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跑之王》 第一章 省队试训 2004年。 鹏城体育学院。 啪！ 发令枪响。 卢梭箭一样冲了出去。 眼前的景致瞬间被压缩到仅剩下一条窄窄的跑道。 泥红色的橡胶跑道。 白色的跑道线。 所有精神与体力全部在这短短的100米内尽情释放。 胸膛中的心脏瞬间沸腾到极限。 100米的距离，很近也很遥远。 十来秒的时间，短暂又漫长。 卢梭冲过没有彩带的终点。 咔！ 有人在他冲过终点时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 “12秒3。” 那人喊了一声。 卢梭慢慢收住脚步，沮丧地摇了摇头。 而听到这个成绩，操场上的那些省田径队的成员则是纷纷流露出诧异的表情，虽然他们都能跑出12秒3，但一个野路子能跑到这种成绩，还不错啊，但还不够格，不够入队的标准。 “教练，这就是你说得能碾压我们的种子选手？我拄拐都能比他跑得快！” 一个个子很高的大男孩嚷着。 “我等会儿就回去训你！给你一副拐，跑不出12秒3这个月假期全部取消！” 头发花白的教练冲那些嚷嚷的大男孩们训斥着。 顿时这些大男孩都缩起脖子作鹌鹑状。 而教练瞧着走过来的卢梭，疑惑地问：“怎么比上次还慢了？” “可能最近有点累吧。”卢梭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瞧着自己视野中，唯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状态栏’。 这玩意很奇妙，是一次高烧后出现在卢梭眼前的，就像是游戏里的状态面板上一样，现在上面显示着：‘敏捷：35，力量：28，耐力69/100’。 很简单，就三项，好像一个随时能够监测卢梭体能的‘状态栏’，卢梭没多少机会玩游戏，却也知道这个和游戏很像。 有点古怪的是，在这三项下方，还有个不断闪烁的光标，就像是随时要蹦出文字来一样，似乎这个‘状态栏’有什么话要对卢梭说，但又没到时候。 这玩意出现了大半年了，没给卢梭带来什么坏处，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处，卢梭渐渐习惯了与它共存。 卢梭逐渐明白，耐力代表健康状态，每天都会变化，一般早上起来的时候最高，极少满值，超过90就可视为状态良好，但今天他开始跑步时，却还不到75，只能说是累了。 “每一次试训机会都很珍贵，我破例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珍惜，不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你究竟想不想进省队？”教练怒其不争的训斥卢梭。 “又不是我想来试训的！”卢梭眉头一挑，他个头很高，眉眼很像吴彦祖，头发又很短，总之，不耐烦起来的时候挺凶的。 教练却见过太多这种混小子了，他也皱眉说：“卢梭，你有天赋，今年十八岁，已经浪费了最好的几年了，必须尽快把这些时间补回来……” 教练正说着，卢梭却已经转身就走，但卢梭一转身，面前就站了一个个头只到他腰的小女孩。 干嘛？卢梭无声地问，并揉了揉她的脑袋。 “教练，我哥昨天晚上熬夜了，所以今天状态不好，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小女孩绕过卢梭，面对教练，可怜兮兮的双手合十。 小姑娘长得极可爱，一双大眼睛像是漫画画出来的一样，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足够让所有男人心软，教练也不例外，他柔声跟小女孩说：“我只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明天，就定明天了，明天我们再来！到时候哥哥一定能跑进12秒的！”小女孩拍着胸口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啊～”卢梭揉着小女孩的脑袋，把她厚厚的头发揉成一个鸟窝。 “拿我哥哥的性命保证～”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 “你倒真是舍得！”卢梭一把抱起小女孩，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跟教练打个招呼，转身就走。 教练瞧着这一大一小叠在一起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是半个月前收外卖时发现这个好苗子的。 当时卢梭电动车坏了，跑着给替一家餐饮店送外卖，正好被教练一眼相中，不过试训了两次，成绩反倒越来越差，真是糟蹋天赋。 教练从侧面了解过，卢梭，和卢小鱼，这对兄妹是孤儿，卢梭早就不念书了，送外卖，洗车，打各种零工养妹妹，卢小鱼倒是在念小学。 再这样耽误下去，卢梭这根苗子就彻底毁了，又没文化，以后只能进工厂或上建筑工地，那还不如来省队练体育，但成绩不达标，又进不了省队。 可惜啊…… “教练。”这时那个嘲笑卢梭的高个男孩来到教练身边，对教练说：“你看那小子的鞋。” 教练往卢梭脚下瞧了一眼，就见那双运动鞋，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卢梭走路时故意用脚贴着地面，不让这个裂口被人瞧见，但仔细去看，依然看得见。 “他鞋坏了……所以才跑了12秒3。”教练讶然。 “这小子有点能耐。”高个男孩侃侃而谈，“可惜性格太差，年龄太大，潜力太小，教练你还是看走眼了。” “滚回去跑圈！”教练一脚踢在高个男孩屁股上。 …… “哥，你鞋坏了，所以才没跑快么？”卢梭肩膀上的卢小鱼说。 “嘘，太丢脸了，小点声。”卢梭说。 “明天之前得搞一双新鞋。”卢小鱼说，“跑进12秒才能进省队，省队队员有工资，至少3000。” “我送外卖1个月也能赚这么多。”卢梭说。 “二级运动员工资好几千，一级运动员上万，省运会冠军奖励几万，全运会有排名就有奖励，亚运会，奥运会……哥，把咱们全部积蓄拿出来买双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卢小鱼说。 “刚给你交了学费，现在只剩下这些了，房租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卢梭划拉了一下口袋里的大票小票还有钢镚，加一起不足200块。 “我去把学费要回来～”卢小鱼有些雀跃，终于找到一个不必上学的理由了。 “你敢！我打死你！”卢梭说。 “哥～”卢小鱼抱着卢梭的脖子撒娇，“他们还在学加减乘除，太幼稚了。” “再幼稚也得上学，你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不上学去干嘛？跟我一样送外卖啊？我告诉你，再穷也得上学，哥不差你这点学费！你将来得上大学，读博士，当科学家！”卢梭非常肯定地说。 “那你的鞋怎么办？”卢小鱼问。 “等我回去好好睡一觉，等体力值满了，你哥我光脚跑也能跑进12秒！”卢梭说。 吹牛皮。卢小鱼不相信也不敢反对，但她眼珠子转着，明显在打鬼主意。 第二章 奇妙的状态栏 卢梭先去送卢小鱼上学，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那是城中村的一幢自建筒子楼最低矮的那间，房租每月七百，两人生活费每月八、九百左右，卢小鱼的学费一两百，买教材、学习用品还得一些钱。 总之如果卢梭全力开工，一个月送外卖、打零工，赚三千块的话，那还能有一千块的富裕。 但实际上三千块是最理想的赚钱数目，要他常送外卖的那几家店都生意爆棚，他又有时间去兼职洗车，还是去年过年的时间，他才在鹏城赚到了这个数目。 一般也就能赚两千，每个月都没什么富裕，完全是手停口停的状态，而在他获得了这个状态栏显示后，为了备战省短跑队的训练，他放弃了一部分的打工计划，比如洗车厂的兼职，于是收入更加窘迫。 至于为什么放弃洗车兼职…… 卢梭回到自家那间只有半个窗户能见阳光的一室一厅后，先是撕下房门上贴着的‘交租’通知，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回到家。 他脱下t恤，露出腹肌块块分明的上半身，再纵身一跃，把自己的双腿挂上了门口挂着的横杠，倒挂着开始做起卷腹。 随着卢梭开始有意识地进行锻炼。 他状态栏中的‘敏捷’、‘力量’与‘耐力’都在发生变化。 敏捷原本是35，现在则在后面浮现出更小的数据来。 ‘35.91’。 力量则是‘28.84’。 耐力则开始从72缓缓下降。 卢梭接下来的锻炼组合中，包括一组卷腹、一组小步跑、一组高抬腿，因为没有哑铃，所以再加上一组利用自身重量地倒立俯卧撑，前后一共四组，花费时间一个半小时，这时耐力已经下降到53。 而敏捷则提升到了‘35.96’。 力量是‘28.86’。 耐力低于50，就会造成体质的下降，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会在训练中受伤。 所以卢梭开始休息，补充水分，并且进行拉伸，拉伸也会恢复一部分的耐力。 上述动作，卢梭没经过任何专业的指导，都是根据状态栏面板自行摸索出来的，目前条件下，看来最适合他的锻炼方式。 这也是他放弃洗车厂兼职的原因，他发现长时间浸泡于潮湿环境中，会降低他的敏捷和力量属性，虽然降幅很微弱，但那种环境的确是对身体造成伤害了。 现在，按照以往的习惯。 完成一大组锻炼后，卢梭就该去打工。 但他这次选择休息，好好休息。 他得考进省队。 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卢梭很清楚，进省队是他现在最好的出路，特别是在有了状态栏的辅助之后。 虽然这个状态栏，到目前为止，还没提供给他什么额外的帮助，但有了这个，借助这个，开发自己的身体，走体育之路，无疑是他和卢小鱼目前摆脱穷困人生的最好路径。 送外卖不能送一辈子，又没有念过几天书，说鹏城到处都是机会，但卢梭也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更没本钱，他打架很厉害，四肢发达，最适合练体育了。 “而且，能随时都看得到回报的锻炼，会让人上瘾的～”卢梭跟自己说。 几个月里，他通过状态栏的帮助，让百米跑的速度从13秒进入12秒，最佳状态能跑到12秒以内，完全符合省队的标准，只要他好好休息，明天拿出最好状态，他和卢小鱼就能够改变人生了。 一边想着，卢梭一边沉沉睡去。 …… 睡觉恢复了卢梭20点耐力。 吃饭又恢复了5点。 如果吃到更多高热量的食物，会恢复得更多，比如牛肉，或者其他什么，卢梭无法想象有更好的食物了，因为他没吃过。 吃完饭，时间也到了该去接卢小鱼放学的时间。 出门的时候卢梭遇到了拿着一大串钥匙来收租的房东，房东是鹏城本地的一个老爷子，他拥有这幢楼，以及隔壁的三幢，把房子总计租给90个租户。 所以，卢梭的房租是三个月一次，因为老爷子把自己的工作时间安排得很满，每天收一家租金，今天到了卢梭，而目前没啥钱的卢梭，显然打扰了老爷子的工作安排。 “卢小子，再不交房租就腾房了。”老爷子告诉卢梭。 “大爷，最近手头紧，再容我几天吧～”卢梭一边应付着一边从老爷子身边溜走。 “要不是冲小鱼面子早就清退你了，自觉点！找份工作干，别整天游手好闲的！”老爷子在卢梭身后训斥。 卢梭一路骑车来到卢小鱼所在小学。 还没到放学时间。 卢梭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由于常来接卢小鱼，所以和一些家长也都挺眼熟，几个让人感慨‘年轻不知少妇好，误把少女当成宝’的、让卢梭也不知该叫姐姐还是阿姨的年轻少妇，兴致勃勃地跟卢梭打招呼。 还凑过来跟卢梭聊天，卢梭对外人没那么热情，但架不住她们自来熟，谈笑着的时候把热乎乎的身体贴上卢梭的手臂，让卢梭感觉到一阵不属于炎炎夏日的燥热。 “去去去，别围着我哥哥！” 卢小鱼放学的时候正瞧见这一幕，她像是护食的小鸡崽子那样过来一阵驱逐，没啥威胁性，倒显得越发可爱。 “哥哥当然是小鱼的，将来小鱼还要嫁给哥哥呢～”几个家长笑着说。 “关你们什么事！”卢小鱼拉着卢梭就跑。 卢梭注意到卢小鱼书包里鼓鼓囊囊的。 “你书包里怎么这么多东西？”卢梭一边接过妹妹的书包一边问。 “我给哥哥准备了礼物～”卢小鱼开心地说，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礼物？ 什么礼物？ 卢梭打开卢小鱼的书包。 就看到一个包装袋，包装袋上偌大的‘a·f’字样。 a.f是做体育用品的国际品牌，它的专业运动鞋最为出名。 是鞋么？ 卢梭拿出袋子，看到了一双漂亮的运动鞋。 “铛铛铛铛～”卢小鱼笑着说，“喜欢吧？” “你哪来的钱！”卢梭却表情严肃，他盯着卢小鱼问，这一双a·f，至少要三四百块，这数目超过他们身上全部家当了，卢小鱼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面对卢梭的质问，卢小鱼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第三章 兄妹 “人家辛辛苦苦，每天攒零花钱和早餐钱，好几个月才攒了几百块，给哥哥买了一双鞋做礼物，哥哥还凶我……” 面对哭唧唧的卢小鱼，卢梭从来都是没什么办法的，只有道歉，并且为了表示诚意，晚上还特别多做了一条鱼给卢小鱼吃，卢小鱼特别爱吃海鲜，包括鱼。 “那就是卢小子的不对。”房东老爷子评价说，一边评价还一边叼了一大筷子鱼脸肉。 卢梭瞧得有点心疼，鱼脸肉最嫩，一条鱼也就两筷子，妹妹最爱吃，但房东老爷子却转头就把筷子上的鱼脸肉挟到了卢小鱼碗里，笑眯眯地让卢小鱼多吃点。 “老爷子，您这么大一个地主富豪，蹭我们的饭，还不带菜，只带酒，我又不喝，这不对劲吧？”卢梭说。 他跟房东已经挺熟了，毕竟在这住了好几年，但被蹭饭还是第一次。 卢梭接了卢小鱼放学，以为房东早走了，没想到这老爷子竟然留到现在，还自顾自的上了桌，这是真蹭饭啊。 “谁是地主？我才不是地主，地主那是要被打倒的，我是根红苗正的人民群众！”老爷子拍着胸口说，“我父亲那可是革命军人！” 呵……卢梭闭嘴不说话，想变成无产阶级先把您那四幢楼捐给我怎么样？我替你当地主。 “再说了，卢小子你欠我三个月房租是吧，这顿饭就当利息又怎么了？”老爷子说。 “您说得对。”卢梭懒得和他争。 “小鱼是真懂事，你是真不懂事。”老爷子评价着，“你说你和小鱼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能是兄妹呢？你们父母又怎么想的，把这么好的一对儿女狠心抛弃呢？” 老爷子的话，让卢梭皱起眉头，而卢小鱼则是略带慌张的望了卢梭一眼，还好，房东没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卢小子，你再这么晃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找点正经事干，冲小鱼的面子上，我给你介绍份工作，去我儿子的电子厂，学点技术，比你这天天无所事事的强。”老爷子又说。 卢梭愣了一下，这老爷子一定要留下是这个意思？ “我哥有工作，他马上就要进省队了，练短跑！”卢小鱼见老爷子瞧不起卢梭，当即就不乐意了。 “练短跑？还省队？”老爷子摇头笑，显然是不相信。 “我哥不止要进省队，还要拿省冠军，全运会冠军，亚洲冠军和奥运会冠军！”卢小鱼骄傲地说。 “哈哈～”老爷子笑着说，“这么着，你要是能进省队，我免你三个月房租，要是能拿国内任何一个冠军，这间房免费给你住一辈子。” “要是能拿亚洲还有奥运冠军呢？”卢小鱼问。 “那送你一幢楼！这叫为国争光！”老爷子拍着桌子说，“我老子在朝鲜战场上为国争过光，我儿子不争气，就会做点小买卖，你要是能为国争光，我送你一幢楼！” 卢梭瞧着老爷子拿着的酒杯，还有他红乎乎的面孔，琢磨着这也没喝几两啊，老爷子酒量不行啊。 “爷爷，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立字据……”卢小鱼双眼冒光。 “别闹！”卢梭制止了卢小鱼要给老爷子按手印的做法，这事要是传出去，能传成谋夺老爷子家产，老爷子两个儿子三个姑娘非冲过来撕了他们兄妹不可。 卢梭虽然才十八岁，但这些年的孤儿生活，让他看清世间冷暖。 …… 晚上十点。 卢梭终于送走了老爷子。 瞧着胡同路灯下老爷子歪歪扭扭的步伐，他觉得应该没事，毕竟老爷子的住处就在隔壁。 回到家，卢小鱼也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蛋窝在被子里，卢梭替她掖了一下被角，再拿起那双新鞋。 买这鞋的钱，肯定有问题，虽然他每天都会给卢小鱼几块钱零花，但卢小鱼却向来没什么攒钱的习惯的，所以这钱哪来的是个问题。 不过，新鞋就是新鞋。 卢梭穿上这双鞋后，原地跳了一下，脚底的支撑和弹性，让他有开跑的冲动，听说还有更高级的跑鞋，是根据运动员的脚型定制的，不知道穿上那种鞋又是什么感觉，又能跑多快。 状态栏上，敏捷是‘35.96’。 耐力则是69/100。 卢梭打算把敏捷提升到36。 这样再加上这双新鞋，将稳稳能跑进12秒，甚至能冲一下11秒5也说不定。 国内标准，一百米一级运动员时间是10.93秒，二级运动员是11.74秒，三级运动员是12.64秒，按照这个标准，卢梭已经是三级运动员标准，但又不能这么算。 因为教练的前两次测试，都是人工掐表计算，这个时间不准确的，一般来说，与电测相比，都会有零点几秒左右的误差，然后再加上风速等等条件，误差就更大。 在教练那跑到12秒，就相当排除种种其他因素，进了三级运动员的门，能被省队特召了。 卢梭从没在最严格的电测条件下，真正跑过100米，他非常想知道，自己在赛场上，究竟能跑多快。 再一组运动。 卢小鱼睡在卧室。 卢梭就在客厅里完成了一组训练。 一个半小时后。 他状态栏里的敏捷提升了0.04，变成了36。 耐力则下降了22点，变成54/100。 刚刚好。 耐力在50左右时，进行锻炼是很容易受伤的。 于是卢梭到冲了个澡。 准备睡觉。 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他之前三个月都在为此做努力，放弃了打工，专门提升各种属性，上一次失败了，省队教练不会给他更多的机会，这最后一次，他一定要把握住。 这是改变他和卢小鱼生活的机会。 卢梭回到卧室。 再瞧了一眼架子床上铺，睡得小脸发红，跟个小苹果似的卢小鱼。 卢梭是长脸，卢小鱼是圆脸。 “的确不像，越大越不像了，糟糕了……”卢梭琢磨着，不止房东说，很多人都看得出来。 卢小鱼越长大越明显。 至于为什么？ 因为，卢小鱼是卢梭捡的。 包括名字也是卢梭起的。 而卢梭其实也不叫卢梭，在他被母亲遗弃后，他就改了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叫卢梭，大概因为垃圾堆里那本叫《社会契约论》的旧书吧，卢梭以为这是个中国人的名字。 “没想到是个外国佬……”卢梭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而上铺的卢小鱼，则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圆圆的大眼睛望着黑色的屋顶，显示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来。 第四章 第一次比赛 鹏城文体局主任沈鹏正在省队进行视察。 主任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体型保持得很好，脸上还带着属于运动员的认真劲和精气神儿。 他是国内第一批职业运动员，最高成就是在亚运会100米第三名，退役后从政，非常关注省体育队特别是短跑项目的成绩。 “老师，还有两个月就是省运会了，然后就是半年后的全运会，有没有把握？”主任问教练。 “这帮小子还行。”教练说话也比较随意，他与主任曾经是同队的队员，所以现在虽然职级有差别，但谈起体育，仍然很有共同语言。 现在两人正走在体校的操场上。 省田径队短跑项目的十来个年轻小伙子，正绕着操场跑圈做热身运动。 “那是田时伟吧。”主任指着领头的那个个子身高、步伐很开阔的大男孩。 “对，今年十九岁，练田径已经五年了，100米能跑进11秒，再稳定稳定状态，在这次省运会上能拿冠军，全运会上拿个成绩不成问题。”教练说。 “11秒啊。”主任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够啊，这个成绩到亚运会上勉强能进决赛，到奥运会上……” 说到这，主任又摇摇头，都觉得好笑，想什么呢，100米跑，人类体育运动中的王冠明珠，‘更高更快更强’中‘更快’的最直接呈现。 这项运动的冠军，代表着的不只是成绩，更是代表着一个国家整体国民素质强大与否的象征，国内目前的成绩还差得远呢。 “你能跑10秒5，这帮孩子将来肯定比你强。”教练说。 “但世界其他国家进步得更快，10秒以内，才是能够争夺世界冠军的起点。”主任说。 是啊，从11秒到10秒，区区1秒，却是人类进化的巅峰象征。 一个甲子之前，10秒曾被视为人类不可超越的极限，而在1968年吉姆·海因斯第一次跑出9秒95的成绩后，世界各国短跑健将纷纷突破了这个极限。 从10秒后，则是1微秒、1微秒的突破，每一次突破，都代表着人类体质极限再往前一步，而目前在国内，还没有哪个运动员，能够突破到10秒之内。 “真期待有国内选手能在奥运会的100米跑道上身披红旗啊～”主任感慨地说。 “那是国家体育总局才要担心的事，你啥时候升到那个位置上，记得把这帮小子中有潜力的，全挑到国家队去。”教练笑着说。 “省运会和全运会不就是为亚运和奥运练兵么？”主任也笑了，“这100米跑道是世界上最公平的地方，真正优秀的运动员，那是锥处囊中，其末立现啊。” …… “你说教练和沈主任在说什么？” 绕圈跑的队伍里窃窃私语。 “肯定在说半年后全运会派谁参赛的事。”有人回答，“特别是100米，那是沈主任的心尖子肉。” “那还用说，时伟哥啊，还能有谁，时伟哥能跑11秒。” “到时候咱们借时伟哥的光，4x100米接力也能拿个金牌，那可就发达了。” “没有没有，客气客气。”田时伟被夸得鼻子尖上扬，便在这时，他忽得瞥见，学校门口，那个皮肤黝黑的家伙，又带着他白棉花团一样的妹妹来了。 …… 这次试训是最后一次机会。 但卢梭完全有信心。 敏捷比上次提升了一点是36。 耐力则保持在89/100这个样子。 脚上穿着新鞋。 卢小鱼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碎纸花在那跳跃打气。 虽然教练旁边多了一个看起来官不小的老头，两人正在对拿着他指指点点，但卢梭丝毫没感觉到压力，稳掐把拿的事，要压力做什么？ 啪！ 发令枪响。 这一次卢梭起步时感觉十分之良好。 耳畔风声呼啸。 胸膛中的心脏在狂跳。 他十分喜欢这种拼尽全力在短短瞬间完全释放自己的感觉。 他们说这是脑子里在分泌一种什么‘太’，让人感觉到兴奋，痴迷，所以这样美好的事，还能赚钱，跑跑步就能赚钱，卢梭有什么理由不爱它呢？ 嘀～ 口哨声响起。 那是代表终点的哨声。 “11秒75！”教练喊了一声，“卢梭，你及格了！” “yeah！”卢小鱼第一个跑过来，一头就扎进了卢梭的怀里，兄妹两个抱着庆祝。 “这小子不错啊～”主任方才全程参观了卢梭参加试训的过程，他是专业的，由此也就更能看出卢梭的不专业。 “是吧，我发现的好苗子，你看他的起步，摆手，跨步，前五十米和后面的体力分配。”教练兴奋的对主任说，“一点受过专业训练的迹象都没有，就这样还能跑进12秒。” “好好练练很有前途。”主任也发现这一点了，完全的野路子，但速度很快，这是一块浑金璞玉啊。 “还有两次。”教练冲卢梭喊，“抓紧休息十分钟。” 好咧～卢梭冲教练挥挥手，没有原地坐下，而是开始进行伸展动作以恢复体力。 试训当然不是一杆子买卖。 需要三次测试、两次及格达标，才会被认为有效。 这时教练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教练，让我和他比比呗。” 教练一回头就瞧见了田时伟那张大脸，还有不远处那群等着看热闹的田径队坏小子。 “滚滚滚，你凑什么热闹！”教练当即骂道，田时伟这小子体育成绩不错，但自小富裕家庭出身，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特别好哄，现在估计又是被那群坏小子架秧子过来捣乱了。 “教练，得练对抗啊，比赛哪有自己跑的，他现在跑得不错，万一真正上场的时候拉胯呢？我们全体队员都怕您招进来一个拖后腿的，对不对？”田时伟冲着人群嚷着。 结果田径队的人群中鸦雀无声。 我可没有。 我们可没有。 大家还齐齐后退了一步。 我草你们这群丫挺的……！田时伟都懵了，妈的刚才你们不是这个态度啊。 但这时主任发话了，“有道理啊，100米虽然是跑在自己的赛道上，但也的确是一场对抗性的比赛，让他们比比，比比。” 主任一旦说话，教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挥着手指在田时伟额头上虚虚点着，意思是我记住你小子了。 田时伟一脸倔强的讨好之笑，因为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该是什么态度才能逃过这一劫。 第五章 被激活的状态栏 比赛。 卢梭听到这个词，也是眼睛一亮。 他还没正式上过跑道，和别人一起跑呢，看着那个省队的高个，站在自己身边，摆弄着脚蹬器，登时一种没来由的激动与兴奋在心脏中生长而起，连带着耐力都上涨了2点。 似乎是那个什么‘激素’的分泌能够短时间内提升身体素质。 “你不用脚蹬器？”那高个问他。 “没用过。”卢梭摇头。 “那我也不用。”高个把埋了一半的脚蹬器重新刨出来，扔在一边，这个动作引起了卢梭的好感，不过高个的下一句话，则让这个好感马上烟消云散。 “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高个冲卢梭笑着，露出雪白闪亮的上下各八颗牙。 嘿～卢梭挑了下眉毛，好想把这家伙的牙打掉啊…… 既然当作是正规比赛。 那就连电子计时器也用上，沈鹏主任在起点拿发令枪，教练在终点做裁判员，一众田径队的小子在旁观围观作啦啦队，还给田时伟打气助威，让田时伟在体委主任面前好好露个脸，灭灭这个野路子的威风。 而卢梭这边就有卢小鱼一个啦啦队。 “哥～我相信你，他连你的尾气都追不上！”卢小鱼说。 “什么尾气，哥又不是车。”卢梭摸着卢小鱼的脑袋。 “好了，无关人员离开跑道。”教练在那边喊。 卢小鱼又拉了一下卢梭的手，示意哥哥要加油，便在这时，忽得卢小鱼感觉到卢梭的手，重重握了她一下，她讶然望向自己的哥哥。 这时卢小鱼注意到，卢梭的表情有点古怪，他双眼明明在望向自己，但又空虚无物，似乎是在看半空中一个透明的东西。 “哥你怎么了？”卢小鱼担心地问。 “没有啊，没事。”卢梭摇头。 并不是没事。 状态栏动了。 那个自状态栏觉醒后，一直闪着光标图案，像是要说点什么的小光点，忽得像是打字机那样，一个字又一个字地跳出一行字来。 ‘你将进行人生中第一场比赛。 这条简单的跑道因此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赢下这场比赛，你将能得1个属性点。 现在，你打量着你的对手。 发现他比你更加优秀。 现在，不甘心失败的你，打算怎样选择呢？ 1、挑衅他；2、抢跑；3、打断他的腿。’ 什么鬼？ 一直被卢梭认为只是个辅助面板的状态栏，竟然在他第一场半正式比赛时被激活了，而且还给出了他三项选择，所以…… “准备好了么？”这时担任发令员的主任已经在问两人。 “好了！”田时伟举手示意。 “好了……”卢梭没办法再拖延下去，也只能举手示意。 蹲踞式起步。 卢梭盯着眼前的跑道。 把脑子里的全部杂念都抛出去。 赢。 只要赢，就什么都好说。 他不止要跑进12秒，还要赢。 在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竞争对手时，卢梭才发现自己对于胜利的渴求，竟然如此炽烈，他的心脏里像是沸腾着一壶开水，脑子里却冷静得要命，世界被浓缩为眼前一条跑道，在这里，他必须赢。 啪！ 发令枪响。 卢梭起步，但他刚起步，就发现身边的大个，比他快了一步。 糟了。 卢梭意识到对方起步比自己快。 他开始猛得加速，榨干自己身体里、骨头里、血液里的每一分力量，往前冲，他的步伐因此加快，马上与对方齐头并进。 但瞧着这一幕的沈鹏主任和教练，却齐齐皱起了眉头，他们看得出来，卢梭的节奏乱了。 果然，五十米时，卢梭还能保持与对方平齐，过了五十米，每迈一步，卢梭就落后一分，等着接近终点时，田时伟已经比卢梭抢先了一大步的距离。 “啊啊啊啊！” 卢梭爆发出一声大吼，再猛地向前一冲，结果姿态失衡，一个跟头摔在地上，他身体柔韧性非常好，一个前滚翻避免了更严重的伤害，但这时田时伟已经冲过终点。 11秒56。 并不是田时伟最好的成绩。 但他仍然赢了。 而卢梭因为摔倒没有成绩。 欧～ 田径队的小子们想去为田时伟欢呼，却被教练一个严厉的动作加眼神儿给赶了回去，教练跑过去半蹲在卢梭的身边，摸着他的膝盖和腿，问他：“疼不疼？有没有事？” “不疼，没事……”卢梭刚才已经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确定自己没事，但他的心脏很疼，像是被谁狠狠捶了一下，窝心的疼，还是那种无法呼痛的疼，因为，他输了，没资格喊疼。 “哥！”卢小鱼这时也跑了过来。 “没事。”卢梭摸了摸卢小鱼的脑袋。 “没事就好。”教练和卢小鱼同时说。 “跑得不错，但是比我差了点。”田时伟这时凑过来说。 “再来一次。”卢梭看着田时伟说。 “什么？”田时伟没听清。 “我说再来一次，敢不敢？”卢梭问，他盯着田时伟，气魄逼人。 田时伟觉得自己记忆模糊了，刚才赢的人是他吧？怎么眼前这家伙跟没输一样理直气壮，嗓门还这么大呢？ “教练，我们再比一次怎么样？”卢梭又看向教练，“我刚才起步没发挥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和田时伟在技巧和速度上都有明显差别，他毕竟已经练了五年田径，所以……”教练觉得那没什么意义，再比几次都是同样结果。 “小伙子还挺有志气的，就再比比嘛，认识差距才能超越差距。”沈鹏主任这时候说话了，他笑呵呵地看着卢梭。 这小子身上的野蛮气质，是运动员身上少见的，但体育是什么，体育就是和平时期的战争，就需要这样的野蛮气势，要不怎么说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呢？ “好吧。”教练只好点头，“你们再休息十分钟。” 那边田径队的坏小子们又开始起哄，要田时伟彻底消灭了这个野路子，而卢小鱼则凑过来给卢梭打气。 “哥，咱们只要进队就好，也用不着拼命，将来日子还长着呢。”卢小鱼小心翼翼地说，已经不是刚才‘看不见你尾气’的语气了。 “哥能赢。”卢梭说，他发自内心地微笑，“跑步太有意思了。” 而这时，他面前的状态栏里，已经继续冒出新的文字来： ‘你输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比赛。 你意识到自己遇见了无法战胜的对手。 所以这场胜利价值1个属性点。 现在你将选择什么样的策略，来战胜他呢？ 1、挑衅他；2、抢跑；3、打断他的腿。’ 第六章 压枪跑 ‘挑衅他？’ 卢梭在休息的时间里，选了状态栏上的第一个选项。 然后出现了一行字： ‘对手因为你的挑衅，而显得愤怒了，他接下来将会跑出更快的成绩。’ 我草…… 卢梭瞧了一眼田时伟。 田时伟也瞧了一眼卢梭。 没来由的，田时伟对这个皮肤黝黑的大男孩，生出一种厌恶来，在耳边‘好好教训他’的拱火言论中，觉得自己下次一定要跑得更快，给他点颜色看看，也顺便让省体委主任看看自己的成色。 当然，后一条更重要，否则他干嘛挑这个事。 现在卢梭的选项只剩下两个了。 ‘打断他的腿……’ 犯法啊。 卢梭不知道这些个选项，究竟有什么作用，会影响现实么？不论会不会，这种事他都不会去做的，因为犯法。 那就只剩下‘抢跑’了。 ‘抢跑’又叫‘压抢跑’。 人的反应需要时间，从听到发令枪，到迈动脚步，这个时间可被训练到极短，顶级短跑运动员的起跑反映在0.1秒到0.2秒之间，这里1个微秒，到总成绩时就是一个奖牌的差别。 而刚才田时伟的起跑反应大概在0.3秒左右，卢梭则至少0.5秒，这个差距很大，是卢梭没经过专业系统性训练的原因，这个差距，一时弥补不了，只能通过抢跑来压缩。 ‘抢跑’。 ‘你在发令枪响之前起步了。 抢跑失败。 裁判不满意地看了你一眼。’ 状态栏上，虽然‘抢跑’失败，但这个选项并没有消失，于是卢梭第二次选择‘抢跑’。 ‘你第二次抢跑。 你又失败了。 你的脚步比发令枪更快。 裁判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发令枪。 并警告你，如果这是一场正式比赛，你已经被罚下场了。’ 文字虽然从卢梭面前滚动而过。 但这些会真实发生么？ 卢梭不知道，所以没啥心理负担。 他选择第三次‘抢跑’。 ‘你第三次抢跑并且失败。 跑道上的另外一位选手田时伟对你投出敌视的目光。 田时伟好感度降低。 省体委主任沈鹏好感降低。 陆锦荣教练好感降低。’ 无所谓。 第四次，继续抢跑。 ‘你起步抢跑成功，在起步阶段你就领跑了……！’ …… 十分钟休息过后。 卢小鱼有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因为在刚才休息的时间里，卢梭一直对着半空发呆，不时还点头摇头，露出或者困惑或者犹豫的表情，这让卢小鱼有点担心，会不会失败对哥哥影响太大。 卢梭和田时伟重新站在跑道前。 “你叫……田时伟？”卢梭第一次跟田时伟主动说话。 “对啊，你叫什么？”田时伟问。 卢梭却没理田时伟，而是自顾自双眼放空，田时伟觉得他在发呆，其实卢梭却是在翻状态栏上的文字。 之前卢梭是不晓得田时伟名字的，但状态栏上却显示出来了，也就是说，状态栏是有奇异魔力的？所以，自己接下来会三次抢跑失败？ 而田时伟本来带着谅解的期待，等着卢梭报出名字，但卢梭却没理他，田时伟感觉自己脸上的善意像是被抹了一把屎，由此变得愤怒起来，你丫等着！ 弯腰。 发令枪举起。 卢梭一边等着枪声，一边琢磨着这件事。 他要抢跑么？ 不抢肯定输，抢了还有一点可能。 状态栏上的文字究竟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总之，干了！ “预备……”兼职发令员的沈鹏喊着。 卢梭瞥了一眼边上发令员的动作，在他扣动扳机前一刻，猛地蹬腿开跑。 呜！ 卢梭才起步，就比田时伟快，而这时，耳边传来沈鹏吹响的哨声。 “抢跑！” 卢梭和田时伟同时收住脚步。 田时伟不满的瞥了卢梭一眼。 卢梭则是带有歉意地冲他一笑，卢梭的意思大概是，别急着生气，你等下还想打我呢。 而田时伟则被这个笑容弄得一愣，一丁点愧疚浮上心头，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 …… 啪！ 呜！ 发令枪紧跟着哨声。 沈鹏皱眉对慢慢走回来的卢梭说：“如果这是一场正式比赛，你已经被罚下场了。” 一模一样。 卢梭重新弯腰之前，冲田时伟，冲主任，冲教练，统统露出一个和善的歉意的笑容，希望在不出所料的前提下，这能挽回一点什么。 所有人都被卢梭笑得有点心软。 但第三次。 啪！ 呜！ 三次抢跑！ 三次抢跑失败！ 卢梭慢慢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一样。 围观的田径队员们都忘了说话了，再想想刚才这个黑家伙露出的笑容，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啊，要知道抢跑这种事，一次都要命，连续三次抢跑，还若无其事，这小子是没心没肺么？ 沈鹏主任和教练都盯着卢梭，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年龄较大，不好对这些孩子说什么严厉的话，也毕竟不是正规比赛，所以……所以也很让人心烦啊，这孩子是故意的吗？ 而白白被溜了三次的田时伟，此刻的表情就十分愤怒了，他握着拳头，比划着，但被教练喝止。 “小卢，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这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犯规，那你就没成绩，你知道，三次试测，两次跑进12秒才算通过，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听着教练的话，卢梭点点头。 他弯下腰。 然后他瞧了一眼旁边已经把小拳头握到胸口的卢小鱼，冲卢小鱼露出了一个笑容。 卢小鱼回了一个干巴巴的笑。 主任和教练都注意到了卢梭的这个动作，他们对视一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小子太镇定了。 “预备……” “跑！” 啪！ 在发令枪响的一刹那。 卢梭和田时伟如同利箭一般窜了出去。 卢梭更快，他比田时伟领先半个身子。 但这并不算抢跑，至少在主任肉眼看来，是发令枪响，卢梭才离开起跑线的。 但这分明就是再一次压枪…… 沈鹏主任望着卢梭和田时伟共同向前的飞奔身影，忽得意识到或者老陆真的找到了一个很特别的苗子。 第七章 四次抢跑 卢梭和田时伟跑完了四轮时，已经是将近早上九点，鹏城体育学院的操场上，有不少人在运动，这座体育学院是省田径队的驻训地，同时也是其他一些项目运动员的训练场。 鹏城体育学院原本是一所大专，因为这两年体委在这投了不少专业设施，所以各个省队都会在此驻训。 另外，那些专业运动员，有很多都是半大小子或姑娘，练习体育的时候，也需要文化教育，也就正好在这上课了。 现在，两个短跑运动员参与的测训受到了关注。 特别是省体委主任拿发令枪做发令员就显得更稀奇。 最近处有几个长腿姑娘在做热身运动。 她们是跳高队的，正在做常规体能训练，而她们真正训练的地方，是在旁边的体育馆里，现在，有个姑娘没有跑，而是饶有兴致地瞧着刚才那几次试跑。 “朱诺，你瞧什么呢？看戏呐？”一位女性教练叫她。 “那个黑大个，压枪跑了三次，我赌他下次还敢压枪！老田都要被气死了吧！”那个一头短发、眉眼精致的姑娘笑得眉飞色舞。 “去去去！热身去！”教练拎着姑娘的耳朵让她去热身。 这姑娘一边走一边回头望，见这一次发令枪响，哨却没响，不禁有点失望，但一想，难道是压枪成功了，不禁又乐呵起来。 “朱诺，快跑，你带队！”教练嚷着。 于是这个叫朱诺的姑娘，迈开长腿，像是小鹿一样，带着其他跳高队的姑娘们，绕着操场跑起步来。 不过，队伍才跑两步，她们的教练就开始咬牙。 “朱诺！”教练喊着，“队里有规定不让染头发，你就把颜色藏在头发里面是吧！” 呀～朱诺意识到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刚才朱诺忘了扎头绳，她藏在黑色头发中的火红色，像是一朵迎着朝阳绽放的红色玫瑰，在清冷的早晨散发着火热的芬芳。 “教练，我错了！”这姑娘的叫声，引得场边已经跑完的两个大男孩的注意。 他们可以看到，那个跑得飞快的女孩，手脚修长，像一只灵巧的小兽，头发厚得离谱，一跑一颠中，黑发中翻出火红的浪，像是不断掉转颜色的翻色板。 这只是插曲。 现在是看成绩的时刻。 刚才最后一轮跑。 田时伟跑出了11秒60的成绩。 卢梭则是11秒85。 仍然是田时伟赢了，但田时伟却觉得很憋屈，因为他赢是正常的，但跑出的成绩反倒不如第一次，就是失误，这在教委主任面前不止没有露脸，反而要被断定心态不好，容易受影响了吧？ 你给我等着……！田时伟盯向卢梭。 卢梭也正在看他。 因为状态栏时给出的文字提示，显示的是： ‘你又输了，什么时候你才能从田时伟身上拿到第一次胜利与那个属性点呢？’ 卢梭瞧着这行字。 意识到这行字有着神奇的魔力。 状态栏中的数字，只能显示他自身的状态，而这些文字，却能够对现实产生影响，不知道这是一种占卜，还是一种剧本，但总之这好像必须在比赛时才会出现。 之前几个月，卢梭只是自行训练，所以才没有触发它。 好像一种能够影响现实的文字游戏啊…… 所以我无论什么时候赢了这个田时伟，都能获得那个属性点？ 于是卢梭望着田时伟的眼神就变得温柔起来。 “谢谢～”卢梭想上去握田时伟的手，虽然输了，但他也很开心，因为他相信自己早晚能赢回来的。 切！田时伟这时懒得理会卢梭，这个神经病，他臭着脸走掉了。 “四次抢跑，你这小子，真够胡闹的！”沈鹏主任先是冲卢梭说，再跟教练说：“老陆，你还真是眼光独到。” …… 迟到了迟到了迟到了！ 卢梭骑着他的电动车，拉着卢小鱼在车流间穿梭。 鹏城体校跟卢小鱼读的小学相距不远。 几次试训都是安排在早上。 而卢小鱼吵着要来看试训，所以卢梭每次都是试训完毕，才送卢小鱼去上学，但这次时间被耽误了，所以就算紧赶慢赶，到达小学时，也迟到了，校门已经关了。 “yeah～今天不用上学～”卢小鱼快乐地嚷着。 “你做梦！”卢梭说，然后下车去央求保安大爷开门。 这所小学有个规定，迟到了必须班主任来领人，于是保安大爷打电话，不一会儿，卢小鱼班级的班主任，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两兄妹面前。 班主任没有简单地把卢小鱼放进去，而是面色严肃的对卢梭说：“小鱼家长，本来想今天晚上找你的，既然你来了，咱们就聊一下吧。” 卢梭一脸懵的被请到办公室。 本来让卢小鱼先去上课，但卢小鱼却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在办公室外偷听。 办公室里。 班主任对卢梭说：“有个事情，必须跟你求证一下。” “您说。”卢梭虽然也只是个大孩子，但他可不止一次出席过卢小鱼的家长会了，颇有身为家长的自觉。 而班主任瞧着卢梭稚气未褪的青涩面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样一个家庭，这世上苦难何其之多啊，不由得心软了几分，说话语气也柔和下来。 “有家长反应小鱼在班上收保护费，你知道这件事么……” …… 砰！ 小六（二）班的门被猛地推开。 教室里正在聊闲天的孩子们登时一惊，齐齐坐好，但见到进来的不是班主任，而是卢小鱼，又齐齐松了口气。 但卢小鱼这一次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绷着脸走上讲台，站在那，也不说话，就是瞪着眼睛巡视班级里每一个学生的脸。 所有与她目光接触的，无论是男孩女孩，或高或矮，都觉得一阵紧张，于是班级里的说话声渐渐平息下去。 直到一片死静。 空气安静得像是能够拧出水来。 每个小学生都觉得心脏在加速跳。 这时卢小鱼才说话，她一字一句，十分笃定地说：“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第八章 保护费风波 卢梭晚上来接卢小鱼的时候，本来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因为据班主任说，那位反应情况的家长要与卢梭当面对质，询问关于卢小鱼在班级里收取保护费的问题。 不过当卢梭见到这位中年妇女家长，还有她家那个大胖小子时，事情却起了变化。 大胖小子一口咬定，卢小鱼不是在收保护费，只是问他借了十块钱，同时已经约定了在明天进行偿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同时也不必上纲上线。 “真的？”班主任怀疑地问。 卢小鱼看了看那个大胖小子，大胖小子点头如捣蒜。 “我家孩子凭什么借你钱？还不是你家孩子威胁我家孩子？”那中年妇女却不满意，仍然嚷嚷着。 但瞧瞧那个大胖小子将近一米七的个头，对比不到一米四的卢小鱼，弱小的是谁，不言自明。 “不是不是不是。”大胖小子拼命解释，“是卢小鱼同学借我抄作业……不不不，是卢小鱼同学帮我温习功课，我才借她钱的，也不是借，这可以是补课费……” “赵亮亮同学，我帮助你温习功课，只是因为同学间的友谊，你借我钱，也是因为同学间的友谊，同学友谊是没有任何金钱往来的纯洁关系。”卢小鱼绷着脸说。 “对对对。”大胖小子拼命点头，“纯洁，纯洁。” “那……那你还钱！”中年妇女对卢梭嚷着。 卢梭把十块钱交到她手上。 这下没话可说了。 中年妇女拉着大胖小子转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用两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嚷着：“都是些没爹养没娘教的东西！” 卢梭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卢小鱼则一下子抓住卢梭握紧的拳头。 卢梭的拳头迟疑了一下，继尔打开，反过手抓住卢小鱼的小手。 …… 卢梭拉着卢小鱼的手，走在大马路边上。 鹏城作为改革开放的窗口城市，二零零四年已经进入走向繁华的快车道，此刻街上跑的很多豪车，街边盖着很多摩天大楼，但与这对兄妹都没什么关系。 卢小鱼一直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 卢梭也低头瞧着她的脚。 就见卢小鱼穿着一双很旧的小白鞋，虽然被精心浆洗，洗过后卢小鱼还用卫生纸包起来，期待它能变得更白，但橡胶与帆布的接口处，依然在变黄变旧。 卢小鱼同样没什么衣服，一身校服穿一年四季，没有玩具，没有随身听，没有家里的一墙明星海报，那几个漂亮的发夹，是卢小鱼每天仅有的不同装饰。 但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卢小鱼又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小女孩，任谁见了她都会称赞一声美人胚子。 即便这样，卢小鱼还是花了482块给卢梭买了一双新运动鞋，这个价格是卢鱼去a.f专卖店问到的。 “明天把这些钱还给同学们。” 卢梭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块大钞，塞进卢小鱼书包里。 哼！卢小鱼恨恨地踢了一下街边的草，又偷瞄了一眼卢梭脸上的神情，见没什么异常，这才说：“赵亮亮竟然告密，都说了是借，是借，早晚会还的，这个叛徒！” “借的就要还嘛。”卢梭揉了揉卢小鱼的头发。 “还有赵亮亮他妈……哼！”卢小鱼气也没消，竟然敢骂他们‘没爹养没妈教’，你等着！ “不许再欺负同学了。”卢梭跟卢小鱼说。 “我哪有……”卢小鱼抓住卢梭的手撒娇，忽又觉得不对劲，“哥你哪来的钱？” “我跟教练借的。”卢梭说，“对了，小鱼，我大概不能去专业队了。” “啊？为什么？”卢小鱼惊讶。 “就是……”卢梭知道这个事得解释清楚，否则卢小鱼不会放过他的，“入队后要住校进行统一训练。” 啊……卢小鱼愣了，她马上意识到，如果卢梭住校，那她怎么办？ “我申请不住校，但教练说不能开先例，我又没有成绩，很麻烦，所以干脆不去了。”卢梭自顾自说着，他跟教练争取了很久，但也没办法，作为专业运动员，封闭特训是经常事，这可不是上班，可以住在家里。 “可以啊。”卢小鱼忽得说，“我能照顾自己啊，我会做饭，还能自己上下学，哥哥只要每个假期回来看看我就好，我还可以做一桌子饭欢迎哥哥呢～” “开什么玩笑～你都没有灶台高。”卢梭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卢小鱼今年才12岁，完全不具备自理能力。 “所以，我放弃这个机会……”卢梭说。 “不行！”卢小鱼马上说，“哥，绝对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卢梭把手放在卢小鱼头上，习惯性地揉了揉，“我可以自己练习，等你长到十八岁，不，十六岁就行了，再过四年，那时我再去专业队训练，零八年，正好是奥运会，我直接拿奥运冠军～” 卢小鱼闷闷不乐，她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两人继续往前走。 夏日阳光被林荫道上荔枝树打碎，变成斑驳的亮片投在两人的脸上、身上。 忽然卢小鱼小声兮兮地问，“哥，我是不是你的累赘？” “当然不啊，你是我的宝贝～”卢梭把卢小鱼放在肩膀上。 没错，在十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如果不是遇见卢小鱼，卢梭根本不知道被家人抛弃的自己，有什么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 回到家。 看到房东。 “老爷子你今天不是该收另外一家的房租了么？”卢梭一边开门一边好奇地问。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成功入省队啊。”老爷子问，又说，“瞧你们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失败了吧？该交房租了吧？” “谁说的，哥成功了！100米只跑了11秒只多一点点！”卢小鱼说，“教练都说哥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能帮着中国赢下亚运会和奥运会的金牌呢。” “真的？”老爷子惊讶。 “真的倒是真的。”卢梭点头，“但我没打算去。” “为什么不去啊？”老爷子继续惊讶。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卢梭不打算解释。 “因为我喽……”卢小鱼小大人儿似的黯然叹气，“我没人照顾，哥进省队要集训，不能回家，所以……” “这样的话……我照顾小鱼吧。”老爷子想了想才对卢梭说。 第九章 约定 深夜。 架子床上下铺的兄妹俩都没睡。 灯已经关了。 漆黑的夜色在房间内流淌，带来有点萧索的静寂。 “小鱼……”卢梭忽得开口，他仍然觉得这件事不妥，虽然房东主动提出要照顾卢小鱼，但卢小鱼实在太小了，他不放心。 “哥，就这样吧，我决定了，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是你的累赘的。”卢小鱼强打精神的说，“你不是说，只要有了成绩，就可以不住校了么？” “教练只是说了一句，谁知道真的假的，再说了，什么算是有成绩啊……”卢梭闷声说。 “我问过房东爷爷了，再有两个月就是省运会，半年后是全运会。”卢小鱼这样说，但忽然觉得，这是不是会给卢梭很大压力？于是又忙解释，“但是哥你也别有压力，我……嗯……” 卢小鱼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她不想卢梭有压力，但也的确想卢梭有成绩，跑第一，得奖牌，被所有人仰望和称赞，包括那个赵亮亮的肥妈妈，哥哥就应该是全世界第一的！ 无声黑暗中，卢梭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他不必有亲人，卢小鱼就是他的家人，所以，按照道理，按照他心里的感动和身上的力气，还有那个神奇的状态栏，他应该能够赢得，无论是面对谁。 呵～ 卢梭笑了。 “那就这么定了～”卢梭说，“两个月时间，省运会上我要拿100米的第一，然后把你接走，小鱼儿，你再等两个月，然后就永远都不用再受委屈了。” 嗯！ 卢小鱼从上铺歪下头来，伸出小手指，示意卢梭跟她拉勾。 卢梭也伸出手。 两个小手指拉在一起，一个大一个小，相差六岁，也没有共同的血脉，但他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依靠。 “但也没关系，哥哥就算没出息了，只要等我长大，我也可以养哥哥的～”卢小鱼的眼睛在夜晚中映着窗外的月色，闪闪发亮。 “小鱼儿，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不要妄想了。”卢梭笑着。 …… 房东老爷子是帮着照顾卢小鱼，不是寄养，但老爷子的想法是，让卢小鱼在他家吃住，反正他家两个儿子、三个姑娘里，都在家住，一大家子呢，不差卢小鱼一副碗筷和一张床榻。 并且，老爷子里的孙子辈里，还有一个和卢小鱼同校，正可以同时接送。 但卢梭和卢小鱼都觉得不行，接送可以，吃饭也没问题，住就不行，反正两家离得也近，卢小鱼还是回来住，而接送和吃饭的费用，都要付钱。 老爷子虽然觉得没必要，还有点生气，但卢梭和卢小鱼都坚持，也就这样了，其实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就是看这对兄妹可怜，另外卢小鱼着实长得太讨人喜欢了，可以想象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而老爷子的孙子里，有几个和卢小鱼年龄相当……算了，他们不配，老爷子郁闷地否定了自己，就冲他们那些只懂得抢家产的废物爹妈，就知道养不出什么好种来。 于是接下来卢小鱼就在房东家吃，并被房东的儿子接送上下学，当然，房东家那些子女，也有点怨言，但毕竟手握四幢楼房的房东拥有绝对话语权，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 而卢小鱼虽是寄人篱下，可上面她能讨好的了房东老爷子，下面能拿捏得住几个娃娃，受点闲气也不当回事，但有些仇，卢小鱼该报还是得报。 距离上次‘保护费’事件半个月后，就到了暑假了，鹏城实验小学小六（二）班举办了一次文艺汇演，由小学生们出演节目，向家长们汇报，卢梭由于在体校集训，没有参与。 在这场文艺汇演上，赵亮亮同学表演了披麻、举幡、摔盆、哭丧四个带有连续性的中华传统节目，当那只碗被摔碎在赵亮亮的妈妈面前时，再听着赵亮亮口中响亮的嚎哭声： “我娘要走不要忙，儿女给你花钱香，金桥土地来接引，过了金桥往西方，我娘在生行善果，脚踏莲花朵朵香……”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任这些大人们见多识广，却谁也没有预料到会遇见这种场面。 包括班主任。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赵亮亮的妈妈，就见这位中年妇女嘴唇颤抖，面色煞白，整个人都在那打着摆子，像是要晕过去一样。 等这位以泼辣闻名的中年妇女反应过来，马上拎着赵亮亮的耳朵就劈门而出，但他们家三辈单传这一个独苗，想必也没办法拿自己的命根子怎么样。 而赵亮亮同学经历了上次的背叛风波后，打死也不说这个节目是谁的主意，只说是自己想出来的，把这个中年妇女都气疯了，也无可奈何。 从此后，不只是同学们对卢小鱼毕恭毕敬，就连家长老师们也对这个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另眼相看，大家都有个想法，要不……把自己家孩子转学吧？ …… 入队半个月。 卢梭已经习惯了省队的训练生活。 并且他的成绩在飞速提高。 很快就稳定在电测的12秒之内，甚至接近11秒5。 但他还是没赢得了田时伟。 练了五年田径的田时伟，身体素质不亚于卢梭，而且经验丰富，卢梭想赢他真的很难。 但并不是没有可能性。 只要卢梭再提升几点敏捷，几点力量就好。 铛……铛铛。 晚上九点。 训练室里仍然传出器械的撞击声。 陆锦荣走进训练室，看到卢梭正在训练。 虽然训练室全天开放，但晚上九点可不是高峰期，甚至整个训练室内就只有卢梭一个人。 “卢梭，你在加练？”陆锦荣瞧着器械上的重量，这要比他给卢梭的计划要重很多，“你又没按照计划进行练习？” “教练，你给的计划，太小看我了。”卢梭说完，咬着牙举完最后一组大重量，再‘砰’一声把杠铃扔在地上，拿起旁边的电解质饮料，咕噜噜灌了一大口，瞧着自己的耐力转眼就开始缓缓上升。 这玩意太神奇了！ 而且也比盐糖水好喝多了。 第十章 见鬼 盐糖水就是把盐和糖兑进白开水里，喝下去可以有效恢复卢梭的耐力，当然这个办法也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送外卖时一位同行给的办法，鹏城夏天太热，外卖员一般常备藿香正气水和盐糖水。 看着外面大太阳天，灌一支藿香正气水就冲进炎炎夏日，是之前卢梭做外卖员时常干的事。 电解质饮料要比盐糖水好喝多了。 效果还更好。 并且是不限量供应的。 就更别提食堂里常备的牛肉、羊肉，偶尔会有的海鲜，以及变着花样把这样食材做成美味佳肴的各省大厨了，没错，隔一段时间，专为省队做菜的食堂，都会换厨子，以免运动员们吃腻了，耽误营养。 但怎么可能吃腻呢。 卢梭这半个月简直像是到了天堂，当然，他也没忘了给卢小鱼打包带去点烤鸡烤鸭什么的，虽然被队友们笑为没见过世面，但卢梭不在乎。 之后卢梭就发现，卢小鱼在房东大爷家吃得也不错，闹了半天，这个城市，似乎就他们兄妹两个过得最底层，但是，以后不会了。 省队之所以这样阔绰，大概也和经济状况有关，毕竟鹏城是改革的窗口，国内仅有的几个一线城市，财政资金支持着体育事业，像是内陆的几个省份，运动员待遇就没这么好。 现在，瞧着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拼命锻炼的卢梭，陆锦荣有点皱眉。 训练计划都是他和队医为每个队员制定的，以前都是催促着那些惫懒小子要达标、要完成计划，现在突然有了个给自己加量的，他却有点担心。 “卢梭，你目前的问题在于技巧，而不是体能。”陆锦荣慢慢说，既不能打击这孩子的积极性，也要让他注意‘过犹不及’的道理，万一练伤了就不好了。 “那些都在练。”卢梭说，“起跑、手型、摆臂、步姿什么的，还有一千次折返跑，一千次上坡下坡跑，一千次负重牵引跑等等这些，都是按照计划完成的……不够么？” 卢梭琢磨着，“要不我也加个倍？”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锦荣忙说，“我怕你练伤了自己，你才十八岁，至少还有十年的黄金运动年龄，未来日子长着呢。” “教练，你收我入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接受训练时的年龄太大，必须比别人更刻苦……”说到这，卢梭见教练皱眉，便说：“教练，我心中有数，练不伤的。” 卢梭说的是实话。 有状态栏跟着，他这半个月里，吃着专业运动员的饮食，除了训练不想其他事，训练的成果是敏捷提升了1点，力量提升了2点，比之前自我训练时，效率高了何止一倍。 只要保证状态栏中的耐力不低于50，就不会受伤。 而且，一旦训练出现‘逆反’效果，就是训练时，敏捷或力量的属性，出现下降趋势，那就是该停止的时候了，因为过犹不及，身体在报警。 有状态栏在，就像是有一队专业医生带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健康监测机器，时刻为卢梭服务，告诉卢梭，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卢梭相信自己的先天条件不比其他人好，但最终取得的成绩不会比任何人差，因为他明确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并向着这个方向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前进着。 “教练，我比你更害怕受伤，所以我不会受伤的，而且我有祖先庇佑，神行太保卢俊义是我家祖宗。”卢梭跟陆锦荣说，“再让我练一组吧。” 耐力还剩下56呢，足够做一组负重深蹲的了。 “去去去！回去睡觉，别跟我说你那些歪理邪说，另外神行太保是戴宗，卢俊义那是玉麒麟。”陆锦荣把卢梭往外赶，“还有，你要是再逃文化课，我就禁止你进训练室！” “啊？”卢梭觉得这不对劲，“运动员不是文化课及格就行吗？” “你今年都十八岁了，一篇出师表都背不下来，怎么敢说自己文化课及格？”陆锦荣站在训练室门口对卢梭说，“再逃课我禁你的训练！” 卢梭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他小学之后就没念过书，现在文化课水平可能还不如卢小鱼……嗯，不是可能，是肯定不如。 比如卢小鱼嗤之以鼻的四则运算对卢梭来说是个难题，他得列算式，卢小鱼则是纯靠心算，卢小鱼每次数学题扣分，都是因为她懒得写运算过程，直接给结果，并且屡教不改。 卢梭悻悻离开训练室，看着自己剩余56的耐力，觉得可惜，不练到50往下总觉得亏了，于是他一边蛙跳一边往食堂走，准备去吃个夜宵再回去睡觉。 从训练室到食堂，鹏城体校的林荫小道，在夜晚显得尤其静谧，这条道两边，一边是学校围墙，一边是学校后山。 传说后山的歪脖子树上，吊死过一个被退学的学生，女生们到深夜都不敢经过这，连保安也对此敬而远之，卢梭倒是不怕。 一三八、一三九、一四零…… 卢梭一边数着自己的蛙跳步数，一边往食堂跳，夜色下他在路上一冲一冒的身形也显得有点诡异。 忽得一个脚步声从背后冲了过来，似乎是没见到卢梭，并且骤然发现了他，于是响起一个‘我去！什么玩意！’的女孩子叫声，然后卢梭就感觉自己头上‘嗖’一声飞过一个身影去。 然后这身影冲着围墙就去了，只扶了一下，就跳过了墙——要知道这墙一米多高，卢梭平常站着都望不见墙外的。 卢梭呆住了。 夏夜蝉鸣声声入耳，鹏城燥热的七月夜晚连风都没有一丝，而卢梭则感觉自己心里有点发凉，背后有点犯冷，刚才……那什么玩意？鬼？会跳墙的鬼？ 后山歪脖子树上是不是吊死过人……卢梭打了个寒颤，也不蛙跳了，抬腿就往食堂跑。 到了食堂，卢梭跑出黑暗，进入温暖的光明中，心中这才放松下来，一摸自己后背全都是汗，他坐在那缓了缓神，跟自己念了好几句‘妈祖保佑’，这才静下心来。 但这时他就发现状况不对。 因为状态栏有反映。 第十一章 省队的跳高女王 自从上次和田时伟比赛，状态栏被‘激活’，出现了‘文字描述’式的语言或剧本后，这些‘描述’就一直在比赛的时候，才会出现。 特别是和田时伟比赛的时候，状态栏举着‘1个属性点’的奖励，鼓励卢梭赢下田时伟，当然，卢梭还没做到呢。 在与其他田径队选手比赛时，状态栏也会动，但并没有奖励，卢梭猜测，可能是因为田时伟在短跑领域，全队最强，所以赢了他才有奖励？ 而刚才被那个形迹诡异的‘鬼’，从头顶跨过后，状态栏也有反应，只不过卢梭受到了惊吓，直到食堂才发现这个变化。 ‘你被对手从头顶跨过了。 这对于跳高运动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你如果能够击败朱诺，你将获得一项技巧。 现在，向体育学校的跳高女王进行挑战吧！ 快，追上她！ 她跑了…… 她现在正在体校正门。 你现在追上去仍然来得及。 你还不行动么？’ 喋喋不休的状态栏，翻出了几屏的文字，但卢梭根本没看到的前提下，它就算翻了天，也对卢梭没影响。 这里信息很多啊。 卢梭坐在食堂的长条凳上研究着，首先，刚才那个身影不是鬼，而是朱诺……朱诺这个名字卢梭听说过，是跳高队的，而状态栏称其为‘跳高女王’，并说赢了她可以拿到一个‘技巧’？ 田时伟身上那个‘属性点’还没拿到呢，现在又出来了一个可以拿到的‘技巧’？ 顾名思义，技巧就是可以使用的技巧，对吧？ 那就有意思了。 另外，大晚上的，朱诺去体校正门干嘛？ …… “我真没逃寝！” 朱诺跟体育学院正门口的保安解释着。 “刚才我从食堂回来，就后山那条小道，有个可吓人的东西在地上趴着，吓死我了，所以我才从后墙翻出来跑到这儿的，今天我真的没逃寝，你看这碗麻辣烫都是学校食堂买的，不要叫教练了好吧？” “同学，这个借口太可笑了。”保安一边拨电话一边说，“你能从后墙跳出来，为什么不能跳回去？为什么要绕到前门来？” “有鬼啊！”朱诺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我跳回去跟它聊天么？我是被吓出来的！不敢回去啊！” “你说这是学校食堂的麻辣烫，又有什么证据？”保安再问，他的语气好像是一名侦探，“而且你从后墙跑到这，这碗麻辣烫仍然这么满，怎么可能？这一点最致命，如果你是从后墙跳出来的，怎么可能一点汤都没撒？” “我可是个跳高运动员，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朱诺非常自信，“同时，身为一个资深的麻辣烫爱好者，怎么可能浪费碗中的任何一滴汤！” “你的教练已经来了。”保安说，“非节假日，没教练接，任何运动员都不能出入门禁，这是规矩。” 于是，十分钟后，教练板着脸来了，保安才打开门把朱诺放进来。 “教练……”朱诺可怜巴巴地跟教练说，“我撞鬼了……” 教练看着这个穿着短裤拿着一碗麻辣烫的得意弟子，我信你个鬼！ …… 卢梭回到寝室。 田时伟正在打游戏。 他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手掌大小的游戏机，据说是什么任地狱产的nds？ 这游戏机目前没有中文版，这是日文版，为了玩游戏，田时伟还正在学日文，而他正在玩的游戏叫什么恶魔城，每天都乐此不疲。 但凡是训练间隙，都要玩上一会儿，晚上就更是他的游戏时间，卢梭几乎每个晚上回来，都看到他在玩游戏。 卢梭的开门声，吓到了田时伟。 他猛地把游戏机塞进被窝，顺手抄起一本数学课本，再一眼望见卢梭，这才叫了一声‘晦气’，再把游戏机拿出来。 卢梭坐在对面床上，瞧着田时伟。 省队是两人一间，虽然比起体育学院的学生，是强多了，但仍然让人觉得没有隐私，据说到了国家队，就能一人一间房了，这很让卢梭期待。 至于为什么卢梭和田时伟一间房，除了冤家路窄的解释外，教练的说法是，田时伟是目前100米项目的队内最高纪录保持者，而卢梭将来主攻的项目，也会是100米，所以田时伟可以教卢梭。 另外，如果卢梭成绩不错，必然会参加4乘100米接力项目，住在一个寝室内，可以提前培养默契。 对此田时伟非常反对，卢梭倒是无所谓，而队里谁也大不过教练，反对或赞成都没意义，执行就成了。 现在，被卢梭盯着，田时伟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砧，手中操纵的人物一下子掉下台阶摔成了肉酱，他叹了口气，也坐起来瞧着卢梭：“你盯着我干嘛？” “你说过，打游戏的时候不许打扰你。”卢梭说，他很尊重室友的。 “行吧，有话就说，有屁……嗯，什么事？如果要跟我比赛，明天请早，今天别烦我。”田时伟说，到底还是个文明孩子，说不出太粗俗的话来。 田时伟最近总被卢梭挑战，但每次赢家都是田时伟，而卢梭则是屡败屡战，虽是精神可嘉，但也烦人的很。 现在，这是少数几次，除比赛外，卢梭主动与田时伟说话。 在田时伟眼中，卢梭有点自闭，田时伟觉得可能是这家伙的身世造成的——现在田径队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卢梭的身世，无父无母，与妹妹相依为命。 有这样的人生过往，自闭点，敏感点，都正常。 “这次不是比赛的事。”卢梭摇头，“你认识朱诺么？” “老朱啊，认识啊……”然后田时伟瞧着卢梭，表情变得有点促狭，“你对她有兴趣？” “是有兴趣。”卢梭老实承认。 原本以为状态栏只对短跑项目有反应，但刚才那个刹那，状态栏竟然也对跳高项目有兴趣，于是卢梭也对朱诺有了兴趣。 短跑运动员练跳高的并不罕见，这两个项目对运动员的要求有共通之处，练田径不行转去跳高的也有不少，相反也有，所以朱诺身上的这个‘技巧’，卢梭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老卢啊，我劝你一句，朱诺这个姑娘当哥们完全没问题，但如果你想泡她，还是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知道她爸爸是谁么？那是鹏城一等一的企业家，比我家都有钱，超级富豪。”田时伟说。 “我没想泡她，就是想跟她比一场。”卢梭皱眉说，他不愿意别人跟他提身世，有钱人，再了不起也是上一辈有钱，体育竞技最公平，在这里，世界首富的子女也不是肯定第一。 第十二章 并不遥远的差距 卢梭说的是实话。 田时伟却觉得他在胡扯。 关键不在说卢梭练的是短跑，朱诺则是跳高。 而是卢梭在男子组，朱诺在女子组。 比个屁啊。 “老卢啊，你不诚实。”田时伟指着卢梭说，然后躺回床上继续玩他的nds了，显然是不再想理卢梭。 瞧着田时伟沉迷于游戏的样子，卢梭想了想，这不关他事，但他感受到了田时伟的善意，所以忽然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于是卢梭说：“田时伟，我觉得你得加把劲了，不能再这样堕落了。” 说完，卢梭就去洗漱了。 田时伟原本不打算再理卢梭的，但这句话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他有点冒火，想拉着卢梭让他解释一下，啥叫堕落，他完成全部训练后玩会儿游戏怎么了？ 你是跑得比我快了，还是能在奖牌数上碾压我了？ 你入队半个月咱们比了得有五、六次了吧，哪次不是我稳稳赢你？ 我100米跑在上届省运会上排前三，全运会也肯定有成绩，你算什么？ 不过，想了半天，田时伟最终决定还是不理会卢梭，明明是自己更强，不能被这家伙几句话给扰乱了心神，这是骚扰战术，不必理会，太认真就中计了。 …… 卢梭洗漱完毕准备睡觉。 耐力在50以下时，特别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在睡之前，卢梭整理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训练计划，虽然入队以来，提升的敏捷和力量都比较多，专业技巧也初窥门径，但在100米项目上，比起队内第一的田时伟，仍然差得远。 但这个‘远’，并不‘遥远’，他已经能够看到差距，这和第一次与田时伟比赛时，那种完全不知道对方强在哪的状态，已然是天壤之别。 那个体委主任说得对，知道差距，就能超越差距。 田时伟的确很强，卢梭估计他的敏捷和力量，在状态栏的评估中，应该都超过他5点以上，其他还有反应速度、弹跳力、爆发力等等类目，没在状态栏中体现，但田时伟的全面领先，是没有疑问的。 按照这个训练进度，卢梭至少要在三个月后，才能在纸面数据上超过田时伟，这太慢了。 卢梭还需要练技巧呢。 所以卢梭把主意打到了朱诺身上，如果能从状态栏那拿到一个‘技巧’，就可能有机会弯道超车了。 两个月后……不，一半月后的省运会，他要拿第一，卢小鱼还等着他去接她呢。 “你跑得最快你跑得最快你跑得最快你跑得最快……” 卢梭在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中沉沉入睡。 这是他在一本漫画书上学到的方法。 不管有用没用，反正睡前念两句也不影响什么。 而听着隔壁卢梭的嘟囔声，再听着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田时伟意识到，这家伙睡了，真是个脑子里只有训练的家伙。 田时伟想着刚才‘你可得加把劲啊’的话，不禁皱眉，再瞧瞧时间，已经11点了，再瞧瞧手中游戏机，莫名觉得有点……嗯，有点不安？为啥呢？但这种情绪终究是驱使着他放下游戏机，准备睡觉。 …… 鹏城体育学院的早上很热闹。 短跑、长跑、跨栏、跳高、撑杆跳、跳远、三级跳远、铁饼、链球、标枪、竞走等田径项目中，一大半的省队队员，是在鹏城体育学院进行日常驻扎训练的。 当然还有其他游泳、射箭、羽毛球、击剑、曲棍球、柔道等等项目，在其他训练基地进行训练。 这些专业运动员，不事生产，吃的用的却是要最好的，也只有类似鹏城这样的直辖市，财政富裕，能够养得起几乎全项目的运动员梯队。 即便这样，在冰上运动、马术等方面，一直是鹏城的弱项，冰上运动最强的地方是东北三省，马术的冠军则是一直在香江。 一省如此，又何况是一个国家呢，体育项目成绩的强弱，直接体现一国的经济实力与生活水平，所以说体育竞技是和平时期的战争，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鹏城体育学院操场上的每个早上，都充满着青春向上的朝气，上百个青年男女在此挥洒汗水，只为更高更快更强。 卢梭自进队以来，永远都是短跑项目组第一个到达操场的运动员。 在其他组员磨磨蹭蹭的按照规定时间集合时，他已经完成了大半组折返跑，陆锦荣瞧着晨曦下皮肤上闪着汗光，像是一头黑色豹子样的卢梭，不禁点点头。 但他也没特别夸奖卢梭，队内和睦最重要，过多的赞赏会让卢梭成为众矢之的，而在卢梭并非有意地默默带动下，短跑组的其他臭小子也变得更勤快了点，这是事实，也是好现象。 “集合！”陆锦荣吹哨。 二十来名队员成队列集合，同一时间，操场上也响起其他教练的吹哨声。 照例是训练。 无止境的训练。 运动员每一秒、每一米、每一斤的成绩提升，其中所有的奥秘，都在这一个个早晨、中午、夜晚的每一次训练中。 通过近乎自虐式的训练，开发身体的极限，所有的苦与累，甚至是血与痛，都会变成最终成绩上那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更残酷的是，有99%的运动员站不到最后的领奖台上，能站在陆锦荣面前的，已经是千里甚至万里挑一的精英了，但这些精英，同样会在更精英的对手面前败下阵来。 最强者只有一个。 “教练，我练完了。”卢梭举手对陆锦荣说。 “今天不加练了？”陆锦荣问。 “我休息一下。”卢梭说。 “好，你先休息吧，没事的时候多学学文化课。”陆锦荣说。 跑步不能跑一辈子，陆锦荣盯着这些孩子的文化课，就是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 陆锦荣那辈的运动员，出成绩的太少了，大多数带着一身伤病退役，现在干什么的都有，做保安的，干小买卖的，境况不能说凄惨，也要说没什么盼头。 “我知道。”卢梭点点头，他拿出一本语文书，在操场上找了个地方就站定了。 不过，他站定的位置大概有点特殊。 以至于短跑组的小子们，瞧着卢梭都不禁要在心中说一句‘我草，还可以这样的’。 而卢梭则把眼睛藏在语文书后面，目光炯炯地盯着体育馆窗户内，女子跳高队的训练。 第十三章 运动健将 运动美女一般出在什么体育项目里？ 就国内来看，似乎是排球、花滑、跳水项目比较多，那是因为国内这些项目比较强，那些有成绩的运动员，比较夺人眼球。 其实在世界范围内，艺术体操、跳高、花样滑冰这种项目里，美女更多，因为这些项目对女性形体要求较高。 手脚修长。 身材纤细。 短发在风中飞舞。 奋力一跃。 留下一个充满活力的晨光中倩影。 体育事业要求运动员奉献一生中最青春美丽的时光，所以这些跳高队成员个个都健康美好，不一定美丽，但肯定是美好的。 卢梭就站在体育馆打开的窗子边，这个位置，距离馆内的跳高横杆不远不近，瞧着眼前一个又一个长腿姑娘跃起后摔在海绵垫上，有的成功，有的失败，而朱诺…… 语文书后卢梭露出慎重的表情。 朱诺的成绩最好是1.80米。 按照卢梭查阅的资料，已经接近健将级标准，‘健将’级是三级、二级、一级运动员之上的标准。 当然，真正成为健将级，还得经历一些国际赛事的洗礼，而健将级之上还有国际级健将运动员这一最高荣誉。 总之，朱诺小小年纪，已经拥有接近健将级的标准，非常厉害，但男性和女性在体能上有先天差距，在跳高上，每个级别的标准都差了20厘米，所以卢梭仍然有机会赢她。 卢梭现在要观察朱诺的技术动作，他也没练过跳高，正可以学习一下，比如一些杆前动作，起跳的时机，背身动作……等等等等，状态栏中滚过的文字，对照那些动作，让他如同海绵般吸收着知识。 卢梭正看得入神。 忽得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 讶然转头，就看到一个队友站他身边。 “好地方啊……”那队友嘀咕，并且手中还拿着本高数书。 什么好地方……卢梭正纳闷，右边已经又站了一个人，还是他的队友，手中拿了本思想政治。 现在已经三人并排而站，一人一本书遮脸，书后目光贼兮兮地盯着跳高女运动员们的训练。 老实说，卢梭选的地方的确挺好，在体育馆外，迎着打开的窗户，正好在跳高横杆侧正方，每个女生跃起时，那在半空中伸展身姿的美妙弧线，结实修长的大腿，尽入眼帘。 众所周知，女子跳高在训练和比赛的时候，穿的衣服都是比较简单的。 卢梭选这是为了观察技术动作，身旁这两位为了啥，就不言自明了。 “胆儿真大……”右边的队友小声说。 “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左边的说。 “我去，好大……” “影响平衡了啊……” “眼镜借我使使……” “度数太大，你戴不上……” “有马赛克正好……” 短跑队友间的对话逐渐向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滑落。 然后第三个人也过来了，现在一排四个人。 随着窗外人越聚越多，馆内妹子们的动作明显在失衡，失败率大大增加，掉杆的次数也在增加，她们开始对着这不要脸的家伙们或者横眉冷对，或者羞涩旁顾。 卢梭觉得有点不妙。 按照他的人生经验，这种时候就该开溜了，但下一个试跳的，又到朱诺了。 朱诺虽然身材个头在一众女运动员里不算出挑，但她的比例很好，腿显得特别长，手长脚长，动作很舒展，卢梭已经看过几次她的跳跃，而这一次尤其的近…… 朱诺跑到杆前没有跳，而是继续跑到这一排短跑组面前，隔着窗子，叉着腰，逆着光。 她现在像是被用日光剪成的一个唯美电影镜头，白皙的肤色带着运动后的微红，而短发上缀着的汗珠，则像是王冠上的宝石。 卢梭瞧着她。 觉得她在这一刻特别像是一个叫苏菲·玛索的电影明星，田时伟在寝室里就贴了这个明星的海报。 “看什么呢！”朱诺冷着脸问。 “学习呢！”包括卢梭在内，四个男生一起回答。 “学习？你书拿到了！”朱诺说。 四个男生下意识地把书掉转过来，包括原本没有拿倒的那两个人，再一看自己手中的书，立刻意识到被戳穿了，马上转身就跑，结果一个身影拦在他们面前。 “你们干什么呢？”跳高队女教练皱眉问。 跳高队的教练，名字叫李娜，一个在体育界特别容易撞车的名字，年龄只有四十多岁，长相并不显老，最高成绩是亚运会铜牌，算是功勋运动员转行教练，是省队一堆老爷们教练绿叶衬托中的一朵鲜花。 “我们学习呐……”男生们胆气不壮地回答。 而这时陆锦荣也走了过来。 “管管你的队员。”李娜冷着脸说。 “是是是。”陆锦荣满脸笑意地答应，转头就是一张冷脸：“谁带的头！” 其他三个男生后退一步，把卢梭显露出来。 卢梭老实说：“我是为了学习技巧。” “你一个短跑运动员学什么跳高技巧？”陆锦荣皱眉问。 “朱诺跳的特别好，主要是看她。”卢梭说。 跳的……特别好？还是别的……特别好？ 包括两位教练，几个短跑队员，先看看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的朱诺，再看看卢梭，都露出‘你在说什么胡话’的微妙表情。 而朱诺则盯着卢梭，问他：“我哪跳的好？” “第二次和第三次最好，我不太懂，但很舒展，成绩也最高，分别是1.80和1.78米，我觉得这不是你的极限，你的核心力量不够，收腰的动作总会慢一点，在这个位置。”卢梭指着自己的腰，再补充，“得加强核心力量的训练，你得多练练。” 卢梭当然懂得没这么多，这些都是‘状态栏’中的提示，在卢梭观察朱诺的时候，状态栏里就会显示出一些‘文字描述’来，讲述朱诺的动作特点，并且卢梭还觉得讲得很有道理。 听了卢梭这样讲，教练李娜和朱诺都有点惊讶。 “别听他胡说，这小子刚入队，什么都不懂。”陆锦荣对四个男生说，“看来你们休息够了啊，去跑圈吧，先跑个三千米热热身。” “哎……”男生们一起唉声叹气，然后听话认命的开始绕着操场开始跑圈。 而卢梭在开始跑圈之前，深深地瞧了朱诺一眼，心里研究着怎么才能让她跟自己比赛呢？ 朱诺迎上了这个眼神，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家伙，这么认真的表情是要干啥啊？ 第十四章 跳高训练 今天卢梭训练的项目是跳高。 连续一周，目测并通过状态栏的‘文字描述’，对跳高的技术要领进行了掌握和练习后，今天晚上九点后，跳高队所用的体育馆里都没人了，卢梭就悄悄到这里来训练。 他助跑，直线转弧线，弧线助跑时要以外脚侧的前脚掌内侧着地，摆动侧肩，高于向着杆一方的肩膀，身体内倾，最后两步加速，起跳，倒数第二步绷直左膝‘硬撑’，摆动右腿向上内屈，膝靠内，肩对着横杆…… 这是起跳，然后过杆，落地，各有要领。 整体动作分解为数十个需要注意的细节，跳高运动员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细节变成本能，然后优化每一个，让自己的身体向适应全部标准动作的方向‘进化’，最终获得更好的成绩。 在这里，身体素质比什么都重要。 而卢梭连续跳了几次不标准的动作，连续把杆撞掉后，逐渐有意识地纠正了自己的错误细节。 状态栏虽然神奇，但也只起到提示的作用，卢梭仍然需要一点一点纠正自己，习惯自己，虽然动作仍然不标准，但当他结束练习后，已经可以不撞杆地把成绩稳定到1.75米。 这并不难，卢梭身高是1.82，在短跑运动员中算是高个，在跑步时，虽然步伐大是个优势，但如何提高步频始终是个问题，而在跳高中，他这个身高，跳1.75米，稍加训练就可以做到。 之后一周，卢梭继续训练。 很快就把成绩提高到了偶尔可以跳过1.80米。 接下来就是怎样搞定朱诺与她同场竞技的问题了。 虽然男生和女生比赛，有点荒唐，但如果真的能够得到‘属性点’或者‘技巧’，卢梭不介意把所有女子项目都练一练。 可惜女子田径队不在鹏城体育学院集训，否则是不是能通过和她们比赛拿到更多的‘奖励’？ …… 朱诺揉着头发从浴房回来，就看到同寝的室友郑妮摇晃着一封信，表情促狭，显然那信是给她的。 “给我的？”朱诺问，她把毛巾放开后，那一头让任何女生都要羡慕的浓密短发像是流瀑一样涌出来。 “对啊，田时伟替别人送来的，我怀疑是情书哦。”郑妮笑眯眯地说。 “你和老田的关系比和我好啊，这次出卖我换了什么？少于一顿大闸蟹都是你亏了。”朱诺接过信，叹着气，“你说这些男生还真是复古，都什么年代了，还写情书……” 但拆开信的朱诺，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的确不是情书。 信上开头就写着‘挑战书’三个字。 然后上面有时间和地点，就是今天，约的是晚上十点，地点是体育馆，跳高训练场。 …… 十点。 朱诺出现在训练场。 如果是情书。 她肯定不会来的。 也不是不想谈恋爱，就是觉得这个年龄的男生们都太幼稚，当哥们还成，谈爱就免了，另外她家庭条件特殊，很难找到称心如意的男朋友。 但她的好奇心也很旺盛，究竟是谁给她发‘挑战书’，这是不是什么泡妞的新把戏，如果是，那这一位可是有点成功，有点有趣。 陪朱诺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室友郑妮，自从上次晚上去买麻辣烫被‘鬼’吓到后，朱诺已经不敢晚上独自出门了。 当她们的身影出现在体育馆。 让正等在这里的田时伟惊掉了下巴。 “老朱，你还真能来啊！”田时伟跺脚，“输了输了。” “我来了你怎么还输了？”朱诺好奇，再看向跟田时伟站在一起的卢梭。 朱诺对卢梭可是印象深刻，虽然两人没单独聊过，但是她已经关注他很久了，从卢梭入队时测试的四次压枪抢跑，到卢梭说她动作不标准，还有潜力可发挥。 “因为我和他打赌，你收到这封信就一定会来。”卢梭说，“他认为你肯定不会来，所以他输了。” “给你那么多封情书你都没赴约，怎么遇着挑战书就来了？这没道理啊。”田时伟还是觉得不甘心。 “你觉得我一定会来？为什么？”朱诺瞧着卢梭，这个黑大个，好奇地问。 “纯粹是猜的。”卢梭说，真是猜的，试一试罢了。 “那你们赌的是什么？我身为赌注，能不能分一杯羹？”朱诺问，好像认定两人在赌什么好吃的。 “可以啊，我赢了他就去跟教练申请调寝，我输了，嗯，帮他送信的事就了了。”田时伟郁闷地说，本以为能摆脱这个训练狂呢，“你想分一杯羹，就让老卢搬你那去吧。” “要死啊你！”郑妮拿拳头砸田时伟，田时伟笑嘻嘻地躲开，显得两人关系挺不一般的。 “行吧，我来了，要干什么？”朱诺问卢梭。 “比一场吧。”卢梭认真地说。 “你还真想和我比赛啊……但我不想。”朱诺摇头。 “为什么？”卢梭问。 “因为你想比，我就不想比。”朱诺古灵精怪的一笑，“我可比老田聪明，不会上你的当。” “你和我比赛，我帮你把成绩提升到1.85米。”卢梭开出筹码。 “呵～你可真是个古怪的家伙，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朱诺反问。 “别信他，这家伙肯定是找机会跟你单独相处，想泡你呢，他又不是教练，吹这种牛，脸皮真够厚的，不要信。”郑妮跟朱诺嘀咕。 “相信我，我做不到，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如果我能做到，你就不只是队内第一，还可能在省运会、全运会上拿成绩。”卢梭说。 “小瞧人了，小诺的目标是亚运会金牌。”室友说，“教练说她很有希望哦。” “我能帮你更有希望。”卢梭说。 朱诺瞧着这个黑高个，站在那，双眼炯炯，表情诚恳，莫名有种会让人相信的气势。 “还有，我发誓，如果我想借这个机会泡你的话，我天打雷劈。”卢梭举手向天发誓。 我草为了泡妞这也太拼了，拿命拼啊……田时伟愕然望向卢梭，有必要么？ “你就这么不想泡我？啊？”没想到朱诺反倒是生气了。 第十五章 居心叵测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诅咒发誓说不想追她，无疑是很伤人的。 朱诺对此自然有点愤愤不平。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拒绝卢梭的挑战。 很难讲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大概就是觉得卢梭花了这么大力气，连诅咒发誓都用上了，总得满足他一下吧。 当然，太过分的要求，是不能答应的，但训练比赛这种事，朱诺天天都在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朱诺性格中的豪爽之处，也是田时伟说她当哥们没问题的原因，如果是普通小性子的女孩，被卢梭这样冒失对待加挑衅，早就扭头走了。 见朱诺答应，卢梭喜上眉梢。 田时伟跟卢梭一起住了大半个月，也没见这个家伙这样喜形于色过，在田时伟眼中，卢梭是可能有点自闭症的。 卢梭很快就把比赛场地准备好了。 其他三人从他动作上的熟练程度来看，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在这鼓捣这些东西。 不论怎样，毕竟是比赛啊……朱诺这样想着，热血就有点澎湃和沸腾了，她开始热身，蹦蹦跳跳。 “哎，你还真跟他比啊。”室友郑妮瞧着朱诺的样子不禁感慨，“你中计了呀。” 对啊，在田时伟和郑妮眼中，一个练短跑的男生，莫名其妙在深夜点约另外一个练跳高的女生比跳高，这就算写成段子传出去，也得有个带点颜色的结尾。 多么显而易见的居心叵测啊。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斗志～”朱诺却说，这丫头目光炯炯，“我得让他知道什么专业，跳高没那么简单。” “你也不必那么认真……”卢梭瞧着一秒进状态的朱诺，便说，反正只要赢就行，朱诺不认真，他更容易赢一点。 “我得对得起我刚才洗过的那个澡。”朱诺却摇头，表情十分认真。 运动员那么容易出汗，每天洗澡都是个大工程，不然为什么大家都留短发呢？因为长发根本就吹不起。 而朱诺方才已经洗了澡，这下出汗了，回去还得重新洗，所以，她如果输了，真对不起刚才洗过的澡。 卢梭涌起不妙预感。 接下来，卢梭把跳高横杆架到了1.80米的高度，按照正式比赛一样，每人有三次机会，过一次便算是成绩，如果两人都过了这个高度，那就接着往上升。 朱诺脱下运动外套，她没穿专业的运动服，只是热裤和一件小可爱上衣，显得身材比例极好，用句话可以形容：一眼望过去都是腿。 朱诺身高1.72米，这在普通女生中已是鹤立鸡群的高度，但在专业跳高运动员中，却是个劣势，1.75以上的女性跳高运动员比比皆是，1.80米才算是优势身高，毕竟长得越高腿越长。 所以，朱诺是有危机感的，虽然省队成绩第一，但如果到了全运会，甚至亚运会，她能走多远，心里没把握。 现在，她要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 哪怕是今天这种业余到不能再业余的比赛。 没有裁判发令。 朱诺站在她训练时惯常站的位置，目光望向卢梭，卢梭冲她点点头。 朱诺开始跑。 起跑，加速，侧身，跳跃，过杆，落地。 简简单单一套动作，不到十秒，却有数十个动作要领，普通观众看的是热闹，但在初涉跳高这门技巧的卢梭眼中，朱诺动作的流畅性非常好。 流畅性好，意味着朱诺调动了身体每一部分的肌肉力量，利用了每一个标准动作带来的惯性与动能。 所以朱诺能够以不出色的身高，达到省队第一的训练成绩，并被教练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在亚运会上出成绩。 不过在状态栏的分析中，依然存在着‘核心发力不够聚焦，需要锻炼腹部肌群，矫正过杆动作’的问题。 没有哪个运动员是完美的。 就像是人类不存在真正的极限一样。 “来吧！” 从海绵垫上一个跟头翻下来的朱诺对卢梭招手。 很好。 到我了。 卢梭也脱去运动外套，他穿着背心短裤，原地跳了跳，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再调整心态，瞧着状态栏中的‘耐力’数值开始缓慢向上浮升，这意味着状态正佳，适合比赛。 人的意志力，是能够驱动体能上升的。 这是卢梭经历那场入队半正式比赛后，发现的一个奇妙之处。 应该是肾上腺素或者其他激素，在激励着身体的活性上升。 人体不是机器，人体虽然软弱，但人体能够创造奇迹。 卢梭向着跳高横杆。 起跑，加速，侧身，跳跃，过杆，落地。 杆也落在了海绵垫上。 砰！ 瞧着横杆与自己同时落地，卢梭砸了一下海绵垫。 第二跳。 依然没过杆。 第三跳。 同样如此。 卢梭皱眉坐在海绵垫上发呆。 虽然训练时最好成绩达到过1.80米，但在正式与朱诺比赛时，一次都过不去，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好了好了，回去睡觉。”田时伟打了个哈欠，他困了。 “睡觉睡觉。”郑妮也打了个哈欠。 朱诺却走到发呆的卢梭面前，对他说：“你的动作有问题，主要是过杆动作，你的腿收得太慢了。” “嗯，我注意到了，但习惯很难纠正……”卢梭看着是在发呆，其实是在看自己状态栏上的文字，状态栏已经把他的问题指出来了，而朱诺说得很对。 “纠正习惯要靠长时间的练习，不能用脑子控制身体，而是让身体形成本能。”朱诺说，“关于腿部动作，我有个经验是你晚上蜷着腿睡试试。” “嗯，我试试，你要多练习腹部肌群，我教你几个动作。”卢梭又对朱诺说，指着她的腰部某个位置，“在挺腰的时候，你这儿的发力没到位，所以一直卡在1.80米上下去。” “你上次不是瞎说的呀。”朱诺惊讶，因为卢梭说得对，并且比上次更精准了，教练也说她腰部发力有问题，但却没有像卢梭指得这么仔细，甚至指到某处肌群。 既然朱诺答应了卢梭的比赛要求，卢梭就要完成自己的承诺，帮朱诺提升成绩。 将近深夜十一点，两个人在那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说完了还觉得对方说得对，连连点头的样子，有一种非常奇妙的默契。 田时伟和郑妮则是困蒙了，两人坐在一边绝望地看着正在聊天的两人，心里想着谁再半夜陪室友出来比赛谁就是狗。 第十六章 11秒4 从第二天起，得到了卢梭指点的朱诺，就有意识地进行核心肌肉群的训练，教练李娜注意到了这一点，问了几句，嘱咐朱诺不要过度疲累后，就保持了宽容和观察的态度。 国内这一代的教练大多是运动员转职，很少有科班出身的，运动科学在国内还是个比较少见的学科，相应研究人员也少，有这样履历的教练就更少。 所以这一代国内教练更崇尚对身体本能的开发，与成功经验的传递，给运动员足够多的灵活成长空间。 当然，这种训练方法的结果，有好有坏，好处是上一代运动员的优点会持续传递下去，好处就是如果上一代没成绩，下一代也很难有成绩。 在乒乓球等优势项目上，这样的训练方式能够打造出一个常胜军团，但在短跑、跳高等田径项目上，就比较艰难了。 国家队正在大力引进国外拥有先进训练经验的教练，而鹏城的省队，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还得凭借着教练们的老办法和土路子向前冲。 所以李娜对于朱诺的‘自我开发’，还是乐见其成的。 但即便是卢梭指点的对，朱诺也不可能在一两天内出成绩，竞技项目没有捷径可言，每一点成绩的进步，都代表着车载斗量的汗珠子。 还好田径项目虽然是竞技项目，但配合度比较低，多人竞技比如足球或者篮球，那真是你汗珠子分八瓣的练上十年，也顶不住队里有个混日子的猪队友。 不过，田径项目中也有一个注重团队配合的项目。 并且要配合到严丝合缝，连一丁点误差都不能有。 那就是接力。 …… “队内比赛。” 陆锦荣吹起了口哨，让短跑队的运动员们汇合。 再有45天就是省运会。 虽然是省内各市的比赛，但也不能放松大意，毕竟短跑不是鹏城省队的优势项目。 陆锦荣只见过因为大意而失去本应获得的成绩的，没见过因为放松而最终成绩更上一层楼的。 什么合适的放松和休息会让运动员获得更好的成绩。 陆锦荣从不相信那种话。 运动员就是战士，战士就是要时刻绷紧每一条神经，握枪在手，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开赴战场。 目前国内土生土长的教练，很多人的再上一代教练，又或者队友、陪练，甚至是自己本人，就是军人，所以对这一套‘运动员即战士’、‘赛场即战场’的理论深信不疑，并且身体力行。 现在省田径队短跑队是三天一小比，五天一大比，有时候还会把旁市的运动员拉来比一比。 短跑队的小子们都说，幸好陆锦荣不是足球队教练，不然只是训练都能打成市级联赛。 随着陆锦荣的哨声，十来个穿着背心短裤、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小伙子站在一起，排队，报数。 这一幕所散发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能把一个女生熏晕过去，当然，也可能是被汗味薰的。 “两人一组，自己找自己的对手，下面进行对抗训练。”陆锦荣说。 于是大家开始各找各的对手，一般都是以寝室为单位，卢梭抬眼就瞄准了田时伟，田时伟则感受到了这充满战意的目光，不禁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一队接一队的比赛，这是小比，所以两人一组，如果是大比，就是五到七人一组，完全模拟正规比赛。 一边热身一边排队，田时伟嘴还不闲着。 “老卢啊，你跟我还是有差距的，虽然你最好的成绩也能跑11秒5，但我那是随随便便就能跑11秒5，我的11秒5是因为我能跑11秒5，你的11秒5是因为你只能跑11秒5，这是有差距的。”田时伟絮叨着。 卢梭则默不作声，拉伸，自我意识催眠，把‘耐力’催生到开始上涨的状态，这有点难，昨天晚上和朱诺的比赛太兴奋了，人体是有极限的。 卢梭灌了几口电解质饮料，借助这个的助力，总算是把‘耐力’数值调整到了不是消耗状态，而是浅浅的上浮姿态。 状态正好。 “你可以选择其他队友比赛嘛，你现在的成绩在队里算是中游水平，不要总是挑战我这个最高峰，否则会打击你的信心的。”田时伟继续念叨。 卢梭照例不说话。 在田时伟眼中，卢梭有点自闭，在卢梭眼中，田时伟何尝不是话精附体，脑子有点事呢。 但无论如何，一旦两人都站在起跑线上，所有对于身旁之人的观感，都化为两个字：对手。 尊敬每一个对手。 重视每一个对手。 狮子搏兔，也要尽全力。 这是陆锦荣灌输在所有省短跑队运动员脑子里的准则，卢梭虽然进队只有半个月，但也牢牢记住了。 目前状态栏上，卢梭的‘敏捷’是37，‘力量’是30，比之入队前，各提升了1点和2点，带来的是卢梭最高成绩能跑到11秒5，但卢梭见到过的田时伟最高成绩，在11秒1。 0.4秒的差距，俨然就是个天堑。 换算成卢梭能够理解的差距，那就是田时伟的数值，敏捷和力量都超过卢梭5点左右，再加上5年的经验差距，现在卢梭想赢田时伟，只能把田时伟的腿打折了。 卢梭瞧向田时伟，目光中明确传达出一个信息，我早晚会赢你的。 而田时伟也瞧着卢梭，这小子，在入队时，成绩应该垫底的，结果半个月后，就达到了队内的中游水平，虽然距离田时伟这个队内巅峰，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田时伟的确是感觉到了压迫感。 因为卢梭太努力了。 努力到让田时伟有压力的地步。 但是，想赢我，还早着呢。 两人目光接触后，空气中隐然有火花四溅。 啪！ 发令枪响。 两人同时窜出跑道，这一次，卢梭没用自己的压枪跑大法，所以田时伟依然在起步时，就比卢梭快半个身子，这就是技巧地展现了。 短短百米，一瞬即过。 最终成绩显示在电子牌上。 田时伟：11秒1。 卢梭：11秒4。 卢梭跑进11秒5内了。 第十七章 交接棒训练 陆锦荣瞧着田时伟和卢梭前后差了两个身位冲过终点线。 虽然先过终点的那个仍然是他的爱将田时伟，但卢梭的进步也很让人吃惊啊。 从12秒内，到11.4秒，短短半个月时，卢梭的进步可称为飞速。 以这条成绩曲线，如果只按照简单的时间与成绩正比关系去换算，那么，再过一个月，卢梭将超过田时伟，成为队内第一。 但是，短跑项目又远远没有这样简单。 陆锦荣把目前卢梭的这个飞速进步期，称为‘野路子的红利期’，是卢梭本身的身体条件加上科学的训练，而得到的必然结果。 卢梭原本没经过系统训练，连脚蹬器都不会用，所以一旦有这些理论、技巧与工具的配合，成绩会马上有一个大的跃升，但这个红利期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种进步，早晚会停滞的，而停滞之后，卢梭所遇到的障碍，远比田时伟这样自小经过系统训练的选手，要困难许多倍。 毕竟到了比拼技巧的阶段，那么积年累月地刻苦训练，就比较重要了，在这一点上，卢梭没有优势，只有劣势。 虽然卢梭一直以田时伟为目标进行努力，这一点也被陆锦荣看在眼里，但陆锦荣认为短时间内，卢梭是追不上田时伟了，长时间内呢，也是田时伟的潜力更大…… 不过，100米跑是只有一个冠军。 另外一个与100米跑息息相关的项目，则需要团队配合。 有另外一个与田时伟实力相近的选手，无疑会增加那个项目上省队的夺金潜力。 “下面做接力跑练习。”陆锦荣宣布。 这时队里几组的对抗练习，已经全部结束。 毕竟100米跑每次只需要十来秒。 听到教练宣布要做接力跑练习，卢梭便准备到一边去自行训练技巧，他比陆锦荣要更清楚自己与田时伟之间的差距，毕竟状态栏上把一切都分析得很透彻。 在状态栏的分析中，认为卢梭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赢过田时伟。 同时，状态栏也认为，田时伟目前的成绩，不是其最强的成绩。 卢梭也有这种感觉，似乎田时伟只比他快一点点，但这一点点，总有种无法追上的感觉。 那意味着，田时伟实力未见底。 或者说，卢梭尚没有实力，逼出田时伟的真正水平。 现在，卢梭真正觉得时间紧，任务重，距离省运会只剩一个半月啊，要超过田时伟，简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所以，当卢梭听到陆锦荣要他参加接力跑练习时，卢梭是不愿意的。 “卢梭也要参加4x100？” 教练的宣布也在短跑队内引起了骚动。 4x100，顾名思义，就是4个人各跑100米，完成整个接力项目，这是短跑队第二重要的夺金项目。 第三重要的呢，则是200米，但省队目前只有田时伟擅长弯道技术，有夺金的可能性。 最后，还有一个400米，但400米比较尴尬，擅长100米的短跑队员很难在400米上出成绩，400米上出成绩的，倒是能在100米上发光发热，却也很少能拿到奖牌。 所以在陆锦荣主持鹏城省队短跑项目后，由于省队底子较薄，把100米和4x100米作为主攻对象，200米作为次重项目，400米就随缘了。 现在，队内对于一个半月后的省运会100米项目，公认田时伟希望最大，毕竟田时伟能跑进11秒内，这个成绩，夺金希望很大。 有田时伟这样的大腿在，只要配合的队友不太差，那么4x100上拿个金牌，也是非常有希望的事。 而4x100米，只有三个人能抱大腿，这三个人分别是谁，队内也有小小争议，却也大差不差。 现在突然多一个卢梭要插队，自然会引起一些声音。 但陆锦荣是谁，一身军事作风，能把这些小兔崽子压得死死的，他让卢梭参训，卢梭就必须参训，谁反对也没用，就是卢梭本人，也没资格反对。 所以，站在跑道上，作为第二棒，等着后面来人交棒的卢梭，有点不乐意。 而这时，状态栏依然有提醒： ‘4x100米接力赛是竞技体育中最强调队友间配合的一项竞速运动。 队友之间必须拥有绝对的信任与非常的默契。 个人英雄主义在这一刻让位给集体荣耀。 你能够维持好与队友的关系，建立绝对的信任与默契么？ 所以，一旦你们可以在赛场上夺冠，你将获得一个珍贵的属性点。 奋斗吧，少年。 在跑道上留下无悔的青春与激情的汗水吧……’ 状态栏上再往下那些废话卢梭都懒得看。 这些廉价的鸡血与心灵鸡汤振奋不了卢梭的精神。 卢梭对于胜利的渴望，来源于他过往困苦的生活，还有改变人生的欲望。 让那些需要打鸡血的人们去体验一下真正的底层生活，这些人必定会永远珍视每一个可能与机会。 啪！ 发令枪响， 站在第二棒位置的卢梭，按照教练指导的背身动作，做出起跑姿态，等着第一棒把棒子交到手中。 然后，卢梭感觉掌心被用力击打了一下，这力度超过了他预计的强度，他一抓，没抓稳，棒子脱落。 “停！” 不必教练喊，跑道上依次排列的四个人就已经停了。 田时伟在第四棒，最关键的一棒，望着这边。 而卢梭则是转身，瞧向那个第一棒，结果看到一张冷漠的脸。 信任？ 有么？ 卢梭觉得状态栏的这个属性点他大概没办法拿到了。 第二次练习。 卢梭准备好了应付更大力量的交棒动作，结果这一次却是直接怼在了他的手指头上，于是再次掉落。 卢梭站在那，揉着自己的手指，看向身后明显不正心交棒的那位，再看向教练。 “卢梭，换到第一棒。”教练说。 很明智的决定，让卢梭只需要面对一个不配合的队友。 但依旧磕磕绊绊。 卢梭交出的棒子，总是很难顺利到位，就是交接成功，也往往会影响第二棒的起步。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场面上是几乎队友都不愿意配合，只有教练强制要求他们在练习。 这等于强按牛头喝水，自然是不灵的。 但陆锦荣仍然很顽固的一次一次再一次。 “交不好棒，你们就都别下训练场了！” 第十八章 信任与默契 从上午10点到12点。 短跑队两个小时的4x100米交接棒练习，在一片沉默中结束。 练习的四个人，每个人都大汗淋漓，他们流出的汗，和平常训练一样，但心里却是有点麻木兼烦躁的。 教练宣布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开始涌向食堂。 鹏城体育学院有两个食堂，一个是体育学院原本的师生们在用，另外一个则是给省队运动员们专门设立的，一般分别称之为大食堂和小食堂。 小食堂开的是小灶，不止菜品种类奇多，价格还便宜，能让原本体育学院的学生们羡慕得眼冒绿光。 两个食堂的饭卡不通用，只有在此参与训练的运动员和教练，才能拿到小食堂的饭卡，偶尔也会有省队成员偷偷带熟悉的体校学生来吃大餐，但是把卡里的定额餐补刷没了的话，运动员也只有饿肚子。 卢梭刷了卡后，要了一份大虾，一份牛排，半只文昌鸡，几个鸡蛋，大量蔬菜、水果、藻类等等。 短跑是要求短期爆发力的竞技项目，运动员们对糖、维生素和无机盐需要量非常大，也需要长期大量摄入含有优质蛋白的食物，所以每一个短跑运动员都是吃货。 卢梭揣着盘子，瞧了一眼餐厅。 已经到了中午就餐时间，运动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饭，各个训练项目都聚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短跑队成员们也聚在一起，但卢梭并没有往那边去，而是找了个空座位，自己坐下。 才吃了几口，卢梭旁边就落坐了一个人。 卢梭抬眼一瞧，是田时伟。 田时伟也瞧了一眼卢梭，但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剥着手中鸡蛋皮，但他的动作表情中的表达欲望已经要溢了出来了。 卢梭赌他憋不了十秒。 果然，一只鸡蛋皮都没剥完，田时伟就忍不住了。 “老卢，这样不行啊。”田时伟说。 嗯？卢梭一边吃牛肉一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咱们得顺着教练的意思，好好练，不然教练会反反复复地让咱们练习交接棒的，甚至练到死。”田时伟说。 “我有好好练。”卢梭也开始剥鸡蛋皮。 “我知道是那帮家伙不配合你，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下午我们尽量配合，但你也要向教练提出不参加这次的4x100，离省运会还有四十来天了，真的来不及练出默契。 这本来是咱们的优势项目，稳拿一枚金牌，如果加上你，闹得拿不到成绩，那是全队的损失啊，老卢，你就舍小家顾大家，委屈一下吧，等全运会，全运会的4x100肯定让你上。” 田时伟就差拍胸口保证了。 问题是，他凭啥保证？ 卢梭知道田时伟这家伙特别……嗯，怎么说呢，说是天真也好，仗义也罢，幼稚也行，总之，耳朵特别软，又愿意充大哥，被人几句话一哄就会当那个出头椽子。 但也证明了这是那些短跑队成员的集体意见吧？ 卢梭望着田时伟想着怎么答复，他也不太愿意练4x100，他还得练跳高，从朱诺身上拿到那个‘技巧’呢，没时间啊。 “如果我不参加，教练那边……”卢梭说。 田时伟见卢梭松口，马上继续拍胸脯：“教练那边我来搞定，你只需要明确地提出申请就行，教练是属驴的，得顺毛撸，这我有经验，必须满足他，然后提出小小的要求……” 卢梭目光从喋喋不休的田时伟脸上逐渐上移，一直移到田时伟头顶的上空，然后目光又落下，朝田时伟挤眼睛，做表情，示意他别说了。 “……所以相信我，我能撸顺教练的毛。”田时伟注意到卢梭的表情，便问，“老卢你眼睛怎么了？看到脏东西了？” 卢梭叹了口气，用手指指田时伟的背后。 田时伟讶然回头，瞬间凝固，像是漫画里的人物一样灰化掉了。 啪！ 教练陆锦荣一巴掌拍在田时伟脑袋上。 “滚！短跑队还没轮到你当家做主呢！” 田时伟捧着餐盘跑的速度比兔子都快。 陆锦荣则坐在田时伟原本坐的位置，也就是卢梭的对面。 “教练。”卢梭尊敬地叫了一声。 陆锦荣的确值得尊敬，这个国内第一批短跑运动员，转职教练后，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了培训下一代身上。 卢梭入队训练半个月，就没见陆锦荣回过一次家，教练永远都是每天早上训练时，最早到达操场的那个。 “你不愿意参加4x100米的训练？”陆锦荣开门见山地问。 “对，我觉得浪费时间。”卢梭点头，“我想把全部精力都放在100米上。” “100米的跑道虽然只有一条，但也是个竞技项目，有对手也有队友，练习4x100米能够有效练习你与队友间的默契。”陆锦荣说。 卢梭没说话，但他的表情中透着一种‘我不需要队友’的骄傲劲。 陆锦荣瞧着眼前这个大男孩，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只独行的豹子，可能是自小的孤儿生活，让他很难相信别人吧。 从卢梭身上，陆锦荣看到了不必融于一个群体的独立意志和强大的前进驱动力。 卢梭就像是一把孤独的兵刃，孤立不能摧毁他，反而能让他变得更锋利，但也更脆弱。 陆锦荣不太擅长说服这样的孩子，或者说，他不习惯去说服，他有军队式的管理办法。 “你必须练，4x100练不好，100米就不要参加了。”陆锦荣说。 “教练，我觉得这有点过分了吧……”卢梭皱眉，面前的牛肉和大虾都不香了。 “不过分，你目前100米的成绩不是队内最好，但如果你参加4x100，能让这个项目更具优势，省运会上更容易拿成绩。”陆锦荣说。 “所以我如果100米跑到最快，就不用参加4x100了？”卢梭立刻觉察出了陆锦荣话中的漏洞。 这小子怎么这么独……？陆锦荣摇头，“你觉得呢？” “跑得最快当然更要参加4x100，因为夺冠几率更大……”卢梭叹了口气，果然自己天真了。 “从练好4x100的角度来说，我问你，你知道自己队友的名字么？”陆锦荣问。 啊……卢梭愣了一下。 第十九章 独狼心态 你知道自己队友的名字么？ 陆锦荣提出这个问题后，瞧着卢梭双目虚无，似在发呆，觉得自己戳中了这小子的弱点，没错，入队大半个月，除了室友田时伟，这小子大概不记得任何一个队友的名字吧？ 这心态也太‘独’了。 而卢梭其实是在翻状态栏，翻出了除田时伟外，一起练4x100的队友的名字，一个叫王鹏，一个叫林李硕，这两位年龄与卢梭差不多，还有一位被卢梭替掉的叫徐太明，是位老队员。 卢梭现在可以回答教练的问题了，但回答这个问题，也没啥意义了。 因为既然出现了这个问题，就代表着这个问题，无法用回答两个名字来简单解决。 我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队友……如果教练一定要我练4x100的话……卢梭琢磨着。 卢梭并不像田时伟想的一样，有点自闭。 他没有任何心理上的问题，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在他必须用跑步来改变生活的压力下，他宛如正在一场激烈的竞赛中，视野缩窄，眼中只剩下跑道，只剩下目标。 如果这个目标需要他交朋友，卢梭也可以去做。 何况如果加入4x100，能在省运会上拿成绩，状态栏还说这成绩值一个属性点呢，不论是加到敏捷上，还是加到力量上，都相当于小一周的努力。 …… 下午。 在练习之前。 卢梭分别跑到王鹏和林李硕面前，非常礼貌地称呼了他们的名字，并且跟他们握手，又和和气气地说：“既然是教练的安排，我们一起加油吧！” 不能说卢梭比这些大男孩更圆滑，只能说卢梭更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毕竟，从小到大，他可没有一个家庭、一对父母作为避风港湾，来替他承担生活中的风雨。 而两个队友在卢梭这样表态后，对抗情绪中，登时掺加了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接下来的练习中，虽然磕磕绊绊，但明显能够继续下去了。 这时陆锦荣又用了其他策略，把那个被卢梭替掉的，名字叫做徐太明的25岁老队员，作为备选，并严厉得跟包括卢梭在内的四名队员声明： “你们只是在练习4x100，并不代表着你们就是正式的候选，一旦谁出了问题，就会被替掉！” 接着，教练用徐太明替换掉了王鹏。 这个‘换人’很关键，所有的对抗情绪都在这个刹那消失了。 当一个小圈子的内部，也分成了‘能上场’和‘不能上场’两部分时，阶级分化必定造成立场动摇，所有人都开始认真起来，集中精神，不再故意出岔子。 教练陆锦荣瞧着这些挥洒汗水的年轻运动员，露出一丝微笑，就你们这群臭小子，想跟我玩起义对抗，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的确，像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一样，短跑队的运动员们也别想逃出陆锦荣的手掌，一个简单的策略，就把想反抗的大男孩们吃得死死吃得死死的。 而接下来，教练又用王鹏换下了卢梭。 虽然大家都明白，这是个‘保护性换人’，教练似乎是真的想在省运动会的4x100项目里，让卢梭上场了，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毕竟，教练还是给了他们面子的。 一天训练结束。 体育馆内，队员们开始做拉伸动作。 大家都习惯相互踩腿。 这也是一种拉伸。 拉伸的作用在于把紧张的肌肉借助外力恢复原状，否则长久使用下去会造成像是用久了的橡皮筋一样地松驰，失去活力，进而容易导致运动中的损伤。 踩腿这种事是一边爽一边痛苦着。 瞧着那边队员们一边相互踩腿一边哎哟喂啊地喊，卢梭则开始使用自创的动作进行拉伸，他的动作更有效率，这是状态栏证明过的。 这时教练拿过一包东西放在体育馆的地板上。 “教练，啥啊？”有队员好奇地走过去翻开包，就见到一堆银光闪亮的不锈钢器具，有点像是旱冰鞋下的冰刃。 “筋膜刀，从国外引进的训练器械中的一批，才发下来，你们试试。”教练说。 鹏城体委致力于提高城市体育竞技水平，让鹏城变成体育强市、体育大市，所以在运动科学方向，一直有向国内引进一些国外的先进经验和体育器材，这就是其中一部分。 “这玩意怎么用……”有队员拿着一只筋膜刀琢磨起来。 筋膜刀是一套六只，每只还不一样，瞧着更像是武侠片里的奇门兵刃，很难想象怎么使用在人类身上。 “我教你们，卢梭，你过来。”教练瞧着卢梭单独在一边，便向他挥手。 卢梭便走过来。 “趴下，腿伸直。” 卢梭便趴下。 教练则拿着一只像是锯子一样的筋膜刀，把刀刃部分，对准卢梭的大腿根，从卢梭大腿刮到小腿，一边刮还一边示意：“力道要足，平稳下滑，能感觉到肌肉颗粒在刃下分解……” 草！ 卢梭被刮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绷紧了，‘啊’的叫了半声，又觉得丢脸，咬着牙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老大，浑身颤抖着，像是一条正被宰杀的鱼。 瞧着卢梭的样子，队员们哄然大笑。 然后他们也开始试验起来。 拿着大大小小的筋膜刀开始在队友腿上刮来刮去。 马上，每个被筋膜刀伺候的运动员都发出鬼哭狼的惨叫声来，甚至有的被刺激得在地板上乱爬，整个体育馆像是一个行刑场一样，热闹的乱七八糟。 不过，越疼越爽。 至少卢梭已经过了最疼的那个劲，现在处于爽的阶段。 那种感觉像是下到澡堂子的热水池里，撑过了烫得要死的热度，就可以享受沁入骨肉的舒爽，另外，状态栏上正在节节上浮的‘耐力’，也证明了这种运动器材虽然像刑具，但的确好用。 而教练一边给卢梭刮腿，一边说着：“卢梭，你要和队友们好好相处啊，其实都是好孩子，没什么坏心眼。” 卢梭心中一动，扭回身去看教练，就觉得在体育馆天棚上的灯光映照下，有点看不清陆锦荣的脸，但他身上却映出着一种温暖的光晕…… 第二十章 天降横祸 到了晚上，田时伟窝在床上玩nds的时候，加练完毕的卢梭也回来了。 田时伟对卢梭做了个陈述性的总结：“虽然今天是艰难的一天，但老卢你表现不错。” “怎么艰难了？”卢梭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因为你被教练收拾了？” 训练完毕之后，卢梭去加练的时候，田时伟又被教练单独拎出去进行了亲切交流，卢梭估计是挨了一顿好训，谁让田时伟总被人当枪使呢。 “被教练k不是太平常的事了嘛，我怎么会在乎呢？我是完全不会在乎的。”田时伟非常自豪地说，再用欣慰的表情对卢梭说：“我是说，老卢你终于开始融入集体了，这非常不错。” “我没答应你那个退出4x100的要求，也算是融入集体了？”卢梭怀疑地问。 “那都是过去式了哈哈，在队里一切都要听教练的，教练说什么就是什么。”田时伟露出郑重而认真的表情，虽然教练没在这，但他仍然在表忠心，看来被k得挺刻骨铭心。 “嗯，挺好的。”卢梭敷衍着说。 “哎，老卢，你也不是没有跟人交流的能力，为什么之前会无视所有队友呢？”田时伟说，“你不知道你的态度多气人，他们就为这个才针对你的。” “啊？你们针对我了……？”卢梭想了想，除了4x100训练的时候，大家不太配合他，还怎么针对了？ “每次吃饭，你都单独一桌，没人理你，大家相互踩腿的时候，也没人替你踩，还有，上课的时候你睡觉，老师来了都没人叫你，你不觉得自己被针对了？”田时伟说。 啊……还真是好弱的针对啊。卢梭不禁理解了教练所说的‘都是好孩子’的意思，在他与卢小鱼相依为命，艰难求生的日子里，与那些来自社会黑暗面的恶意相比，这简直就是温柔的爱抚了。 对于田时伟的提问，卢梭回答：“他们为什么不针对你？” “我……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又不像你似的，整天都臭着一张脸不理人。”田时伟觉得莫名其妙。 “不对，因为你成绩最好，跑得最快，你是能带飞他们的大腿，所以他们给你善意，而这些善意，早晚会落到我身上，所以我不必费力去争取什么，该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卢梭说。 啥意思……田时伟一时没想明白，看着卢梭出去洗漱，这才想通。 卢梭这家伙的意思是，他早晚能成为队内第一，那些队友自然就会信任他，给他善意，所以不用刻意做些什么……太气人了！ 我才是第一！ 田时伟被气得向着卢梭离开的方向挥了两拳，然后整个晚上都没跟卢梭说话，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比较严厉的惩罚了吧，当然，对卢梭来说，跟没惩罚一样。 …… 第二天。 文化课。 对卢梭来说，如果有什么比练习4x100接力更让人心烦的话，那肯定就是文化课了，包括但不仅限于高数、语文、英语等等等等。 省队里对运动员的教育体系，是有些混乱的，因为继承了鹏城体院的文化教育课程，所以专业课比较多，比如运动生理学、运动心理学、体育概论等等。 但很多被招入省队的特长生，是从初中直接召过来的，教练和家长都希望他们能够一边练习体育，一边完成高考前的课业准备，以备将来体育没出路时，去参加高考。 所以这就造成了卢梭要面对的课业非常繁重，达到每周安排三个上午的文化课时间，完全无法承载的地步。 而省队的这些运动员，嗯，不能说他们头脑简单，但上天造物，肯定没有完美，当运动员们把大把时间都花在体能训练上时，智商在线的时间也就不会太长，文化课，也在大多数时间变成睡觉课。 特别是今天这节高等数学，卢梭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挺聪明，小学的时候数学老师还总夸他，但上了高等数学课才知道，他小时候学那个叫‘算术’，现在要学的这个叫‘数学’。 卢梭一边听课一边神游物外，睡意侵袭大脑，疲倦麻木心灵，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纸团‘嗖’一声飞过来砸在他脑袋上，登时让他一个激灵。 谁？ 卢梭转头，就望见朱诺趴在桌子上跟他挤眉弄眼，又指着地上的纸团。 对，朱诺和卢梭一个班，这个班叫高考班，学的都是高中的知识。 卢梭瞧瞧前面讲台上白发苍苍的老师，弯腰下去捡起纸团，打开后就见上面惟妙惟肖的画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在做几个动作，都是之前卢梭教过朱诺的。 画得不错啊……多才多艺啊…… 卢梭知道朱诺的意思，是在问他，这几个动作对不对。 有对有不对。 卢梭拿起笔，开始在朱诺传来的纸条上涂涂抹抹，在某个动作上画上对号或者叉，再写上注意事项，比如发力点，写完后，也团成团，抬头瞅一眼，趁老师没注意，‘嗖’一声又扔了回去 啪！ 纸团打在田时伟脸上，正趴在那里睡觉的田时伟‘腾’一声站起来，大声说：“啊？下课了？” 哄～ 学生们哄堂大笑。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茫然面对这群活力充沛的少男少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砰’一声门被推开了。 短跑、跳高等几个教练站在门口对着教室内的运动员们虎顾狼视，登时这些才精神起来的运动员们就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那样，转眼间悄无声息。 “笑得挺开心啊。” 陆锦荣不阴不阳地说着，并走进来，他先对数学老师点头示意，然后对班级内所有运动员说： “我们几个教练商量过了，为了更好地帮助大家掌握文化知识，做一个德才兼备的运动员，本次省运会设立一项文化课的要求，凡是考试不及格的，将不被列入本次省运会的参赛名单。” 啊…… 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劈进大部分人耳中，很多人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特别是卢梭，这不是天降横祸么！ 第二十一章 约一下 中午下课后。 头昏脑胀的卢梭，像是从战场上负伤的战士一样，踉跄着逃出教室。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自小就被母亲遗弃，还拉扯着卢小鱼艰难长大，面对生活的种种困境，都没像刚才的课堂经历一样，让卢梭如此绝望，又无处可逃。 他亟需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把脑子里正在横冲直撞的各种数字和符号给赶出去。 在卢梭身边，绝大部分运动员都像是弹尽粮绝的战士一样无助，其中也包括朱诺，但朱诺毕竟恢复得更快一些，她心大。 朱诺在人群中拉住卢梭，问他：“晚上要不要约一下？” 约？ 约什么？ 听到这话的运动员们登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换个地方说。”卢梭反拉住朱诺，两人一边嘀咕一边往食堂走去。 郑妮瞧见这一幕，忙是追了上去，临走时还拉住了田时伟。 “你拉我干什么？”田时伟正打哈欠呢，被郑妮拉得差点咬中舌头。 “万一卢梭对朱诺兽性大发你也能拦一下啊。”郑妮说。 “老卢不是那样的人。”田时伟嘿笑着说，“换成我还有可能。” “拉倒吧，就你……”郑妮上上下下的瞧了田时伟一遍。 “我可凶残得很！”田时伟说。 “你也就是个小奶狗。”郑妮说。 “说什么呢！” …… 郑妮其实是怕尴尬。 她不太放心让朱诺和卢梭坐在一起，嗯，一半是不放心，一半是好奇吧，她觉得朱诺和卢梭无论如何也不该有什么亲密关系的，但现在两人好像有了默契一样，这让她这个闺中密友有点吃味儿。 如果就郑妮自己，非得凑到朱诺和卢梭当中，未免显得目的性太强，于是就拉上田时伟，反正田时伟给人当枪也当惯了。 于是中午食堂这四人就坐在一起，再往后，这种习惯延续了很久。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四个人吃饭的动作各有特点。 卢梭对待食物很认真，他的饭盘里不会留下任何剩菜。 朱诺则是带着喜悦在享受这顿午餐，吃得很开心。 田时伟吃得漫不经心的，菜盘里的剩饭最多。 而郑妮，郑妮则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态，吃饭最不专心。 聊了几句后，大家似乎找到了今天突如其来的文化课考验的原委。 “也就是说，老朱和老卢你们两个上课传纸条，这才导致我们集体被教练惩罚，没考过文化课的不让上省运会大名单？”田时伟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盐焗大虾，好像那是朱诺或者卢梭的脑袋一样。 “如果这么说的话，应该是你上课睡觉才导致我们要考文化课的呢。”郑妮立刻牙尖嘴利的反驳。 朱诺连连点头。 “肯定不是突然想到的，而是准备了很久。”卢梭说，“教练跟我说了很多次了，要我重视文化课。” “如果我们都不及格，我就不信他敢给省运会开天窗，不派任何一个运动员参赛！”田时伟带着他惯有的那种天真无邪或者说傻乎乎的志气，拍着桌子气愤地说。 “你后面……”卢梭指着田时伟身后。 “教练我错了！”田时伟立刻转身低头道歉。 但没有教练，只有一个应该是举重运动员的男生，揣着一个堆得满满如山的餐盘经过。 “……小心碰到头。”卢梭继续说。 田时伟僵硬了片刻，随即带着一种近似于拆完家具的哈士奇那种蛮不在乎的笑容，看向三人。 哈哈哈哈哈～郑妮拍着桌子大笑。 朱诺勉强咽下口中的食物，差点被呛到。 卢梭抿着嘴，强忍着不要笑出声，表情开始扭曲。 空气中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田时伟虽然被嘲笑了，但也不太在乎，他用筷子怼着餐盘里的食物，嘟囔着‘笑什么’、‘我是替你们着想’、‘不知好歹’之类的话。 并且田时伟的情绪不会低落很久，这个时间大概短于一分钟吧，然后田时伟就分析，只要他们齐心合力，肯定能倒逼教练们收回成命之类的话。 瞧着田时伟的样子，卢梭忽然觉得田时伟的童年一定很完整且幸福，过往没有在其心里造成缺口，所以任何一种困境在田时伟眼中，都是有解决办法的。 但卢梭估计教练们这次是会下狠手的，不只是卢梭，而是所有的运动员都不好好上课吧，那上课时的懒散风气肯定持续了很久，卢梭入队才不到一个月，这是撞枪口上了…… “晚上十点，老地方见吧。” 吃完午饭，朱诺和卢梭约定了时间。 距离上次两人的比赛，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里，朱诺按照卢梭给的方法，一直在有意识地锻炼某处腹部肌群。 一周时间不长，却也能够感觉到进步，在过杆时，以往那些达不到的地方，现在感觉得到，能够用上力了，只差临门一脚的感觉，所以再请卢梭来参详一下。 而卢梭这一周忙得很，要练4x100米的接力技术动作，练100米，还要练跳高，现在又加码了个文化课，即便如此，卢梭也感觉自己跳高的技巧也更加规范了许多。 争取今天晚上拿下朱诺…… 瞧着朱诺离开的身影，卢梭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又要约……”田时伟则在一边嘟囔，因为他刚才答应了郑妮，这次还要陪着，“我这次得带nds去，上次真是无聊死我了……” “行了，别看了。”田时伟又注意到卢梭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看进去了，你对老朱这个心思可真是……天打雷劈级别的。” 这句话源自于卢梭上次赌咒发誓，如果他想乘机泡朱诺，就天打雷劈，对此，田时伟只能感慨卢梭貌似忠良，但为了泡妹子真是连命都不要。 “你不懂。”卢梭冲着田时伟摇摇头。 “不懂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嘛，大家都是男人。”田时伟呵呵笑，“朱诺漂亮，性格又好，还是鸿行集团唯一继承人，鸿行集团做地产生意，资产规模几十亿，泡到朱诺，等于拿到朱叔叔的一生身家，但是，哪有这么容易？” 几十亿……卢梭第一次知道朱诺的身世，或者说是身家，这么有钱的么？ 第二十二章 一个技巧 一直到晚上体育馆再次聚会时。 几人的话题仍未离开这次教练突然宣布的文化课附加试。 四人中，朱诺号称画舞双绝，也就是说，绘画和跳舞都经过专业训练的，后来才改练跳高，而画舞双舞的真正含义，就是除此之外其他学科都是垃圾。 田时伟精擅日语，是为了打游戏学的，但日语这科考试和高考都不考，其他科目的成绩与朱诺不相上下。 在文化课这一项上，可说两人是‘纨绔子弟’这个词的典型表现了，能够并称卧龙凤雏，常年争夺倒数第一第二。 至于卢梭，卢梭虽然家境贫寒，但并不意味着他成绩好，在文化课上不让那两个卧龙凤雏专美于前，相信再有考试的话，是倒数第一的有力问鼎者。 四人中，只有郑妮成绩最好，努努力能够及格的水平，所以这个时候还是有点优越感的。 郑妮的想法与田时伟一样，教练们总不能因为成绩，就把短跑队和跳高队的头名选手给划出省运会比赛的大名单之外吧？ 田时伟随即附和，也没什么太大的底气，虽然嘴上说的‘教练不敢在省运会开天窗’，但在他记忆中，教练陆锦荣还没有说话当成放……没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呢。 这边两个室友在聊天，那边卢梭和朱诺已经开始比赛。 在比赛之前，先是交流了一下朱诺的锻炼心得。 按照卢梭的指点，时间过了一周后，朱诺已经小有成果，虽然成绩还未突破1.80米，但隐然已经有了超越的迹象。 那种感觉玄而又玄，无法明说，似乎是身体在通知朱诺，再过一段时间，它就能跳得更高了。 所以朱诺觉得卢梭还是挺神的。 而卢梭则让朱诺试跳了几次，通过状态栏的反馈，告诉朱诺应该怎样继续延续这个进步趋势，只需要再加一组锻炼动作即可。 热身之后。 正式比赛。 朱诺虽然不知道卢梭为什么一定要找她比赛，但既然是比赛，朱诺就会全力以赴，但是，毕竟女生和男生天生有体质上的差异，这一次卢梭准备更充分，他跳过了1.82米，而朱诺仍然停留在1.80米。 卢梭的1.82米，只是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朱诺的1.80米，已经接近运动健将级别。 所以说卢梭一直要求的比赛，很有点欺负人的味道。 “行吧，你赢了。”朱诺和杆一起坐在海绵垫上，有点无奈地说，虽然是和男生比，但输了依然不开心啊。 而卢梭则愣在那，双眼目视虚空，似是看在朱诺，又似乎没有，半响后，他才忽得一握拳，兴奋之意溢于言表，不过马上又收敛起来。 他得到状态栏所说的那个‘技巧’了。 这个技巧叫‘爆发’，描述很有趣，‘以消耗大量耐力为代价，获得数倍于身体平常运动能力的爆发力，持续时间为1秒’。 数倍于正常运动能力啊……这是卢梭兴奋的点，如果状态栏没骗他，岂不是无敌？ 但兴奋劲过后，卢梭又注意到这个‘技巧’的描述，其时长为，1秒？ 1秒啊…… 短得不像是个男人啊，甚至不像个人类啊…… 卢梭琢磨着，这‘技巧’明显不是用来跑步的吧？ 想想也对。 既然是跳高比赛得来的‘技巧’，怎么可能是用于‘跑步’的呢？ 得试试。 于是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卢梭又重新把跳高杆架到了1.85米的高度，这让已经开始穿衣服的朱诺有些不解，怎么着，卢梭赢了她还不够，继续挑战自我？ 然后，朱诺就见到，卢梭用在她看来仍然有点不自然的跳高动作，轻轻松松的跳过了1.85米。 砰！ 卢梭掉到海绵上。 朱诺则瞪大了眼睛。 见鬼了！ 刚才跳1.82米还勉强呢，现在直接到1.85米了，虽然还没到男子跳高的一级运动员水平，但这进步速度，是开了挂了，还是刚才故意藏拙？ “老卢，你太神了吧~”朱诺一边鼓掌一边等着卢梭起来，但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卢梭，就见卢梭仰着四肢躺在海绵垫上，似乎瘫痪了一样。 “扶我一把……”卢梭勉强伸出手向朱诺呼唤着。 “你受伤了？”朱诺吓了一跳，忙把那边已经开始打牌的田时伟和郑妮叫过来，运动员受伤可不是小事，伤病是运动员最大的敌人了。 “不，没事，就是太累了。”卢梭被扶起后，喘着气，感觉眼前泛着一阵阵晕眩的黑花，而状态栏上‘38/100’的耐力值属性，则冒着刺目的红光。 这是卢梭第一次把耐力值降到40以下。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大概就是网吧包宿连续一周没睡，骤然来到大太阳底下，望着刺目的阳光，身体只剩下一副空壳，精神已经游离在肉体之外，随时要飞升上天的感觉。 而刚才卢梭最后一次跳1.85米的时候，他的耐力原本是‘58/100’。 一次使用‘爆发’技巧，竟然能够消耗掉20点耐力，着实让卢梭有点意外加吃惊。 但也很厉害。 原本只能很勉强的跳1.82，使用‘爆发’时跳1.85米都能跳过，再练习一段时间，在‘爆发’的加持下，达到一级跳高运动员水平不成问题……很有问题！ 我是练短跑的，达到一级跳高运动员水平干嘛！ 卢梭躺在寝室床上琢磨着这个‘技巧’应该怎么用，已经渐渐有了点头绪，‘爆发’技巧持续时间虽短，但100米跑同样很短，1秒有时已经能够决定胜负…… 比如目前卢梭的最高成绩是11秒5，如果减去1秒，就是10秒5，这都已经是能够比平省运会百米跑记录的成绩了。 更好玩的是，应该在什么阶段用‘爆发’呢，是起步阶段，还是中段，又或者是冲刺阶段，这都得试验一下。 但每次试验都意味着20点耐力的消耗，这个消耗，等于半天实打实的训练量了，距离省运会只剩下一个多月，实验机会也不会太多…… 卢梭一边琢磨一边闭上了疲倦的眼睛，虽然得到一个能用‘技巧’很兴奋，但这个兴奋劲，逐渐被疲乏与困倦所吞噬，只过了几秒，卢梭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中。 第二十三章 假期 ‘距离省运会还有37天’。 虽然这句话没有像是高考倒计时一样，挂在体育馆的墙上。 但省队每个教练和运动员都心中有数。 与此相随的还有一系列其他赛事的倒计时，比如距离全运会还有5个月，距离亚运会还有两年，距离奥运会还有四年…… 这可是第一届在家门口举办的奥运会啊，即便只是能上大名单，为国出战，就已经荣耀非凡了。 如果真能够在短跑这种非优势项目上拿一个名次，甚至是一个奖牌，那谁的名字就将被铭刻在这个国家的体育历史上，青史有我！ 每个敢抬头仰望星空的少年，胸中都洋溢着把高山踩在脚下的豪情。 为此就要走好脚下的路。 但今天陆锦荣觉得卢梭的训练格外不专心，并且很显疲态。 “卢梭，你怎么了？” 陆锦荣叫住从他面前跑过的卢梭。 “应该是太累了。” 卢梭瞧了一眼自己的状态栏，耐力在‘78/100’，现在是上午，耐力却这么低，显然是昨天的训练太累了，睡了一晚都没有恢复过来。 没错，耐力一旦突破下限，恢复起来就比较慢。 “你今天休息吧，给你放两天假。”陆锦荣说，“回去看看你妹妹。” “两天假？”刚好经过的田时伟羡慕坏了，“教练，我也累，我也要放假！” “滚去练200米！”陆锦荣一脚踢在田时伟屁股上，动作非常流畅。 被踢了一脚之后，田时伟像是挨了揍的哈士奇一样扬着头跑了，跑到跑道拐弯处，开始练200米了。 目前短跑队里练200米的只有几个人，这也是陆锦荣安排的策略，大家都从100米开始练起，再从其中挑选速度最快的，加入4x100，技巧最娴熟的，去跑200米。 至于400米，暂时放弃，谁爱上谁就上去试试。 相对100米，200米多了一项弯道技术，虽然瞧着并不复杂，但对任何体育项目来说，多一点附加技巧，就多了数倍的难度，增加了几十倍的练习。 以卢梭目前的短道技术，教练当然不会让他去跑200米，所以卢梭还是有点羡慕田时伟的，当然，他也知道一口吃不下个胖子，他进入职业队时间还短，技术也差得远，还得练。 “谢谢教练，另外，教练，我有个问题。”卢梭向陆锦荣提问，“您觉得100米的起步加速，中段加速和尾段加速哪个更厉害一点？” 听到这个问题，陆锦荣奇怪地看着卢梭，因为这个问题不该存在，就算最厉害的选手，在100米跑时，也要用尽全力，谁还能先留有余力，再想着哪个时间段加速？ “教练，我是说‘如果’。”卢梭也知道这个问题比较怪，就补充了一句。 “没有‘如果’，只有优势劣势的对比。”教练说：“你的身高是1.82米，所以你的技术特征就是步伐较大，但步频会较慢。 在前30米时，相较于1.70米左右的选手，身高是你的劣势，30米到60米时，优势逐渐展现，60米到100米，你会获得优势。” “对，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如果我能够增加自己的速度，放在优势部分，还是放在劣势部分？”卢梭追问。 “毫无疑问是优势部分。”教练回答，“你和田时伟身高相似，是同一类型的短跑选手，你只要看他，就能想到自己未来的样子。” 卢梭听到教练的话，便望了一眼刚刚跑完，正在那吐着舌头向天哈气的田时伟，想着自己的未来是一只哈士奇么，那可太糟了。 “教练，我不是谁的替补，也不是谁的替代品。”卢梭说，语气平静而充满信心，“我的将来只会是冠军。” “有信心是好事……”教练瞧了一眼卢梭，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卢梭的肩膀。 充满自信的卢梭，在离队休息前，还进行了一次跑步对抗训练，然后他就摔了。 教练注意到，卢梭摔倒的地方，是在最后三十米左右，而在摔倒的时候，卢梭似乎在进行步频的调整，这简直就是胡闹！ 100米跑像是拉满的弓，射出的箭，射到一半能转弯么？不可能。 10秒钟的时间，人类的精神和身体只能按照设定好的节奏向前冲刺，任何外来或自我的干扰都会导致失控。 有一些技术相当纯熟的短跑选手，可以做到稍稍改变步频，以干扰对手，但那也是经过长久训练的结果，卢梭现在的技术水平，玩这个纯粹是胡闹。 幸好卢梭没受伤。 “身体跟不上啊……” 卢梭摔倒后躺在跑道上望着悠悠蓝天。 他在状态栏中选择了在100米尾段使用‘爆发’。 但突然更改的频率导致了失控。 想要不失控，就得多练习，他毕竟是在把跳高得来的‘技巧’，应用在跑步上。 即便技巧使用失败，依然扣掉了他20点的耐力，他现在只觉筋骨酥软，需要休息，望着跑过来的教练和田时伟，只有两个人过来看他，卢梭笑了下，再次证明了他没啥好人缘，但没事，都没事。 他早晚会掌握‘爆发’的使用的。 那时他也会变成被人抱的‘大腿’的。 卢梭站起来，准备享受自己的两天假期。 这是他入队二十二天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 都好久没见着卢小鱼了。 想起自己的妹妹。 卢梭心中暖洋洋的。 不过在离校之前，卢梭被陆锦荣堵在寝室里。 “教练？”卢梭瞧着陆锦荣手中拿着的袋子，心头涌起不妙预感。 “回家的时候，把这些高数卷子做了，回来的时候，我要检查。”陆锦荣像是赠送临别礼物一样，把一袋子试卷塞到卢梭手里。 卢梭只觉手中沉甸甸的，而嘴巴里苦涩涩，万千感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想说一句应试教育害死人啊。 就在卢梭背着一个包，拎着一个包，离开体院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朱诺，得知卢梭要回家，朱诺就让卢梭等等，然后跑回寝室拿了一盒头绳给卢梭，说是送给卢小鱼的。 朱诺也见过卢小鱼，就在卢梭试训的时候，对那个像是棉花糖一样雪白粉嫩的大眼睛小女孩很是喜欢，但身无长物，没什么好送的，就送点女孩子间的小玩意吧。 卢梭瞧着这盒头绳，觉得应该不贵重吧，便点头表示感谢，替卢小鱼收下了。 第二十四章 心疼 卢梭接近房东家的时候，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时间已经是傍晚。 黝黑色的天幕下，是卢梭急促促的脚步，还有已经将近十天未见卢小鱼的想念心情，他为卢小鱼准备了不少礼物，当然主要是一些吃的，是从食堂买的，但也没太多，因为放久了会变质。 他觉得等自己的工资发下来，也许应该给家里买上一个冰箱，这样不止食物可以储存，夏天的时候也能吃上雪糕和冷饮。 房东家的四幢楼在城中村里呈现‘品’字型的位置，三幢出租的楼包围着房东家自住的那幢，卢梭轻车熟路穿过外三幢间的道路，来到房东家院子。 进了院子，就能看到窗子很开阔的一楼，灯火通明，似乎是一家人才吃过饭，房东的儿子姑娘们，还有儿子姑娘们的家人们，正聚在客厅里闲聊天吃水果。 卢梭一眼就看到卢小鱼，她乖乖坐在房东老爷子的一边，一只小椅子上，表情瞧起来有点游离。 而这时，房东的大儿子，就是那个电子厂的老板，正拿着一串葡萄逗卢小鱼：“小鱼小鱼，来给伯伯唱个歌，伯伯给你葡萄吃。” 卢小鱼礼貌而且疏离的微笑：“谢谢伯伯，我不吃。” “那你吃西瓜吧，唱个歌就给你西瓜吃。”那个看起来有点肥头大耳的房东大儿子笑呵呵的说。 “谢谢伯伯，我也不吃。”卢小鱼再次摇头。 “这小姑娘真不懂事，让你表演个节目都不会。”那大儿子的媳妇一边磕瓜子一边吐着说。 “要演你自己演！”正在看电视新闻的房东老爷子不乐意了，瞪了大儿媳妇一眼，“别成天在这找事！” “我哪有找事啊~”大儿媳妇忙是露出讨好笑容，“我不是想让大家高兴一下嘛。” “别理她，她没文化，来，小鱼儿，吃西瓜，吃葡萄。”房东老爷子把水果盘都放到卢小鱼面前。 卢小鱼望着房东老爷子露出一个浅浅笑容，“谢谢爷爷，我不吃。” 看到这，卢梭终于忍不住了。 一种强烈的愤懑自责和无力感涌入胸膛，他站在门口，想要用力推开门，但最终落下去时，还是‘咚咚’的两声敲响。 随即他推门而入，迎上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卢小鱼的。 卢小鱼的眼神亮了起来，像是荒芜的草原在一刹那之间草长莺飞，澎湃的喜悦打败了生活的困苦。 …… 回到自己家里。 依然还是那间只有半个窗子能看到阳光的一室一厅。 比不上房东家的富丽气派。 也比不上体院寝室的明亮整洁。 但这里很温馨和温暖。 是兄妹两个躲避世间风雨的唯一栖息地。 卢小鱼哼着歌从卢梭的包里往外翻东西。 她先是翻出了一些吃的。 “呀，有烧鸡，呀，还有香蕉，呜哇~还有酸奶。”卢小鱼亲了一口酸奶瓶子，她很喜欢喝体院的特供酸奶。 这些吃的都是小食堂刷卡‘买’来的，卢梭目前也就只有这个能力了，所以，想到刚才卢小鱼在房东家里双目无神的样子，卢梭就感觉到一阵阵自责，现在仍然很不好受。 “哥，你是不开心么？”卢小鱼翻了一堆好吃的出来，正高兴呢，转头却见卢梭沉着脸坐在那，就问。 “啊……没啊。”卢梭摇头。 很多事，不能说，说了会让彼此更难受，生活就是这样，寄人篱下也就是这样，如果有能力，就去改变生活，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哀。 “好不容易见到你可爱的妹妹我，应该开心才对哦~”卢小鱼过来掐着卢梭的脸，让他笑一下，于是卢梭就顺势把卢小鱼抱上膝盖，咧嘴笑了起来。 “对了，这是一个队里姐姐让我带给你的。”卢梭抱卢小鱼的时候，觉得口袋里有东西，骤然想起是朱诺给带的那盒头绳，就把盒子掏出来给卢小鱼。 卢小鱼瞧见那盒头绳，眼睛一亮，接过来仔细端详，然后表情就有点古怪。 “就知道不是哥哥送的。”卢小鱼说。 “说了是队友给带的嘛。”卢梭说。 “因为哥哥买不起。”卢小鱼说，她拿出一根头绳，指着上面黄金色铭牌上的‘c’说，“这是ch的头绳，我就在杂志上见过，是奢侈品，一根就要几百块。” 一根……几百块？ 卢梭瞪大眼睛，他先是从盒子里捡出另外一根头绳，仔细看了看，实在看不懂，不就是跟街上5毛一根的头绳没啥区别么，除了那个金色小牌牌。 如果一根几百块，这里有将近十根呢，岂不是价值……好几千上万？ “小鱼儿，你骗我的吧？”卢梭不相信。 “哥！”卢小鱼生气了，“我还没问你，究竟什么关系，她会送你这么贵的头绳呢，你还怀疑起我来了？” 什么关系……卢梭被问的有点懵，虽然没什么关系，但卢小鱼这个语气好像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关系一样，他想了想，就解释着说：“就是随手送的，可能因为她家特别有钱吧。” 的确，卢梭回忆起下午在体校门口遇见朱诺的场景，那时候朱诺正在跑去食堂吃饭，听说卢梭要回家，就让卢梭等等。 然后，朱诺十几分钟就从寝室跑回来了，她拿着这盒头绳的样子，明显是随手拿了一样‘女孩间的小玩意’的样子。 “会不会她也不知道这东西特别贵？”卢梭问卢小鱼。 “哼，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儿不知道自己的首饰和化妆品的价格。”卢小鱼有点气乎乎的说。 “既然这么贵，那我还给她吧。”卢梭说。 “不还，不能还，还了好像哥你特别介意这件事一样，会被人瞧低了。”卢小鱼仍然有点气鼓鼓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替卢梭整理了一下衣领，嘀咕着：“哥哥这么好，配谁都配得上……”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而卢小鱼则是记住了朱诺这个名字。 接下来，卢小鱼又发现了卢梭带回来的另外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里是什么？”卢小鱼好奇地问。 卢梭叹了口气，那个包里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和难以承受的未来呀……于是接下来卢小鱼从包里翻出了一堆高数、英文和语文的卷子。 “哥你在学微积分啊。”卢小鱼展开卷子瞧了一眼之后说。 “你看得懂？”卢梭有点惊讶。 卢小鱼抿着嘴很谦虚的笑了下。 第二十五章 天才 让卢梭没想到的是，卢小鱼不止懂微积分，还能做出那张卷子上的所有题目。 卢小鱼说是她自学的，课本则来自隔壁收破烂的王大爷……实际上那些课本还堆在床底下呢，卢梭见过，也疑惑过，却只当卢小鱼看着玩。 而卢小鱼的班主任也反应过，卢小鱼总是上课的时候看‘闲书’，但卢小鱼成绩太好了，所以班主任也没管。 所以，跨中学和高中的越级自学么？ 卢梭开始怀疑并不是自己在照顾卢小鱼，而是自己耽误卢小鱼起飞了，毕竟以他的水平，连卢小鱼的真实学习水平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天才啊。 …… 回到体校。 卢梭看到田时伟正在那学习，这可是千年难见的场景啊。 于是卢梭看了一眼田时伟正在做的卷子，是张高数卷，就是教练让卢梭带回家去做那张。 “你们也做这张高数卷子？”卢梭问。 “是啊……教练说不做完不给放假……”田时伟抓着自己的头皮，感觉要把自己的脑浆抓出来，看看是不是水做的，所以这么笨一样。 “抄其他人做完的啊。”卢梭说，数学题嘛，抄起来都一样。 “所有人都做不出来啊~”田时伟哀号，“老朱和老郑那边都快跳楼了。” 对，郑妮应该是运动员里成绩最好的那一拨，如果说她都做不出来的话，的确大家应该跳楼了，教练们肯定是错估了运动员们的水平，才会给出这么高难度的卷子。 高数这颗树上挂死过多少学生啊，再挂几个运动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刷~ 卢梭把自己的那张卷子递到田时伟面前。 啊？ 田时伟接过卷子后，迷蒙的双眼分辨了一下卷子上的内容，再疑惑的看向卢梭：“你瞎写的？” 没错，田时伟知道卢梭的水平，相当于他和朱诺，昔日绝代双骄现在可以并称三剑客了，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么高难度的高数题呢？ “我妹妹做的。”卢梭说，说这话的时候，卢梭是有点骄傲的，谁家妹妹能这样优秀呢，刚上完小学，就已经自学完毕初高中的知识。 “你妹妹做……的？”田时伟眼前浮现出那个雪白柔软跟个棉花糖似的大眼萌妹……不对，好看这事先不说，那不是个小学生么？那这卷子不就是瞎写么？ “不相信我妹妹是吧？”卢梭见田时伟迟疑的样子，把卷子往后一撤，准备收回援手。 “别别别，至少有个答案可供参照，总比我自己瞎琢磨强，说真的，让我回小学去，我不一定比你妹成绩好。”田时伟抓住卷子，自认为非常谦虚的说。 “你当然没有我妹妹成绩好。”卢梭非常笃定且自豪地说。 …… 距离省运会还有35天时。 省队掀起了一场‘反作弊’风波。 起因大概是数学老师批到了几十张一模一样的卷子，也怪田时伟过于急公好义，把自己抄好的卷子给所有人抄，而那些抄袭者又过于无脑，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改。 虽然这张卷子做得很漂亮，但再漂亮，一旦是抄袭的，也只能更加证明抄袭者的‘无耻’。 反正从卢梭到田时伟再到接下来挨批的一众运动员，没一个是无辜的，教练们批过他们之后，也反醒了自身，决定把下次考试降到高一的难度，这次再考不及格，那就真的不给上大名单了。 教练们的让步，让省队成员们看到了曙光，不少人认为即便是自己再不及格，教练们也会继续让步的，反正上不上的，就是教练一句话而已，持这种想法者，以田时伟为代表。 卢梭倒是谨慎的悲观，因为无论如何，在短时间内，他的文化课也很难提升上去。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担忧，但是训练还得继续。 而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短跑队教练陆锦荣已经对派谁参加省运会的100米、200米、400米、4x100米项目，已经有了大概的腹案。 省短跑队的这十来个运动员，都是他亲手挑的，有什么技术特征，适合什么样的比赛，他闭着眼睛都能分配清楚，唯一有点疑惑的，大概就是才入队不久的卢梭了。 拿起卢梭的档案，陆锦荣在脑中回忆卢梭的身体与技术特征。 ‘身高1.82米，体重72公斤，技术特征为步伐较大，但步频较慢，冲刺能较较强，耐力较强，后30米发力能力较强，途中跑的落地角度和后蹬角度偏大……弯道技术较差。’ 总之，仍然需要提升技术，另外就是要增加体重，144斤对于卢梭的身高还是有点轻。 另外就是最近卢梭似乎状态不太好，以到于每天的训练，都会有一两次跌倒，已经持续一周了，这让陆锦荣有点担心。 目前，对卢梭的定位，就是田时伟的替身，两个人身高、体重、技术动作都非常相似，陆锦荣希望在未来的比赛中，田时伟一旦有问题，卢梭就可以顶上去。 同一个模板，进行两人份的训练，资源消耗会少很多，成果却是双份的，这就是陆锦荣为什么在卢梭才一入队，就很重视卢梭的原因，因为有田时伟的成功经验在前，卢梭的未来就是可复制的。 在本子上补充完对卢梭的观察心得后，再瞧瞧天色，窗外已经漆黑了，陆锦荣打算去找卢梭谈谈，而这个时间，卢梭肯定不在寝室，而在训练室。 陆锦荣先是离开他的办公室，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转回来，从柜子里拿了几罐蛋白粉。 果然，刚走到训练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器材的‘铛铛’砸击声。 再往里走，就看到卢梭正在一架龙门架前挥汗如雨，正在练上肢的稳定性，有趣的是，陆锦荣又看到了跳高队的朱诺，朱诺正在一旁练习卷腹。 最近跳高队的李娜教练，一直在八卦，说陆锦荣带的短跑队的卢梭，和她那边的朱诺走得很近，中午吃饭很多时间都在一起，晚上在训练室偶尔也能看到他们。 教练们倒是不反对运动员们搞队内的恋爱，只要不耽误训练就行，但陆锦荣是知道卢梭和朱诺两个人的身世背景的，他不看好，差距太大了。 但这种事，陆锦荣也没什么经验，就装作没看见吧。 “教练。”卢梭看到陆锦荣后就打招呼。 朱诺也打招呼。 陆锦荣点头示意两人别停，继续。 卢梭练满了一组之后才停下来。 “今天练什么？”陆锦荣问他。 “按照训练计划，上肢和下肢的稳定性。”卢梭说，“另外我正在增肌，我的体重还是有点轻，增加体重能够提高稳定性。” “嗯，很好。”陆锦荣想说的话，都被卢梭说了。 这也是陆锦荣特别欣赏卢梭的地方，卢梭非常了解自身状态，且意志力非常强，对各种训练保持着水平之上的自觉性和领悟力。 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便每天都保持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他的体能依然很棒，没有出现疲劳、易伤等现象，以前陆锦荣觉得卢梭像一只豹子，现在则觉得他像是一辆黑色战车。 “注意别太累了，你这段时间的训练特别容易摔倒，你自己觉得是怎么回事？”陆锦荣问。 “稳定性不够的原因。”卢梭说，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获得了一项新的‘技巧’，正在调整身体以适应它。 没错，在短跑中使用‘爆发’，跑步习惯的更改是一方面，这是技术层面的，但体质上，状态栏提醒卢梭，必须再提升一些‘力量’，才能驾驭这个技巧。 体育训练不是打游戏，把‘技巧’往人物身上一拖就能完美掌握，人体是个超级复杂的机器，100米跑更是把这台机器的每个零部件都运转到极致的使用。 骤然为这台机器加上一些部件，改变一些运动模式，需要反复的磨合与调整，机器需要扳手就能调整，而人体就需要高强度的、针对性的锻炼了。 “增重是对的，这个给你。”陆锦荣把那几筒蛋白粉给卢梭。 “蛋白粉？”卢梭没吃过这种东西。 “对提供肌肉量有好处，但也就是个辅助，锻炼还是不能松懈。”陆锦荣提醒了一句，说完自己也觉得这是废话，卢梭只会练得太多，没有不够的可能。 “还有这种东西啊~”卢梭眼睛一亮，听都没听过。 第二十六章 要比赛么？ 铛，铛，铛，铛…… 训练室里响彻着单调的器械砸击声。 卢梭和朱诺并不是约好了在训练室见的，只是碰巧遇见。 卢梭练完一组动作之后，在休息的空隙里，瞧着另一边的朱诺，朱诺在做灵活性的练习。 跳高运动员不需要太多肌肉，她们往往四肢纤细，轻灵的像是鸟儿一样，这样比喻的话，那朱诺肯定是最漂亮的那只了。 “要不要比比？”卢梭忽得说。 “老卢，你这人就是竞争意识太强，啥都想比一比。”朱诺对于卢梭要跟她比跳高这件事，一直十分不解。 但是呢，朱诺其实也是个好胜的性格，比如，卢梭第一次约朱诺时，送她情书，不如送她挑战书，更能引起她的兴趣，这就是例子。 “比什么？”朱诺再问。 不论比什么。 在朱诺同意比赛的这一刻。 卢梭就看到自己的状态栏启动了，出现了选项。 ‘你正在与美丽的跳高女王进行一场友谊赛。 你的实力高于对手。 面对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 所以你的选择是：1，赞美她；2，挑衅她；3，使用‘爆发’技巧毫不留情的摧毁她的信心……’ 这也算是比赛啊，还真是竞争意识太强的状态栏。 一般情况下，状态栏只起到描述的作用，像是个日记本一样，记录并分析着卢梭日常的训练，只有到比赛的时候，它才会被启动，会出现可选择的、能够干涉现实的选项。 但在训练室练习器械也算是比赛么？ 还是只要卢梭说一声‘要不要比比’，对方答应了，就开始了？ 卢梭觉得这挺有趣的，他开始试着选择起那些选项来。 ‘赞美她？’ ‘跳高女王并不喜欢阿谀，她听过太多寡淡无味的赞美，她信奉胜利，仰慕强者。’ ‘朱诺好感度降低。’ 咦？ 卢梭重新在状态栏中看到了好感度这个词。 显然，比赛中的各种选择，是能够影响到对手对卢梭的好感度的，他在一场并不正式的比赛中，对手又是朱诺，那个在所有人眼中，都闪闪发光的朱诺…… …… 铛、铛、铛铛铛…… 训练室里再响起器械的撞击声。 虽然做得是不同重量的训练，但朱诺是女生，体力毕竟弱一些，这次训练比赛最后的赢家是卢梭。 等着卢梭终于也结束了自己的锻炼，朱诺赞赏的瞧着卢梭：“老卢，你真是太努力了，真是比不过你啊。” “笨鸟先飞吧。”卢梭拿毛巾擦着汗，喝着电解质饮料，满意的瞧着只剩下‘52/100’的耐力，跟状态栏预演的一样，掌握得刚刚好。 “我个人认为你是有可能威胁到老田的，他得有点危机感了。”朱诺说。 “还差一点，但差得不远了，过了省运会，老田就是队里第二名了。”提起这个，卢梭有开心，他一笑，信心强大。 “那我可等着看好戏了。”朱诺也笑。 “你呢，怎么样了？”卢梭问朱诺。 自从卢梭私下给朱诺‘开小灶’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虽然偶尔训练时还常常能撞见，但自从卢梭从朱诺身上拿到‘爆发’技巧后，卢梭并没有太关注朱诺的成绩。 “稳定在1.82米，偶尔能跳到1.83。”朱诺也喝了一口饮料，“老卢你还真是过河拆桥啊，这是半个月来你第一次问我的成绩。” “恭喜啊~”卢梭说，“已经接近健将级别了，冲亚运会更有把握了吧？” “错了，我现在的目标是奥运会了。”朱诺也自信一笑。 “真巧，我也是。”卢梭说。 “不会那么巧，你也想拿奥运会的冠军吧？”朱诺装模作样的问。 瞧朱诺的样子，卢梭有点被吸引到，朱诺很漂亮，且性格开朗乐观，即便是以卢梭这种不太热情的性格，朱诺也能跟他相处的很好，但又很难突破那重‘哥们’的界限，就像田时伟说的，当哥们没问题，想让她动心就太难。 虽然是钜富之家出身，但朱诺从没有炫耀过自己的有钱，但又不是那种刻意的避讳，总之，她就像是一个普通、乐观、开朗的女孩子那样和你相处，从不矫情，毫无压力，宛如一块无暇透明的水晶。 “当然，有一天，我会身披国旗跑在奥运会100米赛跑的跑道上，也能看到国旗在我眼前升起。”卢梭形容这个场景的时候，眼中有光。 “我也一样~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要练跳高，以我这样家境……嗯，我家很有钱，这是没办法回避的事。”朱诺耸耸肩，“好像我的人生选择出现了大问题一样，但他们不明白，我是多享受比赛和胜利。” “是啊，就是想赢，一直赢下去。”卢梭说，“其他都不重要，胜利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金牌是你能收到的最美的情书。” “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朱诺双眼亮晶晶的，“老卢，咱们志同道合~” “但我赢你两次了。”卢梭笑着说。 “是啊，你更厉害。”朱诺嘟嘴的样子有点可爱，“入队不到一个月，就要挑战老田短跑最快的宝座了。” “超过老田不是目标，我的目标是世界第一。”卢梭说。 如果是田时伟在这，肯定会觉得卢梭在吹牛皮，朱诺却觉得卢梭很认真，像是他之前承诺要帮她提高跳高成绩一样认真，所以，是不是有几分可信度呢？ ‘朱诺好感提升。’ …… 回到寝室。 田时伟还在玩nds。 瞧着卢梭拿回来的几罐蛋白粉，田时伟问：“教练给你的？” “对，增重用的。”卢梭回答，然后顺手把这些罐子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卢梭的桌子上很简单，没有任何花里胡俏的海报什么的，只有课本和一些生活用品。 而对面田时伟的桌子则摆得像是个商品小摊一样，不止贴着满墙海报，还有什么cd、游戏机、笔记本电脑等等卢梭见过的和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田时伟家里也很有钱，卢梭忘了听谁提起的了。 金玉麟，这是田时伟家黄金珠宝连锁品牌的名字，在鹏城所有繁华地段，卢梭都瞧见过这个牌子，所以也应该称得上钜富之家了。 而田时伟仍然说，朱诺家比他家更有钱，所以还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卢梭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第二十七章 进步与飞跃 距离省运会还有28天。 卢梭每天的精力都放在100米训练上，这是一切成绩的基础，由于他连续一周，在100米跑上发挥失误，出现跌倒的现象，所以4x100的接力训练也停了。 教练陆锦荣让卢梭别有心理压力，先练好100米，再说其他。 在教练看来，卢梭可能是由于文化课，4x100的练习等等事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压力，而导致的心理和生理问题，所以才会在练习时摔倒，毕竟卢梭入队时间不过一个月。 按照正常训练逻辑，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卢梭，才入队一个月，此时应该正在适应期，可以上赛场去体验一下氛围，但教练绝没有指望卢梭会出成绩。 那会给这孩子造成太大的压力。 而面对教练的安慰，卢梭还是只有一句话：“教练，我能赢。” 对，卢梭只想赢。 否则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连续一周消耗每天定量的‘耐力’值去练习与适应‘爆发’技巧，如果没有成功把‘爆发’使用在100米跑上，对身体基础属性的提升也被耽误了，那想在省运会上超过田时伟，就彻底没机会了。 此刻，站在跑道上。 身边的对手不是田时伟，而是徐太明，原本队内成绩第二梯队的选手，也是4x100接力赛的选手之一。 田时伟现在训练任务很紧张，100米，200米，4x100米，田时伟都要参与。 作为省田径短跑队最有实力的选手，田时伟很忙，当然没时间陪着卢梭做很多比赛练习。 徐太明也挺强的，100米最好成绩能跑出11秒5，与卢梭相当，但徐太明很稳定，看起来比最近练习时不断跌跟头的卢梭要可靠多了。 其实卢梭也挺奇怪的，目前他见过的，田时伟的最好成绩，也不过是11秒1，或者11秒2。 这个成绩，比队内第二梯队的选手，比如徐太明、王鹏、林李硕，还有卢梭自己，强一点，但有限，是怎么稳坐队内第一宝座的？ 田时伟一直声称自己是比赛型选手，一旦到了大型比赛的时候，遇到真正对手的时候，他最牛的成绩才会‘嗖’一声展现出来，比如能够跑进11秒，甚至更强。 因为听田时伟吹过太多的牛皮了，所以卢梭对此有点怀疑，但好像教练和队友们都很相信，所以，大概是真的？ 而田时伟常告诫卢梭，不要总盯着他这个队内第一，明明成绩只是中游水平，先赢了其他人再说吧。 卢梭对待所有比赛的看法却只有一个，就是要赢。 “准备好了么？” 教练问跑道上的卢梭和徐太明。 徐太明点点头，他是个头发稍长的男性，之所以说男性，是因为他的年龄已经不太好再被称为男孩了。 徐太明今年25岁，虽然仍属竞技体育的黄金年龄，但最好成绩也只是全运会半决赛的他，在省队内存在感比较稀薄，属于省短跑队的老成员。 瞧着身边的卢梭，徐太明眼中难免浮现出羡慕甚至是嫉妒，没办法不羡慕和嫉妒，这个大男孩，比他小7岁，却在1个月内，超过了他十年的努力。 对没有天赋者来说，竞技体育真是太残忍了，100米跑尤其残忍…… 徐太明现在凭着经验，还能压卢梭一头，希望这个优势能够持续到省运会，甚至全运会，那样，徐太明还能加入4x100项目，借着田时伟的‘大腿’，有机会拿一块4x100项目的金牌。 一旦拿到这块省运会金牌，徐太明退役后，就能回老家应聘到一个体育老师的正式编制，这就为他十年的体育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在教练和对手的注视下，卢梭发了一下呆，在教练问第二遍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奇妙的笑意，说：“我准备好了。” 啪！ 发令枪响。 卢梭并未抢跑，虽然他的启动速度还是短板，虽然状态栏中还有抢跑的选项，但正式比赛中，两次抢跑就会被罚下，这个战术意义不大。 也是因为现在卢梭在状态栏的提示中，有其他更有力的选项了。 瞧着卢梭和徐太明同时起步，在前三十米时，几乎齐头并进。 陆锦荣判断了一下，两人的起步都在0.3到0.4秒吧，徐太明经验更足，心态更稳定，起步慢，是因为身体素质已经到顶了，而卢梭呢，还是缺少练习，入队时间太短。 接下来一个月，还得继续让卢梭加码练习技术动作…… 从前30米到中间30米，徐太明比卢梭，先是快了一点，又慢了一点，结果后面又快了一点。 短短几秒的时间，徐太明变了几种速度，但依然掌握着节奏，不愧是练了十年短跑的老运动员啊，而卢梭就被带的有点乱了。 100米跑虽然是跑在自己的跑道上，但也是一种对抗性比赛，运动员很难不去注意、也必须注意到身边跑道上的对手，看对手超过自己，难免会加力，慢过自己，则会兴奋。 用速度上的小变化，影响对方的心态，虽然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小花招，但在同等实力但经验不足的对手身上，非常有用。 果然，到了后30米，卢梭节奏开始有点乱了……咦？陆锦荣突然看到，卢梭加速了。 在100跑道的最后30米，卢梭突然重新稳定了节奏，不止是稳定，还加快了步频，似乎他前70米都在隐藏实力一样，猛得超过了徐太明大半个身子，然后继续超，还在超…… 陆锦荣原本是坐着的，因为有点累了，现在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违背他认知的一种100米加速方式，怎么可能在最后30米，还有余力加速呢？ 铮！ 电子测速器捕捉到了一前一后两个运动员冲过终点的身影，随即电子元件的传输和运算，把速度转换为数字，呈现在电子屏幕上。 ‘11秒1’和‘11秒5’。 这一刻，鹏城五月的暖风吹拂在操场上，也给每个人都带来了一丝凉意，不少运动员都停下动作抬头享受这舒爽的风，而另外一些短跑运动员，则把目光投向电子屏幕上，瞧着那个极少出现的成绩数字。 第二十八章 11秒 11秒1。 这个数字出现在电子屏上时。 正在练200米跑的几个运动员愣了一下。 有人说：“哎，时伟哥又跑出11秒1了。” 而正在原地跳跃准备开跑的田时伟听到这句话，瞧着那电子屏，也点点头：“嗯，我又跑出11秒1了……哎！不对啊！” 不是我跑的啊。 田时伟意识到这件事，然后和队友面面相觑。 不怪他们如此反应。 而是11秒1，或者11秒2，这个数字，在鹏城省短跑队内，基本是专属于田时伟的，当然，其他人在天气、风速合适的情况下，也跑出过近似的速度，但那时田时伟已经能跑得更快了。 总之，今天的天气晴朗，风速正常，谁能跑出11秒1？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终点处那两个运动员，是徐太明么？不大可能，徐太明大家都太了解了，只等着这次全运会后退役的运动员，如果能跑这么快，他就不会退役了。 除了徐太明，就是那个皮肤黝黑的高个了。 也不太可能吧？ …… 卢梭望着电子牌上的时间，并不觉得意外，状态栏已经预演了一切。 这是经过了十来天的适应性训练，再度把力量提升了2点后，身体终于习惯了‘爆发’节奏，并选在最后30米使用这个技巧，而得到的结果。 之所以选在最后30米使用‘爆发’，倒不是因为教练陆锦荣的提示，陆锦荣并不清楚‘技巧’的存在，给的意见，只能做参考。 选择在100米尾段使用‘爆发’，是因为卢梭发现如果在启动的时候，就使用‘爆发’，虽然会获得很快的启动速度，在短时间内甩开竞争对手，但一旦‘爆发’效果消失，他的速度反而会变得比平时慢。 应该是使用‘爆发’后身体会陷入短时间的疲惫状态……所以，‘技巧’不是神迹，因使用‘技巧’而获得的提升，都是从卢梭身体潜力中挖掘出来的。 现在，卢梭的耐力值是，‘68/100’。 原本是‘83/100’。 刚才使用‘爆发’，消耗的耐力是15点。 也就是说，随着卢梭对自身身体素质的提升，对‘爆发’技巧的契合度也在提升，直接结果就是消耗变少了。 卢梭仰头看着蓝天白云下的电子牌，那上面显示着‘11秒1’这样优秀的成绩。 如果‘爆发’技巧的消耗进一步减少，那么是不是可以一场100米比赛中使用两次‘爆发’？ 稳稳进11秒啊。 而这时，被震惊的世界才开始重新转动。 教练陆锦荣挥手抬卢梭叫过去：“你后30米面加速了？” “对。”卢梭点头。 “为什么不全程加速？”教练问。 “体力不够，只能持***多。”卢梭说。 “为什么……”教练想继续追问为什么，或者想说这不科学。 但人体就是科学最大的谜题，教练练了一辈子体育，越发深刻意识到这一点，换句话说，在短跑项目上，能跑出来就是科学的，就是正确的。 “再跑一次？”教练问卢梭。 卢梭瞧瞧自己的‘耐力’值，够了，于是点点头。 “徐太明，再跟卢梭跑一次！”教练挥手。 原本排队等着跑的下一对选手，就被抛在一边了，但他们并不介意，或者说，他们也非常好奇，这11秒1，是撞大运跑出来的吧？ 也会有某个运动员忽然状态特别好的情况，但11秒1也着实夸张了些。 大家都围了过来。 教练四周瞥了一眼，并没有驱赶他们，或者说，教练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他目前最关注的，就是验证卢梭的成绩。 卢梭和徐太明重新站在起跑线前。 徐太明瞧着卢梭，卢梭瞧着终点。 “准备好了？”教练问。 准备好了。 啪！ 发令枪响。 今天的第二次试跑。 十秒时间，一瞬即过。 卢梭领先徐太明好几个身位的冲过终点。 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动作非常整齐的去望向电子计时牌，由于不是正式比赛，所以没有输入运动员的名字，计时牌上只显示两次经过终点的速度。 ‘11秒’和‘11秒6’。 比上次的成绩，都有了0.1秒的变化，快的更快了0.1秒，慢的则更慢了0.1秒。 我草…… 几乎所有的短跑运动员都在心底浮现出这两个字，跑到11秒了啊…… 11秒5和11秒可不是只有0.5秒的差距，那是二级运动员和一级运动员的差别，是省运会一般参赛选手和大腿之间的差别，是只能进入全运会大名单和有机会在全运会上露个小脸拿个成绩的差别。 “卢梭！”教练喊了一声。 而这时，卢梭已经开始在那做拉伸了，耐力只剩下‘53/100’了啊，不恢复一些，接下来的训练都没办法做了。 “不能跑了，没劲了。”面对教练的喊声，卢梭忙说。 教练颇觉失望，因为他还没弄明白卢梭突然使用的这种技巧，究竟是怎样一个技术特征呢，但没事，来日方长。 “没事，你先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跑的？”教练蹲在正在做拉伸的卢梭面前问。 “大概就是掐着要到最后30米的时候加速吧。”卢梭说。 “所以之前一周你都是在自己训练这种跑法，才会跌倒？”教练问。 “对。”卢梭点头，“现在掌握了。” “闻所未闻啊……”教练啧啧稀奇。 而教练与卢梭的对话，都在其他队里其他运动员的注视下，听到之前一周，卢梭是因为适应新跑法而跌倒的时候，徐太明脸色很明显的变了一下，但是现在没有谁注意到他。 大家都围着卢梭，也不知是为了表达什么，然后就被教练给驱散了。 看着卢梭，徐太明有点慌，短跑队100米最强的，现在是5个人了，但4x100只需要4个人，或者说，100米最快的只有4个人就够了，而徐太明好像就是第5个，多余的那个。 怎么办？ …… 一直到中午吃饭。 田时伟还在卢梭耳边喋喋不休。 意思就是卢梭你别太得意，我是大赛型选手，你现在能跑出的成绩，我在正式比赛时完全能够跑得比你更快，所以不要太得意。 总之田时伟似乎是为了想要打击卢梭的信心，消灭潜在的对手，但卢梭向来习惯无视田时伟的聒噪，这个战法完全没有效果。 而中午遇到朱诺和郑妮时，田时伟忍不住把这个成绩给散布了出去，虽然是对他自己不利的八卦消息，但田时伟却完全不想管住这张嘴。 “老卢你厉害啊~”朱诺和郑妮瞧着卢梭，都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鹏城省队的短跑项目在全国内并不强，这个接近一级运动员的水平，就已经是队内巅峰了。 卢梭瞧着朱诺笑颜如花的模样，忍不住说：“要不要比比？” 第二十九章 采访 吃完午餐。 朱诺和郑妮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距离下午的训练，她们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睡一觉，也可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小诺，你和那个卢梭怎么那么有话聊啊。”郑妮忽得问。 “啊？有么？”朱诺茫然不觉得反问。 “怎么没有，整个中午都是你们在说，田时伟那个碎嘴子都插不上几句话，小诺，我觉得你们有问题啊。”郑妮说。 “没有问题，哪有问题。”朱诺大大方方的摇头，“就是聊天嘛，而且他竟然要跟我比赛剥葡萄皮，嘿，第一次有人要跟我比这个。” “我看卢梭是拿到你的脉了，你就是胜负欲太强，随便比个什么都那么认真，我告诉你，小心一点。”郑妮说，“男人都是有目的的。” “胡说什么啊，老卢发过誓呢，如果有追求我的意思就天打雷劈。”朱诺说，“这一点上我还是相信他的，虽然有点不甘心。” “我看你是要被这个家伙拿捏住了，所以说男人多可怕，宁可天打雷劈，也要泡妞，也要说谎。”郑妮说。 “行了行了，我和卢梭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如果是我欣赏的男生，不可能答应那种事的，我也不可能答应的。”朱诺皱眉说。 “那你总不可能孤独终老吧？”郑妮又担心起来，“如果这样的话，卢梭倒也还不错。” “我看你是春心动了吧！天天研究怎么把我嫁出去，你和老田聊得那么好，你先嫁给他吧！”朱诺终于被惹烦了，冲着郑妮嚷。 “胡说什么呐~”郑妮去抓朱诺的痒。 两个女生在林荫路上撒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 省运会还有20天。 卢梭100米跑成绩稳定在11秒上下，偶尔能跑进11秒内，但仍然赢不过田时伟。 田时伟现在的百米成绩稳定在11秒内了，不愧是大赛型选手，距离比赛越近，成绩越强。 其实卢梭有点怀疑，田时伟的成绩进步，是不是自己给逼出来的，这家伙说是什么大赛型，其实就是需要危机感吧…… 省运会还有15天。 卢梭重新加入4x100接力训练，徐太明被替下。 省运会还有11天。 卢梭尝试100跑使用双‘爆发’，体力耗尽，差点晕倒。 这让卢梭意识到，第二次使用‘爆发’，消耗的是双倍‘耐力’，也就是两次‘爆发’需要45点‘耐力’，直接把‘耐力’砸到红线以下，又由于运动过于激烈，险些晕厥。 省运会还有10天。 卢梭与田时伟代表省队短跑项目接受记者采访。 这是卢梭第一次接受采访。 也让他意识到了，体育成绩究竟代表着什么。 不止是那份工资，和资金，还有被关注与瞩目的荣耀。 采访是由《鹏城日报》安排的，由于省运会举办在即，虽然这个级别的运动会，在社会新闻版面也没什么关注度，但作为党政喉舌的《鹏城日报》，总要做出专题报道的，以展示鹏城的体育事业气象。 所以《鹏城日报》安排了这次采访，在鹏城体校里，跳高、跳远、短跑、长跑、标枪、举重等项目的代表运动员和教练接受了采访。 运动员们排着队在一间被布置成采访室的教室外等着，一拨一拨进去，卢梭对此还挺好奇的，田时伟却表示这些都是小场面。 “那年拿到省运会100米前十的时候，好几个记者围着我，众星捧月一样，那个场面，老卢你无法想像。”田时伟平常说话都像是在吹牛皮。 “没关系，我不必想像，因为下次他们采访的就是我。”卢梭说。 “老卢你这就有点狂妄自大了，你虽然能跑进11秒，但我能跑10秒5，你想赢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卢梭说。 “那你什么时候跑一次10秒5让我看看？”卢梭问。 “你别激我，告诉你，我一生气马上就跑给你看。”田时伟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果然话痨是有传染性的，卢梭已经习惯了没事跟田时伟打嘴仗玩，就当磨牙了。 “闭嘴。”陆锦荣呵斥他们，“等会儿进去不要乱说话。” 已经到了他们了。 对面两位记者，一男一女，男的比较老成，女的似乎是实习生，负责纪录。 “你们好，我是省日报的记者关昭月，这是我们报社的实习记者申莹莹，你们叫我老关，叫她小莹就行。”那男记者笑着说。 “我是短跑教练陆锦荣，这是我们队里的两个队员，田时伟，卢梭。”教练也介绍道。 听到‘卢梭’这个名字，那个叫申莹莹的小姑娘好奇得瞧了卢梭一眼，卢梭也正瞧着她，结果小姑娘脸红了。 “陆教练，短跑项目一直是咱们省队的弱势项目，目前最好成绩也就是省运会前十，这次省运会召开在即，您对这次的比赛有什么期待呢？”关昭月问。 “一定是要拿成绩的，目前我们队里有两位成员拥有一级运动员的水平，就是他们两个，相信一定能够取得突破。”陆锦荣稳重的回答。 “一级运动员的水平是指……？”关昭月问。 “就是100米能跑进11秒，就目前来说，这是省内100米跑的第一流水平。”陆锦荣介绍说。 “那岂不是夺金有望？”关照月来了精神，让身边的申莹莹纪录，“记下来，100米跑有两个夺金点，分别是省短跑队的田时伟和卢梭。” 陆锦荣对这种说法表示默许。 嘿~田时伟想到什么似的，冲卢梭挤挤眼睛。 卢梭知道田时伟在想什么，文化课，现在教练牛皮都吹出去了，难道省运会不让他们上场？就算他们考得再差，也能上场的吧？ 就在这时，陆锦荣又补充，“不过我们还有文化课的考核，如果他们两个文化课不及格，那就没办法上场了。” 一刹那，田时伟面如死灰。 卢梭也是心中一沉。 接下来，关昭月又详细对田时伟和卢梭进行采访，成绩，家庭情况什么的，卢梭选择性的回答，但也难免透露出一点家境困难的意思。 采访结束。 第二天，采访应该见报了，因为在当天晚上，教练就通知卢梭，有企业想要赞助他，问他是否要考虑一下。 “教练，那是什么意思？”卢梭不明白。 “就是他们提供一笔钱给你，然后你给他们做一些广告、宣传什么的，都是些本地企业。”教练说，“不过我建议还是等省运会之后，一旦你拿到成绩，钱会更多的。” 第三十章 赞助 赞助，与品牌代言不同，相当于就是接了一份预付订金的广告合同，在未来几年内，需要完成一些赞助企业的品宣活动，合同条款上的限制条件不会那么严苛，但人情上的回报范围却很广。 这是一笔本地企业对于本地运动员的投资，算是地方特色吧，人情成份居多，将来卢梭要是真正发达了，真正出成绩了，也不能忘本。 教练陆锦荣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也乐于促成这件事，他对于卢梭在入队时向他借400块的事印象深刻，毫无疑问，卢梭是需要钱的。 如果这些企业要赞助田时伟，陆锦荣当即就会回绝了，以田时伟的家境，看不上那三瓜两枣。 但陆锦荣还是建议卢梭等省运会后再考虑这件事，一个省运会金牌，或者前三、前十这样的成绩，会让这个赞助数额翻上几倍，甚至十倍，毕竟，说是赞助，其中有人情，也有生意。 “那是……多少钱？”卢梭忍不住问。 然后陆锦荣回了卢梭一个他无法想像的数字。 “这么多还嫌少？”卢梭瞪大了眼睛。 瞧着卢梭‘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陆锦荣不禁笑了，他也有点感慨：“等你真正在世界性的比赛上拿到成绩，才会知道什么叫钱赚到手软，现在已经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我们的国家也不像之前那样了……” 卢梭露出向往的表情。 陆锦荣说到这，又嘱咐：“文化课的考试就在两天后，要注意啊，如果考不及格，真不给你上省运会的大名单的。” “真不给上啊？”卢梭确认了一句。 “真不给上。”陆锦荣面无表情的说，其实他心里明白，该上还是得上的，但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这帮不爱学习的孩子们，也算是个好机会。 “考试是……两天后？”卢梭算了一下，表情微微一动。 “怎么了？”陆锦荣问。 “没事，再过两天就是我妹妹卢小鱼的生日，真的很巧。”卢梭说，“以前每年我都帮她过生日的。” “这么巧啊，但不能耽误考试。”陆锦荣说。 嗯。卢梭点头。 卢梭恍若梦游一样离开陆锦荣的办公室。 他忍不住想给卢小鱼报喜。 哥有钱了……哈哈~ 当然，卢梭没打算就在这接受赞助，教练说得对，既然省运会上稳拿成绩，那就等省运会之后再说。 如果有钱了，要给卢小鱼买个手机……卢梭忍不住开始计划起来。 然后他又稳定心思，成绩最重要，成绩是根本。 因为他100米跑出11秒的成绩，所以教练才会带他去接受采访，外界才能知道他的名字和才能，才会有企业想要投资他，这一切收获的来源，都是他在100米跑道上的成绩。 而在卢梭展示出这样的成绩之前，显然教练是没打算把这一切给他的，卢梭没觉得教练做得不对，甚至很对，这世界就该是有能力的人出头，否则，怎么轮得到卢梭这样没任何背景的人呢？ 但考试…… 卢梭觉得自己是真没办法通过的。 卢梭底子太簿了，即便教练们把考试水平降到高一，也只要求及格就行，但对卢梭来说，仍然太难了。 这个想法让卢梭皱起眉头。 得想办法。 卢梭站在教练办公室的门口，从这个角度，能够瞧见在林荫笼罩下的男女运动员宿舍，正值暮色，大片的淡色火烧云在天空中像是被温过的黄酒那样醇醇流淌，像是要倒进两个宿舍楼的淡金酒杯中。 卢梭有了个主意。 这天晚上，省队三剑客秘密集会，倒数第一的有力争夺者们开始了他们的密谋。 第二天，卢梭请假回家。 第三天，考试安排在下午，而卢梭上午就把卢小鱼带到了体校。 一般情况下，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省队训练基地的，除非教练的允许。 而教练对于卢梭是有偏爱的，一是因为卢梭的身世，二是因为卢梭的成绩，三是因为卢小鱼真的非常可爱，而借着卢小鱼过生日这个理由，也顺理成章，于是教练就特批了。 上午，卢小鱼在卢梭寝室里，过了她生平最盛大的一个生日。 当卢梭、朱诺和田时伟一起给戴着生日帽的卢小鱼唱起‘生日快乐’歌时，卢小鱼白嫩的脸蛋被烛光照得一片晕红，瞧着特别像是个美丽的小公主，这时，田时伟拿一个精心包装的盒子送给卢小鱼。 卢小鱼没接，而是望向卢梭。 卢梭则在犹豫，他知道，田时伟送的礼物，肯定不会便宜，所以…… “收了吧，这是礼物，也是孝敬。”田时伟非常诚恳的说，“知道那张高三卷子是小鱼做的之后，我心里就已经把小鱼当成妈祖娘娘在看了，下午的考试还得靠你，就当是辛苦费。” 田时伟说的有趣，卢梭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对卢小鱼说：“收了吧。” 卢小鱼接过礼物，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礼物的，拆开一开，是个cd机，枣红配色，入手轻盈，还带一个大大的液晶线控，sy两个银标醒目的烫在cd机身上，显得优雅而美丽。 “sy新出的ne20？这个国内还没发售吧。”朱诺拍拍田时伟的肩膀，“还挺用心的嘛。” “当然啦，这可是我给小鱼妹妹过的第一个生日，必须隆重。”田时伟笑呵呵的说。 卢小鱼非常认真地感谢了田时伟，朱诺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是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不是金或银，而是类皮的一种特殊材质，而挂坠则是一只蝴蝶，蝴蝶是用几种颜色的水晶拼成的，有光照到，晶光变幻，展翅欲飞。 这是一种看着觉得不贵，像是小孩子的玩意，但仔细去研究，又会发现处处都精致至极的项链。 既然接了田时伟的，就没道理不接朱诺的，卢梭点点头，卢小鱼接过了这条项链，很喜欢。 卢梭也给卢小鱼准备了礼物，一个大红包，在田时伟嚷着‘这么大的红包要装多少钱’的时候，卢小鱼从红包里拿出一张叠好的报纸。 嘿，这就尴尬了……田时伟不解得瞧着卢梭，这时卢小鱼却如获至宝的打开这份名为《鹏城日报》的报纸，在上面仔细搜索起来，看到某个内容后喜笑颜开，说了一声‘谢谢哥！’ 第三十一章 考试 拿报纸当礼金这种事还能换来这么热情的一个拥抱……田时伟觉得这一幕不可思议。 不过当田时伟看到这份《鹏城日报》的日期，是前天的时候，就有点恍然，问卢小鱼要过来之后，看了几眼，便指给朱诺看：“这上面也有你呢。” “有我嘛？”朱诺好奇的看了下，就见果然有她，报道的标题是‘跳高队朱诺有望获得省运会金牌’。 朱诺在各种比赛中成绩突出，有一个单独的标题并不意外，像是卢梭和田时伟，就在一个豆腐块的文章中并列了，撰写者称他们是‘后起之秀’、‘有望夺魁’。 但就是这短短的、豆腐块大的提名报道，却是卢小鱼念了好几天的东西。 因为采访是两天前的事，新闻出炉是前天的事，卢小鱼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昨天了，再找当天的报纸就比较难，而卢梭是跑了好几个报摊，才买到的这张前天的报纸。 瞧着卢小鱼把这张报纸小心翼翼折回去，珍而重之收起来的样子，田时伟不禁有种‘这也太乖太贴心了’的感觉。 “老田，注意形像。”朱诺跟田时伟说。 “我就是想我家那几个妹妹如果有这么乖该多好……”田时伟感慨着。 朱诺想了想，拍拍田时伟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他。 …… 下午。 考试的时候。 卢梭带着卢小鱼一起进考场。 由于是运动员的考试，所以一切都不是那么正规，只是任课老师出卷子，任课老师监考，第一节是数学，头发花白的数学老师看到卢小鱼愣了一下，问：“这是谁家孩子？” 的确，看卢小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谁家孩子’，毕竟运动员不可能这么矮、这么小。 卢小鱼虽然已经12岁，但身高只有1.40米，勉强到这个年龄正常孩子的身高，由于长像可爱，所以瞧着年龄尤其小。 “是我妹妹，正在读小学，今天生日，在外面没人陪她，我不放心，就让她跟我一起考试吧。”卢梭说。 “这怎么能行呢？”数学老师念叨着。 “哥哥~我自己害怕~”卢小鱼抱着卢梭的胳膊怯生生的望着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瞧见卢小鱼粉嫩乖巧的模样，还有那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老头当即就要被萌化了，笑呵呵的说：“那就在在吧，在这吧。” 于是卢梭考试的时候，另搬了一把椅子，就让卢小鱼坐在卢梭身边。 这个过程中，也有监考老师，就是教练过来巡场，瞧见卢小鱼都愣了一下，然后卢梭就解释了一下。 这也不是高考，没那么正规，任课老师都不介意，教练们也没说什么，只是啧啧称奇说卢小鱼长的漂亮，并且和卢梭一点都不像。 然后这个教练还叫那个教练过来看，教练们跟参观一样，都来考场看一眼这个‘可爱到要把人心尖儿融化了的小姑娘’。 几个女教练通过背后传递消息，得知卢小鱼是孤儿的事实后，母爱泛滥的样子，似乎要把卢小鱼领养了一样。 卢小鱼一直就在那乖乖坐着，考试开始时，这才从书包里翻出本子和笔。 “你要做什么啊？”数学老师问。 “做作业。”卢小鱼认真地说。 “嗯，对，小孩子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数学老师笑呵呵的说，“有什么不会的题，尽管问我。” “谢谢爷爷~”卢小鱼腻着声音说。 瞧数学老师听了这声‘爷爷’后喜笑颜开的样子，似乎血糖都能上几个加号。 然后，卢小鱼就开始认真做题。 做卢梭的那份题。 瞧着卢小鱼开始写，卢梭偷偷向身后瞥了一眼，眼神儿先是对上了后桌的田时伟，又对上了隔壁的朱诺，三人都是悄悄点头，大计将成矣~ 这次不止要做卷子，还要做出天衣无缝的三张卷子。 对卢小鱼来说，答100分容易，但是答三张够及格线多一点，又完全不同的三张卷子……嗯，也不难。 选择题每个人都对一点，有重复，但不重复的更多。 解答题不能用同一种思路，也不能用太复杂的思路，要跟上这三个人比较低的数学水平，还得思考一下，但也用不了太久。 还好卷子上的题量不大，毕竟一个下午要完成数科的考试，免得耽误训练，这样在难度和题量上都要做减法。 总之，在考试结束之前，卢小鱼把整张卷子解答了三遍，分别把答案传递给了三个人。 接下来，语文、英语等科目如法炮制，一直到下午5点半，卢小鱼终于用她强大的智慧，把吊车尾三剑客送上了省运会的大名单。 交上最后一张试卷后。 卢梭拉着卢小鱼的手离开考场。 离开考场前，最后监考的物理老师还恋恋不舍的拉着卢小鱼的小手，一直问卢小鱼要不要去她家吃饭，很近，就在体校的家属宿舍楼。 物理老师一直想要个姑娘，但却生了个小子，这一堂课瞧着卢小鱼乖巧雪白的模样，直想回家把自家那个混球小子掐死再生一个，但再想想，再生也生不出这样可爱的姑娘啊…… 卢梭替卢小鱼礼貌的拒绝了，这最后一节考试，太惊险了，物理老师几乎要长在卢小鱼身上了，让卢小鱼几乎没时间做卷子。 卢梭交卷后，朱诺、田时伟依次交卷。 刚出考场，还不能太兴奋。 等着走到操场，三个人同时爆发出‘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在操场上一溜烟的狂跑，田时伟先喊了一声‘祝卢小鱼生日快乐~’，卢梭和朱诺就跟着喊‘祝卢小鱼生日快乐~’。 操场上，仍然在训练的运动员们，被这三个人的喊声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卢小鱼是谁，但仍然有人凑热闹的跟着喊‘祝卢小鱼生日快乐~’。 而卢小鱼瞧着这一幕，只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 蓝天白云，日幕西斜，男孩女孩们在操场上奔跑，夕阳之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件战无不胜的金色铠甲。 的确，对于少年们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法打败的敌人，也没有不能攀登的高峰，胜利理应如同掠过耳畔的风，助力他们在这个人世间展翅翱翔。 第三十二章 预选赛 在省运会召开的前三天。 卢梭请了一下午的假，给卢小鱼送去了一些门票。 省运会时长7天，卢梭送去的是第4天下午的票，那时将要举办的是100米跑的决赛。 卢小鱼把票送给了房东全家。 房东大儿媳妇看着这张票，琢磨着：“这是100米决赛的票啊，要是你哥跑不进决赛呢？” “那是不可能的！”卢小鱼斩钉截铁地说。 …… 9月7日。 省运会开幕式。 卢梭没参加。 朱诺倒是作为鹏城省队的代表参加了。 …… 9月8日。 100米预选赛。 地点是在银河体育中心。 鹏城和羊城相距很近。 所以短跑队并没住在羊城，等着100米的预选赛时，一辆大巴车把队员们拉到了羊城的银河体育中心。 鹏城省短跑队的到达时间是上午9点，预选赛将在10点半正式开始。 银河体育中心位于羊城中轴线上，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城市景观，整体面积45万平方米，内部有体育馆、体育场、游泳馆、篮球场等等场馆。 再过四个月的全运会，亦将在此举办，所以这次算是鹏城短跑队算是提前熟悉场地了。 鹏城与羊城，一个是省直辖市，一个是省会，在经济、政治、文化各个领域一直较着劲，体育领域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鹏城市也单独举办这种区域型的大型运动会，但以一市之力，实在很难找到各个领域的比赛对手，也没有比赛氛围，所以2000年后，就与羊城联合举办省运会了。 鹏城省队原名应该叫市队的，毕竟队内所有运动员的来源，都是市内各个区，但叫市队明显没有省队气派，也要比隔壁的羊城省队弱上一头，所以鹏城市体委干脆也将自己的运动员队伍命名为省队。 不过在省运会比赛时，依然会被称为鹏城市队。 …… 卢梭原地跳跃着热身。 一边瞧着四周。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空气中飘散着些许难得的凉意，往四周瞧，能够容纳9000人的场馆，此刻只稀稀落落坐了不到一千人，与其说是来观赛的，不如说是来消磨时间的。 别说省运会了，就是全运会，大致上也就是这个观众数量，除非在跳水、乒乓球、羽毛球、排球等一些国内热门的明星运动项目上，观众数量才会有所突破。 至于100米跑，在国际上这是个大热闹，但在国内却是大冷门，因为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运动员。 体育竞技有时候也完全就是明星效应，比如，如果不是那位台球大师，中央电视台也不会买那么多斯诺克的转播权。 “卢梭、王鹏，你们在3组，准备一下。” 这时教练陆锦荣拿了号牌过来，给卢梭和王鹏用别针别在胸口，号牌上有一个数字加两行文字，数字是运动员的号码，上面那行文字是省运会的全称，下面那行文字是大会赞助商的品牌名称。 田时伟和两个队友在1组，卢梭和王鹏在3组，其他队员，被排在了其他6组，预选赛一共8组。 也就是说，有64位短跑选手，竞逐本次省运会100米跑的金牌，只要杀出预选赛，就是半决赛，第三轮则是决赛。 “加油！”陆锦荣冲已经上场的田时伟等人喊了一声。 田时伟挥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卢梭遥遥的望着那条跑道。 还有跑道上站定的8位选手。 瞧着发令员准备好发令枪。 8位选手蹲下。 在这一刻，一股无比紧张的情绪，骤然袭击在了卢梭身上，那种感觉像是浑身上下所有汗毛都被静电吸附而起，心脏则没来由的开始疾速狂跳。 正式比赛…… 能够拿到金牌的正式比赛…… 卢梭站在这，虽然此刻比赛的不是他，却莫名有种宛如梦幻般的紧张感，他真的站上了这个赛场啊，以一名短跑运动员的身份，在两个月前，他还骑着电瓶车在烈日街头上送外卖呢啊…… 这时，一个声音传进他耳朵。 “卢梭，感觉怎么样？” 卢梭转头望向教练陆锦荣的时候，‘啪’，发令枪响了。 那边8位100米跑选手自起点奔腾而出，卢梭忍不住注视着他们的身影，就看到田时伟跑到第二、第三的位置，速度明显比平常要慢上许多。 “他马上还要参加200米的预赛，所以得保存体力。”陆锦荣瞧着卢梭一直盯着田时伟，便解释了一下。 嗯。卢梭点头，他回答陆锦荣的问题：“我没问题。” “预赛不要放松，拿到前两名才能进半决赛。”陆锦荣叮嘱了一下卢梭，毕竟卢梭的比赛经验是零，陆锦荣怕他大意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边第1组比赛已经完毕，田时伟拿到了第2名，成绩是11秒3，果然是悠着跑的，这个成绩对田时伟来说，很一般。 田时伟没吹牛，他是大赛型选手，随着越发接近省运会，他的成绩就越发稳定，距离省运会只有一周时，每次队内跑，他都在11秒上下，一旦被卢梭逼急了，还能跑出10秒8、或者10秒9的牛叉成绩。 而与田时伟同组的几个鹏城省队选手，则被淘汰了，在队内时，他们最好成绩在11秒7左右，到这里，也就只能一轮游。 一个省运会，也是这样卧虎藏龙啊…… 叮嘱完卢梭，陆锦荣又到所有短跑队员那里挨个嘱咐了一遍，然后，他走到一边，与鹏城体委主任沈鹏站在一起。 “田时伟没发力啊，状态很稳。”沈鹏的目光，自然集中在最优秀的运动员身上。 “对，这小子思想状态有问题，平常训练很难看出他的真正实力，也不是故意犯懒，就是练得不够。”陆锦荣说。 “我记得上次他和卢梭比赛，还只跑了个11秒5呢。”沈鹏说，“果然是大赛型选手，哎，到卢梭了。” 沈鹏对卢梭可说是印象深刻，一是因为这个名字，二是因为那四次抢跑，三是因为卢梭是队内第二个能跑11秒的。 “卢梭最近状态怎么样？”瞧着卢梭走上赛道，沈鹏问。 “他的状态一向很稳定，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理素质过硬。”陆锦荣说。 啪！ 发令枪响了。 两人同时闭嘴，专心看比赛。 第三十三章 晋级 卢梭目前状态栏的显示是属性是敏捷39、力量33，比初入省队时分别提升了4点和5点，这是两个月的训练成果，与之相伴的是，卢梭的100米跑成绩从12秒提升到了11秒。 如果使用‘爆发’的话，成绩还能往11秒内冲一下。 不用的话，卢梭成绩在11秒2或者11秒3。 一个‘爆发’能顶0.5秒左右的成绩。 两个呢，不是简单的倍数关系，有衰减效果，消耗多一倍，效果则只剩下一半，毕竟人体是有极限的。 现在，不争第一，出线即可，对手中也没有田时伟，卢梭也没啥必要使用技巧，留点体力等着明天半决赛呢。 教练陆锦荣担心他大意，拿不着出线资格，但卢梭的成绩向来稳定，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比赛会发生什么。 发令枪响前，卢梭照例用状态栏模拟了一下这场100米预选赛，然后他就露出有点古怪的表情。 啪！ 第一声发令枪响。 啪！ 紧接着第二声。 “4号抢跑！”发令员示意。 被指为抢跑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甚至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他非常紧张的样子，从跑道上慢慢走回来的样子，表情有点尴尬。 有的抢跑是战术，有的抢跑纯粹就是失误了。 再次准备。 卢梭做出准备发力的姿态，但是并没有真正准备开跑。 因为状态栏的预演里，并不是只有一次抢跑。 啪！ 发令枪响。 啪！ 发令枪二次响起。 “4号二次抢跑！取消资格！” 在发令员的指示下，第二次抢跑的那个男孩，一脸惊愕地走出了跑道，整个人都处于麻木状态，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噩梦已经发生了。 就是大赛经验和心态问题，真正地在一场比赛中，站在这条跑道上，把成千上万次的刻苦训练结果，想要复制到这儿的时候，运动员能拿出的，未必是最好的状态，拿到的，也未必是最佳的成绩。 所以，对任何一个运动员来说，失败也是走向成功的必然滋养。 因为大赛经验也是成长的必须一部分。 卢梭却不想要这种滋养。 状态栏预演到了这两次抢跑，所以他没有在这两次中浪费任何注意力和体力。 但第3组预选赛的其他六名选手不一样，他们可不知道4号一定会抢跑，所以每次都必须竭尽全力，这消耗了他们的状态。 当第三次正式开跑时，所有人在起跑时，就比卢梭落后半个身位。 …… “有了！”沈鹏注视着这一幕，鼓掌叫好。 “真是难得啊。”陆锦荣也赞叹。 他们都曾经是100米选手，深知在同组选手两次抢跑的前提下，还保持着集中力与注意力有多难，就看其他六名运动员起步的速度，明显都比第一次慢，就能看出来。 但卢梭竟然丝毫没受影响，这太难得了，那意味着卢梭完全摒弃了干扰，飞速地恢复了状态，这种状态和心态，很难想像卢梭是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 有这样的素质，可以想像卢梭未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好苗子啊！”沈鹏拍着陆锦荣的肩膀说，“老陆啊，慧眼识珠！” …… 第三组比赛的结果，和沈鹏及陆锦荣预料的一样，卢梭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成绩是11秒3。 八场预选赛结束，是中午11点30分。 鹏城省队15名队员，成功晋级的是4名，分别是田时伟、卢梭、王鹏和徐太明，原本成绩也不错的林李硕惨遭淘汰。 预选赛的晋级标准是每组前两名。 晋级率也只有26%，这只是省运会百米跑的第一次预选赛啊。 100米赛制之残酷，可见一斑。 …… 跑完后。 卢梭去找教练陆锦荣。 就见陆锦荣正在那聊天，对象是另外一个戴着教练胸卡的中年男性。 两人看似很熟络的样子。 走近了，卢梭听见两人的聊天内容。 “老陆啊，我看了你那篇省报报道了，队内两个种子选手，夺金有望，很有信心嘛，可惜下面队员不争气啊，第一轮就被淘汰了11个，最好的两个成绩才都是11秒3，老陆啊，信心不能当饭吃，田径项目只尊重成绩，咱们以后还得多实事求是啊。”那个教练说。 这谁啊……这不挑衅呢么……卢梭瞧了一眼那个教练胸牌上文字内容：羊城市队短跑队，李勇，教练。 卢梭琢磨，哟，隔壁市短跑队教练，同行是冤家，那这就是个大冤种了。 “省运会嘛，练练兵，让大家长长经验，队里都没当回事，随便跑跑。”陆锦荣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还天天盯着报纸找我们鹏城队的消息呢啊？我倒是没注意到你们队几个进决赛的。” “七个。”李勇伸出一只巴掌，“三个小组第一。” “现在就使这么大劲跑，小心决赛都进不去啊。”陆锦荣笑着送上祝福的话。 “没使劲跑，随便跑跑，对手太弱。”李勇呵呵笑着。 这再聊下去，都要打起来了吧？卢梭在一边等着，看两人能不能打起来，但没打起来，两人又互呛几句就散了，这让卢梭有点小失望，要真打起来，他想上去踹那个来找茬的李勇几脚。 陆锦荣原地站着，似乎挺不是滋味的样子，毕竟被同行嘲笑了，而且还嘲笑的无法反驳，瞧见卢梭，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半决赛好好跑！” “是，教练，让羊城队那几个运动员尾气都吃不到。”卢梭说。 呵~陆锦荣笑了，又拍拍卢梭的肩膀，力度温柔了许多，似乎在说，没白疼你。 …… 上午100米预选赛完成后。 鹏城队并没有回程，而是等着下午参加200米和400米预赛的队员完成比赛。 卢梭放弃了200米和400米，如果不是4x100的比赛安排在100米的决赛后，也就是省运会的第5天，他也会放弃4x100的。 虽然教练想让卢梭上去体验一下200米和400米的氛围，但卢梭深知自己目前的状态，他得为明天的100米半决赛做准备。 全部比赛完成，已经是下午5点。 田时伟以及其他四名队员晋级了200米和400米的半决赛，这个成绩与教练陆锦荣预估得差不多，所以今天的比赛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回程大巴抵达鹏城体校时，食堂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不是庆功宴，但也比平常要更加丰盛。 在这里卢梭瞧见了朱诺。 朱诺今天是跳高半决赛，应该已经晋级了吧？ 瞧着朱诺被围在跳高队教练和队员人群正中的样子，似乎不止是晋级，而且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呢。 “怎么了？”田时伟把郑妮拉过来问。 “小诺破纪录了！破省运会记录了！”郑妮一脸兴奋。 破纪录啊…… 田时伟一脸羡慕。 没错，对一个运动员来说，如果有什么比金牌更加诱人的话，那就是把自己的名字铭刻在一地、一国甚至一个世界的体育史上，如何铭刻呢，就是破纪录。 破省运会纪录、全运会纪录、亚运会纪录和奥运会纪录，破所有运动会上的纪录。 把自己的名字，同一个光荣的数字，一个光荣的高度，一个光荣的重量联系在一起，从此，你就是巅峰，你就是极限，你就是要被所有后人仰望的星辰！ 听到朱诺在半决赛上破了省运会跳高的纪录，卢梭也是非常羡慕。 而这时，状态栏开始有文字出现： ‘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人类一项赛事的记录册上。 是一个运动员的最高荣耀。 你不羡慕么？ 如果羡慕的话，就去行动吧！ 如果你能破掉任何一个赛事的纪录，都可获得一项技巧。 努力吧，成为人们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辰吧～’ 第三十四章 半决赛 卢梭总结了一下状态栏的提示。 粗看上去没啥规律。 但实际总结下来，是有脉络可循的。 比如赢得一场正式比赛，或者赢了一个比较有成绩的对手，会获得一个属性点，当然，到目前为止，卢梭一个属性点都没有拿到。 而破掉一个纪录，或者赢了一个能够代表着纪录的对手，则会获得一项‘技巧’？比如朱诺。 在朱诺破了省运会的跳高纪录时，卢梭想清楚了，为什么赢了田时伟，只能获得一个属性点，而赢了朱诺，则会获得一项技巧。 显然‘技巧’的价值是远远大过‘属性点’的。 有这个差别，因为朱诺可能在体育历史上留名，而田时伟只是个相对出色的运动员。 最后的总结，就是赢下值得赢的比赛，就能获得‘属性点’，破掉值得破的纪录，就能获得‘技巧’。 很有意思。 瞧着被热闹人群包围中，如同明星一样的朱诺，卢梭觉得这场省运会带给他的期待与努力方向，更多了。 …… 晚餐后。 卢梭来到器械训练室做一些恢复性的训练。 适度的训练能够更好得恢复‘耐力’。 这也是状态栏提示过卢梭的。 铛铛……铛铛铛…… 器械撞击的声音持续到了晚上九点。 比平常卢梭结束训练的时间更早一些，在耐力低于60的时候，卢梭就停止了力量训练。 离开训练室。 去吃了一顿夜宵。 今天的夜宵格外丰盛，看来是为了让省队运动员们在省运会上更好的发挥，大厨们也尽了全力了。 再回寝室。 在寝室里，卢梭遇到了来串门的徐太明。 “回来了啊～”徐太明跟卢梭打招呼。 徐太明作为鹏城省队的老队员，在教练陆锦荣接手省队时，已是省短跑队成员了，那时省短跑队只有三个人，在任何赛事上，都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 是陆锦荣花费五年时间，从全市各地搜罗来一些短跑种子，把鹏城短跑队壮大到了今天的水平，当然，数量上是上去了，质量上就还是差一点，否则今天白天也不会被羊城市队的李强教练那样嘲讽。 徐太明作为老队员，与田时伟相处时间不短，关系也不错。 见卢梭回来。 徐太明就走了。 目前省短跑队内，卢梭依然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除田时伟外，其他队员跟卢梭的关系都保持着一种不咸不淡的状态，也就是遇见时会打个招呼，但打完招呼就当没这个人。 “知道嘛。”田时伟略带感慨的对卢梭说：“老徐要退役了。” “退役？”卢梭听到这个词，觉得很遥远，退役，退出省队序列，从此从吃皇粮的运动员，变成一个普通人。 好像只有两个职业会用到‘退役’这个词，一是军人，二是运动员。 “徐太明今年是25岁吧，这就要退役了？”卢梭觉得25岁正是当打之年啊。 “25岁没出成绩，就永远都不会出成绩了。”田时伟说，“老徐练了十年体育啊，但输给了只练了两个月的你，本来他是想等全运会后再退役的，现在决定提前退役了。” 练了十年体育，回到社会上，能干嘛呢？ 这个问题大概是所有运动员必须要面对的终极难题吧。 当然，卢梭只是想了想，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去了，不是他不想与徐太明共情，只是没这个时间与精力罢了，退役还遥远，他现在要面对的是省运会。 …… 9月9日。 下午。 银河体育场将要举行的是100米、200米和400米的半决赛。 卢梭只参与了100米的半决赛，所以只关心这个的赛制。 100米的半决赛共两分两组。 每组有4人晋级，另外再取一个成绩最佳者。 所以省运会100米决赛将有9人参赛。 这一次，卢梭和田时伟被分到了一组，他们是半决赛第2组。 其他两个鹏城队员则在半决赛第1组。 在等待的时间里。 卢梭一边热身，一边听着田时伟的废话。 “老朱破纪录了，我啥时候也能破一个啊，老卢，你知道羊城省运会的纪录是多少么？10秒5，完全有机会。”田时伟说，“拿第一不是目标，破纪录才是！” 10秒5，这个成绩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其实省运会的纪录，也是有含金量的，因为能在亚运会甚至是奥运会上拿成绩的运动员，也会出现在省运会的赛场上。 所以一旦国内某个领域出现了一个牛人，那么他就会刷新一连串各种运动会的纪录，后人只能看着这些神一般的纪录徒呼奈何。 南粤省运动会的100米10秒5纪录，在国内各省，还算是比较慢的，黔省目前是的纪录是10秒2，鄂省的纪录是10秒17，帝都的纪录更夸张是10秒1。 而想破纪录，想跑到10秒5以内，对目前的田时伟和卢梭来说，不是没可能，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外加运气好。 …… “破纪录哈~”旁边同在热身的一个运动员带着嘲讽的语气哈哈了一声。 田时伟瞥了一眼这一位，卢梭也望过去，就见他号牌上写着‘羊城市队’。 不止是这位一个人身上的号牌标着‘羊城市队’，同组8名选手中有4位标着‘羊城市队’。 “这俩鹏城的哥们说要破省运会的记录。”这位羊城队的运动员跟自己同伴介绍着，“牛不牛b？” “牛b！”羊城市队的其他队员纷纷竖起大拇指。 有一个羊城队员问，“哥们，预选赛跑多少秒？” 另外一个说，“我跑10秒9，离纪录还差0.4秒，你差多少？” 这些问题，显然不是善意的，至少那些嘲笑的语气不是善意的。 鹏城和羊城在竞技项目上本来就不对付，体育上各种竞争，短跑项目上，羊城占优势，至少是人数上的优势，听到田时伟要破纪录，甚至不拿他们这些对手当回事，自然是要说上两句的。 “我预选赛跑11秒3怎么了？我没用力跑！”田时伟对羊城队的队员们开火。 但这些争辩是无力的，那些羊城队员嘿嘿笑着，继续各种阴阳怪气，气得田时伟七窍生烟。 “跟他们废话什么。”卢梭拉住田时伟，干脆利落的向着羊城队员们竖起一根中指。 也许卢梭想要表达‘别废话，有种赛场上干一场决胜负’的意思，但对面大概就理解到了一个‘干’字。 “我草！”四名羊城队员当即就炸了，一拥而上。 “要打架是吧？”田时伟乐了，但他聪明，不先出手，而是双手背在身后，用胸口往前顶，“有种你就打老子试试！” 这种场合，谁先动手打人，肯定会被取消资格的，羊城队员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拿手指点着田时伟和卢梭，破口大骂，就是不敢动手，这场小骚乱，很快就以两支短跑队的教练冲过来制止而告终，如果他们不制止，裁判出手就完蛋了。 “道歉！”两个教练在裁判面前，责令六名运动员相互道歉。 “对不起！”六个年轻小伙子昂着头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宣战的相互喊着。 两个教练则皮笑肉不笑的在一边站着，背过身去就嘱咐自己的队员，要赢！要赢得漂漂亮亮的！ 第三十五章 战术抢跑 在卢梭田时伟和羊城队运动员摩擦出火花的同时，省运会100米半决赛第1组比赛已经决出结果，鹏城队的王鹏和徐太明被淘汰，第一位冲过终点的是羊城队的许智强，成绩为10秒64。 很强的成绩，羊城队不愧是老牌强队。 …… 省运会100米半决赛第2组比赛。 8名运动员站在起跑线上时。 能看到他们身上的名牌，有四个是‘羊城市队’，两个是‘鹏城市队’，还有两个才是其他市的，可见羊城和鹏城在省内短跑项目上的垄断地位。 再早四年，上一届南粤省运会时，半决赛跑道上挂着‘羊城市队’的运动员更多，虽然南粤省在国内田径短跑项目上水平较低，但羊城却在这个较低水平中一枝独秀，直到陆锦荣开始重新组建鹏城省队。 在短跑项目上，陆锦荣是瞧不上羊城的，这位教练的目标一直都是全国，是亚运，是奥运，只不过，作为被忽视的对象，羊城没道理去迎合这个自身定位，所以，这不两队运动员们差点打起来么？ 现在，半决赛即将开始。 空气中涌动着强烈的火药味道。 两队的运动员目光相互撞击时，都是带着火星的。 卢梭和田时伟分别站在3道和4道，他们两个环顾一圈后，又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求胜欲望。 这两位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对手不止有羊城的那一拨，还有你，等下要把你一锅烩了！ …… 啪！ 发令枪响。 啪！ 有人抢跑。 八名运动员往回走的时间里，裁判已经指示出是3道抢跑。 对于抢跑者，同场竞技的运动员们，一贯是没啥好印象，但也不会撕破脸的，毕竟马有失蹄，谁都有失手的时候。 但瞧着这个3道鹏城队的黑小子，脸上不仅毫无歉疚，还带着一点笑意，登时其他运动员，特别是羊城那四位，都有些生气了。 故意抢跑么……龌龊！ 生气的人中，不包括田时伟，田时伟只是对着抢跑的卢梭嘿嘿一笑，心想着比起两个月前，这小子四次抢跑，现在已经是收敛的了。 当然，因为正规比赛两次抢跑就要罚下，所以卢梭肯定不可能在省运会中，玩出之前玩过的‘抢跑大法’。 故意抢跑，成功则带来优势，失败则可以消耗对手体力和精力，这就是卢梭的战术。 一点小伎俩，但玩起来是有风险的，毕竟，那带来了被罚下场没有成绩的可能性。 但卢梭敢。 …… 场下。 见卢梭抢跑，沈鹏和陆锦荣都是心脏往嗓子眼一提，再看卢梭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意识到卢梭是故意的。 “你安排的？”沈鹏问陆锦荣。 陆锦荣瞧了沈鹏一眼，不置可否的‘啊’了一声。 沈鹏了解陆锦荣，这个回答的话，就意味着这个抢跑是卢梭自由发挥的结果。 “这小子，真够野的。”沈鹏瞧着卢梭重新站在起点前，动作神态中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不得不感慨，“真有一颗大心脏。” …… 啪！ 二次枪响。 卢梭低头，前冲，8人中，他起步速度较慢，位于中游，这导致在前30米时，他处于较靠后的位置。 抬头，注视前方，眼角余光判断了一下身边对手的位置，以及自己所处的局势，还不错，起步并不太慢。 8人中，目前他排在第4或者第5的位置。 身边的田时伟比他更快一点。 摆臂，迈步，摆臂，迈步…… 进入中段30米，卢梭因为身高而带来的步伐优势逐渐体现，整个8人布成的一条波浪线中，卢梭所在位置像是锥子一样，向前突进，往第一梯队追上去，同样展示出这种劲头的，还有4道上的田时伟。 在卢梭和田时伟同场竞技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他们两个的技术动作和步伐特征，的确非常像，都是中后段发力，都是步伐大，但是步频较慢。 羊城的几位队员，身高较矮，在前60米时，他们还能占据优势，但过了60米，就被一点点追上。 他们努力保持自己的优势地位不被超过。 但并排8人中，中央位置的箭头仍然在往前突起与突进。 …… 羊城短跑队教练李勇皱眉看着这一幕，鹏城队的这两个小子，果然比预选赛更快了啊，而且快得有点多啊。 …… 中段30米跑完，田时伟已经开始领先卢梭，同时开始追平其他竞争对手。 毕竟，无论是状态栏上能显示出的属性，还是短跑的技术与经验，田时伟都全面领先卢梭，一旦田时伟完全激发他的所有潜力，必然获得领先。 但在最后30米，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卢梭非常不讲理的提升了步频，一刹那就追上了已经超过其一个身位的田时伟。 田时伟用眼角余光窥见左侧有人影追了上来，立刻意识到那是卢梭，卢梭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跟田时伟竞技了，但这一次，来得尤其迅猛。 啊啊啊…… 田时伟在心中呐喊着继续加速。 另外一边卢梭贴得尤其之紧。 就在这一跑一追的过程中，两人迅速摆脱其他竞争对手，羊城队四名队员绝望得看着他们几乎并排冲过终点的身影。 呜！ 终点过线哨声。 电子牌上随即显示出所有的成绩。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望向电子牌。 就见第一、第二的位置分别列出两个非常不错的成绩： ‘鹏城市队，田时伟，10.68 鹏城市队，卢梭，10.74’ 瞧见这个成绩，田时伟比较兴奋的挥了下拳头，这个成绩还不错嘛，他平常很少跑进10秒7的，状态很不错嘛~ 田时伟笑呵呵的看向几个羊城短跑队员，那几个在赛前还牛气哄哄的小伙子，纷纷避开了田时伟的目光，在这个运动场上，赢就是一切，输家没资格闹脾气。 而卢梭瞧着那个计时牌，则是低头，又摇摇头，似乎不太满意，因为他还是输给田时伟了啊，当然，因为他没用最后的底牌，底牌只能决赛用…… …… 鹏城教练陆锦荣和羊城教练李勇做赛后交流。 “10秒6~哈哈。”陆锦荣说。 “那是10秒68，我们队的许智强更快，10秒64。”李勇说。 “那两个小子没用全力。”陆锦荣说。 “我们就用全力了？”李勇反问。 多说无益，决赛见。 …… 在回去的大巴车上。 卢梭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了鹏城体院。 到达时已是傍晚，吃过晚餐后，卢梭正离开食堂，忽得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转头一看，是朱诺。 “今天跑得很好啊，为什么不开心？”朱诺问卢梭。 “你知道了啊。”卢梭说，“还没恭喜你破了省运会纪录呢。” 昨天跳高队为朱诺庆祝的时候，卢梭和田时伟都没办法和朱诺说上话，因为朱诺身边围的人太多了。 “我就是为了这个专门来谢谢你呀。”朱诺嘻嘻笑着，“没有你，我可拿不到这么好的成绩。” 没错，卢梭的提示，是朱诺在这么短时间内再次取得成绩突破的关键，如果没有卢梭，朱诺当然也能突破，但需要的时间会更长。 呵～卢梭摇摇头，意思是用不着。 两人并肩走在食堂前的小路上，这个位置越发偏僻，朱诺走着走着，开始把身体贴近卢梭，到一段围墙位置的时候，她甚至抓紧了卢梭的胳膊，大概是为了避免误会，她开始绘声绘色地跟卢梭讲了起来： “知道嘛，我这在遇到过‘鬼’，可吓人了，就在地上趴着，跟个大蛤蟆一样，吓死我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不敢一个人走这段路了。” 听到朱诺这样讲，卢梭忍不住表情复杂地望了她一眼。 然后卢梭换了个话题。 “朱诺，你说运动员为了赢要付出什么啊？”卢梭问。 “汗水啊，泪水啊，血水啊。”朱诺想了想才回答，“有时候付出了也未必能赢，但不付出肯定就要输。” “那为了赢不能付出的是什么呢？”卢梭再问。 这个问题有点难，朱诺想了想才说：“公平吧，如果是不公平的比赛，能赢我也不想要。” “为什么呢？”卢梭问。 “不痛快，念头不通达。”朱诺说，“这个问题很有趣哦，老卢，你呢？你能付出什么，不能付出什么？” “我只要赢，赢这个字，对你和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卢梭轻声说，像是给自己坚定信念。 第三十六章 决赛 9月10日。 羊城省运会，银河体育场。 100米决赛当天。 能容纳9000人的体育场，陆续走进了3000人，这让偌大的体育场显得不那么空旷，而且总算有了点一省之体育盛事的规模，后来卢梭知道，这观众里大部分都是羊城各政府机关组织的观众。 因为今天会做电视直播，为了场面好看，所以做了这样的组织和安排。 卢梭瞧见会场边的摄像机时，愣了一下，当摄像机把镜头转过来，对准他们这些正在准备参加决赛的100米短跑运动员时，卢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上电视啊…… “哥！” 这时场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叫声。 卢梭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卢小鱼，还有卢小鱼身边的房东老爷子，以及房东三个姑娘两个儿子全家，占了一大片位置，看来是全家总动员了。 “哎～哥在这～” 卢梭身边响起一个贱兮兮的声音。 是田时伟正在那冲卢小鱼挥手。 “时伟哥～”卢小鱼大喊，“加油加油！跑第二！” “好～”田时伟一时没听清，下意识地答应，然后意识到卢小鱼的‘加油’明显有问题，不禁转头对卢梭说咬着牙说：“夺妹之仇不共戴天！” 卢梭觉得田时伟脑子肯定坏掉了，懒得理他，只是向卢小鱼和房东老爷子挥手示意。 这时，瞧见卢梭和田时伟两个要参加100米决赛的运动员，都朝这边挥手和说话，坐在这边观众席上的观众们，都有点骚动起来，想看看他们在和谁聊天。 一下子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房东老爷子，便摆出昂首挺胸的姿态，连带着他那三个姑娘两个儿子以及全家上下，在这个刹那都觉得荣耀与共。 毕竟，这可是省运会啊，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一个省的骄傲。 老爷子的姑娘女儿、女婿姑爷在一起嘀咕着： “卢梭这小子还真是没说谎，真是参加决赛了。” “参加决赛不代表能赢吧？” “站在这就很了不起了，别忘了，卢梭进省队才两个月啊。” “那让他再跑半年，跑一年，岂不是能拿奥运会冠军？” “别瞎扯了，我们国家还没谁拿过奥运会100米冠军呢，前十都没有，亚运会还差不多。” “亚运会冠军……那也很了不起了，咱们家租给他的房子，以后就是冠军故居了啊，能卖门票了吧？” “傻了不是，有大活人在，你关心房子？到时候让卢梭给我家的厂子代个言，那产品销量不是噌上涨？” “大嫂，你家那厂子是做代工的，都没自己的牌子，代什么言啊，让卢梭替我家饭店代言还行。” “我们早晚要做自己的品牌的……” 听着身边窃窃私语，卢小鱼声色不动，而身边那些大人们则开始把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往她面前放，像是把贡品进贡给菩萨。 “小鱼，来，吃葡萄，吃西瓜。” “小鱼，你渴么？喝点饮料。” “小鱼，你往这边靠靠，那边太阳晒。” 房东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卢小鱼则非常礼貌的微笑：“谢谢，不用。” …… 沈鹏作为鹏城体委主任，在主席台上是有座位的，但他一般都混在教练和运动员的群体中，要他说，就是指挥官怎么能离开前线呢？ 百米跑是沈鹏最关注的项目，不止是因为他是短跑运动员出身，更是因为鹏城省短跑队，是沈鹏耗了心血才组建起来的。 教练陆锦荣是以老战友的身份，在五年前被沈鹏挖到鹏城来的，这五年时间内，沈鹏对短跑项目倾注了最大的关注，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体委有任何福利项目，最先想到的都是短跑队。 而陆锦荣和短跑队没辜负沈鹏的信任。 从五年前小猫两三只的短跑队规模，到今天有两名选手进入省运会100米决赛，能与羊城短跑队一较高下。 省运会的含金量并不低，能在省运会上拿成绩的运动员，全运会、亚运会上，同样很有希望。 两个月之前，沈鹏眼中，田时伟这个运动员，是陆锦荣五年鹏城省短跑队执教生涯的最大收获。 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就又多了个卢梭。 此刻，瞧着田时伟和卢梭分别站上百米决赛跑道的第2道、第3道，沈鹏心情有点澎湃。 沈鹏心情尚且如此，作为教练的陆锦荣，就更是宛如自己亲临赛场一样，手心里都是汗，他紧张地盯着跑道上的两个‘徒弟’。 没错，按照国内约定俗成的‘规矩’，田时伟和卢梭，都算是陆锦荣的‘徒弟’了，只不过，现在不兴这么讲了。 陆锦荣心中没什么倾向性。 原本田时伟和卢梭两人间的输赢是没有悬念的。 田时伟平常虽然最好成绩只在11秒内，但其潜力未见底，陆锦荣觉得田时伟将来某一天，是能破一省纪录的，是能在亚运会上发光发热的种子选手，不过那大概会在几年后。 而卢梭，卢梭给了陆锦荣太多意外，进队只两个月时间，就能把田时伟的潜力逼迫出来，在半决赛上，两人双双大步伐突破11秒，实在让人惊叹。 到现在，要说希望谁输谁赢，陆锦荣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关键是要赢下羊城队站在1道的那个选手，许智强，半决赛成绩在10秒64的强大对手。 …… 羊城电视台，鹏城电视台，都对这次省运会100米决赛进行了直播。 虽然不是什么黄金时间，但两个电视台都覆盖千万级的用户群体，所以此刻站在跑道起点上的九名运动员的脸，都逐一进入了上百万观众的视线中。 解说员的声音也与画面同时传向千家万户。 “站在第一道的，是羊城市短跑队的运动员许智强，许智强半决赛成绩为10秒64，是目前本届省运会100米项目最快的选手……” “站在第二道的，是鹏城市短跑队的运动员田时伟，田时伟半决赛的成绩为10秒68，仅比许智强慢0.04秒，是本届省运会100米短跑冠军金牌的有力争夺者……” “站在第三道的，是鹏城市短跑队的卢梭，卢梭半决赛的成绩为10秒74，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短跑运动员，按照我手中的资料，他进行专业短跑训练才两个月，看起来非常有潜力啊……” 第三十七章 抢跑成功 省运会100米决赛。 卢梭在蹲下之前，扫视了一圈隔壁几道的运动员。 现在这9个人，是从全省68名短跑运动员中筛选而出的佼佼者，每个人都有跑到11秒内的百米水平。 特别是4道羊城队的许智强和5道的队友田时伟。 状态栏只能预演卢梭的状态，他也可以通过自己两次起跑不成功，推断出有人抢跑，却不能预知输赢。 卢梭瞧着状态栏里的提示： ‘你正在一场非常重要的100米决赛中，身边既有你一直想要打败的对手，也有来自羊城队的强敌，现在你的选择是：1、抢跑；2、挑衅他们；3、使用‘爆发’技巧；4、打断他们的腿（可能性不大）’ 选择……1？ ‘你抢跑失败。’ 还有一次机会呢，如果第二次抢跑还是失败，那么卢梭就得注意，不能抢跑了，否则会被罚下去的。 再选择，1。 ‘你第二次抢跑成功。’ 咦？ 卢梭愣了一下，随即大喜，好兆头啊。 选择，3。 ‘你选择在第45米使用‘爆发’。’ 再选择，3。 ‘你选择在第75米使用‘爆发’，你的身体进入虚弱状态。’ 再选择，2。 ‘你开始挑衅所有人，对4道的许智强造成了影响，对5道的田时伟产生了影响，对6号道的赵大陆造成了影响……’ 打击面太大了，看不出效果啊。 再选择，2，针对田时伟。 ‘你对田时伟进行挑衅，他生气了，因此会跑得更快。’ 老田，给你加个buff。 …… 省运会100米决赛。 在现场3000名观众的目睽睽之下，在电视转播的数十万观众注视之下。 正式开始。 发令枪响。 卢梭抢先一步冲了出去。 啪！ 二次枪响。 卢梭抢跑。 又玩这个是吧？ 隔壁跑道上的田时伟冲卢梭得意笑着，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是没效的，我早就防着呢。 大家重新站回到起跑线的过程中，卢梭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瞒各位，我觉得你们都只配跟我在后面吃尾气，这100米决赛的冠军，我拿定了。” 啊？ 身旁那些运动员都惊讶的看向卢梭。 他们只知道篮球比赛时会有垃圾话攻击。 100米竟然也有这种无聊的家伙。 由于这轮攻击来得太措不及防，大家还没想好怎么反击，就已经回到起跑线上，发令员示意所有人重新准备，而这些人在蹲下后都憋了满肚子的火。 田时伟瞧着卢梭，虽然这话说的很解气，但别捎上我啊…… 而蹲下后，卢梭轻声对田时伟说：“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目标了。” “啥意思？”田时伟不明白。 “追了你两个月，以后该换你追我了，而且，你永远也追不上。”卢梭说。 我草！你是这个意思……田时伟被气得头顶冒烟，卢梭这小子太坏了，总是拐着弯的贬低别人，还在这种关卡，不行、不行，冷静、冷静，田时伟让自己别被气到，同时体内一股邪火正在燃烧。 因为那边发令员已经喊了‘预备～’。 …… 第一轮卢梭抢跑。 让观看的卢小鱼一下子心脏揪紧，忍不住抓住了房东老爷子的手。 “什么意思？”老爷子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运动员明明开跑了，又停止，再走回起点重新准备。 “裁判说哥哥抢跑了，抢跑的意思就是说在发令枪响之前，哥哥就开始跑了。”卢小鱼给老爷子解释，她知道规则，也知道两次抢跑就将被罚下，没有成绩。 “抢什么跑，根本没抢！”老爷子气哼哼地说，“白瞎卢小子跑那么快了，给吹没了！” 周围老爷子的子女们纷纷附和着。 …… 这时鹏城体委主任沈鹏，已经和鹏城短跑队教练陆锦荣站在一起。 “这小子故意的。”沈鹏说，“他好像非常钟意这个抢跑战术。” “对，半决赛上就用过一次，但是，现在国际上100米跑正在试用一个‘一枪毙命’规则，一次抢跑就会被罚下。”陆锦荣说。 沈鹏也知道这个消息，各种比赛的规则，总是在变化的，同时他的消息来源更确切，他说：“但这个百米跑的新规则，不会适用在06年亚运会和08年奥运会上。” “那回头就让卢梭好好练练这个战术。”陆锦荣说。 “没错，这小子有颗大心脏，这是个优势条件，得好好利用上。”沈鹏说。 “田时伟这小子就差点，心浮气躁。”陆锦荣又说。 …… 啪！ 二次枪响。 田时伟低头冲了出去。 但下一刻就注意到，不止隔壁的许智强比他快，卢梭竟然也比他快半个身位。 田时伟心中大惊，这小子，又抢跑，竟然还成功了！ 如果有心思多考虑几个问题，田时伟肯定要震惊加敬佩，在省运会决赛上，卢梭竟然还敢两次抢跑，并且成功一次。 但此刻田时伟没心情想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追回来。 而在卢梭来说，就算是从概率学的角度，他最近每次比赛都试着抢跑，也总该成功一次了。 抢跑成功，赢到的时间，大概有0.1秒，一个身位的差距，也就是说，在前10米，卢梭领先田时伟，并对其他7名运动员，形成了一些优势。 等着前10米跑完，九名运动都完成了从起跑姿态到运动姿态的转变，几位身高较矮的选手，已经完成加速，开始追过卢梭，而这时，卢梭仍然在加速过程中。 第30米，卢梭已被超过，第4道羊城的许智强目前最快，领先卢梭一个身位。 田时伟也借着娴熟的技巧和被激发的潜力，开始与卢梭并驾齐驱，要知道，两人身高体重都相当，田时伟能在同样的加速条件下，追上卢梭，就证明他在前30米的实力，强于卢梭。 按照之前无数次的比赛预演，中间30米，就该是卢梭和田时伟的节奏了，如果能在这个阶段，赶上其他选手，那么在最后30米，将是他们的主场。 现在，田时伟与卢梭并驾齐驱，甚至更快一步，向4道的许智强追上去，许智强仍然保持着领先优势，转眼间，赛程已经接近一半。 这时，9条赛道上，4道领先，其他8道保持均势，但均势就代表着身高最高的卢梭和田时伟的优势。 田时伟左右顾盼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只剩下左边的许智强和卢梭…… 就在这时，卢梭忽得加速了。 嗖～ 田时伟只觉自己视线左侧，有人猛快一步，转眼就超过了他半个身位，再一刹那，已超过了一个身位，追上了许智强。 我草……田时伟知道卢梭有一手加速绝活，但以往都是在末段使用，这次怎么提前了？ 危机感挤压无穷潜力。 没经验的，突然加速叫瞎跑，非摔不可，有经验的短跑运动员，在状态好时，能从身体的骨头缝里榨出每一分精力，让自己的成绩爆发出奇迹。 这一刻，田时伟就咬着牙追上了卢梭。 最后30米了。 此刻，拼命挤压自己潜力的田时伟，已经紧跟着卢梭，与许智胜并肩。 许智胜虽然也在压榨身体内每一分力量，继续保持优势，但在步频相近的情况下，步伐更大的对手们，显然更具优势，许智胜绝望得看到对手在一点一点超过他。 再过十米。 卢梭和田时伟已经开始超过许智胜，两个高大的身影，并肩领先，他们像是跑道上的绝代双骄那样，在赛道上齐头并进，其他7名选手仿佛只是他们的背影板。 而在这一刻，观众台上已经爆发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尖叫声，所有观众的热血都已被点燃。 100米跑是省运会上历时最短，也最能够让人感受到竞技体育热情与激情的项目，十多秒的时间，稍一恍神就会错过，所有在场观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跑道。 盯着跑道上正在释放青春热血与激情的身影们。 看着他们，冲过了终点。 …… 电视机前，同样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一幕。 他们听着越发带有激情的解说员声音：“我们看到3道选手和5道选手以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差距冲过了终点线～究竟谁才是第一呢？” 第三十八章 风速 谁是第一？ 不只是解说员在问这个问题。 现场观众们、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在问这个问题。 大量现场观众在两个运动员冲过终点时，情不自禁地自禁地站起身体，好像这就能够距离赛场更近一点，但只以肉眼分辨，却是真的看不出来，究竟是3道还是5道的选手更快一步冲过终点。 卢小鱼也站了起来，但她太矮了，直接被前面站起来的一个人给挡到，卢小鱼急得直跳，房东老爷子则是一伸手，就把卢小鱼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但这下又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那些人不禁抱怨起来。 虽然明知道只要再等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就会公布比赛结果，但在这一刻，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想要离答案更近一点，仿佛那就是更近距离的接触到胜利，能够体会到属于冠军的荣光那样。 体委主任沈鹏和教练陆锦荣同样伸着脖子在等着电子屏上的结果显示。 在万众瞩目中。 结果却来得有点慢。 比赛裁判跑到终点，跟计时员确认了一些什么事，在两人对话中，时间过去了几分钟，这时，不只是教练，就连现场观众也有点忍不住不了，有人大声嚷着：“快出结果啊！” 沈鹏和陆锦荣开始往裁判那边跑，他们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但还没等他们跑到那边，电子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成绩，成绩是从1号到9号依次排列的。 ‘鹏城市队，卢梭，10.49 鹏城市队，田时伟，10.50 羊城市队，许智强，10.55……’ 不必再往下看了。 沈鹏瞧见头两个数字，老夫聊发少年狂，猛地抓着陆锦荣的手，‘呜啊’的叫着跳了起来。 陆锦荣手虽然被老队友抓得生疼，但胸中的狂喜更甚，这一刻只觉五年辛苦全部化作甘美，眼中似看到了草长莺飞、稻谷千里，那全部都是他栽种而成的累累硕果啊！ 随即，省运会的广播开始响彻：“恭喜鹏城市短跑队的卢梭选手，他以10秒49的成绩，突破了本次省运会100米跑的纪录，我们再一次见证了一个纪录的诞生，让我们恭喜卢梭！” 欧～ 观众席上响起了巨大的鼓掌声和叫好声，特别是某个由一个小女孩、一个老人还有十来个‘啦啦队’组成的小方阵。 小女孩边哭边笑边嚷，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却能把人感染的想要落泪，可能是因为经历过太多生活的困苦，尤其知道成功的来之不易吧。 同样，这个声音也通过电视直播，传递到了千家万户中，传递到了几十上百万的观众耳中。 虽然本次省运会上被打破的纪录众多，但卢梭的这次破纪录，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同寻常的。 …… 卢梭很累。 跑完了，他几乎就要趴在地上了。 因为他的耐力只剩下40/100，甚至低过了警戒线。 而在开跑之前，还有85/100呢。 之所以消耗这样大，是因为卢梭使用了‘双爆发’的技巧，分别在决赛100米跑的中段和尾段，使用了两次‘爆发’，这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在之前的训练中，卢梭使用‘双爆发’时，虽然状态栏判断不成功，但也必须去使用以增加失败的经验，结果就是有很多时候是直接晕眩或摔倒的。 而经过那一系列的失败，卢梭又在赛前做了很长时间的、针对性的平衡性训练，再在决赛中使用这个技巧时，仍然有很大几率的失败可能性。 还好，他成功了。 但抢跑成功，加‘双爆发’使用成功，竟然只把田时伟落下0.1秒，田时伟真的很强啊，羊城队的许智强也很强啊～ 卢梭慢慢走着，让自己的精力和魂魄，缓缓回归身体，等着眼前一阵一阵的黑花缓缓消散时，教练陆锦荣和省体委主任沈鹏已经冲到他面前。 “行啊！小子！破纪录了！”陆锦荣用一种年轻了二十岁的活力声音大声赞赏着，还拍了卢梭一巴掌。 “刚才那么晚发成绩，是去裁判去确认风速了，还好不超过2米，不然这个纪录就不算了哈哈～”沈鹏脸上的活力与笑容，与陆锦荣如出一辙。 不止是100米，包括200米，400米等项目，一旦进行竞赛时，每秒风速超过2米，那么只承认成绩，不承认纪录。 原因是风速超过这个数字后，给运动员的助力或阻力，都相当于百米跑道多了好几米，或者少了好几米，自然就不算是一次可供比较的公平竞争。 现在，沈鹏和陆锦荣，这两个老队友，老战友，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纵横赛场的年代。 的确，这太不容易了，他们活跃在赛场上时，是20年前，那时候的成绩和纪录，国内的这帮短跑运动员，到现在仍未打破。 可见国内的短跑项目凋零到了什么地步啊。 现在，终于出了一个好苗子，不对，是两个好苗子，怎么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在万马皆喑的年代，只要有一个英雄举起光明，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景从而至，不能说一个足够伟大的运动员可以开创一个世纪，但至少他能照亮一个时代。 接下来，卢梭就懵懵懂懂地被推上了领奖台。 铜牌、银牌，然后是金牌。 金牌，也就是冠军，站在最高处。 虽然只比亚军只高了一个台阶，但有无数人终其一生，也未曾跨过这个高度，或者说，在一个时间跨度内，冠军的数量，是恒定不变的。 现在，卢梭拥有了这个荣耀。 站在这，望着站在台下的教练，队友，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激动和笑脸，还有那些举着相机和摄像机在‘咔嚓咔嚓’猛拍的记者们，卢梭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我真的站在这了么？ 我真的拿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冠军了吗？ 这不是做梦吧？ 不会我忽然醒来，还睡在那间窄小的出租屋里，起床后仍然要去打工，去送外卖吧？ 这时，一个声音传进卢梭的耳朵。 “哥哥！哥哥！” 声音都有点声嘶力竭了。 传到这里已经非常微弱。 但卢梭的耳朵像是雷达那样，仍然非常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他望向那一侧的观众席，看到卢小鱼的小小身影，正在房东老爷子的肩膀上，冲着他挥手。 刹那间，以卢小鱼为锚点，一切都恢复正常，覆盖在眼前世界之上那层宛如梦幻似的薄纱，在这一刻被掀开，耳中听到的声音，眼前看到的景物，重新真真切切进入卢梭的感官。 并让卢梭判断到，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这不是梦。 第三十九章 破纪录 卢梭站上领奖台的过程里。 电视台一位女记者把镜头对准了卢梭的教练陆锦荣。 按照台里给的提醒。 记者做了一次现场采访的直播。 “您好，陆教练，我看您刚才非常兴奋，刚才整个会场的观众也显得很兴奋，据我所知，本次省运会上运动员们打破的纪录已经不止一项了，为什么只有100米跑纪录被打破，会引发这样大的轰动呢？” 面对采访镜头，陆锦荣显得游刃有余，虽然他眼中还带着一点因兴奋而带来的泪光。 “首先呢，100米跑是田径项目中最能体现运动员竞技水平的项目之一，这一项目成绩的提升，直接反映了我省体育竞技水平的提升，另外，你知道我们省的100米跑省纪录保持了多久么？”陆锦荣提了一个问题。 “大概十几年吧，确切数字我还真的不知道。”女记者回答。 这时，陆锦荣忽得看到有人在身边经过，他伸手就把这一位给拉了过来。 “我想这个问题由鹏城体委的沈鹏主任来回答最合适。”陆锦荣说，然后又对沈鹏说：“我们在说省运会百米跑10秒50这个纪录保持了多久。” “保持了21年了啊。”沈鹏对这个数字张口即来，他也显得很兴奋，“整整21年了，终于有人打破省运会百米跑的纪录了，真是让人欣慰啊，看得到我们省的田径水平在这几年里获得了巨大的提升，相信未来会有更多优秀运动员不断涌现。” “您为什么会对这个纪录的保持时间记得这样清楚呢？”女记者提问沈鹏。 “因为这个纪录的保持者就是他啊。”陆锦荣对着镜头介绍沈鹏。 “啊？您是省运会百米跑纪录的保持者？”女记者语气有些惊讶。 虽然记者对于这场对话的节奏，有所预料，但翻出这个包袱的时候，仍然让人吃了一惊，她本以为沈鹏会是纪录保持者的教练之类的呢。 “是，这个纪录就是21年前由我创下的。”沈鹏说，语气中没多少得意，反而有点萧索。 女记者也沉默了一下。 一个百米跑的纪录，竟然能在省运会上保持21年，这可不是什么尊老让贤的风格体现，只能说一省的田径项目止步不前，只能说国内短跑水平还不如20年前。 “但总算有人把它突破了。”忽得一个声音加入谈话中来。 女记者转头一看，就见到了省报的体育频道主编关昭月。 自然也是熟人，特别都是跑体育口的，对关昭月就更是熟悉。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位是我们省报体育频道的主编关昭月，他从事体育报道已经有二十年，对各种运动项目都有着非常深入的理解，下面请关主编说两句。”女记者让摄像师把镜头对准关昭月。 “大家好，我是关昭月。”关昭月娴熟的对面镜头，他两鬓斑白，风姿儒雅，颇有一番学者风范，“对于本次省运会百米纪录的突破，我希望大家记住这个名字，卢梭。” “卢梭进入鹏城市队接受职业训练刚刚两个月，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首先是卢梭本人足够刻苦，身体条件也足够出色，但只凭这两项条件，就能够取得如此成绩，打破我们省21年来未有人打破的纪录么？我觉得是不够的。” “那您觉得还需要有怎样的环境条件呢？”女记者问。 “我觉得更主要还是时代浪潮，现在我们的国家已经逐渐强大，人民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在这样的时代基础中，就会涌现出一批时代的骄子，特别是体育事业上，在未来，我们会看到更多优秀的运动员。 比如田径项目上，在刚刚结束的伊兹米尔大运会上，被称为‘眼镜超人’的潘凯就拿到了百米跑的金牌，这是国内首次有运动员拿到这一赛事的国际冠军。 再加上本次卢梭突破了省运会保持了21年的纪录，我可以想像，一个时代就要到来了，这个时代是属于那些田径短跑健将的，接下来他们必将会在这个时代中乘风破浪，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成绩，所以请大家关注体育，关注田径，关注卢梭。” “是的！请观众朋友们关注体育，关注田径，关注我们省运会新纪录的保持者卢梭！”女记者被关昭月激昂的语气说的有点热血沸腾，拿着话筒对着镜头重复关昭月的话。 啧啧。 不愧是文化人。 陆锦荣和沈鹏对视一眼，关昭月这番话，说的真是充满激情啊。 “接下来我也会做一些关于国内短跑运动员的报道，大家可以关注省报上我的专栏。”关昭月继续说。 而这时，陆锦荣忽得又看到一个人经过，他一伸手，又把这位也拉到镜头中。 女记者一看这位，登时乐了。 因为这位是羊城市短跑队的教练李勇。 干什么？ 李勇瞪了陆锦荣一样。 “李勇教练，我们正在做关于省运会百米纪录被破的采访，你给说两句。”陆锦荣说。 李勇盯着陆锦荣的目光简直像是在放射钉子了，怎么着，杀人还要诛心是嘛？ “李勇教练有什么看法？”女记者也没提出太尖锐的问题，她知道鹏城市队的运动员破纪录，羊城队的教练如果说是非常开心，那肯定是假的。 “应该说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吧。”李勇面对镜头说，“南粤省的田径项目，特别是短跑项目，相对于国内其他省份，水平比较低，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作为短跑项目的教练，一直在想办法突破这个局面，卢梭能破省运会纪录，是我没想到的一个突破口，毕竟，这个运动员加入职业田径运动时间还短……” 李勇想了想，忽得又说：“但这也意味着卢梭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很看好他能够在接下来的其他赛事中取得更好的成绩，也希望他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有一个优秀运动员的带动，就能让整个南粤省的田径竞技水平提升起来，所以，看到卢梭今天的成绩，我很期待未来！” 啪啪啪~ 听了李勇这番话，陆锦荣开始鼓掌。 沈鹏和关昭月也在鼓掌。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如果拿到全国去看，就是一家人，而国内的竞技对手，拿到全世界去看，还是一家人，只要有家人的成绩足够优秀，那任何一个有胸怀有眼光的教练，都会与有荣焉，这就是体育竞技的魅力。 第四十章 金牌 现在，一枚并不是太沉的金牌挂到了卢梭的脖子上。 卢梭感觉它可能只是镀金…… 然后漂亮的礼仪小姐又往卢梭手中塞了一束鲜花。 众多记者的镜头对准了卢梭。 欢呼声更加响亮起来。 这一刻，卢梭就是整个银河体育场的中心。 而卢梭的心态已经平复下来。 还有时间和精力注意四周。 就瞧见比他矮一阶，也矮一头的亚军颁奖台上，田时伟正在摆弄着他自己的银牌，一脸的悔不该当初。 “你表现其实也很好了。”卢梭拍拍田时伟的肩膀。 的确，卢梭抢跑成功，又冒险使用‘双爆发’的技巧成功，这才只赢了田时伟只0.01秒，田时伟在100米项目上的真正实力，非常惊人。 “……少得意了！”田时伟‘啪’一下打掉卢梭的手，“金牌原本就该是我的！你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也是成功的一部分啊。”卢梭笑眯眯地说，胜利者说什么都是对的，现在他的心态无比宽容。 “还有，你练习得比我多。”田时伟注视着卢梭，说出这样一句话，“你的确比我更刻苦，我必须承认这一点。” 田时伟似乎发现了，也许就是以前觉得没必要的那些加练，那些早起，那些晚睡，让卢梭此刻站在冠军席位上。 还真是了不起又正确的领悟啊……瞧着田时伟眼中的醒悟与斗志，卢梭觉得也许两人间的比赛才真正开始。 …… 颁奖后。 卢梭接受了鹏城电视台的采访。 第一次作为主角真正面对镜头，卢梭难免有点紧张，于是观众就看到了一个完全一本正经，一丝笑容都没有的大男孩。 女记者问：“请问你取得今天的成绩，你想要感谢谁？” “首先要感谢我的教练，和我的队友，他们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我要感谢我的妹妹，如果不是一直想着她，我不可能站在今天的颁奖台上……” 回答中规中矩。 不过结束采访时，卢梭都紧张的冒汗了。 那个省台的女记者，瞧着卢梭黝黑皮肤上的汗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想象着自己眼前仿佛是一只健康漂亮的黑色豹子，不禁露出瞧见美好事物的笑容。 “给我签个名吧。”女记者拿出一个本子来。 “这也是……采访的环节？”卢梭瞧了一眼摄像头。 “不，纯粹是我个人的请求，相信你的签名将来肯定会很值钱的，我做个前期投资。”女记者笑着说。 这时卢梭才真正注意到，女记者笑起来很漂亮，眼睛弯弯的，牙齿小小的又洁白，她整个人都显得娇小精致，像是一只可在掌上起舞的雀鸟。 打量着女记者的脸，接触到女记者明媚的眼神，卢梭莫名有点脸红，还好他黑，看不出来，于是便低下头，在女记者递来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就写送给艾冰。”女记者说。 等卢梭写完，名叫艾冰的女记者在第二页上，写上一串电话号码，撕下来塞到卢梭手里，然后做出一个‘打给我’的手势，这才离开。 瞧着女记者的背影，卢梭握着手里的纸条，愣了一会儿。 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哟，还回味呢啊。” 卢梭讶然转头，就瞧见了田时伟，关键是，田时伟身边还站着朱诺。 “啊，朱诺，你怎么在这？你的比赛结束了？”卢梭讶然。 “还没开始呢，听到你破纪录了，来恭喜你一下，结果～”朱诺模仿刚才那个女记者艾冰的手势，也不说话，笑嘻嘻的表情看向卢梭。 “打给我哦～”田时伟也嘿嘿笑着说。 卢梭脸色通红，这下就算是再黑的皮肤也遮掩不住了。 朱诺只是来恭喜一下，然后就回去了，跳高比赛的决赛马上开始，已经破了省运会纪录的朱诺，拿到冠军和金牌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 田时伟还要去准备200米的决赛，对，200米项目上，田时伟也跑进决赛了，在这个项目上，他的优势不像100米那么大，但也有拿个奖牌的可能性。 等再过一个小时，卢梭听到了朱诺夺得省运会女子跳高金牌的消息。 再过三个小时，卢梭听到了田时伟夺得省运会200米短跑项目银牌的消息。 今天，省短跑队共计获得1金2银三枚奖牌，可说是收获甚丰。 回程大巴车上，教练陆锦荣的兴奋之意，溢于言表，但还不能松懈，因为接下来还有4x100米接力的比赛。 虽然鹏城省队拿到了100米项目的金牌和银牌，意味着整个省范围内，100米项目最快的两个运动员，都在他们队中，但4x100米需要不只是速度，还有默契，所以，不能松懈。 由于4x100米的参赛队伍较少，所以明天预赛，后天决赛，两天就能见分晓，要庆祝，可以等两天后再庆祝。 陆锦荣早就有了4x100比赛参与选手名单的腹案，这次100米决赛的结果，让这个腹案变得再无疑问。 在回程的大巴车上，陆锦荣就公布了4x100米的人选，第一棒卢梭，第二棒沈鹏，第三棒徐太明，第四棒田时伟。 这是没有什么疑问的安排。 卢梭跑得快，擅长起跑搞心态，但交接棒技术欠熟练，所以安排在只需要交出棒子的第一棒。 田时伟速度也很快，交接棒技术也很不错，安排在最重要的第四棒。 之前有田时伟这一条‘大腿’时，省短跑队的其他队员，都幻想着能被带飞，现在又多了卢梭这第二条‘大腿’，双腿齐至，想不飞都难啊～ 卢梭注意到，陆锦荣在宣布完这个决定后，走过林李硕的身边时，用手按了一下林李硕的肩膀，似乎是在表达什么情绪…… 对，按照实力排名，原本第三棒应该是林李硕的，但为什么安排给徐太明呢？ 卢梭摇摇头，把注意力从车内的教练和队员们身上收回，注视着车窗外已经开始深沉的夜，灯光照亮他脸上，又倒映在车窗上，也映出状态栏上的新提示来： ‘因为打破南粤省运会100米短跑纪录，你获得技巧‘加速’。’ ‘因为赢得第一场正式比赛，并击败田时伟，你获得了2个待分配属性点。’ 哟，很讲道理啊。 把一场比赛胜利，和赢过田时伟，是分开算的。 卢梭喜孜孜的瞧着自己的一个新‘技巧’和两个待分配属性点。 第四十一章 胜利与分别 状态栏的提示，是在卢梭击败田时伟，获得省运会100米跑冠军，并破掉纪录时，就出现了的。 但直到这个时候，卢梭才有空去仔细研究它们。 2个待分配属性点不必说，放在‘敏捷’或者‘力量’上都可以，有趣的是，放在‘耐力’上也可以。 状态栏提醒卢梭，如果把这个‘待分配属性点’，加在‘耐力’上，则等于30点‘耐力’，且不受耐力最大值，也就是‘xx/100’的这个‘100’的限制，可以让前面‘xx’的数值，超过100。 这不就相当于一颗大号电解质饮料，不，相当于一颗补耐力的神药嘛。 卢梭选择把这2个‘待分配属性点’留下，暂时不使用，因为就目前来看，他提升1点‘敏捷’或‘力量’，需要的锻炼时间是一周左右。 但随着各项属性的增长，所耗费的锻炼时间，必定会增长，毕竟，人体有极限，在这个前提下，越晚使用这些‘待分配属性点’，其价值越高。 第二也就是把这些属性点留着，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拯救危局的作用，临时增长的30点‘耐力’，足够使用1个技巧了。 再研究新得的技巧‘加速’。 从‘爆发’到‘加速’，这些技巧的名字都非常朴实无华，且名字与内容基本相符。 ‘爆发’是获得1秒钟的强大身体爆发力。 ‘加速’则是每多跑一步，速度就会提升一点，是个渐进提升的技巧，并且没有时间限制，显然，这才是属于跑步的技巧。 在状态栏对‘加速’的描述中，需要一个平衡的身体状态，可以更好的发挥这个技巧。 ‘平衡’这两个字，应该指的是‘敏捷’与‘力量’数值相近吧。 ‘爆发’技巧就没有这个要求。 当然，‘爆发’那是跳高的技巧。 “应该不能两个技巧一起使用吧……”卢梭琢磨着。 说是‘技巧’，其实就是一种‘跑步方式’，正常人类只能用一种方式跑步，所以，大概不能同时使用吧。 这意味着，使用‘加速’，卢梭就要更改自己的‘跑步方式’了，要重新适应，重新锻炼，明天的4x100米接力赛，肯定是来不及的，也太危险。 …… 9月11日。 上午10点。 在羊城银河体育场举办的4x100米接力赛预赛正式举办。 这场比赛也是半决赛，因为以市为单位组成的比赛队伍，数量比较少，有一些市虽然能够凑齐4名能跑接力赛的选手，但整体实力瞧起来惨不忍睹。 所以，以鹏城队的实力，虽然各个队员实力不太平衡，但配合得非常好，因为陆锦荣花费了大把时间在这个项目的练习上。 在这个项目上，鹏城队的竞争对手，仍然只有羊城队。 啪！ 比赛枪响。 卢梭第一棒，交给第二棒王鹏时，并未出现什么问题，这让陆锦荣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这不出问题，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果然，第四棒田时伟以第一名的成绩冲破终点线。 预赛第一。 非常好～ 田时伟欢呼着和王鹏还有徐太明抱在一起，卢梭原本不想参与这种幼稚的欢庆动作，但被田时伟一把搂住，又被田时伟拉着满场跑圈。 卢梭不禁吐槽，怎么着，你是得了金牌了？用得着这么兴奋么？要不要再给你披个国旗？ …… 9月12日。 4x100的决赛上，比拼十分激烈。 卢梭在第一棒获得的优势，在第二棒、第三棒消耗干净，田时伟在第四棒时，与羊城队同为第四棒的许智胜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最终田时伟仍然不负众望，以0.02秒的微弱优势，压倒许智胜，拿下了省运会4x100米接力的金牌。 这是卢梭第二次站上省运会的领奖台，但这一次不同，这次是四人并肩，每人一块金牌，金牌都是一样的金牌，四个人，每人一块，并没有降低它的含金量，毕竟，每一块金牌都代表着冠军。 卢梭注意到，徐太明哭了。 这个25岁的‘老’运动员，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鲜花，一边泪流满面。 这一幕在卢梭记忆中留存了很久。 那个时间正是傍晚。 阳光从西方斜射过来。 因为银河体育场半封闭式的结构，在草坪上划出一条分割明暗的分界限，这条分界限恰好穿过领奖台，把领奖台上的其他三人留在阳光的这边，把徐太明自己留在阴影的那边。 而徐太明脸上的热泪和手中挥舞的花束，仿佛是阴暗中燃起的光，虽然炽烈，却已是夕阳余尾。 颁奖结束后，十来个鹏城省短跑队的成员，一拥而上，围着徐太明祝贺他，原本这次比赛只有四个人参加，卢梭不明白为什么教练把全队人都带上了。 后来大巴车直奔一家酒店，卢梭这才明白，原来是要搞聚餐啊。 鹏城省运会的所有短跑项目都已经结束，的确是可以放松一下了。 算上教练，十五个省短跑成员，共计十六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四周。 酒菜都摆好。 陆锦荣首先提起酒杯。 运动员理应不该喝酒，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说：“五年前我来到鹏城短跑队的时候，这里只有三个队员，分别是徐太明、宋运星和张驰，这三人中，后面两位队员，很多人应该不认识，因为他们在两年前就已经退役了，现在，徐太明也要退役了……让我们一起祝他前程似锦！” 卢梭发现，陆锦荣眼圈红了。 “教练，谢谢您。”徐太明站起来，“这五年时间，我亲眼见证了您把省短跑队带到今天，以前我们连省运会的前十都排不上，现在有两个师弟同时拿到冠军亚军，我也能拿到一块金牌，您功德无量！” 徐太明喝下一杯酒。 再给自己满上，又对着林李硕敬酒：“小林，谢谢你，你不知道，有了这块金牌，我就能回家在学校拿到一个正式的体育老师编制，这对我有多重要……” “徐哥，别说了，不是我让你的，是教练安排的，也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林李硕按下徐太明的酒杯，两人碰了一下，才同时喝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卢梭明白了，为什么这次省运会4x100米的排兵布阵中，不是林李硕上，而是徐太明上，原来是想给徐太明一块金牌，保他未来的一份前程。 接下来，大家都喝high了。 是因为胜利，也是因为分别。 而在这样的场合上，卢梭却有点格格不入，虽然他是这场胜利的功臣，所有人都要重视他甚至仰视他，但卢梭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有点不一样。 这是这种格格不入感觉的来源。 第四十二章 好感 昨天晚上庆功宴的时候，陆锦荣就嘱咐卢梭，不要喝太多，明天你还有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卢梭要和朱诺一起参加省运会的闭幕式，作为运动员的代表，因为他们两个都打破了省运会的纪录。 于是第二天，在田时伟因为昨天晚上的宿醉，和今天难得的全队假期，而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时候，卢梭不得不早早起床，和朱诺一起赶往羊城。 今天是9月12日，省运会闭幕的日子。 轿车后座上，卢梭一边瞧着窗外鹏城清晨的景致，一边琢磨着明年1月份的全运会，还剩下4个月了啊，时间很多，也很少。 之前两个月的训练，让卢梭进了短跑项目的门，但始终还是新手，能赢田时伟，有不少侥幸在，但即便是侥幸，赢了就是赢了。 接下来这四个月里，卢梭给自己的目标是，要把田时伟甩到连尾气都看不见——开玩笑的，田时伟也很强，卢梭想赢他，想继续赢他，难度也不小。 并且，全国范围内，还有很多强大的对手，羊城和鹏城的短跑竞技水平，在全国范围内是比较低的…… 哈欠～ 身边传来朱诺的哈欠声。 卢梭转头就看见迷迷糊糊的朱诺，看来对她来说，这个起床时间也太早了。 朱诺把头靠在车窗上睡觉。 一个颠簸。 朱诺的头在玻璃上撞出不小的响声。 虽然她的头发很厚，但好像没有起到什么缓冲的作用。 朱诺迷迷糊糊的，揉着头感觉很不满意的样子。 “老卢，肩膀借用下。” 然后朱诺就靠了过来，把头枕在了卢梭的肩膀上，卢梭在这一刻身体有点僵硬，鼻尖嗅到一种如兰似麝的清冽香气，他微微垂目，只能看到短发遮掩下朱诺的小半张脸，像是藏在层层叶片中的一朵鲜花。 朱诺显然是把卢梭当成‘哥们儿’的，否则不会这样轻易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当然，卢梭算是她比较亲密的‘哥们儿’，比如她就不会去靠田时伟的肩膀。 至于为什么卢梭短短时间，就可以超越田时伟在朱诺心中的地位，大概可以从这两个月里，状态栏中，那十几个‘朱诺对你的好感提升了’的显示有关吧。 卢梭把目光移开，尽量放松心情和身体，头向后仰，靠着头枕，也慢慢睡了过去。 …… 朱诺醒了。 感觉自己睡得好香。 梦里似乎在吃大餐。 又觉得身体酸麻。 想伸展一下，忽得发现场景和状态都不对。 她记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是借了卢梭的肩膀来靠……？ 好尴尬！ 朱诺立刻坐直身体。 这动作也吵醒了卢梭，卢梭动了一下，睁开眼。 呵……朱诺正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忽得看到了一个痕迹，登时觉得自己的脸，‘腾’下烧得如蒸似煮。 她看到卢梭的肩膀上有片湿痕。 我嘞个去……！ 朱诺骤然想到自己梦到的大餐，登时不只是脸烧得厉害，脑袋也开始沸腾了。 “醒了？”卢梭问朱诺，又见朱诺在盯着自己的肩膀，便说，“没事，等会儿就干了。” 卢梭怎么可能没感觉到朱诺滴下的口水呢，显然是早上没吃饭所以饿了吧，梦里肯定都是好吃的。 朱诺的脸登时更红了，她强作镇定，拍拍卢梭的肩膀，像是道歉的意思，同时再用手抹了几下，似乎想让那块衣服快点干，看见仍有痕迹，就再抹了几下。 …… 经过朱诺的不懈努力，卢梭的衣服总算是在下车前干了，其实更要感谢羊城即便在早晨也有的二十来度的高温吧。 闭幕式很无聊。 作为观众还行，能看看表演，但作为要参与闭幕式的候场演员，卢梭和朱诺只能在舞台后方等着。 他们要参与的是个合唱环节，虽然没有排练，但无所谓，只要张张嘴就行，跑调了也没人在乎，毕竟他们是运动员不是歌手。 “好无聊啊……”朱诺说。 卢梭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干脆跑了吧。”朱诺忽得提议。 啊？卢梭瞧向朱诺，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选项呢。 “走！老卢，我带你吃羊城特色菠萝咕噜肉去～”说起吃的，朱诺来精神了。 “冷静点，我们大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坐车来到这参加闭幕式，已经等了三个小时，连口水都没喝上……”卢梭本来想安抚一下朱诺，但是越说越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邪火往上涌。 md，如果说节目安排在十点，干嘛那么早就把他们从鹏城叫过来啊？ 卢梭也是个不安份的主儿，他望向朱诺，朱诺望着他，双方在目光交流中显露了自己的生气与不满意，然后达成协议，走！ 于是等着再过一个小时，大合唱节目环节之前，导演到休息室里喊名字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两个人。 而这时，卢梭和朱诺已经徜徉在羊城的大街小巷中了。 “来羊城，首先就要喝早茶～”朱诺说。 卢梭同意，他自小在鹏城长大，两地饮食文化差不多，丰富的早茶文化，的确很适合他们目前嗷嗷待哺的肚皮，于是，先喝早茶，在一家酒楼里，琳琅满目的盘子碟子摆了满满一桌。 “别客气，我请客。”朱诺说，“我家在羊城有产业，在这我算是地主。” “那我就不客气啦～”卢梭早就饿了。 于是两人风卷残云。 运动员的食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很快两人桌上就叠起了层层叠叠的笼屉和盘子，路过的食客纷纷侧目不已。 吃得开心，朱诺还说：“要不要比比？” 卢梭望着自己已经启动的状态栏，笑着说：“好啊。” …… 原本今天的目标是粤菜特色‘菠萝咕噜肉’。 但早上的时间先喝个早茶很符合逻辑吧。 喝完早茶后，得消化一下，去欢乐世界游乐园转一圈，也很符合逻辑吧。 既然来到欢乐世界了，体验一下有‘全球过山车之王’之称的垂直过山车、创吉尼斯世纪纪录十环过山车，还有什么摩托车过山车、u型滑板、超级大摆锤、四维影视之类的项目，也很符合逻辑吧。 玩了一圈出来，每次朱诺都习惯性地说‘要不要比比’，比坐过山车时谁先晕，谁先吐，所以卢梭这边状态栏里出现好多次‘朱诺对你的好感提升了’，也很符合逻辑吧。 这一天里，朱诺好感提升的速度，赶得上之前两个月的积累了。 第四十三章 约会 等着日幕西垂。 羊城欢乐世界游乐园里的人流却依然没减少。 奇幻马戏团主题的花车巡游正在举办。 扮成各种马戏团角色的演员在花车前后一边走一边表演着节目。 朱诺和那群小孩子一样兴奋的挥手大叫，卢梭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很漂亮，很华丽，心中想的却是，把卢小鱼带来就好了。 等着花车巡游结束，已经是将近晚上八点。 卢梭觉得应该归队了。 朱诺恋恋不舍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走到欢乐世界门口，朱诺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红色手机。 朱诺的手机，之前还是关机状态，等她打开手机，就听到手机‘铛铛铛’传来一连串的短消息声。 路灯下，朱诺蹙眉瞧着手机屏幕，先是回了几条消息，然后显露出‘爱咋咋地’的放弃表情，向着卢梭一挑眉。 “完了，你的教练找到我的教练，两个教练正在找咱们呢。”朱诺说，再补充，“找了整整一天了。” 啊……卢梭只觉得后脑勺一麻，事情好像搞大条了。 “都找到我家去了，老田说现在我爸也在找我，说队里和家里都以为咱们私……嗯，失踪了。”朱诺本来想说‘私奔’吧，田时伟嘴里也肯定能冒出这个词来，但这词比较敏感，朱诺终是没说出来。 “这可糟了，这不是跑操场十圈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吧？”卢梭琢磨着，有点担忧。 “起码还得加五千字检讨。”朱诺垂头丧气地说。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 “走！吃菠萝咕噜肉去！” 当然，为了避免教练们着急，朱诺还是拜托田时伟先行向两位教练道歉，如果够朋友的话，田时伟就该能安抚住两位教练的怒火。 而田时伟则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出去玩不带我？我还得给你们收拾残局？欺负老实人嘛？’ …… 一家叫‘宏记’的店，就是朱诺口中整个羊城菠萝咕噜肉做得最好吃的一家。 卢梭本以为这个被朱诺念念不忘的饭店，该是什么大门面、大场面，结果只是一家路边小店，灰扑扑的牌子上写着‘宏记粤菜’四个字，店内只有不到十张桌子，而且，得排队。 瞧着盛夏街头，树荫下那一长溜排队的食客们，卢梭去拿了个号，伙计告诉他大概得排一个小时，虽然时间长，但来得来了，等着吧。 而且，无论如何，归队时间都迟到了，肯定得挨教练的骂，那就索性玩个痛快吧，卢梭本来就不是什么本分的性子，这么一想，也就无所谓了。 “今天真高兴啊～好久没这么高兴了。”朱诺说，“老卢，谢谢你陪我，回去肯定要挨骂的，太够意思了。” “就当庆祝了吧，庆祝我们都拿了冠军，还破了纪录，我也给自己休息一天。”卢梭笑着说，“而且都是你请客，等我发工资了再请你。” “钱不钱的无所谓啦～”朱诺笑着说，她还想说一句‘我知道你没钱’，但忽得闭了嘴。 因为她忽得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伤到卢梭，但又觉得不对劲，因为她惯常是没有这种体会别人情绪的小心思的啊…… 抬眼瞧着卢梭，此刻天色已经半黑，在幽蓝色天空下，路灯的光照在卢梭的侧脸上，半明半暗的映照下，倒瞧不见卢梭有多黑了，只是觉得这侧脸的轮廓如同刀削斧剁一般，十分鲜明。 朱诺莫名觉得心脏的跳速有点增加。 …… 没用一个小时。 只排了大概四十分钟。 队伍就排到了卢梭和朱诺，这时两个人肚子都饿瘪了，坐下后朱诺开始点菜，她对这家店的菜谱非常熟，达到了不拿菜单就能点的报菜名程度。 “菠萝咕噜肉清蒸鲈鱼盐焗鸡白灼虾两份煲仔饭加份清炒素菜谢谢~” 伙计写完菜单就走了。 卢梭感叹：“你对这家店可真够熟悉的。” “是啊，我妈最爱吃他家的菠萝咕噜肉了。”朱诺一边涮筷子碗和碟一边说。 “我妈好像也挺爱吃粤菜的。”卢梭提了一嘴，但又摇摇头，“记不清了，十年前的事了。” “你对你妈还有印象？”朱诺好奇地问，又觉得窥探人隐私不好，虽然大家大概都知道卢梭的身世了，但还没有当面说过这件事，“抱歉哈，因为我对我妈没什么印象了，她走的时候，我特别小，只记得这家店。” “你妈她……？”卢梭不清楚朱诺的身世。 “在我很小时候的时候就离世了，剩下我和我爸，还有很多很多的漂亮阿姨相依为命。”朱诺嘲笑似的说，“以前还是‘阿姨’，现在有一些我都要叫‘姐姐’了，再往后可能要叫‘妹妹’了。” “嗯，深表同情吧，但其实有爸的感觉……应该还是挺好的。”卢梭说，“我从小就没有，后来我妈又抛弃我了，我想大概‘不好’也比‘没有’强吧？” “你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他还给我钱花……”朱诺说到这，气氛理应有点悲凉，但她莫名觉得这挺有意思的，“你说我们自揭伤疤、相互安慰，有必要嘛~” “话赶话说到这了，情绪也到位了，是不是该抱头痛哭一场？”卢梭也笑了。 “没必要啊~”朱诺摆手说，“我在努力做一个能主宰自己生活的人，至少在跳高横杆前，我是自由的，而且也是强大的。” “嗯，对，我也一样。”卢梭说，瞧着积极向上如同水晶一样纯洁无暇的朱诺，眼中不禁露出几分欣赏来。 卢梭毫无疑问是喜欢朱诺的，没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爽朗有趣的女生吧，她还善解人意。 这时，上菜了。 卢梭先是尝了一口菠萝咕噜肉，好吃。 清蒸鲈鱼，也好吃。 棒~ 卢梭向朱诺伸出大拇指，表扬她的选择。 朱诺也开始大快朵颐，感慨着‘好久没尝到的味道了’。 俩人填了一会儿咕咕叫的肚皮，也有精力继续聊天了。 朱诺忽得提起一件事：“老卢，东青会听说过么？” “那是什么？”卢梭还真没听过。 “东亚青年运动会，由东亚九国14到18岁青年做为参赛选手的国际运动会，时间就在今年10月末到11月初。”朱诺说，“这是国际赛事，就是冠军可以披国旗、奏国歌的那种~” “听起来规模比亚运会要小，但也很厉害了吧……”卢梭说到这，忽得想到，朱诺为什么要提这个，另外，朱诺今年17岁吧？符合这个运动会的选人标准？ “所以，你会去参加东青会？”卢梭惊讶。 对头~朱诺骄傲的挺起胸膛，虽然她的胸膛也没什么内容。 “厉害啊！我也想去！”卢梭忍不住说，他也想站在世界竞技舞台上为国出征。 “这次估计没机会了，东青会的运动员选拔早就结束了，那时你还没入队呢，老田当时的成绩不行，如果有这次省运会上跑出来的成绩，他也能入选。”朱诺说，“可惜了了。” 第四十四章 夜谈 当天晚上。 卢梭和朱诺回到鹏城体院时，都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两人研究了一下，决定不去打扰教练们的休息，而是从体院后墙翻进去，这时朱诺出现了一丝犹豫。 毕竟，午夜，后山小路，歪脖树和吊死鬼，让些联想让朱诺记起了自己曾经的‘可怕’经历。 卢梭也觉得这已经是时候了，再瞒下去就未免有点没有道义了，便跟朱诺坦白，那天其实是他在小路上练蛙跳，朱诺见到是他，而不是鬼。 “啊？”朱诺歪头瞧着卢梭，愣了好久，然后脸上浮现出一种想要掐死卢梭的表情。 当然，最后朱诺没有动手，只是碎碎念了整整一路，显然是被气到了。 卢梭也道了一路的歉，到最后，朱诺也没说原不原谅他，只是在进入寝室前，冲卢梭挥挥手，示意他快回去吧。 运动员们的宿舍，是没有门禁的，所以瞧着朱诺回到宿舍后，卢梭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现在都快凌晨了。 卢梭以为田时伟睡着了。 结果才进门，就看到游戏机的光照亮着田时伟的脸，瞧着好像黑夜中的一个怨灵。 “没睡啊？”卢梭问。 “睡不着啊，我室友跟我哥们儿私奔了，留下我孤零零的独守空闰，怎么可能睡得着呢？”田时伟的语气已经酸出天际了。 你室友跟你哥们儿私奔……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gay呢？ 卢梭也懒得理田时伟的阴阳怪气，洗漱后准备睡觉。 “老卢啊，今天约会怎么样？”田时伟生的气，持续不了几分钟，便找卢梭搭话：“真没想到你和老朱还真是发展出了一点点可能性。” 黑暗中，听着田时伟这样说，卢梭便答：“今天只是凑巧，我们去省运会闭幕式等彩排，等得太久了，很烦，所以干脆就溜了，然后在羊城逛了一天，这不能算是约会。” “孤男寡女的，不算么？”田时伟说，“我和朱诺关系这么好，我们都没单独出去过。” “……不算。”卢梭摇头。 “嘴真硬，但是，老卢，你和老朱谈恋爱，肯定会很难的。”田时伟说，“你就算找那个给你留电话的女记者，都会更适合你一些。” 卢梭继续沉默。 但空气中开始流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了。 半晌，卢梭才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嘲弄的情绪：“门当户对么？” 毫无疑问，卢梭是骄傲的，也是自负的，这支撑着他拼尽全力去追求胜利的精神世界内核，而周围人三番四次讲他与朱诺的不合适，刺激到了这种骄傲和自负。 “老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朱诺她爸对她未来婚事的基本要求是什么吗？”田时伟提问。 卢梭沉默。 “是入赘。”田时伟说，“朱伯伯对朱诺的婚姻，基本要求就是这个，你能接受么？还是只和朱诺谈一场恋爱然后再迫于现实分手？ 朱诺真的很好，但如果你没打定主意接受她的一切，就别去招惹她，不然你们都会受伤的，我和你们都是朋友，我必须提醒你。” 田时伟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卢梭那边已经传来了均匀轻微的鼾声，这是卢梭拒绝继续交谈下去的表达。 以前，田时伟觉得卢梭是装睡，后来才发现这家伙真能一秒入睡，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但是，老卢，我替你担心呐……田时伟回身拿出nds，趁还没睡觉来一局吧～ …… “去哪浪去了呀？”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吓得偷偷洗漱完毕，正要爬上床的朱诺差点掉下来。 “你没睡啊？吓死我了！”朱诺抱怨。 “去哪了？和卢梭么？”对面床的窗帘一挑，显现出郑妮虽然困但八卦之火仍然熊熊燃烧的眼睛来。 “都一点了，你还不睡，就为了等我回来给你讲八卦？”朱诺问。 “对啊，要不我怎么睡得着呢？我死都不瞑目啊～”郑妮说。 “是啊，等省运会闭幕式的彩排，等得不耐烦了，我就和卢梭在羊城玩了一天，就当放假了。”朱诺简单描述一下。 哟～郑妮听得双眼冒光，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当场，她有太多疑惑了。 玩了一天……玩什么了？ 教练们逮了你们一天……明天打算怎么死？ 等等这些问题，郑妮都想问，但她首先想说的却是一件事：“哟～你和卢梭有进展呀～” 啊？朱诺一愣，“怎么说？” “你刚才叫卢梭是卢梭，叫田时伟却是老田，在咱们女孩子这儿，只有特殊的人，才有独特的称呼。”郑妮说。 哈～朱诺不禁笑了：“捕风捉影，欲加之罪，无稽之谈。” “不过卢梭也很厉害啊，才进队2个月，就超过了田时伟，还破了省运会的记录，以后如果他能多拿几个冠军，甚至是亚运会或者奥运会上的成绩，也能配得上你了……嘿，我想多了，如果他足够优秀，现在应该准备去东亚青年运动会的集训了。” 郑妮说到一半都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亚运会，奥运会，这还太远了，只一个东亚青年运动会，都没卢梭。 “东青会筹备的时候，卢梭还没进队呢。”朱诺说，“卢梭现在的成绩完全够格去东青会。” “所以说，可惜了嘛~”郑妮说，“如果卢梭早点进队，早点出成绩，就能去东青会，被国家队教练赏识，更有机会参加亚运会、奥运会，现在一步差，步步都差，说不定就因为差这几个月，机会就没了呢。” 朱诺虽然想反驳，说运动员只靠实力，但她却很明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国家队有更好的教练，更好的训练方案，更多的参与世界级比赛的机会……特别是能与更多厉害对手同场竞技的机会，这样去说的话，的确一步差，步步差。 “如果卢梭拿不到至少一个亚运奖牌的话，我看你们之间……哎~”郑妮叹了口气，卢梭和朱诺身份背景相差太大了。 “小妮，咱们不要那么势力好不？”朱诺觉得不开心了，因为这是在说她啊，她哪有这么势力啊，天天拿着奖牌衡量一个运动员，一个好朋友。 “我是替你担心好不呀？”郑妮说，“我当然希望卢梭拿奥运金牌当贺礼来娶你呀~他不是做不到嘛。” “我用得着靠男人拿奥运金牌么？”朱诺自信地说，“当我自己有一块奥运金牌的时候，老朱还能管得了我？” 也是这个道理。 “行了，鸡血小公主，别跑题，再讲讲你们究竟去哪玩了？玩什么了？有没有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哎？你们带身份证了么？”郑妮问。 “想死啊你！”朱诺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然后人也爬了过去，攻气十足地说，“小丫头片子想听什么？要不要大爷给你演示演示怎么玩？” 啊~郑妮尖叫起来。 第四十五章 未来的对手 第二天。 当卢梭站在教练陆锦荣面前时，陆锦荣则瞧着卢梭，气不打一处来，昨天是省运会的主办方，打电话过来，说卢梭不见了，并且还是跟着跳高队的朱诺一起不见的。 怎么就不见了？陆锦荣当时就被吓了一跳，然后开始各方寻找，直到傍晚，才从田时伟口中得知，卢梭是和朱诺到羊城约会去了。 不参加省运会闭幕式，然后跑去约会，搞得短跑、跳高两队教练差点急死。 “你啊！”陆锦荣用手指点着卢梭，“无组织、无纪律！写5000字检讨！” 5000字检讨……卢梭叹了口气，这个数字和他昨天预料的一样，他不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只是冒出个有趣的想法：自己认识的字有5000个么？ “破了省运会纪录很了不起么？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陆锦荣再对卢梭说，“把所有人都叫上，阶梯教室开会！” 开会？ 开什么会？ 卢梭不知道陆锦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把其他十三名短跑队员都叫上，一起来到阶梯教室。 阶梯教室面积很大，因为是体校学生们几个班级一起上大课时使用的，十来个短跑队员撒进去跟芝麻撒进黑土地似的，空空荡荡。 大家不明白为什么教练要在这开会，不过，当教练关了灯，降下投影幕布，开始放映影片时，队员们才明白，这是要看电影？ “省运会结束了。”陆锦荣站在讲台上，用这句话做开场，“昨天给大家放松了一天，有些人呢，放得特别松。” 大家都看向卢梭。 卢梭如同一根大黑柱子般岿然不动。 “今天开这个会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都要把精气神提起来！把注意力集中到明年一月的全运会上！” 陆锦荣继续说，“我们省的短跑项目，在整个国内来说，水平并不高，因为有一些人取得了一些成绩的缘故，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所以今天我带大家见识一下你们在全运会上的对手。” 接下来，陆锦荣用投影播放了一些录像。 “这是首都的一位选手，名字叫潘凯。” 投影幕布上展示出一位戴着眼镜的男选手。 “在刚刚结束的伊兹密尔大运会上，他跑出了10秒22的成绩，获得了第一名，拿到了金牌，这是我国第一个大运会世界百米冠军。” 投影中同步展示出了潘凯比赛时的场景，潘凯脸上的近视眼镜十分引人注目，很少有短跑队员会戴近视眼镜上场的。 一边看潘凯的比赛录像，陆锦荣一边介绍：“潘凯的身高是1.82米，跟卢梭和田时伟都相仿，所以你们可以学习一下他的技术动作……” 卢梭挑了下眉毛，田时伟咧了下嘴角，大概意思都是，学他？10秒22很了不起？ 其实的确挺了不起的，如果南粤省运会的百米纪录是10秒22的话，现在鹏城队谁说自己能破纪录，陆锦荣得先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瞧瞧，那可是足够亚运会夺冠的成绩。 “另外，潘凯还是水木的高材生，他的脑子很好使，跑法很活，他有过几次很明显的技术动作调整期，这让几次调整让他的成绩有了很大突破。”陆锦荣继续介绍。 水木的啊，我草好让人羡慕……啊，不，不过就是跑得很快的书呆子而已嘛，卢梭和田时伟对视一眼，相互对了个眼神，彼此安慰。 接下来，陆锦荣又介绍了其他几次国内的短跑健将，包括鄂省的吕培，川省的张震等等，每个成绩都很亮眼。 也就是说，四个月后的全运会上，卢梭和田时伟就将与这些对手竞争。 不得不说，在省运会后的第一天，陆锦荣就把这些对手摆在卢梭面前，还是给了卢梭很大震撼的。 虽然卢梭未曾松懈，但陆锦荣的这个提醒，还是让卢梭再次给自己上紧了弦。 目前，卢梭掌握了两种技巧，一是‘爆发’，二是‘加速’，另外手头还有因为省运会百米决赛和4x100米决赛的胜利，而获得的3个属性点。 在接下来几天的训练中，卢梭首先尝试了一下‘加速’技巧，结果百米成绩退步到了11秒开外。 然后，卢梭又尝试了一下把‘爆发’和‘加速’相结合，结果摔得很惨。 这个摔法还不是那种体质不及格，导致技巧无法使用的摔，而是仿佛在用三条腿一起跑步，根本就无法调合地摔。 “每个‘技巧’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在队医办公室里，卢梭等着队医给自己检查身体是否受伤，同时自己也琢磨着。 一个技巧，代表着一种跑法。 ‘爆发’虽然是跳高的技巧，但在十秒的短跑过程中，也代表着一种独特的身体状态。 ‘加速’呢，就是另外一种，所以卢梭放弃‘爆发’，改用‘加速’，就得重新适应。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肌肉拉伤，骨头没事。”队医跟卢梭说，“休息几天就好了，以后不要随便在百米跑中调整姿态，那很危险。” “好的，谢谢。”卢梭表示感谢后，问队医：“平常的重量训练还能做么？” “不能做，再等三天吧。”队医说，又安慰卢梭，“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好吧。 这是一次糟糕的尝试。 浪费了三天的时间。 卢梭有点沮丧。 这样卢梭获得了三天的假期，但田时伟并不羡慕，甚至还想着趁卢梭不能训练的机会，多练一点，把卢梭落下，这可不像是以前的田时伟，显然省运会上输给卢梭，给了他不小的刺激。 卢梭瞧着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田时伟，也深深感受到了危机感，这小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懒，现在不懒了，威胁很大啊…… …… 变相等于放了三天假的卢梭，回家陪了卢小鱼三天，这是难得的假期，卢梭拿着省运会冠军以及破百米跑纪录的奖金，带着卢小鱼去羊城好好地玩了一圈。 欢乐世界的过山车和四维影院，以及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卢梭都带卢小鱼都玩了个遍、吃了个遍。 卢梭很抱歉上次卢小鱼过生日时，只送了她一张报纸，决定在这一次加倍补回来。 去羊城玩了一天，原本第二天、第三天还有节目，卢梭这次连同破省运会纪录加拿到百米跑冠军、4x100米跑冠军，一共拿到了将近一万块的奖金，再加上两个月的工资，非常庞大的一笔资金，挥霍当然是不够，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肯定是够了。 另外，因为省运会100米跑出了10秒49，所以卢梭现在算是百米跑的健将级运动员了，将享受每个月1500块钱的特殊津贴，这样他的工资达到了每个月3500块之巨，十分了不起了，值得庆祝。 但第二天，卢小鱼就不出去玩了。 第四十六章 假期 “哥，别出去玩了，浪费钱，给我买个礼物吧~”卢小鱼抱着卢梭的胳膊撒娇。 “说，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要啥哥都给你买～”卢梭非常大方地说，所有的钱，就是都花给卢小鱼，他也不心疼。 “我想要一台电脑。”卢小鱼小声说，“那挺贵的。” “哥有钱，怕什么？”卢梭豪爽地笑。 不过到了著名的华强电子市场后，卢梭瞧着那些动辄标价五位数的价钱，登时有点腿麻，他手头连同两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共计是一万四千多块。 带小鱼儿去羊城花了不到一千块，准备再给房东的房租，以及小鱼儿的住宿餐饮费用四、五千块，就算往后都不花钱，那也只剩下八千块，八千块扔在这里似乎一眨眼就要没了啊。 电脑有这么贵么？ 卢梭在田时伟宿舍的桌子上见过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是什么型号，但田时伟偶尔打开它时，机器外壳上亮起的那个蓝色外星人头像非常让人瞩目。 在房东家，卢梭也见过电脑，是台式机，但因为孩子们总拿来打游戏，所以它被束之高阁，用厚重的毯子盖着，只有房东孙子们的成绩超过一定数值，才会获得几个小时的玩耍权利。 卢小鱼大概是在房东那接触过电脑吧。 所以也想自己有一台。 这对兄妹来说，虽然算是奢侈品，但既然卢小鱼开口了，卢梭就想满足她。 “没事，哥，这些都是品牌整机，很贵的，我们去买散件自己组装。”卢小鱼说，她表情很兴奋，眼睛冒着光，露出女孩子们看到芭比娃娃时兴奋的表情。 品牌机？ 组装？ 卢梭一头雾水。 之后，在卢小鱼的带领下，卢梭买了一大堆什么主板、cpu、显卡、声卡、显示器、机箱、电源的玩意，并且好像还有旧货，每一样都很便宜，合起来也不过是三、四千块。 有个摊主说帮着卢小鱼把东西组装起来，只需要收150块，还帮着装系统，卢小鱼则锱铢必较地反驳说‘一张windows才五块钱，要不我帮你装吧，只收100’。 对于卢小鱼这样可爱的孩子，说着这么懂行的话，那些摊主们非常好奇，如果是同行，真要打起来了，但对卢小鱼，他们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棉花糖样的小姑娘竟然会装机？ 事实是卢小鱼真的会，什么‘点亮’、‘坏道’、‘fdisk分区啊’、‘chost’啊之类的词，在卢小鱼和那些摊主之间交流，卢梭则完全是傻的，他只负责搬运，到了晚上，就把一台完整的电脑搬回了家。 “哥，你先玩游戏吧，我在里面装了cs，就是反恐精英，他们说可好玩了。”卢小鱼说，“我去做饭。” 卢梭坐在电脑前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站起来去厨房把卢小鱼拎回来，不该是他做饭，卢小鱼玩游戏么？ 另外，卢小鱼做饭这么熟练，是不是她最近常常自己在家啊？没去房东那吃饭啊？ 面对卢梭的质问，卢小鱼嘿嘿笑着装傻。 “哥，再装一部电话吧，还可以上网。”卢小鱼说。 “嗯，是该装一部电话了。”卢梭则说，这样就方便他找到卢小鱼了，当然，手机更方便，但现在预算不够。 “哥，你不问我买电脑和装电话要做什么？”卢小鱼问。 “打游戏吧？”卢梭说，“我听说有什么网络游戏很时兴，还有跳舞的游戏吧。” “那你还都答应下来？”卢小鱼问，“不怕我学坏，变成网瘾少女？” “怎么会呢～”卢梭揉着卢小鱼的脑袋。 卢小鱼则露出猫一样的舒服的表情来。 “哥，我觉得电脑很厉害，网络很厉害，我是在房东爷爷家里接触到的这个，只要打开电脑，登陆网络，就能和世界另外一边的人交流，这太神奇了～”卢小鱼兴奋地介绍，“我想学这个～它肯定能赚很多钱～” “为什么呢？”卢梭问。 “因为这么方便的东西肯定是大家都需要的，既然是需要的，那就有机会，就能赚到钱。”卢小鱼说。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有错，卢梭不懂，他只知道，他的支持卢小鱼。 …… 三天假期之后。 还会有更多的假期，或者说是出体院门的机会。 因为卢梭拿到了出人预料的成绩，省运会第一名，百米跑纪录新的保持者，所以陆锦荣兑现他当初的承诺，给卢梭更多的自由，卢梭可以自己决定每天晚上住在体校或者家里。 但前提是卢梭的成绩不能下滑，否则陆锦荣就会收回这个‘特权’。 作为教练，陆锦荣的管理既严格又人性化，他是那种传统的大家长式管理方法，没什么固定的规矩，但所说的话又极具权威性，一切的‘偏心’和‘照顾’都是有正当理由的。 这种管理方法绝不算是科学，但很能服众，因为其依靠的是个人威信。 陆锦荣非常护犊子，卢梭放了省运会闭幕式表演这么大个鸽子，陆锦荣根本没当回事，交份检查就算了，当然，这份检查也是卢小鱼代笔的。 要卢梭写五千字，比他跑五千米都费劲。 …… 国家体育总局体能训练中心。 助理教练董子健拿着一份报告，站在主管教练李严的办公室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敲响门。 “orgein。” 董子健随即推门而入，就看见永远西装革履的国家田径队主教练李严坐在办公桌后。 李严手边永远有一杯咖啡，那是他在国外养成的习惯。 作为亚裔，李严曾在美国田径队执教，并且带出了几个国际赛事的冠军，这也是总局高薪从国外将其诚聘回国的原因，而不久前的潘凯拿到的大运会冠军，就是李严交出的第一份答卷，总局很满意。 东亚青年运动会将是李严的第二份答卷，目前看来不太顺利。 “什么事？”看在看资料的李严问。 “这是几份离队申请，那几个孩子的。”董子健把手中的报告放在李严桌上。 “同意。”李严头都没抬的答应。 “可这几个孩子是国内14到18岁最优秀的一批短跑选手了，没了他们，咱们集训队就剩下4个运动员，勉强够跑一个接力赛的，连个备选都没有。”董子健忍不住皱眉说。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李严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你们国家有句话叫‘强按牛头不喝水’，他们不想跑，我也没办法啊。” “他们想跑！”董子健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那他们为什么要提离队申请？”李严微笑着反问。 “还不是因为……”董子健说到一半，没说下去，因为李严这是明知故问，如果不是因为李严过于苛刻的训练，以及每时每刻施加在队员身心上的压力，那几个孩子会崩溃到要哭着离队么？ 哪个运动员不想站上国际赛场，不想为国争光，如果不是承受了超越极限的压力，他们怎么可能提出离队申请？ “无论他们多优秀，只要想逃，那就是不值得信任的逃兵了，我的队伍中不需要这种懦弱的运动员。”李严说。 “但运动员数量不够怎么办？离东青会只剩下一个半月了。”董子健说。 “找备选吧，你们国家地大物博，几个跑得快的孩子还找不到么？”李严说。 …… 董子健离开李严的办公室后，冲着办公室的门挥了一下拳头。 第四十七章 鹏城双龙 三天过后。 卢梭再次参加队内训练。 目前他的状态是敏捷‘39’，力量‘33’，闲余属性点3，技巧两个，‘爆发’和‘加速’。 既然已经证明两种技巧不能同时使用，卢梭就果断的抛弃了‘爆发’，专攻‘加速’。 这个选择很合理，‘爆发’技巧毕竟与跳高项目相关，卢梭强制把它用在短跑上，再加上抢跑成功，百米跑才跑出了10秒49的成绩，结果是差点直接晕过去，显然，这是个饮鸩止渴式的技巧，并不适合短跑。 ‘加速’技巧很有意思，从消耗上，就能看出它与‘爆发’完全不同。 ‘爆发’的消耗是一次性的，毕竟它持续时长只有1秒。 而‘加速’的消耗则是1秒1点耐力，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并且叠加的速度有累积——这很有趣，会让卢梭想到什么？当然是，使用‘加速’，可以跑200米了啊。 1秒1点耐力，跑400米还是有点勉强，但从消耗来看，200米是完全没问题的，甚至卢梭可以做到后100米比前100米更快，毕竟‘加速’技巧有累加效果。 不过，在提出练习200米之前，首先还是要解决的，还是卢梭的身体状态与‘加速’技巧相适应的问题。 人类身体就像是一台无比精妙的机器，包括每块肌肉的准备与运动状态，还有大脑意识去控制的神经反应，都是有一定之规的，运动员的训练，就是把这种模式固定下来，再一次一次再一次地优化它。 卢梭换了一种技巧，就等于换了一种跑法，也就等于身体和意识都要重新适应。 另外，接下来他的锻炼目标，则是要把‘力量’和‘敏捷’数值平衡，这是更好使用‘加速’技巧的要求。 …… 一周后。 卢梭的100米成绩回到了11秒内。 但仍然没有接近10.49秒破省运会纪录时的巅峰状态。 教练陆锦荣倒是不着急，毕竟运动员的状态有起有伏很正常，而卢梭仍然在缓慢‘提速’中。 倒是田时伟有点等不及了，他自认为是大赛型选手，换句话说，就是有人逼他，他能跑得快一点，没人逼他，他的成绩就会摆烂，陆锦荣认为这是心理素质的问题，田时伟却觉得要怪卢梭。 …… 省运会结束后的第十一天。 这天下午的惯常训练中。 卢梭和田时伟比赛了一次。 卢梭的成绩是10秒72，田时伟的成绩是10秒70。 对此，卢梭还是挺满意的。 ‘加速’技巧在稳步提升他的百米跑成绩，跑起来更加游刃有余了。 而田时伟瞧着那块计时牌，眉头紧锁。 “老卢，你得加油啊。”田时伟对卢梭说，“你这样别人会觉得咱们在省运会上的成绩是偷鸡来的。” “谁会觉得？”卢梭反问。 “我们的对手啊，首都那个，鄂省和川省那两个，你目前这成绩实在拿不出手啊。”田时伟说。 “离全运会还有3个多月呢，你急什么，再说了，你替我急什么，你自己跑出来不就得了？”卢梭觉得莫名其妙。 “你还不知道啊？”田时伟忽然冒出一句。 啊？卢梭望着田时伟。 田时伟一脸神秘笑意，知道什么消息不想说的样子。 这时两人正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下午的训练结束了，该是吃饭的时候了，瞧着田时伟的样子，卢梭也不问，反正卢梭知道，以田时伟的性格，保密不了任何秘密，顶多一分钟，就得吐口。 果然，还没到食堂门口，田时伟就憋不住了。 “东亚青年运动会。”田时伟说，“只有14到18岁之间的运动员才能参加，我今年恰好18岁。” “东青会我知道，但你不19么？”卢梭觉得这不对啊，田时伟14岁进省队，练了5年，应该19岁吧？ “我没过身份证上的生日呢，我生日小，哎，别打岔，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都符合参赛标准。”田时伟说。 “然后呢，东青会的选人不是早就结束了么？那时候你没选上啊？”卢梭说。 “今时不同往日。”田时伟说，“我有最新消息，这次参加东青会的短跑队里，有人退队了，正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够资格的运动员，但因为年龄限定到14到18岁，所以比较难找。” 的确，目前全国出成绩的短跑运动员，大多数都在20岁上下，18岁以内的比较少。 这个消息……挺有意思啊~ 卢梭眼睛一亮，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但是，他转眼又想到，目前自己的百米跑成绩暂时回到不10秒49，应该还是不够国家队的遴选标准吧？ “国家队缺人的话，怎么挑人，是全国各地选人么？”卢梭问。 “上一次是这么选的，但这次只剩下一个半月东青会就要开幕了，应该没精力搞大范围的挑选，很有可能是通过各地的教练进行推荐。”田时伟说。 “潘凯超过18岁了吧？”卢梭忽得问。 “对，他是84的，今年20了。”田时伟说。 “吕培和张震……？”卢梭再问。 “吕培19，也过了，张震16岁，已经入队了。”田时伟说。 教练陆锦荣特别叮嘱卢梭和田时伟注意的对手们，卢梭和田时伟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实际对他们的资料已经了如指掌，因为四个月后全运会上的竞争对手，肯定就是他们。 “得争取一下啊……”卢梭琢磨。 参加国际级赛事的机会，在运动员来说，就那么几次，能入国家队，肯定是个天大的机遇，训练和比赛毕竟是不一样的，多一次大赛的经验，就可能让成绩提升一点，卢梭进入职业田径本来就晚，想出成绩，就更是一步都不能落下。 “教练应该已经去跑关系了。”田时伟说。 “这你都知道？”卢梭敬佩的瞧着田时伟，小灵通啊。 “当然知道，我估计八九不离十能争取来一个试训的机会，到时候，咱们就能在国家队逞威风了，碾压式地把张震拿下，这才能彰显咱们鹏城短跑双狼的气魄～”田时伟伸出手掌再狠狠握拳，示意志在必得。 “什么短跑双狼？哪来的绰号，我可不认！”卢梭意识到自己多了个莫名其妙的丑陋绰号，马上摇头。 “双煞呢？”田时伟说。 “那是反面角色吧？”卢梭说。 “双鹰？” “好一点，仍然不像好人。” “双龙？” “靠谱点了。” 第四十八章 换个赛道 东青会短跑队有名额的消息，的确已经传到陆锦荣耳朵里了。 他正在鹏城市体委跟沈鹏商量这件事。 “东青会虽然只限14到18岁运动员参加，毕竟也是国际赛事，如果能够参加，的确算是一个非常有利的锻炼机会，但是，老陆啊……”沈鹏把泡满茶的茶杯放到陆锦荣面前。 “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些孩子们的信心问题？”沈鹏坐在陆锦荣身边的沙发上。 “你是怕他们会输？受不了打击？”陆锦荣问。 “目前我国的男子田径项目仍然不是很强，即便是在东亚范围内，也要面对哈萨克斯坦和日本这样的传统男子田径强国，100米、200米、400米和4x100米项目，我们有时候连决赛都跑不进去。” 说到这儿的时候，沈鹏的语气和表情都很黯淡，的确，国内的短跑项目太弱了。 “就算这次争取到了名额，你手底下无论是田时伟还是卢梭，在国内仍然不是顶尖选手，到了国际上，可能只是替补，连比赛大名单都未必上得去。”沈鹏说，“我担心影响孩子们的信心啊，特别是卢梭，他接受训练的时间太短了。” “老沈，你有句话说得特别对，就是那句‘知道差距，才能超越差距’。”陆锦荣说，“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差距，如果被打击到了，跑不出来了，是他们不配站在赛场上，干脆早点退役转行算了。” “老陆你啊～”沈鹏手指点着陆锦荣，“还是这样的火爆脾气，但是，还有个问题你得考虑到，知道这次东青会短跑队的名额为什么会有空缺么？” “听说是有几个队员退队了。”陆锦荣说，“应该是受伤了吧？” “三个队员，一起受伤？”沈鹏摇头，“如果说受伤，也是精神上受伤了吧。” “怎么说？”陆锦荣好奇。 “国家队新任的主教练李严，是个不好应付的家伙，那三个孩子据说遭到了一些很严苛的训练，然后没挺住，退队回省队了，我有个朋友在豫省体委，他那有个孩子被送了回来，听说直接看精神科接受心理治疗了。”沈鹏说，“所以，要慎重啊。” 陆锦荣皱眉想了想，然后说：“还得试试，这是个机会，我们该做的先做了，到时候问问那两个小子敢不敢去。” 沈鹏听陆锦荣这么说，便点头：“行，我争取一下，按照这次他们省运会的成绩，大概率是能上去的，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行。陆锦荣也不啰嗦，只是点点头站起来，但又嘱咐一句：“老沈，用你在总局那边的关系，一定要两个名额出来，如果能去东青会，再接全运会，他们的状态就不会有空窗，全运会上更能跑出来。” “办成了我请你喝酒！”陆锦荣站起来一边拿包准备走人一边说。 “我等你这顿酒了。”沈鹏也笑着站起。 …… 东青会短跑项目在2004年中的时候，就在全国各地选人参赛了，但100米的选人标准是10秒60，200米的标准是21秒35，当时鹏城省队的尖子生田时伟均未达到，所以这事就过去了。 而现在距离东青会开幕还有40天，短跑组缺人了，就正好是田时伟和卢梭的机会。 陆锦荣并没有指望自己的弟子，能在这种国际赛事——即便是青少年的国际赛事上拿什么成绩，只希望他们体会一下国际比赛的气氛，上上劲，还能衔接上明年1月的全运会。 总有比赛可比，好状态才会持续下去。 另外也是陆锦荣觉得卢梭和田时伟最近有点翘尾巴，得让他们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比赛，什么是真正的对手。 但还得等沈鹏真把名额争取下来才行。 …… 在这边陆锦荣等着东青会短跑队的候补名额时。 卢梭也在抓紧时间练习。 他100米的成绩仍在稳定提高，目前是10秒70左右，每次都很平均，很稳。 但卢梭估计想要重新跑回到10秒50以内，恐怕还得再等上一两个月，他得再提升3点或4点‘力量’才行。 目前他‘力量’的属性是‘35’，敏捷则是‘39’，‘加速’技巧特点是一种持续性的平衡状态，所以两个属性最好更接近一点，会让‘加速’技巧发挥得更彻底。 现在再通过锻炼获得属性点，已经不像是初入队时那么容易了，那时不到一星期就能得到一个，现在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拿到一个，将来肯定更难。 即便重新跑回到10秒50以内，想在东青会上拿成绩，也属妄想吧，毕竟这只是入国家队的标准…… 卢梭查了一下历年东青会男子短跑项目的冠军成绩，100米一般在10秒20到10秒30的区间，200米则是21秒70到21秒90左右。 卢梭预计自己在使用‘加速’技巧，把100米跑到10秒30之前，不会有什么障碍，但那需要时间，能在全运会前完成这个目标就很了不起。 所以，去东青会一轮游？ 或者连游都游不上的就回来？ 虽然陆锦荣还未公布，卢梭能去参加东青会的消息，但卢梭已经把这个当成目标在努力了。 反正要预设一个目标。 全运会还剩下三个半月，有点遥远，东青会只剩下一个月就特别合适…… 卢梭今天晚上睡觉时，开始在自己脑子里模拟东青会的比赛，嘴里念着‘我是冠军我跑得最快我是冠军我跑得最快’，但100米怎么跑也跑不到10秒30呢…… 但是，200米可以啊。 卢梭脑中浮现出一道亮光。 他随即握紧拳头，向上一挥，就这么定了！ 砰！ 卢梭砸到上铺的床板，吓得对面床正在玩nds的田时伟一惊，差点把手中游戏机给摔了。 “老卢你发什么疯？”田时伟不满意的叫着，他现在几乎已经在copy卢梭的作息时间了，只剩下晚上这一点能玩一会儿他心爱的游戏，别打扰他了，好吗？ “对不起，老田。”卢梭的双目在黑暗中仿佛能够发光，“你200米队内最强的宝座要归我了。” “啥？”田时伟没听懂，“你要练200米了？教练让你练的？” 卢梭不吱声了，田时伟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家伙又睡着了，我草，天天都能秒睡，你这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啊！ …… 第二天一大早。 卢梭和田时伟一大早就来到操场练习，在教练陆锦荣抵达之前，大部分短跑队成员都已经到达。 这大概就是鲶鱼效应吧，自从卢梭入省短跑队之后，省短跑队的成员们，入睡时间更晚了，早练时间更早了，在训练室的平均时长噌噌提升，成绩也有目共睹地往上涨。 陆锦荣来到操场时，对这一幕很满意。 不过，当陆锦荣听到卢梭要开始练200米弯道技术的想法时，有点犹豫。 以全运会为目标的话，卢梭练练200米，也是ok的，毕竟其100米成绩很稳定，有余力和时间去练200米的技术，但如果说近在咫尺的东青会，那么在陆锦荣心里，是肯定来不及的。 第四十九章 弯道技术 不过东青会的消息尚未公布，陆锦荣在事情没有绝对把握前，也不会跟自己的弟子说，所以面对卢梭的要求，陆锦荣想了一想便答应了，但嘱咐卢梭自己拿捏着点，100米也不能放松。 然后陆锦荣开始给卢梭讲解200米的技巧，同时还让队员给卢梭跑了几次，以做示范。 其实有状态栏的协助，卢梭相当有一本绝对正确的运动百科全书，在理论上他是无敌的，难点则是怎样让身体与理论相结合。 200米相对于100米，不止是多了100米那么简单，首先就是弯道技术，由于正式赛场全长为400米，所以200米跑必然涉及到弯道，如何在弯道过程不降速，甚至是逆天的提速，是最关键的地方。 其次是体力分配，100米需要的是爆发力，莽就完了，即便最后20米莽不动了也可以凭借惯性跑下来。 但任何人类的体力都无法支持全程莽完200米，所以200米还需要考虑耐力问题，如何分配体力，也是个重要技巧。 “入弯是要控制好重心，注意身体姿态，稍向左倾，右肩略高于左肩，右臂摆动幅度更大，把自己想像成一辆摩托，不要加速也不要减速，但你的速度肯定会降低，做好过弯后提速的准备……” 操场上。 卢梭一遍一遍的在弯道处做练习，陆锦荣则全程盯着。 目前能享受陆锦荣全程人盯人式指导服务的，全队只有卢梭和田时伟，没有其他队员会觉得不公平，体育就是强者恒强的世界，没有成绩，说什么都没用。 整个上午，卢梭练习了几十次入弯、过弯技术。 在状态栏和陆锦荣的双重提示下，他虽然有些动作做得仍然不到位，毕竟那需要成千上万次的练习，但至少已经在努力向前正确方向前进了。 “教练，我正式跑一次试试。” 在上午临结束训练之前，卢梭向陆锦荣提出自己的想法。 “王鹏，你来跟卢梭跑一次。”陆锦荣帮着卢梭叫对手，正式跑的意思，就是掐表，并且有对手。 “我来~”田时伟举手表示他很有兴趣。 “哪都有你！”陆锦荣嫌弃的骂了田时伟一句，但还是允许了。 田时伟活动开手脚，站在起跑线上，自信得望了一眼卢梭：“老卢，我来碾压你了。” “这么大口气，我还以为你省运会200米拿金牌了呢。”卢梭反讽。 “我那是太累了！”田时伟争辩，“否则我稳稳能拿金牌。” “可惜只有单人项目两块银牌啊……”卢梭感慨。 田时伟气得直咬牙，他拿两块银牌还不是因为卢梭？ “准备~”教练喊了一声。 卢梭和田时伟同时做出预备跑的姿态。 …… 同时，卢梭脑子里掠过田时伟拿省运会200米银牌时的成绩，21秒45。 这个成绩在田时伟来说，有点慢了，应该是上午和卢梭比100米时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导致下午的200米决赛体力下降。 田时伟的正常状态，200米应该能跑到21秒40秒左右，一级运动员的水平，当然，一般比赛，田时伟拿不出真实成绩，所以还得更慢。 …… “跑！” 卢梭和田时伟起步，还是田时伟更快一点，并且，相对于卢梭，越来越快。 200米是弯道起跑，所以弯道技术练习得更多也更好的田时伟，在开始阶段，就领先了卢梭，到了直道阶段时，已经超过卢梭两个身位，而这时，卢梭的速度才真正提了起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田时伟和卢梭一前一后冲过终点线，差了大概三四个身份，这该是0.2秒左右的巨大差距。 计时是田时伟21秒50，卢梭21秒75，这成绩可说是比较差了。 陆锦荣瞧着这一幕也有点挠头。 在某些时候，卢梭和田时伟可真是一对冤种。 就是一个成绩差的话，另外一个成绩肯定也好不起来。 田时伟的成绩取决于他的对手。 卢梭呢，状态很稳没错，但有些时候莫名其妙的稳定在低谷，又让人无可言语的一直在前进。 比如省运会跑出10秒49的破纪录百米成绩后，百米成绩就一直在11秒内游荡，且还在稳定进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10秒49去。 卢梭成绩差，带着田时伟成绩也差，瞧着他们200米双双跑出21秒50外这么糟糕的成绩，陆锦荣忽然对自己要送他们去冬青会的想法产生了怀疑，这不是送菜么？ “老卢，你得加把劲啊，我随随便便都碾压你啊。”田时伟还在那废话。 卢梭则没空理他，而是翻着自己的状态栏纪录，他发现一件事，就是‘加速’中断了。 状态栏中标注着几次‘你使用了‘加速’技巧’、‘你使用了‘加速’技巧’，好像他每次都在重复启动这个技巧那样。 重复启动，就意味着技巧中断。 技巧中断，就意味着没有叠加速度。 没有叠加速度，就意味着卢梭是全凭着自己的身体在跑，没有‘技巧’。 这是卢梭跑出22秒50的原因。 “技术动作不规范啊……”卢梭琢磨着。 这很容易理解，就跟开车熄火一样的道理，挂错了铛，上错了油，发动机就停转了。 而状态栏给的‘技巧’，中止的这样容易，也是卢梭未曾预料到的，这玩意不够神啊…… “还得练。”卢梭跟自己说。 于是卢梭继续练。 继续练。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 除了必要的、提升属性的力量和体能练习，卢梭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花在练习200米跑的弯道技术上。 早晨陆锦荣瞧得见卢梭在起步过弯，晚上陆锦荣同样瞧得见卢梭在练起步过弯，那种专心致致的模样，甚至给人一种疯魔的感觉。 田时伟偶尔会来陪卢梭练习，当然对田时伟来说，这样的技巧有点过于浅显，所以他大多数时间是在卢梭身边给卢梭‘添堵’，说卢梭哪里动作不规范等等。 今天，夜色下，操场上，卢梭练了200组起跑后，体力已然不支，田时伟就叫他去吃饭。 “顺便给老朱践行。”田时伟说。 第五十章 开窍 给朱诺践行？ 践什么行？ 卢梭懵着跟田时伟去了食堂。 就瞧见朱诺和郑妮已经到了。 坐下聊了几句才知道，朱诺明天就要出发去琼省参加东青会集训了。 算算时间，现在距离东亚青年运动会还剩下30天，这个时间去集训，倒也不早不晚，毕竟跳高不是什么集体项目，要靠运动员个人水平，所以在哪训练都一样。 “不知道教练推荐我们去东青会的事怎么样了，如果成了咱们就能一起出发了。”田时伟有点惋惜。 “是啊，咱们三剑客一同征战东青会才厉害呢~”朱诺附和着，然后她端起杯子，“今天我以茶代酒，跟各位暂时告个别，东青会上等你们。” “我是去不了东青会了，但小诺你可要为国争光啊~”郑妮揣起杯子跟朱诺碰了一下，她成绩不行，省运会前十，争一争全运会吧，东青会肯定是上不了的。 “加油~”田时伟跟朱诺碰杯。 “加油~”卢梭跟朱诺碰杯。 卢梭和朱诺对视一眼，彼此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虽然一个是短跑，一个是跳高，但目标一致，奥运冠军，那个神圣的奖牌，是他们努力的共同目标。 这场饯别也没有酒。 第一运动员要尽量少喝酒。 第二是他们也没办法同时请假，去外面喝酒。 所以对着喝了几杯饮料，一起啃了几只大虾后，就算是饯别完成，大家各归各寝，再相见时，要么是在一个月后的东青会，要么是在一个月零十天后，东青会结束后的鹏城。 虽然感慨，但总有再见的日子，所以大家分别时，也没什么太多的伤感。 …… 又过了两天。 10月2号这天，值得纪念的一天。 在全市都因为国庆假期而休息的时候，卢梭终于能在200米跑中，全程维持‘加速’技巧。 此刻他的‘力量’再提升1点，已经36了，距离平衡的目标更接近。 但‘敏捷’也快要提升了，目前是‘39.93’。 卢梭没办法控制某个属性不提升，毕竟很多训练都涉及到对‘敏捷’的锻炼，所以，想要平衡，仍得努力。 提升的属性点，和全程维持‘加速’的技巧，让卢梭的200成绩跃进式进步。 在终点。 第二个闯过终点线的田时伟，瞧着电子计时器上‘21.35’秒的成绩，目瞪口呆。 “这不科学啊……” 的确。 这不科学啊。 卢梭目前100米的成绩是10秒65左右。 200米的成绩是21秒32的话…… 按照简单的算术题来计算，岂不是说，卢梭的200米比100米要快一点？ 200米要分配体力不可能全程都以最快速度去跑的啊…… 显然，这个成绩也让陆锦荣惊讶，因为再上一次跑，卢梭200米跑还在21秒70上下，这一次就跑到21秒35了，这是……意外？ “再跑一次。”陆锦荣说。 于是又跑了一次。 这一次，田时伟追着卢梭使劲，想着上一次是自己被卢梭偷家了，现在可要拿出真正实力了！ 两人几乎并肩冲过终点线。 并且同时抬头看向计时牌。 ‘21.32’和‘21.38’。 卢梭更快。 啧啧…… 陆锦荣瞧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这是开窍了嘛？ 已经达到东青会的选人标准了。 陆锦荣本来想让两人再跑一次，但卢梭举手示意说跑不动了，田时伟也跑不太动了，200米比100米的消耗大很多，于是陆锦荣让他们休息一下，等着下午再测的时候，两人的成绩还保持在21秒30上下。 这就比较稳定了。 而就在今天下午，陆锦荣终于等到了沈鹏的消息。 卢梭和田时伟替补东青会短跑组选手的事，已经敲定了。 可以去首都参加测试了，国家队教练看过他们的资料，认为只要能发挥出正常水平，就能进队。 现在距离东青会正式比赛，还有28天。 当陆锦荣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卢梭和田时伟时，两个大男孩都爆发出兴奋的叫声，特别是卢梭，真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快就为国出战，虽然是只限于东亚九国，只限于14到18岁。 “你们放一天假，后天就去首都报道。”陆锦荣说。 “去首都集训？”田时伟问，“不是琼省么？” “各个项目集训的地点不一样，短跑是在首都。”陆锦荣说。 “啊……那见不着老朱了。”田时伟有点遗憾。 卢梭也一样。 …… 在鹏城虽然也是集中训练，但想回家时总能请假。 这次要出去集训二十多天，东青会赛程也有一周，合起来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要离家30多天，总有一些事要安排下。 当然，如果在东青会上早早打道回府，连预选赛都没过，那么可能回来得更早些，但是，谁都不希望这样，对不对？ 卢梭用这一天时间，安排了一下卢小鱼，家里现在也装了电话，约定了每天要打电话相互报平安，之后再请房东老爷子吃了个饭，也没去外面，就是在家简单做了几个菜。 卢梭敬了房东老爷子一杯酒，感谢老爷子这段时间对卢小鱼的照顾，虽然卢梭说着要给钱，但老爷子说什么都不收，这不是钱的事，这份情谊，卢梭永远记得。 而听说卢梭要参加东亚青年运动会，为国出战，老爷子问清楚这场运动会的情况后，先是跟卢梭喝了三杯酒，然后只提出一个要求：“卢小子，你记住，绝对不能输给小日本！” 瞧着老爷子充满期许的眼神，卢梭郑重点头。 …… 出发前。 陆锦荣分别找卢梭和田时伟都聊了一下。 特别是卢梭。 陆锦荣知道卢梭好胜心强，但目前其短跑水平，在国内，也仍然是中上等水平，算不上拔尖，所以到了国外，与其他国家选手竞技，要记住一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们国家的田径项目并不强，东青会上，男子短跑项目历年来都没取得过什么成绩，能进决赛都是值得庆祝，所以，不必给自己什么压力，尽力就好，主要是体验一下。” 面对陆锦荣的嘱咐，卢梭知道，教练是怕他被失败打击信心，便点点头，虽然拿的只是一张‘体验卡’，但卢梭是遇着点机会，就要做出一番大事的性格，他可不甘心只是一轮游。 “另外，我帮你谈了份合同。”陆锦荣说，“上次说的赞助的事，现在品牌方愿意给你出这个数。” 说着，陆锦荣拿出一份合同，合同的甲方，是鹏城本地一家比较大型的商超品牌，乙方是卢梭，金额则是上次的五倍，卢梭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长一串数字，甚至有点眼晕。 这份合同比较接近代言合同了，一般来说，都是由品牌方跟市队签署，再由市队下发到运动员，但这样过一手，按照规矩，一般是五五、四六，甚至还有二八分的。 二八中的‘二’，是运动员本人，‘八’呢，则是市队，或者体委，这笔钱会算做市队的广告收入，就是归了公了。 陆锦荣没玩这一套，一是鹏城短跑队资金充足，二是在陆锦荣看来，这种做法等于在运动员兜里掏钱，不是欺负这群孩子么？ 卢梭虽然不懂这个，但队内的其他队员都懂，卢梭也知道陆锦荣真是一心为他们好，但卢梭有个想法。 “教练，如果我这次在东青会拿个成绩，比如进决赛，甚至拿块奖牌，赞助金额会不会更高？”卢梭问。 嗯？陆锦荣瞧着眼前这个得意门生。 第五十一章 国家队试训 从鹏城到首都。 乘坐飞机3个多小时。 航程顺利，准时到达。 首都t2航站楼。 一位助理教练接上了来自鹏城的教练和两名短跑运动员。 直奔国家体育总局训练中心。 首都机场去训练中心走三环就成，不过这位叫董子健的助理教练在听说卢梭是第一次来首都后，就让司机师傅绕从五环走，穿过北四环处正在兴建的奥林匹克场馆区。 卢梭是第一次来到国家的首都，感觉有点……嗯，像是个大工地，特别是临到兴建中的国家体育馆附近，到处都是建筑机器和工人，生机勃勃的，金秋阳光照在这些工人身上，充满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氛围。 “这里是奥运场地啊？”田时伟问那位名叫董子健的助教。 卢梭也看到了，路边工地围墙上写着‘大干快干一百天，为奥运献礼’、‘保质保量、迎我奥运’等的字样。 “对，这边和那边会是两个大型体育场，再往北还会有一个室内运动中心，2008年的奥运会开幕式就将在这里举办。”那助理教练笑着说，同时让司机开慢点，让两个大男孩好好看看外面。 “如果你们能为国出战的话，短跑项目的决赛也应该会在这里。”陆锦荣也说了一句。 卢梭望着车窗外那些个造型独特的体育场，秋日阳光在它尚未完成的表面渡着一层神圣的金光，4年后，那里将有世界田径项目最光荣的舞台，我能站上它么？ …… 到达总局训练馆后。 助理教练董子健就带着三人先行休息，现在时间是中午，等吃了午餐下午就安排他们进行入队测试。 因为吃了飞机餐，所以三人都不怎么饿，简单吃了一些总局的食堂食物，发现这里的餐饮水平并不比鹏城好，相反海鲜类食物还少了许多，看来鹏城体校的食堂，是国内体育界的天花板了。 用餐过后，回到董子健给安排的房间，陆锦荣让两人去休息一下，放松心情，别紧张，等下测试时跑出平常的水平就行。 从机场过来的路上，陆锦荣已经在董子健那打听出了一些消息，这几天里，的确有几个省的运动员来试训，但都不合标准。 国家队在四个月前，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搜罗了一遍14到18岁之间符合标准的运动员。 符合标准的，已经在国家队了，不符合标准的，四个月也练不出啥了，像是田时伟这样突然爆发的，又或者卢梭这样异军突起的，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不可能省省都有。 所以，只要卢梭和田时伟发挥正常水平，这个测试，应该没啥问题。 卢梭和田时伟点头答应，然后休息去了。 …… 主管教室办公室里。 李严正看着田时伟和卢梭的资料。 ‘田时伟，鹏城市短跑队运动员，18岁，100米成绩10秒50，200米成绩21秒45。’ 水平比较优秀的年轻短跑选手。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南粤省运动会之前，田时伟百米跑纸面上的成绩是10秒75左右，到了省运会时，突然提升到了10秒50。 这很有趣，如果当初东青会遴选运动员时，田时伟就有这样的成绩，那么他应该已经入国家队了。 ‘卢梭，鹏城市短跑队运动员，18岁，100米成绩10秒49（南粤省百米新纪录），200米成绩无，400米成绩无。’ ‘无’的意思，就是没参加过正式比赛，没有可被官方认可的成绩。 资料中更让李严注意的是，卢梭是今年7月份才加入鹏城市队的，也就是说，两个月时间的专业训练，就让他跑出了10秒49的成绩，这很有意思。 至于那个省运会纪录，李严没当回事，现在他队里这些青少年，很多都有破纪录的水平，而被他调教过的成年队，以潘凯为首的那些田径运动员，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世界级的水平。 这时助理教练董子健敲门而入：“教练，鹏城市队的教练和运动员都到训练场了。” 好。李严点头，收拾资料，站了起来。 …… “别紧张。”陆锦荣再三嘱咐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 在鹏城，陆锦荣管理运动员的风格很‘铁腕’，当然，也不乏‘柔情’，而出门在外，就只剩下‘柔情’了，再三叮嘱的样子，看起来紧张的不是两个运动员，而是他自己。 “试训对你们来说不是问题，入队后要面对的东西更多。”陆锦荣说，“所以，别紧张。” “教练，我看紧张的是你吧？”田时伟嘻笑着说。 要放在鹏城队里，田时伟这句话能换来一脚，但现在陆锦荣只是瞪他一眼。 “来了。”卢梭看到训练场那边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另外一个则是接他们的董子健。 这个穿西装的就是……国家田径队短跑项目总教练李严了啊。 那个把运动员逼得去看精神病科的狠人？ 来首都之前，陆锦荣已经给卢梭和田时伟介绍了这位教练的风格，其中把运动员训练到退队，甚至去看心理医生的事，自然也介绍之列。 对此，两个年轻运动员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只要能入国家队，不信有人能把他们逼到退队。 走到近前。 董子健为两位教练相互介绍了一下。 两位教练握手，瞧着李严，说陆锦荣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对方比他年轻五岁以上，却已经执掌国家队了，并带出了潘凯在大运会上的金牌冠军…… “好好跑。”陆锦荣对卢梭和田时伟说。 …… 先测100米。 虽然已经好好跑了，但卢梭和田时伟的成绩分别是10秒63和10秒60，还没够东青会的遴选标准。 李严站跑道终点，看到这个成绩后摇摇头，拿着笔在本上画了一些什么。 …… “再测个200米吧。”董子健跑过来说，“你们休息一下，准备一下，这次好好跑。” 卢梭和田时伟对视一眼，都瞧出了彼此眼中的危机感。 似乎国家队教练对他们并不满意啊。 如果白跑首都一趟，再被退回去，脸可就丢大了呀，他们连行李都带来了，都跟家人朋友啥的告了一个月的别，现在一天就打道回府？丢不起这个脸呐。 第五十二章 朝夕 又测了一个200米。 这次卢梭的成绩是21秒30，田时伟的成绩是21秒35。 200米的成绩倒是够东青会选人标准了。 这让陆锦荣松了口气。 而卢梭那边，先跑了个100米，再跑了个200米，都用了‘加速’技巧，消耗了30点耐力，现在耐力剩下52/100。 大家都等着李严。 而李严则仍在那写写画画，直到董子健去提醒了一下，李严才说：“嗯，对不起，研究一个技术问题，有点入神了。” “田时伟合格，可以留队。”李严说。 yeah！田时伟举拳头向天挥了一下。 我呢？卢梭望着李严，则是心中一沉，因为如果两个都合格的话，直接就会说都留下，为什么单独说田时伟？ “卢梭是么？你好。”李严微笑着站到卢梭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李严虽然是在微笑，但卢梭却并不觉得他和蔼，甚至有点反感似的抵触。 “我看过你在南粤省运会的比赛录像，我注意到，你今天的跑法，与那天不同，为什么换了一种跑法？”李严问。 啊……这个教练注意到了。 只是看比赛录像就能对比出来，很厉害啊。 “那种跑法伤身体。”卢梭说。 “伤身体。”李严点点头，“那你能用那种跑法，再跑一次100米么？” 耐力，52/100。 不太够了。 卢梭摇摇头。 “那很抱歉，你不合格。”李严说。 李严这话一出，陆锦荣不禁色变，卢梭更是心中一沉。 “为什么？我和田时伟的成绩差不多。”卢梭问。 “我不必跟你解释。”李严合上手中的本子。 “李严教练，这不公平吧？”陆锦荣也开口说话。 对于同为教练的陆锦荣，李严还是很客气的。 “好吧，田时伟目前的状态，还有进步空间，卢梭呢，他现在的状态，我看不出有什么可能性，即便是有，东青会也来不及了，所以与其浪费一个名额，浪费国家队的资源，不如直接让他回家吧。”李严说。 对李严的这种说法，陆锦荣深深皱眉，但又无话可说，每个教练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体系，既然掌握着国家队的生杀大权，那么李严的判断就是最后决定。 陆锦荣看向卢梭。 “如果我可以跑呢？”卢梭问。 “那你可以获得一个机会。”李严说。 “但我的成绩可能不会太好，我累了。”卢梭说。 “没关系，尽力就好，你们国家不是有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么？”李严笑着说。 …… 卢梭重新站回到跑道起点。 回忆自己使用‘爆发’的身体感觉。 那感觉并不太好，在跑步中使用‘爆发’，会导致身体出现极大的疲倦感，特别是两次‘爆发’，简直生不如死。 现在的耐力是52/100，一次‘爆发’消耗15点耐力，跑完后只剩下37点，希望别晕倒。 “预备~” 董子健吹哨，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台dv，他全程都在记录田时伟和卢梭受训的影像。 “跑！” 卢梭冲了出去。 …… 起步速度很一般。 肉眼评估在0.2秒开外。 起步姿态很不错。 加速进程也很标准，但仍然较慢，可能和身高有关系，除非特别优秀的选手，否则1.82米这个身高，都会面临这个问题。 虽然国际上主流说法是1.82到1.85米是百米跑的黄金身高，但李严并不这样认为，百米跑世界纪录的保持者从1.60米到2.03米都有，李严认为没有最适合百米跑的身高，只有最适合百米跑的身体素质。 途中跑姿态不错。 马上要进入冲刺阶段了。 咦？ …… 李严注意到。 在途中跑转换为冲刺跑的进程中，卢梭忽然再度提速，这个提速非常不合常理，因为短跑是无氧运动，最强大的运动员，也只能在前80米保持最快速度，能在这个阶段，再度提速的技巧，李严还没见过。 呜~ 卢梭冲过终点。 手计的成绩是10秒38，算上误差，这次卢梭百米跑的成绩应该是10秒60左右。 不算特别好的成绩。 但李严喜欢。 “你入队了。”李严合上本子对卢梭说。 而卢梭这时正眼前都是黑花的在原地勉强站着，听到李严这句话，心情顿时一松，差点晕厥过去，不过田时伟和陆锦荣适时跑过来扶住了他。 “安排卢梭做个尿检。”李严对董子健说。 啊？董子健有点不明所以，他问：“田时伟不用么？” “不用，只做卢梭的。”李严说。 为什么？ 李严的这个安排让所有人不解。 不过李严也没解释，向陆锦荣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训练场。 陆锦荣望着李严的背影，莫名有点担心，他想说什么，但看着卢梭和田时伟满脸都是开心的样子，又咽了回去，入队之后才是考验啊，这两个小子，要挺住啊，怎样也不能退队啊。 …… 当晚。 李严拿到了卢梭的尿检报告。 这是加急的。 结果很‘干净’。 卢梭没吃兴奋剂。 所以这就更有趣了。 然后还有一份体检报告，一并送来。 李严兴致勃勃得观看着这两份报告，而送来报告的董子健，见到李严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则播放着卢梭在南粤省运会时的比赛录像，此刻正是暂停状态。 “教练，你对卢梭很感兴趣啊。”董子健说，“很看好他？” “看好？不，我不看好他。”李严摇头。 “为什么？”董子健挺惊讶的，不看好他，你研究他干嘛？ “作为一名短跑运动员来说，卢梭18岁开始接受职业训练，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受训时间，以他的身体素质，这一生的最好成绩，也就应该是10秒49，但他只在接受训练后两个月就达到了，这意味着什么？”李严问。 “所以你觉得他吃药了。”董子健说。 “你看他的突然加速，与其说是一种跑法，不如说是一种外力的突然刺激，我很好奇的是，这种外力刺激，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李严说。 “所以，你只是对他感兴趣，而不是看好他。”董子健皱眉，“而你认为他没有短跑项目上的潜力，那为什么还让他入队？” “有人适合当一辈子冠军，另外一些人一次冠军就够了。”李严说，“但无论哪一种人生，都比两手空空要更强，你们国家有句话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对不对？” 董子健眉头皱得更深了，李严究竟对卢梭的安排究竟是什么？ 第五十三章 冠军教练 卢梭和田时伟正式加入东青会国家队训练的时间是2004年10月3日。 距离10月30日开幕的东亚青年运动会还有27天。 10月3日下午。 经过了体检之后，已是下午四点，陆锦荣在体检开始之前就离开了，离开前又嘱咐了两人一遍，好好练，争取跑出个好成绩，别给鹏城短跑队丢脸。 当时在总局门口，望着陆锦荣离开的背影，田时伟说他有点心酸，感觉跟孩子送别家长一样，毕竟田时伟已经与陆锦荣朝夕相处了五年之久。 卢梭与陆锦荣相处时间比较短，但这时也有几分感触。 体检后，卢梭问了董子健总局有没有器械训练室，当然是有的 董子健带卢梭到器械训练室，给卢梭介绍了一下各种器械，不过发现卢梭全部都懂。 这里虽然是国家级的训练场，但这里有的训练器械，鹏城体校都有，只能说鹏城财政富裕，对体育项目支持力度足够，该有的都有。 “既然这些你都练过，那就自己小心点，别受伤了，这是饭卡，食堂就在对面，全天24小时供应餐食，有问题随时找我。”董子健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卢梭则开始自行锻炼。 他目前的‘敏捷’是39.90，‘力量’是36.18，为了更好的使用‘加速’，他需要把两项属性值提升到同一水准线上，这样他的成绩会再有个突破的。 距离东青会还有27天，他得提升4点力量，时间紧、任务重，几乎不可能完成，一刻都不能浪费。 器械训练室内还有其他人，应该都是参加东青会的运动员，不过卢梭并不认识，也没有认识的打算，自顾自的沉默练习着，瞧着自己的力量属性浮现出锻炼状态。 从‘36.18’到‘36.24’…… 然后数字开始飘红，意味着身体到了极限，虽然耐力还有富裕，但肌肉组织已经有疲劳和撕裂的风险了，卢梭停下，补充水份，做一些拉伸动作缓解肌肉疲劳。 属性的提升越来越慢了，一个小时只提升了0.06点‘力量’，每天的有效锻炼时间不会超过3个小时，距离东青会27天，全无休息，也才勉强能够达到力量与敏捷的平衡要求。 如果锻炼的效率进一步下降呢…… 已经降得很厉害了…… 卢梭有点担忧。 短短两个多月的专业训练，让卢梭获得了大量属性，他知道这个提升速度，不会这样持续下去，但没想到瓶颈期来得这么早、这么快。 这时，田时伟找来了。 “吃饭去？” “走。” …… 总局的食堂，他们中午已经体验过，虽然面积更大一点，因为运动员数量更多，但菜品种类不如鹏城体育学院，至少没那么多海鲜，甚至没有海参。 这挺让田时伟失望的，他还以为国家队集训的待遇会非常牛叉的好呢，这还不如在鹏城呢。 卢梭倒是不在意，他按照惯用的营养清单捡好了对应的、合口味的食物，找张桌子坐下后，开始准备接收田时伟将要给他灌输的信息。 没错，田时伟过去一个小时，肯定已经把短跑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情况摸了个遍了。 果然，才坐下，还没剥完一个鸡蛋，田时伟就开始说话。 “知道嘛，我们能来东青会国家队试训，是体委沈主任的关系，沈主任在总局内有熟人，但国家队教练李严权利很大，所以沈主任的关系只能送我们进队，再往后就没办法了。” “李严是总局从国外聘任的吧？”卢梭问。 “对，签了五年合约，一直到奥运会结束。”田时伟说，“所以他就算是我们国家这五年里亚运、奥运其他一切国际短跑项目的掌舵人了，但也不是板上钉钉的就是他，合同里有违约条款，如果他的带队成绩不达标，总局随时有权利解聘他，可在解聘他之前，他拥有对国家短跑队的一切管理权利，总局只有监督权。” 说完，田时伟还赞叹一句‘厉害啊’。 卢梭也赞了一句‘厉害啊’，但说得不是李严，而是田时伟，这消息打听的又全面又及时，厉害，佩服。 “这次我们队里，百米成绩最好的是张震，他能跑10秒40。” 张震……名字还蛮熟，因为教练陆锦荣提过挺多次。 “200米成绩最好的是陈天富，能跑21秒10。” “总之，已经是国内18岁以下短跑项目成绩最好的一批了，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做个备选，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啊。”田时伟凑近卢梭小声说，“想赢比较难。” “为什么？”卢梭问。 “哈萨克斯坦100米很强，日本200米很强，他们400米都很强。”田时伟说，“目前队内的普遍意见就是，100米保证进决赛，争取一枚奖牌，200米争取进决赛，400米放弃。” “4x100呢？”卢梭问。 “虽然要努力争取，但可能性不大，我们的平均成绩不如日本，召我们来，就是为了充实4x100米的板凳厚度，所以，估计咱们明天就要开始练4x100了。”田时伟说。 这个信息很关键。 目前，100米想赢，就得跑到10秒40以内。 卢梭目前的100米成绩在10秒60以外，再苦练27天，能再提升0.20秒么？ 可能性基本没有，卢梭自我评估，顶多和之前的成绩平齐，达到10秒50以内。 但是，通过27天的训练，把200米提升到21秒内，还是有可能的，因为‘加速’技巧非常适合跑200米，它的速度累积特点，保证了卢梭会越跑越快。 只要练好200米的弯道技术，卢梭可能在200米项目上一鸣惊人。 其实，卢梭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那就是重新激活‘爆发’技巧，去跑100米，问题是，‘爆发’能够支撑卢梭跑进10秒40么？ 可能性也不大。 还比不过张震呢，顶多也就是为4x100米贡献点力量。 卢梭不想做那个‘板凳厚度’，他想拿奖牌。 目前这两种‘技巧’，两种跑法，每一种，都的确没办法覆盖100米和200米两个项目。 ‘爆发’是有天然缺陷。 ‘加速’是尚未练习纯熟。 …… 没什么可犹豫的，200米吧，争个拿奖牌的可能性，当天晚上卢梭做了决定。 第五十四章 单独训练 教练在运动员参与什么项目的选择上，是有决定权的，但这个决定权是建立在教练对于运动员的足够了解之上，在遇到并不熟悉的运动员时，任何教练都会先做沟通，再做判断。 第二天。 10月4日。 卢梭和田时伟来到总局室外训练场地时，‘距离东青会还有26天’的条幅，挂在体育场主席台上，很好，有这个氛围了。 总局训练中心的面积很大，重点为乒乓球、羽毛球、举重、篮球、游泳、跳水、排球、体操等提供训练基地，田径类项目一般安排在各个大学，或者其他训练基地，这次由于外聘了李严，又出了成绩，所以总局格外重视起来，把田径短跑的训练也安排在这了。 田时伟则一路跟卢梭嘀咕着，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乒乓球国家队成员了，一群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女孩，将来却是注定要称霸世界的王者。 国内乒乓球之强，全球无双，不像短跑项目，起点太低。 …… 到达训练场。 卢梭和田时伟来得比较早，再过一会儿，看到了教练李严，助理教练董子健，还有他们的四名队员，到达体育场。 四名队友中，张震很好认，因为年龄最小，也最矮，长得最好看，唇红齿白的，看起来有点瘦弱，应该多练练上肢力量。 另外三名队员，分别是陈天富，有点龅牙，200米队内最强，还有王伟、赵立人。 人数是真不多啊。 原本应该有七个人的，但是退队了三位，为什么退队呢，田时伟没在队内打听到，显然这是个禁忌的消息，只是陆锦荣告诉过卢梭和田时伟，是因为受不了压力。 至于是谁给的压力？ 自然就是这个西装革履的国家短跑队教练李严了。 “大家好，今天有两位新队友加入。”李严介绍了一下卢梭和田时伟，然后安排了一场测试，让大家相互了解一下彼此的实力。 “预备！” 助理教练董子健充作发令员。 六名运动员下蹲准备起跑。 “跑！” 六名运动员一齐冲了出去。 张震一马当年，并且持续的领先，到达终点时，赵立人第二，田时伟第三，陈天富第四，王伟第五，卢梭第六。 成绩分别是‘10.42’、‘10.51’、‘10.52’、‘10.55’、‘10.60’、‘10.61’。 很了不起啊。 田时伟果然是遇强则强，这就跑出10秒52了。 而张震则是队内100米项目断崖式的强。 卢梭再瞧着张震，这个从长相上看，应该去做明星的男孩，身高只有1.70米，但却能够全程压制其他五个比他都高的运动员，即便是后面其他人的步频都上来了，仍然保持领先。 真是厉害。 不过，按照这个成绩，如果哈萨克斯坦和日本队按照田时伟所说，有10秒40左右的水平，那的确是整体都被落下一截，100米能指望尖子生拼一拼，4x100米的夺冠希望很微弱很微弱。 显然，对这个成绩，李严也是不满意的。 但他不像是陆锦荣那样会直接说出来，而是绷着脸，让所有人继续准备，再跑一场200米。 200米。 弯道起步。 卢梭蹲下。 已经练习了大半个月弯道技术了。 已经能够全程保持‘加速’不掉，获得速度的累计和叠加。 如果说200米的弯道技术满分100，那么卢梭现在自评能达到60，这是维持‘加速’技巧不中断的及格标准。 练习时间虽短，但有状态栏的指点，卢梭的弯道技术进步很快。 在未来26天，如果卢梭能够专攻200米，把弯道技术提升到80分甚至90分，再把身体属性提升到更适合‘加速’技巧的平衡水准，那么他的成绩，会相较于目前，有个大提升。 所以他才那么想跑200米。 却也首先要过了教练那关才行。 “预备~”董子健二次发令，“跑！” 六人再次齐齐冲出。 卢梭这次在三道，200米中的三道四道，是传统意义上的位置最好，但卢梭总觉得200米的最外道，也就是八道或九道，跑进来更顺畅，可能是因为转弯幅度较小的原因？ 卢梭的起步不好不坏，除非使用压枪跑大法，能把起步控制在0.15秒以内，否则卢梭的起步仍然保持在0.2秒的水平。 卢梭的弯道技术也不好不坏，李严瞧着这六名运动员，在整体协调性上，还是陈天富最好，这不必机器测量，以他的水平，只凭肉眼和感觉，就能看出一些真东西来。 在这些不好不坏中，李严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明明所有条件加在一起，卢梭都不占优势，但却越跑越快，紧跟着陈天富冲过终点——这挺有趣，李严记了下来，昨天他就发现这点了，从这点来看，相对于100米，卢梭的确更适合200米，但也只限于这种跑法。 陈天富的成绩是‘21.10’，卢梭的成绩是‘21.25’，再往后其他人都过了‘21.50’，也就不必说了。 跑完。 所有人站成一排。 等着检阅似的，听李严训话。 这个规矩，在鹏城可没有，陆锦荣没这么严格，至少在表面上，队员们还是可以和陆锦荣开开玩笑的。 “田时伟，你跑得不错。”李严说，“时间很紧张了，你才入队，必须抓紧时间熟悉比赛的节奏，所以，田时伟，你主攻100米和4x100米接力，卢梭……” 卢梭目视李严。 “为什么又换跑法了？”李严问，“怕伤身体？” 李严语气带着关怀，但卢梭莫名听出一些嘲讽之意来。 “那种跑法拿不了名次。”卢梭说。 “嗯。”李严点头，“那你认为现在的这种跑法能在东青会上拿名次？” “100米不行，200米可以。”卢梭说。 他这个笃定的语气，让队友们不禁侧目，而田时伟则开始跟卢梭打眼色，队里李严最大，别惹他啊…… 李严不说话，只是瞧着卢梭。 空气开始凝固。 李严的沉默，让队内所有人都有点心惊胆颤，谁都不知道等着李严再开口，是狂风暴雨，还是电闪雷鸣。 而卢梭则是倔强的盯着李严看。 这个态度，似乎赢得了李严的赞许，他开口了：“我本来想安排你也去跑100米的，但既然你这样说，你就先自行训练几天，我看看你的成绩，然后再做安排。” 听到李严这样说，田时伟松口气，但其他队员，包括董子健，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么好说话，不像是这位国家田径短跑队主管教练的风格啊。 第五十五章 边缘化 “教练肯定特别欣赏你~” 当天晚上，田时伟对卢梭说。 白天里，田时伟连同其他四名队员，被李严操练得很惨，这种高强度的体能、技巧和对抗性训练，是田时伟从未体验过的，晚上他几乎是爬回寝室的。 而卢梭呢，在其他人被操练得像是狗一样的时间里，他悠哉悠哉的自行练习，虽然也未偷懒，但被人拿鞭子赶着练，和自发努力，那是一回事么？心理上承受的压力就不同啊。 对此，卢梭却有不同看法。 “教室里被老师逼着背课文的学生，和外面罚站的学生，老师更欣赏谁？”卢梭反问。 “当然是背课文的……哎？”田时伟反过劲来了，他也不傻，意识到卢梭说得对，在队里，不是教练放谁的羊，就更欣赏谁，而是教练更欣赏谁，就会更使劲操练谁，因为要出成绩啊。 “说不定，教练觉得你足够努力，自己练就行？”田时伟提出一个可能性。 卢梭没说话，他知道不可能。 似乎，李严更希望卢梭使用‘爆发’技巧去跑100米，而不是练习‘加速’去尝试200米。 李严对卢梭的沉默和放纵，让卢梭有一种自己立在悬崖边上的感觉。 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 有状态栏在，卢梭很明确知道自己需要练什么，能达到怎样的结果，那些枯燥的动作，不断的重复，在状态栏中，都能显示出一点一滴的进步。 所以，教练和其他队员们就看到‘训练狂’形态的卢梭，从早到晚练一个技术动作，间或着在器械训练室训练力量，没有一时半刻的迟疑和犹豫，好像该怎么练，都有极其明确的目标和方向感。 那种目标和方向感充满了确定感，这种确定感充斥在卢梭的每一次跑步和每一次锻炼上，甚至让人感觉到他的世界仿佛完全不存在别人一样。 就这样过了三天。 在田时伟已经和其他四个队员已经混熟了，搭肩勾背、称兄道弟的时候，卢梭和他们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田时伟跟旁人介绍起卢梭时都这样说： “我哥们，有自闭症，多照顾他点。” …… 10月7日。 董子健又对卢梭进行了一次测试。 成绩是100米10秒55。 200米21秒19。 两项成绩均有提升，是因为卢梭的‘敏捷’提升了1点，目前是40了，另外也是弯道技巧上，卢梭觉得自己可能再加了5分，现在比及格更高，65分了。 李严当时看着这个成绩，再瞧瞧卢梭，没说话，只是继续让卢梭自己练。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年龄最小的张震，也瞧出来李严对卢梭的不满意了。 什么都不管。 就让卢梭单独练，也不指导，也不提要求，这不叫开小灶，这叫边缘化。 田时伟不再羡慕卢梭的待遇，而是开始替卢梭担忧起来，他也觉卢梭快要被逐出队了。 听着田时伟的长吁短叹，卢梭不为所动，他的倔劲也上来了，就不用‘爆发’，就用‘加速’，早晚要跑到让李严无话可说、求着他去比赛的成绩！ …… 10月10日。 ‘敏捷’40，‘力量’提升1点到了37。 耐力‘88/100’。 虽然压力大，但卢梭休息得也不错。 在今天的练习中，卢梭找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之前他都是先从起跑开始，就寻找到终点的最短距离，之后在跑步过程，达到使用‘加速’所需要的平衡状态，显示就是全程都挂得上‘加速’技巧。 但今天，兴许是因为才提升了1点力量，带来了更加平衡的状态，在练习了几十次起跑后，卢梭忽然找到了‘重心’。 那是种奇妙的感觉。 200米跑有114.04米的弯道，在整个弯道过程中，运动员都是保持着不平衡的状态在跑步，所以之前陆锦荣提醒过的，状态栏不断提示的，都是要卢梭要保持平衡、利用平衡。 但这次不一样。 卢梭忽得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倒翁，在整个弯道过程中，他的双脚，也就是不倒翁的底部，是很沉稳且正在不断积攒着势能的，等着100多米弯道跑过，进入80多米的直道的时候…… 嗖~ 在跑完弯道，进入直道那个刹那，卢梭感觉自己像是被‘弹’出去一样，速度明显快了一截。 又跑了几步。 卢梭停住了。 他站在那，回忆自己刚才找到的‘重心’感觉。 似乎有种练到了秘笈一样的感觉。 我这是踩了风火轮啊……他想。 是练习某个动作久了的突然开悟。 也是提升的1点力量，让力量与敏捷更加接近，身体素质的提升，让卢梭头一次感受到这个神乎其神、无法言说的弯道‘平衡’的状态。 很不错。 有进步。 卢梭原本蹦跶了一下，就算是庆祝了。 然后继续训练。 他一般是上午练技巧和体能，下午练技巧和器械，晚上练器械，只两天后，他就习惯了这个节奏，同时有种感觉，如果能这样一直练下去就好了…… 回鹏城还得上文化课，练习项目也不自由，必须按照教练陆锦荣给的科目来。 在状态栏的记录里，很多时候都显示出陆锦荣的练法并不效率，也不科学，但卢梭也不敢和陆锦荣对着干，毕竟，在队里，天大地大，教练最大。 现在，虽然到国家队就和主管教练陈严顶上了，但也换来了几天的自由，卢梭真觉得这没人管他的状态太棒了。 卢梭虽然这样想。 但在别人眼中。 他的身影尤其孤单。 也有点碍眼。 …… 10月12日。 再一次测试。 卢梭100米成绩10秒52。 200米成绩21秒10。 两百米的这个成绩，这是队内最好的成绩了，比平了陈天富。 卢梭觉得这总是一个教练李严不能否认的成绩了吧？ 但并不。 李严对这个成绩依旧无视。 既不安排卢梭的随队训练，也不对卢梭提出任何意见，就好像把卢梭当成空气一样。 卢梭觉得自己应该跟陈严谈一谈。 毕竟，他跑得再好，如果李严不让他上场的话，那也白费。 距离东青会只剩下18天了啊，大半个月的时间。 教练就是运动员的天，卢梭必须知道这片天究竟打算狂风还是下雨。 第五十六章 军令状 对于队员深夜来找自己谈心一事。 李严表示了欢迎。 至于卢梭想问的，他能不能上场，能不能跑200米。 李严表达出了妇产科医生对于怀孕家属问生男生女一样的态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 “教练，你是不对我没用那种跑法跑100米不满意？”卢梭皱眉问，他毕竟也才只有十八岁，被晾了一周了，难免心焦。 “入队时我就说过，看重的就是你的那种跑法。”李严颇有点无奈地说，“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我给过你机会。” “所以你没打算让我上场……就算是200米我现在跑到了21秒10？”卢梭终于弄清楚李严的想法了，他心中一沉。 “这是你的选择，不是么？”李严反问，“你为了珍惜自己的身体，选择了相对轻松的运动方式，但你应该知道，冠军奖牌用时候是用血泪筑成的，有时候你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可我200米能跑得比陈天富一样快！”卢梭争辩。 “日本队的腾光雅文和犹木谦司都有20秒8以内的200米成绩，哈萨克斯坦的几位选手成绩也在21秒内，如果你去跑200米，以你目前的成绩，连决赛都进不去。”李严说。 卢梭沉默。 的确，如果陈天富的成绩，足够在东青会200米项目上进决赛或者拿奖牌的话，李严对200米的态度就不会是随缘了。 东青会的男子200米，对于国内选手而言，就是个虎穴狼窝，扔进去连个动静都听不见的。 卢梭可以猜到李严的想法，如果让卢梭专心练100米和4x100，卢梭说不定能进决赛，第一可以增加这个项目的板凳厚度，第二可以增加陈严爱徒张震的夺冠机率。 嗯……卢梭想了想，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不满和不安，他目视李严的眼睛，郑重又缓慢的说：“我觉得我肯定能进200米决赛，说不定还能拿块奖牌。” “你的信心从何而来呢？”李严笑了，“就凭你21秒10的成绩么？” “再给我一周，我能跑进21秒，这个成绩够进东青会200米决赛了。”卢梭说。 李严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卢梭，随即露出‘这小孩子在说胡话’的微笑表情。 “一周提升200米项目0.10秒的成绩……”李严没继续说下去，显然他是不信的。 “是的，我能。”卢梭继续与李严对视，他继续加码，“我目前的100米成绩，顶多进决赛，但如果让我去跑200米，我相信，我不仅能进决赛，我还能拿奖牌。” 李严露出严肃的表情，卢梭的连续胡吹大气，让他觉得不耐烦了。 “如果你做不到呢？”李严皱眉问。 卢梭眉毛一挑，“如果跑不到，我卷铺盖回鹏城！” …… 卢梭回到寝室。 总局训练基地的运动员寝室，和鹏城体校差不多，甚至卢梭打开门后，看到正在玩nds的田时伟都一模一样，只不过田时伟不害怕了，陆锦荣不在，没人抓他玩游戏的事了。 田时伟在这个小国家队混得挺好的，首先是优秀选手很多，带着田时伟成绩也上去了，目前稳居队内第三，进东青会100米决赛的可能性也不小，这可是个很不错的成绩了。 另外就是田时伟和张震这些运动员关系搞得很不错，交了好些个朋友，这让他每天都乐呵呵的很开心。 “刚才老朱打电话了。”田时伟瞧见卢梭，便说。 “嗯？”卢梭心中一动，“朱诺说什么了。” “让我们好好练习，别东青会一轮游，还让你别那么自闭，多交点朋友。”田时伟说。 卢梭倒是相信朱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心中莫名暖了一下，是啊，到目前为止，除了田时伟，就朱诺能跟卢梭聊得来了。 “教练跟你说什么了？”田时伟问。 “他大概想让我跑100米和4x100米。”卢梭一边脱衣服一边答。 “你的成绩不下于我，也有进决赛的可能性，教练这么安排是有合理性的。”田时伟说，“这位主管教练脾气可大，咱们得少惹他，听话就行。” “嗯。”卢梭点头，“我拒绝了。” “啊哈？”田时伟把目光从nds上抬起来，讶然瞧向卢梭。 “我要跑200米。”卢梭说。 “你可以100米和200米都跑啊，干嘛跟教练对着干呢？”田时伟不明白。 “没时间训练，4x100的训练太耗时间了。”卢梭说，他也想过都跑，李严也许会答应，但如果不想一轮游，就要把精力放在一个项目上，现在卢梭还没有全面开花的实力。 “所以呢？教练怎么说的？”田时伟紧张起来。 “一周内，200米跑进21秒，否则我就卷铺盖回家。”卢梭说。 “开什么玩笑！”田时伟当即就不乐意了，“凭什么把你赶回家，顶多听他的话去跑100米啊，他有什么资格赶你回去？你又没犯队规！我找他去！” 田时伟的义愤填膺，让卢梭觉得挺温暖的，田时伟这人虽然平时嘴碎又没主见，在关键时刻是真不掉链子啊。 “是我立的军令状。”卢梭按住田时伟，“一周内跑不出成绩，我就回家。” “为什么啊！”田时伟不明白，“你百米能跑10秒49啊，虽然拿不了奖牌，但只要进决赛，有排名，那就是成绩，这可是国际赛事！为什么要去跑200米？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大概因为……我不止想拿排名，更想试试能不能拿块奖牌吧。”卢梭想了想才说，“另外，我答应过一个长辈，不能输给小日本鬼子。” “这是什么抗日神剧的剧情啊……”田时伟哀叹着。 …… 晚上。 熄灯了。 田时伟拿着手机那里发短信。 卢梭将睡未睡时，就听见田时伟对他说：“朱诺说她支持你的决定，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她相信你能做到你说过的话。” 卢梭没手机，所以朱诺就把她的话，发到了田时伟那，再让田时伟念给卢梭听。 “替我谢谢她……”卢梭轻声说。 “那我就说：感谢你的相信，我很想你。”田时伟一边念一边在手机上回复。 “……后面四个字去掉。”卢梭说。 “发送完毕，对方已接收。”田时伟说。 你丫欠不欠啊……卢梭无语了。 第五十七章 极限 第二天。 10月12日。 距离卢梭和李严的赌约践行日还有6天。 距离东青会还有18天。 卢梭去体育场训练的时候。 大家看他的表情都有点怪异。 似乎一些消息传得很快，也不知道是教练组传的，还是田时伟传的，总之卢梭向教练立下的军令状，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卢梭早就习惯于无视这些目光，他自顾自的练习着200米所需要的弯道技术。 起跑、起跑再起跑。 卢梭觉得自己弯道技术已经有差不多70分的水平了。 当然就算到了100分，也还能往上提升，毕竟技术这个东西，没有极限。 他一般是上午练技巧和体能，下午练技巧和器械，晚上练器械，李严也不管他。 自从打了那个赌后，李严就更把卢梭当空气，但也不阻止卢梭自行练习，各种设施也都开放给卢梭用。 但运动场上的一群人和孤零零一个，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抗态势，便是不了解短跑队此刻情况的外人，也瞧得出不对劲。 为啥那有个运动员是单独练习的，自成一队么？ …… 李严是把卢梭当空气看。 卢梭则是把整个世界当空气看。 但与国家队主管教练相比，一个运动员无疑是非常弱势的，在这种弱势的地位上，还敢硬怼教练，不禁让除了田时伟外的其他运动员，对卢梭敬而远之，又或者更加瞧不顺眼。 卢梭对这一迹象也有所觉察，但他根本就没往细里想。 就算细想，像这些注定只有20来天相处的队友，卢梭也不会觉得他们的好恶对自己的人生会有什么影响，既然没影响，何必关心呢？ 卢梭现在只是计算着，距离教练李严的考核还有六天，他只凭自身锻炼，大概还能把‘力量’提升1点？ 比起一开始入省队里突飞猛进的身体素质提升，现在已经慢了不少，有点失望，但卢梭用‘将来会更慢的’来安慰自己。 所以，要不要用省运会得到的奖励属性点，加到力量上，让‘敏捷’和‘力量’达到一个平衡，从而更好的激活‘加速’技巧呢？ 要不要呢？ 如果要，就得趁现在。 毕竟，突然提升的属性，并不意味着完全掌握，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熟练和训练吧？ 比赛前一天加点，第二天比赛上大展神威的事，卢梭想都不敢想。 按照之前的经验，状态栏提升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立等可取。 卢梭总感觉状态栏给的提升，相当于一种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和方法，他只是提前享受了自己身体的未来而已。 …… 10月16日。 早晨六点半。 卢梭已经醒了。 北方进入十月后，天色亮得较晚，此刻窗外的天空半明半暗，日头尚未升起，混沌中透一丝蒙昧不清的橘红色暖意。 田时伟还没醒，李严规定的作息时间是七点半集合进行晨训，所以田时伟还能睡上半个小时，然后再慌慌张张得去吃早饭，并赶在规定时间之前最后一分钟抵达训练场。 砰砰。 轻轻的敲门声。 卢梭开门便瞧见了董子健。 这位助理教练已经与卢梭约好了，今天早上要带卢梭去进行第五轮体检。 于是两人离开寝室来到体检中心，总局有个很大的体检中心，设备很齐全，卢梭在这先是抽了一小管血，又留了一管尿，接着各种动作测试，又全身贴满电极进行了一系列的测试。 整个短跑队，只有卢梭接受的体检最频繁，田时伟只有入队时接受过一次，而卢梭这已经第五次了。 卢梭不知道李严在怀疑啥。 还是李严觉得自己能检测出啥。 把状态栏检测出来么？ 半个小时后，董子健拿着报告跟卢梭核对：“肌肉强度比昨天有提升，各项数据都有一个较大涨浮……但疲劳度增加了，几乎到达了一个极限，你最好暂停训练，休息一天。” 卢梭对此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状态栏上‘力量’属性上很明确的闪烁着红光，并且后面写着‘极限’二字。 ‘敏捷’一项虽未闪得这么厉害，也没有标着‘极限’，但同样在微微飘红。 状态栏只提示过卢梭，‘飘红’状态下，运动员极易受伤。 但‘极限’又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因为过去三天，卢梭把3点闲余属性，以每天1点的速度，都加到了‘力量’上，现在他状态栏上两项数值都是‘40’了。 也大概是里为过去五个月中，卢梭每时每刻都从未放松过，即便是放假，也是因为受伤。 现在，卢梭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到达极限了。 卢梭的感觉很疲惫。 这种疲惫正像冰冷的大海一样淹没他。 身体似乎维持着一种极限伸展的状态，手和脚都有即将抽筋的感觉。 状态栏似乎再一次向卢梭证明了，它的馈赠都不是凭空得来，而是提前预支卢梭的身体潜力。 从体检中心出来后，卢梭去操场上转了一圈，就看到其他五名短跑运动员正在训练体能，简单来讲就是绕圈跑，于是卢梭站在操场边上闲闲的看着他们，状态栏上便一一浮现出这些运动员的状态来。 这挺好玩的。 虽然卢梭自己暂时不能练。 但看别人练习，也相当于自己在意识中练习了。 但卢梭还没吃早饭，他就去食堂拿了几个包子，一袋牛奶，在操场边找个座位坐下，裹紧自己的运动服，他现在身体状态太疲惫，不能受凉，便津津有味得看起来短跑队的训练来。 随着短跑队员们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和比赛，一行一行的文字描述，在卢梭眼前的状态栏中浮现。 这是卢梭练习短跑以来，第一次长时间、系统性的关注其他运动员的训练，受益匪浅的同时，卢梭觉得自己退役后应该去做个教练，肯定能带出来相当不错的运动员。 并且不限于短跑。 …… 卢梭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训练中的运动员们就很不是滋味了。 这就像是一群刻苦用功的学生，看到教室外盲流一样游荡的同学那样，平常看不见也就罢了，现在还在眼前晃，实在令人生气。 但李严没说话。 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李严也注意到了卢梭，但问了董子健几句话后，就干脆无视这个家伙了。 这个不尴不尬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午。 训练结束后。 田时伟跑来找卢梭，并且抱怨着卢梭这是在干嘛，放弃了嘛？摆烂了嘛？忘记我们鹏城双龙的理想了嘛？ 卢梭对此则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并且惊到了田时伟。 第五十八章 碍眼 卢梭跟田时伟说： “老田，你得注意一下姿态，你没注意到自己有个毛病么，就是脚步踏地时间的力气太大了。 问题在于，你的髋部到达下一步的落点时，比在腿落下时要慢一点，让你的髋部超过了大腿的位置，这样你就不能保持一个始终向前的最正确姿态，导致每一步都消耗了更大的力量。 这一点张震就做得特别好，他身体前倾的角度和姿态都非常适合他，始终像是一只陀螺那样在飞速向前，每一步力气都比你小，这样他的步频就比你快……” 之前卢梭并没有专注观察过田时伟的跑步动作，因为两人要么是对手，要么是单独训练，将近三个月的相处时间里，观察的机会还不如这个上午多。 啊？ 田时伟被说得一愣。 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站的是教练。 这个教练不是指陆锦荣，而是国家队教练李严。 在鹏城时，陆锦荣很少说田时伟跑步姿态不正确的问题，陆锦荣只把田时伟偶尔的突发好成绩，和惯常的拉垮成绩，归结为训练、年龄和心态问题，认为再过几年，田时伟成长了，成绩就稳定了。 “很有意思的是，如果你前方有目标时，你就会不自觉的调整身体姿态，身体前倾一点点，就恰好达到了最适合你的角度，髋不过腿，每一步力量都正好，所以这才是你遇到强大对手时成绩会好的真实原因。” 卢梭继续说，他也是看了状态栏的分析，才对田时伟的状态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不是什么大赛型选手，非得正式比赛才拿出好成绩，纯粹是跑步姿态有问题。 “李严教练也这么说，但没你说得这么仔细，他就告诉我，我的姿态有问题，跑的时候要往前倾一点，脚沾地面的时间要尽量缩短，抬腿姿态要注意……”田时伟讶然说着。 “他也看出来了啊……应该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吧，所以看你跑了两次，就收你入队。”卢梭意识到了这一点。 李严还是有水平的。 或者说，很有水平。 陆锦荣五年没看出来的东西，李严一天就瞧出来了。 那李严跟卢梭打赌，是真正不看好他么？ 这么想的话，卢梭反倒又生出一股怒气，你不看好我，我非要跑出来给你看！ …… 晚上。 总局的食堂里。 卢梭正在今天的收获，看别人跑，也是有收获的，这让卢梭对于自己的200米技巧，更有想法了。 忽得，一只餐盘放在卢梭的桌子上。 卢梭本以为是田时伟，在这支青年国家队里，也就田时伟常伴卢梭身边了。 但一抬头，卢梭瞧见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他长得唇红齿白，大眼睛，皮肤尤其嫩滑，这张脸让人过目难忘，卢梭也认得他，这漂亮小伙儿是张震，16岁，主管教练李严的爱徒，本次东青会100米项目国内最有力的冠军争夺者。 有事？卢梭望着张震。 “你要退赛，为什么不现在走？你在这里，很影响大家的心情。”张震用一种有点嫌弃的表情和语气说。 “我……要退赛？”卢梭反问，他一边往嘴里塞牛肉，一边应付眼前这个明显有点盛气凌人的大男孩，“谁说的？” “你自己跟教练说的，如果想自己训练，就回省队去，在这里占用国家队的资源，又不融入集体，你这样有意思么？”张震继续逼问。 卢梭瞧着眼前这个男孩。 十六岁，身高1.70米，百米成绩最好在10秒40，200米弱一些，超过22秒了，大概是因为体力上有问题吧，毕竟200米也是全程无氧，对体能的要求较高，而这孩子看上去肌肉量就不足。 这些数据，反过来也能证明其天赋惊人，16岁就能跑10秒40，未来潜力空间无限啊。 “你看什么？”张震皱眉问，“我跟你说话呢。” 就是脾气太差了，像个小哪吒似的。 “我练我自己的，哪碍你的眼了？”卢梭没啥情绪地问。 “就是碍我眼了，怎么着？”张震一脸不善，“瞧着你烦！” 还真没什么其他理由，张震就是瞧卢梭不顺眼，天天自己在那神神叨叨的练习，像是精神病似的，明明就达不到国家队的标准，还赖在这里蹭国家队的资源，是为了以后回去吹嘘说他进过国家队么？ 特别是今天，竟然已经不训练了，而是彻底摆烂，在那看了一整天队里训练，烦死了，这么一想，张震就觉得尤其厌恶。 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啊……卢梭瞧着张震，毕竟这孩子在国家队内成绩最好，李严也最宠他，看来是惯出脾气来了。 “那你还得继续烦下去了，至少还得两天，我跟李教练打赌的事你也知道，两天后，如果我200米跑不进21秒，那我就卷铺盖滚蛋了。”卢梭颇有耐性地说。 卢梭不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同是运动员，张震的看不惯，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200米跑出21秒的成绩？就你？”张震不屑地说。 跑进21秒内，这对国内200米选手来说，是很牛叉的成绩，全运会金牌的有力争夺者那种。 但在东青会上，200米的纪录是20秒65，可见国内国际的水平之差距。 卢梭瞧着张震鄙视的表情，也有点生气兼觉得无聊，为了尽快结束话题，以及以后不让这小孩找他麻烦，他说：“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张震问。 “赌成绩，这次东青会上，你跑100米，我跑200米，谁的成绩更好，谁就赢。”卢梭说。 “你都不能跑200米吧？”张震反问。 “不能跑也算我输。”卢梭说。 “赌什么？”张震问。 “赌什么都行。”卢梭说。 “那就输家叫赢家大哥！”张震说，“并且以后只要在一起训练，输家就什么都要听赢家的！” 这小孩子的赌注……卢梭叹了口气，自己竟然还得陪小孩玩。 “行。”卢梭点头。 于是两人击掌为誓。 击过掌后，卢梭瞧着张震：“行了，你走吧。” 嗯？张震愣了一下，走？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么？目的达到了么？ “你正在打扰我的吃饭，干扰我接下来的训练，你不是输不起，想用这种办法来打败我吧？”卢梭问他。 “我没有！”张震一张漂亮的小脸涨红了，揣起餐盘就走，临走还扔下一句话，“赛场上见！” 哎？ 说完这话，张震又陷入困惑，怎么着自己就觉得卢梭能上东青会的赛场了呢？ 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第五十九章 愤怒 10月18日。 农历十月初五。 宜结婚、出行、搬家、订婚、开业，忌纳畜、探病、伐木、作梁。 天气晴，微微凉风，目测不超过2米每秒，所以，也适合跑步和比赛。 卢梭早早得就来到了训练场。 经过了整整三天的休息，他的耐力已经达到了90/100，难得的好状态。 唯一可惜的是，‘力量’属性虽然已经不再飘红，但后面的‘极限’二字仍然尚未消失。 40.00。 似乎已被锁死在这个数值了。 是到了人生的极限，而不是锻炼的极限么？ 想想从开始进职业队到现在，卢梭几乎已将‘力量’属性翻了个倍，人体有极限，说是已经到达，也未尝没有道理。 如果……如果卢梭更早的接受职业训练，极限肯定要更高吧？ 卢梭摇摇头，摆脱这个想法，不能更改的命运，想也没用。 他开始热身。 在卢梭热身的时候。 其他队员也接二连三来到训练场。 距离东青会还有12天，他们理应更加集中精神的进行训练，但此刻五个大男孩却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看到李严和董子健出现在训练场，这才精神起来，但注意力也是集中在李严，还有卢梭身上。 显然，他们是在关注那个赌约。 李严拿着不离手的本子，正在上面写着什么，再一抬头，瞧见了面前队列中的卢梭，便露出疑惑的表情，像是在问，你为什么在这？ 然后，李严又恍然，毕竟队里就六个运动员，想了想就记起了那个赌约，便随手指了一下卢梭，跟董子健说：“安排卢梭跑一次200米。” “我需要对手。”卢梭说，有对手他才能启动状态栏。 李严点点头，目光注视到了陈天富身上，没错，陈天富200米成绩原本队内最好，要对手，找他再适合不过。 “我跟他跑！”张震举手。 “不行，你200米太慢。”卢梭说。 张震小脸涨得通红，可卢梭说得又是事实。 于是，卢梭和陈天富站在200米跑道的起点。 李严让其他人都去跑圈，他自己拿着计时器站在终点处。 呜！ 哨响。 卢梭和陈天富冲出起点，在前20米，提升速度的阶段，两人齐头并进。 陈天富身高1.75米，卢梭身高1.82米，两人步幅和步频在20米后，已经看出差距。 在李严眼中，论起弯道技术，仍是陈天富较好，但卢梭的步幅和步频却很有意思的正在加速，这让卢梭在技术并不占优势的前题下，在弯道结束时，比陈天富快了一个身位。 等着到直道部分，卢梭更快。 最终两个运动员跑过终点时，李严两次按下手中秒表，他瞧着那上面的数字，‘20.65’和‘20.88’，相差0.23秒。 按照田径相关标准，手计和电计相差0.25秒左右，再加上这个数字的话，第一个冲过终点的卢梭是20.90秒，陈天富则是21.13秒。 卢梭真的跑进21秒了。 陈严瞧着表上数字，也没多做表示，只是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两笔，倒是董子健走过来瞧清楚两个成绩后，表情兴奋起来，嚷了一声：“卢梭200米跑进21秒了！” …… 卢梭真跑进21秒了。 这个消息从董子健口中传出，传到了卢梭的测试对手陈天富耳中，也传到了正在操场上跑圈的四名运动员耳中。 前队内200米最快选手陈天富心中肯定五味杂陈。 而跑圈的运动员中，就见田时伟举着拳头向天‘啊哈’一声，尤其激动。 张震则是一脸惊愕与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对啊。 这怎么可能呢？ 几乎是所有人的疑问了。 刚入队训练时，卢梭的200米成绩是21秒25，半个月过去，足足提升了0.35秒，这个数字看起来微小，但在比赛中，却是东青会一轮游，和有资格进决赛之间的差别。 卢梭是怎么做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 …… 所有的怀疑情绪中，唯有李严表情一惯淡定，他只是问卢梭：“再跑一次？” 好。卢梭点点头，他知道的，测试一般都三次，两次达标才算嘛。 再跑一次。 这一次，几个运动员也不跑圈了，停在一边看卢梭和陈天富比赛。 呜~ 又一声哨响。 卢梭和陈天富再次从弯道起点冲出。 最终成绩和上次如出一辙。 算上手计的误差，卢梭20秒92，陈天富21秒11。 卢梭慢了一点，陈天富快了一点，但仍然不影响最终成绩，也不影响这两个成绩代表着的意义，这是能不能进东青会200米决赛的差别。 卢梭走到李严面前，有点挑衅意味的问：“要不要再跑一次？” 这一刻，卢梭颇有志得意满、陈冤得雪的骄傲劲。 你说我跑不到。 但我跑到了。 怎么样？ 承认么？ “跑得不错，就这样吧。”李严无可无不可的说。 就这样？ 卢梭皱眉。 “教练，你答应我只要我跑进21秒，就让我参加东青会200米比赛吧？”卢梭提醒李严。 “你也保证过，如果你参赛，就要拿一块奖牌的。”李严一张扑克脸，没什么情绪，“要我提醒你日本队的200米成绩么？” 卢梭皱眉，话是他说的没错…… “教练，200米能跑21秒很厉害了……”田时伟插嘴。 李严看了田时伟一眼。 这一眼，世界都凝固了。 被李严‘磨炼’了半个月的田时伟，只觉得头皮上冷风‘嗖嗖’的吹，刺骨寒意往他的骨头缝里钻。 “我让你们停下了么？！”李严环视所有围过来的短跑队员。 李严的语气十分严厉。 队员们都吓了一跳。 于是连同陈天富，五个短跑队员立刻重新开始跑圈。 李严再次面对卢梭。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成绩，能为你的国家拿一块奖牌么？”李严再问卢梭，“只进决赛就认为是胜利？拿到名次之后，连报纸都不会报道你，你仍然是个无名小卒，你甚至拿不到国际大赛的积分，无法参加更高水平的世界联赛。” “如果只是这样，你是不是参加东青会，有区别么？”李严继续问，“这个队伍里有你没你，也没什么区别，你的确赢了赌注，但你只获得了留在这个队伍里的权利，想要上场比赛，你还得更加努力。” 努力…… 怎么努力…… 卢梭看着自己已经进入‘极限’状态的属性栏，忽得陷入到了一种愤怒之中。 第六十章 想赢 拿不到奖牌就不要去比赛……？ 李严的说法很无赖。 面对李严，卢梭非常非常非常想要揍他…… 此刻。 操场上。 卢梭和李严面对面，卢梭握紧拳头，手臂在颤抖，仅有的理智在克制着他，他把手指握紧又松开。 面对愤怒状态的卢梭，李严的态度则十分坚定，是啊，国家队教练怎么会被一个运动员威胁到。 看到这种局面，董子健忙过来，把卢梭拉走，因为他看出来，再下去可能会发生运动员揍教练的恶性事件，这样的话，李严可能收获一个耳光之类的，卢梭只能收到一张退队通知。 …… “卢梭，冷静点。”董子健把卢梭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安抚这个大男孩。 冷静，对，我该冷静……卢梭跟自己说。 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李严赖帐，虽然李严的确没说过他跑进21秒，就让他上场比赛，但……这不就是赌约默认的么？！ “喝点水。”董子健给卢梭倒了一杯水。 卢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个动作让他的情绪稳定了一点。 “你想留在国家队么？”董子健问。 卢梭没开口，只是看着董子健。 “我知道你是想要留在国家队的。”董子健说，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大男孩的求胜欲望，“可我们国家目前的短跑成绩的确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你已经是国内非常优秀的选手了，但以你目前的成绩，到东青会200米项目上，也的确竞争力不足。” “我知道。”卢梭皱眉说，“但我还能更快。” 虽然这样说，但卢梭并没什么底气。 状态栏显示他的‘力量’已经到达巅峰了。 而卢梭有种感觉，‘敏捷’也会很快达到巅峰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从身体属性上来看，他不会再进步了？ 可即便不能拿奖牌，就不参加比赛了么……卢梭想这么说，可他说不出口，那只是犟嘴而已，因为他也认为，没有可能拿成绩、拿奖牌的比赛，参与起来毫无意义。 “是的，你能更快。”董子健说，“走，我们先去做个体检。” 接下来，董子健先带卢梭去做了第六次体检。 然后拿着体检报告跟卢梭核对：“身体的疲劳度已经好了许多，但你的肌肉力量、反应能力、柔韧性等等项目，都呈现下降趋势，似乎你的身体素质达到了一个巅峰状态……” 对一个短跑运动员来说，18岁达到巅峰状态并不意外，这只要瞧东青会上的一些纪录，甚至与亚运会相当就知道了，毕竟人类速度、敏捷和爆发力的巅峰状态交集，都在18岁左右。 再往后，超过18岁后，仍然能够凭借着大量训练和成熟经验，在国际短跑舞台上纵横驰骋，继续创造纪录的，都是一些神人猛士，比如美国短跑巨星加特林，其巅峰期长得让竞争对手绝望。 不过这个普适性的规律，也许不该放在卢梭身上，毕竟他参与职业训练才三个月，身体素质也早早达到了巅峰么？ “……应该是这样的。”卢梭说，状态栏中的‘极限’，也可以理解为‘巅峰’吧，凡人的极限就是一生的巅峰。 “那你的成绩恐怕不会再提升了……”董子健说，“前五次体测的数据，都与你的成绩提升相关连，那么在接下来的十天里，你的成绩不会再有提升了。” 卢梭有点困惑，提醒他这个干嘛？ “起跑技术上，再练十天也不会有什么起色……好吧，你跟我来。”董子健把卢梭带到了楼下的一间影音放映室，这里有很大的电视屏幕，还有一些散布在桌子上的纸和笔，似乎教练团常在这里研讨战术。 卢梭在纸上看到了不少队员的名字，也有自己的。 “我们接下来看一些你的比赛录像。”董子健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纸和笔，一边给了卢梭几张纸和笔，“你有什么心得就记一下。” 卢梭茫然拿起笔。 啥？ 看我自己的录像？ 果然，董子健放进了一张碟片，电视屏幕上就开始播放卢梭的比赛视频。 是省运会那次的视频。 卢梭连续使用两次‘爆发’，跑出10秒49，破了省运会纪录那次。 “你在南粤省运会时使用的跑法，与参加国家队集中时不同，在35米和75米时，你有两次速度提升，表现在步频的突然增加，但步幅并没有变化，这证明你是有意识的在进行控制……” 这是卢梭第一次从视频中，完整分析并解读自己使用的‘技巧’，短短十秒，但通过一帧一帧的比赛录像，让卢梭完整还原了自己使用‘爆发’技巧时的身体动作特征。 “我们再来看你在国家队集训时的一些录像。”董子健继续播放其他录像。 卢梭接下来看到了自己前几天跑步时的录像，所有队员的训练过程，董子健都会用dv录制下来，包括卢梭最后一次200米跑进21秒的赌约式比赛。 先看100米的录像。 “你在国家队只跑了几次100米，但也能很明显的看出，你的跑法与之前不同，步频和步幅都在一种渐进式的提升过程中，在80米左右达到巅峰状态，这种跑法很精妙，看得出来，也是有意控制的。” 董子健说。 “再看200米。” 又继续播放卢梭在国家队几次200米正式比赛的录像。 “很显然，你仍然是在用这种渐进式的提速跑法，你在弯道过程中，从起步到过弯，步频和步幅都保持着向上提升的状态，但在过弯处达到了一个极限速度，之后开始下降，但依然在变化中。 后面的直道80米，本应是你的优势区，但由于弯道技术还欠熟练，所以这一部分的速度被耽误了，练好弯道技术，你的200米还会有不小的提升，但是来不及，10天时间，不足以达到这个标准。” 卢梭一边听一边记，他本以为没什么好记的，但现在董子健的每一句话，他不止想记下来，还想刻在心里，因为董子健准确分析出了他两种‘技巧’的差异与特点。 “起跑与过弯，这都是200米的关键***，你如果掌握好这两种技巧，能把成绩再提升0.10秒左右，那你在东青会200米项目上，就有竞争力了。” “但时间来不及。”董子健颇为惋惜的说，“所以，我给你的建议就是，把两种技巧相结合，在过弯后的直道部分，调整步频和步幅，使用你跑100米的跑法，这样，在目前条件下，你的成绩还会有个提升。” 卢梭听到这，终于问出第一个疑惑：“教练组准备让我上场比赛么？” 第六十一章 教练的心思 卢梭当然会有这种疑问。 毕竟，收集了他大把的资料，并且反复研究，才能得出这种有针对性的结论吧。 如果不想让他上场，这么研究他的跑法干嘛？ 面对卢梭的问题，董子健则是笑着说：“纯粹是我个人提出的建议，队内就六个运动员，每个人我都做了针对性的研究，毕竟你们来国家队训练一场，就算是上不了场，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也不算白来一趟，对不对？” 这算是……人文关怀么？ 卢梭瞧着董子健，有点疑惑。 “好了，你自己考虑一下，有问题随时问我。”董子健说。 “我想再看看录像。”卢梭说。 “行，教练组下午开会，这个上午你都可以用，东西用完了归位就行。”董子健很随意的说，然后就自行离开了。 卢梭则继续看自己的录像。 反反复复。 一帧一帧的看。 状态栏给的‘技巧’，并不是神力，往身上一挂就行，就能跑出来——卢梭早就觉察出了这一点。 ‘爆发’是类似兴奋剂一样，对身体进行透支，耐力的飞快消耗就可以证明。 ‘加速’则是通过精准的步频、步幅和体态控制，获得更快的加速度，200米的弯道技巧不好时，‘加速’惯常会中断，就是这个原因。 而经过了董子健的分析，卢梭总算明白了二者是如何起作用的，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混用两个技巧时，会摔得那么惨的原因了。 ‘爆发’是提升步频的，要求是步幅稳定。 ‘加速’是改变步频和步幅的，二者都在不断变化中。 一个变，一个不变，两个技巧撞在一起，就像是火星撞地球，跑出个肌肉拉伤需要三天休息，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 那么，有可能把二者结合么？ 董子健认为这两种跑法，都是卢梭精确控制的结果，但卢梭知道，那是状态栏‘控制’或者说是‘预演’出来的结果。 当然，董子健也没问，卢梭为什么只练习短跑两三个月，就能拥有这样的技术，也不必问，反正尿检合格。 无论是卢梭练过神功绝技，还是外星人附体，那对董子健来说，都没差别，能跑出来就行，能赢就行，没人会怀疑什么，越是草根的出身，就越是会得到一个传奇的名号。 卢梭回忆董子健的说法。 ‘在弯道结束后，步频和步幅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巅峰……’ 没错，这个时间点非常重要，如果在这个时间点上，使用‘爆发’，那么接下来会获得一个同样相对稳定的加速状态。 “但我必须有意识的控制步幅，只通过调整步频来加速，否则会掉了‘加速’的效果，更严重的话，还会摔出个肌肉拉伤……” 卢梭在纸上写出‘加速110米，过弯后使用爆发，爆发+加速完成最后80米’的字样，这就是最终答案了。 写完后，他又把这张纸撕成了碎片，状态栏是他的秘密，不能给其他任何人知晓。 …… 现在，卢梭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需要一个更加专业的教练了。 状态栏只是记录，不能针对性的分析，这是个很致命的缺点。 陆锦荣虽然很用心，但与李严相比，他不够专业。 李严呢，卢梭不放心，李严大概也不放心他，这个‘放心’，指的是运动员和教练之间相互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样才能激发运动员最大潜能。 卢梭能把状态栏的存在告诉李严么？开什么玩笑。 那李严能够听从卢梭的想法，再结合李严的专业知识，专心为卢梭服务么？ 也不可能。 倒是这个董子健教练……但现在卢梭也没办法说服董子健，人家可是国家队助理教练，卢梭的成绩还不够格。 …… 10月20日下午。 卢梭再次出现在训练场。 这让瞧着他上午没来，似乎在赌他下午会不会出现的其他运动员颇为感慨，张震以为他退队跑路了呢，小输了一笔。 趁着大家休息。 卢梭让田时伟陪他跑了几次200米。 由于必须有对手才能激活状态栏的‘技巧’，所以卢梭需要田时伟陪跑。 田时伟则注意到，卢梭这两次都跑得挺怪，才过弯道，就停下了，然后摇头说着‘不对不对’，也不知道是哪不对，神神叨叨的。 等着正式训练开始，田时伟就没时间陪卢梭跑了，卢梭自己练两个小时体能后，直接去了器械训练室，他不甘心自己已经到了‘巅峰’，继续练力量，看看能不能有突破。 20日、21日、22日、23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卢梭仍然保持着固定的神出鬼没的节奏，有时趁着大家休息，到训练场找田时伟陪他跑200米，有时候自行练习一些技术动作或去器械训练室寻求一些突破，更多时候则泡在影音室里看录像和学习。 而短跑队其他队员，则已经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只剩下一周就要开幕的东青会上了。 大家都觉得自己状态不错。 李严的训练虽然严苛，但的确让所有人成绩都进步了，特别是田时伟，他现在100米稳定在10秒50以内，最好成绩是10秒45，成为队内除张震以外最好的选手，4x100米项目的二号种子。 虽然对自己兄弟卢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叫屈，但田时伟不得不承认，作为教练，李严完全是合格的，他只是…… “……我觉得李严有点小心眼。” 此刻是深夜，田时伟正在跟鹏城市队教练陆锦荣通电话。 陆锦荣很关心自己两个弟子在国家队的情况，所以让田时伟不时给他打个电话，通报一下情况，知道国家队训练任务重，所以无论多晚，陆锦荣都会接这个电话。 “就是因为老卢顶撞了他，所以他就故意不给老卢训练，还卡着不让老卢上比赛，老卢压力太大了，如果是我，可能已经坚持不住了，教练，你说那三个退队的哥们儿，我终于知道为啥了。”田时伟说。 不止是身体上的压力，精神上的压力也巨大，没被李严针对的田时伟都这种感受，何况是被李严针对的卢梭呢。 “你说李教练给你们五个人集训，就是不理卢梭，入队都半个多月了，一次专业的指导都没有？现在还不让他参加比赛？”陆锦荣问。 “对啊，教练，你说是不是过份？”田时伟说，“我估计再过一周，老卢就要回鹏城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他，别让他想不开，这孩子心思重，容易走极端。” 陆锦荣不听田时伟的瞎念叨，就问：“如果李教练那么瞧不上卢梭，为什么还把他留在队里？” “留着折磨他呗！” “你把国家队教练想得太有闲功夫了。” 第六十二章 巅峰状态 “教练可能是故意磨练你。” 面对田时伟的说法，卢梭回答：“我知道啊。” “啊？”田时伟一愣。 “李教练扮黑脸，董教练扮白脸，一边刺激我，一边给我指导，希望通过这种方法，让我跑出更好的成绩。”卢梭说，看到董子健给的那些建议，卢梭就明白了，甚至说，在李严莫名其妙禁止他参赛时，他就有所猜测。 “那你还差点把李教练给揍了？”田时伟说。 “首先是他该揍，第二是我得配合他们啊，不然他们不是白演了。”卢梭说。 “为什么教练组要搞这套，难道不能好好说、好好教你么？”田时伟皱眉。 “因为李教练是个混蛋吧。”卢梭说，“他相信他自己那一套，既然我能够在压力下不断提升成绩，他就希望通过更大的压力，让我取得更好的成绩。” “他就不怕把你压爆了？”田时伟问。 “把我压爆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可惜的，我又没成绩，又非得要跑200米，都是我自己作的，他对总局能解释，换成有成绩的张震，他就不敢这么干了，这个混蛋是看人下菜碟的。”卢梭说。 “你什么都知道干嘛还配合他们啊！”田时伟替卢梭憋屈。 “因为我也需要这样的压力来提升自己的成绩，我想拿金牌。”卢梭说。 “好吧。”田时伟闷闷地点头，他还是为自己的好朋友不平，但既然这是卢梭的选择，“总之，教练……我的意思是咱们的教练说，如果你觉得受欺负了，就回鹏城，南粤省队替你做主，你有成绩，啥都不怕。” 嗯。卢梭点头，心里暖暖的。 …… 10月24日。 上午。 卢梭今天练习日程照旧。 器械训练室中。 他瞧着自己纹丝不动的‘力量’，然后徒劳的练习着各种器械。 已经四天了。 ‘极限’的状态丝毫没动。 无法成长的状态，不止直观的体现在状态栏上，也体现在卢梭对自己身体的感觉上。 那种无论耗费了多大力气都无法成长的感觉，太糟糕了。 卢梭甚至有点后悔点了3点自由属性点在‘力量’，他认为直接提升某一项属性，略过了锻炼的时间，是导致他身体素质早早达到极限的原因。 他透支未来，未来则加倍报复他，否则不该这样早的到达极限的。 但这样想没用。 卢梭摇摇脑袋，把这种徒劳又绝望的心思从脑中抛出去。 ‘力量’不能提升，他还能够提升‘敏捷’呢。 ‘敏捷’在日常训练中都能提升，所有与运动相关的技术和训练，都和这一项内容有关，所以，无论卢梭想或者不想，他的‘敏捷’目前也快要提升了。 40.95，‘敏捷’的当前状态是这个数字。 一旦提升，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又会消失，卢梭又得花时间去熟悉自己的身体状态。 所以，宁可早提升，也不能放在东青会的比赛中突然提升。 …… 24日，下午。 卢梭抽空找田时伟过来帮忙，练习了一会儿‘加速’和‘爆发’的结合。 为了节省体力，卢梭没有跑完全程，而是弯道处调整了步伐后，激活‘爆发’即结束。 这样能节省耐力，多练习个四五次。 卢梭是两天前，也就是董子健提出这个理论后的第三天，第一次成功将‘加速’与‘爆发’在200米赛道上结合的。 之前摔了几次，但都不严重。 也是因为摔了几次，才让卢梭更有信心，可以将二者结合。 因为第一次摔的时候，摔得三天不能训练，但明白了两种技巧的特点，身体自我调整着去摔的话，就像是骑着电动自行车掐扎撞墙一样，不会太疼。 卢梭也慢慢摸到了一些规矩。 的确是步频和步幅的问题。 只要他抓住悬而又悬的那种感觉，在110弯道尽头处，将步幅调整到适合‘爆发’技巧的恒定节奏，尔后牺牲一点‘加速’提供的速度积累，激活‘爆发’，速度会‘嗖’一声提升上去。 至少能再快0.1秒。 那卢梭就能跑进10秒80的大关。 这可是200米非常有竞争力的成绩了。 …… 24日，傍晚。 卢梭看到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心情的消息。 状态栏提醒他，他的‘敏捷’提升了。 目前，的状态栏是这样： ‘敏捷：41.00（极限） 力量：40.00（极限） 耐力：52/100’ 随着‘力量’属性达至极限状态后，‘敏捷’属性终于也达到了它生命的终点。 卢梭在已经渐渐黑下来的操场上，瞧着自己眼前浮现出的半透明状态栏。 站在这里，他能看到龙渊公园的暮色，总局体育场与龙渊公园就隔着一条马路，也能看到那些傍晚时分在公园绕湖溜弯的老人们。 我的身体大概也到了退休之前的最巅峰状态了…… 如果没有状态栏，我大概终其一生的努力极限，就是省运会上的10.49秒吧…… 当然，没有状态栏的话，卢梭能否跨进职业田径这条路还不好说呢。 之前卢梭认为自己有了状态栏后，即便是自行锻炼，也能上奥运，拿冠军，现在看来，真是人力有时穷啊…… 两个‘极限’在提醒着卢梭，你太高看自己了。 “是么？” 卢梭不信。 …… 24日。 晚八点。 卢梭回到寝室，就跟田时伟说：“老田，陪我去训练场。” 啊？ 田时伟瞧着外面的天色。 晚上八点了。 去训练场干嘛？ 天都黑了。 而且挺冷的。 的确，北方早晚天气温差较大，国家队在这个季节，选在首都进行集训就挺离谱的，天气太冷，肌肉僵硬，容易受伤啊。 …… 田时伟穿着运动服和卢梭站在运动场的跑道上，不知道卢梭要干嘛。 “我们比几次。”卢梭说。 “老卢，你没事吧，这也看不清啊。”田时伟说。 晚上八点，乌七嘛黑的，这个时间来比赛？这是来找鬼的吧？ “我跟董教练说了，他说他能解决。”卢梭说。 之前董子健说过，有问题就找他，现在卢梭的确有问题了，他需要整个体育场的灯光在晚上八点为他而亮！ 啪！ 卢梭和田时伟正说着话，立在体育场旁边的大灯就亮了，这盏大灯照亮了400米跑道，而在不远处，仍在黑暗中，浮现出董子健的身影来。 “只有一个小时。”董子健说。 “足够了。”卢梭说，然后跟田时伟说：“热下身，不然等下容易受伤。” 一边说，卢梭还一边拿出两个脚蹬器来。 “老卢，你究竟要干嘛啊？”田时伟不明白，大晚上的，加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加比赛呢？这有什么意义么？ 要干嘛，当然是练习，距离东青会还剩下六天了，卢梭觉得自己不必再守着50点耐力的生死线了。 他得加练。 他得更加努力、不计一切的加练。 这样才能换来惊世骇俗的未来。 第六十三章 代价 状态栏提醒过，耐力低于50时，容易受伤。 但并不是一定会受伤。 卢梭完全可以把耐力降到30甚至更低，只要不晕倒，他就还能跑。 另外，在练习两种技巧结合的实验中，卢梭发现并不一定要每次都真正使用‘爆发’技巧。 关于加速过程中，怎样调整步频和步幅，才能达到‘爆发’的使用要求，卢梭已经有了一些心得和感觉，他可以先练这个部分，等着有把握了，再使用‘爆发’。 这样可以进一步节省耐力。 这样算起来的，25点耐力，可以练习很多次了。 卢梭在200米弯道起点处热着身，等着田时伟。 田时伟叹了口气，没奈何的脱下运动服，只留下运动短裤和背心，他马上就感受到了北方夜色的寒冷，于是一边蹦蹦跳跳的热身一边来到跑道起点。 “老田，如果我真能拿到东青会200米的金牌，这里面有你一半的功劳。”卢梭真心诚意地说。 “这种时候还能给我画饼你也是个人物。”田时伟叹着气说。 开始吧～ 卢梭冲董子健挥手。 于是。 起跑。 过弯。 调整步频和步幅。 结束。 再起跑，再过弯，再调整，再结束。 每一次比赛训练都不会超过1分钟，但每一次之间卢梭会用更长的时间去思考，去在脑中回忆自己的动作，去分析问题出在哪里，应该在哪里改进。 卢梭开始明白陆锦荣常说的一句话，用脑子去跑。 …… 当天晚上。 回到寝室时。 是晚上十点。 卢梭的耐力只剩下‘29/100’，这样一个破天荒的数字，他扑倒在床上，连洗漱都没力气，直接就昏睡过去了。 而田时伟只是陪跑，并没有投入太多精力，所以其实也不累，此刻看着卢梭的样子，田时伟莫名有些心酸加心疼，很显然，卢梭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如果换作田时伟自己，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但是……要撑住啊。 田时伟默默地给卢梭打气，不能输给李严那个家伙啊。 …… 10月25日。 卢梭起床时，情况并不好，耐力是‘79/100’，显然是昨天太累导致身体无法恢复，但算起来耐力的整体消耗，卢梭仍然是赚的。 白天由于没人陪他跑，卢梭就问董子健借了影音室来看，除了自己的录像外，他还在这里找到了美国名将加特林和约翰逊、希腊名将肯斯坦丁、牙买加名将鲍威尔等等的录像。 这些擅长200米的世界名将，为卢梭打开了一扇窗，卢梭是从现在开始，真正有参照性地去了解短跑这个项目上，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差异的。 下午。 等着耐力又上涨到了80开外后。 卢梭便开始练习一些高抬腿、踢腿跑等基础训练，这是为了保证运动状态的持续，保证身体不僵硬，更加深化身体对于运动的本能反应。 这些基础训练，是卢梭原本认为自己做得最好的一部分训练，因为状态栏在每时每刻的记录和提醒着他，而卢梭也在无时无刻不在纠正着自己。 但现在卢梭忽然有了一些疑惑，因为他看到了那些运动名将们的跑步姿态，都是有差异的，相对的所需要的最佳步幅和步频的特征，也都是不相同的。 而状态栏提醒卢梭所做的姿态训练，就是最适合卢梭最正确的那种么？在卢梭需要改变自身步幅和步频特征，以适应两种技巧相结合的现在，这些基础训练，是否也有必要进行纠正呢？ 对此，状态栏没有回应，它是不会回应的。 卢梭也没有更好答案，他只有继续练下去。 晚上，继续加赛。 今天晚上卢梭睡觉前，耐力也依然低过30。 …… 10月26日。 距离出发去东青会只剩下3天。 据田时伟了解，其他在总局训练的队伍，早已经公布了参赛人员名单，普遍时间是23号，也就是会前一周，最晚也没低过25号，就是会前五天。 毕竟，有各种行政上的流程要走，比如订机票、订房间什么的，还有给运动员们心理和体力准备上的时间，像是短跑队这样拖到会前3天还未公布名单的，也是独一份了。 所以晚上陪着卢梭加练的时候。 田时伟就特别指出这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董子健还在一边，卢梭每次和田时伟深夜进行比赛练习的时候，董子健都在。 作为生活教练，董子健事情应该不少，每天晚上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陪着卢梭，可见董子健十分关注卢梭，田时伟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 “短跑队，也就六个人。”卢梭说，“至少要去五个。” “那就把你也带上呗！”田时伟忍不住说，目光却瞥向董子健。 到了这个时候，田时伟都替卢梭感到提心吊胆。 李严不公布参赛名单这一手太损了，始终把短跑队唯一游离在集训之外的‘编外人员’卢梭吊在那，不上不下的。 田时伟设身处地想像如果自己的是卢梭的话，早就放弃了吧？压力太大了！ 这种悬而未决，始终逼着你拿出更好成绩来说服教练的处置方式，对被处置者来说，简直是身处地狱，真是李严这个魔鬼能想出的办法。 并且短跑队任何一个人，都觉得李严能干出，在比赛前一天，让卢梭离队这种事，到时候其他人去澳城参加东青会，卢梭自己灰溜溜地提着行李回老家。 这场面田时伟一想就替卢梭觉得憋火啊。 而卢梭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在拼尽每一分力气去训练，去争取机会，也让田时伟感觉到佩服。 此刻，面对田时伟的话有所指，董子健没有表态。 董子健对卢梭一向是善意有加，但他不是主管教练，也没什么发言权，田时伟这话，董子健答不了。 “开始吧。”卢梭跟田时伟说。 “以前我对你的好感度是友善的话，现在我就有点尊敬你了，老卢，你真强。”田时伟赞叹着。 “我就是想赢。”卢梭说，这是跟自己说，他很清楚，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现在都已经被压迫到极限了，剩下的唯有对胜利的执着。 因为在这个比赛场上，他什么都没有，胜利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 卢梭向董子健举手示意。 开始吧！ 再一次向着生命中仅有的胜利发起冲锋吧！ 卢梭愿意燃烧自己的一切去获得这场胜利、下一场胜利、每一场胜利！ 董子健吹响了哨子。 卢梭和田时伟一同冲出了起点，体育场的大灯照亮黑暗，也融入黑暗，灯光中卢梭的身影似乎在黑暗中发散着熠熠的、不屈的光。 …… 这天晚上。 卢梭是被田时伟搀扶回寝室的。 因为这一次卢梭的耐力损耗得尤其厉害。 到达寝室时，卢梭的耐力甚至只剩下了‘24/100’。 第六十四章 玻璃王冠 深夜。 卢梭忽得醒来。 累过头了。 反而休息不好。 卢梭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四肢酥软，口中干涩，嗓子眼如同被塞了一把刀片那么疼。 我病了么？ 卢梭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到了极限了么？ 卢梭再问自己这个问题。 就算不承认，但身体也在提醒卢梭自己吧。 虽然有状态栏，但你毕竟不是天选之子，你接受职业训练只有三个月，而你的年龄太大了……如果再提前五年，像田时伟一样，甚至是再提前三年，两年，都行。 那样卢梭就肯定会有完全不同的未来。 这些令人难过的念头掠过卢梭疼痛的大脑，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和沮丧。 卢梭为了回避这些疼痛和失落，开始阅读起自己的状态栏来，状态栏虽然不会提示卢梭如何把两种技巧相结合，但能够实时反馈卢梭的跑步状态，这些信息非常精准，具有参考性。 但这一次，卢梭从状态栏中翻出一行与众不同的提示来： ‘你连续三天通过极限锻炼， 把自己的耐力降低到极度危险的边缘。 体育精神虽然鼓励你达到人体极限。 但并不倡导你通过损害自己健康的方式来达到目标。 人类运动史上有许多昙花一现的天才。 他们通过透支自己健康与未来的方式，获得了令人惊叹的成就。 然后就像划过天际的流星一样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希望你不要他们的重蹈覆辙。 因此，你获得称号‘脆弱的玻璃王冠拥有者’。 ‘脆弱的玻璃王冠拥有者’，要使用这个称号么？ 佩戴上这个称号之后，你将拥有对各种体育运动杰出的领悟能力、感知能力与表达能力。 举世无双的灵感，令人赞叹的平衡性，超乎寻常的反应力……这一切，都让你变成了一个极度脆弱的天才，几乎每次运动，你都会受伤。 现在即是你的巅峰，很快你就将从峰顶滑落，你能做的，只是在向下的过程中，怀念自己曾经辉煌的过往。’ …… 10月27日。 主管教练办公室。 听到‘卢梭生病了’这个消息时。 李严是愣了一下的。 “什么病？”李严问。 “因为过度疲劳而引发的免疫系统问题，症状是发烧，医务室说两三天就能好，但大概维持不了最佳的运动状态了。”董子健说。 没错，临到大赛，反而生病，这对靠身体吃饭的运动员来说绝不寻常，那意味着身体不处于最佳状态，很疲劳，也就很难出成绩，几乎就是判了死刑。 李严听到这个答案后，他摇摇头，在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上划了一笔。 董子健看得很清楚。 李严手头的这份文件，就是这次东青会短跑队的参会人员名单。 还有两天就是东青会的开幕仪式。 在总局训练的很多队伍，现在已经出发去澳城，只为早点到达，适应一下比赛场地。 短跑队之所以迟迟没有公布名单，甚至引来了总局领导的关注，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卢梭。 李严在拿这张名单做筹码，去逼迫卢梭拿出更好的成绩来。 现在，听到卢梭生病的消息，李严的反应，只是简简单单一笔把卢梭的名字从参赛名单上划下去？ 董子健真有点不能忍了！ “教练！你不去看看卢梭么？”董子健声音大了起来，“不去判断一下他的身体状态，然后再决定这份出赛名单么？” “如果我是你们国家传说中的神医，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我肯定会去看他。”李严说，“但我只是一个教练，我不会治病，我的看望对他来说有什么价值呢？” “教练，主要是这样的看望，对你没有价值吧？”董子健忍不住反讽一句。 “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没有抓住。”李严摊开手，“事实就是这样，我对卢梭这个运动员，不存在任何个人感情上的好恶，因此，你的质疑没有意义。” 董子健简直有点无语，但凡是个人，总要有点人性吧？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啊，教练！ “如果说有一些情绪的话，就是失望。”李严叹了口气，“我在卢梭身上耗费了不少心力……” “如果你说的‘耗费心力’，就是不安排他做任何训练，不让他上大名单，那可真是花了很大力气了。”董子健话中难免带上浓浓的讽刺意味。 “董教练，你很清楚，教练组对每个队内运动员的关注都是等同的，只是用不同的方法去帮助他们提高成绩，比如张震需要鼓励，田时伟需要督促，而卢梭，他有着强大的自发性，把他放在一边，给他压力，他的成绩就会自行提高，又为什么要横加干涉呢？”李严说。 “为什么张震就需要鼓励？因为张震还小，未来成长空间很大？卢梭因为年龄偏大，接受训练时间又短，所以未来……不，在你眼中，恐怕卢梭没什么未来可言，所以才像是用过一次就丢掉的垃圾那样刺激他、使用他，对吧！”董子健真的生气了。 李严的说法，有点污辱到董子健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了，教练是为运动员服务的，是引导与帮助运动员的，而不是通过欺凌与差别待遇去压迫他们出成绩，那和古罗马竞技场中的奴隶主有什么区别！ 李严与董子健对视了几秒。 “ok，ok，i'msorry。”李严道歉了，这是个功利主义者，现在他要保持队内的和谐，毕竟董子健是队内不可或缺的生活教练，这样有能力的教练，且肯屈于次位辅助他人的，也是少数。 “但我们的确是为卢梭做了不少事，比如我们熬夜搜集的那些资料，那些对他改善跑步姿态有关的录像，这肯定对他有帮助，即便他离开国家队，他的200米成绩也获得了长足的进步。”李严耸耸肩。 “……很抱歉，是我失态了。”董子健也道歉，的确，那些展示给卢梭看的资料，以及推导出能够改善卢梭成绩的建议，都是在李严主导并与董子健共同完成的。 董子健要承认，在短跑运动的专业性方面，李严是他仅见的、最有能力的教练，这家伙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缺失人性吧。 “走吧。”李严站起来。 “去哪？”董子健一时有些发愣。 “去看卢梭。”李严说，他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口中还说着：“去安慰他受创的幼小心灵。” …… 卢梭躺在病床上。 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煮熟的苹果。 从内到外散发着热量。 医生说他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累了，身体罢工了，打点葡萄糖，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但不能再这样拼命练习了，谁是你们的教练，怎么不看着点你们？ 耳边是医生的絮叨，卢梭则安静地躺着，瞧着点滴管内的液体一滴又一滴进入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补充了一些能量给他，让他慢慢变得不再虚弱。 卢梭不记得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 以前的生活虽然困苦，但卢梭真是有着铁打的身体，极少极少生病，好几年了连个头疼感冒都没有，可能就是这样过硬的身体素质，经得起拥有状态栏后几个月的拼命训练吧？ 此刻，卢梭忽得特别想卢小鱼。 卢小鱼知道他生病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肯定会哭，红着鼻子抱着他说，哥，咱们不练了，回家！ 这样一想，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任何一个他乡游子，都需要家的温暖来支撑着自己走下去，卢小鱼对卢梭来说，就是家的代名词。 卢梭想给卢小鱼打个电话。 但现在是上午。 卢小鱼应该在上课。 等再有钱了，真得给卢小鱼和自己各买个手机了…… 这时。 卢梭看到门被推开。 永远西装革履的李严先走进来，卢梭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虚假的关怀。 董子健第二个走进来，这位助理教练脸上的表情倒是比较真诚。 卢梭没说话，就是看着他们。 “卢梭，你感觉好点了么？”李严问卢梭。 卢梭摇摇头，还是虚弱。 “你好好休息，这种时候了，也不必太担心别的事了。”董子健也说。 的确，这种时候，就万事俱休了。 不过，卢梭的发言，却让两个教练感觉惊讶：“教练，我明天就能好，安排我跑一个200米吧。” 第六十五章 我只跑一次 10月28日。 上午10点。 由于后天就要出发去澳城参加东青会。 开幕式是在30日。 短跑项目安排在1日到3日。 所以还有大概三天的时间，队员们就要踏上赛场，踏上战场。 按照董子健的话来说，就是该教的都教了，接下来要看大家的发挥了，因此在出发这两天时间里，大家只做必要的体能训练，到达澳城后，熟悉一下场地，也不做深度训练。 短跑队应该是在总局训练的队伍之中，最晚出发的那批，总局领导催了几次，但就像是急郎中遇到慢病人那样，无可奈何。 今天上午原本有训练的，但取消了，改到下午，于是短跑队员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总局的宿舍楼距离体育场不远，所以能够从窗口看到场地内有人活动。 并且不止一个人，眼神儿好的能看到，体育场内站着的人里，包括短跑队教练李严，助教董子健，以及两个短跑运动员，运动员也不陌生，是短跑队的田时伟，还有‘即将离队’的卢梭。 对于卢梭，这个自入队以来和队友们几乎无甚交流，不止顶撞教练，还从不融入集体的家伙，短跑队成员们观感比较复杂。 厌恶是有的，觉得可惜也是有的，特别是卢梭那样辛苦近乎自虐式地训练，据说昨天练到生病，在大会前生病，结果自然是断绝了出赛的最后一丝希望。 短跑队员们，即便是一直厌恶卢梭的张震，此刻的心境也有几分可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兔死狐悲’。 体育赛场何其残酷，即便能入选国家队已是天之骄子，但就算自己没有经历过失败，也见过失败的身边队友。 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踩着那些天资不济的、不够努力的、误入歧途的队友的肩膀，走到今天这个可以代表国家出征的荣耀之旅的。 此刻又在国家队中见到如此时运不济，就因为讨不到教练欢心，就被拒之于门外的运动员，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情，也是难免。 特别是，卢梭的成绩，并不逊色，甚至可以说是出色啊…… …… 在几道藏在寝室宿舍窗内的目光注视中。 操场上卢梭正在对着李严和董子健说：“我现在只够力气跑一次，你们瞧好了。” 不用这么嚣张吧……被选为对手的田时伟瞧着卢梭，感觉这家伙生病后的气质完全不同了，以前是骄傲内敛，现在则是有点孤傲外溢了。 而听在董子健耳中，卢梭说‘我现在只够力气跑一次’，好像在说‘我现在只够力气表演一次’。 董子健不禁苦笑，他只觉让卢梭再跑一次，是一次关怀与安慰，因为要离开国家队了，所以在这个曾经留下汗水与泪水的运动场上再跑一次，毕竟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大概是这样吧。 如果是这样，那卢梭现在的骄傲劲，是从哪来呢？ 无论如何，满足他吧。 毕竟承受了比之前三个退队队员更可怕的压力，卢梭没有选择队队，而是用这种方法向国家队告别，这是个有尊严的告别方式，也应该获得尊重。 “please。”李严倒是比较严肃。 董子健一直觉得李严没什么人性，在华夏文化里，说人没人性，是一种很严苛的指责，但对于这个黄皮白心的、绝对理性与功利的国家短跑队主教练来说，却不会让其太在意。 李严是把体育当成……嗯，一种什么来经营呢，董子健一直找不到个合适的词。 而李严的表现就是急功近利，毕竟上面有总局的合同在约束着他。 所以，李严是不考虑未来的，他只要金牌。 这样的主教练，真适合国家短跑队么？ 董子健产生了怀疑。 …… 卢梭懒洋洋地活动了几下，保证身体舒展开，就不爱动了，蹲踞式起跑，左脚前，右脚后，以前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忽然有种微妙的阻碍感，似乎换只脚会让自己的起跑速度更快一点…… …… 董子健喊了一声‘预备’。 卢梭和田时伟同时挺起腰背。 浑身上下的神经像是过了一道电流那样，敏感起来。 皮肤外的每根汗毛都如同接收信号的天线，正在收集外界信息。 卢梭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的轻灵、如此的活跃、如此的迫不及待。 …… 呜！ 哨响。 田时伟才起步，就注意到身边的卢梭已经低头猛冲，超过了他一个身位。 抢跑了吧！ 田时伟有些诧异，因为卢梭比赛时惯用这种战术，但练习比赛时却从未用过，那毫无疑义，所以是抢跑了吧？不然怎么可能起跑这么快？这得在0.15秒内的起跑速度了吧？ 身为对手的田时伟，感受更直观，觉得卢梭抢跑。 旁边全程关注的李严和董子健，角度则更加直接，董子健也觉得卢梭抢跑。 该吹哨么？董子健看向李严时，却见李严盯向跑道，并向这边微微摆手，这意思肯定是不要吹，那究竟抢没抢跑？还是李严非常有人文关怀的因为是卢梭的最后一次，所以决定不吹？ …… 弯道很流畅。 之前偶尔才会出现的，卢梭自己称为‘脚踏风火轮’的感觉，此刻就在脚下。 身体左切，平衡，再左切，再平衡。 向前的势能在下肢上不断汇集…… 上肢力量是平衡的关键…… 前脚掌蹬地要有力、积极而快速…… 抬起的大腿与小腿呈现九十度夹角…… 每次脚掌落地都像是齿轮一样在给髋部积聚势能…… 髋部像是发动机与车头一样不断趋前再趋前…… 不断提升步幅和步频以寻找距离终点最短最快的距离…… 卢梭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叫‘跑步的快乐’。 那是追风的感觉。 是把所有一切都超越在身后的感觉。 而他的眼前只有终点和荣耀。 …… 过了弯。 田时伟就有点不想跑了。 因为卢梭已经超过了他接近三四米的距离。 这已经不是超过几个身位的问题，如果是正式比赛，他和卢梭之前能塞得下全部其他比赛运动员。 等过了弯，这个速度差距更加明显，田时伟望着卢梭数米外的身影，这个距离在平时看起来不远，但在比赛中，简直就是吊打，是尾气都吃不到的距离啊。 这家伙……吃药了啊？田时伟诧异。 第六十六章 胜利的价码 这个早晨。 卢梭冲过终点线的身影。 将永远通过董子健手中的dv，还有教练和运动员们的交口相传，流传在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基地的传说中。 …… “20秒73？！” 当张震通过室友赵立人的口，听说了卢梭200米的最新成绩时，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成绩是足够在东青会上拿争取200米三甲……不，争取200米冠军的成绩了啊！ 据张震所知，日本队那两个最强的200米运动员，目前可查的最佳成绩也就是20秒70左右，虽然仍然差个0.03，但已经可视为夺冠有望，碰到了金牌的一个边边。 “你不会听差了吧？怎么可能呢？”张震反问自己的室友赵立人。 “是真的，董教练都拿dv拍下来了，所有人都不相信，但卢梭真的跑出来的，李教练现场宣布，卢梭可以进入东青会出赛名单。”赵立人也带着几分惊奇几分惊讶的情绪在表述整件事。 是呀。 亲眼见证一个传奇故事的诞生。 这对于枯燥的集训生活无疑是个上好的调剂。 可惜很难得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卢梭好像差点晕倒。”赵立人又说。 “晕倒？”张震立刻问，“是受伤了么？” “不是，好像就是因为身体状态不好，累的。”赵立人说。 身体状态不好还能跑20秒73？这是什么神仙？张震惊呆了。 …… 卢梭再一次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但这一次没挂点滴。 并且待遇迥然不同。 卢梭觉得，之前是董子健看自己的眼神，是三分怜悯，七分同情，此刻则是六分震惊，四分焦急。 之前同情的是卢梭生病。 现在焦急的还是卢梭生病。 卢梭想着刚才李严确定完成绩后，立刻带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宣布，卢梭进入东青会短跑项目200米参赛名单。 那个时候，如果卢梭够底气甩脸就走，扔下一句‘老子不去’，那肯定非常非常爽，但……不急于现在啊，卢梭知道自己跑出来的成绩后，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就在孕育中了。 至于这个计划究竟有多大胆，那就要看卢梭在这次东青会能拿到什么样的成绩了。 值得期待啊。 刚才那个跑步的感觉，卢梭总算知道什么叫在一条跑道上称王称霸了。 卢梭戴着状态栏给的‘玻璃王冠’称号。 获得了超强的运动直觉与反应能力。 他能把起跑压在0.15秒之内。 能在200米过弯后调整步幅和步频，以完美激活‘爆发’技巧。 在200米的直道阶段，‘加速’与‘爆发’双重技巧，伴着卢梭一路跑到终点。 并且，卢梭还没用尽全力跑，一是因为还病着，二是因为怕受伤。 戴着‘玻璃王冠’，必须小心受伤。 即便这样，卢梭也跑到了20秒70区间，这个可被称为东青会上200米‘冠军领域’的成绩。 如果全力跑，又该有多快呢……太期待了。 等我养好身体，一定要全力跑一次。 这个病，并不严重。 果然，董子健在和医生交流完毕后，便过来对卢梭说：“卢梭，你还是有点发烧，体力支出太大导致得有些眩晕，没大事，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正式比赛之前应该能恢复健康。” 正式比赛…… 卢梭瞧了一眼李严。 李严向他展现出鼓励的笑容，不得不说，这笑容像是一句俗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是啊，我得上场，因为我要拿金牌啊。”卢梭说。 董子健也瞧了一眼李严。 李严则在轻轻鼓掌，露出由衷地赞叹表情：“卢梭，你是我在这个国家见过的最有求胜欲的运动员，相信体育赛场不会辜负你强大的信念。” “我现在是不是200米项目上国内最快的选手？”卢梭问。 “20秒73的成绩，还不是，另外这也不是正式比赛，你大概得在正式比赛上跑到20秒60以内，才是国内最快。”董子健说。 嗯。卢梭点点头。 他会是国内第一的……这只是第一步，玻璃王冠让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但这远远不是终点，世界纪录要更快，快得多。 …… 离开医务室后。 “把名单报上去。”李严说。 “带卢梭名字的那份？”董子健明知故问地问。 “是的，很多事情都要安排了，我们名单报得太晚了，希望不会影响运动员们接下来的比赛。”李严说。 “教练，不得不说，你能把名单压到今天才报，还真是……怎么说呢，沉得住气。”董子健半是讽刺半是敬佩地说。 “这是追求投资最大回报率的做法，像是一个商人那样经营自己的运动员队伍，是我成功的秘诀。”李严说，“你或者想要学习一下？” “算了，我还是保留自己的人性吧。”董子健说。 被讽刺了的李严耸耸肩，与胜利相比的话，人性有什么用呢？ …… 两个教练走后。 田时伟往卢梭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他没话可说。 如果能说任何话，只会有两个字‘牛b’！ 虽然是一路陪着卢梭走过来的，见证了卢梭200米成绩的一路飙升，但是，田时伟仍然不知道那是怎样发生的。 “给教练打个电话！”田时伟拿出手机拨通了陆锦荣的电话，并打开了免提键。 而当陆锦荣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话筒中响起时，卢梭忽得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一个月前，他仍然在鹏城体育学院，接受陆锦荣的训练，而那时陆锦荣给了他极大的宽容度，他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并且还有田时伟和朱诺这样的好朋友在身边，一起向着胜利而努力。 那时他们觉得胜利就像是耳畔的风，理应如影随形。 但短短一个月后，世界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样子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卢梭笑了，只要他的成绩足够好，这世界就将到处都是鲜花和微笑。 …… 10月28日，卢梭休息了一天。 只是做简单的运动，保持身体不僵硬，运动反应和身体敏感度都还在。 病好得差不多了。 卢梭的身体，自己知道。 第六十七章 澳城和本名 10月29日。 卢梭、田时伟和一干短跑队运动员，正在首都t2机场候机，他们将要乘坐飞机去澳城。 六名运动员的统一着装，吸引了不少旅客的注意力，他们中有几个胆子大的女孩会要求合影，当问起他们是去参加什么运动会、什么运动时，得到了‘东亚青年运动会’和‘短跑’两个答案。 女孩表情有些茫然，因为她们从没听说过‘东亚青年运动会’这个名字，只是在田时伟说‘相当于年轻版的小型亚运会’时，她们才恍然。 而对于几个大男孩是短跑运动员这件事，女孩们似乎也有点遗憾，因为国内的短跑队不太出名，‘如果你们是乒乓球队的就好了，完全可以搞一个偶像组合嘛’。 运动员们没搞清楚女孩的逻辑，她说‘因为我们的乒乓球很出名嘛，你们如果乒乓球队也容易出名，然后你们两个这么帅，组个组合上综艺节目肯定会大受欢迎’。 这个看法的切入点很奇妙啊，田时伟再和她聊，才发现原来她的职业是星探，但……田时伟有点不乐意了，‘为什么是他们两个，我不帅么？’ 他们两个自然是指卢梭和张震，女孩拉着他们两个合照最多，但这两人不对付，即便是站在一起，脸也是各朝一边的，并且对于和粉丝合照这种事，两人是一样的不感冒，摆着两张臭脸。 不像田时伟这么热情。 但热情的田时伟，受到了冷遇。 女孩对田时伟的问题做了安慰式的回答，充满了人文关怀，‘你也是帅的，是普通人的帅，他们两个是明星的帅，不一样。’ …… “你哪比我帅啊？” 一直到上飞机，田时伟仍然觉得意有不平，从侧面打量着卢梭，这鼻子，这嘴，这眼睛，怎么着，我也不比他缺什么，凭啥帅也分级别的？ 卢梭懒得理田时伟，双手抱胸在那假寐，这是他第二次坐飞机，稍显紧张。 这时，田时伟忽得注意到卢梭手中拿着的登机凭证。 咦？ 田时伟发现了一个盲点。 他伸手就把那张登机牌抢了过来。 “干嘛？”卢梭瞪了他一眼。 “周俊义？”田时伟念着登机牌上的名字，谁的登机牌，卢梭拿错了么？ 卢梭默默把登机牌拿了回来。 田时伟则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周俊义是谁？谁是周俊义？你为什么拿着周俊义的登机牌？” 这家伙话太密了啊……卢梭没奈何的承认：“周俊义就是我，这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 “原来你不叫卢梭！”田时伟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个惊人发现啊。 “卢梭是我自己改的名字，周俊义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卢梭说。 “所以是你爸妈给你起的……嗯……”说到一半，田时伟闭起了嘴巴，他想到了卢梭的身世，显然，这种事，卢梭应该是不愿意提及的。 “对，是我妈起的，然后，我就改了。”卢梭简单地说，但其中有多少辛酸谁知道呢，“不过发身份证要看户籍存档的档案，所以我只能领这个名字的身份证。” 哦……田时伟点点头，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啊，领身份证要看户口本的，那不就意味着，卢梭跟他妈还有联系……田时伟讶然瞧向卢梭？ “我妈扔我之前，把我的户口迁出来了，迁到我已经死了的姥姥户口本上，扔我的时候，户口本一起给我了。”卢梭说，语气平淡，“倒是卢小鱼，现在还是黑户呢，我不符合领养条件，所以……” “交给我了。”田时伟不等卢梭说完，就拍胸口保证，“户口本上的名字，小鱼儿的户口，都交给我了，我家不说在鹏城横着走，但地方上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不用花钱，请他们吃顿饭就行。” “谢啦～”卢梭一乐，“这事我烦了很久了，卢小鱼上小学还行，能疏通关系，但中考那么严格，没户口参加不了。” “谢啥，你妹就是我妹，而且，老卢，你还是不拿我当哥们儿，都已经这么久了，你有麻烦都不跟我说，咱们怎么着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太不够意思！”田时伟捶了卢梭肩膀一下。 卢梭只能笑。 “对了，能用假名参赛么？”田时伟忽然想到这一点。 “没人说不行，教练们都知道。”卢梭淡然回答，其实也是他强烈要求的，他不想和那个名字再有半点关联了。 …… 澳城。 这个城市的气温和鹏城差不多。 从干冷的首都，来到湿润温暖的澳城。 很让卢梭感觉舒适。 北方对他来说有点太冷了。 特别是身体疲惫加有伤在身的时刻。 到达入住酒店后。 董子健依然安排卢梭和田时伟住在一起。 在酒店大堂，董子健宣布纪律，就是不允许乱跑，不允许喝酒，更不允许打架闹事，都乖乖地等着明天参加开幕式的运动员方阵，谁敢犯纪律，立刻开除出队没商量。 队员们自然唯唯诺诺地答应。 只不过，等着办好入住手续，把行李放在房间里，卢梭和田时伟立刻重新溜到了酒店大堂，他们在这里见到了已经分别一个月的朱诺。 “老朱~”田时伟嚎叫着飞奔过去想扑朱诺，结果被朱诺一闪再一脚踢在屁股上。 一个月不见，三剑客重新聚首，自然是要庆祝一下的。 “吃澳城豆捞？”朱诺提议。 “好啊。”卢梭是赞成的。 在吃这方面上，卢梭和朱诺挺有默契。 “都来澳城了，还想着吃的？”田时伟神秘兮兮的笑，“不去见识一下？” 见识什么？ 田时伟没明说，但卢梭和朱诺都不傻，一听便明白了。 作为国内唯一一个拥有合法赌业的城市，澳城亦是国际四大赌城之一，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内，分布着数十家大大小小的赌场，来澳城，要见识的，自然就是赌场了。 “不好吧～”朱诺虽然好奇，但明天就是东青会的开幕式了，教练也嘱咐过她别乱跑，听安排，而去赌场这种事未免……？ “赌场在澳门就相当于百货商店一样，到处都是，不违法的，我们去看看、转转，就当见识一下了。”田时伟怂恿其他二人，“而且新莲花酒店的清蒸龙脷简直好吃极了，澳城一绝～” 朱诺被说得心动，主要是她也好奇，也有点馋，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赌场呢。 “你说呢？”朱诺问卢梭。 “你想去咱们就去。”卢梭说。 “喂喂，你们两个商量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见外？我是外人吗？你们开什么小会啊？”田时伟不满意的说，当三剑客中的两个出现暧昧时，另外一个就尴尬了，这就不叫三剑客了，叫情侣和专业大灯泡。 于是今天晚上的聚会在新莲花酒店举办，三人大吃了一顿，饭后田时伟想去赌场转转，结果不止想要转转，还要买筹码，就被朱诺拎回来了。 好孩子不赌博。 第六十八章 赛前采访 29日晚上。 日本队田径项目主管教练土江宽也正在拿着大会组委会发来的运动员资料做研究。 大陆的资料发来得最晚。 其他哈萨克斯坦等国上报的运动员资料早就到了土江宽手里了。 而大陆的资料是今天晚上才收到的。 明天就是开幕式了，1号就将进行100米的预选赛和决赛，这个时候才把资料送来，未免有些太晚。 “毕竟是主办国的优势之一……但这是什么战术吗？”助理教练森重文对此有些疑惑，但这又能是什么战术呢。 大陆的短跑水平之差，众所周知，其队员能被列入日本短跑队主要竞争对手名单的，也就几个人。 而够资格参加东青会的，则只有一个，就是张震，一个很有潜力的百米选手。 端详着这份名单，土江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名单中的‘张震’他比较熟悉，其他人也有所耳闻，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那个叫‘田时伟’及‘卢梭’的？ “这两个人的资料快速查一下。”土江宽指着这两个名字。 “是。”森重文开始查询起这两人的名字来，用的工具就是中文搜索引擎，两千年后就是网络时代了，这个国家的网络发展如此迅速，以至于大多数新闻都逃不出这个小小的搜索菜单。 “李严是个难缠的对手，我们打过许多回交道，我败多胜少。”土江宽解释自己重视大陆的原因。 土江宽想了想，继续说：“作为拥有卓越战绩的教练，李严来这个国家执教，出乎许多人的预料，因为那意味着要从头开始，这对一向践行功利主义体育理念的李严来说，并不寻常，一定有什么东西打动他了。” “可能是大陆付出了足够的酬金？”森重文答道，而此刻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已经出现了相关结果，“教练，我查到了。” 土江宽不懂中文，就由森重文来为他翻译，等森重文翻译到‘卢梭可与潘凯并称为田径时代的双骄时’，土江宽露出非常凝重的表情，潘凯是日本短跑队的对手名单中，这个国家位列第一的那一个。 但潘凯由于年龄限制，没有参加此次东青会。 这个卢梭，能与潘凯比较？ 不过，再等着森重文念出‘卢梭以10秒49的成绩突破了南粤省保持20年的纪录，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时，土江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多少？卢梭的百米成绩是多少？”土江宽问。 “10秒49。”森重文说。 “你确定没有看错。”土江宽问。 “没有看错，另外一位名叫‘田时伟’的选手，百米成绩是10秒50，出成绩的时间是一个月前，地点是南粤省运动会。”森重文又确认了一下，这才回复。 然后日本教练组两人都陷入沉默，他们当然不是被两人成绩太好所震惊，而是这个成绩……比较差啊，勉强能进决赛，夺冠根本无望的那种。 “这样的选手，怎么能和潘凯作比较呢？”土江宽问，“报道文章是谁写的？” “南粤省报体育主编……关昭月。”森重文说。 “文人的春秋笔法。”土江宽叹了口气，“浪费了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 南粤省报体育版主编关昭月打了个喷嚏。 体育版见习记者申莹莹递了一张纸巾给他。 两人才刚抵达澳城。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之所以乘坐红眼航班，是因为报社里拨给体育版块的经费不太富裕，而这次东青会之行，在报社内其他人看来，实在没什么必要。 不就是两个南粤省出身的短跑运动员，替补进了国家队，要参与比赛吗？ 如果每个南粤省出身的运动员，都要跨省甚至跨国去采访一番，那这个体育版块总编未免过得太滋润了，天天都是天南海北的飞啊，报社的经费撑得住吗？ “关老师，如果这次采访没什么好内容的话，回去可怎么交代啊？”申莹莹叹了口气，她请领导批假批费用的时候，看了好多后勤和财务的白眼，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会没好内容呢？”关昭月笑道：“我相信咱们南粤肯定会出现一两个体育项目领军人物的，采访报道就要从这个时候开始，每一颗种子都不能放过。” 理想是好的，但买单的可是报社的经费和我的奖金啊……申莹莹又叹了口气。 …… 第二天。 也就是30日。 卢梭没去参加开幕式，那又要消耗体力，卢梭现在以休息为主。 稍晚点，他收到了陆锦荣打到房间里来的电话，陆锦荣到了，同时到达的，还有省报的关昭月主编，想约卢梭做个采访。 聊天嘛，不浪费体力。 卢梭稍晚点在酒店的咖啡吧见到了陆锦荣、关昭月还有那个熟悉的见习记者申莹莹。 “卢梭你好，马上就要参加东青会了，你要参加的项目是什么，有把握吗？目标是什么？” 关昭月问，申莹莹拿着本子在记录。 “我要参加200米项目，目标是金牌，把握嘛……七八成吧。”卢梭说。 嗯？ 在座三人都抬起目光望向卢梭，以确定卢梭是不是在开玩笑。 卢梭点点头，示意他是认真的。 “那你目前的200米成绩是？”关昭月来了兴趣，接着问。 “上次在总局训练场跑的成绩是20秒73，但那一次我状态不太好，正式比赛时，还能更快。”卢梭说。 “20秒73？！” 陆锦荣和关昭月都重复着这个数字，它是那么的石破天惊，从卢梭口中说出时，又是这样的轻松写意，二者之间形成的偏差感更让二人觉得卢梭是在开玩笑。 “20秒73……很快吗？”申莹莹小声问。 “东青会200米的纪录是20秒65。”关昭月说，“20秒73可以争夺200米冠军了……” 啊……申莹莹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接下来关昭月接着说：“而自从1993年第一届东亚青会运动会以来，我们国家从未有运动员在东青会200米项目上拿过冠军。” 啊啊……申莹莹望向卢梭的目光简直有点崇拜了，那种感觉仿佛是在宠物之家中看见了大熊猫。 “了不起啊！”关昭月拍案而起，“老陆你教出个好徒弟啊！我得好好写一篇报道啊！” 第六十九章 比赛日程 关昭月是很有文化人的那种激情的。 他关注国内体育事业，坚定认为国内肯定会出现几个体育行业的领军人物，是除了乒乓球、跳水、羽毛球、排球这样国际小项、国内强项的项目之外，其他类目中也会涌现出的一批时代骄子。 所以在采访了卢梭之后，关昭月当晚一挥而就写成了一篇文章，题目很大气，就叫‘华夏健儿问鼎世界田径冠军路——采访南粤田径运动员卢梭实录’。 30日深夜，写完这篇洋洋洒洒的数千字长文后，关昭月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颇有苏东坡感怀月色而无眠的感觉，那他的张怀民在哪呢？ 于是关昭月披衣而起，拿着稿子按陆锦荣酒店房间的门铃，要知道这已经是午夜一点了，陆锦荣披着衣服迷迷瞪瞪地给关昭月开门，就被塞了一手的稿子。 瞧见这标题，再看看内容，陆锦荣瞧着关昭月，作为几十年的老朋友，陆锦荣非常想说我这有发烧药，要不要送你两颗降降温。 “这稿子写得怎么样？今天是赶不及了，明天印后天发，就发在南粤省报上。”关昭月说。 “关总编，你冷静一下，你写的这些都是卢梭口述的，没经过任何求证，也没采访过国家队教练，怎么就能写这次稳拿东青会200米金牌，紧接着全运会称雄，再下来黄金联赛、世界田联锦标赛、亚运会、奥运会……” 陆锦荣越说越恼火，五年规划都不敢这么写。 “关总编啊，你作为新闻记者的严谨呢，新闻哪能这么写啊。”陆锦荣说。 “这不是新闻，这是采访稿，采访稿就要体现我国新一代运动员的‘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情壮志，如果不是这样的人物，我们国家落后世界那么多的田径项目，怎么追得上去？”关昭月拍着门框说。 “追上去也不靠嘴！”陆锦荣说，一个满嘴跑火车的运动员，加上一个什么都敢写的体育总编，这稿子一旦发出去了，卢梭还不成为全国的笑柄？ “不能发！”陆锦荣说。 “腐朽。”关昭月夺回自己的稿子，扔下两个字，夺门而去。 陆锦荣被这个形容词搞得莫名其妙，我哪腐朽了？ …… 11月1日。 东亚青年运动会田径类项目正式开始比赛的日子。 虽然九个国家的运动员们为这一天做了很多准备。 但比赛日程安排得却是非常紧凑。 简直是一番两瞪眼，立刻见输赢。 与短跑有关的项目，集中在11月1日到3日。 11月1日，上午100米预选赛，下午100米决赛。 11月2日，上午200米预选赛，下午决赛。 11月3日，上午400米决赛，下午4x100决赛。 其他还有女子跳高、女子铅球、男子十项全能、男子铁饼、女子链球、女子100米、200米、400米、女子20km竞走，女子标枪等等赛事，穿插着安排在这3天里。 比赛场地则有两个，一个是澳城运动场，就是老体育场，另外一个是澳门东亚青年运动会体育馆，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为东青会新建的场馆，面积14万平方米，可容纳10000名观众，简称东青运动场。 澳门东亚青年运动会体育馆的外形是椭圆形，远远望去很像是埋在茂密丛林中的一枚蛋，所以被当民地民众戏称为‘澳城蛋’。 说回比赛日程。 东青会只有九国参与，每个国家在每个项目上都会派出一到两名参赛运动员，所以一般只有预选和决赛两个阶段，而如果比赛运动员较少，那就直接进入决赛。 比如女子跳高。 11月1日的女子跳高决赛，地点是在澳城运动场。 男子100米预赛和决赛呢，都在东青运动场举办。 现在，卢梭就面临一个选择，是跟着队伍去东青运动场，还是去澳城运动场看女子跳高。 一般来说，这是没什么可选择的。 运动员要跟着教练，教练怎么安排，运动员就在哪。 但卢梭需要静养。 卢梭跟董子健表示自己需要静养。 所以1日就不去看100米的比赛了。 卢梭跟董子健说这话的时候，是30日晚，董子健则是有点皱眉头，作为生活教练，董子健的关注每个运动员的日常起居，所以也大概知道卢梭这两天都干吗去了。 29号应该是和田时伟还有跳高队的一名南粤女运动员出去玩了，晚上十点才回来。 30号，也就是今天上午，卢梭应该接待了南粤省短跑队的教练。 临到晚上，又来请假，说1号仍然需要‘休息’。 再这样‘休息’下去，又得带多少亲戚朋友来看比赛？澳城都快被你逛遍了吧？ “卢梭，你得注意一下自己生活的作息，保持运动状态，2号就是200米的比赛了，这是你十分努力才争取来的机会，你要珍惜它啊，不能被其他情绪干扰了比赛。”董子健苦口婆心地说。 “放心，教练。”卢梭在国家队内，是至少要领董子健的情分的，这位生活教练照顾了他很多，“我今天晚上就会做一些适应性的训练，2号我肯定会用最好的身体状态去参加比赛的。” “李教练说你是拥有强大自发性和自觉性的运动员，我也相信你，你能管理好你自己。”董子健拍了拍卢梭的肩膀，选择相信他。 望着董子健离开的身影。 卢梭想了想，刚才董子健话里话外都在说，卢梭对教练组有对抗情绪，所以才有这么多带‘情绪’的做法。 而董子健作为生活教练，卢梭不得不说，看得很准，卢梭就是充满了对抗情绪。 卢梭也是真想去看朱诺的比赛，而不是张震的风光时刻——当然，也未必风光的起来，张震拿金牌的希望比较小，拿奖牌的希望比较大。 …… “不只是张震啊，还有我呢，你去看老朱的比赛，不看我的？老卢啊，你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这是田时伟得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激烈的反应，几乎要跳着脚大骂卢梭重色轻友了。 “对不起了，我实在不想看到李严那张脸，只能祝你们比赛顺利、旗开得胜了。”卢梭说。 “幼稚！无聊！无情无义！”田时伟说。 第七十章 跳高和100米比赛 澳城举办的东青会。 引起了当地居民的很大关注。 11月1日当天，能容纳10000名观众的老体育场内座无虚席，很多居民都扶老携幼地来观看这一场体育盛事。 卢梭也来看比赛。 这个上午，将在老体育馆副馆举办的赛事，有跳高、体操等室内项目。 女子跳高决赛在上午9：00准时开始，卢梭看到了朱诺正在热身，她前面一个是日本选手。 目前东亚青年运动会的跳高纪录由日本选手保持，为1.92米。 当然，纪录的保持者，不是排在朱诺前面那个，目前日本的跳高项目优势并不大，也有点青黄不接的意思，近两年韩国在这个项目上涌现了不少人才，拿了不少成绩。 朱诺前一位日本选手的最终成绩是1.84米。 不够看的～卢梭知道朱诺的水平，1.84米对朱诺来说，不是问题。 果然，朱诺的选择就是从1.84米起跳，这表现出了强大的信心，观众看到这样的选择时，开始发出欢呼声，他们都感受到了这个年轻女孩的求胜欲望。 1.84米，朱诺一次过杆。 然后她跟教练嘀咕了几句，教练又跟裁判说了几句。 高度直接提升到1.87米。 朱诺起跑的时候，会场内响起掌声。 干净漂亮地过杆。 朱诺摔在海绵垫上时，似乎躺在那仰天想了几秒，再一个充满活力的跟头翻了下来。 她跑着去找教练。 沟通了好一会儿。 教练才去找裁判。 裁判也再三确认，之后才把横杆高度调整到了1.93米。 现场没有解说，或者说，现场观众听不到解说，但很多人都带着收音机，一边听解说一边看比赛。 这时解说员则在惊叹于朱诺的选择： “来自南粤省的选手朱诺，直接选择了挑战东青会的跳高纪录，虽然她之前的成绩已经非常好，但这样做仍然有些冒险。 如果她选择个1.90米的高度，以她目前的表现，应该没有问题，十拿九稳可以拿到金牌。 可选择1.93米，如果失败，那么她的有效成绩只有1.87米，虽然同样优秀，但有失去冠军和金牌的风险。 现在朱诺选手的目标显然已经不仅仅是冠军，而是东青会跳高项目的记录，本记录在2000年大阪运动会上由今田智美所保持，高度为1.92米。 我们看到朱诺选手已经开始准备了，听众朋友们，让我们为朱诺鼓掌和欢呼～让我们期待日本选手的跳高纪录被我们国家这位年轻的女运动员打破～” 欢呼声和掌声中。 朱诺迎着旭日的晨光，跑向横杆。 这是她在练习中也未曾达到的高度。 但她相信，她能跳过去！ 光辉中，朱诺奋力一跃！ …… 下午。 卢梭和朱诺在澳城老街逛街。 这个城市有百年历史，街头巷尾都藏着繁华旧梦和市井小食。 虽然吃了不少好吃的。 但朱诺仍然显得有点不甘心。 最后一跳啊。 她只要再高那么一厘米，就不会撞杆了。 卢梭瞧着朱诺虽然满手吃的，但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就问她：“后悔么？” “后悔什么？”朱诺问。 “最后一跳选了1.93米，结果只拿了银牌。”卢梭说。 朱诺最后一跳，并没有跳过1.93米，这让她最好的成绩是1.87米，而韩国选手的1.88米拿到了金牌，朱诺1.87米是银牌，日本选手1.84米铜牌。 而卢梭知道，朱诺平常是能跳过1.90米的，她有金牌实力。 “但我跳第二跳的时候，冥冥中有种感觉，就是今天能破纪录，能跳到1.93米，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真，好像一道神圣的光，就照在我的脸上。” 朱诺现在形容起那种感觉时，脸上还散发着憧憬和天真的神采。 “所以我不后悔，我觉得这个感觉可能是预兆，要应验在全运会或者亚运会上。”朱诺总结。 “咱们国家队少了一枚原本稳稳落定的金牌啊。”卢梭还是觉得可惜。 “所以就靠你了，替我将功补过。”朱诺对卢梭说，“否则如果因为我，咱们国家在金牌榜上落后一名，我就得去跳海了。” “嗯，好，你的金牌就交给我了，没人看好的200米，替所有人都看好的女子跳高补一枚金牌，一出一进，算起来还是平的。”卢梭说。 “卢梭，你要是能拿金牌，你就是我的神～”朱诺双手合十着说，“神啊，满足我的愿望吧，拿一枚东青会200米的金牌吧~” “好啊~”卢梭笑了。 …… 1号晚上。 卢梭通过田时伟的口。 得知了国家队100米比赛的成绩。 张震，铜牌。 田时伟，决赛第六。 “张震那小子真了不起，预选赛成绩是10秒41，决赛跑到了10秒38，但哈萨克斯坦的那个什么阿里汗，跑到了10秒35，那哥们长得太老成了，我怀疑他38岁，不是18岁，日本的藤光雅文，拿到第一名，成绩是10秒31，那是个怪物，太快了。” 而田时伟在预选赛上跑了10秒49，决赛上跑了10秒45，也是很厉害的成绩了，但田时伟甚至没有鼓吹自己的力气，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差距。 10秒31啊…… 这才是能在东青会100米项目上夺冠的成绩。 卢梭早晚会回去跑100米的。 并且这个‘早晚’，在卢梭的计划中，就在这个月。 所以，他把这个成绩牢牢记在心里。 那是他要超越和跨越的目标之一。 …… “对，张震拿了一枚铜牌。” 董子健在跟总局领导汇报成绩。 显然，并不太让总局领导满意，因为这将是短跑国家队在东青会上唯一的夺金点了。 “4x100米项目，金牌可能性较小，我们的运动员成绩在100米项目的整体成绩不如日本和哈萨克斯坦，有可能拿到一枚铜牌。”董子健继续汇报，显然是在回答对面的问题。 挂了电话后。 董子健看向李严：“两铜的成绩，总局领导认为勉强能交代得过去。” 李严说，“这是预料中的成绩，我们队里的小孩子距离世界仍然有差距，但是，这可不是最终的成绩，别忘了，我们还有200米呢。” “你把希望寄托在卢梭身上么？”董子健这样说，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总局的不满意，就是李严的合同有危险，而李严却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被他不公平对待过的运动员身上么？ “我的投资和希望，都在卢梭身上。”李严纠正董子健的说法。 第七十一章 200米预选赛 11月2日。 天气晴。 仔细嗅可以从风中闻出一丝鱼腥味来。 虽然东青体育馆距离大海还有几公里的距离。 风有点大。 卢梭在做上场前的热身准备。 之前在首都因为发烧而接受医生治疗时，医生跟他说要多‘行动’，但别‘运动’，他听从医嘱，但也在进行保持状态式的训练，每晚差不多两个小时。 现在，他感觉自己状态不错。 董子健替他用别针别上了胸牌，胸牌上用中英文标着国家名字，最中央则是卢梭这次的编号0815。 很巧，这个数字恰好是卢小鱼的生日，想到这，卢梭不禁有点后悔，这次没把卢小鱼带到澳城来。 现在，10000人的体育场，坐得满坑满谷，卢梭有点费力的才从东北侧的观众席前排，找到了陆锦荣和关昭月还有申莹莹三人，位置很好，票是田时伟找教练组从主办方要来的。 而朱诺则和田时伟坐在一起，她混进了内场，虽然这边没有跳高队比赛的项目。 他们都是为了卢梭而来。 被卢梭注视的几个人，都感受到了卢梭的目光，因为他们都在盯着卢梭看，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没办法说什么，但他们都在挥手喊着给卢梭打气。 卢梭收到了他们的鼓励。 再瞧向他即将走上的跑道。 跑道已被清空场地。 工作人员正在安装脚蹬器。 好几架摄像机，戴着标志各国国旗的logo，摆在跑道一边。 这是国际赛事，九个国家的体育频道都将录播或者直播这场比赛，如果卢梭有幸夺冠，那么他的名字将传遍半个亚洲，想到这，卢梭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战栗般的兴奋。 “你被安排在八道。”董子健跟卢梭做上场前的最后嘱咐，“不要急，跑出你在首都测试时的成绩，就肯定能进决赛。” 200米的八道不是什么好位置。 由于是弯道起跑，所以越往内侧的跑道，起跑时在视觉上看越是领先，八道、九道会下意识地去追赶内道的选手，造成心态失衡、动作变形。 当然，八道、九道也有优点，就是所面临的弯道弧度更小，要保持平衡的难度低，可以更快地提升步频与步幅。 “你的对手是日本队选手和哈萨克斯坦的选手，韩国队也并不弱，可以说200米的强手都在这一组里……”董子健继续说。 这些话，昨天晚上董子健已经跟卢梭说过一遍了，预选赛总计分为两组，卢梭所在这一组的强手尤其多，陈天富那一组压力就小点。 这时，卢梭和董子健看到李严走了过来。 看到李严，董子健虽然继续说着话，但两人的焦点都已经不在彼此身上，李严的存在感就是这么强。 李严站在那，听了一会儿董子健的说法，这才开口：“20秒80到20秒85。” 嗯？卢梭和董子健都看向李严。 “这是可以进决赛，并且抢到一个好赛道的成绩，卢梭，如果想赢，你得跑出这个成绩。”李严说。 李严在讲，董子健就不说话了。 卢梭也不说话，只是活动着身体，他状态不错，似乎不戴王冠也成。 平常跑200米卢梭也有20秒85左右的成绩的。 ‘玻璃王冠’得等着决定再戴，预选赛最好别用吧，万一受伤了呢。 “卢梭，东青会200米的金牌，是你们国家体育项目上从未取得过的成绩，如果拿到这块金牌，你有可能在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是我可以想象的运动员能获得的最伟大荣耀之一了，值得你拼尽一切去争取。”李严说。 看了一眼李严，卢梭往跑道走去。 不必李严说，卢梭很清楚这次胜利的意义。 卢梭不需要激励，因为他永远激励着自己。 “能行么？”董子健喃喃地问。 李严没说话，他也不确定。 …… 八道。 卢梭集中注意力感受自己的身体。 他还有几分钟时间，适应一下跑道和自己的脚蹬器。 还有激活一下自己状态栏。 状态栏上正在翻翻滚滚着文字。 ‘你正在一场国际赛事中。 这是一场对整个国家、小半个世界都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比赛。 但没有多少人看好你在200米项目上的发挥。 所以，在这绝大多数人并不期待的比赛中…… 取得胜利吧～ 破掉记录吧～ 向着夕阳奔跑吧～ 取得胜利你将获得1个属性点。 破掉记录你将获得一项‘技巧’。’ 赢了还是只奖1个属性点。 卢梭还以为国际赛事可以奖2个呢。 另外，这个奖励的属性点，能添加在他已达‘极限’的属性上吗？ 理论上是没问题的，不然状态栏为啥还要给这种奖励呢？ 所以，为了打破极限，值得一场胜利！ 摇摇头。 卢梭把对未来的不安抛到脑外。 他现在要面对的，只有这条跑道和8名对手。 “ready~” 发令员举枪向天。 9名运动员同时做好起跑动作，把腰和背弯成一张即将发射利箭的弓。 万众期待！ 真正的万众期待！ 10000名观众都在屏息静气等着这不到半分钟的比赛过程和结果。 “go！” 啪！ 枪响。 啪！ 枪第二声响。 有人抢跑。 裁判指出是八道抢跑，再次抢跑将被罚下。 …… “又抢跑！” 观众席上的陆锦荣，此刻的心脏仿佛被提在嗓子眼，喊了一声，关昭月和申莹莹坐在他身边，同样心惊肉跳了一下。 见到在这样的比赛中，卢梭仍然使用抢跑战术，陆锦荣不禁要感慨加感叹这个小子的心脏之大，可及几千里，两个烧烤架都穿不下……我在想啥啊，陆锦荣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思。 “这是卢梭最习惯使用的战术了吧？”关昭月问。 昨天南粤省另外一位选手田时伟的成绩出来之后，虽然也不错，但第六名的成绩，显然也不够大书特书的，于是关昭月就把更多希望寄托在今天的200米项目上了。 “对，卢梭几乎每次大赛都会抢跑，他会用这种战术去消耗对手的注意力和集中力。”陆锦荣说。 “非常大胆的战术。”关昭月评价。 第七十二章 双料冠军 准备二次起跑。 在跑道上的九名运动员慢慢往回走的时候。 卢梭注意到六道那个名牌标有日本国旗的选手，那是腾光雅文，日本队的选手，也是教练组为卢梭标注出的主要竞争对手，另外还有五道上的哈萨克斯坦选手，四道上的韩国选手也是不弱的敌手。 以国内200米短跑的正常水平，国际上到处都是强敌，陈天富21秒10左右的成绩，就是预选赛一轮游的水平罢了。 藤光雅文注意到卢梭的目光。 这位日本选手身上一米七八，长相较普通，可以说有点丑，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脸上带有日本人习惯的非常认真与专注的神情。 在世界范围内，只有东亚三国能够轻易分辨出彼此国民的长相和气质。 这是一位日本短跑界的天才，16岁斩获世界少年田径锦标赛100米、200米的冠军。 世界少年田径锦标赛简称‘世少赛’，两年一届，17岁以下可以参与，卢梭年龄已经过了。 卢梭知道藤光雅文在去年拿到世少赛双料冠军时，100米成绩是10秒35，200米成绩是20秒75。 而昨天这位又拿到了东青会100米的冠军，100米成绩进步到10秒31，200米成绩也应该有进步，预估一下，会是……20秒70？或者20秒65？ 那就要破东青会200米的纪录了啊。 应该挺强的嘛。 但究竟有多强呢？ 卢梭瞧着藤光雅文，说：“あなたはまだまだだね。” 啊？ 藤光雅文小小的眼睛中流露出非常疑惑的神情来。 而卢梭的状态栏则提示：‘由于你与对方并不熟悉，所以你的挑衅没有起到效果’。 没效果就算了。 卢梭就是试试。 反正是预选赛，卢梭想看看藤光雅文究竟有多快。 那句日语卢梭也不知道啥意思，就是照着状态栏中的音标念的，看来状态栏果然也不是万能，挑衅这招遇到外国选手成功机率较低。 小小插曲一过。 卢梭重新站回到起跑线上。 发令员重新喊‘ready’。 啪！ 这次没人抢跑。 卢梭也没抢跑，状态栏预演的压枪跑没成功，再抢就要被罚下了。 从观众席上看，九名运动员起跑时像是一条整齐的斜线，随即，这条斜线开始从各部向前撕裂与突出。 六道的藤光雅文以一马当先的气势，开始往前追平五道、四道、三道的选手，而在场的几乎全部观众，则都把目光汇聚到了八道的国内选手上。 在刚才大会做选手介绍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八道是国内选手，是同胞，卢梭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但仍然是要支持的。 此刻，现场观众就看到，八道的选手没让他们失望，六道的日本选手很快，八道也很快，只比六道慢了几步，同样跟着六道的节奏，超过七道，追平五道、四道、三道…… “八道、八道、八道……！” 没记清卢梭名字的观众在大喊。 “卢梭、卢梭、卢梭……” 记住了卢梭名字的观众也在加油。 …… 董子健望着跑道上卢梭矫健的背影，尤其兴奋，他看到了，卢梭这次跑得很不错，状态很好。 李严则是表情淡定，甚至还有空向着隔壁的日本队教练土江宽挥挥手，老朋友了，打个招呼。 …… 土江宽冲着李严微微欠身，随即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在进行的比赛中，藤光雅文的实力足够优秀，理应能够轻易夺得金牌，没有问题，但李严此刻的淡定表情，又让土江宽有些疑惑。 因为在土江宽的理解中，李严的淡定，应该就是藏着什么底牌，这位冠军教练惯常以功利与不择手段著称。 那个大陆选手……并不快啊…… 虽然八道上名叫‘卢梭’的选手，一路追逐着藤光雅文的步伐，但明显可以看出，他追不上，实力是有所差距的，藤光雅光是游刃有余，而卢梭却已经竭尽全力。 …… 在冲过冲点前，藤光雅文甚至回头张望了一下。 …… 卢梭第二个冲过终点。 …… 很快，现场大屏幕上出现了成绩。 ‘1681号，藤光雅文，20秒75 0815号，卢梭，20秒85 ……’ 哗啦啦啦啦～ 现场观众鼓掌。 显然，这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成绩，预选赛第二，和第一只差一名呢，很有希望呢～ …… 200米预选赛正在澳城电视台直播。 澳城电视台请来了国内很有名的一位体育评论专家。 对于此次200米预选赛，专家的目光也很犀利。 他说：“首先要祝贺来自南粤省的卢梭选手，跑出20秒85的好成绩，这是一个出乎预料的成绩，因为之前国家队的成员名单中，只有鄂省的陈天富选手擅长200米，而其成绩是21秒10。” “20秒85和21秒10差了0.25秒，这在200米运动中是一个很大的差距了吧？”主持人问。 “是有竞争力的世界级选手和国内健将级选手之间的差别，众所周知，我国的田径水平，特别是短跑项目上，距离世界主流水平差距较大。 所以国内设定短跑运动员等级时，是参照了国内大部分运动员的水平，200米健将级标准是21秒35，但国际健将则提升到了20秒62，所以，这位卢梭选手的200米水平，是世界级的。” 专家说出上述意见。 “我看到的资料里，卢梭是今年7月份才作为正式运动员，进入鹏城省队，也就是说，他接受职业训练，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吧？”主持人看到资料后不禁感慨。 专家点头表示同意，“是的，而且在鹏城省队时，他并没有200米的正式成绩，所以可能是国家队得到了启发和针对训练。” “那么您觉得卢梭最终能在200米项目拿到一个怎样的成绩呢？”主持人再问专家。 “我认为……铜牌有望吧。”专家说。 “为什么不能是金牌呢？”主持人问。 专家让主持人重新播放一下比赛，特别是九名选手冲击终点的镜头： “大家注意一下刚才200米预赛时六道的日本队选手藤光雅文，他在向终点冲刺时有一个明显的回头动作，这是个完全不必要的动作，也很危险。 同样证明他的实力未见底，20秒75不是他最好的成绩，而20秒85对卢梭选手来说可能已经是极限了……” 第七十三章 即将开始 “冲刺的时候，你为什么回头看！” 土江宽站在藤光雅文面前，语气严厉的诘问。 “教练……”藤光雅文流露出胆怯的神色，“我是突然想起八道的大陆选手，他之前跟我说过一句日语，我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他说我还差得远呢。” “比赛里会有对手干扰你的注意力，这很正常，但我教过你什么？”土江宽问。 “勇往直前直到胜负已分！”藤光雅文大声说。 教育完了藤光雅文，土江宽开始研究200米决赛时的对手，如果说成绩，东青会200米最好的都在日本队，藤光雅文的20秒75，犹木谦司的20秒78，双双预选第一，且这都不是他们最好的成绩。 其他国家选手的成绩，都在预料中，但土江宽还是有些不安，李严那淡定的表情，始终在他头脑中萦绕不去，如果说有变数，就该是李严队伍中唯一进决赛的卢梭了。 20秒85的确对于这个国家的短跑项目来说，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但在世界范围内，仍然逊上一筹。 “去查查卢梭更仔细的资料。”土江宽对助理教练森重文说。 …… 森重文查到了以‘卢梭’为字眼的新闻条目。 来源是‘南粤省报’。 能冠这个名字的报纸，一般是挺具有权威性的，但这个内容……怎么说呢？ “卢梭表示虽然自己平常训练时的200米成绩只有20秒85，但他预计在正式比赛时，能够逼平东运会200米纪录20秒65，甚至有可能更快……” “……结束东运会的征程后，2005年的全运会也是卢梭角逐冠军的赛场，他将拿下100米和200米的双项冠军，他的百米成绩将在这里无限接近10秒20，这是目前国内无人可以匹敌的成绩……” “……200米上，卢梭表示自己应该能够拿到20秒50左右的成绩……” “……2006年的亚运会上，卢梭将成为百米成绩突破10秒内的亚洲第一人……” 听着森重文一路念下来。 土江宽的眉头越皱越紧。 “行了，不必再念了。” 他听到卢梭要在亚运会上将百米成绩突破到10秒内就不想再听下去了。 这是新闻还是小说？ “这篇新闻的作者还是关昭月。”森重文说。 这个名字已经被日本队的教练组牢牢记住了。 “大陆的体育文化真是没救了，一个省级报纸竟然敢这样胡编乱造。”土江宽说，“完全没有我们日本的严谨精神！” “行了，不必在乎他了，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土江宽说，“你去吃点东西，让队员们也吃点东西，注意饮食安全。” …… 陈天富预选赛即被淘汰。 现在200米项目只剩下卢梭一根独苗了。 虽然是预料中的结果，但也让人感受到无奈，相对比日本队两个拿预选赛第一的选手，尤其感到国内200米项目之弱势。 从上午10点结束的预选赛，到下午1点开始的决赛。 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很多人都焦灼的期待着。 …… 就在这万众期待的瞩目中，东青会200米项目的决赛开始了。 决赛安排在下午13：00。 现在是12：45。 卢梭在原地热身。 “感觉怎么样？”董子健问卢梭。 “20秒70以内没问题。”卢梭说，“能不能冲到20秒65要看运气。” “20秒65可以夺冠。”李严说，他的风格就是每次都指出一个很明确的目标，以督促运动员达到。 “藤光雅文的极限应该就在20秒66到20秒70之间，他在200米项目上的优势，不如100米项目上那么明显，卢梭，你有机会。”李严继续说。 卢梭点点头，原地蹦蹦跳跳，专心感受自己的身体，不说话。 “你们国家有句诗，叫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才堂’，现在就是这样的机会，如果你能夺冠，整个世界都会对你另眼相看。”李严说。 “你会对我另眼相看吗？”卢梭忽得问。 李严正要说话。 “但我不需要你的另眼相看。”卢梭笑了，“从这场比赛结束那一刻起，那就不重要了。” 这时，大会广播开始宣布东青会200米决赛即将开始，请各位运动员进入赛场开始准备。 广播里的声音，像是一个引子，让许多本就满怀期待的人开始心脏狂跳。 卢梭摸着自己的心脏，慢慢走上跑道。 站在这，他照例巡视了一下四周，看到了教练陆锦荣，省报主编关昭月，还有那个见习记者申莹莹，他也看到了朱诺和田时伟，再望向镜头，似乎能看到镜头那边的卢小鱼、房东老爷子和房东老爷子全家。 每个与他目光接触的人，都或者用语言，或者用动作来达到自己的支持，可这一刻，他们的声音被稀释在更宏大更壮观的声音中，以至于卢梭听不见他们在喊什么，下个刹那，卢梭的听觉似乎猛地被打开了。 他忽得听见体育场内有几千个人在大喊：“卢梭，加油！” 啪啪！ “卢梭、加油！” 啪啪！ “卢梭、加油！”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但所有观众一边拍手一边按照固定的节奏给卢梭加油打气，近万人的声音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声浪，这个声浪灼热而沸腾，似乎要把卢梭一直推到时代的浪尖上去。 卢梭从未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被这样多的同胞在口中传颂。 这一刻他感受到心底有个异常灼热的东西在沸腾和发酵。 那个东西充斥心脏又直扑双眼。 卢梭在这一刻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他想，这就是国家和同胞赋予他的荣誉感吧。 他忽得明白了为什么战争年代那些军人可以义无反顾地舍身赴死保家卫国，此刻在这样的氛围中，卢梭也可以付出一切去换得让国家和同胞骄傲的成绩。 胜利在这一刻对卢梭来说有了崭新的定义。 …… “好，我们看到200米决赛的运动员已经入场，日本队的藤光雅文在四道，他是预选赛小组第一，成绩是20秒75，他身边的五道是他的队友犹木谦司，成绩是20秒78。 三道是哈萨克斯坦的选手，阿里汗·迈洛夫，成绩是20秒81，四道是我们国家的选手，也是现在大家都比较熟悉的卢梭……” 澳城电视台正在直播200米决赛。 还是上午的主持人和专家。 主持人介绍完了各个赛道的选手后，问专家：“我注意到，只有日本队两名队员的成绩进入了20秒80，其他选手成绩都在20秒80之外，这是不是代表着日本队的成绩很强？” 专家答道：“是的，在东亚范围内，200米是日本的优势项目，而且日本队目前18岁以下又有腾光雅文这样的天才型选手，就更加凸显优势，这个预选赛成绩所代表的不仅是优势，还是一种断崖式的优势。” 专家一连说了好几个‘优势’，语气中颇为无奈。 主持人问：“观众最关心的肯定是卢梭选手，您觉得卢梭有多少可能性能够取得一块奖牌呢？毕竟目前卢梭的成绩排到第四名，稍稍努力，就应该能够拿到一块铜牌了。” 专家说：“有这种可能性，至于有多大，就要看卢梭选手的努力和运气了。” …… 这不废话么？ 无数看直播或者收听直播的观众，都在心底骂了一声。 第七十四章 领跑 东青会200米决赛。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3分钟。 藤光雅文在四道。 犹木谦司在五道。 日本队占据了最具地利优势的跑道位置。 这也算是在200米项目上，日本队在决赛中的胜利会师了。 但是不能大意……藤光雅文的目光先后掠过三道的阿里汗·迈洛夫，这位长相至少超过真实年龄一倍的200米选手。 整个东青会短跑项目中，被藤光雅文视为国外选手中唯一对手的就是这位。 100米项目上，本是哈萨克斯坦的传统优势项目，但昨天刚刚结束的100米决赛上，藤光雅文成功登冠。 这对藤光雅文来说，只是他天才的一个证明。 今天这个事实将被再一次证明。 然后是六道的大陆选手卢梭……哼，跳梁小丑！ …… 卢梭和藤光雅文对视了一下。 卢梭从那双小眼睛里看出了不屑的神色。 是不是状态栏的‘挑衅’才被接收？ 这一位反射弧够长的啊。 卢梭瞧着自己的状态栏，除了‘抢跑’、‘挑衅’、‘打断他的腿’、‘加速’、‘爆发’这些传统选项，还多了一个‘威吓’。 有意思诶。 而状态栏中关于‘威吓’的说明则是‘基于冠军拥有者对于一般运动员的心理优势而进行语言上的恫吓，以打击目标的信心’。 卢梭显然还不是冠军。 大概因为戴了‘玻璃王冠’的缘故吧。 以前只是处于弱势地位的‘挑衅’，现在有了基于冠军成绩的‘威吓’，接下来随着卢梭成绩越发的好，大概状态栏也会衍生出更多无聊的选项吧。 …… 卢梭当然没选‘挑衅’，也没选‘威吓’，万一给藤光雅文加了点状态，他找谁说理去。 现在整个东青运动场漫山遍野都是给他的加油助威声，卢梭得对自己的观众负责。 …… “ready~” 发令员喊了一声。 场内的加油助威声马上小了下去。 观众屏息静气地等着200米决赛开始，生怕自己的喊叫声打扰到正准备起跑的选手们。 其实不必担心，此刻正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力、心力、体力都放在眼前这条跑道上的选手们，根本无暇注意到观众席上的喊叫声，此刻他们视野之中，只有这条窄窄的跑道。 这条承载了所有光荣与梦想的跑道。 啪！ “go！” 啪！ 抢跑。 …… 腾光雅文收住脚步，他有种失重感。 不只是他，所有选手都有这样的感觉，拉开弓射出的箭，半道折回，在心气儿和体力上都是个打击。 六道抢跑。 裁判跑到六道那个大陆选手面前示意，再一次将失去资格，而那个叫卢梭的家伙满不在乎地点头，似乎这都在他的预料中。 故意的吗？ 腾光雅文想起这个大陆选手在预选赛时也抢跑。 这些卑劣的手段真是有辱这条光荣的赛道……藤光雅文厚厚的嘴唇颤抖了几下。 “冷静下来！进入状态！” 日本队教练土江宽对自己的队员喊。 是！ 两名日本队员向土江宽重重点头。 藤光雅文对自己的队友，也就是犹木谦司低声说：“你照顾一下六道那个小丑。” “是。”犹木谦司低声答。 犹木谦司是日本队的二号种子选手，100米、200米项目上都有着仅仅逊色于藤光雅文的成绩，稍稍逊色于藤光雅文，意味着犹木谦司在世界范围内，18岁年龄内，也足够出色。 短跑虽然跑在自己的赛道上。 但也是一项带有对抗性的比赛。 特别是200米项目中，弯道距离较长，讲究技巧和体力分配，就更能跑出一些花样来干扰身边的对手。 犹木谦司擅长此道。 在发令员的二次‘ready’声中，犹木谦司蹲下，看了一眼身边跑道的大陆选手。 虽然土江宽觉得卢梭是个小丑，但依然仔细研究了卢梭的资料。 身高1.80米，体重78公斤，这个身高和体重，意味着卢梭起速较慢，进入途中跑所需要的过程较长，当然优点是后半程加速较强，直道上的速度会较快。 所以，完全可以从起步阶段就进行干扰…… 当然，如果这个小丑再次抢跑而被罚下，那就没有必要了。 “go！” 啪！ 发令员枪响。 犹木谦司几乎与卢梭同时起步。 六道的大陆选手起跑好快……！ 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犹木谦司的大脑。 日本队教练组研究卢梭，当然不会单单研究纸面资料，卢梭仅有的视频资料，也就是南粤省运会时的比赛实况，土江宽和森重文同样看过，和其他几位选手的全部资料一样，反复研究。 那是一个月前的比赛，运动员的技术特征和指标不会出现什么重大变化。 起步是卢梭的弱项，这和他的身高体重都有关系，虽然南粤省运动100米决赛时，其完成了一次压枪跑，但那明显是运气。 半决赛和预选赛时，卢梭起步都要在0.20秒开外，与世界水平相比，这可不算优秀。 而犹木谦司由于身高比卢梭矮，体重比卢梭轻，并且技术成熟，经验丰富，起跑可控制在0.15秒左右，这是世界水平的起跑。 现在，卢梭和犹木谦司并肩起跑？ 是运气吗？ 犹木谦司脑中念头一掠而过，没关系，弯道阶段压制他，扰乱他的步伐，就可以直接带崩他的节奏。 如此想着，犹木谦司一边提升步频，一边调整步幅，他打算比平常更快地完成加速过程，这样会形成对卢梭的明显压制和超越，甚至会暂时比自己的队友藤光雅文更快。 只要六道的大陆选手慌了，追逐自己的节奏，那么其体力分配必定出现问题，而在200米的赛道上，20多秒的时间里，一旦出现这些的失误，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 这也是犹木谦司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他是藤光雅文的‘护卫舰’，帮助他抗拒强敌，虽然现在身边的对手不算‘强敌’，但既然藤光雅文做了要求，犹木谦司就会照做。 两百米赛道上，9名运动员中，犹木谦司瞬间突前…… 这引起了一阵惊呼。 第七十五章 英雄 短短200米。 几十秒的比赛过程。 犹木谦司的这次意外前突，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队友，也是夺冠大热门藤光雅文，虽然让电视直播的主持人惊叹了一声，但也来不及做太多评判。 只能说：“我们看到五道的日本选手犹木谦司跑得非常快，现在位列第一……” 而这时，120米的弯道只过了一半。 犹木谦司丰富的大赛经验，让他马上感受到右侧的压力，随即眼角余光就看到六道的大陆选手跟了上来。 很好。 上当了。 而直播中的主持人上一句话还没说完，马上看到六道的国内选手卢梭逼近了犹木谦司，便立刻转口：“六道的我国选手卢梭紧跟着犹木谦司的步伐追了上来，卢梭选手干劲很足啊……” “糟糕。”直播中的专家却冒出一句，“卢梭跑得太快了。” 太快了也是问题么？ 主持人想问，但来不及，而200米赛道上又有变化。 几句话的时间，弯道已经结束。 在弯道尚未结束时，犹木谦司和卢梭虽然刚才几乎跑了个并肩，并且领袖众人，但等弯道结束，他们莫名都落后了，反倒是四道的藤光雅文一马当先，领先众人一个身位出了弯道，进入直道。 …… 大局已定。 土江宽见犹木谦司用了领跑战术，拉着六道、七道、八道和九道的选手，一并向前，到达一定位置时，甚至也带乱了三道、二道的加速，这很成功，打乱了这几道选手的节奏。 虽然本次比赛中，有竞争力的对手并不多，但本着谨慎的原则，使用一定战术是有必要的，这样虽然可能牺牲一枚银牌，但可以保证一枚金牌。 现在对手们在不合适的时间，消耗了本不该消耗的体力，就让练习过相应战术的藤光雅文保持了独有的稳定节奏。 赢定了。 …… 哎~~~ 董子健看着卢梭跟着犹木谦司突然提速，情不自禁地‘哎’了起来，因为那不是卢梭惯有的节奏，被带乱了。 李严则是皱眉瞧着，他也看出卢梭不对劲，日本队有两个选手进入决赛，成绩还是数一数二，仍然选择牺牲一个选手，来进行干扰战术，这实在出乎李严的预料。 这些谨慎的日本人…… 弯道过去了。 卢梭开始落后。 董子健的‘哎’声已经转为叹息的意思。 赛场瞬息万变，而这已经是结局了吧？ “卢梭的跑法在直道还会有变化。”李严说，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紧张，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到胜负，而且卢梭还在弱势的一方，这几乎就在等一个绝地翻盘的机会了。 董子健来不及说什么。 变化。 还有变化么？ …… 直播中。 “日本队的藤光雅文后来居上，已经超过了其他选手，目前比赛已经进入直道，我们国家的卢梭选手机会不大了……咦？” 主持人的声音像是连珠炮似的发射，过去十来秒时间里他至少已经说了几十上百个字，而且情绪几经变化与转折，此刻，又是一个大转折。 因为主持人看到的赛场跑道上，位于六道的大陆选手卢梭，在进入直道那一刻，忽得有了个非常明显的加速。 卢梭的步频以极其不合理的变快了，几个大步就追上了原本比他快至少一个身位的日本选手藤光雅文，随后这个大踏步的步伐就固定下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八十米直道，三十多步。 这一刻，这条短短的直道上，卢梭跑出来一种可被称之为‘飞跃’的步伐，每一步都用力向前，每一步都拼尽全力，他超过了藤光雅文，并且牢牢掌握着领先优势。 藤光雅文拼命地追，在比赛中，他很少有这种追别人的感觉，并且，还追不上？目光中的那个身影像是在飞一样，怎么追都追不上啊啊啊！ …… 原本以大局已定的土江宽，这一刻猛地跳起，把椅子都带翻了。 怎么可能！ 这不合理啊！ 在直道阶段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进行冲锋呢？体力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大的富裕？怎么可能维持住这种步幅和步频？ 土江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表达，短短的几秒时间也不够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向前飞奔的身影，而他的得意弟子此刻正落在其背后拼命追赶。 但明显追不上了。 …… “哎哎哎~啊啊啊啊啊~” 董子健口中的‘哎’声，已经变成了一句惊叹，继尔这不自觉从喉咙中冲出的声音，无意识中变得越来越大，随着卢梭领先且一直保持领先，他口中几乎是在呐喊了。 …… 不只是董子健在喊。 整个东青体育馆都在喊。 弯道时，卢梭短暂的落后，让观众的鼓劲声兴起，并且越来越大，初时还有人喊着‘卢梭加油’，等着到了直道，卢梭以肉眼可见的步伐变化，几个大步跨过去，追上了日本选手。 声音就爆炸了。 上万名观众似乎在一场狂热的梦中。 卢梭的步伐并不可闻，却似乎在他们耳中敲响了隆隆战鼓。 咚咚咚咚…… 追上追上超越超越领先领先领先领先领先…… 看着卢梭一步又一步的超越并领先。 所有人的喉咙都炸了。 他们发出无意识的高喊，同时高举手中的国旗，鲜花，帽子或者一切，为卢梭鼓舞呐喊。 而伴着这轰然如同雷鸣的喊叫声中，卢梭低头第一个冲过了200米的终点线。 整个会场都爆炸了。 无数人高声呐喊，更多人激动跳跃，甚至有人相互拥抱。 这场胜利并不被人所预期，所以当它降临时，喜悦也就尤其猛烈。 “啊啊啊啊！” “赢了赢了赢了赢了赢了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拿金牌了！” …… 直播中，主持人的语速已经快到了狂风暴雨样的节奏： “我们看到卢梭选手开始领先保持领先一直领先他开始冲线了！啊！卢梭选手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金牌！我们国家获得了东青会200米项目的金牌！这是历史首次！ 恭喜卢梭打破了从1993年以来我们国家在东亚青年运动会上200米项目没有金牌的历史！恭喜卢梭，你是英雄，今天你是这个赛场、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英雄！” 第七十六章 国内第一人 卢梭冲过终点后。 比平常更加多跑了几十米。 速度才降了下来。 随即，大腿内侧的撕裂式疼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但似乎不那么要紧。 大腿内侧这个位置只会是肌肉拉伤吧？ 卢梭慢悠悠地跑着。 注意力从自己腿上的疼痛，换到眼睛和耳朵上来，瞧着四周，他有种错觉，自己似乎在面对山和海，山在呼喊，海在沸腾，由观众组成的山和海，都在向他表示祝贺。 而卢梭此刻仿佛是立在群山与大海之巅。 这才是胜利的滋味啊。 卢梭抬起手向他的山和海挥舞，这个动作引发了更大的欢呼声。 不知道是谁，应该是董子健吧，把一面国旗披到了卢梭的肩膀上，又重重拍了卢梭一下，示意他再往前跑一跑。 而瞧见卢梭披上五星红旗跑在跑道上。 现场近万名观众的鼓掌声越发激烈起来。 大家都陷入了一场集体的狂欢与荣耀之中，易感的人们则开始从眼中泛起泪花，胸膛中全部都是滚烫的自豪与骄傲。 华夏健儿，就应立于世界之巅！ 卢梭向着某一侧的摄像机慢慢跑过去。 跑到摄像机前，披着国旗的卢梭，此刻是一切的焦点，而卢梭则把他的焦点对准了摄像机镜头，对准了镜头后，电视机前，那个肯定已经哭到不成样子的小女孩身上。 卢小鱼，我做到了～ 卢梭想象着自己在向着卢小鱼挥挥手，然后又往回跑，此刻的东青体育馆，在他眼中，到处都是鲜花与荣光，这是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很快，更大的掌声又响亮起来。 似乎场面上又掀起了另外一个高潮。 还有人在高喊什么。 卢梭没听清。 跑回跑道的卢梭，就看到董子健向他疯狂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破记录了！破记录了！卢梭，你破记录了！” 啊？ 卢梭转头望向现场的大屏幕。 就见到大屏幕上已经显示出这次200米决赛的成绩。 ‘0815号，卢梭，20秒58 1681号，藤光雅文，20秒65 ……’ 东青会200米记录是20秒65。 卢梭20秒58的成绩大踏步地破了200米记录。 当然，日本队的藤光雅文也平了记录，但这个时候，谁会关注第二名呢。 这个破记录的成绩，让东青会赛场再一次陷入狂欢的浪潮中。 而卢梭则做出了个奇怪的动作，他开始伸出手感受空气中的风。 在场边的李严，此刻也做出与卢梭的同样动作。 …… 澳城电视台赛事直播中。 主持人不得不频频喝水来滋润一下自己刚才因为用力过猛而喊劈了的嗓子。 而专家则不断重复着三个字‘了不起’。 “真是了不起，让人惊讶的成绩，非常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这位专家的常识显然受到了冲击，他的预测完全失败，卢梭以破记录的成绩拿到了200米项目第一名，完全出乎了专家的预料。 “请你评价一下卢梭选手这次夺冠的意义吧？”主持人不得不引导了一下专家的发言方向。 “只能说是石破天惊吧。”专家说，“目前在国内，200米能跑到21秒内已经可被称为优秀运动员，能跑到20秒60区间的，据我所知，仍然没有。” “没有？”显然这个答案让主持人很吃惊，“那岂不是说卢梭就是国内200米第一人？” “就目前来说，可以这样说。”专家说，“所以我觉得十分了不起，在今天之前，我甚至没听过这位选手的名字，他仿佛是平地一声雷冒出来的，太令人吃惊了。” “如果卢梭选手已经是国内200米第一人，那么同国际上的选手相比呢？”主持人继续从这个问题上深挖。 “这个嘛……”专家带有兴奋之意的表情一窒，苦笑着说：“我说一个数据吧，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美国选手迈克尔·约翰逊200米的成绩是19秒32。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国际项目上，200米项目如果想有世界级的竞争力，必须跑到20秒20甚至20秒10以内。” 卢梭200米项目跑20秒60是国内第一人。 但想要有国际级的竞争力，则必须跑到20秒20以内。 主持人从没像现在这样，深刻理解到，为什么说国内的短跑项目相对国际水平较低了。 “无论怎样，我们是可以期待卢梭选手的，毕竟他接受职业训练才三个月，我们可以尽情想象他的未来，一定可以给我们国内的田径项目带来新的希望～ 马上就是颁奖礼了，我们看到卢梭选手站到了奖台上，似乎旁边的日本选手藤光雅文搀扶了他一下……” …… “谢了。”卢梭拍了拍藤光雅文的肩膀。 刚才他登上领奖台时牵动了大腿的疼痛，站点摔倒。 “あなたはとても強くて、私はあなたをなめました！”藤光雅文说。 嗯。嗯嗯。卢梭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微笑着点点头，赛场上生死相见，胜负相分，但到了场下，就不必那么针锋相对了嘛，毕竟，我赢了。 已经不是第一站上领奖台，但仍然让卢梭感觉非常好，这感觉永远都不会腻，胜利的滋味，永远品尝不够。 不远处，董子健略带惋惜地瞧着卢梭。 之所以有这种情绪，是因为刚才大赛组委会已经出了通知，今天的风速为3.7米/秒，顺风，也就是说，超过了划写比赛记录允许的风速，卢梭破的那个记录，不算。 卢梭向董子健挥挥手，示意别在意，他并不意外，因为状态栏只显示他获得胜利，并没有显示他破掉了东青会200米记录。 又一块金牌被戴在了卢梭脖子上。 颁奖的是一位官员，他颇为激动地握着卢梭的手，连续说了好几声：“年少有为！年少有为！” 颁奖后，国歌响起。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卢梭望着那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口中附和着庄严振奋的国歌声。 …… 在卢梭以第一名的姿态，快速冲向终点时。 坐在场边的陆锦荣和关昭月同时站起，关昭月喊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啊！” …… 在卢梭披着国旗在场中迎着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巡游时。 关昭月赞叹：“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 在卢梭站在领奖台上，挂着金牌，享尽荣耀时。 关昭月念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 “……你能不能别念了，酸死了。”陆锦荣忍不住说。 第七十七章 发布会 跑完200米，卢梭的东亚青年运动会之旅，就算完全结束了。 虽然还有4x100项目，但参赛名单中没有他。 过了今年，卢梭就将进入他人生的第十九个年头，也就是说，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届东青会，也是最后一届，同样也是非常完美的一届。 代表国家拿到200米项目的金牌。 再往上数大陆拿到200米项目的国际金牌，是零。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卢梭是大陆体育历史上200米第一人，虽然这是个青少年组级的大赛。 就目前的200米成绩来说，卢梭也称得上第一人，虽然今天的决赛有着顺风的优势，让卢梭跑出了平时跑不出的成绩，但成绩就是成绩，是无可置疑的。 比赛后，卢梭被拉去尿检。 尿检是抽检，不过冠军的尿样是肯定要留的。 等着一切忙乎完。 卢梭回到酒店时，他看到朱诺、田时伟、陆锦荣、关昭月、申莹莹，大家一起给他开了个盛大的party，田公子买单，只为庆祝他好兄弟夺冠，因为这金牌也有田公子的一半。 “纯金的？”田时伟拿着那枚金牌爱不释手，不对，家族传承的手感告诉他，似乎是镀金。 没事，镀金的田公子也喜欢。 明天还有4x100的比赛，田时伟并没有逗留多久，就去做比赛准备了，走之前顺走了卢梭的金牌。 “你拿卢梭的金牌干嘛？”朱诺问。 “老卢说过，这金牌有我的一半，我先玩两天再给他。”田时伟拿着金牌就走了。 “没事，给他玩吧，毕竟老田只有银牌。”卢梭说。 田时伟差点摔了个跟头。 “是啊，哈哈，我们都有金牌～”朱诺乐了，随即又不开心起来，因为她东青会的金牌也丢了。 …… “卢梭这个200米成绩，全运会上这个成绩稳拿金牌吧？世界田径锦标赛的入场券能拿到了吧？世界田径锦标赛黄金联赛和超级联赛也能去试试身手吧？”关昭月在一边跟陆锦荣聊天。 说到全运会时，陆锦荣微微点头。 说到世界田径锦标赛，陆锦荣表情一窒。 再说到黄金联赛和超级联赛，陆锦荣面现苦涩。 “你想啥呢，还差得远呢。”陆锦荣说，“东青会只是二级赛事，卢梭的200米成绩也没有打破纪录，现在只是在国际田联有积分，距离参加黄金联赛和超级联赛还差得远，至于世锦赛，也不够。” 国际田联作为一个世界性的田径竞技组织者，安排了全世界各国每年接近三十场的田径比赛项目，并为其划分级别，每个成绩都会有积分。 这些比赛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世界田联黄金联赛，因为其最大的冠军奖励是一块五十斤的黄金而得名，还有每年的超级大奖赛作为一年世界田径赛事的收官之战，也会引发关注。 另外就是世界田径锦标赛，简称世锦赛，是田径项目的奥运会，由各个国家组织队伍参与，但有参赛标准，2005年赫尔辛基的200米项目参与标准，陆锦荣记得是20秒30吧？ 上述两个大赛，就是田径项目的世界级赛事，剩下其他亚运、奥运等等，也基本上就是同一批选手在各种不同的舞台上竞技，而无论哪个比赛，卢梭都还差得有点远。 不只是卢梭差得有点远。 整个大陆差得都远。 比如世锦赛已经举办过九届，每届将近50个项目，大陆拿的金牌数量不超过十指之数，名副其实的田径弱国，排名还在摩洛哥之后，国内足球弱，还有人说，但田径弱，却无人问津。 “我知道，但我说的是，未来可期呀~”关昭月对未来充满了乐观的想像。 …… 10月3日下午举办的东青会4x100米项目决赛。 由张震、田时伟、赵立人和王伟组成的队伍，拿到了第三名，铜牌。 到此为止，大陆田径短跑项目征战2004年东亚青年运动会的征程就结束了，成绩是二铜一金，非常好。 如果没有那个金牌，可能就不好了。 有这块金牌，到了10月4日，总局领导就带着主管教练李严召开了一场记者发布会，并指名要求200米金牌获得者卢梭参会，另外李严还带上了张震。 …… 为了避开东青会比赛日程，发布会安排在晚上。 10月4日晚。 记者发布会在酒店的一间会议室举办。 受邀的记者包括几个国家级的新闻报纸、刊物，以及各地派来澳城参与东青会的记者，共计三十余人。 总局领导、国家短跑队主管教练李严、运动员卢梭和张震，这四人面对记者们，坐在一条铺着红色天鹅绒布的长桌后，后面的背景板上打着‘东亚青年运动员短跑项目新闻发布会’的字样。 总局领导显得很高兴。 “……从潘凯在伊兹密尔大运会的100米项目冠军，到卢梭在东亚青年运动会的200米项目金牌，还有110米栏项目上的辉煌，都可以看出，我们国家体育事业在蒸蒸日上，而集中资源和精力搞一个试点项目的思路也是可行的……” 下面记者在记录。 大家都明白，这是个吹风会。 总局在短跑项目上聘用国际教练，并签署长达五年的合同，赋予其相当权利的事，之前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虽然在足球、排球等项目上都有过先例，但合同期都没有这么长，且总局也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这一次，给李严的这份合同，比之前的足球和排球项目上更为激进，也更为冒险，同样要担有风险，但成绩的确喜人。 短短半年时间，短跑项目就收获了两枚国际级赛事的金牌，虽然都是二级赛事，但毕竟是个很大的突破，而这一切都是为了2008奥运会积蓄能量。 当然，短跑项目中李严的管理范围不包括110米栏，为什么呢，大家都知道，也是有了110米栏的成绩，总局领导才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以想象，如果到了奥运会时，国内短跑项目拿出一些除110米栏之外的成绩，银牌甚至金牌，那么做出这个决定的总局领导，必定青云直上，这可是天大的成绩。 听了总局领导一些官话套话后，有记者提问：“能请卢梭给我们讲两句么？” 第七十八章 教练的支持 李严要开短跑项目的发布会，并邀请卢梭参加的通知。 昨天就由董子健送到卢梭这了。 顺便送来了一份记者提问提纲，以及卢梭要回答问题的大致内容。 这种由官方媒体组成的发布会，也可以被称为通气会，大家都是走个形式，过个流程。 但卢梭却不这样想。 这和他想像中一样，只要他成绩足够好，就像是几个月前陆锦荣带他去见省报记者一样，总要被国家队也拿出来显摆显摆的。 于是卢梭接到通知后，就去找陆锦荣聊天。 当时陆锦荣还沉浸在卢梭拿到东青会200米项目第一名的喜悦之中。 虽然知道这是卢梭在国家队的荣誉，跟鹏城省队没多大关系，也知道按照卢梭的这种进步速度，早晚会去代表整个国家，而不是鹏城省队，可陆锦荣就是替卢梭高兴，毕竟，无论卢梭走到哪，他都是鹏城省队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教练，我以后不打算再去国家队了。”卢梭却对陆锦荣这样说。 “近期不去国家队也行，专心在鹏城训练，但过了大运会，明年的世锦赛，国家队肯定还会征召你的，你在100和200米项目上都很有竞争力，但你200米的成绩还得再提提，如果真能跑到20秒30以内，就算只是去世锦赛，那也是国内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陆锦荣兴奋的向卢梭描述他的未来。 “你现在只进行了三个月的职业训练，我相信你的前途大有可为！” 卢梭则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教练，我的意思是，只要李严还在国家队，就算国家队再征召我，我也不会进国家队了。” 啊……陆锦荣一愣，随即皱眉，显然是想到了田时伟曾透露的，国家队主教练李严故意‘磨炼’卢梭的事。 “卢梭，你在国家队受了委屈？”陆锦荣问。 卢梭点点头，又摇摇头，受了欺负是肯定的，但现在不一样，如果卢梭愿意留在国家队，李严能把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但那太没劲了，真tmd没劲。 想起李严，一股怒火就从卢梭心底升起。 “教练，我真心觉得，李严这样的教练，不该去管理一个国家的短跑队，他会把非常差劲的东西留下来，他会毁了我们这一代运动员的，他应该下台。” 回顾国家队的经历，这是一个充满了斗争的过程，卢梭不想说自己与李严谁对谁错，谁得谁失，他现在就是想把李严搞下国家队教练的位置。 从那三个被退队的短跑运动员，再到卢梭受到的压力，卢梭从个人情感与家国情怀上都不觉得李严适合这个位置，在李严的带队下，国家短跑队或者能出成绩，但大概会失去未来？ 失去什么，卢梭也说不清楚，他就是觉得，体育运动不该是这样的，虽然卢梭本人也在‘作弊’，但他却向往那种纯粹的胜利和荣耀，就像是朱诺所获得的那样。 陆锦荣瞧着卢梭，半响没说话，叹了口气再说，“今天跟我说这个打算的意思，是明天发布会上你要公布这个想法……？” “对。”卢梭点头，“所以我需要教练你的支持。” 是支持，不是建议。 陆锦荣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又叹了口气。 …… “可你要是不去国家队，世锦赛、亚运会、奥运会这些赛事，你就没办法参加了啊。”陆锦荣提起另外一个担心。 “我相信只要我成绩进步的足够快，那么先下台的就是李严，教练，你想一想，我100米早晚会跑到10秒内，200米会跑到20秒内，到那个时候，我和李严对国家队来说，哪个更重要？”卢梭问。 “还必须是在亚运会和奥运会之前拿到这个成绩？”陆锦荣问。 “对，是在亚运会和奥运会之前。”卢梭点头。 “可你在什么地方跑呢？”陆锦荣问，“你总需要一条正式的赛道，才能跑出能被认可的成绩吧？” “世界田联黄金联赛。”卢梭说。 “黄金联赛只邀请世界田联积分前20的选手。”陆锦荣说。 “但它们的积分，每年都会清零，所以从明年的全运会结束那一刻，就是我征战黄金联赛的开始。”卢梭说，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信心。 “黄金联赛的三级、二级赛事，都是在世界各国举办的，没有总局的协调，你的出国签证、出行资金、当地的接待等等问题，怎么解决？”陆锦荣问卢梭。 “出国签证希望鹏城体委能解决，资金可以由每场比赛的奖金来提供，以战养战。”卢梭说。 “所以你是希望我去找鹏城体委，解决你的签证问题？”陆锦荣问。 “对，教练，我都想好了。”卢梭说。 陆锦荣瞧了卢梭半天，找不到卢梭计划中的破绽了，的确，体育就是成绩大过天的事，如果卢梭100米真能跑进10秒内，那就真是总局的大宝贝了，整个世界都要围着他转的那种，看看110米栏的刘羽就知道了。 “看来我阻止不了你了。”陆锦荣说。 “谢谢你，教练。”卢梭听出陆锦荣要帮他的意思了。 “谁让你是我带出来的呢，虽然没教你什么，但总要让你能够安心的跑步啊，不知道你在国家队经历了什么，肯定是受了欺负吧，我当时就说过，在国家队不行，还有鹏城省队，鹏城和南粤永远是你的家……”陆锦荣低声说。 卢梭有点感动，果然陆锦荣靠得住。 陆锦荣想了想，又说： “其实，就算李严真的不下台，你想去世锦赛、亚运和奥运，也是有办法的。 总局下面的田管中心，负责所有田径项目的管理，虽然总局聘请了李严做短跑项目总教练，但却把110米栏剥离出来，仍归田管中心负责。 剥离110米栏，是因为刘羽，仿效刘羽的先例，你可以借由田管中心的渠道，代表国家参赛，这虽然很难，但却是一个思路。” …… 现在。 发布会上。 卢梭瞧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话筒。 露出个笑容。 这是他第二次接受采访，但却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记者，有点紧张，但更多却是兴奋。 从小卢梭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十多岁时被母亲抛弃，垃圾堆里捡了个名字和婴儿，然后与这个名字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受到过多少欺负，卢梭都记不清了。 他唯一记得的是，欺负他的人，他都会还回去。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第七十九章 发布会上的意外 台下三十多个记者。 与卢梭面对面。 见到卢梭从总局领导那里接过话筒，所有记者都开始有点兴奋起来。 记者这个职业嘛，见惯了太多官话、套话，从职业本能来说，他们也不喜欢听那些四平八稳的发言，但某些时刻，也没有办法。 而卢梭，这个瞧上去有点拘谨的十八岁大男孩，刚刚在东亚青年运动会的200米项目上，拿下了金牌，这可是国内体育破天荒的成绩，国内多少年没有拿到田径短跑项目的金牌了？ 几个月前有大运会上100米的潘凯，现在又有东青会上200米的卢梭，这些可都是国内田径界领军式的、标志性的人物，此刻，他们就将见证又一位‘飞人’的崛起。 …… “你好，卢梭，虽然我们手里都有你的资料了，但你能向全国的读者介绍一下自己么？因为你的名字，很快就会成为国内体育爱好者的焦点，他们肯定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一下你的个人情况。”一个记者问。 的确，他们手中已经有卢梭的资料。 但这些资料都是官方的。 今天的记者，报纸面前的读者，都更希望了解到一个真实的卢梭，而不是被官方语言和话术包装起来的国民英雄。 “好的，我叫卢梭，嗯，和《社会契约论》的作者同名，18岁，身高1.82米，体重78公斤……嗯，还有什么？”卢梭觉得没啥可说的了。 “你爱吃什么？”有记者问。 “鱼吧，因为我妹妹喜欢吃。”卢梭说。 “听说你是今年七月份才正式接受训练，成为一句职业的田径运动员，那你之前是在做什么？”有记者问。 “送外卖吧，也做过洗车，偶尔会去帮厨。”卢梭的答案显然有些出人预料。 “那你没有读书么？抱歉，我以为你的答案会是在上学。”那记者又追问。 “我十多岁就不读书了，因为要养家。”卢梭说。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有记者问。 “有个妹妹。”卢梭说，“叫卢小鱼。” “请问你的父母呢？” “死了。” 全场安静了几秒。 大家心中涌起一种悲悯的情绪，毕竟人类都有同理心，但马上又被一种骄傲的情绪所取代，这就是我们中华男儿，出身贫苦但仍然能够勇攀世界巅峰。 …… 这时，总局领导拿过话筒，提醒大家多关注一些卢梭的成绩。 成绩不是和人息息相关么？ 读者可是更关心这个成绩背后的那个人啊。 记者们有点无奈，只好开始进入正题。 “你好，卢梭，首先恭喜你取得了东青会200米项目的金牌，就200米的成绩来说，你现在已经是国内名副其实的第一人了，你对于自己的成绩，有什么想说的吗？对于将来，有什么计划呢？” 一个记者提问。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 如果遇到一个正常的运动员，就会接上记者的话头，讲述一番领导的关怀，教练的指导，队友的帮助，再往下一篇繁花似锦的文章就会出炉了，卢梭的名字第二天就会登上各个报纸的版面。 卢梭拿着话筒，目光瞥了一眼身边。 就见总局领导带着慈祥的微笑看着他，而李严脸上也挂着笑容，在另外一边的张震，看过来的目光也开始和善起来。 的确，只要你有成绩，就到处都是鲜花和掌声。 你将走在春天里。 但卢梭不想选这条路。 那记者见卢梭迟疑不答，大概以为卢梭有点没准备好，便再提问题引导卢梭：“卢梭，别紧张，就是聊个天，就是比如你最想感谢谁，你认为谁为你取得今天的成绩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帮助。” 咳。 卢梭咳了一声。 他转过头对着那位记者，开口说道： “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首先，要感谢总局的领导，没有总局领导对田径项目的战略布局和英明指挥，我是没办法走上今天的舞台，获得此刻的成绩的……” 总局领导望向卢梭的目光更加亲切，笑容更加和蔼。 挺上道啊…… 记者们稍有点失望。 听卢梭这发言内容，肯定是安排好的吧。 …… 台上卢梭继续发言： “其次，我要感谢我在鹏城省队的陆锦荣教练，是他推荐我来国家队，我才有这个为国争光的机会。 还要感谢我的队友田时伟，是他深夜陪我训练，我的金牌有他一半，最后我要感谢……” 卢梭一边说，一边把手往主管教练李严那边一挥。 听着卢梭的发言。 记者们记录着。 显然接下来要感谢主管教练了。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卢梭把手一挥，轻轻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最后我要感谢的是我自己，是我鼓励自己突破极限，把200米成绩从入队时的21秒25，提升到正式比赛时的20秒58，在这个过程中，国家队助理教练董子健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自己。” 卢梭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李严表情凝固了。 因为刚才卢梭往他这划拉了一下，他也以为是要说他的名字呢。 李严虽然精通华夏文化，但肯定没练过相声里的捧哏。 否则他该接一句：“您以后要不介绍我就别往我这边比画一下成吗？” …… 连国家队助理教练都提了但没提主管教练李严啊！ 现场三十多个记者当即就精神了。 一个个头顶上此刻似乎都支棱着天线，眼睛里冒着电火花。 什么叫新闻？这才叫新闻呢！ 这就像是奥斯卡最佳主角的颁奖礼上，获奖人感谢了一圈，唯把导演忘了一样，忘了不只代表遗忘，还代表深仇大恨呀！ 由于太过惊讶，所以场面一时有些沉寂。 大家都盯着卢梭看，卢梭则望向他们：“还有问题么？” “我有问题！”南粤省报体育主编关昭月提问，“卢梭，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进入国家队后，主管教练没给你任何指导吗？你完全是自己跑出来的？” “是这样的。”卢梭点头，“准确来说，是主管教练李严没有给过我任何指导，我接受的一些建议，都是由国家队助理教练董子健给予的。” 一边说，卢梭还一边指向了台下就座的董子健。 被指为焦点的、坐在第一排的董子健，一转头，立刻就与三十多双眼睛对视，这个刹那，他只有一个念头……发生了啥？孙猴子打上凌霄宝殿了嘛？如来佛祖在哪？ “另外，鉴于我个人在国家队的经历，我认为国家队主管教练李严，完全不适合作为国家短跑项目的负责教练，我个人认为董子健教练更适合这个职位。” 卢梭说出了振聋发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