而蓉儿被皇帝纳为妃子。 褚雄经过调查,告诉她,是文惠帝看上蓉儿美色,害了父亲,强纳蓉儿为妃,她气愤心痛,当即要找文惠帝报仇,却被他拦下。 他说皇宫守卫森严,皇帝身边更是侍卫暗卫无数,想要报仇,要从长计议。 最后决定让蓉儿做内应,他们联合起来,悄无声息的对付文惠帝。 苏玉倾和夜君寒相视一眼,道:“你就没有任何怀疑?” 钟艳自嘲一笑道:“我依赖他那么多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那你方才为何不让我救治那几名侍从?”苏玉倾问道。 “也是后来才有所察觉,我在查看父亲遗物时,发现一本内功心法,因为我对武功没有兴趣,只会一些防身功夫,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而褚雄看到那本心法,却十分激动,也就是从得到那本心法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他的夫人已死,却不再提迎我入府的事情,答应多次让我见蓉儿,却一直不安排我们见面,更是暗中派了不少人跟着我,我试过几次想摆脱他们,却没有成功,渐渐地,也没那份心了,我也不多求,只要蓉儿和她的孩子安好,我就安心了。” 夜君寒道:“内功心法?那本心法可是与无涯宗有关?” 钟艳看向他,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知道的不少,不错,的确是无涯宗被封禁的心法,我父亲是无涯宗的后人。” 苏玉倾和夜君寒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原来是这样。 第二百三十一章给点颜色 钟艳见两人不语,道:“你们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你方才答应了,会放过蓉儿,不能食言。” 夜君寒沉默,苏玉倾道:“这么多年,她从未与你相见,也不知褚雄会不会在你们联络的信中动手脚,若是她被褚雄蒙蔽,心存怨恨,伺机报复,你自信能说服她,让她听你的吗?” 钟艳眼眸微眯,沉声道:“怎么?想出尔反尔?若是你们不放心,事后我会带她远离京城,去边关或者他国,这么多年,我积累的财物足够我们生活。” 夜君寒道:“看在你的份上,可以留她一命。” 钟艳松了口气,道:“希望你信守诺言。” 随后站起身,刚要离开,就听夜君寒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钟艳回头看他,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道:“多谢。” 夜君寒派暗卫装扮成几名侍从,抬着轿子送钟艳下山,并让惊风召集人手,远远的跟着钟艳,观察府中内外,褚雄派去的人有多少,到时那帮人全部清理干净。 一切安排好后,两人去另一座亭中与月星澜他们汇合。 苏玉倾愧疚道:“师父,倾儿不孝,好不容易陪您出来走走,却又分心做别的事。” 月星澜温和一笑:“你这丫头,和为师说这么客气的话,有无瑕和云依陪我,你有事情要忙,不必顾及我。” 苏玉倾挽着她的手臂,眉眼弯弯道:“师父是倾儿的贵人,这位夫人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陪师父出来赏风景就碰到了,您别回去了,留在我们身边吧,有您在,我们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顺利解决了,倾儿也不用再受思念师父的苦了。” 月星澜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呀……” 月无瑕好笑的睨了她一眼,叹息道:“唉,有了师父,就不再需要师兄了。” “都需要,咱们是家人,自然要生活在一起啊。” 洛云依站在一旁,看着苏玉倾在月星澜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心里很是羡慕,感叹他们关系紧密,相处和谐的同时,又有些落寞,他们是一家人,而澜姨虽然待自己也很好,可总觉得倾姐姐比起来,还差了些,或许是因为他们共同生活多年的原因吧,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倾姐姐那样,和他们像家人一样的相处? 太阳偏西,一行人往山下走去,回京途中的马车内,夜君寒看着怀中睡的香甜的苏玉倾,宠溺一笑,抱着她的手臂酸痛无比也未动分毫,怕吵醒了她,这丫头最近像是累极了,总是睡不够的样子,看来这段时日不能总折腾她了。 回到京城时,夜幕已降临,月星澜觉得乏累,便没有同苏玉倾他们用晚膳,两人直接回了王府。 两人沐浴过后,换了身常服,晚膳也备好了,这时惊风禀道:“回主子,根据钟夫人说的,她府中侍卫和暗卫,共计二十余名,已经全部处理了,我们的人留下一部分,在那里守着。” “好,下去吧。” 惊风应声,退至殿外。 苏玉倾道:“你是不是这几日就要抓褚雄?” 夜君寒夹起一块鱼,边挑刺边道:“是,不过我计划利用钟夫人来抓褚雄,毕竟褚雄对她没有防备,若由她来动手脚,必然能轻松抓住他,即便钟夫人不帮忙,我们也可以提前在府中设下机关,这样就容易的多。” “那我和你一起去。” 夜君寒唇角含笑,夹起鱼肉递给她,道:“不放心我?” 苏玉倾点头,口中的鱼肉却味同嚼蜡,毫无滋味。 夜君寒知道她担心自己,道:“倾儿,我并非完全没有准备,皇叔的心法最后一式威力巨大,我这段时日一直在练习,还有你给我准备的暗器,我随身带着,更何况,褚雄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钟夫人,利用她来布局,会省很多事,你不用担心,更何况,你若是同去,我会分心。” “我不出手,在远处看着,再说,你之前答应我了。” 夜君寒道:“先吃饭,我明日再详细计划一下。” 苏玉倾腉了他一眼,她清楚他内心所想,可是他独自涉险,她就不担心吗?看来要让凝璇盯紧他。 看着夜君寒给她夹的各种菜,却没了胃口,道:“我吃不下了。” 夜君寒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几乎没怎么动,她就吃不下了,看来是生自己的气了。 抬手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道:“夫人多吃点,不然为夫都不敢折腾你了。” 苏玉倾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说着正事,又开始不正经了。 夜君寒见她把汤喝了,才松了口气。 褚府 一名暗卫跪在地上,待禀报完事情后,褚雄脸色沉下,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府里进了外人?” “是,属下出去办事,回府的路上发现一些细微的痕迹,不属于我们的人,属下便留了个心眼,一直躲在暗处,随后发现一名侍卫从府里出来,那人绝不是我们的人,猜测应该是有人发现了夫人的踪迹。” “夫人今日可有出府?” “是,夫人去了南山,说是要赏红叶,而且南山山顶有一座小的庵堂,她顺便去上香。” 褚雄眼中闪过冷意,道:“寒王今日可有出城?” “这……属下不知。” “废物。”褚雄低怒道,衣袖翻动,强大的劲力打在暗卫身上,令暗卫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来,擦掉唇角的血迹,立刻拱手道:“将军恕罪。” “你退下吧。” “是。”暗卫应声离开。 褚雄垂着眼帘,自己费尽心机设计汛期受灾一事,又把千辛万苦得来的毒虫拿来制造慌乱,原本想着那些人能跑出来,宣扬皇家无能,让皇家失去民心,自己好趁机举旗替天行道,可是却被夜君寒毁了。 自己虽不甘心,却也没再有所动作,一来怕那个时候再生事会惹来嫌疑,二来,自己再找机会就是,刚好趁着这段时间让内力再进一层。 可是这个时候钟艳却人发现了,除了夜君寒,还有谁会在意一个陌生的妇道人家? 若是夜君寒查到钟艳,那自己和钟艳,还有蓉妃的关系,他也知道了?不对,若是钟艳不说,旁人很难发现。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能任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头上,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他也该给对方一点颜色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深夜交手 褚雄收敛思绪,提笔快速写了两封信,唤来心腹侍卫,吩咐道:“立刻把这两封信分别传给冥界山和涿州的中郎将郭永志,命他们清点兵器,兵力,让他们都做好准备,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上用场了。” “是。” 侍卫应声,接过信退了出去。 褚雄望着跳动的烛光,眼中闪过森冷的笑意。 深秋凉夜,月光如水,月无瑕走在回圣医堂的路上,白日繁华的大街,此时安安静静,只有两旁商铺高挂的灯笼,为夜色增添一些色彩。 走到僻静的巷子,他顿住脚步,感受周围的气息,开口道:“阁下若是有事,直接现身就好,何必鬼鬼祟祟跟踪?” 暗处的人轻笑一声,随后瞬间飞落在月无瑕面前,转过身来,脸上的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他道:“你年纪不大,倒很聪明,能发现老夫气息的人,必然是高手。” 月无瑕内心暗叹,好快的轻功,感觉比自己还要胜一筹,细细打量他,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他,淡淡道:“阁下认识我?” “你和你母亲,长的真是相像。” 月无瑕凝眉,他认识母亲?他是谁?还是说认错了人? “阁下有话直说就好。” “连脾性都和你母亲差不多。”男子扬唇一笑,下一瞬快速出手,去握月无瑕的手腕。 月无瑕飞身而起,躲开他的手,冷声道:“阁下若是不想告知,恕本公子没时间奉陪。” 男子见他要走,立刻拦住他,道:“老夫对你的病情很有兴趣,只是想找你研究一番,并无恶意。” 月无瑕眼眸微眯,素未相识的人,竟然知道他患有隐疾?虽然这段时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可寻常大夫绝不可能看的出,这人不仅武功极高,医术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不劳阁下操心。”月无瑕话落,飞身而起。 男子立刻上前,快速出招,想把他拦下,无瑕接招,两人缠斗起来。数招过后,无瑕内心的疑惑更重,这人似乎了解自己的招式,或者说了解神月门的武功招式,自己出的招,他都能轻松化解,并且以其他招式压制,他到底是谁? 不多时,男子手中突然多了一条铁链,细长的铁链在他的挥动中像一条蛇般来回舞动。 月无瑕凝眉,这人还真是难缠,他能感觉到此人并无杀意,可是他也不想与陌生人浪费时间,招式越来越快,想要摆脱这男子。 男子手中一颗石子射向他,铁链虚晃一招,月无瑕飞身躲闪,却被铁链缠住了脚。 “想不到你武功还挺好。”男子赞赏道。 刚要用力把月无瑕拽下来,突然银光闪过,一柄匕首向男子的手臂射来,男子躲闪,下意识松开了铁链,一道人影瞬间向男子飞去,与他缠斗在一起,月无瑕趁机摆脱铁链的束缚。 男子一边应对眼前人的攻击,一边疑惑,这人谁啊?招式狠辣,速度又快,浑身透着杀气,没了兵器,他赤手空拳难敌利刃,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利用暗器,得以脱身。 “夜前辈不用追了。”月无瑕立刻道。 夜珣听到他的声音,止住了追上去的脚步,转身道:“你没受伤吧?” 月无瑕摇头道:“我没事,前辈怎么在这里?” “刚从皇宫出来,回府的路上听到这里有打斗声,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怎么南离没跟在你身边?” “他去办事了,我也没想到今晚会遇到这样的事。” “那人是谁?为何要对你动手?”夜珣脸色微冷道。 “听他方才的话,他好像认识我和我母亲,好像也通医术,他倒没想对我怎么样,只是我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他拦着不让我走。” 月无瑕并没有把病情的事告诉夜珣,自己与他,也就是在倾儿和夜君寒的关系下见过几面,虽然他每次面对自己,总是态度温和,眼神慈爱,可自己和他并不是很熟悉,私事也不想随意告知他人。 夜珣眼帘微垂,难道这人是无瑕的父亲?失踪多年,如今来找他们了,只是无瑕不认识他了? 思索片刻,他道:“他没有恶意最好,不过人心难测,你自己多注意些。” “今日多谢前辈相助。”月无瑕拱手一礼,他看的出,方才夜珣招式凌厉,杀气四溢,是真心护他,他很是感激。 夜珣摆了摆手,道:“你是玉倾的师兄,她唤我皇叔,你可以唤我叔父,也不会显得生分。” 月无瑕抿唇,随后道:“是,天色已晚,夜叔父回府歇息吧。” 听到他的称呼,夜珣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道:“不用我送你?” “不用了。” 话落,南离飞身而来,月无瑕道:“有南离在,叔父放心就是。” “那好,日后出行,记得多带些人手。” “是,叔父慢走。” 见夜珣离开,月无瑕看向南离道:“去让人查一下,有一位中年男子,体形健硕,脸上戴着面具,气质桀骜,武功高强,颇通医术,以链条为武器,查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是。” 南离应声,不禁好奇,怎么主子突然要查这么个人? 回到圣医堂后宅,见月星澜站在院外,月无瑕快步上前,道:“天气寒凉,母亲怎么站在院中?” 月星澜温和道:“在等你啊,回来的有些晚,是有事耽误了吗?” 月无瑕略微思索,开口道:“是,母亲,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位中年男子,脸上戴着面具,他似乎认识您,说我与您很相像,还看出我身患隐疾,想要研究我的病症,我想走,他上前阻拦,交手中,发现他对我的招式有些了解,能轻易化解我的攻势。” 月星澜凝眉,认识自己,还了解无瑕的招式?中年,那就是说与自己年龄相仿,这男子会不会就是之前倾儿所说,替璟王妃解毒医脸的人? 若是同一个人,那他对倾儿的医术有些了解,如今又了解无瑕的武功招式,符合这些条件的,难道是神月门的人?可是神月门的人并无离开的,这人又是谁呢? 思虑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是他吗?若真是他,那他还真是忘恩负义了。 月星澜道:“他可有伤了你?” “没有,他只是拦着我不让我离开,并无杀意。” “你不用怕,或许是母亲的哪位故人。” 月无瑕犹豫道:“母亲,他会不会……是我的父亲?” 月星澜愣了一瞬,摇头道:“不是。” 月无瑕内心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涩意。 月星澜从他的眼中看到细微的变化,内心叹息,道:“无瑕,若有一日,你的父亲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第二百三十三章钟艳被劫 月无瑕神情微动,随后沉声道:“来与不来,与我何干?从小到大是母亲照顾我,我生命中从来没有父亲一词,以后也不会有。” “无瑕……” 话未说完,就被月无瑕打断,道:“天色已晚,孩儿让人给母亲送碗热汤驱寒,母亲喝了汤再歇息吧,在院中站久了,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话落,转身向后厨走去。 月星澜叹息,曾经有很多次,她想告诉他实情,想告诉他,他的父亲并不知道他的到来,又怕他按捺不住,去找他的父亲,打扰那人平静的生活,后来都作罢了。 虽然无瑕后来再不提父亲一事,但她知道,他心里也渴望父子亲情,越觉得亏欠他,想要把最好的一切给他,可是,却补不了父亲对他的关爱。 片刻后,月星澜收回思绪,转身回了房间。 翌日深夜,惊风匆匆走到殿门前,犹豫片刻,以暗号传音,夜君寒听到暗号声,顿时凝眉,若非急事,惊风不会擅自打扰。 怕惊醒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臂,轻轻走到院外,低声道:“什么事?” 惊风拱手道:“主子,事出紧急,属下不敢隐瞒,暗卫传来消息,看到钟夫人住处传来信号,他前去打探,才发现钟夫人被人劫走,而我们的人无一生存,主子,是不是派人去找。” 夜君寒眉头紧皱,那么偏僻的地方,自己都没查到,更何况十数暗卫守着,能把人劫走的,除了褚雄,还能有谁?怕是钟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她住处到底有多少暗卫,褚雄得到消息,趁自己还未有行动,把人劫走,这样一来,自己也不能利用她,做出对褚雄不利的事。 本想借钟夫人的手,设计褚雄,如今只能作罢,而褚雄一定心生戒备,即便利用蓉妃,他也不会轻易上当了。 敛神,夜君寒摇头道:“不用了,钟夫人知道的已经说了,而褚雄把她劫走,也断然不会放在能让他人轻易找到的地方,她与褚雄相处多年,想来应该是了解褚雄的,应该会留下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 随后看向惊风道:“褚府最近可有消息传到冥界山?” “是有传出消息,他一直未得到回信,怕是已经派了冥界山附近的暗桩前去打探。” “通知冥界山的人,让他们离开,那里已经不需要了,另外把搜集到的证据,交给各位掌事大臣,该上奏的上奏,该处罚的处罚。 另外,把兵器厂里那些被褚雄囚困的百姓放出来,让他们好好宣扬褚雄的‘伟大事迹‘。 最后,盯紧褚雄的动向,这几日是最重要的时期。” “是。”惊风应声,转身离开。 夜君寒回到殿内,看着依旧睡的安稳的苏玉倾,忍不住扬起唇角,以往她睡眠轻,有点声音就会醒,如今总算睡的踏实些了。 动作轻柔的把她重新抱进怀里,闻着清雅的香气,再心烦意乱的思绪也被抚平。 城外深山一处农院里,小院看似朴素却布满机关,房间内装饰雅致,干净整洁。 钟艳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面无表情的男子,内心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褚雄瞥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见过夜君寒了?” 钟艳沉默不语。 褚雄道:“艳儿,你我夫妻多年,一个眼神我就能知道你的心思,你从不欺瞒我,若为了外人影响我们的情分,那我真是太心寒了。” 钟艳道:“夫妻?这么多年,你何时把我当做你的妻子?我可以不在乎名分,你就心安理得的不给吗?最初我是怕影响你的前程,后来只要你一直陪着我,名分也就不重了,可你呢?以前还会说要迎我入府,后来连这句话也没有了。” “名分重要吗?褚府里的人,有谁能得到我常年陪伴?在最繁忙的时候,我也尽量找时间陪你,这些还比不上名分吗?” 见钟艳湿了眼眶,褚雄拿起帕子,动作缓慢的为她擦去眼泪,倒了杯茶递给她,道:“艳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岳父报仇,还有蓉儿,她多可怜,待大事定下,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我陪你游山玩水,陪你做你喜欢的事,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不可出一丝差池,否则不仅是我,连蓉儿也保不住了。” 钟艳道:“你还知道担心蓉儿?这么久以来,你一直说安排我和蓉儿相见,到现在我们母女都没见到,我都不知道她如今的样貌。” 褚雄叹息道:“蓉儿在宫中,人多眼杂,更有皇帝的暗卫隐在四处,我必须慎之又慎,万一被皇帝发现,那不是害了蓉儿吗?不过很快就能见到了,不仅能见到,我们一家人还可以生活在一起,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和夜君寒都说了些什么?” 钟艳犹豫片刻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我和你的关系,他说他已经知道了蓉儿是我们的女儿,蓉儿惹怒了皇帝,皇帝已经把她打入冷宫,只要我出面作证,便可以饶蓉儿一命,否则蓉儿就保不住了。” 褚雄瞳孔紧缩,钟艳这话没有骗自己,她的眼神自己还是能分辩的,夜君寒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他竟然知道了? 钟艳接着道:“他已然知道了最重要的秘密,其他的事也不需要我再说什么,后来他让人挟持我,让我说出宅院的位置,无奈我只能告诉他。” 褚雄垂眸,看来夜君寒是想要利用她,提前设计陷阱让自己跳,单打独斗,他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是经由她来动些手脚,谁胜谁负就不好说了。 若是自己猜的不错,他或许还会利用蓉儿,诈自己出面相见,那样一来,便是最有利的证据。 夜君寒若知情,肯定会告诉皇帝,看来想要通过七皇子揽下大权来实现自己的大事,已经不可能了,好在自己还有其他准备。 褚雄蹲在她身前,温和道:“艳儿,夜君寒武功高强,苏玉倾的内力同样深不可测,还有夜珣相助,你知道我有多艰难吗?想要护你和蓉儿周全,我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现在那本内功心法只有八层,岳父已去,但他绝不希望祖上创立的心法不完整,他留下的遗物中,没有关于最后两层的指示吗?” 钟艳神情微动,摇头道:“我不知道。” 褚雄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强压下心里的怒意,他想要成为大陆第一的强者,必须要练到第十层,这钟艳一点也不蠢,竟然偷偷藏了最后两层的心法,知道自己拿不到心法,就不会伤她,不过,蓉儿是她的命,还怕她最后不肯交给自己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不翼而飞 褚雄看着眼前的人,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这么多年一直依赖自己,如今也会跟自己动心眼了。 当初自己想做出一番成就,却一直不顺心意,那时的朝中属苏家最为风光,苏怀安在武将中颇有威望,苏暮更是年轻有为,他们不仅能力超群,更是谦和低调,很受皇上看重,而自己进入军队几年,也没混出大的名堂。 于是自己便四处查找武功秘籍,拥有了绝对的能力,还怕将来没有出头之日吗? 打听到有一个门派叫做无涯宗,创立过一种极厉害的内功心法,只是已经没落消失了,自己没放弃寻找,最后无意中看到皇帝身边的钟无渊,佩戴的玉佩上的花纹,很像无涯宗的标记。 几经对比,确定他就是无涯宗的后人,想尽办法和他拉近关系,可他却总是清高淡漠的样子,对自己并不理睬,更别说想从他那里套出心法的下落。 后来发现他有一个女儿,正值妙龄,几经波折才发现他女儿的下落,趁他入宫之际,自己设计了英雄救美的戏码,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只要他的女儿甘愿跟自己,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事实却出乎自己的意料,那老东西不仅反对,更是不顾女儿的要挟,也没有松口同意他们的事情,而这钟艳竟然也不在乎名分,直接离家出走。 本以为老东西过段时日就会后悔,把人接回去,谁料,竟然问都没问,那些年,自己想着法子写信试探,老东西都没有理会,更是没有透露过心法的下落。 眼看多年过去了,他积郁成疾,身体越发不好,自己便利用钟艳的病情,这样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蓉儿送回京,血浓于水,他能放任自己的亲外孙女不管吗? 这次没让自己失望,他收留蓉儿,更是没几年那老东西就去世了,在自己的安排下,钟艳和蓉儿信了自己的话,而钟艳也从他的遗物中找到线索,拿到了心法,只是给自己的时候,那心法只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她说没找到。 而下半部也是前年她才找出的,只到第八层,再看看今日的表现,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女了。 褚雄收敛思绪,道:“这段时日,你先住在这里,这小院虽然简陋,但所有物品一应俱全,而且设了重重机关,很安全,你放心就是。” 话落,转身离开。 钟艳看着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嘲讽,这话不就是在提醒她,让她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吗?想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安分守己才能活命。 回想他方才的表现,语气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可她却感觉到冷意,他的话听着是在为自己和蓉儿考虑,可是她却听出来,他只是想要那心法的最后两层。 钟艳叹息,无力的闭上眼睛。 褚府 这日,早朝散后,褚雄回到府中,脸色如冰,这几日接连有人被弹劾,或犯事被捕入狱,偏偏这几人明里或暗里,都是自己的人,连带着牵连其他暗中支持他的人。 偏偏还递了证据,一旦查实,这几人都没好下场,而自己几日的时间,损失不少助力。 是夜君寒做的吗?钟艳被劫,他自知无法利用她来对付自己,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削弱自己的势力?还是说,这些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只是如今提前实施了。 脑海中突然想到什么,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一旁的侍卫,问道:“派去冥界山的人回信了吗?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传来?” “回将军,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就能收到消息。” “让人盯紧了,收到消息,立刻给本将送来。” “是。” 褚雄眼眸微眯,走到书房,拿出一张图纸,他要提前计划,若是夜君寒知道了那些事,这邶靖朝,他是不可能待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褚雄称病,没去上朝,暗中出了城,暂住在城郊的一处庄园中,并派人留意朝堂和京城内外的动向。 寒王府 夜君寒听了惊风的禀报后,道:“让人做好准备,京城内外提前设伏。” “是。” 随后垂眸看向桌案上的地图,倘若事发,他必定会想办法逃到其他国家,他若逃了,必定成为心腹大患,他必然会去实力又强,又与邶靖敌对的国家,符和条件的,当属南越了。 片刻后,在图纸上的一些地方做上标记,提醒道:“这些地方多安排人手,让他们盯紧了,一旦发现褚雄的踪迹,格杀勿论。” “是。”惊风应声后,犹豫片刻,道:“主子,属下有一事相求。” 夜君寒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这次的事,本来也不打算让惊羽去,就让他留在京中做事吧。” 惊风松了口气,如今惊羽和香菱的事已经订下了,主子也在安排他们的婚事,这次任务危险重重,他若跟着去,香菱会很担心吧,留在京中最好。 城郊庄园 两日后,侍卫匆匆拿着两张纸条,步履匆匆的来到褚雄面前,道:“将军,这是前方传来的消息。” 褚雄接过,看到第一张纸条的内容时,眉头深凝,涿州的中郎将郭永志因贪墨军用,克扣恤银等多种罪名,已经查证属实,现关押在大牢,待秋后问斩? 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当看到第二张纸上的内容时,顿时呼吸一窒,气血翻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冥界山旁的秘密兵厂已经空空如也?里面的百姓和兵器都不翼而飞? 他闭了闭眼,平复心绪,再睁开眼,看到信上的内容依旧,手上一个用力,纸张瞬间化成碎末。 手掌拍向桌子,桌子被震的碎裂,散落一地。 侍卫瑟缩着跪下,能让将军这么动怒,想来是很严重的事情。 褚雄眼中聚满风霜,好啊,自己做的这么隐秘,还设了那么多机关,竟然让人发现了。 那边的消息一个月左右就会传回来一次,也就是说,背后的人从上个月就开始动手了,先搬空他的兵器库,再把百姓转移出去,等自己收不到信息,再派人查看,这个时间足够对方顺利做很多事。 那么多百姓和兵器,若非势力庞大,或动用了其他途径,绝不可能顺利转移而不被自己发现。 那接下来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你食言了 褚雄猜测着以夜君寒的手段,他会怎么做? 虽然钟艳说过,夜君寒告诉她,蓉妃犯错,被打入冷宫,听上去是文惠帝要对付自己,可自己收到的消息没有关于蓉妃受罚的,大概率是夜君寒为了诈她,编造出来的,若是文惠帝,即便没有证据指证是自己私造兵器,也会先以其他罪名关押自己,所以这事应该是夜君寒所为。 他先转走兵器,让自己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同时斩断自己的助力,让自己孤立无援,最后怕是会放出那些乞丐,让他们四处散播自己的罪行,以救助为名,行剥削之实,意图叛乱,祸国殃民,短时间内,自己就从邶靖的守护神,变成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蝼蚁。 想到这,褚雄看向侍卫,立刻道:“快去为本将收拾些衣物,准备充足的银两,即刻出发。” 侍卫应声,刚走两步,褚雄道:“慢着,你带上几人从小路出发,在七埔镇等本将。” “是。” 褚雄飞身而出,向山上的小院方向飞去。 已经入眠的钟艳,被大力推开的门声惊醒,看着褚雄前所未有的阴沉脸色,她慌乱道:“你来做什么?” 褚雄走上前道:“我问你,心法的最后两层在哪儿?” “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大掌瞬间掐住她的脖子,褚雄冷声道:“本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不止你死,你的女儿也别想活命。” 钟艳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跟了他这么多年,就算不是夫妻,也有情分在,他竟然想要自己的命?虎毒不食子,蓉儿也是他的女儿,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眼泪滑落,滴在褚雄手上,她语气悲凉道:“是我瞎了眼,当初竟然为了你,忤逆父亲的命令,更没在他身前尽孝,今日有这样的遭遇,是我的报应。你要杀我随你便,可是蓉儿是你的女儿,你怎能如此狠毒?” 褚雄丝毫不为所动,道:“只要你交出最后两层心法,我不仅不会动你,还会把蓉儿带出来,我们离开京城,去过平静的生活。” 钟艳心下冷笑,若非遇到紧急的事,他也不会卸下伪装,深更半夜来讨要,多半是这几日,京中的局势对他很不利,他急着逃跑,这样的话,他可能会返回京中,自投罗网吗? 宫中守卫森严,他不可能回去,只要夜君寒守承诺,蓉儿便会免于一死,而自己就算给了他最后两层心法,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钟艳道:“我说过,我不知道,以我对你的情意,若是知道,早就拿出来了,毕竟,只有你能护着我,我和蓉儿还要指望你,怎会骗你?” 褚雄眼眸眯起,手掌用力,钟艳表情痛苦的皱了起来,挣扎着想掰开他的手,却毫无作用。 不过片刻,视线变得模糊,意识混沌,脸色也变了,昏迷前,她看到褚雄嫌恶的眼神,没想到,她的命就留在今夜了,自以为多年的幸福,埋葬在这寒冷的夜晚。 寒王府 惊风禀道:“主子,属下打探过了,褚雄不在府中,前两日称病的时候就离京了,找了个人装扮成他的样子,我们的人隔的远,看不真切。” 夜君寒凝眉,道:“立刻传信给各处,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你去备马,即刻出发。” “是。”惊风应声离开。 夜君寒回到寝殿,伸手抚着苏玉倾如玉的脸庞,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不舍道:“倾儿,对不起,等我回来,任你处置。” 话落,点了她的睡穴,虽然她这段时日睡眠极好,但他还是希望她能睡的久一些。 深深的看了苏玉倾一眼,拿起御灵剑快步离开。 殿外,凝璇神色担忧道:“主子,您就算不想让王妃冒险,也不该瞒着她,她知道了该有多担心?” “本王不瞒着,等她醒来你告诉她就好。” “可是……王妃让属下盯着您,您走了,属下却没及时提醒王妃,王妃会觉得属下没用……” 不等凝璇把借口说完,夜君寒抬手点了她的穴位,她顿时僵在那里。 夜君寒看了惊风一眼,惊风意会,把凝璇扶到廊下的摇椅上,又为她盖了披风,道:“别担心,主子为了王妃,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办完事立刻回来,主子已经吩咐管家,清晨时去请星澜师父,她会劝住王妃的。” 凝璇眉心拧成结,内心叹了口气,希望王妃明日醒来,不会把身体气坏。 月落西沉,一队人马向城外奔去。 京中的双松塔上,箫声阵阵飘散开来,月无瑕深夜无眠,此处周边没有百姓居住,吹奏一曲,也不会惊扰到他人。 这时,南离走来,箫声止,月无瑕道:“有事?” 若是无事,南离不会来打扰自己。 南离道:“少主,方才属下看到有一队人马出了京,看上去像是寒王。” 月无瑕眼中闪过疑惑,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这个时候出城?倾儿知道吗?母亲之前还说要回山庄,后来听闻和倾儿他们吃了饭,便不提离京的事了,他还以为是因为倾儿,难道是因为夜君寒说了什么? 月无瑕转身吩咐道:“南离,立刻备马,我们跟上去。” 南离皱眉,道:“可是少主,门主说了您这些时日不能……” “快去。” “是。” 南离叹息一声,大步离开。 寒王府 天色大亮,苏玉倾幽幽醒来,她这些日子太能睡了,每日都到日升三竿。见夜君寒不在身侧,想来他是去忙了。 坐起身,换了件衣服,来到外殿,就见凝璇跪在那里,一幅愧疚的样子,香菱站在一旁,神色担忧。 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凝璇道:“王妃,属下愧对王妃的信任,请王妃责罚。” 苏玉倾脸色一变,隐约猜到了什么,道:“什么意思?” “主子他……夜里带着人离京了。” 苏玉倾凝眉,这个时候离京,难道是和褚雄有关?不是说要利用钟夫人来设局抓他吗?不是要先铲除褚雄的助力再动手吗?褚雄何时离京了?难道这几日,关于褚雄的事,他都瞒着自己吗? 收敛思绪,她道:“褚雄何时离的京?” 凝璇道:“听惊风说,褚雄这几日称病未早朝,应该是那个时候有所警觉,就离京了,找了个人在府中假装成他的样子,夜里得到消息,就立刻出发了。” 得到消息就出发?那就是说提前计划好了,只要按计划实行,苏玉倾抿唇,眼眶蒙上雾气:夜君寒,说好的不欺瞒,你食言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名声扫地 苏玉倾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俯身扶起凝璇,道:“不是你的错,他有意瞒着,我都没发现,你又怎么盯的住。” 殿外的惊羽顾不得礼数,跑进殿内,急声道:“王妃,主子他当真出京抓褚雄了?” “是。” 惊羽抿唇,脸色紧绷,难怪这段时日给他布置那么多的任务,让他在外面跑,他还为此抱怨过,原来,主子就是有意把他支开,不让他跟着去,他惊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就算是为了他和香菱,也不该把他一人留下啊。 惊羽转身向殿外走去,苏玉倾道:“惊羽站住。” 惊羽顿住脚步,回过头道:“王妃放心,属下一定把主子带回来。” “你要去找人,我不拦你,可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惊羽暗恼,是啊,主子去了哪里他不知道,怎么找? “京中还有需要做的事,你留下来,我去找他。” “不管王妃去哪里找,属下一定要跟着。”惊羽态度坚决,话落,看向香菱,道:“香菱,对不起。” 香菱笑着摇了摇头:“去吧,我等着你,替我保护好小姐。” 惊羽握了握她的手,对她的理解表示感激。 苏玉倾想了想,道:“惊羽,去备马,立刻出发。” “可是我们去哪里找?” “不知道他们会走哪条路,不过,我们去通往南越的边境关口等着就好,众多国家,也就南越能被褚雄看上,而南越也会接纳他,另外,以防万一,派人在通往各国边境关口的必经之路盯着,一旦发现踪迹,立刻传消息给我。” “是。” “褚雄为了逃避追查,或许会伪装起来,让他们不要只看外貌,要从体形和习惯方面去观察,据我所知,褚雄更习惯使用左手。” “是。”惊羽应声,立刻跑了出去。 凝璇急声道:“王妃,属下和您一起去。” “换身轻便的男装。” “是。” 另一边,香菱已经找出来一套男装走到苏玉倾面前,眼中有泪光闪烁,道:“小姐,香菱没用,帮不上您的忙。” 苏玉倾接过衣服,捏了捏她的脸道:“傻香菱,你家小姐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以我的武功,谁能欺负的了我?给你安排个任务,在我离京的这段时间,研究出十道点心,回来后,做给我吃。” “是,小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香菱也不活了。” 凝璇刚迈进殿门,听到这句话,立刻道:“呸呸呸,说什么呢,一定会平安的,褚雄算什么,王爷自己就能对付的了,既然王爷做了准备,肯定能把人抓回来,哪里用的着王妃出手。” “对,对。”香菱点头。 苏玉倾进殿快速换了身男装,走到殿外时,迎面撞上疾步赶来的月星澜,月星澜见她的装扮,阻拦道:“倾儿,君寒不会意气用事,他瞒着你,也是不想你涉险,如今外面是否还有褚雄的人手在盯着你,借机挟持你来要挟君寒?你还是在府里,等他回来吧。” 苏玉倾道:“还请师父恕徒儿不能听命,先不说君寒是我夫君,我担心他的安危,就是褚雄与我祖父的血海深仇,我也要亲手了结他,师父不必劝了。” 月星澜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褚雄在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情况下,就猜测事情动向,立刻逃出京,那他就会想到君寒不会罢休,唯一能要挟君寒的就是你,万一他设有埋伏,有意抓你怎么办?” “徒儿的轻功师父最清楚,打不过我还能逃跑。” “寡不敌众,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再好的武功也应对不了。” “夫妻当携手共进退,我应与君寒并肩作战,今日若换作是师父,您会听他人的劝说吗?” 月星澜叹息,道:“罢了,师父随你一起去。” “师父,您不能……” 月星澜摆手,道:“不止为了你,今早看到无瑕留的信,他也离京了,算算时辰,怕是看到君寒的人马,他跟上去了。” 苏玉倾眼中闪过愧疚,自己这么大了还给他们添乱,更何况是这么危险的事,道:“对不起师父……” “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吗?走吧,我会传信出去,让各分堂留意他们的动向。” “多谢师父。” 话落,一行人快速向后门走去,驾马出城。 荆武县一处小酒馆内,正值午时,人声鼎沸。 其中一桌食客道:“咱们这小县城不说多富裕,但也安居乐业,这段时日怎么来了这么多乞丐啊?” “你还不知道呢?这不就是褚大将军当初救的那些乞丐吗?” “被救了怎么又给赶出来了?” 那食客讽刺一笑:“赶出来?你猜他们从哪跑出来的?” 见其他食客摇头,那人接着道:“是从冥界山附近的山内跑出来的,若是他们得到妥善安置,又怎会跑出来乞讨,看看他们瘦的皮包骨的样子,身上还有很多鞭痕呢。 咱们的褚大将军那是既想赢个好名声,又想找一批免费的劳工,表面上大发善心,实际把他们全关在深山里,私造兵器,这是想干什么还用说吗?” “你怎么知道?” “我舅舅是商人,消息最灵通了,昨日听他说,冥界山附近的九个州的知州大人同时上书,他们那里的乞丐更多,有的都快到京城乞讨了,听闻是寒王及时发现,救了他们,如今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了,毕竟兵器也造的够用了,还会留下他们吗? 当今皇上震怒,褚将军多项重罪被公告,咱们这应该不久也会出告示,捉拿褚雄了。” “啊?受人敬仰的将军不当,想着叛乱,如今沦落到被通辑的下场,怎么想的呢?” “这就叫有野心没那命,人人都想做那万人之上的高位,可也不是谁都能坐的上,当今皇帝贤明,江山治理的很好,你非要去跟人家抢,真要打起来受苦的不还是咱们平头百姓吗?” 众人赞同的点头,他们生活的好好的,可不想看到战乱。 酒馆二楼的一角,坐着一位躬身跎背须发花白的老人,静静的吃着饭,听着酒馆内沸腾的议论声,尽管他刻意收敛身上的冷肃气息,眼中的阴森之气,还是令人望而生畏,好在无人关注角落。 ‘老人’褚雄抿了口酒,果然如他所料,先让他受万人唾骂,再公告罪行,谁还记得他曾经的功劳? 若是自己再晚一两日出京,怕是就会受到夜君寒的伏击。 第二百三十七章终有一战 褚雄思绪飞转,此时的夜君寒一定在找自己,想要顺利出边境去南越,怕是不太容易。 越想眼中的冷意越甚,他有一日竟然会落到四处躲藏的地步,终有一日,要把今日所受加倍还回去。 另一边,夜君寒停在一处驿站休息,惊风看着自家主子站在窗前望夜空的样子,不禁疑惑,前两日还连续赶路,急着抓人呢,怎么这个时候又不急了? 正想着,就听夜君寒道:“惊风,你去歇息吧,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主子,您不急着抓褚雄了?” “着急若有用,早就抓到他了。” 惊风点头,也是,急有什么用?褚雄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抓到? 夜君寒道:“秘密传令下去给各城知州,每城安排两名暗卫混在守城士兵中,让他们多注意来往的商家,尤其是与他国有往来的商人,表面严查,但若遇到给银子的,简单查验就放人。 另外,遇到成群结队的人马,暗中多留意。” “这是为何?”惊风不解道。 “你觉得褚雄会堂而皇之的出城吗?他必然会伪装起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混进商队或押运货物的队伍,商人常年来往各处,与守城士兵不说相熟,至少认识,再给些银两,轻易就会放行。 尤其是一些他国的商人,为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守城士兵不会太为难这些人,而褚雄若是利用这一点,便是最快也是最轻易蒙混过关的办法,他此时只想赶快出城,不会浪费过多的时间找深山小路。” 惊风了然,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在各处搜寻,还不如直接去通往南越的边境关口等着。 “可是,万一他预料了主子的想法,刻意不去南越,先去其他国家栖身呢?待势头过后,再从他国去南越?” 夜君寒点头:“你说的也有可能,本王已命人在其他通往边境关口的必经之路重点监视。” “主子思虑周全,属下多虑了。” “去歇息吧。” “是。”惊风转身离开。 夜君寒继续望向夜空,不知倾儿此刻在做什么?他这几日连续赶路,也是不敢停下来,只要停下来,脑海里都是倾儿的模样,时而温柔含笑,时而怒意愤然,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她跟去,以褚雄的狠辣,怕是不会就这样离开,若是暗中派人盯着倾儿,抓她为质,那就糟了,只希望星澜师父能劝住她。 这日,天色暗沉,一支运送货物的商队来到边境关口,领队人见守城士兵要查验,笑着道:“官爷,我们经常在两国之间运送货物,您不是都认识我们了吗,哪里还用查验?” 说着,暗暗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守城士兵,士兵掂了掂银袋子,沉甸甸的让他顿时扬起了笑容,道:“这不是上头有令吗?要抓重要的犯人,否则我们也不愿受这份累,虽然对你不陌生,但还是要装装样子。” 领队的人立刻点头道:“小人理解,不过这次运送的都是易碎物件,还请官爷小心些。” “放心吧。” 话落一挥手,立刻有几人上前,在几辆马车前转了转,随意查看过后,就放行了。 商队离开后,守城的其中两名士兵相视一眼,向守城统领低语几句,转身离开。 车队行进到一处密林停了下来,方才的领队人走到一位面容丑陋的护卫旁,道:“这位大人,已经出了关口,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我们走了?” ‘护卫’褚雄揭下脸上伪装的疤痕,俯身看着领队男子,扬唇道:“这次多谢你们,你们帮了老夫这么大的忙,老夫当送份大理给你们。” “不敢不敢,只要您能平安离开就好。”领队人心里苦啊,也不知怎么就碰上这么个罗煞,武功高强,若是不答应让他混进队伍中,整个队伍都别想活了,还记得当时他轻松的一掌打出,把一棵粗壮的树给打成两半,令所有人震惊不已,也不敢说出反对的话。 如今好不容易出城,只盼着他赶紧离开,让他们安心做生意。 褚雄眼中闪过笑意,手快速从领队男子面前闪过,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下一瞬男子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扭断了脖子?太可怕了,尖叫声响起,一部分人吓的四处逃散。 褚雄眼中闪过冷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还想安然离开? 侧首向两名心腹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挥刀而上,商队中的护卫自知武功不如他们,却也拔刀迎上。 电光火石间,数支箭向褚雄射去,褚雄飞身而起,躲过袭击,而他的两名侍卫被箭支射中,倒在地上。 褚雄抬头望去,顿时眼眸眯起,夜君寒,到底还是免不了一战。 夜君寒一袭玄色锦服,飞落在树上,向逐影使了个眼色,逐影会意,立刻带那支商队的人马先回城内。 夜君寒俯看着褚雄,淡淡道:“褚将军怎么变成商队的小小的护卫了?” 褚雄唇角扬起:“夜君寒,你果然聪明,这样都能被你发现,不过别太得意,想抓老夫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话落,几道掌风快速挥出,夜君寒旋身飞起,树枝被强劲的掌力打断。 夜君寒不再多话,御灵剑出鞘,飞身至褚雄上空,其他暗卫将褚雄围在中间,同时挥剑,道道凌厉的剑花向褚雄挥去,褚雄掌心凝聚的雾团越来越大,两手猛的展开,凝聚的雾团四散而去,夜君寒快速闪身,暗卫被震伤大半。 随后快速向夜君寒出招,接连几道掌风夹着强劲的内力,夜君寒挥剑抵挡,片片枯叶随着打斗纷扬。 侍卫们飞身而上,分散褚雄的注意力,夜君寒趁机刺出一剑,却被褚雄以掌相抵,他的掌心仿佛有强硬的玄铁,怎么也刺不穿。 褚雄冷笑,另一手挥出一道劲气,将夜君寒震了回去,随后转身打出几道掌风,另一部分暗卫被打伤在地。 褚雄看着夜君寒,得意道:“凭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和老夫过招?老夫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你所赐,本想留你多活一段时日,你却急着送死,夜君寒,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别怪老夫手下无情。” 第二百三十八章她会恨你 话落,褚雄双手握成爪形,挥动双臂,一层薄雾似在他周身凝聚,下一瞬飞身而起,幻化出五个人影飞落在夜君寒身旁,将他围了起来。 夜君寒环视几道人影,没想到短短时间,他的心法又增进一层。 暗暗拿出苏玉倾为他准备的暗器,在对方还未出招时,一手挥出几道剑气,趁对方抵挡时,启动暗器,数道纤细的毒针向四面八方射去。 褚雄冷哼,调动内力,几道人影迅速合并,挥出掌风将毒针打落,随后几道人影围绕着夜君寒迅速转了起来,若是盯着那些影子看,必然头昏眼花。 夜君寒凌空飞起,几道人影也随之飞上高空,他闭上眼睛,将内力凝聚在剑身,手中的御灵剑闪着森冷的银光,猛然睁开双眼,挥动起手中的剑,剑身夹着强劲的内力划出一道剑气,剑气如虹,向四周冲击而去。 一时间残枝枯叶纷飞,尘土沙石飞扬。 褚雄快速挥掌相抵,却还是低估了剑气,竟然将褚雄震得坠落在地。 他眼中闪过惊诧,这一剑明显威力要强上不少,上次交手时,他的武功还在自己之下,怎么突然间有这么厉害的招式了? 夜君寒暗咳一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最后一式的确厉害,只是他练习的时间不够,只掌握招式,未习得精髓,这样的情况下,貌然用此招式,容易引起内伤,不过,能抓到人,也值了。 夜君寒趁褚雄的幻影消失,诧异分神之机,接连几道剑气向他挥去,同时另一手启动暗器,褚雄眼中闪过冷芒,奋力抵抗。 夜君寒看准时机,一柄短匕脱手而出,瞬间没入他的胸口。 褚雄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被一道掌力击中,飞出数米,狠狠的撞击在大树上,滑落在地。 夜君寒暗暗用帕子拭掉口中的血迹,飞落在褚雄身旁。 褚雄快速在胸口处点了两下,封住心脉,避免血液流失,捂着胸口喘息着,见夜君寒站在他面前,不禁笑了,道:“夜君寒,老夫低估了你,你若不是皇子,老夫必然结交你这个好友。” 夜君寒举剑指向他,道:“你若不是野心太大,满朝文武,邶靖百姓,都会尊你敬你,荣华富贵,安享一生,今日的下场,是你自己的选择。” 褚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道:“你敢杀我吗?若杀了我,苏玉倾必然恨你,她有多在乎苏怀安的《行军布阵》战略册你不会不知道,老夫若死了,那本册子也将永远消失。” 夜君寒凝眉,眼神如冰的看向他,沉声道:“你终于承认,是你私通外敌,害了苏老将军,又拿走了他的心血,本王是很想找到,可是你的话,本王也不会信,连为你生育子女的人,你都可以轻易利用,在本王这里,你已没有信誉可言。” “哼,若是苏玉倾知道,你这么不把她和她祖父放在眼里,不知她会怎么想,生命攸关,老夫命都不保了,还会在乎一本册子?更何况那册子上的内容,老夫都记下了,还留它何用?用它来换一命,寒王觉得不值吗?要知道,这是苏玉倾最在意的事,若是册子毁了,她一辈子都解不开心结,此生活在愧疚里。” 夜君寒垂眸,多少次听倾儿说起苏老将军时,那敬佩又思念的样子,又有多少次,提起那本册子,眼中有着坚定的光芒,她是真的很想找到那本册子,找回祖父的毕生心血。 走神的瞬间,褚雄猛然挥出一掌,夜君寒反应不及,瞬间被击飞,本就因方才强势用心法最后一式,而引起内伤,如今在褚雄全力一掌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主子。”众人惊呼一声。 惊风强忍着伤势,挥剑向褚雄刺去,被他一掌击落。 掌心稍一用力,一把利剑握入手中,飞身向夜君寒刺去。 众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杀那间,一把玉箫飞来,撞在褚雄手腕上,剧烈的痛感令他皱眉,手中的剑掉落下来,回头看去,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来,落在夜君寒身前。 褚雄眼眸微眯,男子面若冠玉,白衣胜雪,一双眼睛清亮如泉,是他,夜君寒和苏玉倾果然和圣医堂有关。 月无瑕抬手,那柄玉箫落在他手中,蹲下身握住夜君寒的手腕,顿时眉头紧皱,这次的伤势比上次还要严重。 褚雄见他忙于医治,立刻挥掌,南离和惊风飞身抵挡。 月无瑕抬手在夜君寒身上几处穴位点了几下,拿出几粒药丸塞到他口中,此时的情况,不适合疗伤,他只能暂时先用药护住他的心脉和脏腑。 随后站起身,玉箫化剑,与褚雄缠斗起来。 褚雄已然受伤,此时又来一个月无瑕,周身戾气更重,看着月无瑕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便知他身体有问题,瞬间幻化出五道身影,在他周身转动。 月无瑕屏息凝神,旋身而起,剑气冲向四周,几道身影躲过,两道身影飞到他上方,另外几道身影在他之下,同时挥掌,强大的内力直接向他而去。 夜君寒瞳孔紧缩,握紧御灵剑,凭着一口气,运起内力飞身上前,把月无瑕推开,用尽全力按心法最后一式挥出一剑,两股内力相撞,几道人影消失,他和褚雄皆被震伤,纷纷坠落。 意识消失前,夜君寒似乎落在一个温暖且清香,熟悉又令他贪恋的怀抱,仿佛听到苏玉倾心惊又恐惧的声音,他的心一痛,但愿只是他太想念她,才生出的幻觉,否则若是让她看到自己这幅样子,还真是不好看呢。 她会为他伤心难过?还是会气他,怨他呢? 苏玉倾抱着他,潸然泪下,颤抖着手擦拭他唇边的血迹,她一路直奔边关,师父中途遇到分堂传信,有要事需要师父处理,在她的再三保证下,师父才回去处理事情。 师父离开后,她一路快马,赶到了边城,顾不上歇着,就跑去城门,刚好看到逐影带着一些人入城,逐影简单禀报后,她便立刻赶来,远远的听到打斗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走近后,入目的画面就是夜君寒和褚雄被震伤,从半空中坠落的画面,她的心猛的悬了起来,飞身而起,接住夜君寒,他神情涣散,只抬眸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三十九章命悬一线 苏玉倾抚着他的脸颊,唤道:“君寒,能听到我说话吗?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睁开眼睛看看我。”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苏玉倾低怒道:“夜君寒,你骗了我,我要你起来向我道歉,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月无瑕见她撕心裂肺的样子,立刻上前,道:“倾儿,你冷静些,他伤的太重,你这样若是被他听到,怕是会加重他的病情。” 话落,扣住夜君寒的手腕,脉搏几乎感受不到跳动,体内脏器伤的极重,连自己都没有自信能治好他的伤。 转头看到苏玉倾充满希望的眼神,他不想骗她,可这个时候,也不能让她担心,否则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用担心,虽然他伤势很重,但是可以治好。” 苏玉倾盯着无瑕,他方才一瞬间的犹豫她看的清楚,真实情况应该不是他说的那样。 伸出手去抚夜君寒的手腕,就听他猛的咳了几声,苏玉倾眼中闪过喜色,道:“君寒,是我,能听到我说话吗?” 月无瑕看过去,见方才惨白的脸颊似乎有了些血色,周围的人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喜是觉得没有性命之忧了,忧的是……这状况怕是回光返照。 夜君寒抬起沉沉的眼帘,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唇角扯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苏玉倾摇头又点头,道:“你是对不起我,所以我要你狠狠罚你,罚你做我爱吃的点心;罚你为我夹菜,赐除鱼骨;罚你陪我赏月,哄我入睡;罚你一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你听到了吗?” 泪珠滴滴落在他脸上,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内心比身上更痛,夜君寒缓缓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道:“我惹倾儿……伤心了,的确该罚……倾儿不哭……” “不想看到我哭,就好起来,我要你好起来。” 夜君寒唇角微扬:“好……为夫可舍不得……这么美好的妻子……” 话未说完,突然呼吸急促,随后倒了下去,再无意识。 苏玉倾呼吸一窒,怔愣的看着怀里的人,回过神后边扶起他,边呢喃道:“累了吧,累了就歇息,我帮你疗伤,我这就帮你疗伤,惊羽凝璇,扶好他。” 两人快速上前,帮忙扶着夜君寒,月无瑕诊过脉后,悬着的心松了些,还好留了一口气。 随后劝道:“倾儿,你没有药如何疗伤?以他如今的伤势,靠内力效果甚微,还是先带他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再疗伤。” “对,药。”苏玉倾颤抖着手,快速把随身携带的药都拿了出来,倒满掌心,往夜君寒口中塞,随后盘膝而坐,道:“我可以……我一定可以治好他。” “倾儿……” 苏玉倾挥动双手,掌心向上,交错,指尖凝聚起内力,贴在夜君寒的背后,片刻后,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发的苍白,视线变得模糊,随后眼前一黑,身体向一旁倒去。 “倾儿!” “王妃!” 月无瑕快速扶住她,见她双目紧闭,伸手抚向她的手腕,顿时凝眉,神色复杂。 惊羽凝璇急声道:“月公子,我家王妃怎么样了?” 月无瑕回过神,道:“她……没事,这段时日太过劳累,加之急火攻心才会昏迷,好好照顾她。” 随后站起身,看向南离道:“和他们一起,立刻把倾儿和君寒送进城内,以便疗伤。” “是。” 月无瑕看向远处一动不动的褚雄,脸色冷沉,多年前他伤害倾儿的祖父,让她伤心,如今又害她的夫君,再次让她伤心,自己岂能放过他? 握着玉箫剑飞身而起,向褚雄刺去,突然间一个圆形物体飞来,猛烈爆开,发出一声巨响,扬起漫天浓烟,月无瑕旋身后退,待浓雾散开后,地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月无瑕凝眉,不可能是褚雄,他的伤和夜君寒相差无几,是谁救了他? 惊风虽然懊恼,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是让他逃了,不过眼下主子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一行人回到城内,暗阁在边城的暗桩宅院内,月无瑕把玄冰针施在夜君寒身体的穴位上,随后拿起随身的玉佩,按下开关,倒出两颗红色药丸。 一旁的南离立刻道:“少主,这九转复魂丹是门主和几位老前辈费了很大的心力制成的,在您病情危重时,保命用的,您……” “南离!”月无瑕打断他的话,道:“这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时的药效,并不能治我的隐疾,眼下他的情况更危急,若是不立刻服下此药,怕是回天乏术了。” “那您自己呢?” 月无瑕深吸一口气,道:“命乃天定,若上天当真不眷顾我,就算再多的九转复魂丹,也救不了我。” 随后把药塞入夜君寒口中,南离重重的叹了口气,少主这么善良美好的人,命也太苦了,心爱的女子爱而不得,如今保命的药还拱手相让了,若不是为了玉倾小姐,他哪里需要理会这些。 惊羽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对月无瑕很是敬佩,无私又善良的人当真少见了,以后月公子就是自己的恩人,只要他一句话,自己万死不辞。 正想着,就听月无瑕唤他,让他扶起夜君寒。 南离立刻劝道:“少主,门主说了,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不能再为他人运功疗伤了,一个不慎便有可能搭上自己,若只是输内力,就让属下来。” “再多话,就出去。” 南离语塞,一口气堵在心里,只能狠狠瞪了床榻上的夜君寒一眼。 半个时辰后,月无瑕收回手,脸颊近乎透明的白,抬手擦掉额头上的薄汗,走下床榻,只感觉脚步飘浮,差点摔倒。 南离立刻上前扶好他,忧心道:“少主,您怎么样?需要服药吗?”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南离叹息,少主还在逞强,他如今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么长时间的运功疗伤? 月无瑕看向惊羽叮嘱道:“照顾好他,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找我。” 惊羽双膝跪地,恭敬道:“多谢月公子救我家主子,以后若有事,惊羽随公子差遣。” 月无瑕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随后找借口支开南离,他走到僻静的角落,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呼吸都困难起来,抬手在胸前穴位处点了几下,拿出帕子擦掉唇边的血迹,又服了几粒药,片刻后,才缓过来。 月无瑕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想不到如今只是半个时辰的运功疗伤,他的身体就受不住,还能坚持到何时? 能救回夜君寒,也算值了,至少倾儿不会伤心了。 第二百四十章王妃有孕 静夜沉沉,昏睡了半日的苏玉倾缓缓睁开双眸,守在一旁的凝璇见她醒来,高兴道:“王妃醒了。” 苏玉倾揉了揉额角,想到什么,猛的坐起身。 凝璇立刻扶住她,提醒道:“王妃,您身体不适晕倒了,这才刚醒,要注意身体啊。” 晕倒?苏玉倾眼中闪过疑惑,她怎么会突然晕倒?随后抚上手腕。 凝璇紧张的盯着她,王妃武功高强,又会医术,不可能病了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连日奔波,太累了。 随后,见自家王妃先是怔愣在那里,接着神色复杂,又惊又喜,心下一跳,不禁问道:“王妃,您身体怎么样?” 苏玉倾道:“很好,不用担心,君寒呢?” “王爷在隔壁房间。” 苏玉倾立刻起身,走到院外,就见月无瑕端着一盏汤盅走来,看到她,他道:“你可以担心他,但也要顾及自己,你如今身体如何,还用我提醒吗?” 苏玉倾边走边道:“是我大意了,不过没有大碍,我先去看看君寒。” 月无瑕拉住她的手臂,道:“既然知道了,就把自己照顾好,没有大碍实属万幸,倘若有个差池,你……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话落,把汤盅递给她,道:“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你把汤喝了再去看他。” “我喝不下。” 月无瑕腉了她一眼,真拿她没办法,随她一起来到隔壁房间,夜君寒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脸色依旧惨白,但总算脉搏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苏玉倾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君寒的伤情她知道,就算能救下,也不能保证他的身体能恢复到从前。 更何况半日的时间,就让脉象恢复正常,若非用了极好的药,再运功辅助,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苏玉倾转头看向月无瑕,他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可是他的身体还能允许他运功疗伤吗? 月无瑕正坐在一旁喝茶,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道:“看我做什么?” 苏玉倾走上前,拉过他的手臂,扣住他的手腕,月无瑕神情微动,道:“我又没受伤,为何给我诊脉?” 片刻后,苏玉倾松开手,他的脉象正常,强劲有力,可是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不能再为别人运功疗伤才是。 “无瑕,你是怎么救治君寒的?” “母亲和门中叔伯研制了一种药,对于内伤有极好的效果,药效快,给了我几颗随身备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真的?我怎么没听师父提起过?”苏玉倾半信半疑道。 月无瑕好笑的看着她:“你自出嫁后,与母亲见过几面?连我都是刚知道的,你整日待在王府,哪里能及时得到消息?” 苏玉倾看着他一脸坦然的样子,道:“无瑕,你和君寒都是我的家人,是我珍视的人,你们哪个出了事,我都无法接受,你可以救君寒,但要先保证自身安全。” “不枉费我们多年兄妹情谊。”月无瑕抿唇一笑,接着道:“放心,我肯定会先考虑自己的,你这丫头,越来越会说教了,看看你自己,旁人若是知道,神月门的灵月医圣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神月门的名誉可就毁在你手里了。” 一旁的凝璇猛的抬头,看向月无瑕,又看向苏玉倾,眼睛快要瞪出来了,她听到了什么?有了身孕?王妃有身孕了? 惊声道:“王妃,您……您有喜了?” 苏玉倾点了点头,方才她诊脉时,诊出喜脉,又惊又喜,心里也很后怕,正如无瑕所说,这段时日连续奔波,没有出事实属万幸,倘若有个差池,她怕是此生都会活在愧疚中。 心下暗叹,事情太多,她只顾着那些事,忽略了身体变化,不过她也只是乏累,睡的沉了些,并没有其他症状,才没有往这方面想,以后要注意了,不知道君寒醒后,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子? 凝璇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啊,随后想到王妃还没用膳,立刻跑了出去,她要照顾好王妃,照顾好未来的世子或郡主。 月无瑕道:“他没事,这下可以喝汤了吧,旁人有喜,都是胖个两三圈,你倒好,把自己折腾的,都要皮包骨了。” 苏玉倾坐在他对面,边喝汤边道:“胖个两三圈,那我还拿的动剑吗?如今这样正好。” 月无瑕笑了,微微摇头。 喝完汤,苏玉倾看向他,语气真挚道:“无瑕,谢谢你,有你在真好。” “再说‘谢’字我要生气了。” 苏玉倾扬起唇角,无瑕和师父一直都在帮自己,可自己却没有为他们做什么,想想真是愧对他们。 月无瑕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道:“天色已晚,别多想了,好好照顾自己,京中圣医堂,还要靠你掌管呢,你可不能有了身孕就什么都不管了。” 苏玉倾眼眶温热,认真的点了点头。 “倾儿,君寒已无性命之忧,最晚十日内就可以醒来,你可以照顾他,但更要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让人来找我,你不要耗费内力,知道吗?” “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月无瑕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又道:“对了,褚雄被人带走了,当时我正想去抓他,突然一道暗器炸开,浓烟四起,他就消失不见了。” 苏玉倾凝眉,极有可能是楚珩做的,当时五国盟会时,打探到他深夜与褚雄相见,这又是南越边境,不过眼下他的事只能暂时放一边了。 “我知道了。” “好,我先回去歇息了。” 月无瑕话落,转身离开,走出院落后,猛咳几声,在几处穴位处点了几下,他知道苏玉倾不确认他的身体状况,是不会放心的,所以提前封了几处穴位,让她难以察觉他的身体情况,以他如今的身体,不知内力何时才能恢复,他的确要好好歇歇了。 目送月无瑕离开,苏玉倾走到床榻旁坐下,握着夜君寒的手,柔声低语:“君寒,你一直期望的,终于来了,很想看你听到消息后的样子,其实在你上次说过关于子嗣的事情后,我也想开了,便没再用药控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你高兴吗?如今不只是我在等你,你要快点醒来。” 苏玉倾温柔一笑,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多日悬着的心,此刻总算落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爱屋及乌 南越国 边城一处宅院内,楚珩看着床榻上面带血迹,衣衫脏乱的褚雄,冷冷扬起唇角。 走到外室,坐在首位上,问道:“他伤势如何?” 一须发花白的老大夫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王爷,小人已经努力救治,只是他伤的太重,四肢筋骨有断裂现象,五脏六腑都被震伤,此时气若游丝,脉象不稳,时缓时浮,不容乐观,能不能完全捡回一条命,小人也不敢保证。” 楚珩垂眸,没想到褚雄和夜君寒的功力,竟然如此厉害,他躲在暗处远远观望,都能感受到强劲的冲击力,更别说他们身在其中。 早在听闻江南受灾一事时,自己就派人盯紧褚雄了,夜君寒迟早会对他出手,到那时,自己再派人救他,无论是出于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是对夜君寒的仇恨,他都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自己和南越,还有谁可以帮他报仇? 只是没想到夜君寒这么快就出手了,守在边城数日,终于看到了褚雄的身影,奈何自己还未来得及派人上前,夜君寒就和他打了起来。 就在两人两败俱伤,自己无比兴奋,若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那就太好了,可惜半路杀出个白衣男子,坏了自己的好事。 因为夜君寒的算计,自己在朝中也比以往艰难,倘若褚雄能效忠自己,自己便有一大助力,苏怀安所著的兵书,也可以轻易得到了。 楚珩收回思绪,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他,需要多少银两或药材都无所谓,本王要他的身体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老大夫眉头紧皱,道:“王爷,以小人的医术,小人只能尽力,不敢保证,王爷若是要此人恢复以往的样子,不如再找两名大夫,这样更有保证。” 楚珩瞥了他一眼,老大夫瑟缩一下,本以为他会生气,却听他沉声道:“你且治着,本王明日再让人找几位大夫来。” 老大夫松了口气,道:“是。” “有任何情况,及时来禀报本王。” 楚珩话落,起身离开。 初冬的夜晚,寒风萧瑟,月无瑕坐在高耸的大树上,箫声低沉婉转,南离飞身前来,箫声止,他道:“传信了吗?” “已经传了,快的话后日就能送来。” “那就好。”月无瑕淡淡道,箫声继续响起。 南离心里憋了口气,少主真是费心费力又费药,边城没有他们的分堂,随身带的药就那么点,今日又传信给最近的分堂,让他们送些药来。 那寒王三日来,脸色还恢复了些,可少主的脸色,却没什么好转,内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 正出神间,突然轻微的破风声响起,南离立刻挡在月无瑕身前,挥剑挡住了暗中飞来的石子,提醒道:“少主,小心。” 月无瑕淡淡道:“偷袭非君子之举,阁下若有事,不妨开门见山。” 话落,暗中一声轻笑,一道人影从暗处飞来,男子脸上的面具在月光下有些诡异。 月无瑕凝眉,怎么又是他? “又见面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天定的才是缘,人为制造的,怎能说是缘分呢?” 男子道:“老夫说过,只是对你的病情有兴趣,你不用怕。” “在下也说过,不劳阁下费心。”月无瑕应声,向南离使了个眼色。 南离意会,悄悄按下暗器,数道细密的针向男子飞去,月无瑕趁机飞身离开,只是内力消耗过多,飞的有些慢。 男子眼眸微眯,轻松的躲过暗器,不过几招,南离就被点了穴道,困在原地。 月无瑕回过身,见南离被困,眉头紧皱,转身返回。 男子拦在他面前道:“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是个善良的人。” “你到底是谁?” “待老夫心情好时,自会告诉你,不过老夫要先看看你的病情。”男子话落,快速出招,月无瑕因内力损耗过多,不过数招就败了下来。 男子扬唇一笑,刚要去抓月无瑕的手臂,突然破空声响起,一柄利剑飞来,男子闪身躲开,凝眉望去,不禁怒气翻腾,又是他,上次就被他影响了,这次绝不能放过他。 夜珣抓住剑,和男子缠斗起来,不多时,几道黑影飞来,男子猜测是夜珣的手下来了,虚晃一剑,闪身消失在夜空。 夜珣收起剑,解开月无瑕和南离的穴道,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多谢夜叔父相助,我是跟着君寒来的,您怎么会来?” 夜珣道:“听闻君寒去追褚雄,皇兄特意叮嘱我,让我来找他,行到此处就碰到你们,那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月无瑕转移话题道:“叔父还是先去宅院吧。” 夜珣点头,刚走两步,就见月无瑕脚步踉跄,他下意识扶了一把,虚弱无力的脉搏,令他心下诧异。 方才他还好奇,那男子的武功,也就和月无瑕打成平手,还有南离在,怎么两人都没能打赢对方?原来无瑕已经没多少内力了。 “怎么回事?你的内力呢?” “叔父不用担心,过段时日就好。”月无瑕收回手,低声道。 夜珣盯着他,尽管夜色昏暗,依旧能看出他脸色极差,看他不愿多说,他也不再问,待一行人回到宅院后,看到夜君寒伤重,才知道是他一直在帮君寒疗伤。 夜珣叹息,他原以为月无瑕武功高强,身体一定很好,不想竟然会出问题,他是澜儿的孩子,善良又温和,自己的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还在帮助他人,若是澜儿知道,肯定会很难过。 走出夜君寒的院子,夜珣快速点了月无瑕的穴道,月无瑕瞬间晕了过去,他抬手扶住。 南离惊声道:“端王爷,您这是……” 夜珣没有理会他,扶着月无瑕来到另一院落中,房间内,盘膝而坐,挥动两掌凝聚内力,扣住月无瑕的手腕,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他。 近半个时辰后,夜珣收回手,后背已经被汗浸湿,烛光下,月无瑕的脸色明显好了些,他扬起唇角,走了出去,见南离紧张的站在门边,他道:“照顾好他。” “是。” 南离看着夜珣缓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好奇,为何感觉端王对少主有种不一样的关怀呢?几次帮少主,这次更是因为少主内力损耗,把自己的内力输给少主,看样子,得输了七八成的内力,以他的年岁,身体受得了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无瑕生疑 翌日,月无瑕醒来,只觉体内通畅,神清气爽,心跳强劲有力,暗暗运功,发现内力不仅恢复了,比之前更加深厚。 随后想到什么,难道是他? 月无瑕唤道:“南离。” 南离立刻走进室内,看到月无瑕的脸色,南离眼中闪过喜色,道:“少主,您身体好些了吗?” 月无瑕不答反问:“可是夜叔父为我输送了内力?” 南离点头:“是。” 月无瑕神色微变,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几次三番帮助自己,如今还为自己输了这么多的内力,要知道内力的积攒有多不容易,对习武之人尤为重要,他却为自己输送了这么多。 月无瑕来到夜珣的院落,侍卫拦下他,道:“公子,我家王爷还在休息,你若有事,待王爷醒来,属下为您转告。” 月无瑕担心夜珣,朗声道:“夜叔父您醒了吗?无瑕求见。” 一盏茶的时间后,才看到房门打开,走出来的人原本青灰的发,如今变成半白,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痛了无瑕的眼眸。 夜珣笑容依旧,温声道:“找我有事?” 月无瑕神色复杂,自己和他的关系,无非是因为倾儿和君寒,可他竟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究竟为何? 随后敛神,他问道:“叔父为何对我这么好?不惜输了八成的内力给我。” 夜珣浅笑,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道:“叔父年纪大了,平日里也用不着内力,你还年轻,为人又善良,为了救寒儿,不顾自己的身体,把内力给你,比我有用。” 月无瑕道:“仅此而已吗?” 夜珣神情微动,自然不只是这些,更重要的是,他是澜儿的孩子,可是自己却不能告诉他,若是造成他或者澜儿的困扰,那才不好。 “自然了,放心,我虽已是不惑之年,但两成内力足够保我安全,日后再积攒就是,你无须心怀不安,都是我自己甘愿的。” 月无瑕看着他的脸,眉眼间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像母亲画里的男子,难道他与母亲相识?虽有疑问,却不想唐突去问,还是有机会问问母亲吧。 虽不信他的话,可是见他态度坚定,也不再说什么,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道:“多谢叔父,这是上好的凝力补气的药,您每日服一粒。” 夜珣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似乎看到了澜儿温婉的脸,道:“好,我记下了,你去忙吧。” 月无瑕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夜珣抚着瓷瓶,望着晴暖的天空,暗道:澜儿,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你一面?能够帮到你的孩子,已是我莫大的荣幸。 寸阴如岁,短短七日,如临七个春秋,夜君寒终于醒了,看着床榻旁熟悉的容颜,恍如隔世。 苏玉倾眸中盈着水雾,扬起唇角柔声道:“醒了。” 随后抚上他的手腕,脉象平稳,伤势在慢慢好转,不枉这几日的治疗。 夜君寒紧紧的盯着她,怕一个眨眼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苏玉倾见他不说话,不禁抬手抚着他的额头,担心道:“怎么不说话?哪里不适?” 柔软又真实的触感,让他松了口气,不是梦境,是他的倾儿,小心翼翼道:“倾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玉倾抿唇:“你的确对不起我。” 夜君寒愧疚道:“倾儿,想怎么惩罚我,都随你,只是你不要为了我生气,气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苏玉倾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可怜样子,开始时的确气他瞒着自己,但是后来只剩下满心的担忧。 还未开口,就听外间的夜珣走进来,斥道:“你呀,的确该罚,不仅对不起玉倾,还差点害她伤了身体,若非玉倾自幼习武,怕是你后悔都来不及。” “皇叔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你的,你父皇听闻你离京,猜测你是为了褚雄一事,所以让我来帮你,不想还是来晚了。” “劳皇叔费心了。” “我倒没费什么心,都是玉倾和无瑕在为你忙碌,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夜君寒看向苏玉倾,紧张道:“倾儿,你哪里伤到了?” 苏玉倾摇头:“我没受伤。” 夜君寒松了口气,问道:“褚雄呢?” “被别人带走了,当时你伤势极重,他也重伤昏迷,后来一道暗器炸开,浓烟四起,褚雄就被救走了。” 夜君寒眉头微凝,费了这么多周折,还是让他逃了,在这个地方被人救走,多半是楚珩的人,自己当时和褚雄两败俱伤,他本可以坐收渔利,可是无瑕突然出现,搅了他的计划,他把褚雄带走,既为自己添了助力,又可以利用褚雄来对付自己。 夜珣道:“你别想其他的事了,如今好好养身体,照顾好玉倾,就是你最重要的事,若再若玉倾生气,皇叔饶不了你。” “皇叔说的是。”夜君寒乖乖应声。 月无瑕走进来,身后的凝璇端着两碗药,凝璇看到自家主子,喜极而泣,主子终于醒了。 月无瑕道:“七日就醒了,不错,伤势已经稳定,日后好好休养就是。” 待苏玉倾把其中一碗药喂给夜君寒,月无瑕提醒道:“倾儿,你也去把药喝了,凉药伤身。” 夜君寒凝眉,紧张的看向苏玉倾,道:“怎么回事?真的因为我气病了?” 月无瑕和夜珣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向外走,这样的事,还是让倾儿自己说的好。 凝璇放下药,也退了出去。 夜君寒又急又紧张,握着苏玉倾的手,道:“倾儿,到底怎么了?” 苏玉倾表情严肃,看着他道:“有件事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激动。” 夜君寒不安的点头。 “你要做父亲了。” 夜君寒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一脸震惊,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玉倾抿唇一笑,道:“我有身孕了,你要做父亲了。” 夜君寒看向苏玉倾的腹部,手轻轻抚上去,内心狂眺起来,仿佛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他要做父亲了?他和倾儿有自己的骨肉了? 随后傻傻的笑起来,猛的坐起身把苏玉倾抱在怀里,却扯到身上的伤,他却感觉不到疼,紧紧的拥着她,想到她如今是有孕之身,又立刻松开了些,不敢抱的太用力。 苏玉倾被他的反应逗笑,让他躺下来,道:“才刚两个月,还看不出什么呢,你现在好好养伤,将来好好照顾我们。” 夜君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突然想到她那些时日易睡,食量也不多,还以为她是担心褚雄会对他们不利,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借刀杀人 “倾儿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不惹你生气。”夜君寒认真道。 话落,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本就娇小的脸,如今更加清瘦了,眼底满是心疼,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她和腹中的孩子。 夜君寒坚持回京,他和皇叔都不在京中,就算父皇会派人盯着各方,防止有些人动歪心思,可毕竟政务繁杂,无法全面监视居心叵测之人。 苏玉倾和月无瑕商议后,决定让他三日后再启程,毕竟他刚醒来,伤势不轻,不能立刻动身。 夜君寒问道:“倾儿,圣医堂距离此处最近的分堂是哪里?” “卫城,距离此处,一日的路程。” “那好,明日我们先去卫城。” 月无瑕不解的看向他,随后看向苏玉倾,见她面色如常,便知她懂他的用意,自己能做的事已经做了,至于他们要做的,就让他们商议吧。 “你们先商议,我去准备药材。”月无瑕话落,转身离开。 苏玉倾道:“你是想继续‘病重’,好让有些人放下戒备吗?” 夜君寒浅笑:“不错,暗中有人盯着,那就假意派人装作我们的样子,先行离开,让对方以为我们行事谨慎,才会信以为真。” 苏玉倾思索片刻,好在距离不是很远,也不是不可行。 接着就听夜君寒道:“此次无瑕帮了我很多,不知该怎么谢他?” 苏玉倾叹息:“眼下最紧要的,是他的身体,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胭脂泪?” “放心,肯定能找到。” 苏玉倾笑了笑,但愿能早日找到,这样无瑕的病好了,师父也不用奔波了。 京城安王府 夜君安坐在首位,一名暗卫单膝跪在地上,禀道:“王爷,刚收到的消息,寒王去卫城的圣医堂求医,送了不少银子,然而在里面医治了两日,又离开了,属下探听到,圣医堂的大夫说,寒王伤势极重,已是油尽灯枯之态,没必要再治了,寒王妃脸色很差,人也消瘦不少,如今正在回京途中。” 夜君安垂眸,难怪前几日要引开暗中监视的人,若非他们留了个心眼,就跟丢了,原来是去了卫城,那里有圣医堂,连苏玉倾都没有办法,圣医堂也回天乏术? 虽不知事情是否有诈,但夜君寒受伤是事实,那褚雄的内功心法,他那晚也见识了,的确厉害,只是没能杀了夜君寒,实在可惜。 挥了挥手,暗卫立刻退了出去。 赤一道:“王爷,会不会是寒王故布疑阵?” 夜君安看向他,道:“你有些长进。” “实在是寒王诡计多端,这个时候看上去,是除掉寒王的最佳时机,可若是他施诡计,那便是杀他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王爷还是慎重为好。” 夜君安点头:“说的不错,本王是不会出手的,不过,倘若别人要出手,本王不介意帮一把。” 赤一见他别有意味的笑容,心思翻转,突然想到什么,是啊,有人更仇视寒王。 夜君安站起身向外走去,看着冬日暖阳,道:“天气真是不错,几日未去看望大哥,不知他的伤恢复的如何?赤一,去把上次父皇赏的药材拿上一些,本王去看看大哥。” “是。” 赤一应声,大步离开。 璟王府 夜君璟因为受伤,加之京中对他的传言一直未停歇,尽管明面上不敢议论皇家之事,他的事却被编成了各种故事,各种版本,流传在茶楼,戏院等,成了老百姓重要的谈资,因此璟王这段时日连门都不敢出,整日气愤不已。 尤其是听说傅容嫣入狱,傅家被她所累,加之被弹劾,傅远和傅容嫣不日问斩,傅家其他人发配边疆,自己身后除了林家,没有一点助力了。 如今他满腔怒火没处撒,便时不时打骂下人,下人们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连几房妾侍也不敢随意上前。 夜君安来到府中时,夜君璟正因为婢女倒的茶水太烫而惩治婢女,听到管家禀报,他挥退下人,道:“四弟怎么来了?” 夜君安笑着道:“几日未来看望大哥,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已经好了,还是四弟关心为兄。” 夜君安道:“大哥可是最近火气重?脸色都差了,还冒出了一些红疹,大哥要保重身体才是。” 夜君璟坐回摇椅上,抬手示意夜君安坐下,冷笑道:“本王如今成了京中的笑柄,心情能好就怪了,换做是你,你能平静下来?” 夜君安叹息:“大嫂她……” 话未说出,就见夜君璟一记冷眼扫过来,夜君安立刻改口,道:“傅容嫣怕是被人陷害,大哥想想,她出身高门大户,怎会不知做出这种事情,会有什么后果?纵使不喜欢大哥,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连累傅家满门,她会这么傻吗?” 见夜君璟皱眉,夜君安接着道:“臣弟听闻,那人曾在离开时,将傅容嫣给的订情玉佩遗落在院中,试问,倘若他们真有情,那人怎会遗失这么重要的东西?傅容嫣又怎会把她人尽皆知的玉佩送与那人,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尤其那晚,听闻她还让那男子不要伤害大哥,若是那人想动手,怕是早就动手了,为何还要挟持大哥片刻,再动手呢? 京中为何忽然流言四起?大哥和傅容嫣都不想此事传扬出去,是谁传出去的呢?” 夜君璟眉头皱的更紧,想想那晚的情形,他气极,加之那人刺伤他,他只剩怒火,也没去思考其他,后来京中流言四起,他只顾咒骂傅容嫣,却没想到为何流言传出。 随后眼中闪过森森冷意,道:“夜君寒,一定是他做的。” 是了,傅容嫣有了身孕,而夜君寒至今没有子嗣,怕自己有了嫡子,父皇有了皇长孙,会影响他在父皇心中的位置,怕自己挡了他的路,所以故意陷害,在父皇震怒时,命人弹劾傅远,这样一来,父皇气极,傅家便没有任何获救的机会了。 好啊,真是诡计多端啊。 “大哥,臣弟能力有限,也帮不了大哥什么,若是三哥做的,那他也太狠毒了,竟然这样对自己的亲大哥。” 夜君安顿了一下,叹息道;“不过大哥,你气归气,三哥如今情况也不怎么好,臣弟听到一些消息,说三哥去追褚雄,被褚雄打伤,性命垂危,更有人曾在卫城的圣医堂看到了他,经过圣医堂的医治,虽有好转,可想要养好伤,还要不少时日呢,大哥看在三哥重伤的情况下,就消消气吧。” 夜君璟眼中闪过亮光,道:“当真?” “臣弟也是听说,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不过三哥正在回京的途中,等他回到京中,咱们就知道了。” 夜君璟思绪翻飞,这不是绝好的机会吗?倘若这个时候夜君寒死了,那这罪名就是褚雄的了。 虽然傅家已无翻身的可能,但夜君寒必须消失。 夜君安端起茶杯轻品,茶气氤氲,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第二百四十四章只会有你 夕阳西沉,天色暗下,一支车马队伍行走在林间,为首的惊风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破空声传来,数道羽箭向着队伍中间的马车飞射而来,惊风大声道:“小心埋伏,保护王爷王妃。” 随后马上的人飞身而起,四散开来,停落在树梢,快速向四周发射暗器,闷哼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暗中的黑衣人不禁疑惑,惊风侍卫虽然挡了一部分箭,可还有一部分射进马车内,怎么马车却没有动静?他明明看到寒王妃上了这辆马车,那寒王一定在马车上,难道两人已经死了? 大皇子可说了,只要杀了他们,重重有赏。 黑衣人眼中闪过亮光,趁着其他侍卫不在,他持刀飞身而下,落在马车旁,猛的掀开车帘,眼眸陡然增大,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心下暗道不好,上当了。 刚反应过来,脖子传来刺痛,手刚摸到尖细的东西,晕眩感传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待四处搜寻过后,确定没有活口,惊风道:“把这里清理干净,与主子汇合。” 众人应声,快速清理现场,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另一边,苏玉倾坐在船上,望着漆黑宽阔的湖面,幸好提前让人假扮渔者放出消息,说这几日天气严寒,冰面结冰,水路不通,加之这个季节的确很少有人走水路,有些码头直接关了,否则这条路也无法安宁了。 身上一暖,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苏玉倾回头望去,见夜君寒站在身旁,脸色虽然有些差,但较之前好了很多,也可以自由走动。 “湖面风大,染了风寒就不好了,你如今的身体,不能不在意。”夜君寒帮她把披风系好,接着道:“在想什么?” 苏玉倾道:“不知道惊风他们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他们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而且也交代了他们,无需和对方动手,夜君璟已经没有多少暗卫可派,就算夜君安暗中帮忙,惊风他们也足以应对。 再者,就算他收买江湖中人,也只能收买一些不入流的盗匪,曾经夺魂楼榜除名一事,江湖中名门帮派都知道,不会轻易答应他,他也没有那么多钱去收买那些人。 而不入流的盗匪,本就是经常换地方,拿了他的银子,就算不做事,去另一处地方,改个名字照样生活,他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他也不敢宣扬,被人知道他雇人杀手足兄弟,父皇绝不会再留他。” 夜君寒知道有些人不会想让他们回京,提前让惊风惊羽,凌雁逐影各带一支人马,走不同的路回京,引开暗中的人,他们走水路回京,既快也省去了麻烦。 苏玉倾道:“夜君璟无惧,只是夜君安为人阴险,我怕他会耍手段。” “他是不简单,也很谨慎,不过他也不清楚我是不是掌握了他的事情,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毁了自己,否则不会借夜君璟之手来对付我,也算是试探我,在不确定事情前,他不会做什么。” 苏玉倾点了点头,道:“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江南的百姓们一定盼着过年吧,毕竟经历那样的灾情,这是他们在新家园过的第一个年。” 夜君寒扬唇一笑,看着她狡黠的笑意,揉着她的发,道:“是啊,只是不知道四弟能不能让他们过好这个年。” 苏玉倾浅笑,道:“对了,务必让墨炎盯好,不能伤及百姓。” 虽然当时她提醒过墨炎,在转手前就做好准备,这样一来,只会出现一些小状况,不会有大问题,可是计划是计划,万一被那些商人做了其他手脚,伤了百姓反倒不好。 “放心吧,早就交代过墨炎,他盯着呢,不出意外的话,等我们到京中,他就会传来消息了。” “那就好。” “倾儿,虽然你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在我和孩子身上,但我还是希望,在你生产前,你不要再操劳别的事,孕期本就辛苦,你该多歇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来做,好吗?” 苏玉倾笑的无奈,道:“我只是说几句话也不行吗?这几日你,无瑕,皇叔,连带着凝璇,都在说一样的话,回到京中再加上师父和香菱,我都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还要再加上父皇,他若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很高兴。”夜君寒宠溺一笑,随后俯身横抱起她。 苏玉倾急声道:“快放我下来,你的伤还没好。” 夜君寒紧了紧手臂,低声道:“数日没抱过夫人,竟变得这么轻,这点份量对我能有什么影响,回京后,你的膳食由我盯着,定要把你养胖了才好。” “胖了好看还是此刻好看?” “不管什么样都好看,在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也只看得到你。” 夜君寒声音低沉醉人,苏玉倾抿唇浅笑,被他抱回室内。 距离京中几十里的小镇,惊风逐影几人与夜君寒汇合,禀报道:“如主子所料,刺杀的人当中,的确不止一股势力,还有帮手,只是两支队伍都没有明显标识,还有一伙盗匪,有十三人。” 夜君寒毫不意外,淡淡道:“可有留活口?” “按主子吩咐,三批人中,都留了几人。” “好,先把他们带到京郊的庄园。” “是。”几人应声,立刻去办事。 一行人向京中行去。 寒王府 苏玉倾看着喋喋不休的香菱,无奈的笑了,她就知道,回来后要听她的念叨,凝璇和惊羽立刻把她拉到一边,凝璇小声道:“香菱,王妃一路奔波,先让她休息下,再说,王妃如今不是一个人了,你要小心伺候。” 香菱被打断,本来还生气,听到这话,立刻睁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王妃有喜了,咱们府中要有小世子或者小郡主了。” “真的?”香菱惊呼一声,被惊羽快速捂住她的嘴巴,提示她小点声。 香菱拽下惊羽的手,走到苏玉倾面前,问道:“小姐,您有喜了?” “是。”苏玉倾笑着点了点头。 只见香菱随后大哭起来,苏玉倾被她的样子弄的不知所措,她很少哭,这是怎么了? 凝璇道:“香菱,这是大喜的事,你哭什么?” 香菱抽泣着:“整个府中的人,只有我和小姐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这么大的事,我却最后一个知道,我为小姐高兴,可我却没能照顾她,让她这么辛苦。” 苏玉倾用帕子擦着她的眼泪,道:“好了香菱,以后好好照顾我就是,我饿了,你这段时日有没有学新的菜品?” 听到苏玉倾饿了,香菱立刻停止哭声,道:“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准备膳食。” 话落,风一般的跑了出去,苏玉倾摇头,香菱瘦了不少,她和惊羽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这样出嫁可不好看。 第二百四十五章家园损毁 安王府 南一匆匆走到书房,禀道:“王爷,寒王已经回府了。” 夜君安凝眉,握着茶杯的手暗暗用力,茶杯瞬间碎裂,虽然没指望那个蠢货能得手,可是夜君寒竟然这么顺利的回京,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可有被他抓住把柄?” “没有,这次就连大皇子也很小心,派去的人没有泄露任何蛛丝马迹,只是……” “有话快说。” “只是大皇子还买通了一批盗匪,那些人没有江湖道义,如今寒王的手下抓了几个活口,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出什么?” 夜君安冷声道:“他总算有点头脑了,既然派去的暗卫都没有标识,自然也不会自己去和这些鼠辈相见,只要他的人没有提身份,就不会有事。” “王爷说的是。” 夜君安道:“去让管家准备一些补品。” 赤一不解道:“王爷还要去看望大皇子?” 夜君安摇头:“寒王府此时必然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我这三哥伤的如何?不过,夜君寒既已回京,父皇肯定也得到消息了,知道他受了重伤,怎会不去看望他?到时候本王随父皇去看望,他府上的人也不能说什么。 你去让人盯着,倘若父皇出宫,立刻来报。” 赤一了然,应声离开。 文惠帝得到消息,果然立刻去了寒王府,夜君安得到消息,笑意微冷,到底是三哥在父皇心中的份量重,换作是其他人,怕是只会派人带些东西去看望,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就不怕其他皇子们寒心吗? 片刻后,夜君安收敛思绪,起身离开。 寒王府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夜君安等待着文惠帝的身影,远处的马蹄声传来,他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来到府门前,听到马蹄声停下,他道:“本王来看望三哥,去通报一声。” “安王殿下也在啊。” 夜君安转头,看到顺喜带着几人,手里拿着些东西走来,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父皇呢?他明明听赤一说,看到父皇出宫了。 心里虽疑惑,面上却一副温和的样子,随后道:“本王听说三哥回京了,过来看来看望他,顺喜公公这是……” “回王爷,皇上听闻寒王回京,担心他一路奔波太过辛苦,所以命奴才来送些东西。” “父皇向来疼三哥,怎么这次没来看他?” 顺喜道:“皇上对所有的皇嗣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偏疼谁,安王这话在奴才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当着皇上的面也别这么说。 皇上去了端王府,而且寒王已派人将事情经过禀报给皇上,皇上都知道了,为何还要跑一趟呢?” 夜君安神色微动,暗道:父皇还真是会做事。 “多谢公公提醒,本王没别的意思。”夜君安话落,随顺喜一起进入府中。 寒倾院 外殿,苏玉倾看着带来的几盒东西,道:“多谢父皇关心,有劳公公跑一趟。” “王妃客气。” 苏玉倾看向夜君安道:“王爷才刚回京,安王就来看望,真是有心了。” 听着她别有深意的话,夜君安道:“本王不过是在茶楼看到三哥府上的马车,更何况还有惊风惊羽在侧,才知道三哥回京,许久不见,自然想念三哥。” “安王来府上,为何还带了这么多的药材和补品?是知道王爷受伤,所以来看看他的伤情如何吗?” 夜君安目光微闪,感觉到顺喜的目光投来,他叹息道:“三皇嫂也知道,我府中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些药材和补品都是父皇之前赏的,我都舍不得用。 三哥一路奔波,太过辛苦,我才带了些药材和补品,给他补身用,三哥受伤了吗?” 苏玉倾瞥了他一眼,真是能言善辩,道:“的确受了点伤,休养一段时日就好。” “那三皇嫂辛苦了。” 苏玉倾点了点头,随后让人送客。 夜君安出了寒王府,眼中有些疑惑,苏玉倾看上去瘦了,可却与以往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看来还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这日,夜君安刚要出府,一位御前侍卫策马来到府门前,拱手道:“见过安王爷,皇上有旨,召您入宫。” 夜君安眼眸微眯,这个时候诏自己入宫,会是什么事? 去皇宫的路上,他思索着近来收到的消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罢了,到时再看吧。 皇宫 夜君安走进御书房,明显感觉到低沉紧张的氛围,两位官员立在一旁,垂首不语,文惠帝面无表情,可眼眸中透露出的神色,不禁令他心悬了起来,直觉不是好事。 见他走来,文惠帝挥了挥手,两位大臣退了出去。 夜君安走上前,拱手一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话音刚落,几道折子飞来,落在他脚边,继而传来文惠帝冷沉的声音:“你自己看看,这么点事情都能出差错,你有没有把百姓放在第一位?朕让你南下,是为了帮助百姓,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夜君安立刻跪下,捡起地上的折子,是湘城和栾平的奏折,上面写着,为百姓重建的房屋,不过几个月,就出现了梁柱断裂,或者墙体裂开缝隙等情况,虽未出现人员伤亡,但是寒冬之际,他们没有住处,在外受冻,又临近年关,难免对朝廷不满。 夜君安凝眉,神色诧异,怎么会出现这种事?脑海中快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他让人联系木材商家,用以灾后重建,后来又因为怪症,导致被夜君寒抢去功劳,他便想着快速把灾后重建一事做好,免得再被旁人抢去。 不过他当时特意叮嘱,让他们查清商家的背景,商家是没问题的,那这些木材怎么回事? 随后回过神,道:“回父皇,儿臣也不知是为何?这是父皇第一次派儿臣外出,又事关百姓,儿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对待,这些木材,也是在两城有名的商家买的,经过仔细查验才收的,绝不会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这些百姓自己毁了他们的家园?另一道折子写着查实后的原因,江南地区汛期多雨潮湿,而这些木材外层没有刷桐油进行防虫防潮,只用了普通的食油,导致木材内里潮湿霉变,生了虫害,所以才会出现断裂。 你口口声声尽职尽责,若是仔细查验,怎会不知这木材没有用桐油防护?当时这些都是你来办的,如今江南百姓都在议论你以次充好,妄图欺上瞒下,私吞银两,你说,朕如何给他们交代?” 第二百四十六章安王被罚 夜君安伏身在地,道:“父皇息怒,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请父皇明察。” 文惠帝叹息:“朕相信你想把事情做好,当初也是为了稳定民心,才派皇室中人前去,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负责的事出了问题,百姓首先怨恨的是朕,是整个皇室,这件事已令皇室蒙羞。 朕为你留了面子,才没有在朝堂上商议此事,这样吧,朕给你机会弥补,冬季寒冷,朕已让当地州县安顿好百姓,如今临近年关,朕给你一个月的期限,把事情办好,有问题的房屋立刻修建完好,朕会派人给房屋损坏的百姓补偿银两,务必让百姓们过个好年。” 夜君安道:“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好好弥补,尽快检修损毁房屋,安定民心。” “做错了事,理当受罚,否则难以服众,更何况涉及两城百姓。即日起,撤去你的王位,你负责的职务由他人接替,两城内的事情,尽快办好。” “是,儿臣明白,儿臣告退。” 夜君安低垂着头,拱手一礼,退出御书房。 走到殿外,夜君安眼神骤冷,手紧紧握拳,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职务,他的王位,不仅全都没了,此事一出,本来对他另眼相待,态度有所松动的朝臣,怕是再也难以拉拢了。 如今众皇嗣中,只有夜君寒有亲王之位,又颇得圣心,坐上储君之位,当是指日可待了。 等在殿外的赤一见他脸色冷沉,小声道:“王爷,您怎么了?哪里不适?” 夜君安边走边道:“从今日起,我就不再是王爷了。” 赤一怔愣,出了什么事?怎么才进去这么会儿的功夫,就不是王爷了? 刚回过神,就听他吩咐道:“赤一,出宫后立刻传信到栾平,让他们去察看有多少户百姓的房屋出现问题,重新修建,需要多少木材,需要多少桐油防护,把所需银两也估算出来。 另外,立刻找出江南附近的木材商人和桐油商人,把现有库存数量统计好,本皇子到达江南之前,必须把这些事情做好,否则重惩。 最后,把之前找的木材商家抓起来,拷问他们关于木材的事。” “是。” 赤一心思快速翻转,从这段话里猜出了问题,难道那两城又出事了?房屋修建?木材商人?给百姓们重建的家园出事了?若真是这样,事关百姓,又临近年关,难怪皇上会生气,对主子罚的这么狠,可是当时都是认真查验过的,怎么会出问题? “快去备马,立刻前往栾平。” “是。”赤一敛神,应声后快速离开。 夜君安眼眸微眯,这件事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夜君寒动的手脚,难怪他当时拿出治疗的药就离开了,原来是挖了这么个坑等自己跳。 既然他费心布此局,想来也不会让自己顺利解决问题吧,不知后面还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跳呢,自己绝不会就这样认输,夜君寒,等着看吧。 寒王府 听过惊风带来的消息后,夜君寒看向苏玉倾,道:“万幸夫人对我手下留情,否则我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一旁垂首的惊风内心暗暗点头,深表赞同,若非后来主子早早转变态度,对王妃好了些,如今怕是落不了好下场。 谁能想到一位年轻女子,竟然有这样的魄力,手段,坑了你,还让你找不到证据,就算你猜到是谁做的,还对付不了人家,想想安王……哦不,从今日开始就是四皇子了,被皇上痛斥一顿,又撤了王位和职务,想拉拢的官员不再信任他,还要在寒冷冬日跑到江南处理事情,想想都气愤不已。 苏玉倾瞥了他一眼,道:“别以为这么说,我就能轻易原谅你这次瞒着我的事,答应我的惩罚,一样都不能少。” 夜君寒笑了笑:“你若是不罚,我才担心,今后唯夫人命是从。” 苏玉倾随后轻叹道:“其实当初,我不过是随意想了这么个主意,若是夜君安让人仔细查验,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他若仔细分析,就会知道那户商家是贪心,又爱财如命的人。 商人以诚信,声誉为先,必然重质保量,若是以财为先,这样的商家,根本不要指望他们会有良知。 当时的桐油已经被墨炎买尽,他们找不到桐油,但为了使木材表面好看,只能用一般的油,或者食油来代替,这对江南潮湿的环境来说,作用微乎其微。 他们只知道,灾后众多百姓必然要重建家园,但他们没想到,父皇会下令,为两城百姓重建宅院一事由官府担了,可他们囤下那么多木材,若不卖出去,会损失一大笔银子。 而夜君安当时被百姓无视,怕功劳被抢,所以急于建好百姓家宅,才没想清楚,那样的环境,完全不适合存放木材。 两者基于各自的心理,最终出现了这种状况,只是我原以为深秋就会出现问题,没想到却是这个时候,正值寒冬,那些百姓怎么受得了,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夜君寒握住她的手,道:“倾儿无需自责,不是所有计划都能按自己预想的进行,好在墨炎利用这几个月做了不少准备,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如今那些百姓已经安置好了,不会受寒受冻,你安心就是。” 苏玉倾摇了摇头:“安置的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让墨炎另拿些东西赠于百姓,作为补偿吧。” “好,你想怎么做,直接吩咐他们就是,我听你的。” 苏玉倾抿唇浅笑,随后想到什么,问道:“褚雄有消息了吗?” 夜君寒摇头道:“没有,不过已经让红尘盯着此事,不过若是和楚珩有关,他必然会把褚雄藏好,想查到消息,并不容易。” 苏玉倾点了点头,这时,香菱快速来到殿门处,高兴道:“小姐,星澜师父来了。” 苏玉倾扬起笑容,夜君寒坐起身,披了件外袍,两人走了出去,见到月星澜,施礼一拜:“见过师父。” 月星澜浅笑道:“快起来,无需多礼。” 苏玉倾挽着她的手臂,道:“难得师父来寒王府,不如在这里住下吧。” 月星澜坐下,道:“师父可不是来看你的,是来看我未出世的徒孙。” 苏玉倾抿唇,故作不满道:“孩子还未出世,就得到师父的看重,若出世了,倾儿在您心里还有位置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别来无恙 月星澜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询问夜君寒的伤势,顺便带了些上好的疗伤和补身的药来,叮嘱两人注意身体。 苏玉倾刚要询问月无瑕说过的,新研制的奇药一事,就见就听她道:“倾儿,快到年关,门中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这两日就离京了,等你临产时,我再回来帮你。” 苏玉倾立刻道:“师父,不如就留在京中过年吧,您若是要回去处理事情,那处理完再回来。” 月星澜轻轻摇头道:“我在这里也不过是闲着,相比起来,还是门中让我安心。” “师父……” 月星澜抬手制止,道:“不必多言,师父还有事,先走了。” 夜君寒道:“师父才来片刻,怎么也留下用过午膳再回去。” 月星澜神情微动,若非他们一人有孕,一人有伤,她绝不会踏进这府中,离皇室的人越远越好,万一碰到不该碰上的人,那才不好。 “你们的好意,师父都知道,我真的有事,不便久留,待离京前,再和你们长谈。” 两人相视一眼,不好勉强,只好送她出府,途经花园处时,迎面走来一人,四目相视的瞬间,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男子一袭蓝袍,披着黑色披风,半白的银发令他多了些沧桑感,望着眼前的美妇人,一袭紫色锦衣,披着白色狐毛披风,未施粉黛的脸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没有了当年的稚嫩,却依旧绰约多姿。 是她,真的是她,这么多年,终于又见到她了。 眼眸从最初的怔愣,到震惊,到欣喜,几经变幻,最后蒙上一层水雾,他扬起唇角,温和开口:“澜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月星澜神色变幻,强装的镇定在听到他的称呼‘澜儿’时,瞬间崩塌,往事一幕幕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重演,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深吸一口气,压下万千思绪,她才道:“别来无恙。” 苏玉倾和夜君寒相视一眼,这个时候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是悄悄离开,给两人空间?还是打断沉默,请两人坐下再叙?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月星澜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疾步离开。 夜珣快速追了上去,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臂,在她的目光看过来时,立刻松了手,小心翼翼又有些紧张道:“澜儿……这些年,你还好吗?” 月星澜背对着他,道:“很好。往事已经烟消云散,你的称呼也该改了,被人听到,徒增麻烦。” 夜珣心下一痛,是他忘了,她已是他人妻。 “抱歉,多年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希望你不要生气。” “多年的习惯?” 夜珣笑的苦涩:“自从你离开,每日看着你的画像,就好像你在眼前,我对着画像聊许久,直到困倦睡去,所以一时改不了口。” 月星澜呼吸一窒,内心不由自主痛起来,随后想到他已有家窒,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免觉得言不由衷。 态度便淡了些:“都过去了,何必再提,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告辞。” 月星澜话落,飞身而起,瞬间飞离。 “澜儿……” 夜珣看着残影消失,落寞的站在原地,没什么可说的?怎么会没有?他攒了二十余年的话想要对她说,她就这么忘了他,连听他说几句话都不愿吗? 月星澜飞至郊外的兰亭湖边,在夜珣面前强自挺直的背脊瞬间消散,瘫倒在地,眼泪难以空制的滑落,劲风吹在脸上,如刀如剑,她却感觉不到,只有后悔,为何要踏进京城?为何要去寒王府?为何在上次见到他时,没有立刻离京? 再多的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能做的就是立刻离开,今日的相见就当做一场梦。 落日西沉,月星澜整理好思绪,回到圣医堂后宅,看到月无瑕等在院中,她浅笑道:“天气寒冷,怎么在这里?” “在等母亲。”月无瑕看着她的眼眸,尽管她极力隐藏,他还是看出她的异样,道:“母亲今日哭过,可以告诉孩儿因何事吗?” 月星澜没想到他这样心细,道:“没什么,今日去寒王府看倾儿,她知道我要离京,哭的伤心,也勾起了我的眼泪,你知道,我一向视她为亲生女儿,自然舍不得她。” “是吗?” 月星澜点头,转移话题道:“晚膳可备好了?” 月无瑕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道:“已经备好了,只等母亲回来。” “好。”话落,两人往花厅走去。 花厅内,月无瑕盛了碗汤递给月星澜,道:“母亲,孩儿有一事想问您。” “你说。” “母亲可认识端王夜珣?” 话音刚落,月星澜倒吸一口凉气,刚接过的汤碗被她撒在手上,虽不是滚烫,却也令手背红了一片。 月无瑕立刻起身,拿起帕子细心帮她擦拭,不需要回答,他也知道了。 整理好后,月星澜道:“你怎么突然问起皇室中人?你认识他?” 月无瑕点了点头,道:“因为倾儿的关系,见过几次,他对我态度异常的好,而且帮了我几次,甚至为了我受伤,这次还输给我八成的内力,他的头发一夜间成了半白,可他丝毫不在乎。 母亲,他与您画中的男子极像,你们认识吧。” 月星澜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有这么多接触,不禁道:“的确相识,不过已经多年不联系了,他是皇室中人,无瑕以后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母亲,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明辩是非,您不需要瞒着我,母亲在门中种满紫藤,又留着他的画像,绝非一般关系。” 月星澜脸色微变,道:“再不一般,也都是往事了,你只要记着不要再见他就好,临近年关,你也随母亲回门中吧,倾儿和君寒很好,你也无需留在京中。” 月无瑕不语,盯着月星澜,这话怎么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孩儿知道了。月无瑕不再追问,只道:“听倾儿说这位端王爷至今未有家室,过往数十载,他都在寻找他心爱的女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像他这样痴情又专一的男子,还真是少见。” 月星澜猛的抬头看他,他说什么?至今未有家室?在寻找他心爱的女子?怎么会?当时他已经被先皇赐婚,怎么可能违抗皇命?又怎会忍心忤逆他的母妃? 想想他今日的神情和话语,再想想无瑕方才的话,难道当年他没有娶妻? 第二百四十八章坑有点深 月无瑕见母亲的神色,脑海中突然升出一种猜想,只是太过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若是如他所想,他会怎么做呢? 两人沉默着用过晚膳,月星澜回自己的院落休息,月无瑕站在院中,望着夜空中的半月出神。 直到南离走近,禀道:“少主,宅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已经两个时辰了,属下瞧着,像是端王爷的马车。” 月无瑕回过神,道:“无需理会。” “这……少主,端王爷怎么说也帮过您几次,您不去问问他等在那里所为何事吗?” “他的事,不是你我可以解决的。” 南离虽不解,却也不再说话,听少主的意思,他似乎知道什么。 月无瑕暗叹,情之一字,只有当事人能解,旁人爱莫能助,他只希望母亲能有幸福安定的生活,这些年她很辛苦,尤其近几年为了他的身体,不停奔波,完全没有为她自己考虑过,一生很短,已经过半,母亲也该为自己而活。 栾平 夜君安来到城内,并没有去州府,而是在一座客栈歇了下来,并让人唤来了城内他的暗卫询问情况。 一侍卫将几页纸张递给他,道:“主子,经过几日的察看,两城十余县共有两千五百六十一户百姓宅院,有七千余间房屋出现或轻或重的损毁问题。 若重新修建或修补,大约需要五万多棵木材,具体木材类别,属下已经详细写下,所有宅院木料若是都用桐油防护,大约需要一万三千余升,加上运力,车马,人手,只这两样所需银两,就需要约一百三十万两。 加上修建的人力劳工,皇上下令给受损户院的补助,所有加起来,约二百万两。” 夜君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气,他怕控制不住怒火,会拿其他人来出气。 二百万两,倘若被父皇知道,自己就不只是被撤王位了。 夜君安道:“之前供货的商人,可抓起来了?” 侍卫心下一悬,小声道:“那户商家,怕是听到风声,已经人去院空,逃出邶靖了。” 话音刚落,瞬间响起茶杯碎裂的脆响,几人立刻跪下,低垂着头,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夜君安脸色如墨,他竟然也有被戏耍的一日,不禁怒道:“这么大一个家族,想要逃离必然动静不小,你们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让他们从眼皮底下溜出去,一群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主子息怒。” 良久,夜君安才平复下心绪,问道:“可有联系两城附近的木材和桐油商人?现有库存量有多少?” “回主子,都找过了,有三家主做木材生意的老商号,现有木材量大约近四万棵,若是我们需要,他们还可以想办法筹齐,只是……” “有话快说。” “只是各桐油商都没有现货存量,他们的桐油在数月前就被买完了,顺便还预订了很多,属下立刻传信给其他地方,发现整个邶靖,但凡大点的商号,都是同样的情况,小点的商号能提供的量,远远不够。” 夜君安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好啊,这都算到了,为了对付自己,煞费苦心啊,若是连这么明显的事情他都看不出来,岂不枉费他隐忍多年。 “那些桐油都被谁收了?” “属下打听了,是北部一家‘万’记商号,他们主做桐油生意,并且销往各国,数月前他们拿下了北襄修建暖棚的供货资格,所以到处收桐油,卖给北襄,如今因北襄严寒,暂停修建,所以他们现有一万升桐油未运送出去。” 夜君安眼中闪过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件事不是夜君寒的主意?听上去合情合理,而北襄的确开始修建暖棚,据说要尝试种植蔬果。 随后道:“可有询问价格?” 侍卫犹豫了下,才道:“问了,对方说他们那里,桐油保存不易,为了保桐油不坏,费了很多心思和劳力,所以价格也会高一些,这一万升桐油都要的话,需要……一百五十万两。” 夜君安猛的看向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多少?” “一百五十万两。” 夜君安唇抿的很紧,就算他不是商人,也知道正常桐油价格,一万升不过五六十万两,他们竟然敢超出这么多? 不过,如今也没办法了,若是一个月之内自己完不成,父皇必然大怒,可若是按对方出的价格,这笔银两绝不能从国库出,若是让父皇知道,必然以为自己造假账,正常的桐油价格只要一问就知道,那不就坐实了自己利用灾情,私吞银两一事吗?那样一来,自己要受的罚就不只是如今这样了,贬为庶人都是有可能的。 既不能让父皇知道,又要按期完成修建一事,还要让百姓满意,让父皇高兴,又要转变百官对自己的看法,让他们重新看到自己的能力,只能把所有价格往低了上报,其余差价,只能自己补了。 思索过后,夜君安道:“立刻传信过去,让人与他们商谈,能把价格压下来最好,若实在压不下来,就按对方说的办,不过要让对方运送到这里。 另外,价格一定不要泄露出去,若是知州问起,按正常价格的八成来报。” “主子,那银子……” “价格差价由本皇子承担。” 赤一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之前枫泉山庄的金银都被寒王抢走了,剩下的家当也没多少了,这两年也没挣多少,若是再补了差价,那他们可什么都不剩了。 急声劝道:“可是主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夜君安大声道:“按本皇子说的做。” 他宁可失了这些,也不能失去父皇和朝臣的心。 侍卫拱手道:“是,属下听命。” “另外,木材方面也让他们尽快按量运至各县镇,让他们马上开工,务必在一个月内完成修建,让百姓们回到他们的宅院。” “是。” 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夜色如墨,夜君安不发一言的来到一处僻静的林间,剑刃在暗夜中闪着微弱的银光。 衣袖翻飞,剑影重重,凌厉的剑气落在树木上,卷起片片枯枝残叶。 第二百四十九章寒王堵心 赤一站在不远处,担心的看着夜君安,自家主子还从没有这样发泄的时候,自从跟在他身边,这是第一次见他吃这么大的亏。 仔细想想,何必那么累呢?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不好吗?衣食无忧,游山玩水,不比这样小心谨慎,动心思谋算计要好的多吗? 事成了,困在那四方天地,败了,把命搭进去,怎么想都吃亏,他已经接连败给寒王多次了,还不停手吗?再这样下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良久,夜君安才停了下来,发泄过后,内心倒平静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寒王府 苏玉倾和夜君寒在花园散步,红尘匆匆走来,见到两人立刻俯身道:“见过王爷王妃。” “这个时候来,是有急事?” 红尘道:“王妃,打探到胭脂泪的下落了。” 苏玉倾眼中闪过喜色,随后淡了下去,看红尘的脸色,并没有找到药材的喜悦,想必没那么简单。 “是不是那药材不好拿到手?在谁手里?” 红尘道:“王妃说对了,打探到的消息是,东皓国公主慕容雪手里有一株。” 苏玉倾和夜君寒相视一眼,居然在她手里? 红尘接着道:“不过,那药材我们都不认识,只是靠名称打听消息,不久前在东皓国一家医馆里,有一位老大夫曾经在东皓宫中任御医,年岁大了便告老还乡了,开了家医馆,听他说,慕容雪公主的外祖家是医药世家,那胭脂泪是慕容雪的母妃带进宫的,关键时候保命用,后来给了她,幸好宫中还没有人得不治之症,药材还在。 属下也让人查了慕容公主的外祖家,的确是医药世家,只是她母妃入宫,外祖病逝后,医学方面没落了,不再像以往受人敬仰。” “这么巧?”苏玉倾淡淡道,找了这么久,如今却打听到在慕容雪手中,不免觉得有些太巧了。 更何况,那人曾在宫中任职,岂会把宫中事情随意泄露出去?若不是背后之人有意为之,谁会冒着风险说这些? 夜君寒也觉得有些巧了,不过有消息就要争取,万一是真的,尽早拿到,无瑕也就能早日得到治疗。 “好,辛苦你们了,所有人重赏。” “多谢王爷。”红尘俯身道谢。 苏玉倾道:“消息若为真,想从慕容雪手中拿到胭脂泪,怕是不容易。” 还记得盟会时,她几次三番找事,在她心里,早已视自己为仇敌,知道自己需要如此珍贵的药材,她岂会轻易拱手让出? 夜君寒道:“不用担心,是人就会有缺点,消息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很快就会知道。” 苏玉倾道:“那我明日动身,去东皓一趟。” 夜君寒道:“何需你不远千里跑去他国,五日后是父皇生辰,各国都会派人来送贺礼,到时候看看这位慕容公主会不会随同前来,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苏玉倾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看向红尘道:“红尘,你立刻去查东皓皇室近来的动向,尤其是关于慕容雪的消息,实在查不到的,去百花楼,那里是紫阳山庄的产业,务必要详细。” “是。”红尘应声,转身离开。 夜君寒抿唇一笑,道:“夫人果然聪慧。” 苏玉倾瞥了他一眼,道:“不过是抢了你的话而已。” 夜君寒握着她的手,继续在园中漫步,道:“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师父?” 苏玉倾摇头,道:“还是拿到药材再告诉她,否则岂不是让她空欢喜?” 夜君寒道:“我知道,只不过想以此让师父先留下来,听闻皇叔这两日一直在圣医堂附近,寸步未离,就那样守着,既想靠近又怕靠近,实在于心不忍。 他们已然错过半生,若是两相有意,又何苦折磨彼此。” 苏玉倾道:“我们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就这样错过了彼此,还以为是为了对方好,多年再见,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罢了,况且还有无瑕。” “无瑕会反对吗?” 苏玉倾摇头道:“不会,他最希望师父能有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只为他奔波操劳,但是他也不会干涉师父的事情,一切由师父决定。” “你这么肯定?” “我了解他。” 夜君寒顿住脚步,猛的把她抱入怀里,低声道:“夫人在为夫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其他男子,我会不舒服。” 苏玉倾好笑的看着他:“寒王爷,你的伤还没好,建议保持好心情,否则影响伤势恢复。” “那就劳烦夫人喂药了。” 话落,手臂用力把她圈的更紧,低关覆上香软的粉唇,细细品尝,直到她呼吸不畅,才退开来。 苏玉倾道:“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药吗?” “嗯,而且是奇药,瞧,方才还头晕目眩,身体不适,此时全都好了。” “越来越不正经了。” 夜君寒抬手抚着她的腹部,内心轻叹,他是真的身体不适,佳人在眼前,他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以往总想要个他和倾儿的骨肉,却没想到过程这么煎熬,这小家伙,还未出生就来抢他的夫人,以后可怎么办? 幽怨的目光突然闪过亮光,若是皇叔能和星澜师父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了,到时候倾儿生产后,可以把小家伙给皇叔他们带,自己和倾儿继续过没人打扰的生活。 苏玉倾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会让他搬出寒倾院。 月光清亮,洒在两人身上,美好又温柔。 几日后,一队人马进入邶靖京都,马车徐徐走在繁华的街上,车内的人掀开轿帘,望着热闹的景象,扬唇一笑,上次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她永远都不想记起,这次来,她要让那些欺辱自己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她要把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为曾经的言行道歉悔过。 明月楼上,雅室内,两人站在窗前,望着走过的车马,苏玉倾道:“她果然来了。” 夜君寒道:“她若真的有‘胭脂泪’倒也罢了,倘若有意欺骗,那她就祈祷今后的生活,能挺过去吧。” 一旁的惊风凝璇四人听到这话,默默的为慕容雪哀叹,公主啊,你最好别说谎,不然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第二百五十章她的条件 行宫内,慕容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簌簌白雪飘落,院外的青竹覆着一层薄雪,有种清逸的美。 只是她却无心欣赏,按说夜君寒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知道东西在她手里,而她也来了邶靖,为何不来见她? 她已经来到京都三日,本想着就算他派人来请,自己也要先晾他几日,可没想到,他既没自己来见,也没派人来传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来了? 随即否定,他肯定知道,还是说他不想要那药材了? 手渐渐握紧,此次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赶在父皇派人来邶靖送贺礼时,让父皇同意她跟着,这次不同盟会,可以待许久,用不了几日就要返程,她必须在这几日里,让他同意自己的要求。 想在这,慕容雪提笔写了封信,唤来侍女,让她把信送去寒王府。 半个时辰后,侍女回来,禀道:“公主,寒王府的管家说,最近寒王忙于邶靖皇帝的寿辰,无暇赴约,还说您若有事,让您直接找行宫内的统领。” 慕容雪凝眉,他不是一直让人打探胭脂泪吗?打探那么久,想必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如今得到消息了,却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没告诉寒王,我有他想要的东西吗?” “奴婢没见到寒王,是他的管家负责传话,而且那管家说,王府大小事务由寒王妃做主,王爷不管事的。” 慕容雪咬牙,寒王妃做主?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那药材。 随后看向侍女道:“你再跑一趟,告诉那管家,本公主明日带着夜君寒想要的东西在明月楼等他,这东西有多珍贵他不会不知,他若不来,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是。”侍女应声,走了出去。 翌日,雪过天晴,暖阳灿烂无比。明月楼三层雅室内,慕容雪时而品茶,时而看向门口处。 终于,敲门声响起,她放下茶杯,整理下衣裳,才道:“进来吧。” 眸中的柔情在看到来人时,瞬间淡去,道:“本公主邀请的是寒王,似乎没有邀请你吧。” 苏玉倾看着她一袭桃色锦衣,珠环玉翠,配上精致的妆容,方才眸中含情,那一瞥真是惊艳,盛妆前来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浅笑着在她对面坐下,道:“想来昨日公主的侍女已经告知,王府大小事务,都由本妃做主,本妃不同意王爷前来,他也不敢来,当然,他也的确无暇前来。 不过公主是贵客,又不能怠慢,本妃这才过来相见,这明月楼的招牌,公主随意点,算本妃招待公主的。” 慕容雪冷笑,想起盟会时,也是这家酒楼,自己和她在大堂内,最后因为她,声誉受损,既然她送上门,自己刚好出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慕容雪扬唇,随后道:“本公主想喝云雾兰溪,劳烦寒王妃了。” 苏玉倾看向她,这云雾兰溪是一种极名贵的茶,且产量极少,即便是皇室,都不一定有这种茶,就算有,也很少,连皇上都不舍得喝。 苏玉倾抬起手,握住桌上的水壶,往她茶杯里倒了些水,扣上盖子,淡然道:“这云雾兰溪的确难得,公主要慢慢品,看茶杯里叶子的颜色,公主已经喝了四杯了吧,这就是云雾兰溪的独特之处,几片叶子,可以续五杯水,口感不会有太大变化,超过五杯就不能再续了,想来公主等了许久吧。” 慕容雪低头看向茶杯,这是云雾兰溪?自己方才只觉得这茶入口醇香,茶香独特,却品不出是什么茶,而苏玉倾竟然通过叶子的颜色就能看出自己已经喝了四杯了。 自己虽然没喝过,却也知道那茶有多难得,一家酒楼,怎么可能用那么贵的茶叶招待客人?她是想诈自己,借机嘲讽自己无知吧。 慕容雪沉声道:“本公主什么茶没喝过,虽说这明月楼是你们邶靖第一酒楼,但是你把这普通茶叶当做云雾兰溪糊弄本公主,当本公主傻子吗?这就是你们邶靖的待客之道?” 苏玉倾眼神真挚道:“公主,你可知这明月楼是谁的?是寒王的,公主昨日传话要在明月楼等着,身为贵客,本妃自然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这茶还是当今皇上赏给寒王的,本妃便让人取了些许这茶来招待公主,公主若不信,不如随本妃入宫,当面问问皇上,一国之君总不会欺骗公主。” 慕容雪紧紧盯着她,看着她一脸笑意,刺痛了她的眼睛,那分明是嘲讽,笑她无知。 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寒王派人打探一味胭脂泪的药材,你可知道?” “知道。” “恰好本公主手里就有一株。” “知道。” “寒王费尽心思打探,必然很想得到,倘若因为你惹本本公主不快,让寒王损失了这味药,不知他心里会不会恨你。” 苏玉倾依旧笑着道:“那要让公主失望了,这也是本妃来见你的原因,想得到这味药材的不是寒王,而是本妃,公主若带了药材,那就拿出来吧。” 慕容嫣皱眉,夜君寒是帮她查找药材?不过他在意她,两人谁需要都一样。 拿起身旁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一株通体鲜红的花朵,如刚采摘下来一般,没有丝豪枯萎的痕迹,师父说胭脂泪开的花极美,且采下多年,花形不变,依旧艳如盛开时,看这花的形状,也和师父说过的极像,难道这就是胭脂泪? 慕容雪随后把盒子收了起来,道:“以为本公主会骗你吗?这可是本公主的外祖父费了不少心血才得到的,若不是得知寒王需要,本公主也不会拿来。” 苏玉倾道:“你想要什么?” 慕容雪扬唇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任冷风吹在脸上,兀自道:“本公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颇有盛名,世人仰慕,可是自从上次来了邶靖,接连因你损了声誉,如今各国都谣传本公主蛮横无礼,表里不一,说本公主琴艺不如你,更是让本公主在众目睽睽下落水,被人……” 想到那些画面,慕容雪的脸色就冷一分,转过身看向苏玉倾,道:“这些都是因为你。更可笑的是,夜君寒竟然为了你,无视本公主的示好,他越放不下你,本公主就越想试试,他会为了你,做到什么地步。” 第二百五十一章痴人说梦 慕容雪俯视着苏玉倾,道:“你听好了,想要这株药材也可以,不过要做两件事让本公主满意。 一,本公主要你当着这酒楼百姓的面,向本公主斟茶道歉,就说当初是你陷害本公主,害本公主声誉受损。 再者,本公主要夜君寒休了你,娶本公主为正妃,做到这两点,本公主就把药材给你。” 原以为会看到她震惊或是愤懑的样子,激动起来,再扑过来打自己,那时侯她如市井无赖的样子,就会被百姓看到,即便夜君寒不同意自己的要求,可堂堂东皓公主在邶靖被打,邶靖皇帝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自己提出任何要求,他都要答应,没想到她只是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就移开视线。 慕容雪不禁疑惑,寻常人听到有人抢自己的夫君,尤其是身份尊贵的王爷,都会忍不住,她竟不在乎? 不甘道:“本公主心善,若你不想离开夜君寒,也可以,本公主允许你留在府里,做一房妾侍。” 苏玉倾抿唇一笑,抬头看向她,道:“慕容公主,晴天白日的,怎么竟说梦话?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症?还是说东皓国无人求娶公主,所以公主要如此不顾礼仪廉耻,用尽手段抢不属于你的人? 觊觎别人的夫君,破坏他人的幸福,东皓皇室就是这样教导皇嗣后代的?” “你好大的胆子!”慕容雪惊疑的看着她,她竟然敢说自己痴人说梦,更是诬蔑整个东皓皇室? 苏玉倾淡淡道:“公主因何声誉受损,因何落水,一桩一件,需要本妃提醒公主吗?文过饰非,诿过于人,任你如何推脱,事实不会变。” 话落,扫了她一眼,接着道:“公主,本妃向来以礼待人,也不喜欢与人费口舌,今日与公主闲话多时,已经是看在你是外邦来客的份上,否则本妃绝不理会。 寻找药材的人已经在各国待了许久,为何近来才得到消息,为何公主会来到邶靖,为何来找我们商议,你很清楚,本妃亦是,倘若你好声商谈,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交易,反之,那也没有谈的必要了。” 慕容雪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她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次自己无意间听到轩皇兄和他人商议事情,他的手下禀报说似乎是夜君寒的人在寻找胭脂泪的线索,她才知道这回事。 更是听到他想购买马匹,狄戎部落的马匹高大体壮,速度如风,各国争相与之做生意,并不稀罕财宝,狄戎的大皇子说他们的马匹已经被人订下了,倘若是两家联姻,让东皓的公主嫁去狄戎,他倒是可以勉强留一部分马匹给他。 那大皇子曾经到访东皓,相貌平平,对自己言行轻挑,一身风流气,而那狄戎部落,民风彪悍,除了一些动物,其他物产匮乏,住处更是简陋不堪,谁能适应那样的生活? 当她听到这话,顿时生起一股凉意,宫中适龄公主本就没有几位,倘若他选上自己,那轩皇兄为了马匹,会毫不犹豫的劝父皇答应联姻一事。 父皇向来看重他,此举又是为了提升东皓国力,和这些相比,自己又算的了什么? 虽然不一定会选她,可若是选上她,那一切都晚了,她不能用自己的一生去堵,只要自己嫁出去,就安全了,可寻常人她又实在看不上,才把心思放在夜君寒身上。 他派那么多人找了许久,想必这东西是他很需要的,若是自己用药材向他提条件,他一定答应。 所以她找母妃询问胭脂泪的消息,又让人故意放消息给夜君寒的人,恰巧赶上邶靖皇帝寿辰,她费了不少心力才让父皇答应她前来,可是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竟是这样的局面。 见慕容雪沉默不语,苏玉倾又道:“听闻轩王前段时日曾经想买狄戎的马匹,狄戎却提出了联姻一说,不知公主可知情?公主才貌无双,想必狄戎的皇子一定会喜欢你的。” 慕容雪咬牙,道:“怎么?你能说服轩皇兄,让他抿绝狄戎的联姻?还是说能卖给他更好的马匹?心平气和的交易?你未免太看的起自己了。” 苏玉倾扬唇:“能否心平气和的交易,要看公主是否诚实,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有办法避免公主与狄戎联姻。” “怎么做?” “公主无需知道,只要这药材给了本妃,本妃自然能帮你。” “本公主怎么相信你?倘若药材给了你,你出尔反尔,又当如何?” “这也是本妃担心的,毕竟公主在本妃这里已经没有信誉了。想必邶靖朝有你们东皓的暗桩吧,你可以把药材放在那里,待轩王成功买到马匹,而你又躲过联姻,再让人交给本妃,不过在此之前,本妃要查验这药材是否属实。” 慕容雪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心思翻转,夜君寒心机深沉,又极难打动,想来他也不会因为一株药材就轻易被人要挟,若是能让自己躲过联姻一事,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好,就依你所言。” 苏玉倾抿唇一笑,道:“丑话说在前,本妃要提醒公主,倘若这药材是真,本妃定会帮你,倘若你有意欺瞒,拿一株假药材来谈条件,那本妃就不敢保证公主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了。” 慕容雪猛的抬头看她,见她语笑嫣然,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可那眼神莫名令自己心颤,以后的生活?她会怎么做? 苏玉倾派人请月星澜前来,月星澜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盒子,拿起药材仔细观看。 一盏茶后,苏玉倾问道:“师父,怎么样?” 月星澜道:“看外表,倒与典籍中描述一致,味道也相似,倘若你师叔伯们在,便能很快鉴别。” 慕容雪听着两人低语,想着苏玉倾方才的话,站起身道:“本公主说过了不会骗你,若是不信,这交易不做也罢。” 话落,抬手去抢月星澜手里的药,被苏玉倾拦住。 “怎么?想抢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月下谈话 苏玉倾道:“药是公主的,谁能抢走,不过,药也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关乎性命,不得不慎重查验,烦请公主稍等片刻。” 慕容雪挣回手,不耐道:“本公主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此刻乏了,要回去歇息,方才说的交易一事作罢,本公主已经想到法子,不需要劳烦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主要出尔反尔吗?还是说这药有问题,公主怕被拆穿?” “本公主可有说过不能反悔的话?不想交易也不成?倘若你想要交易,那就拿出能让本公主同意的条件。” 苏玉倾眼眸微眯,冷冷的看向她。 月星澜把药材放回去,既然倾儿和她聊了许久,想必她已经说过她的条件了,既然她此刻反悔,那她的条件怕是不好满足,不能让倾儿为难。 随即道:“倾儿,既然公主乏了,那就让她回去歇息吧。” 苏玉倾明白师父的意思,可是慕容雪此举实在令人不悦,若不是有意戏耍她们,那就是这药有问题。 思索片刻后,她道:“既如此,那公主就先回行宫歇息吧。” 慕容雪冷哼一声,刚走两步,就听到苏玉倾淡淡的话语传来:“慕容公主,你可以出尔反尔,但是本妃说过的话,言出必行,公主多保重。” 慕容雪心下一颤,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抬脚离开,自己堂堂公主,以为这样的话就会被她吓到?自己若在邶靖出了事,邶靖怎么向东皓交代?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随后疾步走了出去。 月星澜道:“倾儿,不可做糊涂事为自己招惹麻烦,她毕竟是东皓的公主,已经找到两味珍稀药材,我会试着用其他的药代替。” 苏玉倾缓和神色,道:“师父放心,倾儿有分寸,我从不故意找别人的麻烦,但是慕容雪早已看我不顺眼,五国盟会时便针对于我,我看在她的身份,没太为难她,这次是她自己找上门,倘若她有意戏耍欺瞒我,尤其是拿我看重的人和事,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随后道:“师父,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鉴别‘胭脂泪’?” 月星澜思索片刻后,道:“用水,我记得曾听你师祖说过,胭脂泪滴上水,水就会变成红色,也因此得名。” 苏玉倾了然,道:“慕容雪还要在京中待两日,我会找机会查验的。” “她知道你想要那药,必然会多加防备,你要小心,不要勉强。” “倾儿知道,师父放心。” 苏玉倾应声,随后唤来凝璇,低语几句,凝璇应声离开。 寒倾院 夜君寒把披风披在苏玉倾身上,道:“倾儿,天色已晚,你去歇息,我来等消息。” 苏玉倾道:“这寝殿暖如春日,我不冷,也不困,凝璇应该快回来了。” 夜君寒无奈道:“你再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胖一些?” 苏玉倾笑了笑,就听到殿外传来凝璇的声音,凝璇把手中的香囊递给她,道:“王妃,属下假扮成行宫的侍女,盯着慕容公主的举动,奴婢依王妃所说,若她身上找不到,就在她的侍女身上找,果然,她把药材装进香囊,放在贴身侍女身上,自己则把空盒子放在枕下,东西拿来了,王妃瞧瞧吧。” “辛苦你了,待我查验后,还要你跑一趟送回去。” “王妃客气,属下等着。” 苏玉倾在花朵上洒了几滴水,紧紧盯着水珠的变化,一盏茶,一柱香的时间相继过去,水珠没有任何变化,眼中的希望破灭,按师父所说,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显然这是假的。 若是真的,自己定然好言劝慕容雪,给她更多更好的条件来换,可她竟然敢戏耍自己,希望落空的滋味,也要让她尝尝。 夜君寒使了个眼色,凝璇会意,上前拿起香囊,退出殿外。 夜君寒揉了揉她的发,道:“我会加派人手去找的,至于慕容雪,你想怎么出气,我帮你。” 苏玉倾幽幽道:“我说过,言出必行,她可以出尔反尔,我却不能,她不是不想嫁给狄戎的大皇子吗?我成全她。” 夜君寒低头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月星澜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一处湖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不远处的夜珣心下一跳,忍不住环顾四周,她是在和自己说话?随即自嘲,以她的武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在圣医堂等了几日,始终不见她出来,今日午后却突然去了明月楼,才知道是寒王妃请她去的,傍晚她出来,他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也是好的。 直到夜色暗下,她没有回圣医堂,只是随意的走着,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就这么跟着。 他以为她不会理他,可她却开口了,他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月星澜没听到声音,转过身看他,见他出神,她道:“不想回答?那我回去了。” “等等。”夜珣急声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不放心你独自在街上。” 月星澜抿唇,直直的看着他,昔日意气风发的男儿,在她面前温文尔雅,琴棋书画,博学广知,却又时不时露出些孩子气,令她拿他没办法。 如今言行之间,皆是小心翼翼,她就那么令他害怕? 收敛思绪,她道:“听闻你至今未有家室?” 夜珣笑了笑,点头道:“是。” 月星澜神情微动,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为何?当初你父皇不是已经赐婚了吗?” “不是所爱之人,为何要娶?我承诺过,今生只会娶你,要我违背誓言吗?” 月星澜呼吸一窒,看着他眸中似有灼灼光芒,袖中的手暗暗握紧,道:“违抗皇命,既是不忠,也是不孝,你怎么敢?” “人生不过数十载,我没有宏大的志愿,只想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若是这点都做不到,我宁可死。” 夜珣话落,看着月星澜明显脸色差了些,他才意识到,这样的话,怕是给她带来了负担,接着道:“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儿子,他见我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不过是关了一段时间而已。” 第二百五十三章回不去了 月星澜暗自叹息,当年他母妃态度坚决,不容许他娶江湖女子,而他亦是为情不顾一切,母子二人因为自己变得势如水火,互不相让,不被家人认可的感情,终不会幸福,即便认可了自己,凭他的身份,将来也是会不断让他纳侧室,自己想要平淡安稳的生活,那样的生活,不敢想象。 是他一再坚持,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他会处理好,只是没等到他处理好僵持的局面,却等来了赐婚圣旨,将一位大臣之女赐给他为妃,抗旨不遵乃是重罪,即便他是皇子,也不能幸免,为了事情平息,她不辞而别。 离开之后,才发现有了身孕,便回到拂云山,此后待在她自己的院落,不理会任何事,只想平安生下孩子。 如今想来,他拒婚后,必然会到处找自己,而自己一直没再听到过任何他的消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父亲下了秘令,所有人不得让他的消息透露给自己,更是在江湖中抹去了自己的踪迹。 光阴如箭,一晃二十载,原以为他已成家,没想到二十年后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他们竟然错过了彼此。 月星澜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被一句话打断了思绪。 “澜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只是走遍了各处,却没有寻到丝毫踪迹,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若是当时自己先回来说服父皇和母妃,再带你回京,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他们同意,我们就办盛大的婚礼,或是不同意,我就远离京城,陪你去天涯海角,找一处世外桃源,过安乐美好的生活,也就不会错过彼此。” 月星澜垂眸,这也是她经常思考的问题,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错过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都过去了。” 夜珣眼中的幻想破灭,怕自己的话影响到她,开口道:“听无瑕说,他的父亲幼时离开你们,再无踪迹,这些年,你独自抚养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可有查到他的消息?若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月星澜没想到他竟然问过无瑕关于父亲的事,当年无瑕总在问为何不见父亲,她才编了个父亲外出,再无消息的借口,若是无瑕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他会怎么样?想起后来提及父亲一词时,他总是很抗拒,想来内心也是有些怨恨吧。 正当月星澜斟酌着怎么回答时,远方传来打斗声,听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她瞬间凝眉:“是无瑕。” 话落,飞身而起,夜珣紧随其后,向打斗的地方飞去。 这边,月无瑕手中握着玉箫,冷眼看着面具男子,这人实在难缠,几次来烦自己,这次说什么也要解决他。 面具男子感觉到他周身的杀气,扬唇一笑道:“不是老夫说大话,就算你的内力比之前有所长进,想要杀老夫,也是不可能的。 老夫说过,我没其他意思,只是对你的病症感兴趣,说不定老夫能研制出救你的办法,你母亲和神月门那帮老顽固,不也没想到办法吗?” “我也说过,不劳阁下费心,还请阁下不要再纠缠我。” 老夫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病症,好奇心起来了,不研究透彻,老夫难以安眠。 话落,一道劲气打出,直冲向月无瑕的穴位,被他闪身躲开,两道身影缠斗起来。 这时另外两道身影快速飞来,面具男子见状,眼眸微眯,虚晃一招转身飞离,却被两人拦住,月星澜和夜珣快速出招,月无瑕也围了上来。 不多时,一柄剑横在男子脖颈处,男子却并不慌乱,反而扬唇一笑,道:“数年不见,你的武功增进不少。” 月星澜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性子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桀骜不驯,我行我素,既然知道是我的孩儿,就不该再纠缠他,冷肃,你这样做,可就是忘恩负义了。” 夜珣和月无瑕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判断两人的关系。 冷肃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容颜,但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位俊朗的公子。他道:“多年不见,你还能这么快认出我,受宠若惊。” “你的才学还是没一点长进,什么词都乱用。”月星澜收回剑,接着道:“看在曾经你也是我门中人,这次我饶过你,不过不要再纠缠无瑕,他的病情我会负责,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你负责?他的病情最少几年了,这种隐疾可不好治,我虽说已经被逐出神月门,可这些年我跑了不少国家,学了不少东西,神月门太过固步自封,自以为医术是最好的,殊不知,这世上人外有人,我早说过,那些老顽固再不改改想法,神月门迟早会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冷肃,门中的前辈也曾教导过你,你不感恩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说他们,神月门以后的路如何,也与你再无干系。”月星澜说着,想到了什么,问道:“上次璟王妃设局,诬蔑圣医堂,是你帮她做的吧。” 冷肃点头道:“不错,我也是想看看圣医堂近年可有长进。” 月星澜摇头叹道:“当初父亲要把你逐出门,我还为你求情,看来你并不值得,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冷肃挥手道:“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无瑕的病情,你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需要。” 冷肃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她,道:“若是到最后解决不了,不妨来找我,看在你们也曾有恩于我,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话落,飞身离开,消失在夜空。 月星澜默默把令牌放进衣袖,转过身走到月无瑕身边道:“他没有伤到你吧?” 月无瑕摇头,道:“母亲,他就是冷肃?” 虽然没有见过本人,可这么多年,偶尔也听到这个名字,只是不知为何被逐出门。 月星澜点头,道:“当年你的祖父祖母下山,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男童,当时他的父母被歹人所杀,祖父救了他,祖母怜他年幼,便把他带回门中。 他颇有医药天赋,一点就通,只是性情太过桀骜不驯,时常不服门中前辈的言论,不听管教,且做事太过急燥,后来因犯了门规被逐出神月门,记得当时他说过,他的能力将来定会超越神月门内所有人。 没想到还会见到他。” 第二百五十四章不留遗憾 月无瑕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夜珣,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问道:“母亲,夜叔父,你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月星澜这才想起,夜珣也跟来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夜珣道:“方才在街上碰到的,我与你母亲是故友,听到这里有打斗声,你母亲听出是你,便赶了过来。” 月无瑕故作了然道:“原来如此,夜深露重,不如叔父随我们回圣医堂,喝杯热茶驱驱寒以表谢意。” 夜珣看了月星澜一眼,道:“不了,时辰已晚,带你母亲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月无瑕拱手一礼,和月星澜并肩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月星澜才开口道:“无瑕,你怎么看待夜珣?” “有情有义,温良有礼,虽出身皇家,却并没有皇家人的心机深沉,薄情寡义,是位不错的人。” 月星澜垂眸,没想到他对夜珣的印象这么好。 月无瑕见她沉默,试探着道:“母亲为了孩儿操劳半生,孩儿一直盼着母亲能有幸福安乐的生活,只要是母亲选择的,我都会支持您,一晃半生,匆匆而过,母亲不要留有遗憾才是。” 月星澜抬头看他,怎么听着他这话弦外有音?莫非他猜到了什么? “母亲有你就够了,只要你平安喜乐,身体无恙,我就安心了。” 月无瑕浅笑,不再多说,有些事,即便没有心结,也无法立刻和好如初,需要时日和契机,何况数十载未见。 两日后,苏玉倾和夜君寒送月星澜离京后,回来时,看到夜珣一袭蓝衣立在城楼之上,痴痴的望着前方,尽管那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苏玉倾叹息道:“皇叔既然放不下,为何不挽留?师父心里是有他的,只是两人数十载未见,师父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夜君寒道:“皇叔苦寻多年,无非是想知道师父是否安好,如今见她无恙,也就放心了,皇叔知道了师父的身份,快到年关了,师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前日深夜皇叔来找我闲聊,他说若非临到年关,他一定随师父去拂云山,在那人未回到师父身边时,他来照顾她,只要她不觉得是种困扰。 可恰巧在年关时,皇叔也有很多事,很快还有宗庙祭祀,他说,待年后,若是师父不再来京中,他就去找她。” 苏玉倾由衷道:“皇叔有情有义,世间难得,两人都是美好的人,久别重逢,说明缘份天定,必然不会再错过。” 夜君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希望皇叔和师父不要再留遗憾。 马车驶出繁华的街道后,惊风道:“主子,方才有一人假意撞到属下,借机塞了封信,请主子过目。” 夜君寒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眼眸微眯,苏玉倾道:“她不是被褚雄带走了吗?” “以褚雄的性格,怕是不会留她,但她到底不是一般妇人,为何要与我见面,我们也清楚,不过既然答应过她,自然要见一见。” 苏玉倾点了点头。 是夜,夜君寒站在兰亭湖边,一道身影悄然出现,道:“寒王果然守信。” 夜君寒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妇人,道:“钟夫人的来意本王很清楚,不过本王有一事,还请钟夫人告知,钟夫人当晚可是被褚雄劫走?” 钟艳眼中闪过冷意,道:“不错,那晚他把我劫走,带到一处山间小院,岂图骗我将心法最后两层交给他,我没有遂他的意,几日后的深夜,又突然出现,以死威胁我,让我交出心法。” 说着,钟艳伸手抚上脖颈,声音微颤道:“我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陪伴,他竟然能对我下狠手,枉我那样信赖他,因为两层心法,就能像对待蝼蚁一样对我,当时我以为生命就消失在那晚,可是想到我的蓉儿,我只能拼命自救。 好在我也会些武功,知道暂时绝息,而他当时也确实很急燥,见我晕过去,也没有查看就走了,院中的暗卫也被他带走,至于那些机关,还难不倒我。 下山后,我去找你,可是你不在府中,终于在前两日听说你回京的消息,这才向你的侍卫递消息。” 钟艳转过身:“寒王答应过我,会放过蓉儿,不会言而无信吧?” “自然不会,虽然蓉妃只是向褚雄传递消息,但曾经也间接差点害了本王的王妃,尤其褚雄如今在南越国边境被人救走,看在钟夫人帮忙的份上,本王可以放过她,不过为避免麻烦,本王在放她出来之前,会让她服一种药,忘记所有。” 钟艳凝眉:“连我也会忘吗?” “钟夫人能保证,这么多年未见,又有褚雄从中作梗,她还会记得你这位母亲吗?是否信赖你?既然要从头开始,不如彻底一些,服药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她就会信你。” 钟艳垂眸,片刻后,叹息道:“好,就依你所言,那蓉儿的孩子呢?” 夜君寒看向她,道:“七弟毕竟生在皇家,父皇不会亏待他,且他太过年幼,什么都不会记得,将来荣华富贵,闲云野鹤,一生安乐。” 钟艳叹息,也是,若让蓉儿重新开始,就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况且,皇家血脉,岂会让人随意带走? “好,还请你快点想办法放蓉儿出来。” 夜君寒道:“钟夫人,虽说你攒了不少银两,不过蓉妃在宫中锦衣玉食惯了,你们又不能抛头露面,银两可够用?” “我会想办法开些商铺,雇人照看,增加收入。” “本王可以赠钟夫人一些银两,保夫人今生衣食无忧,不过……本王想知道心法的最后两层,不知钟夫人意下如何?” 见钟艳犹豫,夜君寒接着道:“褚雄被人救走,倘若他身体康复后,定会苦练心法,找机会报复,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不知会用什么办法让你交出心法?本王对你先祖的心法并无心思,只是想研究出对付他的方法,褚雄不除,对很多人来讲都是不小的威胁,钟夫人应该也不想看到因为他,国家会有大乱的一日吧。” 钟艳沉默,心法于她来讲,是对父亲和先祖的念想,可若是褚雄用这心法来害人,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好,待你送蓉儿出来时,我便将心法给你。” “本王知道,心法对于钟夫人很重要,你可以抄写一份给本王,待本王安排好后,自会找人通知你。” “那就等寒王的好消息了。” 钟艳话落,转身离开。 第二百五十五章内心生疑 几日后,宫中传出消息,蓉妃突发恶疾,不治身亡。自褚雄逃走后,她便以欺君之罪被撤去妃位,打入冷宫,后宫本就是捧高踩低的人,失了一位争宠的人,更无人在意,还会想尽办法抹除她的痕迹,此后宫中再不会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御书房 文惠帝听了影卫的禀报后,挥手示意他退下。 一旁的顺喜暗叹,皇上真是偏疼寒王,蓉妃欺君本该死罪,可是寒王说留她有用,皇上就答应了,还秘密把人送出宫,煞费苦心啊。 正想着,几道咳声拉回了他的思绪,见文惠帝掩口咳着,心下一紧,立刻轻抚着他的背,一边让宫人端来热茶。 文惠帝喝过茶,缓了过来,顺喜道:“皇上,让刘御医来请下脉吧,政事再重要,也要保重龙体啊。” “前几日刚请过脉,不过是内气过盛,并无大碍。”文惠帝摆了摆手,接着道:“让你送去寒王府的东西,都送了吗?” “回皇上,已经送了,寒王妃很高兴。” “那丫头不过是懂事知礼,她才不看重这些身外物。虽然还没多少人知道倾丫头有孕一事,可旁人也不是没眼睛,尤其是背后盯着他们的,一旦发现异常,总会把心思动到她头上。” 文惠帝顿了一下,想到什么,接着道:“马上就是宗庙祭祀了,寒王妃有孕不能现身,旁人略一猜测便能想到,寒儿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朕总要做些什么,让他们少些烦恼。” 顺喜劝慰道:“皇上不用多虑,寒王和寒王妃都不是一般人,就算没有子嗣,盯着他们的人也不少,他们会应对的,奴才也把您的意思告诉他们了,他们若是需要您帮忙,会向您开口的。” 文惠帝点了点头,也是,寒儿那孩子必然会做好层层防护,来保护他的妻儿。 “老四快回来了吧?” “四皇子已经在往京中赶了,说是不会耽误宗庙祭祀。” 文惠帝低声道:“他倒聪明,一个月的期限不长,朕原以为就算他尽力弥补,但银子方面,也会用不少,可他上报的折子,用银却比朕预想的要少很多,想来这次他为了好好表现,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填补,这次他的家底应该所剩不多了。” 顺喜暗道,狗急了也会跳墙,寒王此次算是把四皇子坑惨了,就怕他会做什么极端的事,寒王伤势未愈,这个时候若是下黑手,怕是寒王难以应对。 在宗庙祭祀的前两日,夜君安回到京中,洗去一身风尘,回到书房,暗卫把近来发生的事禀报给他听。 “宫中的蓉妃突发恶疾,不治身亡,因她犯错,废除妃位,所以皇上命人把她拉到城外随处埋了。 至于寒王,极少出府,并未有异常动静。” “蓉妃?”夜君安凝眉,虽说以她的行为,被处死也正常,但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以父皇的性子,不会留她多活一日才是。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夜君寒,此次因为他,自己的积蓄几乎都拿来填补,他若不出这口气,心里着实不快。 挥退书房中的人,他打开抽屉,拿出盒子夹层中的纸张,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是当时从褚雄书房中拿出来的,也是通过这封信,让他怀疑蓉妃和褚雄的关系。 褚雄怕是也在等时机,只是没想到,夜君寒会这么快发现他和蓉妃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否则再等个两年,就不好说了。 把纸张放到烛火上,看着它逐渐燃烧,化为灰烬,夜君安眼中闪过冷意,以往他想慢慢谋划,扫除障碍,储君之位便是自己的,如今看来,再这样下去,不仅浪费心思和时间,还不一定能如自己所愿,倒不如把目光放在最终位子上,快捷又省力,这还要多谢褚雄。 两日后,所有人齐聚皇宫,前往佑安寺,夜君安见夜君寒独自一人,走上前道:“三哥,怎么不见皇嫂前来?” “五皇子妃不是也没来,身体抱恙,父皇免了她们前往祭祀。” “原来如此,天寒地冻,的确容易生病,三哥伤势虽已大好,但也要注意身体。” “多谢四弟关心。” 夜君寒话落,转身进了马车。 夜君安唇角的笑容消失,眼中闪过疑惑,他见识过苏玉倾的武功,她岂会随意身体抱恙,尤其这个时候,坐回马车,向赤一低语几句,赤一应声悄然离开。 夜晚赤一回到佑安寺,来到夜君安面前禀道:“爷,打探过了,无法靠近寒王府,属下便问了御医,说刘实前两日去了寒王府,说寒王妃受了凉,卧床休养呢。” 夜君安神色微动,片刻后,道:“派人去盯着韩乐宁和芷妧,她们与寒王妃走的近,想必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是。”赤一应声,想到什么,低声道:“爷,寒王妃不在这里,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看着赤一的手势,夜君安摇头,道:“你以为没了苏玉倾,就能随意对夜君寒用药?苏玉倾必然准备了防毒的物件和解毒丸,若是不能一击必中,何苦费那份心思? 再者,这佑安寺同样暗卫众多,雪儿不在,谁能动手脚不被人发现?” 赤一点头,还是爷谨慎,不轻易冒险,应声离开。 翌日,韩乐宁在街上逛了许久,挑了不少东西准备送去寒王府,马车驶出热闹的街道,就听到闷哼声响起,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掀开车帘,就看到司昱踩在一黑衣男子身上,沉声道:“说,谁派人跟着世子妃的?” 男子扭曲着五官,不过是中了几枚暗器,没想到会全身疼,想来这暗器上涂了药。 见他不语,司昱加重了力道,男子惨叫一声,这时,暗处几支短箭射向司昱,司昱躲避,再回头时,地上的男子已经被人带走了。 冷哼一声,走到马车前,担心道:“宁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这是谁的人?为何会盯着我?” 司昱摇头:“不知道,怕是和三嫂有关。” 第二百五十六章发现异常 韩乐宁眉心紧拧,那些人接近不了倾姐姐,想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吗?不由担心道:“那他看到我买这些东西,不就知道倾姐姐有喜了吗?” 司昱轻笑一声,坐上马车,目光移向她微隆的腹部,道:“忘了你也是有孕之人吗?再者,三嫂自己都说了,除非她今后再不出府见人,否则这事瞒不住的,旁人早晚会知道的,有心之人若想动手,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动手的,你不用担心,这些三哥三嫂都考虑过了。” 乐宁气道:“有些人实在可恨,为了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处处算计别人,让别人无法安生。” 司昱揽着她的肩劝慰道:“你如今的身子可不能动气,三哥三嫂会有办法对付那些人的,如今褚雄已经不在邶靖了,其他人根本伤不到他们,别担心了。” 乐宁点了点头,吩咐马车回府。 待祭祀事宜结束后,夜君安回到京中,听到暗卫的禀报后,眼眸微眯,韩乐宁买的东西,都是有孕之人才用的,她是给自己买的?还是说苏玉倾也有身孕了? 不过他不着急,除非她永不出门见人,否则就一定能知道消息。几日后就是除夕家宴,她可以不去佑安寺,但除夕家宴必然参加,倘若她的确有了身孕,将来诞下皇长孙,父皇高兴之余,会不会趁机宣告夜君寒做储君? 沉默片刻后,夜君安道:“大皇子那边怎么样?” “大皇子依旧待在府中寻欢作乐,只是性情愈发暴躁,上次刺杀一事,寒王虽然抓了几个活口,但是也没审出什么,那些人被清理掉,大皇子并未受影响。” 夜君安点头,至少还有这个好大哥在前面。随后看向赤一道:“去让膳房备桌丰盛的晚膳,再去让人请雪儿过来,就说本皇子离京许久,未能顾及她,今日抽出空闲陪她用膳。” “是。” 赤一应声退了出去。 寒王府 年关将至,清扫,布置,准备年节物品,府里比平日热闹很多。 苏玉倾走进寒倾院,见几只鸟从寝殿上空飞离,落在高高的枝头,顿时眼眸微眯,盯着几只鸟出神。 香菱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苏玉倾摇头,缓步向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她环视四周,并无异常,在殿内走了一圈后,最后视线落在外殿的香炉上。 拿出帕子从镂空的香炉盖上拂过,一些金黄色的粉末出现在手帕上,这些粉末的颜色与香炉颜色相同,不留意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放在鼻下,一股极淡的香气,混在香炉内,完全察觉不到,只是粉末太少,味道又很淡,她暂时闻不出是什么所制。 香炉内的香,都是专人配制的,这药粉末明显不是府中的香料,况且香料不可能洒在炉盖上,那这些粉末是什么? 苏玉倾心思翻转,想起方才那几只鸟,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人,曲雪儿,是她的鸟吗? 寒王府守卫森严,旁人要悄无声息的进府里打探消息,想都不要想,但若是利用鸟进府中,却不会引起怀疑,是夜君安的主意吗?让她用这些鸟,把这些粉末放进香炉? 再联想起前几日宁儿说的,她被人跟踪一事,若是夜君安的人,那他应该是起了疑心,尽管探听不到府中的消息,他为了以防万一,也要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腹中孩儿若出了事,便查不到他头上,因为他既不知道自己有孕一事,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所为。 想到这,苏玉倾凝眉,原想着有孕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自己也暂时少些麻烦,不想这样一来,倒让有些人安心动手脚了。 夜君寒走进殿,见她拿着帕子出神,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苏玉倾回过神,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人太急燥,按捺不住心思了。” 随后把她的猜想讲了一遍,夜君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么迫不及待动手,当自己不存在吗? 苏玉倾见他的脸色,立刻道:“别冲动,只是我的猜想,你就算想做什么,也要先查清楚再说。” 夜君寒点头,看向惊羽道:“让人这几日盯好寝殿附近的一切事物,尤其是鸟,但凡看到有鸟进入寝殿,立刻抓起来。” “是。” 惊羽应声,快步离开,敢算计他们未来小主人,真是不知死活,别说是鸟,是只蚂蚁也别想逃过他的手心。 翌日,寝殿不远处的大树下,香菱紧张的望着树上的人,凝璇站在树上,一颗心悬着,小声劝着身旁的人,道:“王妃,有惊风他们盯着,您就回寝殿等消息吧,何必亲自在这么高的树上等?王爷要是知道了,奴婢们小命就悬了。” 苏玉倾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我只是好奇那几只鸟是怎么做的,还是你觉得,我的武功已经退步到连这么棵小树都待不住了?” “奴婢知道,可是您和以往不一样了,您还是去寝殿等着吧。” “那鸟若是曲雪儿驯出来的,必然极灵透,殿内有没有人,它能察觉到,近几日我每日这个时候离府一个时辰,这鸟若是连续几日来放药,必然会在这一个时辰内过来,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应该快了。” 苏玉倾话落,凝璇也不好再劝,只是紧张的护在她身旁。 不多时,果然见四只鸟飞了过来,苏玉倾眼前一亮,只见一只淡黄色的鸟立在寝殿上方,与寝殿的黄色琉璃瓦融为一体,其它三只鸟在殿附近飞了一圈,随后飞回黄鸟身边。 黄鸟飞至外殿侧窗处,从窗缝飞进去,苏玉倾快速飞至另一颗树上,透过缝隙,看到黄鸟把尖细的嘴巴伸进香炉,随后晃了晃头,接着从原处飞出,惊羽趁机扔出网子,几只鸟顿时落入他的手中。 苏玉倾飞身而下,香菱和凝璇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回到寝殿,香菱把香炉内的瓷碗拿出来,里面的粉末与昨日的一样,看来就是这几只鸟所为。 看着碗内的粉末,闻了闻味道,片刻后,苏玉倾脸色一变,猛的把碗放在桌子上。 香菱和凝璇相视一眼,见王妃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苏玉倾冷声道:“这是七日红,对寻常人无用,对有孕之人,却比麝香的效果厉害的多,即便很少的量,也能让有孕之人在七日后落胎。” 香菱三人听了这话,头顶快要冒火了,惊羽抬手就要去捏网中的鸟,这破鸟,敢害他们王妃,他要把它们烤了,再拿去喂狗。 “惊羽住手。”苏玉倾制止道。 “王妃,这鸟差点害了您和未来小主人,属下烤了它们替您出气。” 香菱和凝璇看傻子似的看向他,尽管她们也很生气,但还是有点头脑的,香菱道:“是这鸟背后的主使害小姐,应该找他们出气。” 惊羽一拍额头,他被气糊涂了,是啊,应该找背后之人出气,咬牙道:“王妃,一定是安王做的,只有他府中的那位女子会驭兽。” 苏玉倾道:“这口气自然是要出的,我已经有主意了,你把这几只鸟放了吧。” “放了?” 苏玉倾点了点头,把一个瓷瓶递给它,道:“把这瓶里的东西,抹在这几只鸟的身上,再放它们走,未来几日,若它们再出现,以同样的方式,在它们身上涂抹后,把它们放走。” 惊羽虽然疑惑,但依旧照做,王妃这么聪明,肯定要整安王了,随后把药抹在几只鸟的身上,把它们放走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他的心思 四皇子府 院落中石桌旁,夜君安为曲雪儿倒了杯热茶,道:“雪儿这两日辛苦了。” 曲雪儿看着夜君安明显清瘦的脸颊,眸光也不似往常般明亮,他那么睿智,却遭受那样的陷害,以至于失了圣心,也失了百官的信心,更是丢了王位。 听赤一说,他还损失了不少银子,才平息江南两城的事,她虽为他担心,却帮不上他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寒王夫妇做的,倘若此次能帮他教训他们,那自己也算帮的上他的忙了。 随后摇头道:“爷最辛苦,雪儿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夜君安温和一笑,道:“怎会?有你陪在我身边,再烦乱的事,我也能静下心来处理。” 曲雪儿抿唇一笑,听到细微的动静,她抬头看去,几只鸟飞了过来,她抬起手,那只黄鸟便落在她的掌心。 她仔细看了看,见黄鸟并无异常,转头看向夜君安道:“爷,放心吧,他们没有发现。” 夜君安神情微动,道:“雪儿驭兽之术,大陆怕是无人能及,不过,你确定夜君寒不会察觉吗?” 曲雪儿肯定道:“是的,这锦翎鸟虽比不上青鸾鸟,但也是聪慧灵透的鸟,我驯养了数月,绝对不会出错,若是被察觉,它会告诉我的。” 夜君安扬唇一笑,握住她的手,轻轻用力,便把她拽到怀中。 曲雪儿坐在他的腿上,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女,脸色微红道:“下人看着呢?” “我抱自己心爱的女子,谁敢妄议?”夜君安话落,看到曲雪儿红透的脸色,唇角微扬,拿起曲雪儿手中的黄鸟,仔细看过,确认无异常后,环着怀中的女子,柔声道:“雪儿是我的贤内助,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更应好好奖赏你才是。” “奖赏什么?” “我想想……”夜君安抵着她的耳畔,轻声道:“花前月下,共赴云雨,如何?” 曲雪儿呼吸一窒,抬头看他,自从随他回京入府,他待她很好,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情谊,情动之时,也曾有过亲昵举动,却从不越过最后一步,他说,要等到风光娶她为妻的一日,再行夫妻之礼,怎么今日…… “你不是说……” 夜君安眼神微闪,叹息道:“我知道,雪儿,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可是到今日,我的境况越来越差,你会嫌弃我吗?” 话落,顿了一下,语气也伤感起来,接着道:“罢了,当我没说过,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你也能脱身,到时候还能找个好人……” 曲雪儿环抱住他,摇头道:“不,雪儿哪里也不去,我是你的人,我的命也是你救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跟,就算有一日你被他人陷害,我也会陪着你,离开你,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夜君安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轻抚着她的后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按说以他的身份,就算有个妾侍也不算什么,可是当时为了取得曲雪儿的信任,自己承诺了娶她为妻,虽然她自己说过不在乎名份,可是哪个女子又真的不在乎名份?真让她做妾,她还会全心全意待他吗? 可是他想要娶名门世家的千金为妃的话,就绝不能先有其他女子,就算名门千金不在意,那帮老家伙心里也会衡量。 而自己若是娶了正妃,曲雪儿还会这么帮自己吗? 以往自己隐忍,那些老狐狸们也不是省油的,自然看不上自己,好不容易自己受到关注了,却又闹出这么一件事,那些老狐狸更不会把注押在自己这边了。 如今自己的境况不容乐观,他需要她在身边帮自己,却又不想让她做正妃,才想着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人,她也就不会在意名分了,而且会为了自己,想办法对付夜君寒。 向来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可是没想到她竟说离开自己,她活不下去? 夜君安沉默良久,抬头,日光刺目,他闭了闭眼睛,心意如何?他必须要赢,只要有了权利,什么都会是他的,否则,即便在他手里的,也护不住。 收敛思绪,他开口道:“雪儿这么好,我自当全力护你,好好待你,我已让人备膳,晚些时候过来陪你用膳,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到时候带你入宫,看看宫中的除夕夜景。” 曲雪儿站起身,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失落,还以为他要带她入宫拜见他的父皇呢,不过眼下他刚被斥责,又失了圣心,这个时候的确不是最佳时机,不过她可以等。 寒王府 惊羽走进殿内禀报道:“主子,王妃,那几只鸟飞回四皇子府中,四皇子并无异动。” 夜君寒挥手,惊羽退了出去。他沉声道:“倾儿,若非是你,我怕是要抱憾此生了。” 苏玉倾柔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不只你要保护,我也有责任保护,况且我戴着师父送的血玉,穿着你送的金蚕软甲,那药效果是厉害,不过想要伤害我和腹中孩儿,也并不容易。” 夜君寒抚上她的腹部,她的宽慰并没有让他的心绪平复,敢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对付他的妻儿,不管是谁,绝不放过。 苏玉倾见他脸色并没有缓和,接着道:“若是旁人,还好说些,一夜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可夜君安毕竟是皇子,倘若无缘无故离世,怕是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有时语言比利刃更致命,何况他不是夜君璟,再加上曲雪儿帮他,你就算想出这口气,也不用急在此刻。 以他如今的境况,怕是会有别的手段,更何况他向来心思深沉,谁知他是不是还设了别的局,故意以此惹怒你,倘若你此时去找他,非但不会让他立时毙命,也许会落入他的陷阱,让他得逞。 再者,我辛苦研制的药,还想看看效果呢。” 夜君寒知道她担心自己愤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缓和脸色,道:“好,听你的。不过你确定药会在他身上发挥效果吗?那黄鸟由曲雪儿驯养,若是她没有接触到夜君安,你的药就白费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除夕家宴 苏玉倾抿唇浅笑道:“曲雪儿是没什么心机,不过到底是女子,且不是夜君安训练的手下,想要她听话,心甘情愿为他做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情动之。 看曲雪儿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夜君安对她绝非一般,而且她很吃这套,所以夜君安一定会与她有亲昵的举动。” 夜君寒轻笑:“还是夫人细心。” “同为女子,虽然我与她性情不同,但还是了解女子心思的。” 夜君寒道:“”他的目标向来是我,若用毒药来对付我,担心会被你察觉,便用了便把心思动到你头上,不易察觉,药效却很厉害,毕竟你若有了差池,对我的打击是无法估量的,到时候我的注意力也会被转移,无暇顾及他。 从他用的药和份量来看,几日后你的身体才会出现不适,而那个时候在除夕左右,除夕向来很受人重视,倘若那晚我发生什么事,不仅会惹怒父皇,也会让你一气之下滑胎,太后本就看我不顺,定会趁机施加压力,我的后果可想而知。 即便父皇有心护着,也必须要顾及规矩礼法,对我惩罚,夜君安大费周折,要往我头上安的罪名,绝非小过错。” 苏玉倾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仿佛能感知对方的内心,苏玉倾道:“那就期待除夕那日了。” 夜君寒揉了揉她的发,起身走到殿外,向惊风低语两句,惊风应声,快速离开。 翌日,正值午时,酒楼大堂人声鼎沸,酒楼角落的一位食客小声道:“你们猜我昨晚见到谁了?” “谁啊?” “敬宜侯府的下人。” 同桌食客瞬间失了兴趣,不屑道:“一个下人,也值得你拿出来说?” “下人不值得拿来说,可你猜这下人去了哪里?带了什么东西?” 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男子得意一笑,以手遮口,小声道:“那下人去了寒王府,带的东西是蜜饯。” 其他人摇了摇头,嗤声道:“吃你的饭吧,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吗?少见多怪。” 男子叹息道:“你们好意思笑话我?敬宜侯府的下人,深更半夜去了寒王府,带的是蜜饯,你们何时听说过寒王喜欢吃蜜饯?” “这有什么,定是寒王妃要吃啊。” “关键就在这,听闻侯府世子妃有孕,琼华公主特意请了几位江南厨子,蜜饯做的尤其好,寒王妃知书达礼,怎会让寒王去侯府讨要蜜饯?而且是深更半夜,这蜜饯可是好几日才能做好,寒王妃与世子妃关系极好,两人吃同一种蜜饯,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几人惊呼道:“寒王妃有喜了?” 男子立刻手指放唇边,做出禁声手势,提醒道:“别乱说,寒王府没传出消息,我也是猜的,或许寒王是怕旁人知道后,有人会对寒王妃动手脚,才没让消息传出来。” 同桌食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中一人道:“也瞒不了多久,除非寒王妃一直不出府,否则就会被人看出来。” “这就不是你我担心的事了。” 几人谈论的声音虽小,大堂人来人往,不过一日的功夫,寒王妃有孕的消息就传开了。 夜君安听到消息后,沉声道:“是谁传出的消息?” 赤一道:“是一位男子,他说昨晚看到侯府的下人去寒王府送蜜饯,夜晚风大,那下人眼睛进了沙子,没拿稳食盒,掉了几颗出来,他由此猜测是寒王妃有喜,不想到了晚上,几乎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夜君安神情微动,道:“可有去查?” “查过了,那男子是一位小户商人,昨夜与人饮酒,而侯府也的确派下人去寒王府送东西。” 夜君安垂眸,这么看来,倒是巧合了?他们若是继续瞒着,就算苏玉倾出了事,也只能说她自己不小心,保不住子嗣,如今消息传遍了,她再出事,就不免让人怀疑是被人所害,百姓添油加醋的能力可不一般。 不过,既然已经费了心思,就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否则即便自己不针对夜君寒,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夜君安捏紧手中的杯子,思索片刻,看向赤一,低声吩咐几句,赤一应声,退了出去。 除夕至,大街小巷爆竹声声,红灯高挂,京都到处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皇宫 除夕家宴,刚到酉时,天色便暗了下来,盏盏宫灯亮起,在绚烂的烟花中,少了些肃穆,别有一番美意。 马车还未行到宴会处,夜君寒便被顺喜请走,说是文惠帝有事找他,苏玉倾便自行前往重华殿。 刚路过御花园,便见两名宫婢匆匆走来,拦在马车前,急声道:“奴婢给寒王妃请安。” 凝璇掀开车帘,苏玉倾道:“起来吧。” “谢王妃。”两名宫婢道谢,却并未起身,其中一名宫婢道:“王妃恕罪,奴婢并非有意阻拦,太后娘娘旧疾发作,痛的起不来,今日年节,宫中值守御医只有两位,两位去了御书房,还未回来,太后顾及皇上龙体,不忍强行去请太医,可是又实在疼痛难忍,奴婢只好斗胆,来拦王妃的驾,还望王妃能去为太后诊治,否则太后怕是无法参加家宴了。” 话落,两人伏身跪在地上,大有苏玉倾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意思。 苏玉倾神情微动,暗中听着周围的动静,随后道:“非是本妃不孝,只是本妃身子也不适,不宜为太后诊治,昱世子也进宫了吧,你们还是去请昱世子为太后诊治吧。” “王妃,奴婢就是跑着去重华殿,也要一柱香的时辰,还望王妃念及太后凤体,皇上知道了,也会赞王妃仁孝,请王妃体恤。” “这样啊,那本妃派人去给昱世子传话,轻功飞行,很快就会回来。” 两宫婢暗中相视,又道:“王妃,昱世子毕竟是男子,如今也已成家,太后的旧疾,便是世子,也不便诊治,奴婢怕再耽误下去,太后有个闪失,后果谁都承担不起啊。” 苏玉倾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嫔妃和几位官家夫人,叹息道:“既如此,那便去为太后瞧瞧,走吧。” “多谢王妃。”宫婢站起身,恭敬的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