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得了相思病》 第1章 看到一个“死人” 顾晓情一手拿一个餐盘，餐盘上早餐寻常却摆盘可爱。 “楠楠，吃饭了，今天还要去上幼儿园。”她放下餐盘，一边解围裙一边抬头，却没在门口看到人，快步走出门外，就瞧见不远处撅着个小屁股，顿时把声音抬高了两度，“顾今楠！” “妈妈妈妈，妈妈。”顾今楠立刻把小腰儿扳直喽，像是被吓着了一样，踩着双漂亮的小凉鞋嗖嗖的朝她跑来。 然后紧紧拽住自家妈妈的衣摆，小手都用力的有些白。 顾晓情注意到孩子不对劲，蹲下身来摸摸她凉凉的小脸蛋，“怎么了楠楠？” “那、那边有一个死人。”楠楠慌里慌张。 这才夏末秋初，天气没见冷，顾晓情听到这话，却猛打了个寒颤！ “你胡说什么呢！” “真的真的。”楠楠见她不相信，急急的往外指，“就在花坛里。” 应该是喝多了的醉鬼。 顾晓情刚刚莫名的惊起了身鸡皮疙瘩，也不想和女儿解释太多，抱着女儿坐到椅子上，又亲亲她脸蛋，“赶紧吃早饭，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啊。” 小今楠动动嘴儿显然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也只能作罢，眨着惊魂未定的眸子，拿起小叉子点点头。 顾晓情进房间换衣服，想起女儿的话，她下意识往窗外看。 窗外对着的就是花坛。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这一看，却惊得她手里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妈妈你去哪儿……” “就回来，楠楠你乖乖吃饭。” 顾晓情拿上手机匆匆忙忙跑向花坛，才走近一些，就闻到了独特的铁锈味。 这季节不冷不热，也不知道这人受伤倒在这里多久，身下那滩血已经成了褐黑色！ 越接近，她的步子越迟疑，顾晓情平时胆子也不大，这会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来靠近一个“死人”。最后，她站在两三米外，小心翼翼的叫：“先生，先生？” 对方手指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顾晓情见状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收起手机走过去。 医护人员把伤者抬上担架车的时候，顾晓情终于看到这人的样子。 那一瞬间，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竟然是靳家的人！ “哎，小姐您去哪儿？”护士见她转身要走，忙拉住她。开什么玩笑，还等着人付钱呢！ 顾晓情一颗心都慌了，脸上却还是勉强的挤出个笑，“还得送女儿上幼儿园，我和这人不认识的……” 其实在等救护车的过程中，她就已经把女儿托付给邻居要送儿子的婶子一并送去，家里锁了门，身上带了钱，甚至还跟公司请了假。 天知道她当时是怎么个鬼使神差，可现在想想——真是多管闲事！！ “人命关天，您不上车我们不能发车啊。”护士一脸为难道。 顾晓情移开目光，看着那张粘着凝固血迹却依旧俊美无俦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拧着眉却也没再犹豫，“行吧行吧，救人要紧。” 靳家的人怎么基因都这么好。 她的楠楠…… 也人见人爱。 第2章 不记得怎么受伤 在急救室外面一等就是一个上午，顾晓情始终捏着手机。时隔将近五年，她脑子里还有一串仿佛从来没有模糊过的十一位号码。 可是，到底要不要联系？ 还没犹豫出个结果，急救室的大门打开，有个护士拿着份文件喊：“谁是病人家属？” “病人家属不在。”顾晓情忙起身回复，太久没出声，话语竟然有些沙哑，“他是我在家门口发现的。” “哦，那你签下字。” “我不是家属也能签吗？” “你不签我们不能做手术。”护士有些不耐，也没多解释。 顾晓情只得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自己名字，送过去后，心中又有些忐忑，万一里面那个男人死了，靳家顺着这个名字找自己怎么办？ 天知道为什么四年多了，兜兜转转的又碰到了靳家的人！ 顾晓情简直想转身就逃。 上午十点多，手术室大门再一次打开。 男人的手术很顺利，不过还需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观察情况。 医院把他的所有东西全部交给了顾晓情：一件沾血的西装，一件被剪开的“红”衬衫，西装长裤，以及一包软烟。 除此以外，现金、皮夹、名片手机…… 所有能核实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下午，受伤的男人第一次睁开了眼。 “唔——” 闷闷的一声，让正用手机做翻译的顾晓情立刻回神。 看到男人转醒，她起身倒了杯水，又摇升病床，温柔道：“小心点别动到头上的伤口，先喝口水。” 男人眼睛半阖着，随着对方慢慢倾斜的水杯，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到底。 “还要吗？” 喉间干涩被缓和，他侧开一点距离看她，“你……” “你倒在我家门口了，还受了伤，是我送你到医院的。”顾晓情已经快被他耽误一整天时间了，这会儿看他醒了，实在是松了口气，也没问他怎么受伤的，言简意赅道：“你记得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我等会还要接女儿放学，医药费暂时是我垫付的，你随时可以打到我银行卡上。要是忘了……也没事，反正统共也就六万块钱。” 脸上还能露个笑，但她心里却在咬牙切齿：你要是忘了，就是个渣！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心思，忽而就轻轻笑了。 帅哥的杀伤力从来巨大。 何况这人有着和她前男友相似的五官轮廓，却远比那个渣男更成熟、更具有魅力！单单这似笑非笑的样子，哪怕失血过多，淡色的薄唇一勾也散发着强烈荷尔蒙，直教人看得失魂入迷…… 不行，顾晓情强迫自己回过神，发现对方的视线还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和尴尬，别开眼说：“但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又救了你一命……这钱的事还是……” 提到这里，她发现有些话不能跳过，于是看向男人，认真的问：“你应该还记得怎么受伤的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不是伤你的人。” 现在的敲诈虽然很多，但靳家那么有钱，总不至于讹她一个单亲妈妈吧？ 男人摇摇头。 什么！！ 顾晓情差点直接跳起来，强自压住，然后素净的脸蛋上挤出一个笑，“先生，咱做件好事不容易……” 男人看着她，缓缓开口：“我是说……” 就像是早已经调好音准的大提琴缓缓拉开了弦，他的声音低沉，微哑，简直磁性得要命！ 对声音好听的人，顾晓情没半点抵抗力，此时原本压在胸口的气，瞬间没出息的漏了个一干二净。 “我不记得怎么受伤的了。” 哦，你是说你不记得怎么受…… “什么？！” 这一次，顾晓情真的惊跳了起来！ 第3章 豪门斗争？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靳家人吗？”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顾晓情想哭。 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一阵忙活，最后说是因为病人头部受到猛击，抢救的时候还有部分淤血堵塞、压迫到神经系统，导致可能出现短暂性的失忆症状。 “抱歉先生，我可能支付不起你后续的费用。”顾晓情盯着他的脸，紧紧抿着唇，一副严肃的样子。 不过插在兜里的手，却把银行卡捏得死紧。 顾晓情，你为他耽误了工作，耽误了送宝贝去幼儿园，更花了一大笔钱，你和他萍水相逢，做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赶紧醒醒！ “小姐。”男人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我还记得我银行卡密码。” “我叫靳以尧。”男人笑，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且节骨匀称分明。 手控顾晓情怔怔的看着面前大手，忘了前一刻自己坚定的立场，迷迷糊糊的伸手和他相握。 对方微凉的手温仿佛带着些许电流，从指尖传到她心口，引起一阵怪异的熟悉，那感觉竟然让她止不住轻颤！ 回过神的顾晓情惊得抽手，又红着耳根，将笑容堆满脸，“靳先生，您瞧您，真的是，都吓着我了。” 靳以尧也笑，“我只是忘了怎么受伤的。” “那您还记得家人联系方式吗？” 靳以尧脸上的轻笑渐渐散去，摇了下头。 顾晓情笑容有些僵，“您手机呢？” “在车上。”靳以尧说：“手机、钱包，都在车上。” “车呢？”她带着仅存的希望。 “不记得了。” 再见！ 顾晓情拿起包包。 “小姐。”对方情绪变化的过于明显，靳以尧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轻拉住了顾晓情的衣摆。 顾晓情虽然知道自己被耍了，并且有点生气，但也没打算就这么不负责任的直接走掉。她低头看那勾住自己衣摆的修长手指，微微曲着，节骨轻凸，好看的实在有些过分。 她迫使自己把视线移开，落在对方脸上。 结果就看到那微微抬着的眸里有一丝无助，因为他的眉骨高、鼻梁挺，让他的双眼看上去格外深邃，那轻轻忽动的睫毛更是疏且长。 “靳先生……其实我认识个靳姓故人，应该和你是亲戚，这样，我试着联系一下他，让他来医院找你。” 话出口，顾晓情就有种揍自己一拳的冲动！ 为什么要妥协！ 靳以尧却是不买账的微微拧起眉，“我……隐约记得，是家里的人要害我。” 闻言顾晓情倒吸一口凉气—— 豪门恩怨！ 继承权的斗争！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她有些踟躇。 看她这样，靳以尧轻慢的松了手，“没事，虽然我不记得别人也想不起事情，但现在伤还没好，医院总不可能撵我走。” “费用的话，小姐你留个联系方式，等我想起来，会第一时间给你打款。” “谢谢小姐救我。”靳以尧薄唇抿直了露出个苍白的笑，很虚弱的样子，“我会记一辈子的。有事你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算了……”顾晓情打断他的话，彻底放弃治疗，“住院费已经交了三天，我会把剩下四天的钱交齐，如果你出院的时候还想不起来，就先来我家住几天。只是我的房子不大，你可能要睡客厅。” 话落下，她就发现对方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一时间心情微妙起来，也不再那么自暴自弃，顾晓情展颜笑，“那我晚点再了看你……嗯，带我女儿一起。” “谢谢。”靳以尧笑意灌入眼底，“我就知道小姐是个好人。” 等等…… 这话，什么意思？ 顾晓情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第4章 靳以尧你这王八蛋 “护士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开下门呀？我妈妈去楼下买吃的去了。” 外头脆生生的稚嫩话语，让病房内的靳以尧睁开了眼，他的眸中一片清冷漠然。 下一刻，门被打开。 楠楠和护士挥手道谢，转头就看到病床上的人，顿时眼睛一亮，背着小书包、踩着漂亮的小凉鞋蹭蹭跑过去，“帅叔叔！” 看着那和下午女人如出一辙的乌眸，以及那眼里闪烁的饿狼扑食的光芒，靳以尧一身冷然退散，不觉笑了。 “哇，叔叔你怎么了，磕到脑袋啦？”楠楠太小了，个子刚刚够得上病床，于是整个人到攀在床沿，小手儿趁机抓住他大大的手，摸来摸去，“叔叔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好不好呀？我妈妈待会儿就上来，你是不是没有吃过晚饭啊？” “你问题这么多，让叔叔先回答哪个？”靳以尧拇指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背，和她妈妈一样软乎乎的，“这样，你先告诉叔叔，你叫什么？” “我叫顾今楠。” “你妈妈呢？” “我妈妈叫顾晓情。”楠楠毫无负罪感的把自家妈妈的老底端了个朝天，说小秘密似得压低了声音，“叔叔，我没有爸爸哦！” 靳以尧微愣，随即失笑。 楠楠原本还要再说点什么，灵敏的小耳朵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立刻提高了点声音，弯着乌溜溜大眼，殷切的问：“叔叔叔叔，你脑袋还疼不疼呀！” “楠楠，别吵着叔叔休息。”顾晓情提着楼下餐厅买的外卖进病房，随手带上门后，才对病床上的男人歉意笑笑：“抱歉靳先生，小孩子特闹，不会吵到您吧？” “楠楠很可爱。” “嘿嘿，婶婶和老师们也这么说~”楠楠薄唇开心的一翘，灵动的大眼弯弯。 之后的几天里，顾晓情和女儿楠楠，风雨无阻的准时的来给靳以尧送早晚两餐。 这天是第七天。 顾晓情路上还在想，要不要多买两个菜，为靳以尧出院简单的庆祝一下，结果冲锋打头阵的女儿又从病房里探出个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咦？叔叔呢？” 心口莫名的一跳，顾晓情加快步子。 只见病房里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询问之下，才得知靳以尧前不久办了出院，还是有人来接的。 “妈妈，叔叔呢？”楠楠抓着自家妈妈的手，仰着小脑袋问。 而顾晓情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词3d环绕：骗子骗子骗子…… 竟然卷了她的钱跑了！！ 算一算，这骗吃骗喝的王八蛋前后花了她将近八万块钱…… 顾晓情抱着自己闺女痛心疾首，“老娘的马自达啊。” 又遥遥无期了。 24年，这还是顾晓情第一次被骗钱。 巨大悲痛导致她第二天起晚了。 风驰电掣后把小毛驴停好，顾晓情飞奔进腾飞办公大楼。踩点打完卡后，移动速度直降一半，她哈欠连天的往电梯方向走。 “晓情，你资料发总监邮箱了吗？”电梯里有个和她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问。 顾晓情伸完懒腰精神好了许多，这会儿化着淡妆的脸上笑容满满，“好了，稿子精修了三遍，绝对找不到半点问题。” 柳珂看她这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按了楼层等电梯门关了后，才小声的说：“你小心点，别自己辛苦了半天为别人做嫁纱。” 第5章 祸不单行 “什么？”顾晓情抬手顶了顶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不解，“这次去和德国公司交谈，公司已经明确指派了我啊。” 她这次交的稿子是在双方会面的时候，她必须介绍的东西。融合了自家公司的前景、目前的规划，对两公司合作项目的具体内容理解以及延伸，确保内容详略得当。 光是文稿她就琢磨了半天，翻译成德文后又粗修精修了好几遍。 发到总监邮箱里的稿子，可是她在这几天最重要的成果了。 怎么会帮别人做嫁纱？ “哎呀。”柳珂也不好多说，眼看着工作的楼层就要到了，她匆匆说了句“希望是我多想吧。”就在电梯门开了后，率先走出。 顾晓情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她最近已经够倒霉了，也不想被这么一两句话影响到心情。毕竟带情绪工作容易出岔子。 回到自己屏风工作位放下包包，顾晓情给电脑边的小绿萝浇了水后，从包里拿出文件去办公室找总监。 “进来。” 顾晓情开门进去，面带微笑的和坐办公桌前的赵彪点头打招呼，“赵总监，资料中德文都已经发您邮箱了，这是和ssh已经有过合作的公司数据，您先看一下，没问题再让策划部门做企划案。” “放着就好。”赵彪看都不看她一眼，又想起什么，抬起头，“叫曼曼进来。” “好的。” 赵彪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和这威武霸气的名字不相符的是他竹竿一样的身材，明明一米八不到却给人感觉很高，因为瘦，脸上颧骨突得特别明显，穿西装也撑不起范儿来。 至于性格…… 天下所有的上司一个样，开心的时候对谁都如沐春风，心情不好的时候，手下谁也别想好过。 他妻子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家里有个三岁的儿子，好像是个妻管严。 顾晓情始终相信，怕老婆或者疼老婆的男人，人品都不会太差~ “哎哎，晓情，赵总监让你喊苏曼曼进去干什么。”见她回来，边上同事小声咕哝：“总不会这么大胆，在公司那个吧？” “那个？”顾晓情一头雾水，“哪个？” “哦对，你昨天下午走的挺早的。”说着，同事凑过来半个身子，把声音压的特别低，“昨天下班的时候赵总监老婆来了，抓着苏曼曼就往墙上撞，高跟鞋猛踩。赵总监知道后冲出来扇了他老婆一巴掌，两人好像因为苏曼曼闹翻了。” “啊……”赵彪和苏曼曼有一腿？ 顾晓情面上配合的露出震惊，心里却麻木的想：苏曼曼竟然这么重口……好歹是公司里排的上号的大美女，竟然屈居这么一个无颜男，世风日下。 “顾晓情，来一下。” 话题主角打开办公室的门。 “哦，好。”顾晓情这电脑都才开，二话不说起身。 身后隐隐有几道疑似同情的目光，她莫名的心里不舒服，有一个预感，不是很好，但迅速的清晰了…… “什么？”顾晓情不敢置信，竟然真的被她猜到了，她不满质问：“为什么突然让苏曼曼去，把我换下来？！” “我看了一下，曼曼的稿子写的比你好，表达能力和临时应对能力综合下来也比你强。” 狗屁，床上比较强吧！！ 偏偏苏曼曼笑的像是朵花一样，“赵总监您别这么说，我也就是在公司里多待了两年，见的大世面比较多而已。” 顾晓情昨天八万块钱打水漂，今天升职加薪的大好机会又被潜规则走了，简直气得丧失理智，银牙都要咬断！ “行了，晓情你先出去，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单子比较大，上面也比较重……” “等等赵总监。”顾晓情打断他的话，眼镜下的一双大眼眨啊眨的，微笑的特别礼貌和无辜，“我请辞。” 她顾晓情能屈能伸，但也不会屈在一个小人的双腿之下！ 垃！圾！公！司！ 第6章 腿都给你打折啊——！ “你这是在威胁我？”赵彪一下子就生气了，拍着桌子站起来，“顾晓情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没意见。”顾晓情也不是被吓大的，相比于对方已经把情绪展露，她就自然多了，微微笑着仿佛一点脾气都没有，不卑不亢道：“就是我前两天名被骗子讹了大十万块钱，本来指着这一次能那点奖金补补空，但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赵彪听到这话，态度多少缓和了些，“生活有困难，彪哥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差多少，我可以借你……” “不用不用。” 顾晓情从来只吃颜值高的人用这半示好、半示弱的套路，赵彪显然不是。何况就算是，她经过了昨天那么件事，也已经痛定思痛，此时不买账道：“我会办好离职手续，期间希望您能对我手上的工作进行合理的安排，哦对了……” 她微笑加深，“我现在手上也没什么工作，最重要的您已经分配给苏曼曼了，那赵总监，我是不是去人事部办手续后，就可以正常离职了？” “顾晓情你！” 顾晓情神色不变，“我先出去收拾了，您继续忙。” “你给我站住！！”赵彪冲出来要抓她，“曼曼给我拦住她！” 可顾晓情看似风轻云淡的，脚步子下却大，几步就出了门。 离她最近的苏曼曼佯装要留，却“来不及”只能和她擦身而过。 顾晓情大步流星，无视掉办公间里其他嘈嘈切切，回到位置上就开始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 赵彪和苏曼曼都没有追出办公室。 她身侧的同事见状吓到了，“晓情你怎么了？收拾这些东西干什么？” “桌面太乱了。”自己把饭碗踢翻的顾晓情挤出一个笑，然后拉好椅子坐下来，新建了个文档，三五分钟就把辞职信写出来打印好。 她去让赵彪签字的时候，赵彪脸色极差，却极力低着嗓子说，派人出差去和德国公司商谈的事还可以改，现在决定让她和苏曼曼一起去。 顾晓情挤出一个笑，笑里夹带了一两分明里暗里的威胁，“赵总，您就别为难我这小人物了，我这人胆子小，遇到事儿容易慌神，就满脑子的找人替我做主。万一脑子抽了乱说话，捅给上面人知道……” 赵彪顿时一脸厌烦，“行了行了行了。” 于是，星期五的上午九点零八分，顾晓情真正的失业了。 双手抱着小箱子下了楼，平光眼镜滑到鼻尖也没有去扶一下，她又后悔又怅然，想着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半路截胡，怎么就那么顶不住脾气要和自己较劲儿呢？ 现在好了，饭碗丢了。 但其实想想，这样的事以前也很多，只是她脾气比较好，所以赵彪才能一次次的越来越放肆。 只能说被骗这件事，对她产生的影响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 走出公司大楼，鼻梁上的眼镜终于要彻底滑落。 顾晓情仰起头皱皱鼻子又摇摇头，把镜框耸到原位置后，情绪彻底爆发，冲着天大叫：“靳以尧，他妈的有种别让老娘再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腿都给你打折啊啊啊啊——！！” 不远处，停住的黑色s级新款迈巴赫里，走下两个人。 为首的男人有着一米八往上的身高，昂贵的手工西装包裹住劲瘦的身躯，挺括的西裤衬得腿长两米，脚下蹭光瓦亮的皮鞋。 他面部轮廓线条棱角分明，五官精俊如同鬼斧神工，此时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深邃的眼眸里清冷无波。 周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能让方圆几米噤若寒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被哇哇一串大叫，引得侧目看去。 另外一辆红色奥迪下来个秃头的男人，显然也听到那不太好的话，眼尖看到那人抱着的箱子印着自己公司的logo，忙赔笑上前说：“靳总、靳总，这边请。” 靳以尧却没理会他，抬步径直朝顾晓情方向走去。 第7章 夺吻 顾晓情此时身上穿着修身的女款ol裤装，脚下踩了双三厘米的矮跟鞋，脸上只简单的化了眼影涂了唇膏，秀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长发盘成一个圈扎起。 也许是因为抓狂所以微微抿起了唇，脸颊上一双酒窝若隐若现。 一眼扫去，白和黑，干净利落，妥妥儿的是刚脱离大学进入社会的职场新星。 靳以尧不动神色的将打量到的信息收入眼底，对应上这几天给自己送饭，总是素着张脸一副贤妻良母模样的人儿，他翘了翘唇角。 这边顾晓情骂完人，心里勉强舒服了一点，转身要往放着小毛驴的停车场而去。 结果一转头，就差点撞到一座黑压压的“大山”！ 她脾气顿时又恶劣起来，炸药包一样抬头就骂：“走路都不看人的，你眼……”瞎……啊…… 靳以尧原本以为她在背后骂人，现在突然看到正主，要么会心虚要么吓一跳。 然而事实上…… 顾晓情却是话不说完，“啪”的扔掉手里的箱子，双手齐发，一手扣住他腰间的皮带，一手揪住面前男人的领带，再用力一拽，迫使对方弯下腰来！ 她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一字一顿道：“靳！以！尧！！” 靳以尧非常配合的弯下腰，甚至还故意往她面前凑了凑，笑着“嗯？”了一声。 花样美男的迷人微笑攻击…… 长长的睫毛和深邃的眸就在俯仰可见，顾晓情心跳急快，她下意识要松手，可又立刻回神，恶狠狠的抓住他领带，并以暴制暴的也跟着垫脚凑上几分。 “砰”一声。 是身体和温度的碰撞。 一个身高一米八七，一个踩着三公分鞋子也不过一米六五，两人的额头撞到了。 可顾晓情没躲，抵着他的额大叫：“大骗子，还钱！！” 话落，她有瞬间觉得哪里不太对，为什么她要和一个骗子零距离接触，不是说好的腿打折么？这都快亲上去了怎么回事。 “那、那个，靳总啊……”腾飞老总，也就是顾晓情今天九点零八分钟之前的公司老板，战战兢兢来提醒，“快九点半了。” 靳以尧的眼神凉凉轻扫了出声打岔的人一眼，随即看回到面前散发着馨香的人儿身上，他勾唇低道：“晚上八点来醉世，我把钱还你。”话音落下，他大手扣住她的后颈，自己也微微压下唇。 两唇相触，片刻即分。 顾晓情彻底傻眼了。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回过神，再转头，上班时间偶有来往的道上，已经看不到那家伙的人影。 “我……” 顾晓情颤巍巍的抬手摸自己嘴唇，上面好像还有热乎乎的温软触感。 而那强烈到让人产生眩晕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好像也还留在空气中没消散。 顾晓情浑身都在轻颤，然后缓缓蹲下收拾箱子，散落的几样小物件放回后，她突然抓住个圆球狠狠捏住！ 那是专门拿来发泄压力的，只见那极具弹性的塑胶圆球，此时已经被捏得彻底变形！ 她咬牙切齿，“靳、以、尧……” 老娘要阉了你啊啊！！！ 噗噗噗，她抬手，用力擦着留有痒痒触感的嘴唇。 结果却抹了一手背的果香唇膏。 顾晓情不知道的是，她的耳根，也和擦到手背上的唇膏颜色一样——红得让人遐想联翩。 第8章 混蛋爸爸 小今楠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小衣服，有一点点不舒服，露着半条胳膊半截脚踝就算了，还有点勒。 抬头看自家妈妈，她身上也穿着问隔壁婶子要来的旧衣服，恶俗的碎花大妈衫。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穿这个啊？”她衣服再小也是自己以前的，审美上还能接受，看到妈妈穿那么丑的衣服，差点哭起来了，抓着顾晓情的衣襟乱拽，“妈妈妈妈，不要穿这个。” “宝宝，你听我说。”顾晓情蹲下，神色严肃又紧张，“你还记得之前骗妈妈钱的……”混蛋叔叔吗？ “帅叔叔！”小今楠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圆眼儿倏地一亮。 “等等，纠正一下，待会儿见面了改叫混蛋爸爸。” “咦？” “不对不对。”顾晓情冷静了片刻理好头绪后，才又对着女儿交代：“妈妈得问他要钱，他给了，咱们就去买漂亮衣服。要是他不给，你就当其他人的面，哭着叫他混蛋爸爸。知道了吗？” 和她的严肃一本正经不同，小今楠亮着乌黑的眼睛闪啊闪，有些不解又有些期待，“妈妈，帅叔叔要当楠楠的爸爸了吗？” “并没有！”听到女儿一口一个爸爸，顾晓情脸一红又紧接着一白，眼里迅速划过一丝气恼，再看向女儿的眼神里，就只剩下坚定了，“总之，没拿到钱，咱不走人。你别乱跑，要是不小心走丢了，别和陌生人说话，在原地等妈妈，或者……” “或者打110找警察叔叔。”小今楠顺溜的接过话，又俏皮的歪头看妈妈，心里喜滋滋的想：楠楠要有爸爸咯！！还是一个帅帅酷酷超级高的爸爸。 醉世是r城最声名远扬的高级会所，传闻幕后老板是个人傻钱多的土豪。 会所前身是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客流量非常大，神秘老板买下后，第一件事就是爆破拆建高达二十多层的酒店楼房，并且在会所建设的时候，聘请了设计迪拜帆船酒店的中国建筑设计师。 如今醉世的外形，形似一个漂亮的高脚杯，是r城地标性建筑。 单说建筑本身，会所的顶端和底端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中间那些宽裕的楼层则是中等消费人去的。 不过所谓的中等开销，也仅仅是对于有钱人来说。 没钱又想要进会所体验一下的，在一楼酒吧里过过瘾就可以，因为从第二楼开始，就有保底消费。 你只要一走进二楼，不吃点或者玩点儿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顾晓情一边吐槽那大骗子的面子工程，一边抱着小今楠进了会所……前台。 “女士，请出示身份证。” “这不是网吧又不是酒店的，为什么要身份证？” 前台礼貌笑笑：“这是会所的规矩，还请您体谅，夫人。” 顾晓情心里不爽，没退让，只不抱希望的说：“我姓顾，是来找靳以尧的，你登记他的没？” “我帮您查一下。” “不用了，tom，我带她进去。”这时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五官周正，但啤酒肚，秃顶。 那人说完这话，将抱着小孩的顾晓情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那装束让他的目光隐隐有点一言难尽，然而察觉到对方不悦的神情后，才又忽得一笑，抬手给她引领，“这边请，顾女士。” 顾晓情绷着个脸，没轻易放松警惕，“靳以尧让你来接我的？” “是，靳总在里面等着。” “夫人，那是我们会所大堂经理，您放心，不是坏人。”知道是个大人物，tom又多嘴了一句。 顾晓情看去一眼，不置可否，心里却在思忖：会所大堂经理叫靳以尧“靳总”，看来靳以尧的确是靳家人。 靳家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楠楠，记住妈妈的话了吗？”跟上大堂经理后，顾晓情不放心的低头小声问了句。 小今楠点头如蒜，也跟着小声回答：“记住了，喊爸爸。” “加个混蛋。”顾晓情强调。 “嗯嗯嗯，混蛋爸爸。”端的是一个从善如流。 第9章 能肉偿吗？ 顾晓情见她那认真的小脸儿，心里放下两分。 她以前也来过醉世两次，都是跟着靳以辰来的，只不过当时是直接去楼上，一楼酒吧的样子倒是没见过。 距离酒吧舞池远处是包厢入口，大堂经理带顾晓情抵达后，有个身长两米的大汉抬手拦住，“顾女士，靳总只吩咐让你一个人进去。” “这是我女儿。”顾晓情眯起眼，“她才四岁，你让我把这么小的她，放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 大堂经理接话：“顾女士别担心，我们会所每个人进出都有登记，您的孩子谁也带不走。” “靳以尧呢？”她反口质问。 大堂经理表情要笑不笑，“女士，靳总没理由要带你女儿走啊。” 顾盼安正要怼一句“有理由就能带走吗”，还没口就听到怀中小今楠脆生生的说：“因为他是楠楠的混蛋爸爸！” 顾晓情：“……” 大堂经理表情微滞，随即又把目光落在顾晓情身上。 碎花花衫下面一马平川…… 一时间，他眼里的一言难尽更多了。 “咳、咳！”顾晓情故意咳嗽，让他目光收敛点，心想女儿这么说省得他们怠慢也是好的，于是道：“我出来就要看到我女儿，希望你们这些多吃了几十年米饭的大人，别欺负我孩子。” “您放心、您放心。”虽然大堂经理的目光还是很一言难尽，但口中的“顾女士”“你”都换成了“您”。 “楠楠，怕不怕？” 小今楠摇摇头，“我就在外面等妈妈。” “嗯，真乖！”顾晓情在她白白软软的脸颊上猛亲了一记。 包厢里灯光亮而幽黄，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还他没来？ 顾晓情摸摸藏在大裤管里的管制刀具，咽一口唾沫，勉强壮了胆。 “来了？” 身侧无声无息下的突兀声音吓了她一跳，差点让她拔刀相向！ 转头，就看到有个穿黑衬衣的男人坐在高脚椅上，灯光下，那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条更加深邃硬朗，他面前是个吧台式的桌子，桌上放着两个空酒杯。 他轻握着个高脚杯，小指在杯外刚好触到酒红色的液体。 明明不是正确的握杯姿势，却因为手指修长，节骨分明，而显得格外迷人…… 顾晓情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病床上是失忆了人畜无害的人设，上午是能微笑着占人便宜的伪君子人设，现在干什么…… 是走、走勾魂夺魄妖孽鸭子的人设吗？ 脑子里莫名其妙且来势汹汹的出现两个字——肉偿。 “你……”紧张下喉咙有些发哑，顾晓情清整了下，才又硬着声音说：“你想要灌我酒吗？！” 靳以尧挑挑眉不置可否，“会不会喝酒？” “会也不和你喝，我是来拿钱的。”决定速战速决的顾晓情伸手去掏裤兜，摸到医院缴费单据的时候，难免碰到“管制刀具”。 摸到外面的塑料刀鞘，她心里稍定两分。 于是，顾晓情面不改色拿着单据走向他，“这是缴费单，统共是七万六千三十八块，我也不要你多的，七万五麻烦一次性结清。可现金可转账可支票可支付宝可微信。” 她努力忽视那因为踩着高脚椅踩脚杠，而屈着膝的两米大长腿，补充道：“或者你现在什么都拿不出来，那就写个借条。” 总之你没有任何借口逃债！ “我看看。”接过单据，靳以尧简单的一页页翻过，然后把所有单据都压在自己高脚杯下。 那双凤眸微微敛着居高临下看着她，似笑非笑，忽得低下头去…… “干、干什么！”顾晓情紧张的后退一步，又、又想亲她吗？！ 做梦！！ “我就想问一下……”靳以尧余光瞧见她脚微微打颤，笑意隐入眼底，面上正经，“能肉偿吗？” 就知道这人不怀好意！！！ 顾晓情整张脸都爆红，想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面前的荷尔蒙气息里又夹着酒香，顾晓情窘迫的捂住耳朵往后离开几大步，嘴上却不忘嚣张的叫：“靳以尧，我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做白眼狼，我绝对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哦？”靳以尧坐直身子，眼里戏谑，“什么惨痛代价？” 第10章 多、多少钱啊…… “我……”在裤兜里紧紧捏住塑料刀鞘，顾晓情心里又强自定了定，说：“当然是下场会非常惨痛才叫惨痛的代价，不过，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也不想那么对你，毕竟撕破脸对谁也没好处。” “再说了，也就七万块钱，你这么有钱，不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就算了，还想要耍赖医药费，是不是太缺德了一点？” “的确。”靳以尧点点头。 顾晓情狐疑，这人会这么好说话？ “那如果我想要涌泉相报，要怎么做？” 果然，后续来了。 自古以来，报恩大多都是以身相许…… “不用。”顾晓情微微仰头，大义凛然，“你把钱给我就好了，等给了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绝对不会贪得无厌仗着自己救过你就不断的讹你。” 靳以尧好整以暇，眸中带笑的打量她身上那恶俗的装扮，偏偏面上又做出个正经以及斤斤计较样子，“你现在腰杆直，万一以后遇到困难再耍赖怎么办？” “我绝对不会，我顾晓情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顾晓情绷着个严肃的脸，“如果你不信，我也可以写保证。” “那东西法院又不认，不如你还是说说怎么让我涌泉相报，这样一来，你也放心，我也能放心。” 顾晓情闻言却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怀疑越来越确定，“靳以尧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好玩？什么家族仇杀，什么短暂性失忆，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当耍猴儿呢？” “别紧张，过来喝点酒。” “不喝！” 靳以尧耸耸肩，也不再强求，只是自己开始默默品酒。 眼看着他是不打算说钱的事了，顾晓情又觉得自己必须得能屈能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踩着蹬脚轻易的坐到高脚椅上。 她不像靳以尧，只在低头的时候不动神色的闻了闻浓度，就将手一抬一翻。 三分满的红酒瞬间下了肚。 这酒灌的，一旁的靳以尧有些惊讶，挑挑眉正要说句暴殄天物，就听到对方一边拍桌子一边嚎叫——“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救个人把全部积蓄赔进去了，工作还丢了啊！我怎么那么背啊！老天爷啊……” 她是嚎，没眼泪的那种干嚎，然后一杯杯的倒hennessy，再一口一口的闷。 好一个借酒浇愁的姿态。 靳以尧难得有点玩心，轻易看出她不是外行人，见状也不阻止，还佯装建议：“别光喝红酒，也喝点白的和啤的。” 一个眼刀刷——的刮过来！ 靳以尧面带笑意的看着她，不躲不避。 “你果然是想要和我酒后乱性。”怎么说出口了！！ 靳以尧一怔，再看她眉间的懊恼，勾唇笑，“给不给乱？” “你别想肉偿。”顾晓情还有点理智，但话是这么说，手却是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又或者说，只是嘴巴不受大脑控制说了那么一番话。她笔直的就往他胸口摸去，因为两人坐的比较近，一摸就摸到了。 对方没有穿外套，顾晓情的手指轻轻碰到他的胸膛，就能感觉优质的衬衫料子下，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线条起伏以及灼热温度。 胸肌，腹肌…… 这玩意儿绝对是拿来勾小女生的。 看到她目光都痴了，靳以尧笑着捉住她的手，等对方那迷蒙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才压着嘴角说：“既然不给肉偿，摸是要钱的。” 顾晓情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说：打住！千万打住！他一定是在讹你！！ 然而，那漂亮的大手正完全包裹住她，温热干燥的手掌让她残留的那一点缩手的冲动消失殆尽。 “多、多少钱啊……” 她听到自己响亮的吞咽声。 第11章 美男误国 “你说多少合适？” 不知不觉中那声音竟然近到了耳畔。 顾晓情抬头，就看到那完美英俊到让人窒息的脸，她大脑有一瞬间缺氧，好像哪里还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垂死挣扎“别被他骗了，他是骗子啊……” 然而那声音实在微弱。 “我、我没找过……”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抱住了。 靳以尧已经下了高脚椅，轻易的从身侧把还坐在椅子上的她整个儿圈在怀中，一呼一吸都落在她脸侧。 顾晓情发觉全身起了一阵陌生又不能控制的颤栗。 “那……先摸，我们再谈怎么样？”靳以尧不嫌火大的把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放，一边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摸完了一起算，再给你打个折。” 顾晓情脸通红，出口的话还带着醇香的果酒气息。 她抬头，眸里水汪汪一片，磕巴的问：“贵、贵吗？” “算你便宜点。”没说多少。 顾晓情却是一听这个，就真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忙扫清一切顾虑，伸了双手去摸那硬梆梆线条又完美的胸腹肌。 手下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时刻会爆炸的状态！ 她根本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对着两人的方向，有款新上市限量销售的x手机，用着那超清的千万像素摄像头，一帧不漏、兢兢业业的录着她揩油的画面…… 抱着顾晓情，靳以尧出了抵达顶楼楼层的电梯。 大堂经理在门口守着，他轻声问了句：“小孩睡着了？” “是的，顾、女士去见您没多久，孩子就嚷嚷着困了，只是衣服怎么也不肯换。”大堂经理声音也很轻，顺势帮人推开卧室的门，再仔细瞄靳以尧一眼。 一个帅得人神共愤从头到尾都透着时尚品味的优质男，抱着一个穿着廉价地摊货的劣质布料碎花衫的女人……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朵野花插在限量版高级定制的花盆里面。 所以，智商再高权势再大的人，偶尔也是会打眼的？ “今晚的所有消费，都打份单子，待会儿送上来。” “是。” 卧室的门悄无声息的合上，靳以尧看到小今楠穿着不合身的小衣服，弓着小小的身子屈在大床上一角，如果不是床够大，她那么靠边睡，可能会跌下来。 把醉成猪一样的顾晓情放在床上，靳以尧抱起小今楠。 小孩儿睡相好，但睡眠浅，他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对方却依旧被吵醒。 小今楠睁着惺忪的眼，看清模糊的影子后就伸着双小手儿，搂住了他脖子，瓮声瓮气的喊：“帅叔叔。” 不过短短几天，倒是一点不认生。 靳以尧忽略心里那一点微妙的悸动，“楠楠，叔叔帮你换衣服。” 小今楠摇摇头，睡得热乎乎的脸蛋贴着他脖颈，亲昵极了，“妈妈穿的，不能换。” 感情好，一个穿成恶俗大妈，一个穿成小可怜…… 就是为了打可怜牌？ 靳以尧不免失笑，却说悄悄话似得，压着低低的声音轻轻道：“妈妈叫叔叔给你换的。” 小今楠愣愣的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点点头，“那好吧~” 帮格外乖巧的小家伙换完衣服，靳以尧自己冲了个澡，出来看到门口的酒水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皮夹笔记本。 打开厚夹子，就是一条列着各项消费明细的单子。 他拿起鹅毛笔，在末尾处加了一条，然后把单子拿出来放到床边柜上，用小今楠的衣服压住一角。 这样一来，顾晓情取衣服的时候一定会看到。 靳以尧看着脸颊嫣红未退呼呼大睡的女人，轻轻笑了下，走出装潢低调奢华的卧室。 第12章 我的妈，消费单！ 第二天，顾晓情是在头晕欲裂中醒来，胳膊上还有个热乎乎的“暖手宝”缠着。 这种宿醉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独自带孩子的头两年倒是经常体会，那个时候，她无依无靠，凭着自己一个人在工作上拼命，在饭桌上拼酒。 等生活质量稍微好了一点后，她是能远离就尽量远离酒精。 思绪回笼，顾晓情想起昨晚自己喝的那些红酒，明明闻起来浓度不高，为什么会醉？幸好她曾经宿醉过好几回，也不至于冤枉靳以尧在酒里下药。 顾晓情低头，女儿正抱着她的胳膊，睡得香香甜甜。 她微笑的伸手要刮刮她的脸，然而手是伸出来了，却顿在半空—— 她终于发现身下的触感不对。 立刻左右看，身下软硬适中的大床宽到没边！ 再仔细一闻，有一股子淡淡的花果香，被褥床单全是这种香味。 宽裕的房间有大大的落地窗，双重轻纱窗帘遮了一面墙，室内装修低调又透着奢华，精致繁复的水晶吊灯，装饰优美的壁灯，以及现代化的高端品牌家装摆件儿…… 这顾晓情有了个不太美妙的预感。 她看到小今楠身上穿着睡衣，心里猛地一跳！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还是隔壁婶子给的旧碎花衫，她大大松了口气。而更让她松口气的是——房间里没有靳以尧那家伙的荷尔蒙气息。 这样，至少能证明两人没有发生怎么“意外”。 想要肉偿抵钱？ 做梦！！ 陌生的坏境让顾晓情不自在也极度没安全感，在不惊动女儿的情况下离了床后，她摸索着找到洗手间。 然而盥洗室里只摆设了一套洗漱用品，还是用过的！ 洗干净手，再拧牙膏在食指上，勉强算是就这么刷了个牙。 顾晓情简单的洗漱完，就要带女儿走，要去拿衣服的时候，一眼扫到压在底下的纸张。 ——支票！！ 一瞬间，顾晓情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口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脑子里已经出现了无数个可能：可能是七万，可能是八万，也可能靳以尧为了感谢救命之恩给了几百万，几百万够他一条命？不，远远不够，也许是上千万！！ 一千万得几个零？ 她就知道靳以尧长的那么帅，又那么有钱，顶多恶作剧一下，不会真的耍…… 她？ “……？？” 顾晓情看着面前长条，各种喜不自禁都僵硬在脸上，混着一种大梦初醒的不敢置信，所以显得滑稽又可笑。 消、消费单？ 我的妈，消费单是什么鬼！！ ——“轩尼诗xo￥18,000.00” ——“米其林三星风情水果提拉米苏￥688.00” ——“米其林三星梨蔓越橘慕斯￥688.00” ——“米其林三星茶奶酪￥688.00” ………… ——“醉世顶楼豪华总统套￥600,000.00” 末尾还有一串漂亮的黑笔字——“摸了二十分钟，一分钟一万。” 顾晓情看着那被划了一笔依旧隐约可见的“￥983,460.00”下面，人工改了一个数字“1183460”以及一句话：抵掉医药费，共计一百一十万。 呵呵，共计你大爷！！ 顾晓情气得想要把这单子直接撕了！却还是保留一份理智，咬牙切齿的把消费账单拧成纸团放进兜里。 这一放，不小心摸到了那管制刀具。 她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儿，宝贝似得摸来摸去，然后惆怅的一顿长吁短叹：“要是昨天直接把你拿出来，靳以尧那混蛋肯定就不敢玩这么多花样了。” 手里，是把三寸长的迷你小水果刀。 第13章 以牙还牙哟 帮睡意还迷糊的女儿换好衣服，顾晓情心情有些沉重。 这单子留在这里，但靳以尧下的这套的下一环在哪里等着自己，她却是不清楚。但别说她没钱，就算有钱也不可能就这么儿戏的真的负债一百一十万！ 有种就把她胳膊和腿留一只！ 虽然心里念头是气势汹汹，但在绝对的势力面前，顾晓情没权没势不过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抱紧了小今楠，她心里哆哆嗦嗦的想：总、总不可能那么丧心病狂的要抢她女儿吧？ 真的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 醉世的顶楼豪华套房占地面积大得离谱，四通八达，功能房应有尽有，这个门出去进入另一间，每一间都别有洞天。 可顾晓情没半点心思去欣赏和好奇，这迷宫一样的设计，只会让她心里的焦虑有一层多一层。 终于，在绕得她耐心都要丢完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出口通道。 “妈妈，我饿了。”今天本来醒的就晚，小今楠肚子空空如也，刚刚是察觉到自家妈妈的情绪不好没说话，这会儿听到她松了口气，自然也就把小委屈给说出了口。 “好，妈妈待会儿给你买蛋糕，宝宝想吃什么？” “早上也能吃蛋糕吗？”小今楠眸子忽闪闪的，脸上酒窝深深漾起，“我要吃巧克力，巧克力蛋糕！” “好好好。”顾晓情眼睛弯弯，只是越靠近那电梯，心里越觉得有些玄。 会不会需要什么指纹开门？ 念头才下，就看到电梯门打开了。 她脚下瞬间顿住。 电梯里面站着个性感高挑的女人和昨晚的大堂经理。 女人一米七上下的个头，漂亮的褐色大卷披肩，额心对应着挑起一缕发用碎钻夹子别住，露出张完美的鹅蛋脸。身上穿着简单俏皮的鹅黄色吊带衫，垂感很好的衣摆遮住短到大腿根处的牛仔短裤。 再看那五官，明眸皓齿，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比网络上那些粉刷得比墙厚，千篇一律的模子网红脸，美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靳大哥呢？”美女跨出电梯，一开口语气就有些尖利。 静若处子的美感瞬间打破。 要是她好好问，顾晓情能好好答，但她非要用着那种满怀敌意和恶意的打量和语气，顾晓情就不乐意了，何况她正被人坑了心情非常不爽。 “你又是谁，找以尧什么事？”顾晓情挑起下颔，虽然个子比对方矮，气势却差不厘，甚至还有点压制对方的意思。 美女显然有些生气，踩着六公分高的尖跟鞋箭步而来，“我是他女朋友，你说我找他什么事！” 顾晓情见情况不对，抱着孩子连退了几步，再看对方狰狞的表情上，只有醋意和嫉妒，并没有身为女朋友才有的占有欲，顿时有了计较。 她顾晓情从来就不是个认栽的主！ 至少，靳以尧让她不自在了，她也不让他舒服。 只不过，对方那涂了一层又一层的指甲，随便在她脸上那么一刮就能刮出三道痕来…… 好在美女在距离她几米处，被赶出来的大堂经理“恰好”拦住了，“哎呀，莫小姐您消消气消消气。” “别拦我！！” 大堂经理拦人可不是做做表面功夫，看着是个和事佬模样，手下却是用了巧劲儿，让莫小姐动不得，又不觉得痛。 顾晓情见他拦着，知道这人立场后，气势立刻起来，“不拦你拦谁？我是靳以尧的妻子，这，是我和以尧的女儿。至于你……” 她勾着唇角眯着眼，明明穿着花布衫，抱着个小孩，眼里的轻视却显而易见。 大堂经理程明有些意外，抬头看了她一眼。 顾晓情轻哼了哼，继续道：“以后老实点，不然堂堂莫家大小姐做小三破坏人家庭的消息传出去，可就不好了。对不对？莫霜霜。” “你知道我是谁？！” 莫霜霜惊疑不定，终于开始打量面前的女人，但是一眼过去就觉不堪入目，这么简陋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靳以尧的老婆？！ 但是，看看她怀里抱着的小姑娘，那小鼻子小嘴巴的，别说竟然还真的和靳以尧有点像！ 第14章 被摆了一大套 “怎么不知道。”顾晓情故作轻蔑一笑，不以为意的模样，“以尧都和我提起你好多次了，说你缠得他心烦，只是碍于和莫家的交情，得继续敷衍，能躲就躲着。” 事实是她曾经谈合作的时候遇见过莫霜霜和她爸，然后听同事八卦了一通。 莫霜霜这人实在漂亮，有些人漂亮的千篇一律，难以给人留下具体印象，有些人却漂亮的摄人心魄，莫霜霜就是后者，五官深邃又带着异域风情。 她对莫霜霜一直还有印象，电梯里那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再听大堂经理喊了声“莫小姐”，才终于对上号。 “怎么可能！靳大哥不会这么说的！” “他又不是对你说的，你当然不知道。” “你不可能是靳大哥妻子。”莫霜霜看着她的装束，“你”了半天，想上前又被死死控制，最后嫌弃又厌恶的说：“你这么土，一点都配不上他，是哪里来的农村妇女吧！” 农村妇女？！ 顾晓情气极反笑，“这是夫妻间在床上的情趣，你懂什么？你连他床上喜欢玩什么花样都不知道，还想翘墙角？再练几年吧！” 挑拨离间这样的事嘛，就是为了解解气，顾晓情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 不过恐怕就这么些，也足够让这被人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气炸了。 而且，小今楠还接了她的话，困惑的问：“妈妈，这个阿姨是想要和我们抢爸爸吗？” 竟然叫她阿姨！莫霜霜气得手都会抖，“你！” 然而看着那和靳以尧相似的五官，她什么说不出来，只能气得蹬了下脚，对顾晓情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出乎意料的好打发。 莫霜霜气冲冲的转身走，还不忘回头瞪一眼！漂亮的眼睛里尽管满是怒火也勾人的很。 顾晓情心想靳以尧这家伙艳福不浅。 可惜，这么漂亮的桃花被她辣手摧花掐了，想要哄好那也不是简单的事。 “顾女士。” 电梯的门合上，莫霜霜走了。 可大堂经理竟然还在！ 顾晓情周身气势瞬间一滞，脸上露出个干笑来，“经理你好。” “清早打扰不好意思。”程明笑容满面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是给您端上来，还是……” “不用。” “端上来端上来！”小今楠迫不及待的说。 程明没应话，只是笑着看那小姑娘，眼睛随母亲，鼻子嘴倒是随她爸，这么一想，他笑问：“想在楼上吃啊？” 顾晓情：“谢谢，我们不用……” “嗯嗯！”小脑袋又和捣蒜一样点了点，点完后才抬头看妈妈，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可怜兮兮，“妈妈，楠楠饿了。” 顾晓情：“……”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债多不压身。 反正从没打算把那个荒唐的天价消费单当回事，索性再吃顿霸王餐。 顾晓情调整了个姿势抱女儿，然后对大堂经理说：“那我们下楼去吃，麻烦经理带路。” “顾女士不用那么客气，叫我程明就好。” “程经理。”顾晓情从善如流。 第15章 不是什么正经帮！！ 三楼一整层是会所的餐厅，醉世形似香槟杯，在内里看着就是个巨大的柱形，出了电梯，餐厅之大一眼看不到头。外面一圈靠窗有风景的是餐位，靠内的是各类餐点的厨房。 每个主食不同区域有玻璃门隔着，出电梯有地图，路标上印着的特色菜代表口味。 顾晓问女儿：“宝宝想吃什么？” 小今楠抬起手儿，指着特别诱人的意大利面照片，又强调：“还要巧克力蛋糕。” “那就这两样。” “这边请。”程明在一旁引领。 顾晓情把女儿放下让她走，由自己牵着，然后迅速觑了眼程明。 见他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打算提消费单的样子，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那个……程经理，你看到过靳以尧吗？” “靳总啊，他昨晚就离开了。” 顾晓情吞咽了一下，“那……” “他说您会买单。” “……”所以这人不是在服务她，而是怕她逃单？！ 顾晓情镇定的呼吸，这地方是挂牌做大生意的，是讲大道理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买不起单，会怎么样？”她试探的问。 “顾女士怎么突然问这个？”程明笑，随口应道：“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在醉世吃霸王餐。” “一个都没有？” “你这么问……嘶，好像是有过，不过已经太久了，记得当时是交给会所的合作对象斧头帮处理的。” 斧头帮？！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帮好吗！！！ “那……” “后续的话，吃白食的人是没见到了，不过钱倒是拿回来一点。不多，一个肾外加点其他器脏的钱吧。”程明说完朝她笑笑，“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不太清，现在基本没遇到赊账的。” “是、是么。”顾晓情煞白着脸，笑不太出来，蹲下又把闺女抱怀里。 ——妈的，靳以尧这人渣，竟然为了几万块钱陷她到这境地，她就没见过这么一毛不拔、斤斤计较，恩将仇报的有钱人！ 小今楠不妨又被妈妈抱住，心情特别好，小手儿圈住她脖颈，一双可爱的酒窝嵌在脸颊上，“妈妈，我们吃完要去找爸爸吗？” 顾晓情闻言心口一跳，脑子里电光石火的闪过什么，她突然道：“程经理！” “顾女士？”领路的程明回头看她，面露一丝疑惑。 “用完早餐，能先送我去靳氏一趟么？” “当然可以。”程明笑，“我们会所有专门的代驾司机，您放心。” “谢谢。”顾晓情有些尴尬的解释：“我就是把、把钱包忘在靳以尧那边了，得去拿。” 程明笑容更甚，“理解、理解。” 会所的车停在靳氏大楼外。 抱着孩子下车的顾晓情心情沉重，面前就是气派的写字楼大厦，高耸入云。 在路上，她后知后觉的在网上搜了下靳以尧的名字，首个链接的百度百科里将他短短的前半生事迹夸张的描写了一大页。然而，不管那些经历有多传奇，看得她有多头晕眼花，都只呈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她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顾晓情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明明是救人命的那一个，靳以尧不感恩就算了，为什么要和她这个小人物过不去？ 难道是靳以辰……？ 第16章 我来找爸爸 “哇！好气派啊！”楠楠却是不知道自家妈妈愁得头发快白了，仰着小脑袋看大楼，脖子都抻直了还看不到头，眼里全是兴奋的光，低头问顾晓情，“妈妈妈妈，帅叔叔在这里上班吗？这里好高好高呀。” 顾晓情心里焦灼叹息，面上却还能对孩子露出个笑，“楠楠，待会儿见面你要喊靳叔叔，记住了吗？” “叔叔和我的名字一样吗？” “不是，回头妈妈教你写。”并不教！！顾晓情余光瞧见会所的人也下了车，立刻闭嘴，抱着孩子往大楼走去。 靳氏大厦门口处有两位高大的保安站岗，身穿制服，如同挺直的松柏。 大厅内黑色的大理石地砖光华可鉴，人影能清晰的倒影在上面。 楠楠非常新奇，小脑袋转来转去的看，大大的眼睛睁着都舍不得眨。 “很抱歉小姐，没有预约是不能上楼见总裁的。” 前台小姐语气虽然委婉，但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坚决。 顾晓情能察觉到醉世那边派来的监视司机正看过来，无端有一分紧张，抿唇和女儿说：“楠楠，告诉这位阿姨，你是来找谁的。” 楠楠声音软软的，发音却清脆，“我来找爸爸。” “听到了吗？”顾晓情和前台微笑，“靳以尧就是孩子她爸，劳烦小姐打个电话问问，就说顾晓情找，他会让我上去的。”她心里没谱，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她只是坚信靳以尧设下圈套，为的就是让她亲自送上门。 前台闻言有些迟疑，看了楠楠好几眼，觉得眉眼的确有些相似，才拿起话筒。 “是是，好的。”挂掉电话，台前已经笑容满面，走出工作岗位为顾晓情引领，“抱歉抱歉，夫人您这边请。” 顾晓情心里松一口气。 靳以尧在顶楼工作，办公室外是宽敞的屏风工作间。 顾晓情抱着孩子才走出电梯，就有个面善的女工作人员来迎接：“顾小姐，总裁在办公室里等您。” “谢谢。” “靳总让您一个人进去。”说着，那人迟疑的看了眼她怀中抱着的孩子。 顾晓情立刻反应过来，“哦”了声，随即把女儿放下来，“楠楠，妈妈和靳叔叔聊会儿天，你在外面等等好不好啊？” 顾今楠怯生生的把陌生的周遭望了一圈，然后点点头，撒开搂着自家妈妈的手，乖巧应道：“好……” “真乖。”顾晓情亲亲她的脸蛋 ——“进。” 听到总裁办公室里传出来这个字，顾晓情赴战场般深深吸一口气，然后脸上挂起个公式化的笑容，推开门。 进去，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檀木办公桌。 西装革履的靳以尧就坐在桌前，挺直着背脊，手中还有份文件没有批阅完。 顾晓情看到的只是他垂眼的一个侧脸，但尽管如此，对方那棱角分明的流畅线条，依旧精致完美到吸引人目不转睛。 这一站，就是好几分钟。 靳以尧将文件看到底，龙飞凤舞签下自己名字，终于想起什么，抬首看她：“坐。” 第17章 靳以尧你故意的！ “那个。”这是对方的地盘，对方此时又气场全开，顾晓情不自觉的就没了底气，一路的心理建设也全部崩塌，“靳总，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昨晚……” “昨晚的所有消费aa。”靳以尧接过她的话，“具体价格相信醉世的单子上面已经列的很清楚，至于最后我加的那部分……”他语无起伏的打开手机视频，再把手机放桌上，往她的方向稍微推了下，直视她道：“这是证据。” 证据？ 什么证据？！ 顾晓情回以狐疑一眼，就看到对方态度格外疏离和冷冽，想来是不会过多解答，于是起身去看。 在看到高清无码的录像里，自己像是个下流色情狂一样摸着靳以尧胸膛爱不撒手的样子，顾晓情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立刻找到删除键消除黑历史！ 然而才删完，就听到对方说—— “因为是重要证物，所以已经在电脑上复制了几份。” 顾晓情气急：“靳以尧你故意的？” 靳以尧微微后仰，和她平视，“这视频里，我有强迫顾小姐半点？” “你、你分明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她对颜值高的人没抵抗力？顾晓情涨红了脸，“你、你灌我酒！” 靳以尧声音四平八稳，“醉世每个包厢都有监控录像，顾小姐，你已经是个成年人，是需要为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负法律责任的，你确定昨晚是我灌你喝的酒？”说着，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笔盖处轻按了一下，再往她那方向递去半分，“想清楚再回答，不然我有权利告你诽谤。” 顾晓情彻底恼了，抬手就夺过笔，然后在笔盖处用力摁了好几下！ 摁了才发现那就是支普通的钢笔没有录音功能。 “你耍我！” 靳以尧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和她纠缠，随手在高高摞成一堆的文件山上拿起一本翻开，“如果顾小姐没其他异议请出去，我还要工作。” “靳以尧！”顾晓情上前，一把按住他面前的文件夹！ 靳以尧垂着的眸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然后顺着她手腕手臂、胸口，一直来到她脸上。 “顾小姐……” “靳以尧，我救了你。”顾晓情打断他，也知道来硬的不行了，望着他幽深的眸，言辞神态那叫一个恳切，“靳总，记不起来没关系，你势力这么大，叫人去调查一下事发路段的监控录像就能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受伤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靳以尧看着她，没反驳。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在血泊里不省人事，后来叫你的时候你还有微弱的反应，我才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送你去医院给你垫付医药费。”顾晓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了一堆后，巴巴的看着他，“所以，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 顾晓情：“……” “醉世的老板是我。” “！！！” 他又说：“你当初垫付的医药费，我已经在消费单里扣除了。” “我、靠！靳以尧你有没有良心！！”顾晓情听到醉世老板是他那一刻脑子就“嗡”了，“啪！”狠狠的拍向桌面，什么理智什么别以卵击石的自我告诫全部忘到脑后，她指着靳以尧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眼狼，我真的是瞎了眼才会救你，你醒来坑我医药费就算了，还挖坑给我跳，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我，我……” 顾晓情说着说着，眼眶竟忍不住红了起来。 靳以尧见状不仅没半点愧疚之心，还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她手边，“也许你得看看这些。” 文件袋里是一沓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个人双手被铁链吊着，被开膛破肚，边上瓶瓶罐罐里装着一些器官。 想起徐经理那番关于吃霸王餐的人的下场那番话，顾晓情“哇”的一下就哭了。 第18章 全都是套路 “你银行账户里的存稿刚破六位数，不动产只有房子，目前市价四十万左右，加起来一共五十万。” 靳以尧不管她的干嚎，兀自道：“不过最近黑市的器官价格比较不错，我可以给你牵个线，卖个更好的价钱。” “靳以尧你做梦！”顾晓情顿时停了，哆哆嗦嗦的把照片收拾好放回文件袋，摔他桌上，“你别想动我的房子和银行卡，更别想动我身上的零件儿。” “也行。” 靳以尧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那大花衫下的平坦胸部。 顾晓情惊觉他的注意力，立刻双手捂住，然而还没等她叫骂，靳以尧已经厌弃的拧了下眉——“你这样的，也上不了台。” 哈？ 什么意思？！ “这样。”靳以尧眉间的拢起没有舒展，很勉强的退让一步，“你刚被辞退，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又不愿意卖器官，那就暂时来我家打扫房子，我付你薪酬。” 顾晓情不敢置信，又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靳以尧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的眼，难得脾气在线，重复强调道：“我说你没工作，我现在聘用你当佣人。还是……顾小姐有更好的来钱方法？” 看着他那一副冷漠没得商量的表情，顾晓情一肚子情绪没地方发泄。 “也许你可以在家等律师函，届时银行方面会暂时收押你的房子……” 顾晓情打断他，“当你佣人多少钱一个月？” “五千。” “一百万要两百多个月还？”开玩笑吧，将近二十年？！ “期间你随时可以换其他工作。” 靳以尧神色淡然，十指交握，身子微微后仰，是一个志在必得的谈判姿势。 顾晓情只觉脑袋发痛，她按了按太阳穴，“行吧，你先让你的人回去，我暂时还没办法还钱。” 靳以尧见状，签了张一百一十万的支票，拨通内线：“进来一趟。” 他把签好的支票递给秘书，“交给醉世的人，就说是顾女士昨晚的消费缴纳。” “是。” 等秘书走了，顾晓情才疑惑的问：“你不是说醉世老板是你吗？” “我们不逃任何一笔税，所有收入走财务。”靳以尧微微勾唇看向她，“顾小姐，从现在开始，你的债主，是我靳以尧。” “……”顾晓情看着那双被疏而长的睫毛盖掉一半的眸子，突然又有一种被坑了的糟糕感觉。 “以防你半路逃债，务必今晚之前搬到我家里来。” 看着面前的钥匙，顾晓情表情破天荒凝重起来，“要同居？” “你住佣人房。”靳以尧神情已经恢复冷然，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不再看她，“以后我的饮食起居都由你负责。” 顾晓情沉默没应声。 靳以尧微微侧头，“有意见？” “……没有。”有气无力。 “没别的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靳以尧。”顾晓情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 靳以尧抬头，眸中情绪古井无波，“谢谢顾小姐的救命之恩。” 面对这样厚颜无耻恩将仇报的靳以尧，顾晓情彻底认命。 出了总裁办公室，才看到原本井然有序的工作岗位上都空空如也，所有人都聚集在角落去了。 “楠楠。”顾晓情四下扫了眼，找寻自己女儿。 “妈妈！”人堆里传来被遮盖住的稚嫩声音，很快，那堵严实的人墙被拨开一道缝儿。小姑娘身上的装束已经焕然一新，粉色的公主裙，银色小凉鞋，头顶发上还别着个精致的皇冠小发卡，“妈妈，妈妈我在这~~” “慢点。” 楠楠没听，嘚嘚嘚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利索的扑进自家妈妈怀里，然后抬起小手儿自然的搂住她的脖子。 顾晓情抱起女儿起身，朝那些投射过来羡慕目光的男男女女们回以颔首和笑容，“请问……谁是susan？” “嗨。”一个五官周正的女孩儿走出来，笑着挥挥手，“你好。” “你们总裁让你帮我搬家。” “好说好说。” 第19章 入住 “妈妈妈妈，我们真的要和帅叔叔一起住了吗？” 相比于楠楠长时间的兴奋和激动，顾晓情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回答就显得无力多了，“真的。” “哇，哇好棒啊！”楠楠乌眸里散发着金光闪闪的期待和雀跃，“叔叔的房子会不会很大？有没有漂亮的花园和游泳池啊？妈妈妈妈，叔叔家超级有钱是不是，那个大楼全部是他的。” 听到女儿这话，顾晓情不由有些心酸。 从五年前发现自己怀孕开始，她就着手布置从那个逼仄的家里逃出来，成功逃出来后，东躲西藏，度过艰难的妊娠期，以及月子。 几年下来，楠楠是她自己一个人带大的。 起初顾晓情连怀孕禁食哪些都不懂，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到后面，她一个人去做产检，学着给宝宝做胎教，亲眼看着她呱呱坠地、咿呀学语。她一边在家里做翻译一边照顾宝宝，从母乳到奶粉再到辅食器以及蔬菜饼，还有摆可爱的装盘…… 凭着骨子里不服输的那股劲儿，女儿想要什么，她都努力去挣。 她想让楠楠知道，别人有的她都会有，她和其他所有孩子都一样。 可是，她知道楠楠不会有爸爸。 因为能力有限，她能给的太少了，别说是带花园的别墅，就连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前几个月才还清的贷款。原本准备在冬天之前入手一辆私家车，省得天气冷的时候送楠楠去学校吹一路刺骨冷风。 可是…… 蓝图那么美好，中间却出了靳以尧的事。 “妈妈。”楠楠小手儿圈住了她，明明眼里还残留着兴奋，此时却染上了一点担心，“妈妈，你不喜欢去叔叔那里吗？” “不会啊。”顾晓情很快就收起了情绪，低头和女儿贴着额，笑说：“到时候妈妈带你逛叔叔家的大花园，在游泳池你教你学游泳，再养一条大狗狗，你不是一直想要大狗狗吗？” “啊啊啊真的吗真的吗？”楠楠搂着自家妈妈兴奋大叫，又响亮的亲了下她的脸，“妈妈，iloveyou~” 顾晓情扫清一切负面情绪，笑着回亲女儿，“iloveyoutoo.” 母女俩顿时抱成一团嬉戏。 帮忙“搬家”的“司机”susan看着车内后视镜，羡慕的肝儿都疼了。 景和庄园里的别墅非常符合楠楠的想象，自带游泳池和花园，一栋别墅园占地面积大的离谱，光是私人的停车库就比顾晓情现在住的那房子面积大上不少了。 从下车开始，楠楠就又蹦又跳的，嘴里的“哇”没停下来过。 顾晓情和susan提着行李跟在后面，见状只能喊她小心点，然后快步跟上，感受着那股子又酸又涩的心情。 拿靳以尧给的钥匙打开门，顾晓情发现，别墅内连一个引路的佣人都没有。 室内设计舒适上档次，低调奢华的家具也十分齐全，然而就是没人气。 好像买下来后闲置很久没人居住的空房。 楠楠开心的跑上跑下，最后累得躺在大厅里柔软的意大利地毯上，没一会儿又有精神了，就要翻跟斗，还撅着小屁股让顾晓情看，“妈妈妈妈你快看我。” “好了好了。”虽然小孩子身子软，但顾晓情还是怕她折伤，把她拦腰抱起，“楠楠，这里还没打扫过，下午和妈妈一起好好整理打扫过再玩好不好？” 楠楠用力点点头，又娇憨的说：“一点都不脏呀。” 顾晓情刮刮她鼻子，无奈的笑了。 susan把顾晓情送到没一会儿就走了，她说佣人房在哪里具体她也不清楚，这个得问靳以尧。 距离靳以尧下班还很早，顾晓情也不着急，带着孩子进厨房逛了一圈，意外的发现冰箱里菜肴的材料非常齐全。 “哇，冰淇淋，可以自己挖球，妈妈，妈妈我能吃吗？” 顾晓情回头，就看到个头还不够高的女儿正在冰柜前费劲儿的跳。 她走过去把女儿抱起。 “妈妈，我能吃吗？” “等妈妈看看食材还新鲜不，如果不新鲜了，这些冰淇淋吃了会拉肚子的。” 楠楠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但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秋季的晚上五点，天色就已经黑下来了。 手机里机械的女声说完“到达目的地，此时导航已结束”后，靳以尧缓缓停下车，熄火。 但他坐在驾驶座上没下来，眸光淡淡的看着面前别墅里透出来的光亮。 别墅大门没关。 摇下车窗，就能隐约听到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他摸出一支烟。 还没点，就听到那个脆生生的稚嫩声音越来越接近—— “妈妈妈妈，我听到车子的声音啦，肯定是叔叔回来了！” 第20章 有了小秘密 于是烟又放回烟夹。 靳以尧随手带上车门，余光里，只有半个手掌大的缝隙被打开了一大半，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口，惊喜道：“叔叔！帅叔叔你回来啦！”说完就冲出来迎接。 “小心！”靳以尧快步走到一侧伸手搂住她，省得她走大台阶摔倒。 被他抱住，楠楠乐不可支，那双小手自发的搂住他脖子，“叔叔叔叔，妈妈在做好吃的，你吃过饭没有呀？” “做什么好吃的了？” “玉米烙！” “嗯，还有没有？” “还有，还有……”楠楠就近看着又帅又酷的靳以尧，怎么也想不到其他了，偷着乐的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害羞又特期待的问：“叔叔，你要当楠楠的爸爸了吗？” “你想吗？” 楠楠小脑袋点得和捣蒜一样。 靳以尧亲了一下她脑门，“那叔叔就加把劲儿。”眼看着就要进别墅大门，他又压低声音，“嘘——这是楠楠和叔叔之间的秘密，不要让妈妈知道，记住了吗？” 楠楠开心的都快找不到北了，看到他这样，依样画葫芦的竖着小小的食指放在嘴唇前，“嘘，小秘密。” 糖醋里脊和茭白炒肉，顾晓情一手端着一个菜，才出厨房就看到靳以尧单手把楠楠抱在身前，丝毫不介意身上昂贵的手工西装因此弄皱，或者被她鞋子蹭到。 此时一大一小，还神神秘秘的在交头接耳。 别说那个莫霜霜和靳氏前台小姐会相信，靳以尧和楠楠两人的鼻子嘴巴还真挺像的。 不过，单说相似，靳以尧和靳以辰的五官也像，只是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什么明争暗斗都不能在孩子面前露出来，顾晓情脸上带笑，佯装好奇的问：“什么小秘密啊？” “不能告诉妈妈。”楠楠率先抢话，又扭扭小屁股，乐颠颠的抬头，“叔叔，我们去洗手。” “好。” 靳以尧那个温和叔叔的人设又回来了？ 看着他抱着楠楠离去的身影，顾晓情深色莫辩。 还有最后一个甜汤。 一大一小两人显然都饿了，都在领口处叠了块口布，端端正正的坐着，翘首以盼。 也许是两人相似使得这画面赏心悦目，顾晓情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这就是一家三口的寻常晚餐。 不过她立刻摇头，打消心里荒唐的念头。 为了照顾女儿，顾晓情的厨艺并不差，也舍得花心思。 靳以尧在医院那段时间，吃的最多的也是她亲手做的饭菜，这会儿当然也不挑，不过餐桌礼仪依旧恪守的很，以前不肯在床上吃东西，现在是食不言。 吃完顾晓情没第一时间收拾餐桌，而是问靳以尧：“佣人房在哪里？” 一句话，轻易的把温馨的晚餐气氛打到冰点。 靳以尧闻言看向她，随即擦了擦手指，“我带你去。” 佣人房竟然在主卧边上！！ “有意见？” “没有。”顾晓情反问：“有锁吗？” “你放心。”靳以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打量了一下她，因为他个子高，又久居上位，目光不自觉的就带上一份睥睨的不屑，“就算哪天梦游，摸到你这平板，我也一定会立刻回自己房间。” 那轻蔑的视线简直让顾晓情头皮都炸了，想也不想的反讽，“切，男人饥渴起来，连母猪都能上！” “你是母猪？” 顾晓情：“……我去铺床。” 花了点时间，顾晓情终于把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哄睡了。 看着楠楠香甜的睡颜，她的心情很复杂。 来这里本来是被靳以尧设计后的无奈妥协，但却无意中给了孩子不该有的期待。 那一声声雀跃的帅叔叔，以及关于爸爸的稚嫩询问，顾晓情没办法给出任何回应，只能尽量的维持表面的平静。 幸好靳以尧今晚不是公司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见女儿熟睡，顾晓情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准备收拾餐桌。 结果门一开就看到站在走廊处的男人。 靳以尧在等她。 第21章 我的，主~人~ 壁灯的光落在穿着休闲服的男人身上，莫名的增添了几分柔情。 顾晓情轻声带上门，迟疑道：“你……” “孩子睡了？” “嗯。” “看看。”靳以尧把手里的a4纸递给她。 顾晓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 薄纸上的具体内容是《借条》。 看着那壹百壹拾万的天价借款金额，顾晓情对紧接着的“无息”两个字完全无感。 只是既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她也不想再争辩，深呼一口气，目光下移。 借条下面是非常简易的聘用合同。 甲方权利和义务： 一，甲方按日￥200计算工资，按月结算。乙方表现突出，甲方将予以数额￥100-￥10000不等的奖金。 二，甲方负责免费提供乙方衣食住行，不强迫乙方从事合同以外的工作。 乙方权利和义务： 一，乙方工作内容包括并不仅限于准备早中晚三餐，家中清洁工作，甲方衣、住、行、娱等方面的安排以及服务。 二，乙方受聘期间且未还清债款前，不得沾染任何程度上的黄、赌、毒。不得乱搞男女关系，不得涉嫌任何意义上的违法集资。 三，乙方在无特殊情况下无休无假。 顾晓情工作好几年了，还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合同。 “你不是说，等我找到工作就可以离开？”顾晓情抬头看靳以尧。 靳以尧微微斜靠在白玉围栏上，“我说的是，你可以换工作。” “不能搬回去？” “你跑了，我一百万找谁要？” 顾晓情沉默半晌，又指着自己义务第一条末尾，“安排以及服务怎么回事？” 合同虽然简单，但非常容易有文字圈套。 “比如衣，你负责购买，住，铺床，行，开车，娱，端茶送水。” 勉强行吧。 顾晓情重重舒口气，朝他伸手，“笔。” “去书房签。” 合同一式两份，签字按了手印就开始生效。 签字前，顾晓情迟疑半天，突然抬头看靳以尧，“靳以尧。” “怎么？” “这件事能不能别让楠楠知道？”顾晓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委屈，握笔的力气也加重了一些，“她、她挺喜欢你的，不想让她知道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靳以尧玩味儿的咀嚼这几个字，突然朝她倾过身子。 随着坐对面的俊颜放大，强烈的荷尔蒙也逼近了些许。 “是什么？” 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像是在说情话。 顾晓情身子不自在的僵住，耳根悄无声息的红了起来，她别开眼咕哝，“总之不是个好人。” “哦？”靳以尧凤眸挑了挑，似乎等待她的后续。 然而顾晓情被那灼热的气息弄得心魂都乱了，哪里还有心情一一指摘，忙躁热的推开他，“哎呀，你是什么人自己没点数的吗！”她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补充道：“反正，反正别让她伤心就行。” 把签好的合同往他面前一推，顾晓情起身就要走。 靳以尧拿过合同，“明天早上吃三明治，不要加生菜，我不喜欢，纯牛奶要加热。” 不喜欢生菜？ 在医院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挑？！ 顾晓情眼睛微微眯起，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笑盈盈的回头，双手撑在桌上，徐徐俯身靠近他，直到距离近到呼吸相闻了，那柳眉儿才无辜的一折，“诶，怎么能不吃生菜呢？挑食对身体不好，为了履行合同上的责任，我得切身为你着想才对。放心，明天早餐的三明治，我一定多给你加生菜啊。” 靳以尧半眯起眼，“顾晓情……” “哎~~”顾晓情并不怕，应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找到了让对方不顺心的方法，她心情三百六十度螺旋式好转，此时乌眸里全是得意的笑，脸颊上的酒窝也漾出来了。 离开的时候，她还不忘给黑脸的男人抛去一个飞吻，眨眨眼，“明早见哦，我的主~人~” “……” 靳以尧捏皱合同一角。 第22章 第一个电话就是要钱 无意间发现正当合理的找茬方法，顾晓情现在每天都在想法设法了解、记录靳以尧的喜好。 喜欢吃面食、喝甜汤，不喜欢吃蔬菜，特别是洋葱、生菜和番茄。每天先运动再洗澡最后吃早餐，洗澡偏好淋浴不喜欢盆浴。上班喜欢打领带不喜欢系领结，偏好喜欢深色，袖扣等装饰品拒绝花里胡哨。 然而不过两天，靳以尧就安排了专门的人每天早上来送新鲜的食材。 顾晓情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舍得自己掏钱给他“加菜”。 不过没事。 每周周五，是专门去商场采购置办的时间。 靳以尧给了置办费，用来买衣服、生活消费品等。 而由于景和庄园距离市中心还有点路程，出行又没有司机，顾晓情只能自己开车。 她没车。 所以…… 回想起自己在车库里看到的画面，顾晓情简直牙都要咬碎，更加坚定靳以尧就是不想欠人人情，才会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 “妈妈……”坐在副驾驶的顾今楠开心的扭着屁股，小手儿东摸摸西摸摸，“叔叔把车子送给我们了吗？” “只是借来开一下，车子很贵，叔叔不会随便送给我们的。” “可是叔叔有那~~~么多的车子。”楠楠一双手臂划了个大圈，以此表示对方拥有的数量之多。 “再多也是人家的呀。”顾晓情又想起自己原本买车的计划，有些心酸，不过随即展颜换了话题，“楠楠，我们要去超市，你想买什么？” 靳以尧给的是他的附属卡，刷的金额没有上限。 但为了以防靳小人在这方面下套，顾晓情购置自己和女儿的东西时，并不打算用他的卡，而买他的东西时，不管买什么都会要发票。 楠楠掰着手指头，认真的一样样数，稚嫩的声音吐词清晰，说的竟然都是靳以尧在餐桌上提点的几样。 顾晓情心里正有些不是滋味，突然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到来电号码，表情蓦地一僵，随即就将车子靠边停下。 “妈妈？” “宝宝你等一会儿啊，妈妈下车接个电话。” 来电是个座机号码，虽然没有备注，但顾晓情不会忘记家里的电话。 ——“喂。” “晓情啊，是晓情吧？” “妈，是我。”顾晓情的神色不自觉凝重起来，她把这手机号给妈妈，但对方却没有联系过她一次，“有什么事吗？” “你弟弟考上大学了。”耳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语气踟躇，“你，你在外面这么久，赚了多少钱啊？” 这么多年没联系，打的第一个电话，是要钱的。 顾晓情也没多问，“要多少？” “五、不对，十，十万！” “十万？这么贵？读的三本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你弟、你弟他考试的时候，被人发现作弊了，得，得给点封口费，还有另外一个人给他小抄，也得给点钱。” 顾晓情想起那个有暴力倾向，性格阴鸷的少年，没什么好感，但再没好感那也是她的弟，“家里一点钱也没了？” “村里盖房子，家里、家里的钱、都拿来买、买房子了。” 楠楠个子小又瞧不见车外面的场景，好一会儿没见到人，多少有些慌了神，叫：“妈妈，妈妈！” 顾晓情闻言立刻回神，快步往车走去，“帐号给我，我给你转账，但我也没那么多，最多给你五万。” “五万……五万也行，那我把银行卡的号码报给你。”那边说着就要开口念数字，“6……” “等等，我拿笔。” 车内等了好一会儿的楠楠委屈极了，巴巴眨着眼睛看向顾晓情，“妈妈。” 顾晓情还没来得及回应，电话那端就有了个怒喝的声音——“五万顶什么用，她几年不回家，死外地和男人好上，钱全拿来养男人和野种了？！” 那不是她妈妈林子花的声音。 “楠楠乖，妈妈马上就好啊。”顾晓情朝女儿温柔笑笑，关上车门后，却立刻冷下脸，“是他让你打这通电话的？他好意思一边骂我，一边问我要钱？” “晓情，晓情你爸他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在外面，结婚了？” “没有。” 妇人顿时有些慌神，“那、那孩子是……” “妈，电话里说不清，我现在还有事，下次再联系。”顾晓情直接挂了电话。 她呼吸有些急促，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尽力平复心情。 手机铃声很快再次响起。 看到还是那个号码的来电，顾晓情深呼吸，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谁知道一接通，就传来林子花撕心裂肺的抽噎和哭腔—— “晓情啊，晓情啊！你给我们点钱吧，没钱，你弟他、他就要没命了啊！！” 顾晓情心口猛地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顾啸尚考上大学需要钱，而是他玩赌博，输了没钱给，把人家儿子打进医院后逃了。 谁知道挨打那一方势力不小，连警察都睁只眼闭只眼不敢管，对方每天每夜的雇了黑社会的人来家里骚扰。家里能卖的全卖了，可钱还是凑不够，亲戚别说借钱连躲都来不及，原本有工作的顾斌也因为这个被辞退。 莫名的遭遇这样的事，家里又没了其他经济来源，顾斌喝酒消愁，喝完酒就耍酒疯。 他发酒疯会做什么？ 尽管林子花没说，顾晓情也能想象出个是个什么情况，恐怕她没挨别人打，倒是被丈夫打了个半死不活！ 就在昨晚，对方显然没了耐性，直言说没钱也行，要留下顾啸尚一只手。 林子花被吓的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出联系方式，问她要钱。 “那总共欠了多少？” “二十万。” 顾晓情头痛的要命，真想直接挂掉电话，却还是道：“我想想办法。” “晓情，晓情，尚尚是你弟弟，你唯一一个弟弟，你可千万要救他啊！你在城里赚的钱多，不够你就问你同事啊朋友啊借借，尚尚就拜托给你了，二十万，二十万啊不能少。” 听到妈妈这话，一个人无依无靠漂泊在外几年的顾晓情多少有些伤心，却没表示，只垂眼道：“嗯……” 挂掉电话，顾晓情什么心情都没了。 然而，真正让她情绪发生崩塌，是在商贸楼刷卡付钱，收银员说她账户被已经冻结的时候。 第23章 佣人or女主人？ 靳以尧接连收到短信通知，第一条通知是附属卡里有一笔小几百元的购买支出，还有一条，是二十万元的现金提现。 他的目光在第二条短信内容上多停留了一秒，随即像是不在意一样，把手机放下，继续工作。 钱打过去了，顾晓情麻木着脸给家里打电话。 对方得知后欣喜若狂的挂了电话。 连她钱是怎么来的都没问话，只说就知道她有出息。 呵呵，出息？ 顾晓情嘲讽的低头看手里的信用卡。 “妈妈……”楠楠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乌黑的眸里都是担忧，声音却小小的，“妈妈，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妈妈遇到了一点点不好的事情。”顾晓情收起卡和手机，蹲下，在楠楠凉凉软软的脸蛋上蹭了好几蹭，“楠楠赶紧给妈妈一点抱抱，妈妈就马上开心起来了。” 小手儿立刻搂住她的脖子，楠楠甜甜道：“那给妈妈抱一天，妈妈你赶紧开心。” “谢谢宝宝。”顾晓情没理由让自己去愁烦心事，而忽略可爱的女儿，她亲亲她脸蛋再抱她起来，“走，陪妈妈去换个手机卡。” 二十万，就当买断所有关系了。 办理了手机卡后，顾晓情把几个重要的联系号码转到手机上，然后直接把旧卡折断。 然后，她用新卡给靳以尧打电话。 ——“喂？” 顾晓情一开口就道：“我再问你借个二十万。” “嗯。” “你不问为什么？”顾晓情还以为会引来一波冷嘲热讽。 靳以尧说：“问了会告诉我吗？” 顾晓情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又觉得他应该不会感兴趣听。 毕竟，二十万对于他们来说是十多年血汗钱，可对于他来说，也许都不够买一瓶好酒，一对袖扣。 情绪不自觉就低落了下来，也许是和家里联系过之后，顾晓情努力工作，独自抚养女儿这么多年来的坚强外衣，被剥落下来一层。 她也是父母的女儿，她也需要人来护着疼着。 但命运，好像从来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沉默蔓延，眼看着就要到了一个“挂电话”的临界点。 靳以尧突然说：“买两盒蛋挞送公司来。” “嗯。”顾晓情应声，虽然想起什么，拧着眉质问：“收银员说我的账户冻结了，是你搞的鬼？” “那只是预防你逃跑。” 靳以尧似笑非笑的应，修长的手指漫无目的把玩着万宝路钢笔，目光，却暗藏深意的落在办公桌上的座机上。 “我卷着你信用卡逃跑更靠谱吧？” “附属卡随时能够冻结，而你一旦消费到某个特定金额以上，就得付严重的法律责任。” 顾晓情纳闷的咕哝，“你放心，我没打算逃债。” “嗯。”靳以尧勾唇，“还有二十分钟要开会，会前能送过来？” “可以。” “路上慢点。” “嗯，知道了。”顾晓情挂掉通话收起手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靳以尧语气……好像有些温柔？ 是在关心她，还是在关心他的奥迪r8座驾？ 顾晓情不知道的是，靳以尧脸上的温柔，在挂了电话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把那串陌生的十一位号码存下来，随后拿起座机上的话筒，联系了另外的人。 晚餐非常丰盛，像是在庆祝，又像是在无盖弥彰的掩饰什么。 顾晓情破天荒先照顾女儿进食，靳以尧则主动放慢了进餐速度。 楠楠吃完就跑电视前蹲守动画片。 顾晓情嘱咐她别坐得太近，然后给靳以尧倒了点酒，低声说：“二十万的欠条我待会儿就写给你。” “嗯。”靳以尧没拒绝。 “还有就是……我可能就要出去工作了。”顾晓情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踟躇，虽然靳以尧在这方面早就就松过口，但万一觉得使唤她使唤的得心应手，又临时反悔了怎么办？ “工作找到了？” “嗯，明后天都要面试。” “可以。”靳以尧没有为难，拿起她斟的红酒喝了一口，放下，“不过在请佣人之前，家里你继续打点下，每天的薪酬照算。” 他这么爽快，曾经找了他好几拨茬的顾晓情反倒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背后有些阴谋。 比如……去她面试的公司搞小动作？ 虽然很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靳以尧这人本来就不按牌理出牌。 不过，顾晓情没扫兴，“谢谢。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红薯粥。” “你这个总裁好接地气。”顾晓情不禁笑出声。 靳以尧扬眉，“总裁就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了？” “当然是，但我一直以为，总裁就算喝的水也要比我们贵上很多。”顾晓情说着，主动帮他盛饭，又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 也许是氛围太好，以至于顾晓情都忘了自己没用公筷！ 靳以尧仿佛也没注意到，接过饭碗，自然极了的开动。 正式开始用餐后，靳以尧就没有再说话。 相处几天，顾晓情也习惯了他这样，跟着专心吃饭不说话。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里住着，不仅不用开销，生活质量还比之前的好上很多，她以前朝九晚五风雨无阻的上班，无非就是想让女儿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好日子突然就唾手可得了。 吃着吃着，心情不错的顾晓情终于惊觉哪里不对！ 她在这个家里，身份好像不是佣人…… 反而像是女主人？！ 这念头出现，顾晓情惊出一身冷汗，不自觉向靳以尧那边偷觑一眼，忐忑的想：怎么办，他现在还没发现的样子，那要是等他发现了不得完蛋？！ 那佣人，除了三餐和打扫家里的卫生以外，还要做什么？ 还有，还有…… 帮人擦背？！ “靳以尧。” “嗯？”靳以尧抬头看。 “今晚我给你洗澡吧。”顾晓情挤着一个殷情的笑。 仔细看，就能看到笑容背后，又隐着一点点紧张和心虚。 第24章 还不来伺候，扣工资！ 靳以尧剑眉一折，目光审视。 顾晓情不自觉吞咽一下。 “嗯。”他应了声，继续吃饭。 顾晓情重重舒了口气，没事，从现在开始一点一滴改变，潜移默化的，等靳以尧反应过来就不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了。 等等！ 她不是要去工作了吗？ 这一工作，家里就会请其他佣人。 到时候她连三餐和家里卫生都不用负责了，不是更加…… 顾晓情轻轻打了个哆嗦。 收拾完从厨房出来，顾晓情就看到靳以尧坐在大厅里看报纸。 顾晓情挑了下眉，按理来说，这人应该已经在书房工作了。不过，靳以尧要做出什么，不是她能左右的。 四下看了眼，没瞧见那小身影，她问：“楠楠呢？” “已经睡了。” 竟然不用她哄！顾晓情有些诧异，但还是不太放心，余光见到靳以尧已经开始折报纸，就说道：“那一起上去？” “嗯。” 二楼抵达。 顾晓情笑说：“我看下楠楠。”潜台词：好了，现在开始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靳以尧颔首，“可以。” 顾今楠没睡着，听到开门动静的时候，惊得立刻扭动被子下的小身板，然后欲盖弥彰的僵直住。 装睡的技能可以说是非常不娴熟了。 “楠楠……”顾晓情小声的叫她。 楠楠一下子破功，笑的脸颊酒窝深陷，睁着大眼甜甜叫：“妈妈。” “自己睡呀，这么乖？” “靳叔叔哄我睡的。”楠楠特别得意，一排整齐的小牙白白的。 靳以尧？ 倒也不是很惊讶，因为印象中，他对楠楠一直挺有耐心的。 “来，宝宝张嘴。” “啊——” “起来，把你这排小牙牙刷了再睡。”顾晓情笑着去抱她，同时在楠楠那白白胖胖的脸蛋上胡乱亲。 楠楠笑得乐不可支，和她抱成一团，最后才小心的问：“妈妈，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呀？” “怎么会，只要和宝宝在一起，妈妈每天都很开心。” 顾晓情抱女儿来到盥洗室，在儿童牙刷上挤了牙膏，递给她。 楠楠一边刷牙一边歪头想着白天的事，看到镜子里的妈妈在看自己，又笑的和花儿一样灿烂，认真低头刷牙没说话了。 洗漱完，顾晓情又帮楠楠换好睡衣，讲了两个睡前小故事。 等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睡着后，顾晓情才进浴室。 热水冲在身上，洗去疲倦。 顾晓情用力揉了把脸，到底是重重呼口气。 说白天那通电话对她没影响是假，离开家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过联系……现在一联系，别说关心的话，连半句再简单的寒暄都没有，直接问她要钱。 太伤人心了。 特别是她妈妈，这么多年，顾晓情是真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尝试过了，但是你无法去阻止一只飞蛾扑火。 她不想左右别人的人生，更不想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出发点是善意，结果却遭人嫉恨埋怨。 顾晓情不是个普渡众生的菩萨，她只想要在这个杂乱的世界里，独善其身。 这样也好。 二十万，让她彻底的死了心。 从现在开始，她就只有楠楠了。 洗完澡，顾晓情随意套了件长款裙衬衫，结果才把浴室的门带上，就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她心中微惊，立刻想起自己今晚没锁门！ 顾晓情探出身来看，恰好和穿着衬衫西裤，笔直站在门口的靳以尧视线相撞。 他微微眯了下眼，面色阴晴不定。 顾晓情才要问有什么事，就听到他率先道：“还没好？” 声音低且沉，掺杂几分不悦。 还没好？什么还没好？ 顾晓情怕说话吵到孩子，走到外室。 她自己走出卧室，顺势将靳以尧也逼在走廊外吗，才问：“怎么了？” 沐浴后的馨香扑鼻，正垂眼看她的靳以尧眸光暗了暗。 “靳以尧？”没听到回答的顾晓情又叫了一声。 但下一刻，她的后颈就被一直灼热的大掌给扣住！ “哎，靳……” 不等她说话，男人已经俯首压下来！ 两人距离近到呼吸相闻，她剩下的叫声就卡在了嗓子眼。 上一次这姿势，靳以尧亲下来了。 不可控制的想法一出现，顾晓情的呼吸难免加促，她抬手抵住对方胸膛，掌心下的温度，哪怕隔着衣料依旧烫手。 “你要干、干什么。”话出口，顾晓情恨不得咬掉舌头，总觉得按照对方那个性格，接的话肯定不会太美妙。 然而，靳以尧却只是压着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道：“你是不是，忘了晚上说过什么？” 晚上说过什么…… 顾晓情在和强烈的雄性荷尔蒙零距离情况下，大脑完全没办法思考，只能刻意的咳嗽一声：“你先、先退开。” 靳以尧却没那么好商量，显然，今晚某些过剩的耐心用完后，他的脾气变得有点糟糕。 他眯眼，又凑近了些许，“你在害羞？” 薄唇掀合间，几乎碰到了她通红的耳廓！ “靳以尧！”顾晓情慌得一把推开他，用力搓了搓耳朵，但总觉得电流还在，微怒道：“你好好说话！” 靳以尧从善如流的站直，也不说其他了，“扣工资。” “哈？” 见他说完就要走，顾晓情连忙几步上前拉住他，“为什么，你凭什么扣我工资？总有理由吧？” 靳以尧捏住她软而凉的手，撒开，面无表情道：“因为你工作不及格。” 工作不及格？！ 胃口那么好，晚上吃的比谁都多，现在说她工作不及格？！ 靳以尧没等她回应，说完就转身进了主卧。 而顾晓情在原地想了半天，越来越觉得靳以尧就是看自己马上要找到工作，心有不满，才故意找茬！ 等下，关于马上要找工作。 她…… 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算了，想不起来。洗完热水澡正是精神和肉体最慵懒惬意的时候，顾晓情打了个哈欠，心想扣就扣吧，反正扣来扣去都是他自己的钱。 这么一想，顾晓情心安理得的把靳以尧甩到脑后，返身回次卧，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睡了个甜甜美美的觉。 只不过，隐约中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高大的男人，他浑身赤膊，就腰间围了条浴巾，在不满低喝：“还不来伺候，扣工资！” 第25章 犯小人 次日，顾晓情先后把靳以尧送到公司，把女儿送到幼儿园，才赴约自己的工作面试。 时隔一周，她再次穿上ol正装，一头乌发扎成马尾又盘成髻，露出纤细的脖颈。戴着平光眼镜，化了浅色的口红，一派斯文又干净利落的模样。 黑色的迈巴赫停下，顾晓情低头看了自己的装束，确定没有瑕疵可循后，面带微笑走进呈朝集团边上的咖啡厅。 她上午面试的是呈朝集团的外交翻译，基本的要求是wsk等级a，过toefl考试，以及有两年的工作经验。 福利以及薪酬待遇，单单就一个“呈朝集团”名号，就是让人放心的保障！ 至少，顾晓情以前的老东家腾飞，远不能企及。 她之所以会憋屈的一待待三年，不跳槽，不是因为福利待遇好，而是公司距离家近，不堵车，后来和楠楠的幼儿园也顺路。 以至于其他人以为她是软柿子，心安理得让她在腾飞吃草挤奶。就拿被苏曼曼半路截胡的案例来说，这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用德语和面试官莫经理聊了小半天，顾晓情顺利过了面试第一关。 才起身要去公司进行二轮面试，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熟悉的带笑声音——“哎，我没事，小心点，你自己别烫到。” 这笑不清脆，带着一点点刻意的温柔，其实猥亵得要命！ 几乎听了这笑容整整三年的顾晓情视线横过去。 不意外的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正一手搂着位咖啡厅服务员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对方的手，双手都在不太老实的摸来摸去。 “谢谢先生，我、我已经没事了。”服务员声音比较小，应该是在这边做兼职的大学生。 “怎么会没事，我看看，都烫红了……” 说着，赵彪温柔的捏捏她的手指，“我去和你们经理……” 顾晓情和面试官道了声歉，然后就朝赵彪方向大步走去。 女服务员脸都涨红了，想要抽手，却挣不过对方的力气。 不过，不等赵彪把豆腐吃够吃爽快，一只横手拍着插入两人之间！ “哎？”因为来势汹汹，赵彪迫不得已退开一些。 顾晓情把女服务员拉至自己身后，笑得那叫一个殷切，“赵总监，苏曼曼还等着您提拔呢，怎么又跑这儿欺负小姑娘了？” “顾晓情？”赵彪也认出了她，立刻拧眉，“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什么叫欺负，你没看到她刚刚差点热咖啡淋我一身！小晨，你说是不是。” “对、对不起。”被赵彪叫做小晨的女服务员紧张到磕巴，脸色却不太好。 “差点淋你一身？”顾晓情“嘶”了声，眸光流转，没看到服务员身上挂着有透露名字信息的铭牌，她啧啧道：“看来这里咖啡很好喝啊，才能劳赵总监您百忙之中，亲自绕r城一圈来买。” 赵彪被她话里话外的讥讽弄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懒得和你计较，不知进取，就知道走捷径。” 不知进取，走捷径？！ 顾晓情几乎要气极反笑！ “打扰一下，您好……”负责面试顾晓情的莫经理等了好一会儿，听到这话，神色一变，上前来主动和赵彪握手，“我是呈朝集团人力资源部的招聘负责人，姓莫，赵先生是顾小姐的前任上司吗？” “呈朝……”赵彪心里咯噔一声，再看对方这态度，立刻冷静下来，露一个公式化的奉承笑容，和他握了握手，“你在面试顾晓情？” “是的，顾小姐的简历很漂亮，符合我们的公司的人才需求。” “莫经理！”顾晓情不知道两人怎么有话题的，不安的拦截话题。 然而赵彪却大声打断她，“莫经理，你可千万别让她的简历骗到了！我当初也以为捞到宝贝了，可真正带了才知道这女人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不说，还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一门心思找捷径。” “赵彪！你别想诋毁我！明明是你潜规则女同事！” “对，莫经理，她走的捷径就是想方设法来勾引我，弄得部门里外乌烟瘴气。”赵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前不久才把这人开除，虽然我们公司求贤若渴，但这样的蠹虫，绝对是不能再留着了！” 莫经理若有所思，“这样……” “莫经理，你别信他的，他根本就是在胡说！你可以去调查一下真相。”顾晓情急了，往赵彪身上横过去一眼，“赵总监你编故事是真厉害，怎么不说自己潜规则女同事被妻子发现，闹得人尽皆知的事？哦对，腾飞距离这里还真有些太远，你不会是已经被开了吧？” “哈！”赵彪余光瞧见呈朝集团hr负责人脸上的松动，顿时有了底气，冷笑道：“顾晓情，你的品行真是垃圾到让人不耻！事到临头了还反咬人一口。”说着，又语重心长的看向莫经理，“莫老弟，哥奉劝你一句，这样两面三刀，百无禁忌的人你可千万不能用。我听说你们老总最烦这些心思不放在工作上的人，可别因为一个小小新人，牵连到你自己啊！啧，不值当，不值当。” 说的还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 “莫经理，他根本就是在污蔑……” “好了好了。”莫经理摆摆手，脸上浮起个笑，但这笑容明显比刚刚两人坐下来交谈的时候要敷衍许多，“顾小姐回去等消息吧，面试过了我们会立刻通知你的。” 第二轮面试都不带去了，还等什么通知？ 顾晓情难免心灰意冷，但也不想就让赵彪这么舒舒服服的搅黄了自己胜券在握的面试，咬牙勾起个冷笑，“莫经理，你和赵彪非亲非故，听他一面之词就直接否决了我，是不是有失公正？” “顾小姐，我没有否决你，让你回去等消息而已。” “行，等你好消息。”顾晓情也懒得再争辩、争取什么，转头和那个叫小晨的服务员说：“妹子，知道下次如果有人对你动手动脚，该怎么做吗？” 服务员小晨性子显然很内向，看了一眼顾晓情就谁也不敢看了，低着眼摇了摇头。 “看着我。”顾晓情说，然后上前一步，狠狠一耳光落在赵彪脸上，清脆的“啪”一声后，她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人！渣！” 赵彪措不及防差点被打个趔趄，顿时怒火滔天，“我草，顾晓情！”骂完，冲上来就要打她。 然而下一刻，挥在半空的手就被凭空截住！ 第26章 出手相助的小哥 “打女人？” 轻飘飘的反问，又似乎带着千斤重的威胁。 顾晓情也被赵彪的反应吓了一跳，这会儿忙抬头看去，就见到半路杀出来的是个平头青年。一米八的个头，肤色黝黑，穿着浅灰色的夹克和休闲裤，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浩然正气。 而他擒住赵彪的手显然用了不小力道，五指如爪收拢，手背青筋凸起！ “哎哟哟，放开，你放开，我手腕要断了！”赵彪疼的直抽气，脸色蜡白，嘴上叫嚷着手却不敢乱动。 顾晓情感激又解气，“谢谢小哥。” 青年小哥用力推了一把赵彪，赵彪跌跌撞撞退到几米远才站稳，他握着吃痛的手腕一边退一边放狠话，知道挨了青年那如同鹰皋般凌厉的眸一瞪！才脑子一空忘了要叫嚣什么，屁滚尿流的跑走。 “谢谢。”小晨红着脸和小哥道谢。 仗义出手的小哥挠挠头，不复刚刚凶煞的样子，憨憨一笑，“对女孩子动手，那也忒不是男人了。” 顾晓情“噗哧”笑，余光看到莫经理也迅速走了，也没错失好职位的惋惜，对小哥说：“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小哥轻咳一声，没看她，“那、那谢谢了。” 他皮肤黑，倒是也看不出耳根在发红。 两人坐下聊了几句，顾晓情才知道，小哥叫陶永承，是个退役兵。 他的个头虽然有些夸张，但实际年龄要比顾晓情年纪小上三岁。 顾晓情连连道谢，看时间不早了，就决定先回家做午餐，整理下心情赶赴下午的面试。 简历投出去，有三家公司很快就给了让她去面试的回复。 呈朝集团是她最理想的公司，没想到…… 其实，如果她没有管赵彪欺负女服务员的事，也许她现在已经在人资部接受第二轮面试了。她觉得以自己的心理素质以及经验，应该有很大机会拿下这个岗位，毕竟刚刚的莫经理，本来也对她很满意的。 不过，既然过去了，就是没缘分吧。 顾晓情看得也开，工资是多是少，流进的都是靳以尧口袋，这么一想，什么往高处走的冲劲儿都得缓上一缓。 她和陶永承说自己得先走，恰好小哥也起身说要回去了。 顾晓情笑着起身，然后就发现自己难得穿一次的高跟鞋…… 鞋跟断了。 顾晓情脸皮没厚到在咖啡厅里脱鞋走出去，但是六厘米的鞋跟，她一只脚根本hold不住。 见她脸色不太对劲，陶永承问：“顾小姐，你还好吗？” “没事。”顾晓情挤出一个笑，努力把鞋跟挪到原处，然后小心翼翼拖着走出去。 就算不走回车上，起码也要走出咖啡厅。 然而才动两步，鞋跟不配合的一歪，连累她脚踝跟着猛地一扭，狠狠扑向一侧！ “哎小心！！”陶永承反应很快，立刻把她抱住了！ 危机之下什么也没顾得上，他一手搂着顾晓情的腰，一手臂拦在她胸前。 不管是哪里，都软得他有些愣神。 顾晓情虽然惊魂未定，但胸被压着的痛感让她无法忽视此时的情况，站稳后立刻推了他一把，有些窘迫的捋了一下发，“不好意思，好吧……其实我高跟鞋断了。” “啊？”陶永承收回手，脑子混沌一片还没办法处理面前复杂的情况，半晌才突然捏了下拳头，黝黑的耳根好像又深了一个色，“那，那我抱你出去？” “不用，如果可以，你帮我去买双鞋子吧。”顾晓情也很不好意思，话出口才想起这边不是商业街，买双鞋子来回得跑很远，索性说：“算了，没事，我自己来……嘶！！” 她胡乱扒住桌沿，疼得冷汗直下。 脚踝竟然在刚刚那么一个小意外中崴着了！ 现在随便动一下，那疼痛都瞬间往上，牵扯到太阳穴，疼得直抽搐。 “不行，你扭到脚了。”陶永承终于是回过神，蹲下帮她看了下情况，见脚踝瞬间肿成馒头那么大，不由分说的一把将顾晓情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年轻人双臂有力，朝气蓬勃，身上有股子薄薄的不会引得人生厌的汗味。 已经是个孩子妈的顾晓情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十分不好意思，尽力离他胸膛远一点，“我自己走吧。” 然而陶永承却是个直性子，怕她摔了，双手一颠，把人结结实实的搂怀里。 顾晓情顿时有些无奈，只能一手撑着他胸口，问：“会开车吗？” “你有车？” “那边。” “新款的s系列迈巴赫！！”陶永承不敢置信的惊呼，低头看她，“这是你的车？” 靳以尧让顾晓情自己挑的代步车不是这一辆，但工作日期间，她要负责靳以尧的上下班接送，所以开的这一辆。本来车子按理来说得停在公司的，只是她还要来参加面试，时间间隔比较紧凑，所以干脆就开过来了。 “不是我的，我就是给人当当司机。” 陶永承语气还是惊叹以及不敢置信，“这豪车给女司机开，雇你的人心得有多大啊……” 顾晓情嘴角一抽，没忍住垂了他肩膀一下，“女司机怎么了，开车稳如泰山好吗？！” “嘿嘿，对不住啊。”陶永承反应过来，憨憨一笑。 顾晓情也没忍住失笑。 把人抱进副驾驶上，陶永承负责开车送她去医院。 两人都没注意到，咖啡厅斜对角的茶馆二楼，有个男人薄唇紧抿，面深邃的面容上冻着一层寒冰似得冷然。 目光，不偏不倚就是落在他们这个方向。 顾晓情的脚就是简单的扭伤，每天多擦几次药，别太用劲儿，两三天就能恢复。 看伤期间，陶永承被顾晓情打发去买平底鞋。 医院附近就是一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他来的快去的也快，把车钥匙和买来的鞋子都给她，陶永承佩服又感激道：“顾小姐你的心可真大，车子就这么给我开，不过好车开起来就是过瘾！” 顾晓情倒没想那么多区区绕绕的，也许是潜意识里对他的人品很放心，换上鞋和他道谢。 “不客气，为人民服务！”他“啪”的标准行了个军礼，又放下手，“顾小姐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顾晓情动了动脚踝，不知道是不是喷雾剂的原因，痛感已经稍微减轻了不少，就笑着和他说：“没事，我自己可以了。你把支付宝给我，买鞋的钱先还你。” 第27章 开着我的车去勾搭男人 陶永承怎么也不肯要钱，说那鞋子就是路边摊随便买的，连杯咖啡都不够买。 为此，顾晓情也没有强求，只是和他告别，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家，不为什么，就是已经够麻烦人家了。 陶永承只能目送她上车。 扭伤的是右脚，踩油门和刹车的时候都还有些麻麻的痛，不过比刚刚连行动都不方便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顾晓情尝试了一会儿后，也就小心大胆的上了路。 回到家做好午餐，她又照旧开车去靳氏给靳以尧送午餐。 没办法，佣人负责三餐，不管靳以尧吃不吃她都得送。 往常是直接交给楼下的前台小姐就可以，可今天对方却礼貌的微笑拒绝，“靳总说了，让您自己送上去。” 顾晓情腿脚不方便，医生才交代了不要走动太多，但既然是靳以尧的要求，她也没有理由拒绝，道了声谢就自己拎着便当盒往电梯走去。 ——“哎，她到底是谁啊？那天她来找，说自己是靳总的妻子，靳总也没说是不是，只是让人上去了。” ——“你觉得总裁夫人会每天风雨无阻的来送餐吗？想都知道不会，也许是追求者吧。” ——“一个已经有小孩的追求者？” ——“谁知道呢。” 身后的讨论声尽管已经很控制音量，但顾晓情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但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根据自己的步伐幅度不疾不徐的走进电梯。 进电梯后转身，目光不偏不倚对上还看着这个方向的前台的两个工作人员。 她礼貌的回以一个微笑，前台小姐一个尴尬一个下意识别开了眼。 电梯门合上，顾晓情眼睑收敛，内心毫无波澜。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靳以尧之间有着天差地别，别说是靳家如今真正的掌权者，就算只是靳家一个小辈，她都高攀不起。 电梯一路上升，上升的力道让她脚踝不自觉受力。 顾晓情看到电梯里影射出来的自己，脸色苍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痛，还是因为想到了不应该想到的过去。 “叮——” 电梯门在顶楼打开。 相比于楼下两位好奇的前台小姐，才见过她一两面的秘书助理，反倒要热情许多。 虽然顾晓情觉得这全都托自己女儿的福…… “顾女士你好，靳总现在还在开会，你去他办公室里等一下。”有位面善的秘书给她带路，又眼尖的看到顾晓情走路有一点点轻微的跛，“你脚受伤了？” “不小心崴了一下，已经看过医生了。” “擦的药油还是喷气雾剂？” “药油。”顾晓情以为她在关心自己，“已经好多了。” “嗯，祝你早点康复，不过靳总不喜欢太重的气味，有轻微的过敏症状。”秘书说着停下步子，“你找靳总是有什么事吗？” 顾晓情其实有些尴尬，扭伤的地方虽然涂了药油，但早已经没气味，不然也根本不需要她这么一问。不过过敏这件事可大可小，以防万一，还是能躲着就尽量躲着点，“没什么事，就是来给靳总送午餐。” “那我帮您送进去吧。”秘书要接过她手里的餐盒。 顾晓情求之不得，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句：“他让我自己送上来，给你没事吗？” “顾女士你已经亲自送上来了。”秘书笑。 顾晓情心想也对，于是放心的把便当交给她，道谢后原路返回。 然而冤家路窄，凑巧的是，她等电梯的空档里，远处的会议室大门打开，为首走出来的就是靳以尧。 顾晓情还记得秘书说的他过敏的事，毕竟昨晚莫名其妙的被扣了工资，现在她不想再被揪到任何小辫子，所以侧过身不和他正面对上，还尽量用裤管将涂过药的脚踝都给遮住。 心里催促着电梯赶紧的，就听到一个凉凉的声音——“让你等着，你现在要上哪里去？” 低沉的声音和微嘲的语调都是顾晓情熟悉的，她没辙，只能朝他方向看去，然后赔笑，“午餐已经让秘书放在你办公室了，我有点事得先走。” “有事？”靳以尧轻轻勾唇，但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因为他这个leader堵住路口和她“闲聊”，连累身后跟着的十几号靳氏高层精英，都跟着在原地罚站。 顾晓情和靳以尧好歹也相处了小半个月，隐约对他的脾气摸出了些门道，知道他这会儿心情绝对算不上好，就想要避其锋芒，“嗯，下午还有个面试。” 那些探究又好奇的隐晦眼神，让顾晓情很不自在，连脚上的伤都开始复发阵痛，差点站不稳。 “推了。” “啊？”顾晓情注意力被疼痛拉扯走一半，以至于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拧眉反问：“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可以找其他工作吗？” 靳以尧连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都懒得给，漠然的看着她，“所以你找的工作，是开着我的车去勾搭男人？” 啊？ 顾晓情一脸问号。 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 “你们先回去。”靳以尧回头吩咐。 于是那些借着“罚站”的机会偷听老总八卦的高层们，一个个都老实的应声，小心的从他们俩身边经过。 顾晓情还是能感觉到一两道稍微放肆的视线。 下一刻，胳膊就被人擒住。 她还没来及做什么反应，靳以尧就拉着她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 那些从会议室里出来的高层们都还没走完，顾晓情就被他这么一拉，实在是措不及防，发痛的右脚更是半点力道都没得使，就直直的往靳以尧扑去！ “啊！”她惊叫，“靳以尧你让让！” 靳以尧没让，微微侧过身，反应极快的用另外一只手搂住了她。 遒劲有力的胳膊抵在她胸口，灼热宽厚的大掌则托在她腰侧。 而雄浑好闻的荷尔蒙气息，就萦绕在鼻前。 顾晓情的耳根几乎是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谢谢谢谢。”她磕磕巴巴的伸手要推开他，连脚上扭伤的痛都没察觉，“不好意思，有点太突然。” 但靳以尧哪里会让她轻易就这么抽身？ 他搂着她的腰，一眼找到症结所在。 微微垂眸，靳以尧对上那水光潋滟又泛着窘迫的乌眸，问：“脚崴了？” 顾晓情想起秘书说靳以尧对重味道过敏，有些慌张的去扒拉了一下裤脚，试图遮盖住上过药的脚踝。 然而这动作，在靳以尧眼里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28章 怎么个贴身法 “很严重？” 看着靳以尧的眉头都皱起来了，顾晓情忙解释：“不严重不严重，来之前不小心崴到的，已经去过医院，医生说药油多擦几次，不出两天就好了。”她故意把“药油”两个字着重强调，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可也不知道靳以尧到底有没有找到重点，他松开手，“自己走。” 领导带头在公司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顾晓情却站在原地有些踟躇，知道对方转头过来，她才问：“去你办公室吗？” “不然你打算在这里当雕像？” 顾晓情：“……”我完全可以直接回家，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当雕像。 但心里是这么想的，顾晓情还是很识时务的跟上了靳以尧，经过屏风工作区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有道如有实物的目光射来。但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个都在低头认真工作，包括刚刚那个接了便当的秘书。 靳以尧的办公室整个儿色彩单调森冷，虽然也有绿植，但墨绿近黑色的盆栽，并没有让办公室染上丝毫人情味。 就像是她搬进去别墅之前，别墅给人的感觉。 不过，这里感觉要更浓郁一些，也许是参杂了靳以尧个人的气息，以至于，让人觉得哪怕只是站在办公室里，都觉得很压抑。 顾晓情跟着靳以尧进了办公室，但对方一句话都不说，她心里有些不安，“时间不早，你先吃饭吧？下午还要工作的。” 靳以尧突然回了一句：“午餐是什么，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加料酒。” 顾晓情不解，却还是一一回答了。 等应完，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的询问不是用的中文，而是德语。 他竟然也会德语？！ 顾晓情有些震惊，毕竟他年纪轻轻就接受这么大一个家族企业，别说大学有没有精力念完，就算自学完毕，恐怕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学习这些并不是很重要的语言类旁枝。 “你下午的面试是哪里的？”靳以尧也没有给她太多时间震惊。 顾晓情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下意识回答：“意名商贸。” “上午的？” “上午是呈朝。”顾晓情应着，突然有些委屈，不自觉的就义愤填膺起来，“本来面试的好好的，结果遇到了以前在腾飞的上司，他一顿搬弄是非，直接把我都快到手的工作都搅黄了！” 靳以尧已经在办公桌前坐下，双手微微交握放在桌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叙述。 而顾晓情说完这个才猛地想起什么，微愕的对上靳以尧的视线，“你看到我面试了？我当时是和赵彪起了点不太愉快的冲突，不小心崴到脚，半步也走不动，是个热心的小哥把我送去医院的。” 靳以尧不置可否，看她的眼神没动过半寸情绪。 顾晓情一口气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见对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听什么，只能说：“那你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我公司有个职位空缺。”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这句话。 原本就不怎么利索的步伐立刻就顿住了，顾晓情转头看他，不敢置信，“什么职位？”话音落下，她怕自己太当回事，立刻又自娱自乐的笑着补充，“清洁工吗？” “我助理。”靳以尧淡淡说完就收回了视线，随手打开放在桌上的便当盒。 规格精致合理的便当盒还有保温的功效，今天中午的菜肴是一个浇了糖醋汁的荤菜，两个蔬菜小炒，小半只手撕老鸭，以及一条酥鱼，一小盒另外存放的银耳甜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冷然的办公室，莫名的因为靳以尧打开了一盒饭而变得有了几分温情。 然而顾晓情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她拖着痛感明显的脚，往他办公桌走了好几步，拉近了些距离反问：“你的助理？和外面那些人一起工作吗？” 靳以尧拿出消毒过的筷子，抬眸扫了她一眼，“贴身助理。” 贴身助理…… 顾晓情从毕业开始就从事和专业对口的翻译工作，几年的经验也都是小语种，至于助理，她还真没做过。 撇开其他不谈，单单这个职业的称呼来看，色字头上一把刀，在靳以尧身上吃过不少亏的顾晓情忍不住问：“贴身助理，怎么个……贴身法？” 但她问的显然不是好时候，靳以尧已经开始进餐。 不管在哪，他一旦开吃，就绝对不会说话。 顾晓情清楚他的习惯，不由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石英钟，意名的负责人约她面试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中午她开迈巴赫来送餐，但车子不能再开走，因为晚上不用接，靳以尧会自己回来。 她得打车或者坐公交车去见面。 以前还好，这么点时间不打紧，可现在她脚受伤了，车子也不是出门就能拦到的，所有的意外都得提前准备好对应方法。 但目前，她得等靳以尧吃完午餐。 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顾晓情以前和靳以辰一起吃饭，他偶尔也会端个强调，但更快的破功了。不像是靳以尧，他的优雅，仿佛已经是深入骨髓了，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不敢亵渎的高贵。 在一旁看着他用完餐，顾晓情才又硬着头皮问：“贴身助理要做什么，怎么考核，薪酬怎么样？” 靳以尧用顾晓情备好的口布擦了擦嘴，终于开金口道：“月薪五万起，缴纳五险。平时工作纰漏出错扣工资，此外还有季度奖金和年度奖金。” “工作内容呢？” “我工作以及生活方面的一切。”靳以尧平静抬头，和她目光四接，“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那深邃的眸此刻古井无波，却更像是吞天并日前的宁静。 顾晓情呼吸微微滞住，一时间心如擂鼓，也不知道是他给出的条件太好，还是单单因为那双眼睛吸引力太大。 第29章 同用办公室 “如果不能立即答复，你完全可以跛着脚去面试完下午的要应聘的职位。”靳以尧的语气和神色就和清汤白菜一样淡，但话里却浮着一丝笃定。 仿佛他这边条件已经开到最优渥，她就算去和其他职位放在一起权衡，也不过是浪费时间，最后还是一定会选择他。 其实顾晓情仔细想想，靳以尧给的福利的确已经非常优渥。 两人已经在一起住了几天，“伺候”这人的难易程度，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而且因为住在一起，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跨度区间也不会太大。 而工资，五万比五千多了整整十倍。 如果顺利的话，两年时间她应该就能还清那笔荒唐的债款。 不过…… “万一你找我有事的时候，和我要接送楠楠的时间发生冲突呢？” “家里会请帮佣。” 意思是把女儿交给外人？ 靳以尧又淡淡补充：“一般来说，除个别例外情况，时间不会冲突。” “个别例外情况是什么？” “比如……”靳以尧抬头，对上问个不依不饶的顾晓情，“我在酒店需要安全套。” 顾晓情：“……” “包括这样的？” “包括。” 顾晓情一脸为难。 而看到她为难的靳以尧，却显然心情还行，连薄唇边都起了一个弧度。 可下一刻，顾晓情就问道：“那……你要什么尺寸什么类型和牌子？” 靳以尧沉默一瞬，看她并不像是故意呛人，便眯了眯眼，勾唇揶揄，“放心，你以后会知道的。” 那眼里的笑实在太勾人，顾晓情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他、他他他这话什么意思啊！好好的回答不就好了，非要说的这么暧昧，能不能告他职场性骚扰！ “如果你还需要时间思考……”靳以尧抬手，给她指了一下沙发位置，意思是坐下来慢慢想。 “不用了，你给我合同吧。”顾晓情突然很爽快。 虽然这个二十四小时的贴身助理听上去很老妈子，但不管是不是老妈子，在家里她都得和靳以尧这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尽量工资高点，能早点不见就早点不见吧！ “嗯。”靳以尧从抽屉里拿出文件。 顾晓情见状忙问：“我能不能补充一条？” “说说看。” “基础工资五万，你能不能抽一千给我，因为我日常也有开销。” “我有给你卡。” “但那是你的钱。”顾晓情记得分明，“万一有天你拿着短信账单，让我把那些支出也还了怎么办？” 对这样类似质问的话语，靳以尧似笑非笑的反问：“你觉得我像那样的人？” 你不是像，你就是！ 当然，顾晓情嘴上不会说，她只是眯眼露出个讨好的笑，“行不行？” 靳以尧把早准备好的合同放在桌上，“可以。” 虽然他这么好商量，看着并不靠谱的样子，但顾晓情还是决定签下。 然后，她给意名的人打电话委婉拒绝掉面试。 整个下午，靳以尧的助理都在给顾晓情详细介绍工作内容，其中……当然不包括安全套的尺寸。 助理告诉她，靳以尧以前从来没有过“贴身助理”，他上班的时候俨然是个严于律己的工作狂，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私下他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靳以尧对个人隐私非常注重，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在私下和他有过接触的原因。 然而，尽管助理说的神神秘秘，身为被靳以尧严重坑害的顾晓情切身体会，非常具有发言权：靳以尧工作和私下有着分别不同的双重人格，这种症状怎么说也算是精神病的一种，当然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以免人多嘴杂，一旦传出去，靳氏股票可能会跌停！ “现在你主要熟悉一下靳氏的关系网。”助理把厚厚的一份文件递给她，“还有，前面四页是靳氏来往的合作公司负责人电话，你全部都记到手机里面，不要人家每次打电话，你都要询问，或者别人自报家门了你还一头雾水。” “嗯，谢谢苏姐。” “不客气，有事再找我，我先工作去了。”被喊苏姐的人笑了笑，和顾晓情挥挥手就回到了自己的屏风工作位。 顾晓情拿着文件，一跛一跛的回到总裁办公室，“我的工作位置在哪里？” 外面的屏风工作区里已经坐满了人，没有人的地方连台电脑都没有。 “自己选个位置。”靳以尧头都没抬。 而不等顾晓情问下一句，就听到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靳以尧语无起伏。 顾晓情转头看去，门打开，为首的是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双臂肌肉绷紧，正抬着一张红木桌。 红木桌和靳以尧现在用于办公的那张差不多，但是尺寸要小上很多。 他打头阵，身后还跟着抱着电脑主机的，以及抱着一纸箱工作用品的女员工。 顾晓情终于明白靳以尧那句“你自己选”是什么意思了，不过，这么重的桌子都往办公室里搬了，他原意总不可能是让她和他在同一个办公间吧？！要知道公司最机密的地方，除了网络安全部，就是总裁办公室，什么重要文件都有签署备份。 万一，诬陷她被对方收买，在某些地方动了手脚。 自知担负不起任何意外，顾晓情立刻说：“我在外面好了，和大家一起坐就可以。” “放在那边。”靳以尧却抬手一指。 具体方向是在一棵茂盛的绿植边上，不远处就是饮水机。 顾晓情的表情僵硬几分，“靳以尧……” “你在以前公司，都是以名字称呼上司的？”靳以尧不悦反问。 “靳总。”顾晓情从善如流的改口，“靳总，我能在外面办公吗？” 靳以尧凤眸微微一眯，“你之前不是问过，贴身助理要怎么个贴身法？” 第30章 爸爸，爸爸 “……”所以就“贴”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吗？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顾晓情还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于是只能当作默认。 办公地方落实后，顾晓情就开始工作预热。 了解靳氏如今的发展方向和社会地位，以及具体的服务人群。靳氏如今主营房地产，副业是高科技研发，还有高端红酒品牌的涉猎。 一直都有句话，叫做：全面发展就是全面平庸，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好。 看靳氏的发展历史，从一开始，靳氏就是高科技研发，不过后来靳以尧接管后，开始将事业链重心迁移，显然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房地产在日后是一块大蛋糕。 不过短短五年，就已经做到r城房产垄断，如今的靳氏房产更是早已经是闻名遐迩。 当然，原本的靳氏也有其他涉猎，但都是小投资，不像现在，已经融化成为整个靳氏的一部分。 当然前几年这些产业还有赚钱和不赚钱以及亏损之分，在经过靳以尧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去掉一部分一直在亏本的，再权衡了一下市场，留下一部分有前景的，如今几乎各方面的涉猎都有着欣欣向荣的姿态。 这些资料远比网络上那些浮夸的假大空要更让人震撼，且石锤很多。顾晓情一路看下来，心情竟然有些止不住的汹涌澎湃！ 靳以尧就是一个传奇，尽管人看上去斯文无害，不，私底下还有些恶劣。 但不能否认，他在商场上是一个绝对的金融奇才。 然而更难得的是——商场上不缺奇才，缺的是颜值高到可以去当演员的奇才。 靳以尧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实力。 这么一想，顾晓情的注意力不知不觉的就从手中的资料，转移到不远处的男人脸上。 靳以尧在工作，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微微绷着的下颔线条，抿着的唇线，还有那侧脸流畅深邃的面部轮廓。 天知道，在一个帅哥底下工作是一种享受。 “秀色可餐”的确是真实存在。 然而回想一下靳以尧私底下的恶劣，顾晓情悠悠叹口气，不过，高智商的男人应该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兴趣。也许靳以尧的兴趣刚好就是玩弄一些，社会底层挣扎的小老百姓？ 顾晓情摇摇头，继续看资料。 她认真后，原先还在低头看文件的靳以尧恰好抬头，瞧见她表情带笑的看着资料，若有所思。 靳氏了解了，再去了解靳氏的合作对象，最后是手机号码录入。 最后的工作非常冗繁，顾晓情眼睛都要看花了，几个小时候过后还只是一半，然而时间已经到了她要去幼儿园接楠楠的点儿了。 靳以尧准时放她班，看到她把资料放进包里才说：“资料要带到哪里去？” “晚上没什么事，回去继续录手机号。”顾晓情说的坦荡，但觉得靳以尧既然这么问了，那么肯定就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难道……这些资料不能带走？！ “加班只能在公司，一切有关于靳氏的资料文件都不能带回家。”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要求，顾晓情知道他不是故意为难自己，从善如流的把资料放回去，“谢谢靳总提醒，明天我一定先把靳氏的规矩看一遍。” 靳以尧微微挑眉，似乎对她这么合作有些诧异。 顾晓情看了下腕表，突然笑着看他，“现在是下班时间，那么，靳以尧，你晚上想吃什么菜？为了庆祝我找到工作，今晚加餐。” “不用了。”靳以尧合上手中文件。 顾晓情一怔，他拒绝的太爽快，以至于她都要以为靳以尧刚刚那番话其实就是在针对自己！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靳以尧站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接楠楠，晚上去餐厅吃。” 顾晓情受宠若惊，“给我庆祝？” 靳以尧走到她面前，眸微微下敛两分，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露一些情绪，强调道：“省得你给我‘加某些菜’。” 他这一说，顾晓情立刻想起某些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幼稚的举动。 但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好，也许是最近几天来最好的时候了，她就没忍住笑，“那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挑食，很棒棒哦？” 靳以尧回以淡漠一眼。 顾晓情还从来没和靳以尧一起去接女儿过。 这么几天下来，一直都是她送完午餐就回“家”，然后到时间点去买菜，再绕去接女儿。靳以尧虽然是靳氏的总裁，但工作狂不是徒有虚名，在公司加班是常有的事，所以等他回来，差不多晚饭也就要好了。 散学时间快要到了，小朋友们都还在外面玩耍，一旦家长来接，就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宝宝。 而楠楠今天很不开心，甚至发小脾气不给幼儿园老师抱。 顾晓情去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玩滑滑梯，就楠楠一个人坐在小秋千上。一个穿着非常绅士的小男孩过去的时候，她就立刻从小秋千里跳下来，气鼓鼓的走到滑滑梯处。 两个小孩似乎说了点什么，顾晓情没听清，但她很少看到女儿使性子，特别是幼儿园老师还不管。 “楠楠。” 小今楠一听到自家妈妈的声音，大眼睛一亮，朝着声音方向看来。 同时看过来的还有和她在一起的小男孩。 “妈妈！”楠楠立刻起身，小腿儿跑得飞快。 顾晓情怕她摔跤，哪怕脚踝还很痛，也还是迎了好几步，“慢点，慢点。” 小男孩也追了两步，后面就一脸迟疑，慢吞吞的走到她身边。 “陈宝宝你赶紧走，我才不想和你玩了。”楠楠看到他还跟来，非常不满的嘟嘴。 “楠楠妈妈……”小男孩儿没理她，而是仰着脑袋看顾晓情，那小身板，挺可怜的。 顾晓情见状蹲下，问楠楠，“怎么了楠楠，和小朋友闹别扭了？” “对不起。”陈宝宝立刻说：“是我、是我今天说错话了，我说楠楠没有爸爸。” “你又不是今天才说的！”楠楠立刻顶嘴。 陈宝宝虽然小西装小西裤的，看着绅士有老成的模样，但其实和楠楠一样，脸颊上的婴儿肥都没有褪去。甚至比楠楠还要矮上一截，这会儿一双小手都绞在一起了，非常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楠楠见妈妈听得认真，还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宝宝，顿时吃醋了，但急切的要为自己解释几句的她，余光却看到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影！ 她眼睛一亮，瞬间什么情绪都抛到九霄云外，逃离了妈妈怀抱，踩着飞快的小步子就往那人扑去，“爸爸，爸爸！” 她喊得特别响亮。 第31章 没靳叔叔帅 靳以尧弯下腰，在小家伙扑进来的时候一把将她高高抱起。 原本他个子就一米八往上，还举了一把，楠楠就感觉到自己飞起来一样，“哇哇哇”的兴奋直叫，最后咯咯咯的在他宽厚的怀中笑的东倒西歪，开心得无以言表。 但她没忘记自己的终极目标，明明一嗓子的小声音，这会儿却清清脆脆的特别响亮—— “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呀！” 陈宝宝刚刚就懵了，这会儿听到这话，突然“哇——”的哭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说哭就哭，当妈妈的顾晓情见不得小孩伤心，温柔的擦掉他眼泪，“不哭不哭啊，怎么突然哭了。” “楠楠怎、怎么有爸爸？” 听到他的问话，顾晓情一愣，一时间有些心酸，又展颜，“你也有爸爸啊。” “但是，但是我的爸爸从、从来不接我。”陈宝宝眼圈通红的，可怜巴巴的望着远处的楠楠和靳以尧，越看越委屈，金豆子刷刷直掉。 幼儿园老师见状过来看情况。 顾晓情有些尴尬的和老师说了两句，幼儿园老师要把陈宝宝带走，但他却一个小爪，抓住了顾晓情的衣角，“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跟楠楠的妈妈走。反正、反正爸爸都不要我，他永远都不会来接我！” 听到这里，顾晓情总算知道小孩是闹什么别扭了，原来是家长在某些方面上没重视孩子。 “你司机伯伯马上就来了呀。”幼儿园老师哄，然后抱起陈宝宝，“走，老师带你去那边看看。” 陈宝宝却不肯，死抓着顾晓情不放，还嚎的更响。 他这边“大戏”唱上了，另外一边阵敲锣打鼓正欢的楠楠停歇了，扭头看向妈妈。结果看到自己妈妈抱着陈宝宝，楠楠大眼儿水光倏地聚集，尖锐的叫了一声就开始疯狂扭动小身躯，“妈妈！” 幸好抱她的是靳以尧，不然十有八九会抱摔。 “那是我妈妈，陈宝宝，爱哭鬼你快放开我妈妈！呜……呜哇，妈妈……靳叔叔，我要妈妈，妈妈……” 小孩一哭起来就是撕心裂肺的，没嚎两嗓子就没沙哑了。 水灵的大眼通红，靳以尧见了莫名心疼，抱着她快步朝顾晓情走去。 陈宝宝看到他来了，一把抱住顾晓情的脖子，哭得更响。 两个小孩，你嚎一嗓子我嚎一嗓子，把幼儿园其他小朋友都带得有小情绪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原来低沉威严的一声——“陈陆擎！” 抱着顾晓情的小男孩小胳膊一抖。 顾晓情转头看去，才发现是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男人，五官斯文周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睛，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吓人。 可偏偏，怀里的孩子不哭了，虽然还止不住的抽噎着，却已经在压抑哭泣了。 “啊，陈先生，今天是您亲自来接孩子吗？”幼儿园老师反应的最快，不过想起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还让对方家长抓包了，显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顿时讪讪，“宝宝他情绪有些波动，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是司机来接的。” “麻烦了。”被唤作陈先生的男人迈步而来。 顾晓情条件反射的弯腰放下孩子。 然而陈宝宝却不撒手，抽噎了两声，别过头不去看男人，委屈的要命。 “你爸爸来接你了，你不是想要他接吗？”顾晓情有些着急的安抚。 陈宝宝却是摇摇头，抽噎的不成声，“楠、妈妈，我、我想和，和你走。” 顾晓情抿唇，另外一个哭声靠近，早已经让她心乱如麻。抬头看去，楠楠已经成了个小哭包，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妈妈……” 陈先生过来把陈宝宝抱走，顾晓情终于有了空闲，立刻把楠楠从靳以尧怀中接过。 被自家妈妈抱住，楠楠哭声停下，但小身子却跟着抽噎依旧一颤一颤的，显然是真伤心了。 “妈妈在呢，怎么会不要楠楠啊，楠楠可是妈妈最最宝贵的宝贝了。”顾晓情心疼的要命，帮她擦擦眼泪，看着那红通通的脸蛋和肿起来的眼睛，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小孩这些“明争暗斗”真的是毫无理由。 “靳总？” 突然，那个平稳冷冽的声音又开了口，这次有了点情绪。 靳以尧回以颔首，“陈总。” “原来真的是靳总，还以为看错人了。”陈先生眼里的轻诧敛下，又看了眼靳以尧身侧，和他非常近距离的顾晓情和小女孩儿，眸光瞬间复杂了一点，“你是……来接孩子？” “嗯。”靳以尧并不管对方会不会误会，也没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难道说，自己陪助理来接孩子？ 哪个公司老板会在下班时间，陪着助理来接孩子啊，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两行人在幼儿园门口分别。 车上，顾晓情终于在女儿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知道了她和那个陈宝宝的矛盾到底是出在哪里。 原来，陈宝宝是刚刚转到幼儿园的新朋友，家里只有爸爸没有妈妈，因为爸爸工作忙，连着几天都是司机接送。 而陈宝宝听说楠楠只有妈妈后，就想要和她攀个关系，希望顾晓情也当他的妈妈，自己的爸爸则分给她。 楠楠不懂，一听对方开口是“楠楠你把妈妈给我好不好，你又没有爸爸”云云，立刻气哭了，和他争辩了一番后，发誓再也不理这个新来的小朋友。 接着就是顾晓情去接人看到的那一幕。 楠楠被“逼问”的时候，一双小手还紧紧的攥着顾晓情的衣服，抿着薄薄的小嘴唇宣布所有权，“妈妈，你是我的。” “是啊，楠楠也是妈妈的小宝贝。”顾晓情亲亲她的脸蛋，以此作为安抚。 楠楠抱住她的脖颈，亲昵的蹭了蹭，又大大的抽噎一声，歪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陈宝宝的爸爸没有靳叔叔帅。” 第32章 你去抱妈妈 顾晓情有了个不太美妙的预感，“所以……” “所以我才不要他当爸爸。”楠楠撇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妈妈，又忍不住凑上去蹭蹭她，小声撒娇：“妈妈，让靳叔叔做我爸爸好不好呀？” 感受到凉凉的小鼻子贴在脖子上，顾晓情哭笑不得，明明楠楠也知道这个靳叔叔当初骗了他们医药费……怎么转眼又这么亲昵了？ 总不至于以为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就冰释前嫌了吧？ 不过小孩的心思一直都单纯，会这么想好像也不奇怪。 “楠楠，妈妈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又有小秘密？楠楠转头看了眼开车的靳叔叔，立刻回头看妈妈，然后特别欢快的点点头。 “这个秘密等你上小学再告诉你。”顾晓情却当看不懂她眼里的雀跃，按着她小身板，又提高了几分声音，显然是给另外一个人听的，“晚上你靳叔叔要请客，想吃什么？” “想吃意大利面。”楠楠脆生生的应，又巴巴望着她，“妈妈，为什么要上小学的时候再告诉我呀，到时候你忘记掉怎么办。” “来，妈妈和你拉勾勾，保证绝对不会忘记。” 楠楠起初还能端着个小架子，见要拉钩，顿时乐颠颠的伸出小拇指，竟然也就这么被顾晓情给忽悠过去，忘了继续追问让靳以尧当自己爸爸好不好的事。 后面动静压得再低，也架不住车内空间小，声音畅通无阻。 于是靳以尧一边听着母女的“悄悄话”，一边把车子开的四平八稳，“楠楠想吃意大利面是么？” “对呀对呀。”小今楠显然很喜欢和靳以尧说话，“上次我和妈妈就吃过，在那个大大的大楼里面，去找叔叔的时候。” 她说的模糊，但顾晓情知道那是醉世。 那可不是什么低消费的地方，对于靳以尧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但对于她们…… “楠楠，咱换个地方吃好不好？”顾晓情记性不差，就算再差，也不会忘记自己就是在醉世被靳以尧坑了那么一手大的！要是今天再来个aa，她八成又得卖身个一两年，绝对不行。 小今楠也不问为什么，听着妈妈软软的语气，立刻没原则的点点头，“好~~” 靳以尧哪里不知道疼女儿的顾晓情为什么说这话，不由勾了下唇，“庆祝你找到工作，今晚我请客。” 顾晓情闻言一顿，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今晚醉世的所有消费都你请？” “是。”靳以尧并不知道她的小动作，眼里藏着笑，打着转向灯并入右转车道。 “好吧！”顾晓情按下结束录音的按钮，眉眼弯弯的，“那就却之不恭了。” 楠楠听不懂，“妈妈，什么雀公公啊？” “却之不恭，就是因为拒绝别人会显得很没礼貌，所以就‘勉强’答应下来的意思。”顾晓情认真的用白话解释了一下，又温柔问道：“叔叔非常想请楠楠去那天的餐厅里吃晚餐，我们拒绝掉，叔叔就会伤心是不是？” 楠楠点点小脑袋，脆生生的接话，“所以，所以我们要答应下来~！” “对。”顾晓情眉眼盈盈，“这个就叫却之不恭。” 楠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眼儿跟着她弯的像月牙，“哦哦哦，却之不恭。” 因为顾晓情没有深教，所以楠楠重复这成语的时候吐词还有些含糊，但却已经足够让靳以尧惊讶！他关系网广，其中不乏一些晋升为宝妈宝爸的，但接触下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教育。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顶多会敷衍一句，又或者根本没当回事。 而顾晓情完全就是习惯性行为，没有深教是因为楠楠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具体哪些字教了也不会写，与其让她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如简单的解释一下。现在有个大概的印象，以后再看到就会恍然“啊，原来就是这样”，她就会很满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繁华的城市辞去夕阳，紧接着就被万家灯火给点亮。 醉世那地标性的建筑也出现在视线内，远远看去，整个儿酒杯外形都被流转的彩灯包围着，远处看去，美轮美奂。 看楠楠隔着车窗兴奋的哇哇叫，顾晓情心里有些发酸，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却没有精力陪她出来多逛逛，靳以辰给的那笔“分手费”，她连买房子都还差点，等孩子长大了一点，又忙着赚钱养家，早早把她送到幼儿园。 楠楠四周岁都还不到，而她自己也不过二十四岁，但生活的轨道就是家里、公司、幼儿园、菜市场，四个点绕着转。 周末还得不忙的时候才能陪孩子出来走走。 楠楠还这么小，却早早懂事，很少哭不贪玩不会嚷嚷着要玩具，在她忙碌的时候，自己能不吵不闹，趴桌上画一天的画。 顾晓情生活的很充实，可是这样的充实也变相的成为了按部就班。 虽然不说，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在竭尽全力的给孩子所有，到现在才发现，她给楠楠带来的，远没有楠楠给她带来的多。 顾晓情掩起低落的情绪，她从来不允许自己轻易脆弱。 人向生活低头，生活和命运却不会同情容，只会用更残酷的现实齿轮，前赴后继的碾压！ 迈巴赫停在醉世会所前，泊车小弟过来接钥匙。 靳以尧到后车位，车门被打开，楠楠撑在车垫上，小脚儿磨磨蹭蹭的踩着，跃跃欲试的想要往外跳，却被他一把抱起。 “还行么？”抱起楠楠的靳以尧问顾晓情。 顾晓情知道他问的什么，动了动脚踝，可能是在车上又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没那么痛了，便点点头，“谢谢，已经好多了。” 然而下车的时候，不知道扭到脚踝上哪根筋脉，痛得她倒吸口冷气，慌忙扶住车门！ 靳以尧反应很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忙扶起她，“没事吧？” “妈妈你没事吧？”楠楠更急，扭着小屁股要下来看她，“靳叔叔，你、你，我……要下去。” 靳以尧将手臂力量收紧了几分，“楠楠你先别动。” “我没事。”顾晓情抽回被靳以尧扶住的手。 “叔叔，我自己可以走，你去抱妈妈吧！” “？？”我亲爱的楠楠你这是什么操作？ 靳以尧：“可以吗？” 见他竟然当真，顾晓情忙拒绝：“不用。” “嗯嗯嗯！”小今楠却点头如蒜。 顾晓情抬头看去，才发现靳以尧正看着楠楠，显然那话也是问的孩子…… 那么接下来…… “别！不用不用，真……啊！” 第33章 香香的，是不是 顾晓情只一声惊呼，就被靳以尧横抱起来！ 听到自家妈妈在叫，小今楠慌得不行，抓着他的西裤就是仰着小脑袋一阵追问：“靳叔叔，你抱得动吗？” “靳以尧你赶紧放我下来！”不过短短片刻，顾晓情已经整张脸都红了，这边是会所的出入口，来来往往不少人，他却这么直接抱着…… 她越想越没脸了，挣扎着想要下来 “你再动，我就不是放你下来，而是摔你下来。”靳以尧却眯眼，压低了声音。 鉴于这男人坑害她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顾晓情竟然真的就这么被唬住了！！ 小今楠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正聊着，靳叔叔的手臂也结结实实的抱稳了，顿时不担心，笑嘻嘻的别过头，手里抓着靳以尧的裤子还没放，却已经在接受五彩缤纷世界带来的新奇。 她想，靳叔叔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都能把妈妈抱起来，就是不知道抱起妈妈之后还能不能再抱她。 而靳以尧怀中，顾晓情一双手是搂着他不行，不搂着又担心他时刻摔自己下来，犹豫了半天，才伸出几个手指攀住他的肩。 这么近距离看，才发现男人的肩膀很宽，胸膛也宽厚、结实。 而且灯光下，男人的五官仿佛精刀细斧刻，线条凌厉又带着精致。 被英俊的男人这么抱着，俯仰之间客气是他轮廓完美的下颔。顾晓情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两人距离这么近，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传到靳以尧的耳朵里！ 想到他之后会怎么调侃揶揄，顾晓情终于再次别扭起来，“我，我真没事，刚刚就是没注意崴了一下。” “嗯。”靳以尧应了一声，不以为意的朝会所走去。 不过因为还有个小家伙正抓着自己的裤子，靳以尧那修长的腿迈开的步伐非常小。 尽管如此，他的一步还是抵得上小今楠连着的两三小碎步。 好在程明得知靳以尧来了，立刻迎接出来。 但他到这么一幕，心简直哇凉哇凉的！ 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公主让她自己走路，那么大的一个……咳，人了还要抱。 “靳总。”程明心里震惊，面上却依旧淡定，也还守着礼仪，只是打完招呼后弯腰抱起了小今楠，“楠楠，叔叔抱。” 小今楠看了他一会儿，显然也是认得他的，只不过还是转头看了眼靳叔叔和妈妈。 程明个子没靳以尧高，不过小今楠还是能勉强在同一个水平线看到自家妈妈，她又开心不少，“妈妈，妈妈，叔叔抱得稳吗？叔叔胸口是不是超暖和的。” 本来就在难为情的顾晓情一时语塞，为什么要问这么羞耻的话题！ 楠楠你还是不是妈妈的亲闺女了！ 小今楠没得到妈妈的回应也不气馁，目标人物轻易的换了一个，甜甜叫道：“叔叔叔叔，我妈妈香香的，是不是？” 靳以尧比顾晓情这亲妈靠谱，回楠楠一个笑，“是啊。” 楠楠看着那英俊的眉眼里有着笑容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害羞，嘻嘻笑着转身扑到程明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然而，在程明西装上闻到千奇百怪的香味后，她动动小鼻子，小嘴越张越大，最后她狠狠的点了下小脑袋——“阿嚏！！” “伯伯……”她摸摸鼻子，退开点身子，“你身上太香了。” 程明嘴角微微一抽，怎么到他这里就是伯伯了？ 他虽然已经谢顶，但和靳以尧是一个年纪的好不好！一个叔叔一个伯伯，差的也太大了。至于香不香的，他自己会喷一点，大多是来往人士身上其他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身上难免残留…… 刚刚小家伙打喷嚏他也听到了，这会儿干咳一声，有些尴尬。 幸好靳以尧及时给他解了围，“来吃完饭的，让厨子准备意面。” 听到靳以尧和程明说话的语气，顾晓情才猛地想起什么—— 靳以尧是醉世的老板啊！！他自己请客，怎么可能还要花钱！那些什么所有收支都要走账面，其实只是忽悠她的吧！！ 发现自己再次被忽悠的顾晓情心很累，不自觉的就把人给搂住了。 靳以尧这身份到哪儿都不是个能被忽视的主儿，而醉世又是社会中上层人物混迹的地方，更是见一个就问一个好，短短从门口到专属电梯的这段路程，就已经不下两位数的人来打招呼的。 甚至有些已经进去的人，都还回头特意寒暄。 幸好，电梯到了。 顾晓情一天下来，已经被无数个人行了注目礼，这会儿好不容易在“万众瞩目”下进了电梯，立刻生硬的去推他，“好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靳以尧终于也不再坚持，只是把她放下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掐了一下她屁股，“我是不是还得和你说声谢谢？” 他声音压低，显出有两分警告。 然而因为力道不重，更像是在占便宜。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反倒像是怕给人留下调情的错觉，为了掩饰，就意思意思的口头“警告”一句。 不过顾晓情面红耳赤就没褪过，其他感官竟然还真的就迟钝下来，确认他这话其实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 当然……她的态度的确不怎么好。 毕竟她脚崴了，靳以尧出手帮忙，于情于理他都是好人，这可不是牵扯出以前恩怨的好时候。 顾晓情讪讪，有些不自在的道谢，“谢谢。” 靳以尧只看她嫣红的侧脸，并不作答。 小今楠却不是个小人精，她见靳叔叔已经不再抱着妈妈，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担忧，“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为什么脸这么红。” 顾晓情连着躺着也中枪，都快有种这闺女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疑惑了。 “电梯里太热了。”靳以尧帮她解释。 小今楠闻言点点头，倒是没有继续“为难”自家妈妈，“那叔叔你给我妈妈扇扇风好不好呀？” 说话间，就抵达了餐厅。 早餐是会所提供的免费餐点，但是晚餐，醉世却是另一番模样，全是全国各地的大厨私人订做。 醉世最富盛名的除了这建筑意外，就是夜景。 脚下的城市如同漂亮的星河，来往的车流和灯光都像是繁星无数点缀其间。 这样的迷人景色，如果是坐在包厢里，那绝对是看不到的。何况，为了顾忌一部分恐高的人群，餐厅到地面的距离也考虑的非常周到。 顾晓情没坐，确定好就餐的卡座后，就提出要去趟洗手间。 第34章 遇见靳以辰 到了洗手间，顾晓情一路过来淡定的表情终于破功，她冷汗直下，跛着脚一跳一跳的进了个隔间，然后坐在马桶盖上低喘气。 受伤的脚踝已经肿成馒头大小。 主要还是因为在车上休息了会儿后觉得不太疼，就大意了，没想到下车的时候又崴了一下。 刚刚被靳以尧抱进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竟然连疼痛都给忘记了大半，出了电梯才又察觉出痛来，只是实在不想自己大惊小怪的，扫了靳以尧和孩子的兴致。 顾晓情从包包里拿出药油。 不管靳以尧过不过敏，她都必须用这个镇痛，不然恐怕晚餐都坚持不下来。 幸好也有随身带了香水，多少能掩盖下药油那股子浓重的中药味。 擦完药洗完手，顾晓情又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才抖好裤脚盖住脚踝，动身回餐厅。 然而远远的，还没经过拐角，顾晓情就看到原本订好的位置，多了两个人。 那两人没坐下，和靳以尧一样背对着她这个洗手间方向，唯一不同是靳以尧坐着，而那两人站着。 记忆里，那个原本渐渐模糊的身影突然间就清晰起来。 顾晓情慢慢顿住脚步，脸上原本露出来给靳以尧和楠楠看的笑容已经敛下。 突然，带着女伴的男方仿佛察觉到什么，转过头。 身后空荡荡的。 靳以辰收回视线，只当自己出现了错觉，对着靳以尧笑道：“在和朋友聚会，有人说在楼下碰见哥了，我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嗯。”靳以尧不咸不淡的应，“别玩太晚。” “好的，哥你放心。” 靳以辰的五官轮廓和靳以尧的很相似，但靳以尧偏向冷峻和斯文，靳以辰的看上去则要稍微朝气一些。就比如“帅气”这样的词汇可以用在靳以辰身上，却不能用在靳以尧身上，因为用在后者身上，就略显得轻浮了。 见靳以尧打完招呼没走，靳以尧终于抬起眉，看到他身侧的女伴又是个生面孔。 “尧哥好。”他女伴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立刻赔了个笑，又提醒靳以辰，“疯子他们还在等着，我们也别打扰尧哥进餐了。” 按照往常，靳以辰肯定会借着女伴给出的梯子往下走，然而今天…… 他可是得到了核弹级情报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撤退？！ 靳以辰视线落在座位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上，越看越觉得那眉眼和自己哥哥相似，于是壮着胆子套话：“哥，上次和莫霜霜见面，她说你已经结婚还有孩子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这趟的目的其实是来盘问的？”靳以尧不答反问。 靳以辰立刻摆手以证自己清白，“不不不，哥，我就是好奇，毕竟咱家里老爷子三催四催下，也没见到你身边有个伴儿。哥你是不知道，上回回家，我还听到妈在盘算，说莫霜霜你要是从不喜欢，过几天就随便拟个由头办宴会，然后给你物色对象。” “嗯。”靳以尧漠不关心的随口应，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觉眉头一拧。 顾晓情那人怎么去这么久，不会脚伤严重到不能动了吧？ “哥！”靳以辰看他终于有所松动，立刻兴奋的再接再厉，“就譬如这小姑娘，这小姑娘……”他立刻压低了声音，“该不是哥的私生女吧？” “看来你是真的很空。”靳以尧斜眼看他，“明天划个游乐园的项目给你做。” “啊——哥，我出来有点久了让朋友等不好，就先走了啊！”靳以辰见套不出半句话，还有引火上身势头，立刻拉着女伴转身就要走。 谁知道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对着别人点头哈腰不断道歉。 顾晓情觉得自己点背，在这地方遇到几年来避之不及的“熟人”就算了，仓惶躲闪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人。 虽然她也不知道距离后方餐桌十万八千里远的绿植附近，为什么会有人端着果汁，不偏不倚出现在她身后找撞。 那人镶着半口金牙，一开口就是：“这身西装是我刚从法国定制的，前两天才空运回来的，你赔得起吗？！” 出入这里人身份非富即贵，可明眼人一看顾晓情那装扮，就知道她肯定是个什么都赔不起的人。 顾晓情当然赔不起，只能连连道歉，又希望把动静降低到最小，最好是到其他区域解决。 然而话没出口，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随着快步迅速接近——“顾晓情？” 顾晓情身子猛地一僵！ 有一种冲动驱使她什么都不要管，直接跑！ 但女儿还在这里，而她，还在靳氏工作，就因为欠了靳以尧一大笔钱。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不可能在她和靳以尧产生了一些暂时斩断不掉的关系后，还奢望能和另外一位靳家人三两年不见一次面。 顾晓情心理建设和防御做到顶点，然后面带一个微笑，转头看靳以辰。 靳以辰穿着国际名牌的连帽卫衣和铅笔牛仔裤，头发不长不短刘海能盖住额头，发色染了个漂亮的褐红，铺面给人吊儿郎当的纨绔感。 那一瞬间，熟悉感几乎要把顾晓情给击倒！！ 五年了，她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可是靳以辰，却从来没有被岁月洗礼过一般！可明明……明明他早就已经和人订婚了。 订婚。 一想到这个，顾晓情的视线不能控制的转移到那个快步追上来的女人。 天气渐凉，但女人却穿着皮衣短装，酥胸半露，笔直修长的腿赤条条的露着，脸上更是浓妆艳抹。 看着就不是什么端庄的千金小姐。 又或者……近墨者黑？ “晓情，真的是你！”靳以辰欣喜不已！他抬手就要压住顾晓情的双肩，将她带向自己怀中。 然而下一刻，就听到女伴发出一声低呼。 而视线里有个高大的身影迅速掠过，等定睛再看，顾晓情赫然已经被一个男人给搂进了胸前！ 第35章 你都快哭了 “你！”靳以辰眉头一拧，抬头要看是谁来坏好事。 然而，等真正看到那人的时候，他后续的所有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才在身后一声清脆又欢喜的“妈妈”中，回过神来——“哥？！” 靳以尧都没应他，而是低头看了眼顾晓情的脚，“这么久？” “嗯……”顾晓情垂眼道：“我们走吧。” 靳以辰没有拦。 等顾晓情再在餐桌上回过神的时候，靳以辰已经和他的女伴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小今楠非常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妈妈心情不好，特别乖巧的靠自己吃饭，半点都不吵闹。 顾晓情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牵起个强笑，看向靳以尧，“谢谢你。” 靳以尧闻言只看了她一眼，没说其他，没事人一样帮楠楠又夹了一小筷子的意面，又帮她擦了下嘴角，“慢点吃。” 仿佛他是孩子的爸爸。 见他这样，顾晓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今晚这一餐，注定是食不知味了。 晚上哄完楠楠睡觉后，顾晓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还是披了件外套去找靳以尧， 靳以尧在书房处理公务，看上去和前几天的日常一模一样。 顾晓情敲门走进，见他在忙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没出声打扰。直到靳以尧合上文件，她才像是被惊到一样有些局促的站起身，“那个，靳以尧，今晚谢谢你。” “你不是道谢过了？”靳以尧答的随意，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顾晓情心里却有疙瘩，她不知道为什么靳以尧不主动问她和靳以辰的关系。难道，靳以尧其实在被她救了之后，就有第一时间让人调查她的身份？ 而她那些不堪的过去…… 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是没有任何秘密的赤裸，顾晓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简直不寒而栗！ “没事就去睡。” “你今晚为什么要帮我？”顾晓情还是问了，“那人是靳以辰，你的弟弟不是吗？” “我只知道，你是我带进醉世的。”靳以尧直视她。 他已经处理完最后一个文件，原本的打算是如果这份处理完顾晓情还不来，他就去找，现在省了。 他起身，踱步到她面前。 顾晓情见状后退半步，然而还是被大手一把搂住了腰！ 宽大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几乎视衣料为无物。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的距离还这么近，顾晓情不自在的动了一下腰，收回的视线也不知道该放哪里，只能磕巴道：“你、你干什么！” “我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是了…… 顾晓情虽然因为强烈的雄性荷尔蒙靠近而导致思绪有些混沌，但听到这话，还是把最重要的一点理清楚了。男人都爱面子，她既然是靳以尧带进醉世的，当时又是在他眼皮底之下。 欺负她，不就等同于打他的脸？ 可是。顾晓情不解的看他，“靳以辰也没欺负我。” 当时靳以辰只是认出她了而已，这人就冲过来。 “是么？”靳以尧轻飘飘反问，眸色却已经深了许多，他不动神色的俯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到呼吸相闻，才箍着她的腰，低声道：“那我怎么看到……你都快要哭了？” 你都快要哭了…… 快要哭了。 低低的声音，就像是魔咒，指使顾晓情不可控制的回想到以前的事！当初少不更事，凭着一腔孤勇和豪门公子哥谈恋爱，深陷泥潭不可自拔，甚至还付出了自己能给的一切。 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你有酒吗？”她突然抬头看靳以尧。 靳以尧轻挑了下眉，“我给你拿。” 书房外间有一大面落地窗，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别墅自带的泳池和半个繁花盛开的花园儿。 夜色幽深，月亮在云朵间氤氤氲氲的显得并不真切。 舌尖上还留着醇香清冽的果酒味，顾晓情看着深夜远处，看一会儿就喝一口。 靳以尧以为她是需要酒精才能壮胆，却不想她单纯就想喝闷酒。 “你和靳以辰……” “你不是知道了吗？” 靳以尧勾唇，那唇边的讥讽也不知道带了几分真意，“我还能未卜先知？” 顾晓情听着那近到仿佛是在耳边说的话，怔怔的睁着眼，视线终点却不知道落在哪里，半天，她才轻轻笑了一声。可伴随着笑意而来的，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痴心错付的故事，而是一串连主人都不自知的眼泪。 她别过头，迅速擦掉眼泪。 可靳以尧还是轻易将一切都纳入眼底。 “靳以尧。” “你说。” “答应我，别去调查我。”顾晓情不知道对于她和靳以辰的过去，靳以尧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她就当他不知道吧，只希望他能尊重她一些，别无情的剥去她穿了五年的坚强伪装。 靳以尧收回看她的视线，手指握住空酒杯，指尖慢慢的一圈圈抚着杯口，并不作答。 “都是一对陈芝麻烂谷子的恶俗故事。”顾晓情笑了下，转过头看他。 只是那眼泪擦掉了，眸中的水光却没完全褪散，湿漉漉的，倒像是一只明明受了伤却还摆出威胁姿态的、故作坚强的兽。 “靳以辰给了我一大笔钱，而五年下来，我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 “楠楠……” “楠楠不是他的！”靳以尧大声打断他，明明还带着几分脆弱的表情却突然间凌厉起来，“靳以尧，你再乱说话，我……” “好，不说了。”靳以尧声音低沉，看向她，“你喝醉了。” “我没醉！”顾晓情心如擂鼓，她紧紧攥着手不确定自己继续喝下去会不会醉，干脆刚起身，“我没醉，不过我要回去了，我……” 话不说完，一阵明显的眩晕传来。 她摇晃了两下，受伤的脚暂时还不敢胡乱用力，只能去扶着桌面支撑自己。 然而视线所及都荡漾出重影，不管是那桌子，还是…… 抱住了她的靳以尧。 “你这么难过吗。” 她听到耳边有人叹息。 那声音低低沉沉的仿佛很温柔，又仿佛半点感情都没有。 它隔着万水千山而来，却不偏不倚，凌厉又精准的狠狠击中她的心脏。 第36章 楠楠是谁的 ——“高富帅又给你递情书了啊？晓情，我说真的，机会难得，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哟，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甜蜜。靳以辰送你的生日礼物？我草，这什么，梵克雅宝的情人桥手表？大爷的他也太大手笔了，这表可得近七位数啊！” “还给你！”顾晓情把精致的礼盒还给靳以辰，紧紧皱眉。 “顾晓情你不喜欢吗？” “嗯。”她生硬答。 靳以辰见状歪头，露出个痞笑，弯腰凑近两分，“那你喜欢什么啊，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你别来烦我了！”顾晓情匆忙推开逼近的人就跑了，只有耳根，悄无声息的染上一抹嫣红。 ——“晓情，我刚刚看到靳以辰在外面等你啊，看来午饭又不和我们一起吃了？” ——“你答应了？啧，完了，男人都一个尿性，享受的都是追逐的快感，等到追到手那什么宝贝和哈尼啊，都是破铜烂铁一堆。啊，晓情，我不是说靳以辰，我看他对你是真的。” “走不动了？来，亲一个我就背你上去。” “你想得美。”爬了半座山，顾晓情脸通红一片，额头亮晶晶的全是汗水，却半点不妥协。 跟在她身侧的靳以尧却是健步如飞，三两分钟就越过她，走到她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打商量”，“就亲一下，你亲不了吃亏，也亲不了上当。” 后来顾晓情实在吃不消了，瞧着那得意的背影十分碍眼，攒着最后点劲儿，直接冲他扑过去！ 靳以辰踉跄着接住她，一边笑一边把她背起，“来，宝宝亲一个加加油，不然我也没力气走了。” 顾晓情脸红都蔓延到脖子上了。 “真的，哎呀哎呀，走不懂了。” 看着那帅气的脸上全是笑，顾晓情匆匆凑上去亲了下就退。 “喔哦——！！”兴奋又惊喜的叫声吵醒林中飞鸟。 她慌忙搂住突然加速往上冲的靳以辰。 ——“晓情你变了，怎么生日还带撒狗粮的，就不能让靳以辰请我们大家一起吃饭么？你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么小气。” ——“来来来，喝酒喝酒，好不容易有机会宰靳大帅哥一顿，大家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往贵里点啊！” 等到生日宴庆祝过半，其他人还在闹，顾晓情这个寿星和男友靳以辰却醉得差不多了，两人手牵着手在包厢的角落，像是害羞的亲吻鱼，在不断偷偷的亲吻。 当夜结束，两人叫了好几辆出租车，终于是把烂醉的一堆人全送回去。 酒店套房里亮着昏黄暧昧的灯光。 而她躺在床上，衣衫半开，紧张的、颤抖的抱住他。他的头发短到扎手，一个个微凉又略显急促的亲吻带着电流，轻易引得她颤栗…… ——“这卡你拿着。对不起。” ——“顾晓情，我们分手吧。” 对不起。 顾晓情，我们分手吧。 眼角泌出了泪水，顾晓情感觉喉间有什么大悲大恸要冲出来，最后却只能看那个有记忆以来，只往她面前冲，带着一脸痞笑的青年，留下一个背影渐渐远去。 她抬不起沉重的手，甚至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顾晓情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窒息死了。 脸上不知道哪里却被凉凉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随即，身上的重量消散。 呼吸顺畅了，胸口那消散不去的憋闷症状也减轻不少。 可是她又好像被丢进了海里，大海波浪起伏，一不留神就没过鼻子，气势汹汹的呛她一口！ “咳咳，咳咳咳！”她一边猛咳一边睁开有些干涩的眼睛。 视线一片模糊，像是在云雾缭绕的某个地方。 接着，她就感觉到有样东西扔在自己胸口——“既然醒了就自己洗。” 看到的景象终于渐渐的明亮清晰起来。 然而看清楚自己面前是什么的时候，顾晓情没忍住抽一口气，又呛了半天。美、美男！ 靳以尧本来是要给顾晓情洗澡，她倒在他怀里后就像是最后一根神经崩断了般，开始胡乱喝酒，他劝都劝不住，还被咬了两个牙印。喝完又开始吐，幸好没弄脏他书房，只是吐了她自己一身。 家里没有第三个成年人，醉得迷糊的顾晓情根本没有自理能力。 于是他出手帮她脱衣服，结果倒好，顾晓情身体里扑腾的那股子劲儿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三两下就把他的衣服也弄得湿透。没办法，衣物黏在身上的感觉太不好，他只能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了。 现在，人终于醒了。 靳以尧扒了扒头发，就察觉到一道非常强烈的视线。 垂眼看去，就见光溜溜着身子的顾晓情坐在浴缸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浴缸里浮着满满一层泡沫，她一半掩在泡沫下，一半落在泡沫之上，用事实证明她的身材并没有一眼看过去的那么糟糕。 刚刚靳以尧光顾着“降服”这喝醉后的人，没怎么注意到，这喝醉后的已经不是个人，而是个妖精。 “要我帮你洗吗？”明明知道她这会儿酒肯定没醒，靳以尧却突然俯下身，一手撑在浴缸的边沿，然后抵上她的额。 如果清醒，她肯定躲。 可现在，她却痴痴的睁着眼，“你是谁啊。” 见过她醉后样子的靳以尧没理会，而是伸另一只手到浴缸中，手掌顺着温热的水流到她的后背上，手中纤细的蝴蝶骨非常明显，他压低了沙哑的声音，“帮你洗澡，好不好？” “好的呀。”顾晓情点点头，非常自觉的往边上挪了一下，似乎在给他腾位置。 肌肤在指尖下颤抖，靳以尧在她圆润白皙的肩头轻轻咬下，“楠楠是谁的？” “我在酒吧，一夜情……” 靳以尧眸光一闪，本来不过是随口的问话，她的回答却让他有了点恼意，手中加重力道拧了下。 “啊！”顾晓情吃痛，一双水光潋滟的眸不客气的横他，“你干嘛打我！” “打你？”靳以尧气极反笑。 他远高估了自己的情绪，一把将人捞起。 顾晓情胸口压在他硬梆梆的手臂肌肉上，多少有些痛，她扭动了下，险些阴差阳错的滑回浴缸。然而，到底是抵不过对方双手齐下…… 靳以尧一手箍着她的胸，一手箍着她的腰，将小自己好几号的人儿锁在胸前。 就像是用网兜捞滑不溜秋的鱼儿一样，精准捉起。 他呼吸渐重。 鱼既然被捉上岸…… 那下场想当然的，就只有一个了。 第37章 醉后 “妈妈，你醒了呀？你醒了没有？” 头痛欲裂。 顾晓情掀开沉重的眼皮，觉得身子有些重，低头，就看到女儿正趴在自己身上。 她头还痛着，却伸手把女儿抱起，然后侧身换姿势，倦意浓浓的喊：“楠楠啊……” 大腿被压得麻痹了，有一阵阵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电流。 “妈妈，你睡懒觉了哦，今天楠楠还要去上幼儿园，但是妈妈都没有煮饭。” “啊！”顾晓情被这一句话惊得突然坐起身！ 身上是长款的睡裙，她抓了下头发，努力回想，然而记忆就像是凭空被人撬走一块。她立刻拿过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看，发现才六点，她舒口气，重重倒回床上。 吓死她了……还以为七八点了。 “楠楠，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啊。”仿佛刚刚惊坐而起的人不是自己，昙花一现的能量消失，顾晓情“奄奄一息”的咕哝，同时抱着软软香香的女儿蹭来蹭去，似乎想要汲取一些清醒。 “因为做梦了。”楠楠咯咯咯的笑，很喜欢被妈妈这么抱着，笑得非常开心，“我梦到爸爸，爸爸说要来接我和妈妈回家。” 孩子语气还十分稚嫩，但是顾晓情听到这话，脑子里却电光石火的闪过靳以辰的脸。 莫名的就惊起一身冷汗。 顾晓情睡意算是彻底没了，就捏捏她的脸蛋，“宝宝，早餐想吃什么？” “喝粥粥，还要吃小饼干。” “好，你再睡会儿，妈妈做好早餐再来叫你起床。” 楠楠点点小脑袋，看着自家妈妈在换衣服，又灵机一动，“妈妈，我能去找靳叔叔吗？会不会靳叔叔也睡懒觉了？” “别去吵靳叔叔，他每天工作很累的。”对了，她记得昨晚是去找靳以尧坦白来着，但是，怎么记忆就断片了？ 不会在做梦吧。 这“穿越时空”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妙，顾晓情捏捏自己的脸，会痛。 顾晓情有些服了，靳以尧家里的都是些什么酒啊，怎么她一喝就罪。 “妈妈，叔叔讨厌我吗？”楠楠抬头，眼里可怜兮兮的。 “怎么会，楠楠这么可爱。”顾晓情在女儿脸上亲了一下，扣上白衬衫扣子，把她抱起放回床上，再盖上被子，“乖乖的，再睡一会儿啊。” “可是妈妈。” “靳叔叔他……”顾晓情还想再说，但看着女儿那可怜巴巴又期待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想着靳以尧似乎还挺疼靳以尧的，于是妥协，“那你要安静，别吵醒叔叔，知道了吗？” 楠楠迫不及待的点点头，那小可怜的样子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乌亮的眸子里全是开心。 见状，顾晓情心里那点为难和迟疑也跑到九霄云外，抱着女儿就去隔壁找靳以尧。 六点多，也不知道靳以尧醒了没有。 她没有敲门，而是尝试性的转动门把。 开了，他没反锁。 这不是顾晓情第一次进主卧，平时打扫都要来，尽管没什么要整理。 因为熟悉房间的结构，她轻易的找到了卧室的大床。 靳以尧还在睡，身上穿着居家服，被子一角盖着肚子，长手长脚的全部都露在外面。 “嘻嘻。”楠楠捂嘴笑，悄悄凑到顾晓情耳边说：“叔叔好不乖哦，他都没有盖被子。” “是啊，我们的楠楠就要乖，每天晚上都要盖被子好好睡觉哦。”顾晓情也压低了声音回复她，四下看了眼。 在不知道靳以尧有没有起床气的前提下，她不能冒失的把孩子放床上。 尽管是孩子，但随便上自己床，脾气稍差一点的都会生气。 靳以尧对楠楠很好没错，但万一有起床气呢？ 这么一想，顾晓情改口道：“你看叔叔还在睡，我们出去，不吵他好不好？” 楠楠盯着还在睡的靳以尧好一会儿，才妥协的点点头，扭着小身板，搂住妈妈的脖子，意思是可以出去了。 早餐刚刚完成，就见靳以尧已经梳洗好下楼来。 “早。”顾晓情解掉围裙，看似一般的打招呼，视线却不断的往他身上飘。非常想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的酒品怎么样，能不能在喝醉后给自己洗澡换衣服，万一可以呢？ “嗯。”靳以尧捏捏眉骨，眼睛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没休息好。 “昨晚……”顾晓情迟疑着开口，把他的那一份早餐放到他座位上。 “你以后别喝酒了。”靳以尧没有回答，随后又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再看向她，那双深深的眼眸里浮着明显的挫败，“没见过醉了比你还疯的。” “我？”顾晓情虽然不知道自己酒品如何，但潜意识不想被人随意污蔑，当即不服气的反驳：“我酒品好得很！” “哦。”靳以尧那俊美无俦的脸上露了个面无表情，然后撩起袖子给她看。 只见手臂上落了好几个牙印，痕迹还挺深的。 “……” 靳以尧波澜不惊的放松下袖子，看着她的眼睛，说：“的确好得很。” 顾晓情被噎了句，“谁，谁让你要让我喝酒的。” 说的也是。 靳以尧承认是自作孽了，原本是想套话，后来想开个荤。结果她又哭又闹的，差点没把他胳膊咬下几块肉来。 楠楠却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捧着牛奶杯，有点害羞的夸奖：“叔叔，你睡觉的样子好帅啊，我们早上有去看过你哦。” 靳以尧对楠楠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薄唇勾起个弧，“楠楠睡觉的样子也很可爱。” “咦？叔叔你看到过吗？”楠楠歪着小脑袋问。 “当然。” 楠楠突然特别开心，“我都是和妈妈一起睡的，那叔叔是不是也看到妈妈睡觉的样子啦？” “楠楠，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虽然被女儿解了围，但顾晓情也不想从这个尴尬的话题再绕到另外一个奇怪的话题上面去！ 回厨房挂围裙，顾晓情心里却砰砰直跳—— 完了，看来昨晚真的是靳以尧帮她洗的澡，真的是靳以尧帮她换的衣服！！ 第38章 工作全给她 靳以尧工作繁忙，为了避免行程安排方面出现遗漏和出错，一天分为上午和下午两个时间段，对应时间段有对应的秘书和助理负责跟进。所以，顾晓情这位横插一脚进来的“贴身助理”，其实工作方面不需要太费心。 目前就三大块：记人脉和关系网以及公司各个高层，熟知公司的发展历史以及涉猎行业，知晓靳以尧的某些个人喜好和习惯。 至于一些需要经验累积才会懂的事，例如根据宴会的主次之分提前准备好相应的参宴服装，再比如在女伴方面的联系和邀请……这些不断接触，潜移默化的心里也就有了个尺寸，没有刻意的规定。 这是前一天，负责带她了解工作的mary说的话。 然而顾晓情从洗手间回来，路径屏风工作位的时候却被叫住了——“shirley。” 顾晓情抬头看去。 mary拿着文件朝她走来，“靳总说，以后这些工作都由你跟进和报备。” “哈？”顾晓情还有些发懵，手头上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都还没记清楚，而且不是说过了，工作上的事情不需要她负责吗？ “靳总说的。”mary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完全没有昨天那么友好，“介于你没有工作经验，这两天就跟在我身边学学。” 顾晓情在职场上好歹也混了那么多年，当然不会没察觉到mary巨大的态度变化，也是，一旦她把这些都包揽了，那么靳以尧身边原本的助理秘书不就没事情做了吗？靳氏不养闲人，他们要么面临降职，要么面临解雇。 学了一上午的预约以及行程安排，毕竟是牵扯到靳以尧的工作，mary就算有不满和个人情绪，也还是暂时抛开，尽心的教。 下班时间一到，mary就收拾东西和其他人一起下楼吃饭。 谁也没招呼顾晓情。 她也就当作不知道，把表格再排了一下，然后起身进总裁办公室。 不出意外，靳以尧还在工作岗位“默默加班”。 顾晓情带上办公室的门，因为力气有些大，发出了点不小声响，差点没把她自己吓一跳。 还在工作的靳以尧也顺着看过来，眉间皱了下。 顾晓情强撑着气场，“靳总，您让mary和我做工作交接，是想要辞退她和edgar，把我一个人当成三个人来用吗？” “有意见？” “当然！”顾晓情气不过，往他走了几步，“我拿的一份工资，人家上班八个小时，我二十四个小时，凭什么还都把工作往我身上堆？” “凭你签了合同。”靳以尧语气有些冷。 “你！”顾晓情看他这样，怀疑自己哪里坐到的不对又得罪人了，不免气鼓了一张脸，“那我代替了mary和edgar的工作，他们去哪里？” “辞了。” “你这分明就是想让我得罪他们！”顾晓情脑子发昏，隐隐觉得是醉酒后的后遗症。但她还是清楚的知道靳以尧的险恶目的地，不动神色的让她“抢了”别人的饭碗，借此搞臭她和其他同事之间的关系。 他的目的地何在？ “你不需要和谁关系好。”靳以尧合上手中文件，不悦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我的午餐你准备好了没有？在哪里吃，又或者哪家送上来。” 顾晓情表情微顿，她一上午都在跟mary学习，哪里有时间帮他订餐？ 原来他不是在加班，而是因为午餐没有着落不知道去哪里。 但是，发现自己理亏的顾晓情怎么会继续在这上面失了自己的威风，立刻把话题拧回到她来质问的根基上，“你就是不想让我好好和其他同事相处，可在这上面刁难我，有什么用？我是帮你工作，又……” “你都说了。”靳以尧打断她，“帮我工作，那你有必要和其他人打好关系？” 顾晓情一噎，又说：“可大家都是同事，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 “怎么，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帝跟前的当红公公，打算想收点什么好处？” “你这什么话啊！” 靳以尧于是回归正题，“你二十四小时工作，那也是为我，需要和什么人讲人情？” “可是，大家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同个团体，都希望公司能好好发展。” “不。” 顾晓情愕然，她以为自己那番话说出去，合该是所有领导都爱听的话，怎么到靳以尧这边就…… “你不需要担心公司能不能发展，你的工作就是我。”说着，靳以尧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像这杯水，就该是你察言观色后主动帮我倒，而是不是让我自己走过来。记住，你要做的就是想着怎么节省我的时间，因为我的时间比你有价值得多。而现在，我已经浪费了五分钟和你说这些废话。” 他一顿话说的没半点感情，话里话外带来的压迫感就像是一座遮天盖日的大山。 顾晓情看着他根本移不开眼睛，可同时也透不过气来。 “现在，去买午餐，下午十二点零五开始就有会议要开，你跟进来做笔记。” 提着两份盒饭，顾晓情进电梯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似得重重叹口气，看着电梯壁里倒影着的自己，她突然又惊起一层冷汗。从办公室里出来到去买饭回来，这一路她竟然是个游魂状态。 摸了下口袋，里面找零还在，她又轻轻舒口气。 靳以尧的气场太强大了，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今天俨然是个阎罗王，难怪大家都说他是个工作狂，同时还是隐性火山。可能地位越好脾气越差，架子越大，说话越不客气吧。 没办法，大家惯的。 也可能……是昨晚她喝醉后的确折腾了他很久。 一起在办公室匆匆吃了饭，顾晓情就拿着笔记本去抄mary关于靳以尧的行程表，以备靳以尧不时的“刁难”。 十二点零五，顾晓情和mary抱着笔记本跟在靳以尧身后。 会议讨论的内容，靳以尧负责听，她和mary负责记。 两人都必须一起记，然后再花费点时间把彼此内容核对一遍，该详则详，该略则略，最后整理成一份小报表给靳以尧看。至于某些会议上的行程，也要提前在行程本子上先记着。 哪个工作都不容易。 两点的时候，mary把接电话的工作交给了她。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顾晓情一阵紧张，边上还放着和靳氏有关的关系网表，她等铃响了三声接起，“您好，这里是靳氏房地产有限公司……” 不等她把“台词”念完，那边已经打断，“我找顾晓情。” 第39章 教养被狗吃了 电话那端，声音是她熟悉的声音，话也是她熟悉的话。 这以前听了千百遍的话，隔着电话，却像是隔着亿万年的时光。 顾晓情话卡在一半，mary原本就想让她试试，见状立刻夺过话筒，“喂，您好，这边是靳氏总办，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顾晓情。”那边的人显然没聊到突然间就换了人接听，有些不耐道：“mary，瞒着我哥点，想办法让我和顾晓情见上一面。” mary这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是靳氏的小少爷，她看了顾晓情一眼，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这人和靳氏两兄弟到底什么纠葛，微微侧身，“靳少爷，shirley是靳总的贴身助理，她的时间我无法支配，您问问靳总吧。” 顾晓情终于知道，为什么靳以尧不让她和其他人有交情。 人类维持关系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也许是钱也许是权利，又或者是所谓的无私的感情。 一旦她想要维系关系，就必须妥协退让，最后各种顾忌，耽误工作不说，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那绝对是得不偿失。 顾晓情不清楚，但mary这个过来人却明白的很。 直接说她是靳以尧的人，万事过问靳以尧，她无法做主，哪怕帮她抽出几分钟时间去见个人也不行。 顾晓情的心绪突然间就平静下来，见mary挂了电话后，立刻道歉：“抱歉mary。” “接电话的时候不要走神，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是总办所有人，记住了？” “嗯。” 一下午的电话，远比顾晓情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大多都是来预约和靳以尧的见面，她照例把时间记下。 随手笔记，一旦时间方面起了冲突可以及时推迟或者换时间，mary也说了，最好一次定下后就不改。 顾晓情都连声应下，却苦笑着想，光这电话接接都能一整天不离办公室了，哪来的二十四小时去伺候靳以尧？ mary见她这样，猜出她心里所想，说：“公司有专门的电话员，接到的电话也会按照每个人工作岗位安排到特定的某个时间点，这样时间就不会冲突，然后晚上把未来三到四天的行程发给你。” 顾晓情听到这话重重松口气，余光看到mary笑了下，随即她的笑容又立刻敛住，严肃的起身走出去，“过来。” “嗯。” 顾晓情突然觉得，工作虽然被自己抢走后mary的确在不爽，但她同时也是个公私分明，有能力的人。 她相信靳以尧一定不会把这个人开除。 出门后，万万没想到到靳以辰正从电梯里大步走出来。 两行人碰了个正着。 顾晓情下意识要退，却被靳以辰长手长脚的一把抓住，“你跟我来！” “靳少爷！”mary低呼一声，“您……” “给我十分钟。”靳以辰不过和mary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把顾晓情推进了刚刚她接电话的工作间。 工作间里空无一人。 顾晓情连连后退，脚上的伤还没好，痛得不断到抽气，“等等，靳以辰你等等，你……” “你现在认得我了？”靳以辰一把将人压在墙上！ 谁的呼吸都急促。 靳以辰不由分说，擒住她的下巴就直接吻上她的唇！ 顾晓情抬手撑在他胸前，想要把人用力推开，但是那点力气哪里是靳以辰的对手？ 靳以辰原本撑在她肩上的手也收了，狠狠勒住她，把她固在怀中用力吮吻！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就这么在口中乱窜。 还有那长舌，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里，他到底这么热切的都吻过谁！ 恶心感突然侵袭。 顾晓情合牙狠狠一咬！ “唔！”靳以辰来不及缩，被咬到舌尖，痛的捂嘴退了两步。 顾晓情眼神不善的看着他，拿出手帕擦嘴唇，然后找纸巾吐了唾沫叠起扔进纸篓，“靳以辰，几年不见，你的教养被狗吃了？” “晓情。” 顾晓情听到这悲伤又急促的叫声，眼里闪过一抹刺痛，随即冷静下来，眼里的情绪都不能称之为冷静了，更趋近于冷漠。 她回过头来看他，看着靳以辰那深情挽留的样子，勾唇嘲弄：“我没功夫陪你演戏。” “晓情，你不用这么针对我。” “呵！”顾晓情怒极反笑，“我针对你？你要是走大街上被狗咬一口，你能保持冷静？” 听到对方把自己比作狗，靳以辰急了，抬手就抓住她肩膀！ 然而衣服领口因为他的动作蹦开一颗纽扣，看到锁骨上那个红痕，他瞳孔猛地一缩，“顾晓情，你和我哥——！！” 顾晓情一把拍掉他的手，“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身份了？不管我和你哥还是和谁，和你有半点关系？我要去工作了，再见。” “顾晓情！” 顾晓情脚下根本不停，反而还加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她。 但是下一刻，她就被人紧紧拥进怀里。 他的胸膛好像更宽，手臂也更有力了。 可是…… 鼻腔一阵酸涩的顾晓情微微抬头，她死咬着牙忍住情绪，不想让自己流露一丝半点的脆弱，半晌后，她剥开靳以辰的手，“靳少爷，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甩了我，就别做出这副情深不悔的样子了，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她努力平静，可是出口的话却止不住的尖锐。 “晓情我当时是有苦衷的，我妈知道……” “哦。”顾晓情挣脱后和他对视，看着他脸上焦急和哀求的样子，心脏没出息的被狠狠揪住，她却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朝外走去。 “我哥他马上要订婚了！” ——“晓情，晓情怎么回事，靳以辰怎么要订婚了？听说他定完婚就马上和未婚妻出国学习了。” ——“未婚妻据说是个白富美，为了联姻来着。” ——“晓情你还好吧？靳以辰那样的渣男咱不要也罢，找个更好的啊。” 顾晓情停下脚步，眼里的泪意早已经蒸发，她转头，站在几米开外看向那仿佛是个犯错学生似得站姿的靳以辰。 她竟然还能露出个笑。 “放心，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不会死缠烂打。我和你吧，是没机会了，但如果你对我这么依依不舍，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喊我嫂子。当然，我更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一字一顿道：“不然我会嫌恶、心！” 第40章 怎么样？ “两天后的晚上还有行程？”靳以尧指尖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桌面，无端的给人压力。 顾晓情却不怕他这架势，看了眼行程确定后，道：“没错，和双星的一个饭局。” “新加的吧。” “啊？嗯……”顾晓情突然有点不详的预感，mary说过，如非必要宁愿把时间挤一挤效率赶一赶，也别轻易改行程。 因为那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麻烦事。 “推了。” 推了的意思是取笑这一项，还是暂时推迟？ “应该是你们交接工作没做好，后天我母亲生日，特意空出的时间。”靳以尧翻文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还不继续？” “啊、好。” 划掉那一行行程，顾晓情立刻往下继续报备，然而才开了个口，就听到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补充道—— “今天去置办两套礼服，后天你陪我出席。” 顾晓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愕道：“那不是家宴吗？！” 靳以尧对突然加大的声音有些不满，拧眉看着顾晓情，“所以我有贴身助理不用，特意去找一个可以跟我一起参加家宴的女伴？” “莫霜霜小姐就挺好。”顾晓情硬着头皮推荐。 这话背后的意思也是昭然若揭：我还真不想和你一起去参加。 靳以尧闻言却是皮笑肉不笑，“莫霜霜？也不知道当初谁乱说话……” “好的，我今天就去准备礼服，有具体的注意事项吗？夫人的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吗？”为了避免靳以尧翻旧帐，顾晓情迅速带过那个话题。 “颜色别太艳，款式别太露。如果心里没底，去找展示部门的经理。” 顾晓情心想我在公司没半点人情人脉，去找她也没用啊。 “继续。” “是。” 把未来三天的行程都和靳以尧说了一遍，又取消了一个，改了一个，总算是搞定。 置办礼服的事，顾晓情没找展示部门的人，而是和靳以尧告了个短假后，自己驱车去服装店买。 花的公款顾晓情半点不心疼，左右有发票报销，靳以尧就算想要坑她也找不出理由、使不出什么花样。 不过…… 家宴的话，靳以辰一定也在吧？ 前两天他来公司……顾晓情老摇了下头，把这个名字从脑海中赶走，顺便把这个名字带来的情绪影响也一并压下。 “欢迎光临。” 走进以前只能在来往街道里，往橱窗里看的名牌服装店，顾晓情有钱也没当令箭，“参加长辈的生日会穿什么礼服好？” “礼服在这边，小姐请。”售衣员有口甜美的嗓音，圆脸笑盈盈的十分讨喜，“礼服分为许多种，小礼服以及大礼服，这得看家宴的具体规模和情况，如果是几十人以上的隆重宴会，那么穿小礼服会显得小家子气了。” 顾晓情想了想，都需要带女伴，又是靳家，总不能是个什么小排场。 “选大礼服。” “好的。” 售衣员根据顾晓情的具体要求，精心挑选了几款视觉效果上保守、款式却新颖的礼服。 那些礼服光看着，就给人繁复而精致的感觉。 穿到身上后，因为大多都是束身类型的，前凸后翘都像被包裹出来，这让素来习惯黑白ol装加身，或者宽松衣服为主的顾晓情有些尴尬和别扭。 “这件也好，显得您腿又长又直。”售衣员把拍好的照片给顾晓情看。 这是顾晓情要求的，说是镜子具有的欺骗效果太强了，看不出实际效果，拍下来才真实。 但其实真正原因是—— 她要把照片给靳以尧看，让他来选。 顾晓情自认自己的审美就过的去，但要赶上上流层会，那显然也还有点距离。 只是她不知道，严肃气氛的会议中，靳以尧点开来自她的新短信后，措不及防的怔愣住。 照片上，顾晓情穿着单肩长裙，桑波缎制的裙子垂感非常好，而她右脚微微侧摆，裙叉打开，露出一条笔直修长的腿。 因为是纯黑色的裙子，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整个人如同桌上一份精美诱人的甜点，香甜软嫩。 ——“怎么样？”她发消息。 销售部门经理已经说完根据上个月的营业报表做出的分析，又开始对未来一个月一个季度、乃至后半年的市场供求进行一个概要。他两眼发光，精神奕奕，说到激动处的时候还忍不住动手比划。好一个抑扬顿挫、慷慨激扬。 靳以尧却是被顾晓情那三个字加一个问号的新短信惊得回神，只是他没第一时间回复，甚至没看办公讲台上的人一眼，依旧看着照片。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是因为顾晓情把那平光眼睛给摘了。 微微抬着下颔的样子还透着一两分局促，却反而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顾晓情看到“一般”两个字要气吐血，“我试试另一件。” 这样，又换了三套。 因为是总结会议，靳以尧隔三差五一听，倒也没漏多少。 最后定了一条一字肩的深蓝色鱼尾裙。 “小姐要租还是买？” “这能拿来租的？” “因为礼服的价格比较高……” 不等售衣员解释完，有个趾高气扬的声音插入：“这件拿下来看看。” 循声看去，来者是个全身名牌，光鲜亮丽的女人，身材性感脸蛋漂亮。 顾晓情瞳孔微缩，下意识侧过身背对来人，然后问售衣员：“那租三天要多少钱？” “顾晓情？” 顾晓情身子一僵。 第41章 特殊的附属卡 “哟，还真是啊？” 那声音娇柔造作，越靠越近，最后来到顾晓情身边。 漂亮夺目的美甲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班长大人，同学之间难得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 顾晓情闭眼呼吸后，收回自己的手转头朝来人笑，“柳伊，好巧啊。” “可不是么！”柳伊脸上浓妆淡抹，眼神却像x光扫射。 把顾晓情身上那套没任何品牌标志的女款西装上下看了个遍，然后落在那双廉价的劣质皮跟鞋。 她顿时捂嘴嗤笑，又抬头看顾晓情，“班长大人现在在哪儿高就啊？来买礼服参加宴会，看样子过的不错嘛。现在还和靳少在一起？啊！不好意思，我忘了靳少后来和白卉订婚把你甩了，真是不好意思。” 顾晓情也不打断她那故意的一番话，只是末了挤出个假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和他分手才能找个更好的。” “呵呵，但往往这也是只说得容易啊，班长你说是不是？”柳伊走到她和售衣员间，随眼瞄向售衣员手里的礼服吊牌，然后伸手去拿。摸着柔软顺滑料子，她挑着漂亮的眉，问售衣员，“这套可不便宜，多少钱？” “小姐，这套礼服买的话现在有个九折可以打，折扣价后是十八万。” “你要么？”柳伊故意回头问顾晓情，“我看这款式也还凑合，要是你不要，我就顺便买下。” 将近二十万的礼服，也不知道能穿几次，她却面不改色的说一口气买下。 顾晓情抿唇笑：“如果你喜欢的话，就让给你吧。” “我们之间还让什么啊。”柳伊知道她压根出不起那个钱，嘴脸越发的刻意起来，“怎么说也是昔日同窗的班长大人，而且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得先确定你要不要，才能决定我买不买是吧。” 售衣员是知道顾晓情打算租的，见新来的顾客这么咄咄逼人，也有些看不下去，正要为她说两句话。 结果顾晓情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向她询问：“请问店里有洗手间么？” “有的，小姐这边请。” “哎！这就走了啊？不买了啊？” 顾晓情回柳伊一个笑，“洗个手就回来。” 原以为买哪套礼服敲定后就能回来了，靳以尧没想到顾晓情这次不发短信改直接打电话，虽然知道肯定也不会是多大的事，但他还是抬手和edgar示意了下，自己走出会议室。 ——“这么多事？” 顾晓情抬手半遮住自己的声音，“靳总，那套礼服要二十万，会不会太贵了？” “……” “靳总？” “所以你觉得我卡里连二十万都没有？” “呃……” “嗯？” 顾晓情不晓得他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揣摩了一下，“那，买下来？” 靳以尧不答，抬腕表看了眼，“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潜台词距离楠楠放学还二十分钟！ 顾晓情忙应好好好，原本还想说点客气话，结果对方直接挂了电话。她皱了下眉，不过很快舒展开，既然靳以尧这个土财主都放了话，那么…… 她走出洗手间和售衣员回到礼服专区。 柳伊挑来看去，似乎对原本看到的礼服不怎么满意。 顾晓情一边走一边问售衣员：“礼服怎么带走，会不会影响垂感？” “小姐您放心，有专门的礼服折叠方法，长礼盒能够装得下。您是现在就带走，还是……” “哟，顾班长你还真回来了。”柳伊话语眼神都是嘲弄不屑。 “去补个妆而已。”顾晓情也不和她多说，指向不远处自己试穿过的礼服，“那麻烦帮我把那件装起来，我刷卡，今天就带走。” 柳伊眼睛一眯，狐疑之色一闪而过，再定睛去看顾晓情身上的穿着。普通的工作西装，没戴任何首饰，脸上妆容也淡得很，口红的颜色一看就不纯正，完全就是杂牌货。 她放心讥笑起来，“顾晓情，我也没其他意思，别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了，这尚丽是不支持你买了后又回来退货的。” 意思是，顾晓情这会儿完全是为了面子而决定“假”买。 “这样吗？”顾晓情露出个无辜的神色，毕竟靠山发话，她腰杆儿也直了不少，故意戳人痛脚道：“我以前倒是挺胖的，但靳以辰不也爱得死去活来？” 柳伊气得咬牙，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顾晓情！” “原本还想再选选，现在么……算了，帮我包起来吧，赶时间，”顾晓情说着，把卡取出递给售衣员。 黑、卡从卡包里拿出来的那一刻。 不仅是售衣员，连柳伊表情都僵住了！！ 顾晓情没见过向来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柳伊语塞的时候，抬头看到她惊愕不敢置信的样子，心里不免也有些惊讶，不过面上还是淡定的勾起个笑，“柳伊你慢慢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回去前，顾晓情在车上把那张让柳伊哑火的信用卡翻来覆去的看。 这卡一眼看过去的不同点是它是黑色的，拿了就知道重量比普通的信用卡要稍微沉一些，表面泛着漂亮的金属光华。 顾晓情没看出个所以然，想着早晚要还给靳以尧也没太研究，收好后驱车回公司。 在靳氏的工作显然比原先在腾升要忙碌些，但瞎忙活的工作不多，比如不存在为别人做嫁衣的事。事实上，一直都是其他人为她做嫁衣，就拿最重要的一点：行程表安排。 之所以能安排的井然有序，主要归功于接线工作人员的整理，不过靳以尧看到的，大概只是她的表现不错。 顾晓情不居功也不自傲，虚心的接受和学习更多的事物。 不过短短几天，等她回头才发现自己最近就像是一块海绵，不断的疯狂吸收周围带来的新鲜知识。 两天时间不过转瞬。 靳以尧母亲的生日宴在晚上六点开始，但小辈们在五点左右就该提前到场。 顾晓情下午三点，就连人带礼服被送去了著名的fl造型室。 第42章 他的公主 既然要去参加生日，顾晓情在上面当然没少做功课。 靳以尧的母亲邱婉玲是位才华横溢的钢琴家，今年已经五十有二，她和靳贺相识在国外一场隆重的音乐演奏会上。 总是，这是一桩书香门第和豪门世家之间，堪称门当户对的婚姻。 靳以尧五点出头来fl接顾晓情。 当时她已经化好妆，只是唯一一点就是挑选好的高跟鞋她穿不惯，偏偏身上的鱼尾款式长礼服如果不搭配高跟鞋，会显得人矮腿短，给人的视觉美感将会硬生生low个百分之二十！ 正自焦灼，靳以尧来了，并且轻易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试试。” 两个没语调的字，比造型师一百句好话都管用。 但其实这次顾晓情真不是因为怕他而认怂！而是……而是因为，靳以尧进来看到她后连眼睛都有眨过，更没有出口对她这一身打扮出言嘲讽，殊不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赞美了。 既然他满意了，潜意识就想让他更满意。 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抖m。 顾晓情从很多人口中听说过，靳家的名望以及显赫家世，但她和靳以辰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来过他的家。 说起来嘲讽，她和靳以辰谈恋爱两年，没踏进过这里半步。 和靳以尧认识短短不过两个星期，就穿着昂贵的晚礼服来庆贺靳夫人的生日宴了。 s系列的黑色迈巴赫渐渐的驶离城中心，往相比起来要清静上非常多的郊区而去。 虽然需要绕山，但路况平坦。 约莫十多分钟出头，顾晓情就看到了远处的巨大庄园古堡。 她有些不敢置信，因为远远的只能看到气派而庄严的白色建筑，如同一些排房，可从外形设计上，那却又更趋近于富丽堂皇的西式圆顶古堡。因为距离还远，没等她仔细看，就被两侧的高大树林遮住了。 靳以尧看她目不转睛的看向窗外，莫名的就有点不爽、 “那么好看？” “嗯。”顾晓情带着惊叹的转头问他：“那一整片都是你家？” 话出口，就看到男人那经过简单修容就格外凌厉英俊的眉眼，顾晓情心口倏地狂跳，终于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看向窗外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不和这人在车内发生频繁的视线碰撞吗？ “你觉得？”靳以尧随口反问，觉得顾晓情此时此刻红着脸害羞的样子远比平常顺眼，目光不觉又从她想要别开的眼睛转移到她的耳朵，小巧的耳垂上有颗黑色的珍珠耳钉，衬得她气质极佳，“你打耳洞了？” “这是夹上去。”顾晓情局促解释。 他又道：“手别乱动，会把礼服弄皱。” 于是顾晓情压在胸口的手立刻收回来，不自在的放在膝盖上，说实话她从来没有穿过礼服，更没有穿过这样售衣员口中保守，靳以尧也表示满意的“保守”裙子。 裙子是单肩的款式，前面露出一大片锁骨，后面露出一大片背。 对于她来说，和“保守”两个字天差地别！ 秋季夜晚会降温，车内有开着暖气。 但顾晓情双手渐渐攥紧，很清楚此时让自己浑身发烫、止不住紧张的并不是暖气，而是某个人的……目光。 “你……”被看的她有些恼了，正要问靳以尧到底盯着她干什么，却被对方率先打断—— “原来少了这个。” “啊？” “忘了给你。”靳以尧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细长的丝绒盒子。 顾晓情心跳漏了一拍！ 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白金色的单色项链，挂坠是一颗小指甲盖那么大的蓝钻，钻石的切割面非常完美，哪怕是在车内，都感觉折射着耀眼的熠熠光芒。 “我……”顾晓情喉间发紧。 “过来点，我帮你戴上。”靳以尧解开项链的暗扣，抬头看顾晓情。他不管语气和表情都很淡定，仿佛不是要给她戴项链，而是在办公室随口问她要一份文件，还是那种千百年不用处理、可有可无的文件。 心如擂鼓的顾晓情觉得这样的反应有些不公平，可还是攥紧了拳头，拉开一些安全带朝他方向倾过去。 她一靠近，身上那股子馨香就更明显了。 看着面前那精致的锁骨，以及一片雪白，靳以尧终于是微怔，随即莞尔笑：“没人给你戴过项链？” 顾晓情：“……”所以你又想到用什么话来嘲讽我了？ “背对着我。” “哦。” 面前肌肤胜雪，精致纤细的蝴蝶骨仿佛能展翅而起。 灼热的手无意蹭到肌肤，带起一小股酥酥麻麻的电流，偏得项链和那滚烫电流不同，冰凉入骨。 顾晓情没忍住打了一个轻轻的颤。 项链完美戴好。 顾晓情伸手去摸，低头的时候，简直如同身至梦中，“好漂亮。” “喜欢？” 顾晓情毫无防备，立刻点头。 “这项链两百。” 顾晓情：“……我戴完就还你！！” 靳以尧眼里笑意加深，却没说话。 说话间，车子又开了几分钟，和那个白色的主宅院终于是靠近了些，不远处栅栏往两侧打开，宽阔的路边已经秩序停放着许许多多的豪车。 一眼过去，面前是占地几百亩的巨大庄园古堡，如同西方复古宫廷。 司机把迈巴赫开到主宅前方才停下。 靳以尧率先下车，他穿着西装皮鞋和以往的装束差不上多少，然而顾晓情就不一样了，礼服长且占地方，高跟鞋不是踩到这里就是压到那里，因此有些磨蹭。 不等她整理好，车门已然打开。 时间是下午五点出头，夕阳挂在不远处的山头，欲落不落，如同一簇还没有彻底燃烧殆尽的火。 顾晓情才拾掇好礼服的裙摆，就看到有一只大掌递到面前来。 一抬头就见铅灰色燕尾服加身、英俊挺拔的男人正微微朝自己弯着身子，那俊朗的面容上浮着绅士的微笑，那笑进了眼里，又进了心里。 那一刻，顾晓情仿佛听到地动山摇山呼海啸！ 然而当她将一只手放在大掌之上，拎着裙摆下车的时候，一切又顷刻回归平静。 她紧张的手指一颤，靳以尧便勾着她的手，非常自然的把她的手带到他曲起的臂弯中。 挽着靳以尧往白漆厅门走去，顾晓情恍惚自己是他手中备受宠爱的公主。 第43章 皱眉不好看 既然是家宴，那么规模再大也是私人性质，没有商业聚会那么讲究“排场”，所以夹道两侧是漂亮鲜艳的迎宾花球，而不是闪得人眼睛睁不开的镁光灯。 尽管如此，顾晓情还没有走进大门，就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连原本的谈论声都仿佛轻了不少。 面前就是金碧辉煌的靳家宴会厅。 规则布局是由中到外的散发形状，圆形的高塔自助餐餐架在大厅中间围成一个圈，而最餐架中央，竟然是个人工搭建的观景水池喷泉。 沙发椅卡座大多都靠墙两两相对，雅致时尚，也不会让旁人叨唠。 两排精致繁复的施华洛水晶吊灯，照得大厅昼亮，典雅迷人的壁灯点缀其间，一眼，就是奢靡与高贵。 顾晓情以前也跟着赵彪出席过几次，但那些大多都是小规模商业聚会，因为腾飞也只是个小公司，总不会是话题中心。 总而言之…… 除了大学校园时期上主席台发言，她还没其他这样万众瞩目的经历！ “这边。”靳以尧却没进大厅，而是将有些忐忑的顾晓情往右手边的通道领带。 顾晓情问：“去哪里？” 靳以尧没回答。 走道很宽敞，能容四五人并排行走。脚下原本的黑色的大理石地砖被厚重漂亮的意大利长手工地毯覆盖，走道外侧是鎏金画，高墙上是白漆的金属栅栏，以及一盆盆盛开着却让人叫不出名字的花卉。 花卉虽然小盆，却散发出让人心旷神怡的幽香。 顾晓情心下定了定，将靳以尧的手臂挽得紧了一分。 “现在还早，宾客都没到。”靳以尧终于开口解释，“而且场子也不用我们周旋。” 顾晓情了然的点点头，心想也是，靳以尧虽然是邱婉玲的儿子，但毕竟这宴是寿宴，这会儿上去难免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仅管寿星远没到露面的时候。 她没露面…… 邱婉玲远没到露面的时候！ 那她和靳以尧这么早来，现在又绕过宴会厅是要干什么？！ 想到某个可能，顾晓情心口猛地一跳，心思一乱，穿不惯高跟鞋的她脚下跟着一崴。 “啊！” 靳以尧原本虚弯着的手腕忽得绷紧，不动神色的给对方当了一回拐杖。 顾晓情脚伤才好，所幸没扭到，她急急发问，“我们去哪里？” 靳以尧眉间拧起个折，看向她那华而不实的高跟鞋，略有些不悦，“扭到了？” “没有没有。”别说没扭到，就算扭到了现在也不是聊这个的时候，顾晓情搂紧了他胳膊追问：“我们要去哪？” “楠楠应该到了。” “楠楠？！”顾晓情倒吸口气，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是又惊又怒，“她怎么会来，你、你不是把她送回家了吗？” 从fl造型室出来的时候她特意问过，而靳以尧也说已经把楠楠从幼儿园接回家了！ 家里有新雇的帮佣，楠楠又乖巧不会闹事，他们这边一结束就回去，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可为什么靳以尧的说辞变了？ 见她的情绪波动这么大，靳以尧微眯了眯眸，随后道：“家里帮佣哄不住，楠楠吵着要见你。” “不可能！”顾晓情矢口否认。 靳以尧并不解释，只是翘了翘薄唇，食指轻轻压在她眉间皱起的地方，“我也没必要骗你。” 他声音低低的，又微垂着眼看她。 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都稍显亲昵，有种哄情人的味道。 顾晓情正心绪纷乱，被他手指轻轻这么一戳，不觉抬头和他对视。 他的眼睛深邃而平静，也许是因为薄唇往上翘了那么一点的原因，竟让那清冷的眸中蕴着点情意。 两人站在走道上对视良久。 靳以尧终于是收回手，“皱眉不好看。” 低低沉沉的嗓音杀伤力太大，顾晓情下意识退开一点，一颗心“噗通噗通”震耳欲聋，她甚至觉得靳以尧已经听到她的心跳声了！随即反应出来他说什么了，这、这是在撩她吗？！ “走吧。”靳以尧又说。 顾晓情四肢都不太协调了，才迈步就被身侧的人一揽。 手掌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落在腰上…… “别摔了。” 腰间是他灼热有力的手掌，耳边是他低声的关心话语，顾晓情心里那面里里外外涂抹了十几遍的防御墙……彻底轰然倒塌！ “你确定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妆容精致到一丝不苟的贵妇人穿着一身绛红色旗袍，坐在上座，手里轻轻掀着茶盖，眼神略有睥睨。 顾晓情站在靳以尧身边忐忑不安。 “希望妈能成全我们。” “呵呵，这女人无权无势，长的也不出彩。” “但我就要她。” 贵妇面上终于露出一丝退让神色，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妈妈，妈妈！” “这是谁！”贵妇脸色惊变。 靳以尧要解释，“这是晓情的女儿……” 妇人确不敢置信的站起身，“这、这小女孩和你弟弟以辰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啊！” 顾晓情吓得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走在靳以尧身边。 靳以尧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事。”顾晓情答。但其实，刚刚走神的那场景，就是她在得知女儿也要来的担忧具像化。 被靳以尧拨弄起来的那点旖旎心思退散，顾晓情现在只剩下满腹的心神不宁。 又靠近了一些，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楠楠咯咯的清脆笑声。 小今楠坐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个小鸭子玩，按一下玩具鸭就会因为体内气流变化而发出奇怪的声音，鸭子叫一声她就忍不住笑一串。 顾晓情到的时候，她正坐在镜子前由化妆师姐姐盘小辫子。 楠楠原本就长得如同瓷娃娃一样精致又漂亮，不管是那双乌黑圆亮的眸子，还是小小的薄唇，都水灵讨喜的很。所以尽管带了孩子专用的化妆品，化妆师也没往她脸上用，只是帮她换上了公主蓬蓬裙和漂亮的白皮鞋。 “妈妈来了！”楠楠小耳朵特别灵敏，光是脚步声渐渐靠近就已经判断出谁来了，立刻开心的转头往门口看。在看到自家妈妈出现后，她长长的“哇——”了一整口气，圆眼儿连眨舍不得眨，“妈妈你今天太漂亮了呀！” 第44章 偶然发现秘密 这小嘴儿也真是甜得要命，逗得顾晓情把担忧抛到脑后。 她忍俊不禁的笑着走进房间，到楠楠身侧弯腰亲她的小脸蛋，“宝宝今天也太漂亮了，谁家的小公主哟，能不能带回家？” “能的呀能的呀。”楠楠眉眼弯弯，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开心和雀跃，“妈妈可以把我带回家！” 顾晓情正乐不可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靳以尧也说：“那叔叔能把楠楠带回家吗？” “叔叔啊……”小今楠抬头看靳以尧，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半晌才笑嘻嘻的说：“叔叔这么帅，也可以的。” 顾晓情：“……” 为什么感觉生出了一个比她“色心”还大的女儿。 见到自家妈妈，楠楠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坐着弄头发了，化妆师没辙，最后只能给她扎了个小发揪，在头顶别个漂亮闪亮的皇冠水晶发夹。 都盛装打扮过的母女两人手牵手，完全看不出半点寒窑出来的模样，倒像是嫁入哪家的富豪太太以及小千金。 显然，人靠衣装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得知靳以尧要去见邱婉玲，顾晓情领着女儿婉拒了对方一同前去的提议。先不说她一个助理有没有资格陪靳氏掌权人去见老夫人，提前刷存在，就算有，她也不想冒着任何暴露自己、不，暴露女儿的危险。 顾晓情没什么宏伟抱负，目前只希望能在靳家人的眼皮底之下，和楠楠安安稳稳的度过“还债期”。 既然不去见人，在别人家顾晓情也不好乱走，只要跟着来领路的佣人去宴会大厅。 来的时候只才看了几眼，现在真正踏上大理石地砖，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上层社会那虚以委蛇的笑容，都让顾晓情有些紧张。 楠楠一双大眼睁得圆圆的，眼里还有些怯意，显然无法顺利的接受大坏境。 “妈妈，我们为什么穿这么漂亮的来这里呀？” “来看表演呀。对了宝宝，是叔叔带你来的吗？”顾晓情想起靳以尧前不久的说辞，说是楠楠要见她，才把小孩带靳家来。 小今楠闻言立刻有些忐忑的收回视线，仰着小脑袋看她，声音因为姿势而哑哑的，“是一个阿姨，叔叔说今晚和妈妈有事，可是我想和妈妈一起。”说完，她又有些担心，攥紧了她的手，像是怕顾晓情责怪。 瞧着女儿那怯生生又渴望的样子，顾晓情怎么忍心责怪，如果不是因为礼服太合身了，她甚至想要把女儿抱起来亲。 “妈妈也想楠楠在一起啊。”顾晓情顺着她的话说。 小今楠立刻笑弯了眼，心满意足。 “那边有吃的，楠楠想吃什么和妈妈说，我们一边吃一边等叔叔。” 于是顾晓情端了一盘蛋糕甜点和两杯饮料，带女儿躲到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去吃。 可尽管如此，世上怀有好奇心者和乐于挑事者却不会少。 “哎，那不是和靳以尧一起进来的女人么，旁边的小孩是谁？” “不知道，看着有点像，应该是母女吧。” “母女？靳以尧带一对母女来参加他妈妈的生日宴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 “该不会是……” “嘘——” 不远处的讨论声都没有控制音量，然而这话顾晓情今晚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能不断催眠自己，他们八卦就由着他们八卦，别去搭理，连头都不要抬。 时间渐渐往后走，抵达的大人物也多了起来，宴会厅里原本稀稀落落三五成群在聊天的队伍，慢慢壮大。 楠楠不知道妈妈的心事，为了不沾到漂亮裙子，一手压裙子自带的小丝巾，一边专心致志的吃着块小蛋糕。 顾晓情连自己在紧张都不知道，不知觉中喝了一整杯饮料，这会儿有些想去洗手间，见女儿吃的香甜，她也不扫兴，挥手招来一个在宴会厅里服务的佣人，让她稍微帮忙照看一下孩子，自己有事离开一会儿。 这是靳家，来往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总不可能在这地方欺负一个小孩，或者有点什么不良企图。 但做母亲的总是不太放心。 “宝宝，妈妈去上个洗手间，你乖乖的坐着，不要乱和陌生叔叔阿姨说话啊。” “嗯。”楠楠点点头看她，嘴里的蛋糕还没吃完，所以声音有些含糊，“妈妈你要快快回来。” “当然。”顾晓情笑着捏捏她那婴儿肥的脸蛋，又用手指轻轻刮掉她嘴角的奶油，“妈妈保证很快就回来。” 在靳家家佣的指引下，顾晓情顺利的找到了洗手间。 穿礼服上厕所，真的费时费力，因为鱼尾裙款式很贴身，她晚上没吃都不敢碰那些看着就美味的餐点，怕吃出个小肚子没地方藏。解决好出来，她正要往宴会厅里走，却听到哪里传来一小阵隐约的小孩啼哭。 身为母亲，顾晓情对这样的声音太敏感。 别看现在楠楠很懂事，以前也是个喜欢练嗓子的，在她一开嚎的时候就哄逗那是什么事都没有，但等她嚎出感情了，那红着小眼睛小鼻子的就有些难哄了，而等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时候，没一时半会绝对哄不住。 现在这哭声属于第三种，都已经有些喑哑接不上气了。 没人照看吗？ 简直哭得让听到的人心都快碎了。 顾晓情踟躇片刻，到底是朝哭声的方向走去。 因为高跟鞋的鞋跟太过尖细，顾晓情穿得不习惯，所以走得并不快，又有些轻巧，以至于这一路都没发出多大的动静。 哭声是走廊尽头一间房子里传出来的。 孩子哭的已经歇斯底里，顾晓情不由要加快步伐，然而屋里率先传出了个略显得语重心长的女人声音—— “这么哭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让奶妈来吧。” 另一个年轻的女声却是不耐烦又夹杂着些火气，“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刚从奶妈手里抱过来还好好的，现在又因为这事找奶妈，被老巫婆的人看到会怎么想？” 女人叹息，“卉卉，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收敛些脾气了。儿子和你不亲近，你也得从自己身上找找理由。” 听到房间里有人那一刻，顾晓情下意识要走，但是听到那声“卉卉”，她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第45章 到底什么关系 “呵呵，我为了生这么个小玩意儿，差点把命丢在医院手术台上，你让我对他怎么好？” “卉卉。” “别叫我！”年轻女人的脾气果然尖锐，“当初是谁说弄个孩子出来，以辰就会收收心，结果我在手术台上九死一生，他在外面该花天酒地还是花天酒地。你该不会就在这里等着我，我死了，你好……” “闭嘴！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年轻女人显然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不在继续，也不认错，愤愤道：“他现在在外面养的女人，十个手指头都要数不过来了！” “没办法，他还年轻。等毅儿再长大一点，起码能把人往家里再留留……” 顾晓情没有继续听下去，她成了战场上率先落荒而逃的耻辱逃兵。 靳以辰结婚了。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距离他们分手都已经五年了，当初已经订婚，现在已经结婚甚至已经生了孩子都不足为奇。 可是，根据白卉和另外一个女人的谈话来看，靳以辰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混迹声色场所的花花公子！ 就是这样的花花公子，竟然在前不久，还一副情深意切想要挽回过去的样子来找他。 找她干什么，当他那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情人之一？ 顾晓情真的感觉自己的心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大口子，以前靳以辰对逼到面前的联姻没办法做主，所以和她分手，这些所谓的“苦衷误会”她心里那块明镜都清清楚楚的照着。 可现在，他都已经结婚了，却用对婚姻里另外一半不忠诚的弱智手段，来表示抗议？ 恶心。 想到被靳以辰压在墙上亲吻，顾晓情头皮发麻胃里翻滚，她用力的搓搓嘴唇，看到手背上的红痕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晚化了盛妆。去洗手间一看，果然口红被蹭掉一大段，幸好没蹭到脸上，她手边没补妆工具，只能用手指勉强的亡羊补牢。 回到宴会厅，顾晓情的心情还没平复，抬头却看到原本单独坐着的楠楠身侧却坐着个高大的男人。 那人穿着铁灰色的西装，单从背影来看就知道不是靳以尧。 顾晓情心中微微一凛，立刻快步上前。 走得近了，才发现对方不是一个人，和楠楠相隔着的椅子上还坐着个斯斯文文的小绅士。 “楠楠妈妈！”小绅士率先发现了她，有些腼腆的和她打招呼。 他声音一咯，原本好像没搭理他的楠楠立刻抬头，甜甜的喊了声妈妈。 同时，转头看来的还有在场的唯一一个大人。 顾晓情和这男人有过一面之缘。 “你好。”陈瑾淮起身，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他主动伸手，“上次没机会说上话，现在介绍一下，鄙人陈瑾淮，这是我儿子陈陆擎。” 笃定她还记得他。 不过，顾晓情在应付人方面倒是擅长的，“原来是陈先生，您好您好。”她面上露着得体的微笑，一边回握一边介绍：“我叫顾晓情。”又朝楠楠方向笑了下，“那是我女儿，顾今楠。” 陈瑾淮眸中冷光一凝，“顾？” 顾晓情当然知道陈瑾淮疑惑的是什么，但她却不解释，只是客气的反问了句：“陈先生怎么也有空来这会儿坐着？” 不等陈瑾淮回答，小家伙陈陆擎抢着回答：“是我，是我先看到楠楠一个人坐在这里的。可是楠楠妈妈，楠楠都不理我，为什么，她还在生气吗？” “怎么会，楠楠最没脾气了，你和她吃会儿东西，她保准开心。” 小家伙闻言看了眼身侧的楠楠，觉得有那么一两分难度，“真的吗楠楠？” 自家妈妈都开口了，楠楠尽管老大不乐意，但还是嘟着嘴唇点点头。 “那，你吃一点煎鱼饼，这个超级好吃的。” 俩小孩闹着，宴会厅里在不知不不觉中渐渐安静下来。 但变化非常微小，顾晓情反应过来的时候，宴会厅里几盏最明亮的水晶大灯已经关掉，只剩下壁灯那微微的橙黄透着点光亮。随即，不知道哪里投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束，落在远处的宴会主席台上。 一时间掌声雷动。 顾晓情注意力当然也被光束吸引，就听到耳边陈瑾淮低低解释了句：“是靳夫人。” “嗯。”她了然的点头，但看向台上那个贵妇人的时候，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惊讶！ 靳以尧的妈妈竟然还这么年轻！ 参加宴会前做过准备工作，当时顾晓情已经看过邱婉玲的样子，只是网上全部都是她以前的照片，大多的照片都是坐在钢琴前，偶尔也有一些艺术照流露，但不管什么，她身上都隐隐透露着一股温柔如水的气质。 别说是个钢琴家，就算说她是演艺圈里的女星恐怕都不会有人质疑。 可这都多少年下来了，她相夫教子，靳氏在长子靳以尧的打理下有吞天并日的势头，小儿子也许不怎么成器，却也已经结婚生子…… 邱婉玲这都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一眼看去，却和他们这些小辈看上去差不多！ 除了那身上旁人无法轻易学来的风韵和气质。 应该是保养得当，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段都美貌端正，这个年纪这个模样，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多多少少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但是在她身上却不同。 邱婉玲笑起来的时候，眉梢眼角里藏着的岁月痕迹会露出一两分，只是都无关紧要了，因为学音乐的人身上那股子优雅的气质，如同好酒，越酿越沉，总能让人摒弃去一些负面的主观意识。 邱婉玲说了几句，就有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英俊男子上台，他略显亲昵的搂住了邱婉玲的肩，两人相视一笑，伉俪情深的气息简直扑面而来。 第46章 跳的还开心？ 顾晓情看着心里隐隐有些羡慕，没有再多看，怕女儿闷，低头和她小声的说了几句悄悄话。 台上又说了些客气话，引得一连串捧场的掌声。 顾晓情没仔细听，只知道不多会儿宴会厅里的灯光就稍微亮了起来，不如之前如同白昼般刺眼的明亮，这个光温和、缱绻，同时，响起了一支圆舞曲的伴奏， 顾晓情循声看去，才发现东南角绿植边，有个十来人规模的管弦乐队，此时正在奏乐。 音响不错，乐声悠扬的飘荡在宴会厅每一个角落。 厅中的自助餐台也在主人讲话期间已经被佣人井然有序的撤掉，此时室内喷泉落入人眼中，五彩的跑马灯让喷泉洒出来的水染上了不同的眼色，美轮美奂。 不经意间，就能看到许多男士在邀请女士。 同意后，两人成双结对的勾肩搭腰，姿态优雅的滑入大厅中央。 而中央其实早已经有两个顾晓情熟悉的身影。 一位穿着铁灰色的西装，一位则穿着一字肩嫩黄色的礼服长裙。 男的俊女的美，不管是哪个都是绝对吸引人注意力的存在。 “顾小姐……”很显然，陈瑾淮也认出跳第一支领舞的人是谁了，下意识转头看向顾晓情。 落在靳以尧和莫霜霜身上的视线收回，顾晓情好奇的转头看他，“怎么了？” 陈瑾淮心里有一些不解和诧异，原本以为顾晓情看到这一幕，或多或少会有些情绪波动。哪怕不是不甘、吃醋、嫉妒，但总不应该是这么风平浪静的…… 虽然这不管他的事。 但他破天荒的八卦了一回，“虽然这么问可能很冒昧，但是顾小姐和靳总的关系是……？” “哦，我是他的秘书。” 陈瑾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顾晓情那回答简直不能再自然了，答完后继续看向舞池。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靳以尧随着舞步转变姿势的时候，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两眼。 眼看着舞池里人越来越多，顾晓情心里有些发痒，她又转头看陈瑾淮，有些跃跃欲试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面前这人一看就是那种生活严谨到每天早上刷牙几分钟都有规定的男人。 他五官线条硬朗刚毅，有种部队出身的男子气概，明明上次和靳以尧你一句“陈总”我一句“靳总”的喊，但身上没有半分经商的铜臭味。 “顾小姐……”陈瑾淮英眉几不可见的一折，似乎在警告她有些过分的打量。 但顾晓情却是回过神，立刻朝他展颜笑，还伸出手，“陈先生，可否赏脸一起跳支舞？” 没办法，大家都开始跳舞，她瞧着实在是心痒难耐。 要知道她大学时候可是参加的舞蹈社，学业和恋爱不那么紧迫的时候，她一天不跳舞脚都闲得慌。 然而，在这她就认识靳以尧，现在显然已经被御用走了。 至于靳以辰…… 算了，这人她眼不见心为静。 那么除了那两人，就剩下面前这位陈先生了。 也许是灯光不够明亮，顾晓情竟然从那冰山一般冷峻的面容上看出一丝裂痕！ 见顾晓情一副不得到回复不罢休的样子，陈瑾淮终于是有些生硬道：“我不会。” “不会？”顾晓情按捺不住，主动去拉起他的手，“很简单的，我叫你，陈先生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子就学会了！” 话落下，顾晓情简直都要飞起来了，见他没不悦的样子，厚着脸皮撒娇，“陪一下啦，跳一小段也行啊。” 陈瑾淮看着她的脸，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 在起身的那一刻，他都还是拒绝的。 顾晓情能察觉到陈瑾淮不协调的僵硬，就如同他面部轮廓的线条一样，硬梆梆的，不近人情。但她身为大学时期的舞蹈社社长，天知道她教了多少不会跳舞的学弟学妹，所以此时不觉得扫兴，反而更被激起了骨子里久违的挑战欲！ “来，你的手放在我的腰上。” 时光荏苒，但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她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陈瑾淮如临大敌的拧着眉，手指僵硬的虚环在她腰口，“这样吗？” 小今楠在座位上，惆怅的用双手支着小下巴。 “楠楠，你看，你妈妈和我爸爸一起在跳舞哦。”一旁的陈陆擎显然很开心，但良好的家教让他没有制造其他噪音，只是和小伙伴分享一下这样的喜悦。 可惜被分享的小伙伴一点都不喜悦…… 楠楠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我又不是没有看到！” “楠楠，给你吃巧克力蛋糕，”陈陆擎见状，坚持顾晓情说的陪吃法则不动摇，立刻插起一块慕斯蛋糕到她盘子上。 但小今楠人小鬼大的双手一缓胸，气得连蛋糕都不要吃了，“我不要，很饱了！” “哦哦。”陈陆擎显然不知如何是好，把叉子连蛋糕又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这下楠楠更气了，又委屈又气，扭着屁股要下沙发。 “不能乱动的。”陈陆擎急急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会摔下去。” 楠楠甩了两下没甩开，乌黑的眸子顿时染上水意，再转头看看，自家妈妈和陈宝宝的爸爸都已经抱在一起了，顿时委屈又害怕的“哇——”哭了起来。 小孩的哭声非常有穿透力。 那边顾晓情还没把简单的四个巴拍的舞蹈动作教完，就听到女儿的哭声，心慌连着脚下步子一乱，差点踩到陈瑾淮。 陈瑾淮下意识的一揽，把人给扶住。 可两人原本就是面对面的姿势，这么一揽，几乎是把她直接抱进了胸膛！ 一股淡淡的馨香在鼻息间传入大脑。 “抱歉。”顾晓情匆匆推开他，往女儿方向大步走去。 陈瑾淮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 抬步要追，却被人擒住了臂膀。 那个力道并不客气。 回头，就看到靳以尧带着一脸虚伪的笑意——“陈总，跳的还开心？” 陈瑾淮什么人，微怔过后立刻从靳以尧的表情上联系出前因后果来，立即微微一颔首：“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劳靳总转达一句靳夫人生日快乐。” “那就替家母谢过陈总了，陈总一路顺风。” 靳以尧说完才松了手，朝顾晓情和楠楠的方向大步而去。 第47章 扮猪吃老虎 幸好宴会规模大，小角落的哭声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而且楠楠在顾晓情来的时候就差不多止住了哭声。 “妈妈……”楠楠伸手想要顾晓情抱。 看着女儿那红通通的眼睛，顾晓情立刻忘了自己穿礼服不方便，弯腰就把她抱起来，“怎么了宝贝，怎么哭了啊。” 一旁陈陆擎特别忐忑，他也不知道楠楠为什么突然哭了，很无措又很紧张的看向站在远处的爸爸。 陈瑾淮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助理来抱走陈陆擎。 楠楠扒着妈妈的肩，委屈的抽抽噎噎，“妈、妈妈，我想、想回家。” 顾晓情亲亲她凉凉的脸蛋，在女儿眼泪攻势下无条件妥协，“好，我们去和靳叔叔说声再见先。” 谁知一转身，就看到了那个理应还在舞池里和莫霜霜跳舞的男人，“啊，不好意思，孩子是不是吵到大家了？” “没有。”靳以尧见她神色自若，转而看向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的楠楠，“楠楠怎么哭了，叔叔抱一个。” 孩子虽然懂事但到底还小，顾晓情最清楚她脾气，哭起来除了自己谁都哄不住。 结果拒绝的话还没开口，就见楠楠已经朝靳以尧倾过身子伸出了双手。 顾晓情：“……” 靳以尧和顾晓情的抱法不同，单手抱住小孩，曲指轻刮掉楠楠脸蛋上的泪水，“告诉叔叔，怎么哭了。” 楠楠吸吸鼻子，委屈兮兮的说：“妈妈、妈妈在和其他叔叔一起跳舞。” 两个大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一愣。 顾晓情微愕没反应过来，靳以尧却是眸光一隐，抬眸睨了眼顾晓情。 气氛因为楠楠一句话，莫名其妙有了变化。 “跳舞？”靳以尧语气微扬，问的是顾晓情。 顾晓情不知道女儿这“打小报告”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那股子心虚和别扭劲儿是哪里来的，听到他这么问，颇有些紧张的扯了下裙子，含糊的应了声：“嗯。” 靳以尧不经意似得继续问：“和谁？” 顾晓情这会儿是真有些尴尬了，“那个、陈先生。” 靳以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稍微沉默了半晌，仿佛在想到底是她说的是哪个陈先生，半晌才了然的点了下头，又随口道：“我都不知道你还和陈总认识？” 这种不知道背后目的到底是什么的问话，让顾晓情彻底尴尬了。 “因为妈妈想要跳舞。”楠楠却显然是个小明白人，“叔叔，我妈妈跳舞可厉害了，你要不要和她一起跳一个啊？” 靳以尧笑，故意说：“叔叔可不敢，万一楠楠又哭了……” “才不会。”楠楠扑在他怀里撒娇，嘻嘻笑。 顾晓情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紧，想起了靳以辰。她脸色微微一白，正要说时间也不早了，没事她就带女儿先回去了，却没想到靳以尧突然问她：“那跳一个？” “哈？！”顾晓情措不及防。 什么情况！ 她无意识的抬头往靳以尧之前在的方向看去，瞧见莫霜霜竟然还在，目光带着怒火！ “这个……”当初去招惹莫霜霜，完全是因为靳以尧给她下套她有些不爽，想要给靳以尧添点麻烦，但现在事情已经定局，她实在不想给自己多添一个幻想敌。 楠楠没听到她回答，转着小脑袋看她，很可怜的拧着眉头：“妈妈，你不想和靳叔叔一起跳舞吗？” 顾晓情：“……”很想问问你到底是我的女儿，还是靳以尧的女儿！！ 有你这么不遗余力的给老妈挖坑的小孩吗！ “怎么会。”察觉到因为楠楠一句话，而变得有些审视和不悦的眼神，顾晓情实在不想再去惹怒靳以尧，只能勉强的笑应，“那就跳一个，跳一个就走……” 楠楠立刻满足了。 于是顾晓情甚至都没弄清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哭，就稀里糊涂的被靳以尧带进了舞池。 刚刚和陈瑾淮还在舞池边上，这会儿走近了，顾晓情才发现喷泉池里面有几块石头模样的小喇叭，乐队的声音在这边听的最清晰。 这会儿正好是前一首曲子和下一首曲子的过渡时间，小提琴拉得缠绵悠扬的。 当自己的舞伴换了一个人，顾晓情面对陈瑾淮的那股淡定感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华尔兹的音乐响起，顾晓情感觉到背上贴来火热的手掌，她整个人都跟着一颤，手指蜷了蜷，迟疑的抬起搭在了靳以尧的肩上，但眼睛却没有看他。 “我不太会。”靳以尧突然低下头说。 两人距离原本就近，他一低头，气息就喷吐在她耳侧，低低沉沉的像是刻意在撩拨什么。 顾晓情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这人怎么可能不会跳舞！ 她直接拆穿：“你刚刚和莫霜霜不是跳的挺好？！” 靳以尧没回应，只是看着她低低的笑了一声。 顾晓情立刻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被他这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坑害的，顿时怒从心中气，恶向胆边生……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揭穿这家伙虚伪腹黑的一面！ 于是，伴随着华尔兹慢三拍的音乐声音响起，靳以尧还没跳，表情就明显一顿。 顾晓情见他看过来，挪开脚，人畜无害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声音那叫一个婉转谄媚，“哎呀不好意思，踩到你了，我不太会跳舞呢！” 靳以尧：“……” “是么。”他唇边浮起一个灿烂的笑，低头附到她耳边，距离之近几乎碰到她的耳廓，“没关系，正好我教教你……” 原以为接下来可以多踩几脚报复下，却不想对方舞蹈节奏感非常好，连她踩脚的机会都不给，给出的全是那种只要她要是敢踩上去，两人就一块儿跌倒的姿势角度…… 顾晓情恨得牙痒痒，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哎你手放哪里！！”她红着耳根低叫！ “嗯？”靳以尧大手在她挺翘的臀上收紧两分，俊美无俦的脸上却一派正气，“这一段，手就得放在这，没关系，你不太会跳华尔兹，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晓情眯眼。 “是、么。”她咬牙切齿，用力把那大手往上一提，放在自己背上，“随便跳，不用那么标、准。” “哦，好吧。”靳以尧眼里藏着笑，到底是安分了。 远处宴会厅的主桌，邱婉玲和关系不错的姐妹们说说笑笑完，听到有个姐妹淘提醒，才抬头看向舞池中央。 一曲结束，靳以尧的舞伴显然也换了一个。 不过…… 邱婉玲眸光转深，靳以尧是她儿子，从小到大不亲近人的性格秉性她是最了解的，单从他现在的姿态和神态上她就看出些不一样来。 视线移向他的舞伴脸上。 是个眼生的。 邱婉玲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等待指示的管家立刻上前两步，恭敬的弯下腰来，小声道：“夫人。” 第48章 靳以辰放下我女儿！ 小今楠手中的叉子还有快慕斯蛋糕，一边美滋滋的看着不远处的妈妈和叔叔，一边晃着脚语焉不详的哼着歌，显然心情好得冒泡。 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手插口袋走过来。 负责看护着楠楠的佣人看到来者，不仅没有阻止，还礼貌的鞠了个躬。 靳以辰在楠楠身侧坐下。 直到沙发一震，楠楠才发现有人来了，仰头看到来人是谁后，她兴致缺缺继续看向舞池。 其实舞池里跳舞的人很多，影影绰绰的，楠楠也没办法完整的看到妈妈和靳叔叔，不过，哪怕看到那蓝色的裙子和灰西装她也就很开心了。 “你就是晓情的女儿？” 楠楠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这搭讪。 “我们见过面的。”靳以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沦落到和一个小孩说话。 于他来说，这小女孩是很可爱，但他实在没什么好感，毕竟和靳以尧太像，而她其实又是顾晓情的女儿…… 这只会让他联想到某个会让人会发狂的猜想。 “我知道。”楠楠那乌亮亮的眸子翻了个白眼，扭着脑袋不看他，“你就是让妈妈不开心的那个坏叔叔！” “我让她不开心？” “就是那天、那天在吃面面的时候。” 其实不用她解释，靳以辰也知道是在醉世那天，他和这小家伙也就那天见过面。 只是，那天他惹得晓情不开心了？ 靳以辰莫名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无爱才无恨，那天他们都没发生什么纠葛，顾晓情会有情绪波动就表明还在乎他。 然而，他跑去靳氏找人，顾晓情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想起这个，靳以辰又有些心灰意冷。 以前他也喜欢缠着她，顾晓情每次也都会露出点小生气的模样，但其实眉梢眼角里都带着笑的，他光是看看那羞恼的样子就心猿意马。可那天，她的反应却是实打实的厌倦，一字一句就和钉子一样，直往人心口钉。 伤人到他自暴自弃的停歇了好几天，知道她今天要来参加宴会，才又察觉出来点希望。 “对不起，叔叔也不想的。”靳以辰决定先和小朋友套近乎，“但其实你知道吗？叔叔和你妈妈以前其实是情人。” 楠楠一知半解，皱着漂亮的小眉头看向他，“情人是什么？” “就是……就是你爸爸在哪里？” 楠楠闻言，迫不及待又傲娇的抬手一指，遥遥的指向舞池靳以尧和顾晓情方向，“在那里。” 顺着看去的靳以辰脸色惊变，“你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楠楠可是实打实的记着靳以尧说要给自己当爸爸的事，这会儿听靳以辰不信，对他印象分又低了些，“妈妈说，很多帅叔叔都是坏人，靳叔叔是好的，你是坏的！” 靳以辰立刻捉住她抱起来，故作凶恶，“你说谁是坏的？” 楠楠顿时有点怕，只是凑近了看，靳以辰有着阳光帅气的面孔，她的慌张勉强压下一些，小声说：“你、你是坏叔叔。”说着，胆子莫名的就变大了，她又抬着小脸蛋，仰着脑袋看他，不服输道：“就你坏，你打我呀！打人会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的，牢里有大老鼠。” 靳以辰看着她漆黑圆亮的大眼睛，突然就想起了顾晓情，怎么也演不下坏人，还顺着演，“哎哟哟，叔叔好怕啊。” “所以，所以你也不用怕。” “哦？” “只要你不打我，就不会坐牢。”楠楠一本正经的说。 靳以辰瞧着她这机灵可爱的样子也生不出讨厌了，忍俊不禁道：“那……”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串高跟鞋逼近，同时佣人礼貌的开口：“少奶奶。” “以辰。” 看到来人，靳以辰脸上的笑容迅速褪下。 紧接着，另外一道声音急急传来——“靳以辰你放下我女儿！” 靳以辰立刻转头，抱着楠楠起身，“晓情，我……” 在看到靳以辰抱着楠楠笑着聊天的时候，顾晓情的心简直像是麻花一样被紧紧的拧成了一起！她甚至忘了等靳以尧，也忘了脚下穿的高跟鞋非常磨脚，急急过去，一把从他怀中抱过自己的女儿。 “妈妈。”楠楠察觉到妈妈的情绪波动，小手儿环住她脖子，小声安抚着说：“没事的，他没有欺负我的，妈妈没事。” 顾晓情的呼吸还有些快，侧头就对上另一位穿着黑色抹胸礼服的女人，对方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有些狐疑。 顾晓情微微抿起唇，收回视线，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顾晓情？” 白卉等她转身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快步向她走去。 然而才没几步，就被靳以辰一把擒住了手，“你干什么！” “靳以辰，她怎么会在这里！”白卉声音尖锐，涂着漂亮美甲的手指颤抖的指着顾晓情方向，“那个小是谁，你告诉我，你怎么还和她有联系，靳以辰你不是人，你、你……” “够了！”靳以辰厌弃的拧眉，“注意场合，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婆子！” 疯婆子？ 白卉气得浑身发抖，“靳以辰，我、我去和母亲说！”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白卉豁出去了，用力要抽手！ 然而靳以辰力气比她大，一把就把她搂到自己怀中，看着那妆容精致的脸，他眉间深深拧着一道山丘，恶狠狠的俯身吻住了她！ 入口的是厚重的口红味，可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是他前几天压着顾晓情在墙上深吻的画面。 白卉在他怀中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掂起脚主动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热烈回吻。 记忆里，那个让他急切又动情的吻，在顾晓情狠狠咬了一口后终结。 而此时此刻…… 靳以辰厌恶极了，稍微用了些力道把人推离自己，擒住她的双臂，“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和妈说和妈说？” 白卉脸色嫣红，此时小鸟依人的应了声：“嗯。” 靳以辰见状转头看顾晓情离去的方向。 人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白卉暧昧蹭着他的手，“以辰，我想要……” 靳以辰却不客气的抽回手，“妈叫我们，过去吧。” 第49章 妈妈就你一个了 楠楠被抱上了车，有些疑惑的问：“妈妈，什么是情人呀？” 情人…… 顾晓情心口一颤，装作没听见，又拧起眉一副要和她算账的样子，“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不准和陌生人说话？” 楠楠知道她心情不好，这会儿可怜的垮下小脸，“可是那个叔叔，是靳叔叔的弟弟……” 靳以尧也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后，才笑着问楠楠说：“楠楠怎么知道啊？” “因为上次吃面的时候，他喊靳叔叔哥哥啊。”楠楠说的有理有据，只是碍于妈妈还生着气，她立刻又萎了，伸手去抓抓她的裙子，“下次我不和他说话了，妈妈，你不要楠楠了吗？” 一句童言稚语，却让顾晓情心脏猛地颤抖。 她不要楠楠？ 她如果不要孩子，刚刚就不可能那么失态。 “如果……”顾晓情咬咬牙说：“如果楠楠你再和他说话，妈妈就不要你了。” 楠楠从没见过她这样子，吓得立刻抬起双手压在嘴巴上，眼泪汪汪的迅速摇头，“唔唔唔。” 顾晓情紧张的心情还没办法这么快平复。 万一、万一被靳以辰发现…… “乖。”她尽力压下情绪，吻吻女儿的脸蛋，也不知道是安抚她还是安抚自己。 不知不觉竟然也在宴会里待到了八点多，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楠楠生物钟又很早，这会儿已经在顾晓情怀中睡着。 顾晓情因为有心事，一直心神不宁的。 坐在她对面的靳以尧把玩着一个礼物盒子，偶尔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 车窗外的山林，渐渐的被灯红酒绿代替。 “你不该和孩子说那样的话的。” 也许是怕吵到孩子，也许又是怕太突兀吓到人，他的声音有些低，偏巧走神的顾晓情压根没听见。 “顾晓情。”靳以尧提高了点音量。 顾晓情立刻看他，眸中还有惊慌的情绪没有收拾好，“啊？你刚刚叫我吗？” “想什么？” “没有。”顾晓情不敢直视他，躲闪着垂下眼，“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热闹的场面，所以现在还没回过神。” 他淡淡陈述：“孩子是靳以辰的。” “不是！”顾晓情惊得几乎跳起来！ 睡着的楠楠被这没控制的音量吓了一跳，睁开惺忪的眼，还迷迷糊糊的，却下意识的抱住了顾晓情，小手儿还轻轻拍了拍她，“妈妈不怕啊，楠楠在这。” 顾晓情眼里有泪光，没看靳以尧，只是抱紧了楠楠不说话。 而两人对面的靳以尧却眸光一紧，迅速腾升起一道复杂的情绪来。 半晌，他才去碰口袋。 本想要摸支烟出来，却想起还有孩子在，于是忍住作罢。 至于顾晓情这近乎欲盖弥彰的言辞和行为，他不予评论。 楠楠也就被吵醒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再次睡着。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快下车的时候，顾晓情喊住了他，“靳以尧。” “嗯？” “你答应过我，不会调查我的。” 靳以尧眼里挑一抹笑，只是那笑意不如往常一样深如眸底，“你还记得？还以为你喝醉了。” “靳以尧……” “知道。”靳以尧主动抱过楠楠，“忙的很，我也没功夫管你的杂事。” “你要是查了怎么办？” “怎么办？”靳以尧翘了翘唇，眉梢染上揶揄之色，“你说怎么办，以身相许？” 顾晓情却和他不一样，没半点心思开玩笑，抿唇道：“你要是调查了，就放我立刻离开r城。” “逃啊？” 靳以尧混不在意似得，又夹一声轻嗤，“也对，逃是多简单的事情。” 顾晓情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但谁让他说的没错？所以她不会有任何意见。 当晚顾晓情就又做梦了。 梦里，靳以辰发现楠楠是他的孩子后，立刻动用了权势和她抢人，为此，还逼迫她成为他的一众情人之一。而白卉则是一手儿子，一手她女儿，儿子捧在手心，却楠楠却是又打又骂。 顾晓情半夜惊醒，摸摸脸上，凉凉的泪痕都已经都干了。 她转过身子，把熟睡的小女儿抱进怀里。 楠楠无意识的回抱住她。 顾晓情眼眶一热，俯身在小脸蛋上亲了亲，声音哽在喉咙，“楠楠……妈妈就你一个了。” 夜还很长。 路，也还很长。 虽说顾晓情现在负债百万，可小日子比之前不欠债还要舒坦滋润得多。 醒来是周末，顾晓情下楼就看到靳以尧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正坐在客厅沙发看报纸。 昨晚的事让她还些不自在，但还是客气了一句：“起这么早？” “不早，是你晚了。”靳以尧却一点不领情，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顾晓情已经习惯他偶尔的直来直往的毒舌，以往总是要愤愤不平一下，此时不仅没恼，反而还放松的笑了。她很怕靳以尧会因为昨晚的谈话对她态度有所改变。但事实证明，两人相处模式还是一样…… “想吃什么？” “简单点的就行，待会儿带楠楠去打球。” “带她去打球？” “怎么，你也想去？” 顾晓情：“……”我是她妈，不能去吗？！ “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行了，算你一份，赶紧做早饭，饿了。” “靳以尧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扁！！” “欠我一百多万还敢这么说的，就你一个。” “……” 第50章 不是一对 顾晓情从“佣人”晋升为“贴身秘书”后，工作日的三餐准备就交给了佣人，只有周末工作不忙的时候，才会下厨。 不过对于她来说，下厨不是任务，而是乐趣。亲手做出来的餐点能让女儿喜欢，获得称赞，那是一天下来让她最有成就感的事。 至于靳以尧么，完全是顺便投食。 今天早餐做的煎饼和红薯粥。 楠楠口味大开，吃了一碗粥，一个半煎饼。最后打了个饱嗝实在吃不下了，就追着顾晓情让她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顾晓情摸完还不算，非得让靳以尧也摸摸。 弄得两个大人都啼笑皆非。 饭后看，母女两人上楼换装，穿上运动衫后，顾晓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左思右想没明白。 直到再看到靳以尧…… “这衣服是不是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靳以尧不以为然，牵起楠楠的手要往外走。 楠楠脚下踩着粉色的运动鞋，身上穿着米白色运动衫，头戴粉色鸭舌帽，扎成小揪的头发穿过鸭舌帽。 她五官原本就可爱精致，这一身从头到脚的装束，更是让她看上去朝气蓬勃又讨喜，简直和网上的当红小模特似得。 这些都没问题。 问题是，这身运动服，顾晓情身上也穿着。 两人是母女穿同款母女装当然没问题，可靳以尧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也和他们穿一样的款式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就好像是一家三口出去玩！ 他想碰瓷。不，想碰个女儿走吗？！ 顾晓情明说：“你不觉得款式不太对？” “会吗？”靳以尧说：“versace你不喜欢？没办法，你昨晚很早就睡了，我只能让mary去买，不如意你也就这么穿一回吧。” 所以事实证明，你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在装睡的人！ 于是不想浪费口舌的顾晓情只能别扭的就穿着“亲子装”出门。 楠楠却不晓得自家妈妈在愁什么，阳光明媚，自己又能和妈妈一起出去玩，简直开心得不行，一会儿拉拉两人的手，一会儿踩着合脚又舒适的新鞋子冲锋打头阵。 又蹦又跳的兴高采烈模样，有着十足的渲染力。 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在心理上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自卑、怯弱、自闭，可是楠楠没有。 靳以尧想，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昨晚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幕——睡着的楠楠被惊醒后，下意识的抱住了顾晓情，还潜意识的小声哄慰。 那个动作很短暂，但他恍惚看到的不是短短几秒的画面，而是母女两人相处的整整数年时间， 她们脆弱又坚强，彼此给彼此力量和倚靠。 靳以尧走到现在的地位，不说踩着多少人眼泪鲜血上来的，看过的大苦大难绝对不在少数，却都没有昨晚那一幕来得触动他心。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通为什么。 楠楠最后扑到了一辆suv上，她个头还没cayenne轮胎高，小身板转过来，“叔叔，车子好气派呀！” “想不想坐？” 楠楠用力点点头。 顾晓情嘴角微微抽动，靳以尧竟然又买新车了！这万恶的资本家。她分明记得之前在车库没有看到这保时捷。 靳以尧把楠楠抱上车，自己则坐上驾驶座。 车程三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顾晓情到了才知道靳以尧说的打球是什么球。 高尔夫…… 她完全不会的一种很可能只是用来炫富的运动！靳以尧竟然打算教楠楠这个？ “叔叔，我会羽毛球，打羽毛球是妈妈教我的。” “我们楠楠这么厉害？” “当然！”楠楠被他夸了，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妈妈都打不过我的。” “哇，超厉害。” “哎呀。”楠楠小嘴巴都要咧到耳后了，还摆摆手，“一点点啦，叔叔你不要夸我，妈妈说骄傲使人落后。” 一旁的顾晓情简直哭笑不得，你这一脸求夸奖的样子，还说什么别夸的是不是太刻意了女儿…… 但其实让她有些在意的是，靳以尧对楠楠有着超乎寻常的宠爱。如果不是亲眼所言亲耳所听，她还真想象不出来，靳以尧会用惊讶又软萌的语气说“哇，超厉害”。 只能说，每个人都是谄媚的，只是你要看对方的谄媚用在谁身上。 得知靳以尧要来，高尔夫球场的老板早早就在外面等候迎接。 可能靳以尧来的不勤，所以老板看到和他走一起的顾晓情和楠楠的时候，磕巴了半句，才一并笑着招呼：“靳夫人，里面请里面请。” 顾晓情面上微笑，心里却咆哮：谁是你靳夫人！！ “靳总，b区的球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这是球僮卢米。” “嗯，有没有羽毛球？” 顾晓情心一跳。 “额……”老板显然没想到靳以尧竟然会突然“发难”，愣了片刻，才立刻点头说：“有有有，您稍等。” 应完，老板立刻和跟在身边的球僮说：“还不快去给靳总拿羽毛球拍？赶紧的。” “啊，是，是。” 那边交接着，有些猜到靳以尧意图的顾晓情轻推了他一把，“靳以尧，你耍什么花样。” 靳以尧带笑的看了她一眼，“想知道？” 顾晓情：“……”为什么你会这么幼稚，是突然被外星人占领了脑子吗，靳三岁！ “妈妈，叔叔肯定是想要和我一起打球啊。”楠楠截过话，小脸蛋上满是得意，然而得意转瞬即逝，她有些担心了，跑到靳以尧身侧仰着小脑袋问，“叔叔叔叔，你羽毛球厉不厉害啊？” “一般般，叔叔打败过冠军。” “哇！”楠楠又是惊讶又是羡慕，随即才有些伤心的说：“那我肯定打不过叔叔呀，我打不过冠军，冠军是最厉害的。” 顾晓情眯眼，看出他又想在这里骗她女儿的崇拜，立刻说：“楠楠没关系，你打不过叔叔，妈妈来打。” 这话被高尔夫球场的章老板听到，他表情一呆。 感情这两人不是一对啊！！ 那刚刚不说错话了？！ 他忐忑到手心里发汗，小心的觑了眼靳以尧，却发现他心情意外的好，丝毫没有计较他之前的错误称呼，立刻松口气弯腰引领：“这边请，两位这边请。” 没一会儿，球僮就把球拍送来了，同时也把和靳以尧同行的人的身份调查清楚了。 这人姓顾，是靳以尧的新助理。 章老板欲哭无泪，靳以尧这堂堂大总裁和一个秘书之间的气氛，为什么会那么奇怪啊？？ 第51章 重死了，你起来 看着靳以尧在用羽毛球拍挑球运球，楠楠则在一旁特别捧场的拍手欢呼，顾晓情有种女儿即将被抢走的惆怅。直到靳以尧说：“那个要来挑战我的，过来。”她才走上前，“你不是来打高尔夫的吗？” “怎么，临时怯场了？”靳以尧脸上挂着丝似笑非笑的挑衅。 顾晓情最受不得激，“呵、呵。”一把夺过羽毛球拍。 “妈妈，加油，妈、妈，加油！” 听到女儿帮自己加油打气，顾晓情微微侧头睨向靳以尧，睥睨的眼神里似乎写着：瞧见没，你再怎么献殷勤都没用，女儿也是我的，在给我加油！ 就是不知道靳以尧看懂没。 靳以尧以勾唇轻笑回应，随即转头看向楠楠，轻眨了下眼，然后用醋意横生的语气问：“宝贝，你不给我加油吗？” 楠楠明显一愣，然后红着小脸蛋，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小红帽原地跳，“叔叔加油叔叔加油，叔叔加油！” 顾晓情：“……”放电色诱什么的，简直是厚颜无耻！！ 抡起个羽毛球，一个直射球袭击！！ 楠楠瞧见了，完全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只激动的尖叫，“哇叔叔——！” “砰——” 羽毛球和球拍面撞击，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那个偷袭的直球被靳以尧抬球拍一个精准回应！ 顾晓情原本就是想打他，完全没想得到他会接住，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球落在她不远处。 “哇！！”小粉丝楠楠那尖细的小嗓子都兴奋的快喊破了，“叔叔好帅好帅叔叔！” 一时间顾晓情只觉脸面全失，看看那吃里扒外疯狂喝彩的小家伙，再看看靳以尧那笑着挑衅的模样，狠狠的咬牙切齿，“好你个靳以尧。” “来。”靳以尧将握球拍的手轻轻一挑，发起第二波挑衅。 “楠楠，离远一点。”顾晓情决定给靳以尧一点颜色看看，率先让小家伙远离危险地带。 因为这注定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楠楠于是退远了一点点，那小碎步迈的可以说是非常舍不得了，结果胳肢窝被人一抄，整个人都被悬空提了起来。 她就像是小猫，悬空的时候全身的僵住了。 转头看到一个年轻帅气的小哥哥，她立刻笑弯了眼，“哥哥，你也来看我妈妈比赛啊。” 青年不过是路过，闻言却是笑，抱着她远离了一些场地。不远处原本打算出手的球僮见状，老老实实的继续待着。 “来！”顾晓情瞧见女儿退开了，抬手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靳以尧游刃有余的接球。 相比于对方的吊球，顾晓情比较刁钻，各种直球盖球那叫一个说来就来。 远远看上去，只见一个东跑西跑上窜下跳，对一个不动如山。 旁观的青年看得轻轻一笑，楠楠起初还加油加油喊的起劲，见两人越来越远，自己加油也起不到作用后，她转头看抱着自己的小哥哥。 看到他笑了后，立刻甜甜的开口问：“哥哥你叫什么呀。” “陆骏。” “哦哦我知道你！”楠楠兴奋的手舞足蹈，乌亮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激动，“你是八路军，妈妈说八路军都是好人，哥哥你也是好人。” 陆骏：“……” “我叫楠楠。”楠楠紧接着自我介绍，红扑扑的脸蛋也不知道是刚刚闹出汗了，还是有些小害羞。 陆骏笑，“楠楠好可爱。” “嘿嘿嘿嘿……” 这边小家伙在撩人，那边顾晓情和靳以尧打得水深火热。 虽然水深火热可能是单单对于顾晓情来说…… “不行了不行了，我打不动了。”顾晓情喘着气，一手压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往要回球的靳以尧走去，以表示自己实在累的不想再继续了。 靳以尧抬手回完球，笑着放下握球拍的手，问：“服没服？” 结果话音才落，顾晓情在他几米处加了速然后迅速一个起跳，“砰！” 这还真是近距离打了靳以尧一个措不及防。 “哟吼！”瞧见球落地，顾晓情那叫一个高兴无比，双手一个加油手势，大眼儿弯成拱桥。 可惜乐极生悲。 起跳下落后，脚不知道踩到哪个小石块了，瞬间一崴。 “啊！！”她惊叫着失去平衡！！ “小心！”靳以尧脸色惊变，拔腿冲过去扑住她。 随着两人“比赛打斗”，不知不觉中“战场”已经偏离原本的位置，而高尔夫球场原本就是是个巨大的斜坡。 事后，顾晓情坚持认为自己原本下场没这么惨，如果靳以尧当时不要扑过来抱的话…… 因为她其实已经掌控住自己平衡，只是靳以尧扑来的冲击力太大，她扭到的脚没办法站住。 顾晓情惊呼早已经卡在喉咙里，呼吸间全是男人雄浑的荷尔蒙气息，再后来，她就晕了。原本扛眩晕就差，这从高到低的，滚得整个世界都上下颠倒了几千遍，最后停下的时候，顾晓情险些觉得自己已经死翘翘了。 头晕眼花。 七晕八素后的第一道理智是：电视剧里面都是骗人的！ 什么女主和男主滚完，还能深情对视，末了来一个情不自禁的吻。为什么她头晕想吐！！ “别。”靳以尧比她早很多清醒，这会儿察觉到她要干什么，惊得立刻抬手捂住她的嘴。 顾晓情没办法吐出来，满到喉咙里又回到胃里。 那个滋味怎一个“销魂”了得。 半晌后，顾晓情有气无力的抬手扒拉开他压在自己嘴上的手，“靳以尧，重死了，你起开。” 靳以尧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翻身而起。 于是顾晓情就那么大刺刺的瘫在地上，身下是碧草，抬头是蓝天，草皮上的的草有些扎人，但也不管了。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还是天旋地转，晃得厉害。 “妈妈！” 高山坡上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顾晓情总算是强迫自己坐起身，楠楠被陆骏抱过来，只是看着距离近，滚下来也觉得路不远，走走却要好一些时间。 “好些了？”靳以尧起身，拉了她一把。 顾晓情勉强站起身，接着一头猛地扎进他怀里。 第52章 “服气” “啊！！”楠楠激动的捂住嘴，转头和抱着自己的青年说：“哥哥你看，叔叔在抱着我妈妈！” “是啊。” “嘿嘿嘿，哥哥你也抱着我哦。” 陆骏：“……”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然后呢？ 因为在场人不多，所以顾晓情和靳以尧两人像是擀面杖，稀里糊涂的把高尔夫球场的球道滚了个底朝天的事，并没有太多人看到。 两方人马快汇合的时候，楠楠让陆骏放下自己，自己小腿儿踩着新运动鞋，嗖嗖跑得飞快。 最后，一下子扑去抱住妈妈的腿。 她仰头看，“妈妈，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顾晓情脑子里还是一圈圈的晕眩，却强撑起精神，低头和女儿笑。 可惜她笑着看的是左腿，而楠楠抱的是她右腿…… 靳以尧忍俊不禁，对担忧又失落的小家伙说：“你妈妈就是头有点晕，走一会儿就好了。” “好吧。”楠楠还是很乐意接受靳以尧的解释，点点小脑袋，又想起什么，噌噌噌的回头跑去接陆骏，“妈妈妈妈，妈妈，这是八路军哥哥，叔叔，他是好人哥哥哦。” 靳以尧和青年颔首。 “你好，我叫陆骏。” “靳以尧。”尽管对方是个年轻的小辈，靳以尧还是回以相同的介绍，随即，他就发现靠在自己怀中的顾晓情有挣扎的倾向。 靳以尧从善如流的放开手，顾晓情得以自由，晕眩感终于也渐渐消散。 她重重喘了口气，然后转头瞪靳以尧：“你突然扑过来干什么！” 靳以尧：“……” “要是你别扑过来，我不会滚下来的！” 靳以尧：“哦。” “哼！”一点都没有始作俑者的罪恶感，这人简直太无耻了，顾晓情扭开头看向女儿，见同来的还有个小帅哥，认得是他刚刚抱开了楠楠，于是一改刚刚的怒色，礼貌殷切的笑：“你好，楠楠麻烦你照顾了。” “不麻烦，也是顺便。” 见顾晓情目不转睛的看着陆骏，靳以尧拉了她一下，问：“脚能行？” “当然……嘶！”顾晓情疼得抽气，但抽完气，她还是摆着里面说：“能行。” 在场三人都很不忍心拆穿她，最后是靳以尧当了一回人形拐杖。 她坐在休息室里擦药的时候，靳以尧说：“你是不是骨质疏松？怎么老扭到脚。” “骨质疏松我就不是扭到脚了，而是骨折骨裂了好吗！”顾晓情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靳以尧点头表示同意，“那就是缺乏锻炼。” “……”这话她没得接。 生完孩子后她当了两年多的全职妈妈，后来工作公司家里两头跑，再后来就是公司幼儿园家里三头跑，哪里有时间去做什么锻炼？ 唯一的锻炼就是带楠楠出去散散步，在家门前的空地上打打羽毛球。 “这样不行。” 不行也没办法，没那个条件，当然……也没那个习惯。 “以后早起先跑个三圈。”靳以尧说：“晚餐前也跑个两圈，或者做俯卧撑。” “你认真的吗？”她开口反问。 靳以尧凤眸微眯，“我脸上写着在开玩笑吗？” 顾晓情：“我工作都还没熟悉！” “你加班能帮我挣几个亿？” “我能挣几个亿还用当你助理吗！！” 看着那乌眸里燃起汹汹烈焰，靳以尧忽而笑了。 顾晓情面色一僵。 就好像你从剑鞘里抽出自己武器，打算和对方厮杀一波的时候，对方从怀中取出一朵玫瑰花一样。 你不会觉得浪漫，只会觉得……其中有诈。 “你……”她狐疑的拧起眉，“想干什么。” “没什么，后天上班你联系个vim的健身教练，让他根据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列个适应的健身运动量来。” “我不用！”顾晓情见他不仅没放弃，还更较真的样子，顿时有些恼了，“我哪里缺乏运动，在公司里跑进跑出跑上跑下，没楼梯的时候还要爬楼梯，一天下来腿都要抽筋，我还用跑什么步？” “就是因为你身体素质不好，所以会抽筋。”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根本辩不通！ “靳以尧。”顾晓情一脸严肃的和他对视，“其实在遇到你之前的二十多年里，我一次脚都没有崴过。”所以，根本不是我身体的原因，而是你！你就是扫把星！！ “嗯，那更得锻炼了。”靳以尧却是当听不懂，双手插兜靠在休息室的墙壁上，斜勾着唇笑说：“毕竟没个两三年，你也离不开我。” “……” 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 接受完败战果。 然而就算输，她也不想让他这么如意，眯眼道：“你不是对药油气味过敏？” 靳以尧耸耸肩，转身离开休息室。 球僮卢米见靳以尧走了，立刻拍马屁，说：“顾小姐您和靳总可真是天生一对，有句话那什么来着，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显然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呵呵。”顾晓情面部肌肉轻轻抽搐。 兴高采烈的来，瘸着脚回去。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 回去路上，顾晓情问：“最后一个球你没接到吧？那可是我的绝杀。” “是么。” “服不服？” 靳以尧看着路况，敷衍道：“服。” “哼！”顾晓情别开眼，唇角却高高翘起，“还打败过冠军呢，手下败将。” 没听到回答，她睥睨向靳以尧，“怎么，看你还不是很服气啊？” 靳以尧那英俊的脸上写满一言难尽，“所以，我随口一说，你就当真了？” “……”顾晓情，“靳以尧中午你自己叫外卖，没你的饭！” 靳以尧并不和她争执，抬眼看后视镜，叫：“楠楠。” 楠楠坐在顾晓情身侧，正抱着陆骏送的高尔夫球拟人娃娃在玩，闻言立刻抬头，“叔叔！” “中午去吃意面好不好？” “好呀好呀~”楠楠开心的甜甜应声。 至于车内那看不见的硝烟，她是半点都察觉不到的…… 顾晓情眯起眼，只觉靳以尧这人毫无下限！！ 第53章 是未来嫂子？ 顾晓情周六崴到脚，周日就只能老实待在家里，不过没事，正好教楠楠写字画画。 而靳以尧总算也有了总裁的样子，中午就有事出门了。 眼看着天要黑下来了，她打电话给靳以尧，打算问问他回不回来吃。 虽然这举动有些怪，但没办法，万一他因为她不给他留饭，借机找茬呢？ 电话接通，他那端很吵，不过很快靳以尧就远离了喧闹。 等安静下来，他开口就说：“晚上不回来吃了。”。 顾晓情乐得少一句话问，“行。” “准备醒酒茶，我回去喝。” “你几点回来？” 靳以尧抬手看了眼腕表，道：“还有一会儿，等不住了你就先睡，料放在茶杯里我自己泡。” “嗯。”顾晓情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软乎乎的，冲动之下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别喝太多酒，用我去接你吗？” 那端没人回答，只是传来低低一阵笑。 也不知道这家伙把手机拿得多近，笑声像是穿过了手机，直接在她耳边似得。 顾晓情没忍住一哆嗦，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简直被肉麻了一身，“哎呀算了算了，你自己找代驾，就这样，挂了拜拜！” 说完，也不等那边人再说，直接摁掉通话。 顾晓情不知道的是，她这边匆忙挂断电话，引得靳以尧又是一笑。 并且，有人从接风宴里猫着腰走出来，悄悄来到靳以尧身后，忽然跳着拍了一下他肩，然后一蹦三尺远，“哟哟哟，笑得这么淫呀荡，是谁啊？” 靳以尧淡淡扫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 “嘿，笑得这么甜蜜还不承认。是未来嫂子？” 靳以尧不答，收起手机道：“怎么出来了，继续回去喝。” “别吧，你还要喝？我刚刚可是听到了，‘我还有一会儿，你等不住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么么哒。’”掐着音调学讲话的男人留着一头几年前的非主流发型，刘海几乎盖住眼睛。 只是，架不住他样貌生得好看，那雌雄难辨的五官，再刻意的挤眉弄眼，也仍旧柔和又精致。 当然，如果他此时的表情不要那么“猥琐”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靳以尧显然不懂得欣赏，抬手就是照着他一掌，“别恶心了，进去喝酒。” “谁呀，你说下嘛，靳哥，靳哥哥~” 靳以尧凤眸微眯，横着过去。 男人婉转的语调顿时一卡，他轻咳，到底是没再说话。 而家里。 楠楠坐沙发上晃动着一双小腿，瞧见妈妈匆匆忙忙挂掉电话，有些好奇，“妈妈，叔叔还不回来吗？” “嗯。”顾晓情含糊一声，“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楠楠歪着脑袋一副用劲思考的样子，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妈妈你随便做一点点好了。” “怎么，叔叔不在家都没东西想吃了？” 楠楠嘿嘿笑了一下，把玩着高尔夫拟人小玩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可能是被女儿感染，顾晓情也有点靳以尧不在家，就不想精心准备餐点的懒意，“那就吃馒头包子怎么样？” “好呀好呀。” “那来洗手手。” 楠楠动作娴熟的小屁股一扭，从沙发上滑下来，噌噌噌的跑到她身边。 女儿虽然懂事，但小孩的一些秉性她也有，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她不喜欢吃蔬菜。 为此顾晓情想过非常多办法，其中最有效的就是把蔬菜汁或者蔬菜煮熟，糅到面团里面去做成各种糕点。 这是顾晓情在网上学来的，网上有个微博博主，专门发一些diy的厨房妈妈小技巧，让各种宝妈粉丝学来做给宝宝吃。 顾晓情从冰箱里拿出南瓜、紫薯、胡萝卜，青菜，然后各自洗干净去皮放到锅里加水煮。 靳以尧的别墅里厨房大，里面各种厨具也十分齐全。顾晓情以前家里就两个锅，电磁炉也没那么多位置，要是分几次煮，面容易干硬，干脆就只揉一样。 现在么……厨房果然得好好装修，毕竟这可是女人的另外一个天地！ 顾晓情把面揉好发酵好后分成四团，再把煮熟的捞出来放在盘上，用勺子压成糊。青菜煮太久容易造成营养流逝，所以不用煮太烂，但宝宝不喜欢青菜，所以得把菜梗和菜叶捣得更碎一些。 四样分别揉进面团里面，黄色、紫色、红色、绿色，再掐着面团，摘出更小的一段一段来 楠楠穿着围裙，一手拿着模型盒，一手拿着衬手的小擀面杖。她踩在凳子上，黑漆漆的眸子盯着面团，薄唇儿紧抿，那架势以及严肃的神情，端的是个正经科班出身的大厨。 面团是沾过橄榄油的，再在流理台上洒一层面粉，以防沾住。 顾晓情把牙签儿和战场分了女儿一半。 “楠楠你要做哪个？” 楠楠严阵以待，闻言抬手指了指紫薯团子。 母女两人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让馒头糕点入了蒸笼，帮女儿洗了手，顾晓情又剁肉馅做了几个包子。 这不是顾晓情第一次动手，出炉的馒头卖相很好，花卷，花瓣，小兔子，样样精致可爱，堪比拿证的厨子。 吃完后，顾晓情泡好醒酒茶，把茶放在文火加热的罐子里，定时两个半小时保持热度，然后就抱女儿上楼洗漱睡觉。 一觉好眠到天亮。 顾晓情记得自己隐约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忘记了九成，只仿佛有关桃色。 她正穿衣服，就听到传来敲门声。 “谁啊？”顾晓情迅速穿好衣服去开门，期间听到佣人的回应。 打开门，就看到佣人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口。 顾晓情有些疑惑：“请问……” “您好顾小姐，我是朗业鞋服定制的销售部部长朱瑶瑶，”女人礼貌的自我介绍，“是靳先生让我来给您量脚的。” “量脚？要做鞋子？” “是的。” 顾晓情不觉得自己鞋子不够穿，难道靳以尧以为她会扭到脚，是脚的问题，于是要量脚定做？ “额……请进。” 坐着给工作人员量脚的各项尺寸和数据的时候，顾晓情的思绪有些不集中。 她没去想靳以尧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的找来人帮她量脚定做鞋子，让她心情凝重起来的，是她已经记得昨晚自己做的那个梦是什么内容了。 第54章 当她是小白鼠 那是一阵她最厌恶的天旋地转，可偏偏无数圈之后，她一点都不头晕，还和抱着自己的英俊男人面对面看了个正着，然后，彼此的呼吸渐渐加促。 她觉得有些沉又有些热，还没说什么，就听到他温柔的低笑着说“你等不住了就先睡”随即，就俯身压了下来。 想起昨晚那个可以说是春意荡漾的梦，顾晓情抬手撑着额头，脸色糟糕透顶。 这个世界上，她可以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唯独不可能和靳家的谁。 靳以辰那个渣男不可能，靳以尧……这个孩子的伯伯，更不可能！ 送走朱瑶瑶，顾晓情进了盥洗室。 冷水刺了一脸，她才醒过一些神，然后去叫醒女儿，帮她穿衣服洗漱。 顾晓情抱着女儿下楼，却意外的没在客厅里看到靳以尧人影。 “靳先生呢？”她问在布早餐的佣人。 “靳先生刚跑步回来，现在应该是在楼上换衣服。” 果然，没一会儿就瞧见了靳以尧。 他穿着铁灰色昂贵的手工西装，眉目俊朗深邃，正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往楼下走来。 他的手指修长节骨分明的，大长腿步履从容。 完全就是秀色可餐的样子。 “vim的教练联系了没有？” 顾晓情：“……” 有些人静如处呀子动如脱兔，但一张嘴，就是癞蛤蟆。 “我身体的身体素质……”欣赏归欣赏，顾晓情觉得自己在靳以尧身上，恐怕也就只能找到唯一一个皮相好的优点，毕竟不管是他的性子还是毒舌，她都吃不消，于是继续道：“我自己清楚。” 靳以尧淡淡“嗯”了一声，“布置的工作没完成，这个月奖金没了。” “……”顾晓情眉毛一沉，昨晚做了那乱七八糟的恼意才被冷水熄灭，现在又被刺激的有死灰复燃的倾向，“靳以尧，你有没有觉得你管的太宽了一点？” 靳以尧不回答，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楠楠发觉自家妈妈的心情不好，小心的拉了拉她的手，担心又怯怯叫：“妈妈。” 顾晓情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她深吸一口气，敛尽所有的脾气，帮楠楠系口布，嘴里的话却是对着靳以尧说的：“抱歉，但我真的不想锻炼，没那个必要，有时间我宁愿多学习一点工作上的事，或者多看几本翻译。” 虽然语气还有些敷衍和逃避，但态度是明显软下来了。 然而靳以尧不买账，“懒惰使人发胖。” 顾晓情：“我很胖吗？” “腰粗。” 顾晓情危险的眯起眼看他。 “你问楠楠。楠楠，你说是不是？” 楠楠并没有听懂两人在讨论什么，但抬头就见靳以尧那漂亮深邃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还用那么温柔的语气，立刻点了点小脑袋，“对的。” 顾晓情听到自己的心脏像是玻璃一样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而靳以尧不动神色的引战一波后，深藏功与名。 白天上班的时候，顾晓情虽然非常敬业，但架不住早上被女儿袭击了一波，以至于她老是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腰。 粗吗？ 粗吧，楠楠都那么说了。 顾晓情翻出上周五做下的备注，一边想，她都已经是个孩子妈了，为什么还要注重这些，反正她也没想穿上多漂亮多修身的衣服裙子。但是，女儿要富养，有一个没审美不懂得打扮的妈妈，楠楠以后一定会嫌她的吧？ 这么想，顾晓情略有些不自在的调整了下坐姿，继续埋首工作。 做内容添加的时候，笔尖一顿，还是多留意了眼vim健身俱乐部的联系电话。 确定万无一失后，顾晓情把行程报给靳以尧听，靳以尧只应了一声没意见。顾晓情又把今天要开的几个重要会议的时间通知给各个部门的经理，再把送上来的文件按照紧急和不紧急、以及不同部门的迅速叠放，放到靳以尧办公桌上。 基础工作做完，顾晓情没有心情去做那份并不是加急的翻译，而是溜到洗手间给vim健身俱乐部打电话。 说明来意后，成功预约了一个健身教练，说是三点钟可以见一面。 靳以尧下午一点钟有个会议，不知道要开多久，顾晓情不能保证自己能按时到达，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谈妥了才挂掉电话。 想来想去，顾晓情不知道自己如果看到靳以尧那“果然还是在意腰粗啊”的洞悉眼神，会不会忍不住揍上去，于是她决定不告诉他自己约见健身教练的事。 会议两点半准时结束。 顾晓情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下午还有没有事，靳以尧说没有，于是她在办公室里又待了几分钟就溜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溜到公司楼下招计程车的画面，靳以尧在34楼的落地窗边，看得清清楚楚。看着人上车后，他轻轻笑了。 vim的健身俱乐部正规得出乎顾晓情意料。 她回答了一些问题，做了一些检查以及一些测试，健身教练让她先回去等消息，等检测结果出来后，运动规划会发到她邮箱里。 “好的好的。”顾晓情应，应完又觉得自己忘掉什么，“这个，不用付定金吗？” 教练穿着休闲运动装，有一身匀称又不夸张的肌肉，此时脸上是标准的露八颗牙笑容，“不用，靳先生是我们俱乐部的钻石vip客户，缴纳年费后一切都免费。” 顾晓情嘴角一抽，“我和他……” “靳总已经提前联系过我们了，说您一有空就会来，只是今天靳总上午下午都有会，怕您走不开，才约见三点。” 顾晓情弯起礼貌的微笑，“我知道了，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顾小姐您慢走。”教练送她到门口。 转身后，顾晓情脸上礼貌的笑立刻变得咬牙切齿！ 妈的靳以尧，你要装作不知道干脆就瞒得更紧一点，为什么要在她演戏的时候一声不吭，等快要演完完美谢幕了，出来告诉她演技漏洞百出？简直完全把她当成小白鼠一样戏弄！ 耻辱。 奇耻大辱！！ 顾晓情很生气，于是在路遇一家新开的鸡排店时，她走进去，“一份鸡排，多放辣，要特辣谢谢，我可以多加钱。” 拎着“爱心”鸡排，顾晓情面带礼貌的微笑从店里出来。 她要趁着鸡排热乎早点回公司，可拦车的念头才浮现，就看到两个一米九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朝自己大步而来。 第55章 靳夫人“召见” 顾晓情一开始还不能确定，直到对方走到了鸡排店门口，其中一个人开口道：“顾小姐，我们夫人有请。” 她才知道，摊上事儿了。 要不是袋子已经被她绕在手指上，这时一定会应景的“啪——！”掉在地上。 “你们夫人……”顾晓情说话有些艰难，“是谁？” “您见了就知道了。”说话的男人面无表情，微微鞠躬，手势向一个方向指引。 夫人？ 难道是…… 顾晓情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对象！ 刚刚在靳以尧身上吃瘪的顾晓情眼睛微眯，随即勾起一个堪称端庄的笑容，“好的，谢谢~” 上了大奔，被运了大约半个小时。 最后奔驰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面前，黑衣人下车帮顾晓情开门。 顾晓情拎着手里的鸡排袋子，就像是拎着lv新款包包一样，自信又优雅，可惜脚下是低跟鞋，踩不出高挑和睥睨。 原以为这就是一栋表面古风建筑的茶馆，却不想里面更是精致。 要知道这茶馆可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在别人恨不得每一寸都物尽其用的时候，茶馆竟然设计了充满江南风韵的九曲长廊、亭台水榭。一眼看去，池中荷叶田田，露天之下，轻风一吹，空气里仿佛弥漫了一股子淡淡的荷香。 长长一段长廊走下来，原本喧闹杂乱的心情都不自觉宁静下来。 穿着汉服元素制服的服务员，将顾晓情领到最后一间雅间面前，“请。” “谢谢。”顾晓情不知觉中已经把拿鸡排的手放到了身后。浮躁，鸡排这种极具现代化的油炸食品，简直就是浮躁！辣鸡！ 推门而入，正对门口的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花鸟画。 她心里有些触动，埋进高高的门槛，走进往右侧一看，就瞧见一位穿着旗袍的贵妇人坐在榻上。 果然是靳以尧的母亲。 邱婉玲找她还能有什么事？顾晓情已经了然对方目的，刚刚被一路清幽环境给安抚的心情，微微提起两分。她向靳夫人微微鞠躬，“原来是靳夫人。您想找我，招呼一声就行了，不用这么大费周折。” “来坐，喝杯茶。” “来的时候喝过饮料了，一点都不渴。” 邱婉玲没有接话，用热水烫淋了一遍紫砂外壶，随后素手提起茶壶柄，手腕轻轻巧巧一转，在整齐排好的空茶杯里留下小半盏茶水。 她兀自道：“尝尝看。” 顾晓情可没有她这个闲情雅致，更没有品茶这种习惯嗜好，不过还是应了声，走过去拿起一杯喝。 “怎么样？” “挺苦的。”顾晓情呷呷嘴，确定自己没尝错，重复道：“苦。”然后把杯子放回去。 邱婉玲脸色稍微有些冷下，不过良好的修养没有让她立刻发脾气，只是轻轻的放下茶壶，道：“听说以尧身边多了个人，我找你来看看。前几天也来了吧？可惜没见着面。” 这话往大了说就严重了。 她明明是去给夫人祝寿，现在却成了去寿宴里蹭吃蹭喝的。 顾晓情心里尴尬，面上却不显，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说：“那会儿看夫人您忙……” “我不介意。” 邱婉玲当然知道她这会儿说什么都是找借口，打断后，问：“听说你还有个女儿？” 哐——！！ 仿佛青天白日里劈下一道惊雷！ 顾晓情浑身都僵住！ 邱婉玲知道了！ 她知道楠楠，她肯定见过楠楠了！ 一定会被认出来的，他们那么像，如果邱婉玲看到了……一定瞒不住的。 会不会这次找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威胁她离开靳以尧，而是来质问楠楠的来历，甚至要从她身边夺走楠楠？！ 她这反应太过明显。 邱婉玲终于有了些不悦，“需要我重复问一遍吗？” 顾晓情回过神，立刻道歉：“对不起，刚在走神了，我的确有个女儿，今年七岁了。” 邱婉玲眉一拧。 “的确是七岁了，就是、就是她的智商有点问题，所以一直还在读幼儿园。”只要时间对不上，邱婉玲就不会再浪费时间去做什么dna，不对，现在楠楠是不是被她控制起来了？她如果想要带走楠楠，幼儿园的老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顾晓情心乱如麻。 “这么说，你跟着以尧七年了？” “不是……”顾晓情心一颤，紧张之下，竟然连她的话都没听清楚，以为逼问的是靳以辰的事，忙说：“我和他早早就分手了，楠楠不是他的女儿。” 邱婉玲彻底皱眉，“你在说什么？” “啊？”顾晓情如梦初醒，抬头看她，“夫人，您刚刚问的什么？” 哪怕是有着良好的素养，邱婉玲眼里也写上了厌烦，“我问你和以尧在一起多久了！” “我、我和靳以尧？” 邱婉玲抿紧了眉和唇，已经非常不悦。 一时间，顾晓情的心跳得非常快，但和之前的紧张比起来，现在完全就是喜悦，她忙顺着邱婉玲的话题说：“我和靳以尧完全就是个误会，我救、我，由于某种原因我欠了他一百二十万，现在得赚钱还他。” 基于靳以尧这个儿子对待救命恩人的方法，顾晓情决定保守点，不让邱婉玲知道自己救了她儿子的事。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邱婉玲拿出一张空白支票压在桌上，让她填个字数，然后远离靳以尧。 已经做好准备了。 写个五百万，一百二十万还债，剩下的用于她带着楠楠搬离r城到其他城市定居的费用，毕竟买房备车楠楠的学费，还有她找工作之前的空窗期，都需要开销。 “原来是这样。”她情色缓和几分。 顾晓情点点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什么叫原来是这样，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掏支票本吗！ 她于是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工作就脚踏实地，不要想些歪门邪道。”再开口，邱婉玲的声音轻和，却已经染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虽然是在以尧身边工作，但他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又是什么身份，时刻要拎要清楚，别妄想蛊惑了他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靳家未来大少奶奶，绝对不可能是你。” 顾晓情：“……” e——excuseme？ 第56章 靳以尧特别喜欢我 如果不是顾晓情亲自去参加过宴会，她真的要怀疑，靳家并没有外人传的那么夸张。 灰姑娘的故事大家都听过，这样的梦大家可能也都做过。 可梦只能是梦，真正降临到头上的时候，只会让人不敢置信和逃避。 顾晓情被靳以辰追求的时候就是这样，第一时间不是开心激动，而是怀疑和羞愤，觉得他是在戏弄自己又或者是和谁打了赌。 她早已经过了爱看童话故事的年纪，不相信王子会对自己一见钟情，更明白，在公主云集的大学里，她不过是一只恪尽职守的丑小鸭。 然而，靳以辰满足了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哪怕这个幻想，也由他自己亲手打破。 但至少…… 至少靳以辰的表现像是个富二代吧？！ 看看靳以尧，堂堂靳氏总裁，那可是靳氏啊！总裁啊！他对一个救命恩人不感激就算了，还恩将仇报，先欺骗博取同情，再乘她不备从医院溜走，被她抓包的时候直接反手一波陷害！ 再说这妈，邱婉玲喊她来，就、就为了让她好好工作？不是担心她勾引他的宝贝儿子吗？甩支票啊！！ “没事就回去吧。”邱婉玲说着，倒掉茶杯里已经温了的茶，重新斟一杯。聪明人点到为止，她既然身为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气量，不能和小辈计较也不能让小辈难堪，哪怕这个小辈，粗俗、无礼、贪婪，满口谎言又愤世嫉俗。 就这样？ 顾晓情拎着鸡排却犹疑了，看邱婉玲这个样子，应该暂时还不知道她和靳以辰以及楠楠的关系，但这毕竟是暂时的，以后呢？ 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什么时候就直接把她女儿炸没。！ “靳夫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邱婉玲眼里划过一丝不耐，抬头看她，“说。” “靳以尧特别特别喜欢我！” ——“阿嚏。”远在靳氏顶楼，靳以尧打了个喷嚏。他抬头看距离自己办公桌不远处的贴身助理座位，此时依旧空空如也。某人明目张胆的翘了一个多小时班，而且再不回来，就下班了。 邱婉玲脸色微变，放茶盏的动作都有些不稳。 顾晓情把这细小的动作看进眼里，心里知道赌对了，于是收回视线露出一个苦恼哀切的样子，“阿姨……” “谁是你阿姨！”邱婉玲温婉不再，冷下脸来，语气明显带着恼怒。 顾晓情被微微吓了一跳，恢复之前的称呼，“靳夫人。” 对方这么一打岔，她差点都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调整了一下心态，才谦卑的又说：“夫人，您可能弄错了我和靳以尧的关系，我们因为有着债款的原因，明着看来是上下级关系，但其实他一直用他的权势来逼迫我就范。” “逼你就范？”邱婉玲的眉间已经打了结，从榻上起身。 如果不是对方行为举止都带着礼数，顾晓情都要以为她要下床打自己了！ 心里定了定，她狠狠心又道：“他逼我做他的情人！” 下了榻，邱婉玲的面色已经无悲无喜，可那淡淡的模样却反而让人更加提心吊胆。 “逼你？” 都到这地步了，顾晓情势必要想办法带女儿远离r城远离靳家，说：“对，他设计我欠下百万债款，以怕我逃债为借口，逼我和他同住，后又在我找工作的时候使绊子让我成为他贴身助理。” 见邱婉玲及无动于衷，顾晓情有那么一点慌了，她说这些可是为了激起她的警惕性，好用她钱打发掉她，而不是这么冷眼看着啊！ “靳夫人，他每天晚上都逼我和他……”原本想要再捏造个重磅炸弹，可那些粗鄙的话在这人面前说出来都仿佛是亵渎，对方那漠然又仿佛微微睥睨的眼神，让人不自觉想要闭嘴。她用力握紧了拳头，说：“逼我和他睡。” 最艰涩的话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只是情况并没有顺着顾晓情想象的那样发展。 “靳夫人……” “继续。” 还继续？想要收集罪证吗？还是有在录音？ 录音！ 顾晓情猛地想起靳以尧之前录了自己“咸猪手”他的视频，不由打了个哆嗦，要是被靳以尧听到她这么污蔑他，一定要么笑死要么气死！她立刻打住所有念头，“就这些了。” “他用权势逼你做她情人，是不是？” 听着冷如水的语气，顾晓情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是。” 邱婉玲把刚刚带下榻的照片给她，“你看看这些。” 照片像是刚洗出来不久，内容可谓是“丰富多彩”，全部都是高清合照，有她和靳以尧跳舞的，她抱着孩子下车靳以尧在一旁等着的，甚至还有高尔夫球场两人打羽毛球，以及他搀扶着她。 这人从舞会开始，就让人跟踪她和靳以尧了。 顾晓情惊得一身冷汗，“我……” “你看看照片上自己的表情，有半点被逼迫的样子？”邱婉玲优雅妆容下是罕见的冷意，“你要说你蛊惑以尧借机上位我还信，你说他逼你？我儿子什么秉性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能让你一个外人随便挑拨？！” 完了，踢到铁板。 看着每张照片上的自己都在笑，顾晓情心尖发颤。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她烦靳以尧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笑成这样？！ 一定p过！或者是跟踪的人为了无中生有，故意调整了各种角度，然后从千万张照片里跳出几张看起来特别暧昧的，她总不能一直苦瓜脸吧？一定是这样！ 但现在怎么说证据也是甩在脸上了。 “夫人，其实我和靳以尧……”顾晓情只能推翻自己刚刚一切言辞，干笑着打脸，“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对我没企图，我也对他也没有。” 邱婉玲：“你倒是能言善辩，就是这样把我儿子哄得团团转的？” 顾晓情着急，“不是，真不是，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靳夫人，您家这么显赫富贵、靳以尧又能力卓越、智力超群、样貌英俊、性格温雅，简直是十全十美。这样的天之骄子，我连摸他一个指甲盖都没资格，怎么敢肖像其他呢，是不是？” 顾晓情相信，谁都爱听好话。 可谁知邱婉玲反而冷笑，“就你这阿谀谄媚的样子，我们家以尧会看上你？还逼迫你？” 顾晓情：“……” 优雅高贵的靳阿姨。 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你这话题，我们刚刚不是已经掀过了吗？ 第57章 凭的什么 邱婉玲也只是提一下，随即微微扬高了声音，“把人带进来。” 人？ 顾晓情心口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楠楠被她捉来了，但是门推开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两个她不敢置信的人！！ “晓情啊……”顾母眼泪婆娑，踉跄着扑了过来。 顾晓情没避，一把接住了腿软的母亲，看着她苍老得白了满头白发，心里揪痛，看看她又转头看邱婉玲，“靳夫人？” “迄今为止，想耍我算计我的人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人得手。”邱婉玲走回榻边，轻轻捏起个小巧的紫砂杯，她转着玩，然后转头睨向顾晓情，“你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或许和你生活经历有关，我也不评判。但到了我面前，还十句里面九句假，也别怪我瞧不上你。” 话落下一声爆喝出来——“顾晓情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随着那气急败坏又咬牙切齿的话传来，还有个男人迅速冲过来！ 顾晓情察觉怀中的母亲的猛一瑟缩。 林子花止不住的害怕，却还是反手紧抱住顾晓情，瑟瑟发抖。 可不管是挥起来的手还是抬起来的脚，最后都无疾而终，顾斌被高大的保镖一把擒住，双手反剪到身后，膝盖被用力一顶，他“噗通”跪在地上，一时间疼得冷汗直下！ 邱婉怡不悦的压低了声音，“你真打伤了她，我怎么和以尧交代？” 跪地上的顾斌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顾晓情只感觉一股寒气，到脚底直袭天灵盖！ 父母在离r城千里外的边远乡镇，邱婉玲怎么可能找得过来？换句话说，邱婉玲把她家底都翻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她和靳以尧认识的经过，以及楠楠的出身来历？ 邱婉玲：“因为你救过以尧，所以我以礼待你，可你想想，从进门开始，你嘴里有一句老实话？” 顾晓情抖着嘴唇，“对不起。” 邱婉玲看出她这声道歉不是敷衍，又见她神色惨白，知道是吓着了，和人吩咐：“带他下去。” “是。” 保镖带走顾斌。 邱婉玲继续说：“我不介意你在靳氏工作，也不管你和以尧私下有什么纠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没有资格进靳家的大门，至于孩子，你带走以后就不能拿她做文章，你不带走就留在靳家，是我的孙女，我自然不舍得亏待她。” 果然…… 果然还是查到了。 顾晓情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随时都能被挤爆，她颤抖的说：“我自己带，我自己带。” “其他的也没什么要说了。”邱婉玲说：“改改自己的性子和脾气，现在以尧也许还当有趣，等以后看不上你了……” “谢谢夫人，我会改的，会改的。” “今天的事。” “我绝对不和靳以尧说，今天我什么人都没见着。” “嗯。” 等顾晓情母女走了，邱婉玲才轻轻摩挲着紫砂杯的口，兀自低道：“也是个聪明人，只是没聪明到点子上，而小聪明，的确没法让人长久喜欢。” 顾晓情的脚发虚发软，脑子一团乱。 “晓情，晓情，慢点。”林子花拉紧了她的手，阻止一门心思离开的顾晓情。 “妈？” “你爸，你爸还在那。” 顺着她示意的地方看去，才发现有个黑衣保镖站得笔直，而他边上的顾斌则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的痛的站不起来，还是又恢复了那无赖性子。 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和保镖大哥说：“靳夫人已经让我们走了，我可以带走我爸了吗？” 保镖目不斜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顾晓情于是道了声谢，去搀扶起顾斌。 顾斌这么大个男人，说扶就被扶了起来，走出两三步远才提高音量，“妈的傻逼东西，不过是别人身边的一条狗！” “你能不能别说话？” “操，他妈要不是你在外面当婊子，我们会被……” 顾晓情直接松手不扶他，自己快步离开。 林子花下意识想要安抚顾晓情，但看她阴郁的脸色，嗫嚅着没说话，只是看向丈夫。 “看看看，看什么看，过来扶着老子！妈的，疼死了。” 林子花只能快步过去扶住他，小声说：“你、你少说两句，别得罪人了，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这边都是女儿认识的人，别因为他们做错话做错事，弄得她以后不好做。 顾斌气得往荷花池自子“呸”了口唾沫，到底是没再说话。 出了茶馆，心里的那股子闷气终于舒掉半口，四下一看，天都要黑了！顾晓情一惊，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快要下班了！ 她回头问慢慢吞吞出来的父母，“身份证有没有带？” “带了，带了。” “手里拿的什么吃的？”顾斌却坏口气的问。 顾晓情手指上还绕着那个袋子，袋子上印着鸡排店的logo。 她想起自己发现被戏耍后，决定用辣死人的鸡排去祸害靳以尧的事。 可是…… 真有人欺负她了，她怎么可能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报复回去？ 何况那人还是她的债主。 她的凭什么？ “没什么。”顾晓情走到垃圾桶，把袋子扔进去。心蓦地的一痛，就好像扔进去的不是一袋二十块钱的鸡排，而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很辣，而且凉了。” “我带你们去住酒店，顾啸尚呢？” 林子花没回答，只是白着脸说：“昨天带我们来这里的人，应该是把欠下的钱都还了，不然那些人是不会放我们出门的。” “原本还欠多少？”这钱她也得全部还。 “不、不知道。” “什么？”顾晓情脚下一顿。 林子花眼圈一红，“我不知道小尚到底欠了多少钱，每天来家门外守着的人不一样，小尚说他会想办法还钱，他如果回来会被打死的，就、就一直没回家。” 顾晓情深呼吸，压下骂人的冲动，“吃过没？” “中午是吃了的。” “身份证给我，今天先住一天，明天回家去，既然靳夫叫人把钱还了，那你们也不用担心还有人追债了。”顾晓情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忍到了极点只剩下麻木，“我给你们兑两千块钱，回家后暂时的吃喝用。其他的，其他的我现在也欠别人钱，没办法帮到你们太多。小尚既然念不了书，就让他好好找份工，这次事情过后，他应该也会懂事点。” 第58章 补补脑子 林子花连连点头，顾斌却一脸阴郁，“你也欠钱？欠多少？” 顾晓情实在是不想理他，却还是翘起嘴唇冷笑，“一百万二十万，外加帮你们还顾啸尚的赌债，怎么，家里还有锅能砸了卖？” “什么叫帮我们！那是你弟弟！我们养育你这么大……” 顾晓情不想再说话，养她这么大，如果不是义务教育是九年，她早已经辍学在家。怎么可能凭借着优异成绩被高中免学费录取，再靠着自己埋头苦读保送大学？在踏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可以靠着自己活出个样子，至少能抬头挺胸，风风光光的。 可是靳以辰出现了。 靳以辰给了她爱情，然后毁掉了她所有的梦。 不过……好在她还有楠楠。 顾晓情想，靳夫人是仁慈的，至少知道楠楠是靳以辰的孩子后，也没有采取强制性手段从她手里夺走孩子。 或许邱婉玲仅仅是知道因为她有个并不完美的家庭，所以怜悯她而已。 没关系，不过是把她放在弱者位置上怜悯而已。她的自尊一向强韧，踩不碎碾不扁，再怎么伤害，她都还是那个坚强到可以靠着自己活下去的顾晓情。 顾晓情在酒店前台换了两千块钱，帮两人办了入住，送他们到房间后，又订了外卖，然后把刚换来的两千块钱留给他们，“我明天还要上班，钱你们藏好别弄丢了，酒店我就定了一天，明天十二点前你们就得走。” 顾斌坐在酒店大床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话，眉头是解开一些，“现在城里都这么洋气了，刚刚那茶馆，啧啧，环境好的不行。” “妈……” “我知道，我知道。”林子花都不等顾晓情说完，就拍拍她的手，“你自己好好过，爸妈这边不用操心了。”她这个年纪，没有一技之长，家里老人又过世，她几十年了就靠着顾斌养着，就是个家庭主妇。 现在女儿顾晓情也有了孩子，她要是真和顾斌离婚，只会成为女儿的负担包袱。 再说，她也不放心小儿子。 如果没她在家看着，父子俩能把天都给捅破。 年纪大了，不喜欢折腾，怎么说和顾斌也过了半辈子，再睁眼闭眼几次，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顾晓情没再劝，如果劝得动，五年前她妈就应该跟着她走了。 可能是时代不同观念不同，顾晓情觉得失败的婚姻就应该结束，哪怕是到垂垂老矣，与其相看两厌，不如剩下的时间能宽心一天是一天。可她妈不这么认为，不管如何，那是她妈的生活，她能劝就劝，没任何决定权。 何况，她现在得忙着赶回靳氏。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靳以尧依旧转玩着钢笔，没抬头，“回来了？” 顾晓情：“抱歉，下午有点事离开了，你可以扣我工资或者全勤。” “嗯，虽然你无故旷工两个小时，但还有个不扣工资的机会。”靳以尧说着将手中钢笔放下，钢笔和红木桌相碰，发出轻微清脆声，他抬头，“下午什么事去了？” 顾晓情和他对视，明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带着浅浅笑意的，但那笑意也太浅了，根本都没有到眼底去。 “我……”相比于被他知道被邱婉玲“召见”，还不如让他在其他方面得意一下，顾晓情只是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就说：“我去vim健身俱乐部了，制定健康锻炼的计划。” 瞧见靳以尧要开口，她立刻又说：“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嗯。”靳以尧应。 顾晓情松了口气，可看到他又要开口，心里立刻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可据说你三点零五就离开俱乐部了。” 果然…… 顾晓情抿唇：“我、我……” 改改自己的性子和脾气，现在以尧也许还当有趣，等以后看不上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邱婉玲的话就浮现在了脑海中。 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要想着让靳以尧看上？ “我迷路了。”顾晓情突然笑靥如花的露出八颗白牙笑，可是那笑容明明又虚假的要命，“我搭公交车的时候在做翻译，不小心就坐过站了，我又不是地地道道的r城人，就在陌生的地方找了半天，后来不小心坐了环城公交，绕来绕去绕了好久。” 不是不喜欢满口谎言吗？ 那她就说更多好不好？ 顾晓情脸上笑容越灿烂，心里那个新鲜的、不知道在哪里的创口，鲜血涌出的速度就越快。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痛。 只知道不能让面前的人发现，所以越难受就越要笑。 “原来是这样。”靳以尧仿佛也就真的信了，把钢笔插进笔筒，随即拿起西装外套起身，“下班了，去接楠楠。回家前绕商贸楼买个r城的地图册，你不说我都忘了，身为我的贴身助理，你还得熟知r城大大小小的路况。” 顾晓情拧眉，他不是人精吗？这样的谎言都拆不穿？ “哦，顺便给你买点猪脑和核桃补补脑子。” 顾晓情：“……” “还不走？”靳以尧睨向站在门口不动的顾晓情。 顾晓情把拳头捏得咯咯响，看着面前这英俊无俦却连细微毛孔都透着欠揍的男人，突然，她松开了拳头，面上露出一个礼貌又亲切的笑容，然后抬手佯装帮他整理领带，末了将领结往上微微用力一抽！ 原本是报复性的恶作剧，可曲起的手指竟不小心碰到他的喉结。 再看那性感的喉结不适的动了动，顾晓情就像是烫着了一样，什么话都没说出口，转身跑出了办公室，“走了走了，再不走要晚了。” 看着那逃也似的背影，靳以尧神色莫辩。 片刻后，他迈开长腿跟上，同时抬手用食指将被顾晓情抽得过紧的领结勾开两分。 下午的经历让顾晓情出了一身冷汗，回到家后才发觉难受，正好晚餐没准备好，她就上楼先洗澡。 她一上楼，靳以尧就问在玩小算盘的楠楠：“楠楠，你看你妈妈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有吗？”楠楠拨弄小算盘的手一顿，转头懵懵的看他，放空了脑子想了想，又急道：“叔叔，今天妈妈有不开心吗？为什么啊？谁欺负她了吗？” “叔叔也不知道……”靳以尧说着看了眼楼上，然后朝她勾勾食指，压低声音，“宝贝快过来。” 第59章 比她还看脸的女儿 楠楠亮了眸子，噌噌噌跑到他面前，然后非常上道的踮起脚，凑了小耳朵过去。 靳以尧于是更加上道的弯下身，抬手虚遮，附到她耳朵边上悄悄说：“你晚上问问妈妈……就这样……” 饭桌上和往常一样。 八点半，就到了楠楠每天睡觉时间。 彼时古灵精怪的女儿每到这个点都会困，揉揉眼睛哈欠连天，同时也软绵绵的，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腿就抬腿，亲一亲她还能得到一个眯着眼的甜甜笑容。 尽管下午像是历经枪林弹雨，顾晓情此时也都已经宁静。 她轻手轻脚的帮楠楠解了发上的小辫子，吻吻她的额，“睡了宝贝。” 人都该知足常乐。 顾晓情看着女儿香甜的睡颜，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邱婉玲没有抢走楠楠。 那样的人，应该是说话算话的。 也许是下午受到的惊吓的确不小，顾晓情精神疲倦的迅速入睡，可是短短十几分钟就被噩梦惊醒。她梦到自己光着身子，双手抱着胸，难堪的站在靳以尧面前，他却冷漠又不屑的说：遮什么，我还看不透你？ 噩梦后心有余悸，思绪却还是模糊的。 楠楠主动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然后眨着清亮的眸子，问：“妈妈，你做噩梦了吗？” 顾晓情还没彻底缓过神，也就没注意到她眼里竟然没睡意，侧身搂住女儿，轻轻亲了一下，“没有，妈妈是不是吵着你了？” 楠楠摇摇头，想了想又稚嫩的声音说：“妈妈，我刚刚做梦了。” “没关系，那都是梦，不是真的，楠楠不怕啊。” 楠楠：“……”叔叔，妈妈不按照你说的问怎么办啊！！ “妈妈，我梦到一个漂亮阿姨。”楠楠回搂住她，声音听着翁里翁气的，“就是我们在叔叔家看到的那个，她说要带走楠楠。吓死我了，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走，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 顾晓情抱着她的手都会颤，“楠楠当然不用跟她走，楠楠是妈妈的，谁也抢不走你。” 楠楠从她怀里抬起脑袋，“妈妈。” “嗯？” “妈妈iloveyou。” “iloveyou,too。” 顾晓情不知道的是，次日小家伙早早醒来，趁着她洗漱的时间滑溜下床，悄悄咪咪的溜到门口，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就小心的拉开，然后一溜烟儿的跑到了隔壁同样打开了一条缝的主卧里。 她光着小脚丫，驾轻就熟的跑到里卧，然后扒着床沿，迈开小腿想要爬上床。 “叔叔叔叔。”她悄悄的喊。 床上假寐的靳以尧起身，伸手一把将小家伙举高高！ “哇——！！”楠楠不仅没被吓到，还立刻兴奋的尖叫起来，不过她马上伸出小手捂住嘴，只剩一双大眼乌溜溜里是装不下的开心。 靳以尧陪她闹了一会儿，就把她放下。 大掌握住她那双白嫩嫩小脚，手中冰得厉害，他说：“怎么不穿鞋子？” “嘿嘿嘿，忘了。”楠楠开心到咬字都有些含糊，但她没忘记自己溜出来找他干什么的，“叔叔叔叔，妈妈昨天说，谁也抢不走我。” “她就这么说的？” 小脑袋首肯的一点，“她说楠楠是妈妈的，谁也抢不走。” “妈妈有没有问漂亮婆婆的事？” 楠楠摇摇脑袋。 “真乖。”靳以尧夸着揉了揉她脑袋。 “那妈妈到底有没有被欺负啊？” “你觉得叔叔会让妈妈受到欺负吗？”靳以尧反问她。 楠楠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开心的拍着手笑了。 靳以尧下床，抱起没穿鞋的楠楠走出卧室。 而顾晓情刚洗漱完毕，正在衣柜前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并没发现女儿已经溜了，直到余光瞧见门打开了她才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竟然是靳以尧抱着楠楠！ 顾今楠那双小手儿环着靳以尧的脖子，此时一双乌眸怯怯的转动。 顾晓情没说话，转头看了眼里卧，被子已经被掀开一角，哪里还有人。 “楠楠……” “小家伙溜我房间里提供叫醒服务。”靳以尧像是说笑话，又不等顾晓情细想，说：“连鞋袜都没穿，房间地板虽然不凉，但走廊是地砖，你这个当妈妈的还是多上点心。” 顾晓情：“楠楠……” “妈妈。”楠楠无辜又讨好的望着她。 “你跑叔叔房间干什么。”顾晓情语气有些责怪，接过她，“女孩子是不能随随便便跑到男生家的。” “可叔叔又不是男生。” “那难不成叔叔是阿姨？”竟然还顶嘴，顾晓情柳眉一倒。 “叔叔是叔叔。”楠楠较了真，“妈妈，男生是男生，叔叔是叔叔的，他们是不一样的。” 顾晓情：“……” “怎么不一样，叔叔难道不是男生？” “叔叔当然不是，叔叔是叔叔啊。” 顾晓情：“那叔叔是不是男的？” 母女两人杠上，靳以尧这个导火索却心安理得的“隔岸观火”，他看看顾晓情，又看看楠楠。 两人身上穿着母女同款睡衣，顾晓情身上的睡衣印着兔妈妈，一手挽着装着胡萝卜的篮筐，另一手微微垂着。而楠楠身上的睡衣则印着兔宝宝，兔宝宝一手拿着个咬了一口的小萝卜，一手高高抬举着。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兔妈妈和兔宝宝牵着手。 “叔叔不是男生。” “那叔叔是女的？” “叔叔是叔叔呀。”虽然妈妈看上去非常不讲理，但楠楠还是耐心十足，“就像是妈妈是妈妈。” “可不管是叔叔还是妈妈都有性别，妈妈是不是女孩子？” 楠楠想了很久，终于点点头，“妈妈是。” “那叔叔是不是男孩子？” 楠楠摇摇头，“叔叔是叔叔。” 顾晓情：“……”阵亡。 靳以尧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到底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顾晓情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立刻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又突然想到什么，语带威胁，“靳以尧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男的！” 哼哼！楠楠也不甘示弱，转头看靳以尧，“叔叔你、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叔叔！” 靳以尧：“……” 母女一大一小，有着几乎如出一辙的眉眼，此时乌眸都望过来，靳以尧顿觉压力有些大，然而火都已经引上身了……最后他喉结滚动一轮，不动神色的偏颇站队，“楠楠，男生才叫叔叔，女生叫阿姨。叔叔得是男生，才能是叔叔啊。” 顾晓情满意了，低头问女儿：“是不是这个道理？” 结果女儿一脸崇拜的望着靳以尧星星眼，“是哦，叔叔你好棒厉害！” 顾晓情：“……” 所以生出了一个比她还看脸的女儿怎么办？ 第60章 别动！！ 赶跑靳以尧，顾晓情帮楠楠换衣服的时候，脸上表情才瞬间垮了下来。 楠楠正处于早上和帅叔叔来了一波完美互动的兴奋中，又得知妈妈昨天没有被欺负，心情很不错，这会儿撒娇似得抱住了顾晓情的腰，“妈妈妈妈，要麻、花，小辫子。” “嗯。”顾晓情一边梳理着她软软长长的发，一边满怀心事的问：“楠楠，你很喜欢靳叔叔吗？” 楠楠机灵，听到这话就知道不对劲，这是要算账了呀！ 肯定是因为早上她偷溜去找靳叔叔。 可叔叔是自己未来爸爸…… 楠楠抬头，特别无辜的眨眨眼，想着怎么回答才不会让妈妈发现她和叔叔的小秘密，“叔叔很帅啊。” “天底下帅的人那么多，你都喜欢吗？” 稚嫩的语气脆生生答：“都喜欢呀！” 顾晓情：“……” “小东西。”顾晓情把她的小辫子用细皮圈做结尾，然后捏捏她的脸蛋，佯装生气的鼓着脸，“不许装傻！” “嘿嘿嘿嘿。”楠楠耍赖，一边笑一边伸手要抱她。 顾晓情顺势抱起她，“走，去洗脸抹香香。” 又花了十多分钟，母女两人才整理好一起下楼。 看着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靳以尧，顾晓情心想，一定是自己多虑了，靳以辰这个做孩子爸爸的没资格抢楠楠，邱婉玲这个外婆则没有强硬的要抢楠楠，那么靳以尧这个孩子的伯伯，哪里来的，赶紧走好吗，怎么可能抢走她的楠楠？ 果然，这么一想，通体舒畅。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赶紧还掉那一百多万债，早点离开r城离开靳家，省得以后又发生什么变数。 毕竟靳以尧这“小人”手段层次不穷，指不定又在哪里给她挖坑，或者给她女儿挖坑！ 吃完饭，早早等候着的司机弯腰问好：“靳总早。” 随后，他又礼貌和牵着孩子的顾晓情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请几人上车。 靳以尧出入都有司机接送，只有在私下出行的时候，需要她这个贴身助理出马，比如去接楠楠，靳以尧就会让司机先下班，然后她开车。去接的时候她开车，回来的时候他开车，分工明确且默契。 尽管顾晓情不想承认，但靳以尧有时候的确非常贴心，如果少一点套路和算计，百分之百能迷倒一大片女孩。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靳以尧侧头看她。 顾晓情却及时移开视线看向他那边的车窗，仿佛刚刚就是不小心扫到他一眼而已。 但她面上淡定，心里却砰砰直跳！ 顾晓情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好吧，就算他品行再恶劣再欠揍，就冲着这颜值都会有一群女孩子飞蛾扑火，再加上他有钱有势，还是靳氏的总裁，各种外在价值加持下，怎么说都是支特别特别抢手的情人股。 送楠楠抵达幼儿园后，车子才再次往靳氏而去。 “要不以后我自己开车送楠楠吧。”顾晓情可不想当青蛙，在对方这些不温不火的“温情”攻势下被煮熟，等以后跳都跳不出来。 “你有车？”靳以尧反问。 “……”顾晓情，“你不是暂时借了我一辆开吗？” “嗯，不借了。” 顾晓情：“……”你就是任性吧！不然靳以尧你到底图的什么！！ 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好像谁的心思不复杂似得！ 忙碌的上午眨眼过去。 事实证明，再帅的颜值在工作面前都不值一提，和靳以尧同个办公室坐着的顾晓情专心到极点，工作效率几乎飞起来。中午看行程是没有要约见的人，顾晓情还有些昨天下午堆积的事没做完，见靳以尧也在忙，就自作主张的定了快餐。 送餐的人进不了靳氏，顾晓情接到电话让她下楼。 她也没犹豫，停下手中工作就下了楼。 到靳氏大厅楼下，左右看看没送外卖的小哥，顾晓情给刚刚的号码回拨。 “在街对口南边。” 顾晓情方向感很好，抬头看了看，很快看到有个小哥在靳氏对面，正拿着手机，拎着一盒饭等着。 “你怎么在那边，得过来啊。”她四下看看，如果她到对面，得走到百米左右的公交站牌，再过人行道穿马路，来回还得等红绿灯。但这不是重点，她订餐的时候就明明白白说了靳氏，有这么消极怠工的吗？！ 差评！ 但毕竟现在是中午的下班时间，来往车辆多，也是外卖小哥最忙的时候，一趟不可能只送一份，肯定是好几份好几户一起送。 应该是外卖小哥原本要送的那份在对面，转眼看到靳氏在对面，就顺便让她自己去取。 虽然还是有点不满对方的工作态度，但总得体谅一下别人的难处，于是顾晓情压下不满，“好吧，你等等，我过来拿。” 花了十分多分钟才走到对面。 送外卖的小哥穿着卫衣，顾晓情要伸手去拿买外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定的不是什么小餐馆，现在哪怕是小餐馆也都和一些外卖app合作，让那些员工来专门派送。可是面前这人，连工作服都没有穿！！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顾晓情察觉到身上泛起寒意。 她缓缓转头，一个穿着外卖app工作服的小哥停在靳氏大门前，正举着手机打电话。 顿时毛骨悚然！！ “别动！”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就在耳侧！ 顾晓情第一反应就是跑，然而爆发力还没出来，就被人用力揽住！ 同时，尖锐冰凉的凶器已经有用力的抵在她腰后！ 第61章 真敢对我动手？！ 顾晓情几乎是立刻僵住，她身上是西装配衬衫的ol装，那刀刃却掀开她的外套下摆，直接抵着她里面衬衫。 薄薄的衣料，连尖利金属传来的冰凉都抵挡不住。 “我只是缺钱花。”那人在她耳边迅速说道：“如果你敢喊，我这刀子就直接捅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到时候是受伤还是没命，都是你自己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顾晓情如置梦中，颤抖着唇连说：“我不喊，我不喊……” “手机放我口袋里。”卫衣男微微侧身，“别想耍花样，进前面的小道。走！” 顾晓情立刻打消了试图和路人求助的念头，万一逼急了他，真直接从后面一刀捅进来，吃亏的是她。 她强自镇定问：“你们要多少钱？” “别说话！” 顾晓情闭了嘴，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自己最近很可能得罪的人。 她在r城没有势力，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单亲妈妈。秉着做人做事不拔尖不平庸的原则，她从不当出头鸟，也没被领导以正面或者反面的例子拎出来，工作几年间，没有得罪任何人。 顾晓情比任何人都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愿当个只会附和的小群众，也不要当提意见的那个人。 近些年来，惟一一次多管闲事就是救了靳以尧。 但那暂且不提。 毕竟邱婉怡已经出面找过她谈话，虽然过程有些不美妙，但怎么说也已经谈拢，这次的人不可能是她安排的。 那么…… 就是赵彪？ 但说实话她也没有得罪赵彪啊？在公司里，他滥用职权把她的劳动成果送给小情人，她离个职怎么了？在餐厅，他…… 是了，又想起一桩管闲事的。 赵彪在奶茶咖啡厅里，对一个女服务员动手动脚，她没忍住。 但她的新工作也打水漂了啊！！ 尽管中途有个兵哥哥见义勇为，但说白了，那也不是她动的手，根本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不是吗？！ 回过神来，顾晓情发现自己已经被逼至一家小餐馆。 餐馆坐满了人，她被押着从前门进，后门出。 不过是经过一个小餐馆，就从高楼林立的快节奏城市生活，走进了青砖红瓦露天四合院的慢节奏老城日子。 顾晓情想要回头，但下一刻膝盖窝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啊！！”顾晓情措不及防的摔在地上。 疼痛让她一瞬间脑子发懵，等回过神，勉强撑起身后，才看到周围慢慢聚拢过来一群拿着铁棍的黑衣人。 顾晓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见他们朝自己走来，她心几乎跳出喉咙口了，双腿也在发软，可就是强撑着说：“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们，别伤害我。” “多少钱你给顾小姐仔细算算。”为首的男人侧头和身边戴眼镜的青年说。 他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走在最前面，身材健硕到衣服都撑不住，衣料鼓着，双眼微微倒吊着呈三角状，额头一道拇指粗的疤痕。 尽管穿着西装，还是一身的冲天匪气。 顾晓情见他还在逼近，往后慢慢一步步退，警惕的说：“我可以给你们钱，但我要知道谁给你们我的电话号码，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谁？”男人嗤笑一声，抬手微微一勾手指。 ——“啊！！” 只见绑架她来的那个卫衣青年，被一人揪着头发，硬生生摔到她面前！ 顾晓情惊得迅速退了两步。 “顾小姐有个好弟弟啊。” “顾啸尚？！”顾晓情不敢置信！ 倒在地上的青年迅速双手抱头，整个人像是虾一样弓起，防御姿势非常迅速，显然是已经习惯了挨打。 顾晓情还不敢置信，她手指颤抖，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刀抵着的腰后。 指尖上有一点点血迹，但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 “龙哥，目前本金加利息是五百九十八万。” 五百九十八万不是五百九十八块！这相当于，她以前汇过去的那二十万，都不够他几天利息…… 顾晓情眼前发黑，浑身发抖，“顾啸尚，你、你……” “顾小姐，听说您在靳氏工作，这么点钱对于您来说，不过分吧？”为首的龙哥语气吊儿郎当，但话里面的威胁却特别明显。 “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顾晓情没回答那个龙哥，而是蹲下，一把揪住地上弟弟的头发，手指猛烈颤抖，她几近崩溃的咆哮：“你怎么会欠这么多！说啊！说啊！！” 龙哥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把情绪不稳定的顾晓情拉开。 “给顾小姐看借条。” 那是张一百五十万的借条，日期是一个月前。 那些零顾晓情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再看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的青年，她突然冷笑，别开眼不看那高利贷借条，而是直直的对上龙哥，“我和我弟五年没见了，你们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讹我？还一讹五百万？” “让他自己说话。”龙哥微微动了动嘴。 立刻有人狠狠踹了顾啸尚肚子一脚！顾啸尚疼得直哎哟，卫衣帽子戴不住了，露出一张有伤的脸。尽管五年不见，顾啸尚迅速抽长，但那眉眼和顾斌像了个十成十，只是顾斌脾气差，老是凶神恶煞的，而顾啸尚此时却耷拉着眉眼，畏惧瑟缩。 顾晓情心凉了下来，简直如同死灰。 “顾小姐，这是你弟吧？”龙哥说：“一个月时间到了，再不还钱，我们可以得剁点手脚下来了。” “你们剁吧。”顾晓情目光落在地上的青年身上，咬咬牙，面无表情道：“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剁了手脚省得以后再赌。” 龙哥见多了这样装腔作势的，双手插着口袋，一步一抖走到顾晓情面前，他嗤笑一声，抬手就要摸她的脸，“这可不是我们请顾小姐来的目的，他是没用，但你么……” 顾晓情眸光一凌，不躲不避的抬起下颔，狠狠瞪向他，“怎么，你还真敢对我动手？！” 那瞬间的气势，如同身居高位者。 龙哥这见过大世面的人都被唬住，尽管片刻后反应过来，回头带着兄弟们一起嘲笑，但他心里还是打了鼓，于是态度也几不可见的放客气了点，“顾小姐明白人，给了钱就能了事的人，听说您还有个女儿是吧？” 听着那话里话外威胁的意思，顾晓情牙齿打颤，“你、敢。” 龙哥笑，意思很明显：你看我敢不敢。 顾晓情死死捏着拳头，指甲几乎都嵌进手心里。 第62章 还欠、多、少 这时手机响了。 铃声从顾啸尚的口袋里传出来。 立刻有人去拿来递给龙哥。 龙哥睨着眼一瞥，来电备注是“债主”，他瞬间明白顾晓情刚刚在唬人，恐怕原本也是个上梁不正下梁歪，欠了不少钱的人。他脸色迅速冷下来，摆手示意不接，随即不耐的粗声粗气道：“都带走！” “等等！”顾晓情忙说：“我给钱！我有钱，手机给我接！” 龙哥拧眉她，但尽管不相信，还是要尝试一下的。何况他也并不怕她耍花样，于是把手机给她。 电话接通。 顾晓情平复急促呼吸，“喂。” ——“又坐错公交车了？” “借我点钱。”顾晓情开门见山，然后握着手机抬头问龙哥，“支票还是转账？转账你们得给我卡号。” 这么爽快？ 龙哥审视般的看着她，没看出什么门道后，大笑一声，“你有钱还，那当然是什么都行了，先提点现金让我们好交差。”说着，他给自己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直接点点头，从紧闭着的一扇门大喝：“带出来！” 顾晓情心彻底一沉。 果然，门打开后，是被捆住手脚塞住嘴的顾斌和林子花，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林子花在呜呜咽咽的哭。 顾晓情通体发寒，恨不得直接把顾啸尚撕成碎片！ “哎，出来干什么，进去。”龙哥已经点了烟，吞云吐雾后装腔作势道：“顾小姐又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把这小子也带上，等顾小姐的钱到位了，大家都相安无事。” 顾晓情后牙槽几乎都要咬碎，此时深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的对电话那头的靳以尧说：“你先提一部分现金来，以后我一起还你。” 龙哥报了个地名，又笑道：“别报警啊，不然倒霉的绝对不会是我们。”说着他眯了下眼，压粗了声音，“后悔的人绝对会是你。” 能横成这样，肯定是有强大的靠山和来头。 顾晓情当然不会选择和他硬碰硬，把地址转报给靳以尧，听到那头靳以尧沉沉的应“等着”，她忍不住低低笑了声，那一声明明在笑，却像是下一刻就会崩溃的哭出来。 靳以尧已经在电梯里，他像是听出点什么，对着电话那端轻笑，“今天我不扣你工资，你怕什么。” 听到这话，顾晓情莫名的就觉得委屈的要命，怕自己哭出来，直接就挂了电话。 龙哥打了个手势，让人把顾啸尚也绑起来。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就有人来通知龙哥，他应了声，“带进来。” 那人跑出去，再进来时，身后跟了个拿黑提包的靳以尧。 靳以尧始一眼就看到顾晓情，脸色虽然有些白，但没受伤的样子。随即就扫到了她蹭得灰白的膝盖和袖子，于是他也没管她右侧那三个被绑成粽子的人，举高提包的手，眸锋四下一扫，“谁收钱？” 龙哥正坐着抽烟，闻言夹着烟的手往边上一横，立刻有人递上烟灰缸。 他随手摁灭，然后起身。 看到靳以尧的时候，龙哥明显一愣，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率先走到他面前。 “靳……” 话没说完，肚子已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你干什么！” 小弟们立刻大怒，抡着手里的铁棍冲向他！ 顾晓情回过神，魂都要吓破了，失声惊叫：“靳以尧！” 然后不过瞬间功夫，抡棍子的混混们，已经被常年坐办公室的靳以尧撂倒两三个！他躲的非常有技巧，穿着西装动作却灵敏的很，又因为混混们一个个上，他几乎是一脚一个。 后来混混一齐上了，他矮下身一个扫堂腿，不仅让那些抡着铁棍的人彼此误伤，还一腿将人扫倒好几个！ “停！停手！”龙哥大叫。 可几个哥们打得血性都上来了，哪里还听到他声音？ 只见一个怒吼着“妈的”的混混，抡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棍就从后方偷袭靳以尧！ 这一下子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毕竟混混们人多势众，靳以尧被前后夹击，已经避无可避。那瞬间，顾晓情吓得肝胆俱裂，脑子空白一片的冲过去，“靳以尧！” 紧接着，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龙哥竟然冲过去，硬生生抬胳膊挨了那一下！ 顿时响起清脆的骨裂声。 那小弟吓得立刻扔了武器，去扶他，哆哆嗦嗦，“龙哥，龙龙龙龙哥您怎么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娘的。”龙哥肉体凡胎的又不是铜墙铁壁，疼得脸都比纸白，但他只是大大的“撕啊”了一声，然后恶狠狠瞪向自己的小弟，“你个小逼崽子。” 话才落，他就被靳以尧一脚踹飞…… 几个停手的手下都吓蒙了，忙去扶起龙哥。 龙哥痛得脑仁直抽抽，可起身后，还是冲踹了他两脚的靳以尧点头哈腰，“靳哥，靳哥，您怎么来了。我这几个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靳以尧也不多说，把手里的皮箱压向龙哥胸口。 “不不不不，不敢当，哪敢要您的钱……” 靳以尧却不管他们接不接，松了拿提包的手，掸了掸自己身上昂贵的手工西装，然后转头看顾晓情。 顾晓情脑中画面仍旧停留在最危险那一瞬，此时还有些魂不附体，急匆匆拉过靳以尧远离人多势众的对方。 几个手下挨了重的，原本在哎哟叫唤，这会儿也都在龙哥的警告下识相忍痛闭了嘴。 “你没事吧？”顾晓情的视线迅速在靳以尧脸上逡巡扫过，然后又抬手在他胳膊上捏捏，手指发颤，显然是慌张得要命，“靳以尧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道歉着道歉着眼泪就下来了，怎么也没止住。 靳以尧抬手，一把将她的脸摁到自己胸口，想了想说：“怎么没事，这西装多少钱知道吗？鼻涕眼泪就敢这么往上蹭？” 顾晓情：“……？？？” 靳以尧没再和她说，微微一侧头，和龙哥示意不远处被绑着没人管的三人，“这里就五十万，他们还欠多少？”。 “没！没没没，欠什么欠啊，压根没那回事儿！误会，一点小误会而已。”龙哥哪里还敢要钱，在心里直叫顾啸尚这逼崽子要人命，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弟，拿上提包，毫无之前的嚣张狂妄，战战兢兢的讨好，“靳哥，这不是有点小误会么，耽误您功夫了，改天，下午、下午一定登门道歉。” 靳以尧却无视了提包，冷下目光，一字一顿问他：“还欠、多、少。” 第63章 除非你们想逼死我 龙哥吓得心里一凛，素来有勇无谋的脑子此时却突然想到顾晓情手机上那“债主”的备注，立刻转头问眼镜男，“快说，还欠、欠多少，除了这里五十万现金。” “五五五五、五百四十八万。” 龙哥立刻给靳以尧露了个小心翼翼询问的表情，“五百四十八万，您看……” “下午来拿支票。” “好、好好好，是是是是。” 听着稳健的心跳声，原本惊魂未定的顾晓情终于是缓过神来了，她蹭掉眼泪，推开靳以尧问龙哥：“我能带他们走了吗？” “能能能，当然可以。”龙哥应着，明明折了一只手却还是主动去给三人松绑。 立刻有手下跟过去帮他。 林子花身上的麻绳一解，马上去看儿子的情况，“小尚小尚啊，你没事吧？哎哟哟，这脸……” 顾晓情垂眼，终于觉得膝盖和手有些痛。 “嚷嚷些什么！”顾斌吃了苦头，这会儿也有些怕，话里没什么气焰只是有些迫切的不耐烦，“赶紧走了。” 一行人原路离开。 走出餐厅，顾晓情想起两人被松绑后的第一反应，也无力去计较林子花和顾斌怎么被抓来的。 她是被顾啸尚亲自绑架，两人也许是知道有儿子的消息，直接就送上门了。 但那又如何？ 顾晓情闭眼长长呼吸一口气，转头和三人说：“你们回去吧。” “晓情……” “妈，我很累了。”顾晓情打断她。 林子花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到底是闭了嘴。 可顾斌就无所顾忌的多了，“怎么回去，没钱了！”他说着看向顾晓情身侧的靳以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又看向女儿，耍无赖一样，“家里也没钱，能用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回去就是饿死，何况你给的两千块钱也被那些人摸走了，怎么回去，走回去？” 顾晓情攥着拳头，死死隐忍。 “然后呢？”靳以尧双手插进裤兜，笑容些许玩味，“要不要我在城里给你们买栋房子，再每个月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 “那必须的！”顾斌竟也听不出话里的讽刺，性质突然高昂起来，“你不就是看上我女儿了吗，我把她从小养到大容易吗？现在倒好，她日子舒坦了，觉得娘家人丢脸了，不好意思见人？我是她爸，你岳父，你孝顺供养我们不是应该的？” “嗯。”靳以尧点头。 “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顾斌见了，顿觉城里人有钱就是傻子，特别好忽悠。 再想想几百万的事，这人都面不改色，顾斌顿时蹬鼻子上脸，“房子也别太好，和我们昨晚住的酒店差不多就行，每个月也不用给太多钱，给个几万，几、几十万就行。还有，还有就是晓情她弟的工作……” 这话说的，也不怕闪到舌头。 靳以尧微微抬首，朝他身后的人说：“冤有头债有主，刚刚他们说自己还钱，你们还是找他们要把。” 顾斌回头看，可不就是龙哥那一行人！ 他立刻吓破了胆，“别别别，大哥，大哥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又怒极攻心，转头瞪比他高了好多的靳以尧，哆哆嗦嗦说：“你敢！你、你看我把不把我女儿嫁给你！” “啊……”靳以尧听到这话，才想起什么一样，“既然你们帮儿子还债，那么你女儿欠我的一百二十万也早点还了吧，我虽然不是高利贷，但你也看到了，脾气不是很好。” 顾斌表情一僵，立刻想起昨天顾晓情说的她还欠钱。 “妈的败家玩意儿！”他立刻吐了口唾沫，仓促的转头和林子花说：“走，咱回去。” 林子花点点头，“行，行的。” 一旁的顾啸尚始终耷拉着脑袋。 三人要转身走，顾晓情突然开口：“妈。” 林子花站住。 顾晓情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和一些零钱，她走过去塞到对方手里，“以后都别再找我了，除非你真的想要把我逼死。” 林子花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抬手死死捂住嘴。 顾晓情却很平静，“顾斌要是还喝酒，顾啸尚要是还赌，你就逃吧，逃的远远的别管他们死活了，也不要来找我。” “你！”顾斌气得满脸通红，抬手指着她，甚至作势要打人，“顾晓情你怎么说话的！” 顾晓情无视掉他，转身离开。 顾斌骂骂咧咧，看到龙哥，立刻一萎，往顾晓情和靳以尧的方向指：“他还钱，找他要找他要。” 龙哥不蠢，一路看下来也知道了这家子到底怎么回事。 人情冷暖他看得多了，可就是这犊子害得他差点得罪靳以尧，还挨了那么两脚头、折了只手，他当然没好脾气，抖着脸上横肉，火气冲天：“赶紧滚！” 说着，龙哥又走到顾啸尚面前，抬手就照他脑袋狠狠来了一下！然后揪起顾啸尚的头发逼迫他看着自己，“还有你这小逼崽子，再赌老子不问你要钱了，赌场上见你一次一只手，你他妈自己掂量掂量！要是没记性，要不这次先留一只下来？” 林子花慌张的捧着手朝他拜，“大哥大哥我们都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您绕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来了。” 龙哥瞧了她一眼，到底是松开手，侧头和一个小弟说：“帮子，送几人去车站，盯着上车。” “是，龙哥。” “大鸟，走，和老子去医院。妈的，这狗逼东西，操他大爷的，差点没把老子害死！” “龙哥，今天那位大佬什么来头啊？” “看到那栋大楼没？”龙哥朝远处高耸入云的靳氏努努嘴，“都是他的。” 小弟配合的一抽气，“喝！！”随即又特别谦虚的问：“可咱不是一贯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吗？”怎么瞧着龙哥那样子，还要上赶着送钱呢？ “你懂个屁！老大和靳哥他妈是拜把子的兄弟，马子都能一起玩的那种！”龙哥一副教训小朋友的派头，又想起什么，“跟盘算打声招呼，让他抽两百万出来。”“他想了想又说：“不走公司账，直接做张卡汇里头，我好下午给靳哥送去。” 小弟是屁都不敢放了，“是是是。” 第64章 流氓 绿灯倒数，跳转红灯。 车流缓缓慢下来，最后在斑马线前停下，顾晓情和靳以尧踩上人行道。沉默了一路，她终于是忍不住，“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靳以尧双手还插在西裤口袋里，“唔”了一声。 “钱我全部都会还给你的。” “嗯。” “我……刚刚的人是我爸妈还有弟弟。” “嗯。” 顾晓情：“……” “摔过？”靳以尧反问。 “嗯？”顾晓情不解，抬头看他。 两人走的慢，绿红灯又要开始跳转，靳以尧握住她的手，步伐加快几步。 顾晓情轻轻抽气一声。 走到对街，靳以尧才举起她的手看，只见她原本白皙的手手掌处一片通红，“去医务室处理下，容易发炎感染。” “嗯，谢谢。” 公司医务室里没人，大家都去吃饭没回来。 靳以尧在药柜看扫了眼，拿了瓶碘酊又找出棉签，“衣服裤子都脱了。” 顾晓情：“？？？！” 靳以尧又把医用胶带和纱布拿出来放在柜子上，看到顾晓情一动不动，剑眉挑了下，提高了音量重复：“衣服和裤子脱了。” “你……想干什么？” 靳以尧直直朝她走来，顾晓情惊得忘了后退，等和他对视了才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要护在胸前，然而不等她举起就被握住，“别乱动。” 看着对方受惊小兽一样既害怕恐慌又反应迟钝的模样，靳以尧不觉好气又好笑，最后勾出个邪笑来，“你想我对你干什么？” 不等顾晓情回答，靳以尧松手，去把她身后的门给反锁上，“行了，一样样来，先脱衣服。” “不要！”顾晓情说：“你是要给我擦药？这不用脱衣服也能擦！” “你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靳以尧！！”顾晓情羞愤大叫：“我就算欠你钱我也不可能肉偿的！” 靳以尧眯起眼，步步逼近，“是么？” 顾晓情心如擂鼓，对方走近一步她退一步，最后脚后跟踢到沙发退无可退。她看着面前那浮着浅浅坏笑的深邃俊颜，脑子一片空白，磕磕巴巴的说：“我、我脱，我脱……” 合身的西服外套颤抖的脱掉。 靳以尧已经来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食指沿着她的手背，穿过她白衬衫的袖口。 修长的手指像带着酥酥麻麻的电流，顾晓情缩了一下，“你你你，你别乱来，我、我我我……” “衬衫也脱掉。” “靳以尧！！”顾晓情满脸羞红，“你别太过分啊！我和你说！” 靳以尧笑着收手，丈量住她的前腰肢，然后轻轻一推。 “啊！”顾晓情低呼着跌进沙发。 而靳以尧右脚往前一步，介入她双腿之间，再屈膝跪在沙发上。 看着男人俯身下来，顾晓情连口中分泌的唾液都来不及吞咽，差点呛着，出口的话更是破天荒的混乱没逻辑，“你、你靳以尧现在是在公司啊，白天，外面他们就要回来了，你别乱来，靳以尧你……” 节骨分明的手指已经来到她衬衫顶端的扣子处。 “哇！”顾晓情一把双手捧住他的手，紧张的手脚冰凉的干嚎：“靳以尧求求你，你不要这样……” 靳以尧不言，单手撑在她脸侧，再次缓缓凑近。 直到两人几乎呼吸相闻！ 仿佛她再掀下嘴唇，两人都能亲着。 于是顾晓情别说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靳以尧的拇指食指则并拢微微一扭。第一颗扣子开了。 顾晓情：“……” 哪怕手上挂着“阻碍拖油瓶”，他轻易的解完第一颗缓缓去解第二颗……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渐渐灼热。 他的手带着电流越往下滑，她左边那颗心脏就越往上提。 无钢圈的黑色的bra在衣衫渐渐开启后，露出原形。 气氛实在太暧昧了。 顾晓情和靳以尧对视，俊颜放大到她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直到她实在憋不住了，才猛地别开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道：“靳以尧你要脱就脱来个痛快磨磨唧唧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的！” 靳以尧：“……” 一口气说完的到底不全面，于是顾晓情又酸不溜秋的补充：“你可真是厉害，眼睛不用看就能解扣子。” 他反应过来，看着她通红的耳根戏谑：“要不要给你表演一下，眼睛不看解胸衣带子？” “流氓！” “行了。”靳以尧不在开玩笑，他起身，只是在看着面前白玉似得胴体时，眼睛像是被闪了下。 顾晓情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沉默，看他正望着自己，立刻拢起衬衫，面红耳赤的低吼：“靳以尧！！” 靳以尧立刻低低咳了声，“放心，给你擦药而已。袖口的扣子也解开，衬衫得脱了。” 说完他转身去拿药酒。 顾晓情骂骂咧咧的去脱衬衫，突然也不知道蹭到哪里，她太阳穴直抽疼，原本羞恼的情绪一干二净。 再转头，就真的是光溜溜了，不过顾晓情迅速把脱下来的衣服拿来盖住身子。 春光一闪而过，靳以尧全当作没瞧见，“手臂都抬起来我看看。” 她一抬，就见一双手臂小臂手肘处，磨破了好几层皮，创面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因为疼痛和发热而放大，渗液有血也有浅黄色的流液。 靳以尧把碘酊放下，回头取了双氧水来，倒液体的时候，他说：“可能有点痛，稍微忍一下。” ——“啊！！！” 顾晓情痛得脑子里所有弦都崩断，两排牙齿忍不住打颤，举着的双手疯狂哆嗦。 这他妈是有点痛吗！！！ 顾晓情觉得自己两眼一翻都可以去见天上的老爷子了。 医用棉带着双氧水下去，创口面迅速起了血雾一样的泡沫，靳以尧清理了两遍，直到泡沫没那么多，才上了些碘酊，再用纱布帮她包扎好，“这个是防伤口磨蹭到衣料，回去换短袖穿的时候撕下来，创口通风好的快。” 顾晓情，“我衣服……” 原本是遮着身子的，这会儿全被双氧水血舞给弄脏了。 “待会叫mary送一套来。”靳以尧说：“现在脱裤子。” “脱鞋就好，我裤脚卷的上来。”说着，顾晓情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你之前好好说，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害得她自作多情的担惊受怕。 “怎么没好好说话？”靳以尧挑眉，一边往医用棉上面倒双氧水，“我带你来医务室，不是擦药还能做什么？” 顾晓情：“……” 行吧行吧你有理。 ——“还在里面？” ——“在在在，也不知道谁胆子这么大，偷到我们医务室里，还闹那么大动静，钥匙给我。” 听到动静，顾晓情慌张的拢起脏衬衫遮住自己，瞪向靳以尧：“！！！” 靳以尧也听到了外面男人的声音，连手里药棉都没放下，三步并两步，在对方门打开前一刻压住了门，“是我，靳以尧。” 现在轮到外面的人——“！！！”了！ 第65章 靳总隐婚生子 接着，靳以尧在他们眼皮底之下打电话，让mary送套女装来。 原本叨叨医务室进贼的两个人都识相闭了嘴。 打完电话，靳以尧和外面等着的人说道：“抱歉，还得再占用你们几分钟时间。” “啊，没事没事，靳总您随意，我们不急。”女孩子反应快，又转头对男同伴说：“员工卡好像忘餐厅了，你陪我下去拿吧。” 男员工指着她脖子上挂的员工卡，正要说点什么，却在对方一番挤眉弄眼给下，下意识应：“哦，好。” 最后两人进了医务室斜对面的茶水间。 五分钟左右后，mary把新买的女装送到。 靳以尧打开门接过，让mary先上去，打开袋子，却看到里面是条粉嫩嫩的裙子…… 他嘴角微微一抽动。 顾晓情并不知道因为靳以尧一时疏忽没有交代，工作服变成了裙子，她正在处理自己膝盖上的伤口。 期间整条腿抖得和筛糠，那没了皮肤表面组织的毛细血管看着非常渗人，双氧水下去的滋味，痛得她简直欲仙欲死。 “好了就换上。”靳以尧把袋子放在她身侧，自己先出门，“待会儿出来，自己的东西别落下。” 于是，两个躲在开了一小溜儿门缝的茶水间里的医生，就看到靳以尧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走出医务室。他没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又三分钟后，顾晓情穿着一条粉色长裙，手里抱着原先的衣服走出来，她绑着的长发有些散乱，脸蛋嫣红，一双剪水秋眸里更是闪着泪光。 靳以尧等到她出来，却也不和她并排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进了电梯。 等电梯关上，女医生才迅速喘了口气，然后激动的转身揪住男医生的领带兴奋尖叫，“啊啊啊啊！你看到没你看到没！” “嘘。”男医生比她高很多，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抽回自己的领带站直身子，“别乱说，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靳总最讨厌员工不务正业，你是不想继续再在靳氏待着了……” 话没落，茶水间门被推进来，一个更加激动的声音扑进女医生怀里：“啊啊啊啊，菜菜你刚刚看见了是不是！你是不知道我就在前不久听到了什么！！” 菜菜：“听到了什么？！” 男医生：“听到了什么？” “老总逼迫人啊！让女的脱衣服脱裤子，女的没答应，还挣扎着叫，最后是靳总给她脱掉的！” 菜菜倒抽一口气，“真的假的？” 男医生去把茶水间门关了，“这件事詹妮妮你别乱传，万一传到靳总耳朵里……” “嗯嗯，我当然不可能和别人说，你们刚刚看到了是不是？那女的是谁啊？” 菜菜没见过，拧眉想了一下，“是个面生的。” “靳总的贴身助理。” “我靠！贴身免助理！！”得知爆炸新闻的詹妮妮兴奋的都要晕厥，“妈呀，靳总和他的新秘书居然有一腿！那女的漂不漂亮，漂不漂亮？” “还挺漂亮的。” “什么有一腿挺漂亮的？”茶水间再一次被推开…… 午间八卦，就这么像瘟疫一样在医务室楼层蔓延开来，最后，整层七个医护工作者全部知道了这个秘密。 对于怎么就大家全部知道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保证，绝对、绝对不把这个八卦泄漏给其他部门的人知道。 毕竟这是要丢饭碗的事儿。 然而，可能最近换季，降温厉害，公司有个发热感冒小症状的人也特别多。 于是…… ——“哎edgar哥（靳以尧的男助理），听说，靳总最近招了个新秘书？” “我的天哪，她和总裁同用办公室？！” ——“葛莉葛莉（前台小姐），靳总身边那个叫shirley的新助理，就是和靳总同进同出同用办公室的那位，是你以前说经常给他送午餐的妹子吗？” “啊？！她是靳总的追求者？” ——“林总（人事部副经理）啊……靳总身边那个贴身助理您知道的吧？那可是靳总未婚妻啊！不过她怎么就成靳总助理了，以前也没见过，是熟人吗？您说说细节？” ——“……” 顾晓情穿着便服在总裁办公室工作了一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龙哥和人来取支票，同时还给靳以尧送了什么，靳以尧厉声拒绝。 带伤工作半天的顾晓情趁机休息，看着两方的态度，终于察觉到了点什么不对劲。 思来想去一番，等龙哥一走，她就问靳以尧：“靳总，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你来之后龙哥说了很多客气话，说我弟欠下的钱不用还了？” 靳以尧：“你也知道那是客气话？” “……”顾晓情一噎，继续道：“可那是几百万的事啊，谁也不敢这么客气，万一你要是顺着梯子下了？他不得亏死。” 靳以尧淡淡的翻过一页报表道：“所以你听错了。” 顾晓情：“？？？” “和东方建材城的合同资料都检查完了？” “还没，马上好。” “嗯，继续。” 于是顾晓情不知不觉的被忽悠进工作状态，暂时忘了这桩事。临近下班，她抱着出问题的合同文件离开办公室。结果一开门就听到—— “原来shirley是靳总隐婚的妻子，两人孩子都上小学了。” “你听谁说的，确定了？”sunny显然有些诧异，又说：“我家就在幼儿园附近，难怪经常看到靳总和shirley坐同一辆车子来接送孩子。就是之前shirley第一次来公司时候带的小女孩，你还记得吧？就是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酒窝，特别萌那个。” “什么时候？” “哦，你好像出差了那个时候……” 顾晓情咳嗽：“咳、咳！” 这正聊着，八卦主人公就出现了，sunny多少有些不自在，问站在自己位置边上的顾晓情：“抱歉，什么事？” “这两张合同漏填了数据，你填好打印出来重新装订。” “嗯好。” 顾晓情交代完事情就要走，但是想到他们聊天的内容，到底是脚步一顿，转头和她们澄清：“我和靳以尧就是上下属的关系，我女儿是我女儿，和他没关系。” 八卦的两人立刻点点头。 顾晓情松口气，回到总裁办公室，结果门还没关严实就听—— sunny：“小两口吵架了？” 另一位同事：“明显的啊！你难道没听菜菜说今天中午……” “中午什么？” “就……”她还要说，突然看到总裁办公室门没关，背后还有双眼睛，她吓得一哆嗦，忙低头整理手里文件，“没，没什么。” 第66章 他也受伤了 顾晓情满心无语的带上门，看靳以尧还在工作，也没好意思拿这样的小事去烦他，就琢磨着这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显然不是sunny，sunny并不是八卦的人，就拿刚刚来说，她也是听到另外一个同事提起，才回了一句。 而sunny么，她有照片，就算没有，单单从她说出幼儿园、早上一起送两个关键词，就知道她是有石锤的人。 那怎么办？ 大家都爱八卦，又喜欢捕风捉影，如果不及时阻止，谣言绝对会传到从其他部门。那么，靳氏上下全部人误会就是时间问题。届时她再想要挽回，也如杯水车薪，没半点用。 错误的谣言疯狂流传后，最终导致的结果会是再次惊动邱婉玲。 不行，必须想想办法。 顾晓情可不想再和邱婉玲单独见上一面，现在她欠靳以尧已经没有一百多万那么简单了，加起来已经七百万。 七百万…… 顾晓情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谣言烧到秘书部之前，熊熊烈火已经将靳氏上下所有部门都卷席。 连后勤部保洁阿姨都知道了，可见传播的有多彻底。 下班后，在去接楠楠的路上，顾晓情状似无意的提起，“听说sunny的家在星星幼儿园附近。” “嗯。” “你说我们一起去接送，会不会被她看到？” 靳以尧睨她，“快下班的时候就开始魂不守舍，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被传隐婚生女了！！ 顾晓情挤出一个笑，试探的挑了挑眉，“你就……没听到点什么？” 靳以尧不说话了，显然懒得理她。 于是见迂回政策不管用，顾晓情想了半天才说：“我觉得吧，孩子以后我自己接送就可以。” “嗯。” 顾晓情：“？？！”你早上不是不同意吗？怎么就变卦了！你说你没有听到他们传的八卦谁信啊！！ 一肚子说辞憋在肚子里没地方发泄，顾晓情索性别过脸看窗外，把闷闷不乐的表情全给车窗看。 突然，靳以尧又说：“那你的电瓶车是不是得充充电？” 顾晓情：“……” “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有雨，你最好在车上搭个雨棚。”靳以尧说的淡然，“特别衣服裤子得小心，别溅上什么泥水，仪容仪表这部分我们公司抓的很牢……” 顾晓情打断他，“大佬您行行好，车库里那么多车，借我一辆开开成不？” “嗯，可以。”靳以尧说：“这两天你去汽车租赁公司问问情况，我车库里的车一天分别多少钱。” “靳以尧！” “很吵。”靳以尧微拧起眉，脸上浮起一丝不悦。 毕竟是今天仗义出手相救的男人，尽管他现在阴阳怪气的非常欠扁，顾晓情还是把小脾气给压下，眯着眼假笑着谄媚，“靳总，您大人有大量嘛……” “别戴高帽。” “你就说你能怎么答应吧！” “晚上我要吃松鼠鳜鱼。” “行！！”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中午……挨了一下。” 他说的并不算有头有尾，但顾晓情却顿时一惊，“你没事吧？” 靳以尧没吭声，只是面无表情的抬起左手，轻轻压了一下右肩。 见他这样，原本还有一丝怀疑的顾晓情顿时慌了神，“你中午怎么不说！”又急急和司机说：“袁师傅，待会儿幼儿园接到人麻烦去趟医院。” “不用。”靳以尧把手放下，拧着眉，语气却没有起伏。 “怎么能不用！”顾晓情想起中午那群人武器都是铁棍，心里一颤，立刻要去扒他的西装外套，“我看看什么情况。” 馨香忽得凑近，靳以尧眉拧得更深，一副不耐的样子，却还是默不作声的由着对方脱掉自己的外套。 “衬衫也脱掉。” 等等，顾晓情：为什么这台词这么熟！！！ 靳以尧抿着唇看她，眼里写着抗拒和不赞同。 于是顾晓情立刻想起他中午在医务室逼迫自己的场景！她顿时眯起眼，变得狭长的眼里迅速划过一丝报复兴味，她缓缓抬手落在他胸口，然后光明正大的隔着衬衫摸那有着完美肌肉线条的胸膛，“你想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你帮我。”端得是一个爽快利索。 顾晓情：“……” “你自己没手啊！”她一蹦三尺远，仿佛他是瘟疫感染源。 最后是靳以尧自己脱的，而原本觉得他很可能在戏弄自己的顾晓情在看到那肩膀的时候，忍不住深深倒吸一口气！！ 只见他右肩后侧方，肿起一道婴儿手臂般粗的紫色瘀痕！ “你……”顾晓情伸在半空的手在剧烈颤抖，表情和话都碎了，“先去、去医院吧。” “不用。”靳以尧是真不耐了，拉上衬衫，还准备穿上外套。 “你干嘛！”顾晓情这下反应倒快，迅速夺下他的外套，力道重得抓皱了高级西装，她近乎在骂：“你逞什么强啊！中午挨了棍子不知道说吗？！那铁棍它……”那么粗。 话不说完，哽咽在喉咙怎么也继续不了了，眼圈也迅速就红了起来。 眼泪扑簌簌的下，顾晓情倔强的迅速抬手臂擦去。 “啧。”靳以尧看着她哭，有些心烦意乱的说：“很丢脸啊！” 顾晓情眼泪一顿，强忍着抽噎抬头看他，像是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眸中还蓄着汪汪眼泪。 “不能去医院。”靳以尧没重复刚刚的话，只说：“一去医院，我爸妈就会知道。” “可是……” “家里有药，你帮个忙就好。” “嗯……”顾晓情扁着嘴，眼泪一颗颗掉，她应得委屈又自责的要命，再不复先前和他讨价还价的半分伶俐样。 车内还有压抑的抽泣声。 只穿着白衬衫的靳以尧看向窗外，凤眸中神色莫辩。 楠楠敏锐的发现今天来接自己的妈妈脸色不对，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可是她没敢问，只是很担心的看向靳以尧，嘴里却喊着：“妈妈……” 上了车，顾晓情才揉揉她小脑袋，“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很乖？” “有~~妈妈，这是老师给我的大红花，我奖励给你~~”楠楠说着在衣兜里摸来摸去，小半天才摸出一张大红花贴纸，她垂着眼，认真的轻轻呼吸着拨开了贴纸，见拨出一个小角，她才掀动小小的薄唇，“我让老师别贴给我的。” “这是老师奖给楠楠的吗？” “嗯！”小脑袋点了点，她又道：“可是妈妈最棒啊。” 说着，楠楠就要把拨下来的大红花往庄重小心的贴到顾晓情额头上。 “等等。”顾晓情半空中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妈妈？”楠楠一脸不解，又有些小忐忑。 “给叔叔。”顾晓情抱着楠楠，又小心的绕开他受伤的肩膀，她知道靳以尧喜欢楠楠，于是抿着唇扯出个笑，“叔叔比妈妈还棒，他才是最棒的。” “这样呀。”楠楠大眼儿直勾勾的望着靳以尧。 原本还想要在心里权衡一下两人到底谁比较棒的楠楠，和他对视两秒钟后，眸子一弯，“好吧，今天的大红花奖励给叔叔！” 最后，那如同拇指大小的大红花，贴在了靳以尧英俊的脸上，不偏不倚额头正中央。 第67章 病忽亮冲天啊…… “噗……” 顾晓情终于破涕为笑，但她立刻忍住笑，毕竟这原不是她本意。 回到家，佣人说今天有快递送来。原来是顾晓情在网上给楠楠新买的千块拼图到了。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和靳以尧受伤的事，她当机立断拆掉包装，让楠楠自己在大厅里一个人先玩着。 主卧里灯就开了一盏，光线昏黄。 顾晓情进去的时候把大灯开了，并为了防女儿“突袭”，还把门也反锁上。 只是锁上之后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以楠楠现在的个头，根本还握不到门把啊！那她是怎么一大早溜出卧室，跑到靳以尧这边的？ “药放在这了。”靳以尧已经脱掉了衬衫，拿背对着她。 他浑身上下就只穿了条西裤，用louisvuitton皮带扎着，往上，是劲瘦的腰肢。她现在侧面角度看去，要比在车上看到的画面完全得多，靳以尧比例完美又不夸张的倒三角身型，微微贲起的肱二头肌…… 而右肩上，那凸起来的瘀痕，在明亮的白炽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和渗人！ 所有旖旎都烟消云散，顾晓情走过去，紧紧拧着眉，“会不会伤到骨头？” “没有。”靳以尧应着，活动了下受伤的肩肘。 于是顾晓情就看到那狠狠凸起的“紫蛇”跟着他的动作动了动，也许是扯到痛了，原本只有个隐约轮廓的肱二头肌完全贲张！突起一大块肌肉。 顾晓情心脏都在打颤，“好了好了你别折腾了。” 她手上和膝上的擦伤此时就像是个笑话，亏得她还叫得出来疼。 “这些要怎么用？”她指着药匣子边上的几个瓶瓶罐罐，“有先后顺序吗？” “反正都一个功效……吧。” 顾晓情没漏掉他话里最后一个与其用词，嘴角轻轻一抽动，拿出手机百度这样受伤怎么办又分别的查了这几种喷雾剂。 “可能会有点痛，你……” 再痛又怎么样，他一整个下午就没说过一句话。 顾晓情闭嘴，打开喷雾剂，又想起什么放下，跑盥洗室拿了条毛巾出来，将浸过温水又拧干的毛巾递给他，“暂时捂住鼻子吧。”他对既然药油过敏，那对这些具有浓烈刺激性气味的气雾剂，肯定也不会有好感。 受伤第一时间应该热敷，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顾晓情只能直接给他上药。 先止痛，再化瘀消肿。 这伤没个一两周肯定好不了，只能每天上药勤快一点，减轻他的痛感。 这画面对顾晓情造成的冲击，远比对靳以尧大得多。 喷雾剂下去没一会儿，瘀痕以及附近的皮肤都在明显升温，仿佛开始热烈灼烧。顾晓情立刻拧出药膏在手心里揉匀，然后轻轻的压上伤口，一点点的把药膏蹭上去。 右肩上喷剂热，药膏凉。 那软软的在移动的手掌像是将两种感觉推到了极致，靳以尧喉结滚动几圈，没忍住在毛巾里闷哼出声。 顾晓情吓得立刻拿开手，“怎么了，很痛吗？” “没。”靳以尧把毛巾拿开，轻咳了一声，然而声音还是有些喑哑。加之空气中味道难以形容，他理所当然的又把毛巾捂上，等那手再次小心的覆上来，才闷闷道：“病忽亮冲天啊……” 顾晓情没听清，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见没后续也不问，动作专心又极力轻巧的把药上完。 然后，她拧上药膏盖子，起身把落地窗全部打开通风，回头看到靳以尧要穿衬衫，急道：“让药膏干一会儿，先别穿衣服。” 靳以尧没吭声，只是停了手。 顾晓情于是又道：“你先坐会儿，我下楼去看看楠楠，一会儿就回来。” “嗯。”靳以尧喉结一动，应声干涩沙哑。 顾晓情匆匆离开，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楼下楠楠还在记大拼图，见妈妈下楼了就露牙一笑，又有些撒娇点样子，“妈妈，我什么时候能有狗狗啊？” 孩子不说，顾晓情都快忘记这事了，“这事妈妈得和叔叔商量一下，他答应了我们这周末就去买。” 楠楠可聪明，眼神立刻可怜巴巴起来，“那叔叔要是不答应呢？” 顾晓情笑，用没擦过药膏的手捏捏她的小脸蛋，“那你就挂在叔叔腿上撒娇，他肯定答应了。” “真哒？”楠楠大眼儿弯成拱桥，“嘿嘿嘿嘿，好。” 见女儿没事，顾晓情没多留，去了趟厨房后就上楼看靳以尧。 他还坐着，姿势好像僵着没动过。 顾晓情过去摸了一下他瘀痕边上的皮肤，触手的温度高的有些吓人，不过已经确定药膏不沾手了，于是转身在衣柜里找了件稍微宽大点的衬衫。 毕竟他伤在肩膀，穿套头的衣服得举起双手，绝对会大幅度动到伤口。 “手抬起来。” 看着僵坐的男人抬起手，顾晓情惊讶于他的听话。 帮他穿好后又绕到他身前扭扣子，见男人薄唇微绷脸色微微沉着，并不阻止她的行为，顾晓情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只能垂眼不和他对视，扣好后起身去关落地窗。 玻璃冰凉的触感驱散刚刚皮肤带来的滚烫温度，顾晓情心稍定了几分，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后，说：“中午谢谢你。” “还有事？” 他反问的语气虽然正常，但接在她的道谢后，就好像夹杂了不悦和不耐。 顾晓情于是什么感激和自责都憋在喉咙里。 “没事了，待会儿叫你吃饭。”丢下这一句，就匆匆转身离开。 顾晓情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出的门，原本雕塑一样坐着的男人后脚就站起身。 尽管步履破天荒有些不稳，但他的目标显然十分明确，浴室。 回来路上靳以尧说过要吃松鼠鳜鱼，顾晓情之前下楼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人把桂鱼去鱼鳞备用，虽然被男人冷不丁的呛了句，但她还是洗干净双手，系上围裙，进厨房亲自操作这道菜。 她想：幸好他在吃的方面并不难伺候，而且口味偏甜，和她们差不多。不然一时兴起，让她做个黄焖鳗、五蛇羹什么的，她可真得束手无措。 而此时的主卧浴室里—— 热雾弥漫，淅沥沥水声密集，间或夹杂了几声粗沉的喘息。 第68章 有钱人，你行不行！ 要是顾晓情见到浴室里的情况，肯定要抓狂大骂：靳以尧你到底还想不想好了！才擦上去的药膏全部冲走了啊王八蛋！！！ 可惜…… 她没瞧见。 晚餐差不多准备好的时候，楠楠开始了拆掉完整拼图的大业。 一千块拼图，几乎把客厅铺着的意大利地毯都洒满。 楠楠显然没想到拆完有这么一堆，每只手抓着一把，彻底傻眼了。 顾晓情瞧见她那无措的样子，提醒着安抚道：“宝宝，你得把图片放在那个框框里面哦。” “妈妈。”可楠楠声音却染上了哭腔，又极力忍住，只是泪水迅速涌满眼眶，“太多了啦……” “不急啊不着急，吃完妈妈陪着你一起拼。” 靳以尧听到楠楠哭声，加快步子下楼，“楠楠怎么了？”走到她面前还没蹲下，就见楠楠眼泪一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眨眼工夫，她已经小手小脚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靳以尧从没见过这场面，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顾晓情，见她来来往往帮着佣人布菜没时间搭理自己，于是只得直着腿，弯腰伸手要去抱楠楠，“来，叔叔抱。” “我要买狗狗！” “嗯？” “叔叔，你给我买狗狗好不好。”楠楠仰着小脑袋，眼睛还湿漉漉的要多可怜多可怜，声音也翁里翁气的，“我想要狗狗，大狗狗，叔叔，你给我买好不好，好不好啊……” 养狗…… 靳以尧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养着一大一小以外，还得再养一条狗。 他对动物亲近不起来，事实上他从小到大没接近过什么小动物，哪怕是普遍的猫猫狗狗。 “这个……”他迟疑。 “呜呜呜呜……” “买！” 靳以尧看着那乌眸里泪珠子滚落，什么犹豫都没了，一把抱起小家伙，“买买买，宝贝要几只买几只。” “真的啊？”楠楠哭声又是一收，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真的，不骗你。” 楠楠大声示爱：“叔叔我爱你~~” “那亲一个。”靳以尧侧了侧脸。 小家伙也不害臊，特别奔放的带着眼泪鼻涕在他脸上啵了一个。 走出来看到的顾晓情：“……” “周末一起去给孩子买只狗吧。”靳以尧用着商量的语气和顾晓情说，他以为刚刚楠楠哭，是因为顾晓情没同意小孩买狗。 顾晓情把碗在桌上放好，去接过孩子，“楠楠，来。” “你说句话。”靳以尧抱着孩子往后撤了一步。 “买。” 顾晓情重重应一声后抱过孩子，然后不满的瞪了靳以尧一眼，眼神示意性的往他右肩一瞥。 靳以尧挑挑眉不说话。 晚餐后，顾晓情陪着楠楠在楼下拼拼图，靳以尧则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 佣人收拾好餐桌和厨房后就下班了。 顾晓情引导了孩子后，自己上楼拿了本子和笔，再盘坐在楠楠边上，把本子放在沙发上，调整一下裙摆，有了个端端正正的坐姿。 ——“110万，醉世。” ——“20万，赌债。” ——“598万，赌债。” 共计728万。 “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发工资？” 靳以尧睨了眼她的“账本”，又把视线转回到液晶屏幕上，“每个月十五号，结算前一个月的基础工资和全勤奖以及罚款，奖金分半年奖和全年奖，七月份和十二月份结算。” “嗯。”顾晓情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又问：“允许兼职吗？” “贴身助理，你有时间兼职？” 顾晓情轻轻啧了一声，笔尖敲着书面，忽然转头看他，“奖金有哪几类，谁决定名额？” “六月底前各部门的经理会交提名，由高层评选。” “评选的高层是……” “我。” 顾晓情：“……” “还有问题？” “你还没说奖金有哪几类。” “很多类，明天让mary整理给你看，金额从五万到五十万不等。” 顾晓情倒吸一口气，“一个人可以包揽几个奖项？” “最多三个。” 顾晓情比划了个ok手势，又想起什么，说：“周末我不上班，有时间兼职。” “嗯，到时候把孩子丢家里。” “……” 顾晓情沉默下来。半晌后，咬嘴唇开始算，现在基础工资是五千，一年下来六万，最乐观的情况是拿上两个五十万半和全年奖，那样的话……三四年蝉联就能还清债款。 但这显然是太过于理想化。 先不说她一个刚入职的小新人，有没有那个资格和靳氏老功臣们争，就算侥幸有一两个，这奖金的决定权也在靳以尧手上，他要是不开心了，那肯定是说不给就不给。 想要奖金，就必须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 但奴颜媚骨的伺候人算什么样子！！ 顾晓情骨气一瞬间高涨，但很快又泄气，她想了会儿，问：“现在什么办法来钱最快？” “赌。” 顾晓情横了他一眼，“认真的！” “高级会所里陪酒拿提成。”靳以尧也就真的认真说了，“除了这个，就是找个有钱人包养。” 顾晓情翻了个白眼，“有钱人，你行不行！” 靳以尧十指轻轻交握，自然的翘起个二郎腿，凤眸半掀半阖的瞧着她，“我是你的债主。” 他说：“如果你真有那个意向，还完债再加把油，我可以考虑考虑。” “滚蛋！！” 顾晓情想着自己可以私下接几个翻译稿，以前的老客户偶尔也还联系着，虽然杯水车薪，但现在不管是多少在七百万面前都是杯水车薪，愚公移山还一点点来呢。 有时候想想真的是要命，为了这么几百万拼死拼活，最后真正赚到了，还没捂热甚至恐怕还没有经过自己的手就到了别人账户上，而自己依旧是那个一穷二白的单亲妈妈。 好气！ 顾晓情转了下笔，又想到今晚原本要和他讨论的事，她合上账本，就那么坐在地毯上仰头看靳以尧，“哎，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有人传我们隐婚，说楠楠是我们的孩子。” 靳以尧挑挑眉，“谁传的？” “我今天偶然听到的，具体哪里传出来我也不知道。” “这种事别理就行。” “公司没规定不能乱议论上司私生活？” “没有。” 顾晓情：“……那你打算就这么放任下去？” 第69章 谣言甚嚣尘上 “解释就是掩饰，如果你觉得解释有用你就去做。” 顾晓情于是想起自己今天和sunny她们解释，最后做白工的事。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不甘，“我是我，你是你，你是给他们发薪水的老板，他们听你的话，不听我的。” “所以？”靳以尧随手关了电视，微微侧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又真拿出一副商量的姿态来凑近她些许，“我难道挨个儿找来办公室，问他们有没有我和你的传言，如果有，别信，那是假的？” “你！”顾晓情卡壳，然后抬手轻推了他胸膛一把，“你好好说话，别凑那么近。” 靳以尧从善如流的坐直了身子。 他身上的压迫和气息一散，顾晓情的脑袋立刻恢复正常运转，抿唇道：“你完全可以说，工作的地方严禁讨论私事，特别是上司的私事。” “你的意思是，默认？” 顾晓情：“……” 对啊，为什么她给出的办法那么像是默认啊！ “所以别烦了，过两天他们就消停了。” “好吧。”顾晓情也希望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再说，靳以尧这个公司的大佬都不担心，她一个单亲妈妈担心什么？说不定在别人这样错误的认知里，她还能行得一些方便呢？ 比如楼层茶水间里的水果她能吃第一个，上洗手间不用排队什么的。 稍微在脑子里设想一下，别说，还挺爽的。 楠楠认认真真的拼了半个多小时，却只拼出来一个角，还有一块错了，“啊——”她叫了一声后整个人呈“大”字状趴在拼图的底盘上，“妈妈，拼不动了，楠楠拼不动了……” “哇，楠楠累成一滩泥了啊？”顾晓情笑着伸手捏捏她脸蛋，“需要妈妈帮楠泥捏回成楠楠吗？” 楠楠没说话。 楠楠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已经累到变形。偏偏妈妈和叔叔在说话，她一个小孩不能打断！于是只能默默的奋斗拼图、再奋斗，可这拼图，“太难啦，这拼图太难啦，拼不动。” 她还在委委屈屈的重复着说。 顾晓情把她抱自己怀里，“好啦，留给下次再拼，宝宝该睡觉了。” “哼！下次也拼不好。”楠楠噘着小嘴儿，显然是气着了。 “哇，楠楠要被拼图怪打败了吗？”顾晓情抱着她起身。 “才没有！下下、下次再拼好。妈妈？”楠楠不小心碰到什么，感觉触感不太对，“妈妈是什么？” “什么？” “手上。”楠楠拍拍自己的小手肘。 顾晓情顿时了然，把自己右边手肘举给她看，“当当当当~喜羊羊和灰太狼哦！” 只见那原本应该包着纱布的伤口上，正贴着一只傻乎乎的懒羊羊。 “哇！！”楠楠先是特别捧场，然后立刻焉了，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的圈住她脖子，撒娇似的蹭了蹭，“妈妈，好困哦……” “困我们就上楼睡觉啦。”顾晓情轻轻的应，抱起孩子后和沙发上的靳以尧打招呼，“那我们先上去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靳以尧薄唇轻轻翘了一下。 帮楠楠盖好被子，顾晓情听到了敲门声，走到外间看才发现是靳以尧。 “你账本忘了。” “谢谢。”顾晓情双手接过，又突然想起什么来，狐疑的看着他身上的灰衬衫，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给他挑的是蓝色衬衫啊！ “怎么了？” “没。”顾晓情立刻收回视线，抬头看他，“还痛吗？” “不痛了。” 胡说！怎么可能不痛！ 顾晓情：“中午的事……” 靳以尧：“你已经谢过了。” 顾晓情不觉中低落下来的情绪瞬间被逗笑，“我还以为你没听到。” 看着面前弯弯的眉眼，靳以尧也跟着笑了下，“早点睡。” 有些人，笑起来就是太温柔了。 温柔到像是轻易就变成一种蛊惑。 顾晓情压下突然的心跳加速，“嗯”了一声，在对方离开后关上了门。 门关上了，顾晓情却没走，而是靠在门上，一手轻轻压在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上。 单靠颜值就让别人心如小鹿乱撞什么的，也太犯规了吧？ 摸摸发烫的耳朵，顾晓情叹口气，撕掉四肢关节处几个伤口外的贴纸，顺便把里面的大创口贴也一并剥掉，让伤口通风，然后洗漱上床睡觉。 靳以尧说别去管那些谣言，顾晓情就不去管，然而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谣言变质升级。 就像是花生，被人从泥土里拔出来，抖落泥土，再剥开外壳撕了红衣，最后油炸煎炒裹层面粉，面目全非。 ——“听说了没，靳总身边那个贴身助理的事。” “隐婚生女？” ——“咦，你怎么知道了？” “昨天就知道了，我们部门的人都听说了。” ——“那你也知道，那个shirley以前和靳总的弟弟靳少，是男女朋友的事了？” 洗手间外没有收敛的讨论声，让在隔间里的顾晓情狠狠攥起了拳头！ 她放任不管，别人不会懂得适可而止，只会当她软弱无力没还手之力，然后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和靳少？！还有这回事？”反问充满惊讶，又忙压低了声音，“你听谁说的？” ——“还能听谁说的，我们部门已经传遍了！两人大学时候在一起的，当时靳少出手有多阔绰你是不知道，还没在一起，百万的限量版情人桥都送得出手！但靳少那性格你不会不知道，游手好闲没个正经样，就知道吃喝玩。在咱现在的靳总他继承靳氏后，shirley见跟着靳少无利可图，就抛弃了弟弟上了哥哥的床了呗！” “啊？我的天！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证据谁敢乱说？两人不是有个女儿么，大家比了比照片，都觉得那女孩和靳少更像点。谁知道她和弟弟玩完又和哥哥玩，这孩子到底是谁……” “砰！！” 震天响的摔门声吓得正在洗手池前聊天的两人都噤了声。 隔间的门还在惯性作用下不断开合，顾晓情面无表情的走出来，走向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让一下。” 谁也万万没想到被她听了个正着！ 八卦的两人尴尬的面面相觑、脚下挪动，都产生了立刻就走的念头。 顾晓情却抬头看镜子，然后伸出手，“继续说。” 感应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有些温热，可她的语气却冰冷刺骨—— “这不是刚说到高潮点么，怎么不说了，孩子是谁的？” 第70章 生气了？ “shirley……” 小心翼翼开口的人站在顾晓情左手边。 顾晓情没应，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走到烘手机边上揪了一张纸擦手。这行为在其他两人看来，俨然是不予追究！然而当两人紧张的要离开时，顾晓情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了那个乱引导谣言的短发女人领带！ 那人一脸难看，“shirley，那些都不是我说的，我就是听别人乱传，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其他人……” “嗯。”顾晓情冷着脸松了手，“带我去见‘其他人’。” 短发女人叫陆云，是公司策划部里的一员，靳氏策划部基层员工一共十六个人，她就是其中一个。 “小悠，你出来一下。”陆云叫出早上给她说八卦的人。 小悠出来后则供出另外一人。 这样一人引一人，最后如同陆云在洗手间说的那样，她们整个策划部部门的人全部都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这些“有石锤的八卦”，百分之百也在其他部门里疯狂传开！ 就像瘟疫一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不是加法，而是指数函数！ 策划部门最先开始说这件事的人，将矛头指向了另外一个部门的人，这么找下去也许会捉到第一个开始这么说的人，但也可能变成一个死循环。 靳以尧说谣言不用管，那都到这地步了，还不用管吗？ 都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顾晓情沉着脸半天，到底是没再和他们说话，搭乘电梯回到顶楼。 原本秘书部的屏风工作间里还有各种小小的议论杂音，但在见到她之后，前后不过两三秒时间，都默契的闭上嘴。 她不是领导，这也不是被领导抓到的反应。 顾晓情心知肚明，表情沉的更加厉害。 推开总裁办公室要走进去的时候，身后有一句急切又压得非常低的声音——“完了，一定被她听到了，她和靳总告状怎么办？” 怎么办？ 呵，靳以尧不会管还能怎么办？! 顾晓情身上带着的火气就差没烧着办公室，靳以尧问：“怎么了？” “没事！”顾晓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开电脑右下设置忙碌的qq，然后进入公司的群，找到了策划部第一个开始传谣言的人。 也许这是个死循环，但也许不是。 现在，哪怕是掘地三尺，她也要找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耍花样！ 靳氏总部的q群里连后勤部的人都在，除了两个四五十岁的保洁阿姨qq号是摆设以外，所有人都联系得到。 偏偏传播链最后一环，就是那个将近五十岁的保洁阿姨。 聊天框里有人还在不断道歉。 顾晓情却没工夫搭理，迅速在自己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堆文件里翻找，她记得自己隐约有看到过…… 存疑的文件夹翻出来看都没有，她抬头问靳以尧：“靳总，我记得有个公司各个部门员工的联系表，你那边有吗？” “有。” 顾晓情于是起身要去拿。 可靳以尧没动，他只是将身子后拉半分，抬眼看她，“要来干什么？” “有急事联系个人。” 哪怕对方的“急”都已经写在拧着的柳眉中央了，他还是慢条斯理的，“急事？急的是公事还是私事，公事的话我不记得需要你联系什么人，私事现在是上班时间。” 顾晓情没解释，只是乌眸里迅速染上了恼怒，同时，还隐约着一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委屈。 正自僵持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响了起来。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顾晓情抿唇，“单子给我。” “我午餐定了？” “十分钟后，你得和芳华的老总见面吃饭。” “行，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 顾晓情憋屈的眼睛一热，捏着拳头就出了门。 “你上哪儿去。” “拉屎！！” 脆弱就像是完全绷紧的神经，撑不住任何外力攻击，哪怕试一次试探性的触碰。 顾晓情生孩子、养孩子，在陌生的城市独自打拼，从来不知道脆弱怎么写，也从来不让自己有机会去知道。有些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她总是能在濒临情绪临界点的时候，控制住自己。 但是，现在明明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不断撞击她的心理防御。 顾晓情心里其实很清楚，靳以尧没有任何理由偏袒自己，站在自己角度帮说话，但他这样的“公正无私”和“处事习惯”，莫名的在她面前就成了不可饶恕。 明明昨天还能为她和黑社会的人打斗，现在却坐视不管。 在洗手间压下几乎汹涌的委屈，顾晓情确认自己已经调整好心态后转身离开，结果一出女厕门，就看到了靳以尧。 如果是前一刻，顾晓情觉得自己绝对能怼上一句：“怎么，你也来拉屎？”但现在心境发生了变化，她非常克制的和靳以尧点点头，然后就要从他面前走过回去办公室。 只是经过他的时候，却被靳以尧拉住了胳膊。 “干什么！！” 还以为情绪真的控制好了，结果一出口，那话里简直恨不得吐出一口三昧真火来！ “时间到了，直接去见芳华的人。” 顾晓情尽管不太情愿，但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应了声：“嗯。” 等总裁专属电梯的门合上，靳以尧才又说：“永源的企划案做好没有？” “已经催复检了，黎总说下午能好。” “嗯。福泰那边的人怎么说？” “上午联系的，说是几个百分点的利益太大，需要和上级请示一下，但会控制在两天内给出答复。” “好。下午气的什么？” 刚刚靳以尧问公事，顾晓情一板一眼的答，这会儿却绷住，没吭声。 “嗯？” “待会儿吃饭算公事吗？”她干巴巴的反问。 靳以尧仿佛听出了这话背后的置气，轻问，“生气了？” 顾晓情不说话。 “还找名单，被欺负了就找领导。”靳以尧看着她，把音量压了压，“公司里可不允许私下打击报复。” 他这话不重，甚至带着玩笑意思的偏袒，可顾晓情就是倏地红了眼！ 正看着她的靳以尧见状薄唇一抿，还要说点什么，电梯却不凑巧的抵达一楼并且打开了门。而顾晓情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率先快步走出电梯。 顾晓情得死死咬着压，才能忍下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不知道是因为靳以尧故意说那些煽动人情绪的话的原因，还是自己今天的确过于脆弱，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经不得半点刺激的情况。 她只是没忘记，在和两人关系被扭曲肆意传播的这件事情上，她是找过靳以尧商量的，只是他却混不在意，还把一盆冷水扣了下来。 当然，靳以尧的罪行远不止如此！ 他不仅不帮她，还在她花了不少时间找到谣言散布者时，端着架子给她使绊子！ 这么一想，也许是被感动出来的委屈眼泪就这么硬生生收了回去。 所以说，楠楠那收眼泪的功夫很可能是遗传…… “哎，谁让你这个点出来打扫的！” 一句急匆匆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顾晓情下意识闻言看去。 这一看，喝！！不得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远处拿着拖把、穿着靳氏保洁制服的人，可不就是她要找的四十八岁阿姨宋女？ 第71章 送她去警察局 靳以尧一出电梯，就看到顾晓情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往远处冲去，而她冲的方向是大厅的大理石圆柱！ “顾晓情！”他被吓了一跳，才要大步追上去，就看到顾晓情抓住个保洁阿姨。 于是他脚下速度又猛地一收。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靳以尧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一瞬间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以为这女人受委屈气不过要去撞墙冷静一下……他抬手捏了捏鼻骨，一定是最近和什么奇怪的人相处然后染上了怪毛病。 “如果我把人带到你面前，你能认出来吗？” 宋女摆摆手，“认不得认不得。” “发生什么事？” 靳以尧终于到了。 原本来让宋女别在这个时候打扫的前台小姐恭敬的喊：“靳总。” 靳以尧随意的点了下头，就看向顾晓情。 “她收了别人的钱，然后胡乱散播我的谣言。” 靳以尧微微拧眉，“不是说不管了，还这么在意？” “……” 现在还有公司的其他员工在，顾晓情竭力抑制住内心奔腾的想要骂人的冲动，忍道：“昨天的不管，可是你知道她今天传什么吗？传……” “传什么？” 他的声音不知觉中跟着冷了些。 顾晓情艰涩道：“传我和你还有靳以辰关系混乱，甚至在传楠楠，说楠楠不知道是谁的……”那些含沙射影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然而话到这里，靳以尧也已经懂了。 他没说什么安抚的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凤眸一扫，冷厉的寒意从眸中迸出，直直射向保洁员，“是你传的？” “我我我……” 面对公司老总的发问，宋女敷衍的态度明显一变，吓得手里的拖把都没捏住，“是、是有个美女让我说的，她给了我两百块钱，我就、就说了。” “什么时候。” “就今天上午，在三、三楼打扫的时候。” 对对方含糊其辞的形容，靳以尧不耐的眉心折起，“几点？对方穿什么样子，给的钱现在在哪里。” “俺、我我我不记得了啊……” 靳以尧也不多和她废话，转而和前台沉声吩咐：“送她去警察局，罪名人身攻击外加诽谤，招呼一声，关个三年。” 话落，也不管其他人反应，转身离开，“饭局要迟到了。” 顾晓情听到这话，忙跟上他。 而听到前台真的打电话叫了公司保全，宋女吓得立刻追上靳以尧，又不敢碰那昂贵的西装，只能后面紧紧跟着，“靳总，靳总我记得了，我记得了，别送我去警局，我现在全部都记得了……” 靳以尧不耐，和匆匆进大厅的保全使了个眼色。 那人了然，立刻控制住了宋女。 直到走出靳氏大门，顾晓情还觉得自己飘的。阳光落在身上有些暖意，她怔怔转头，看到保全擒住宋女但似乎是怕打扰他们，所以没第一时间押人出来，她不敢置信，“真，真就这么把她关了？” “欺负我贴身助理总得付出点代价。”靳以尧语气平淡，说着打开车门。 顾晓情跟着上车，只是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靳以尧这是要给她报仇的样子吗？这么草率的？！ 越看，越像是要控制证人。 靳以尧上车那一刻就开始闭目养神，而顾晓情和司机袁师傅说了饭局地点后，认真的说：“靳总，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嗯。” “有个人在一只小白鼠身上打了变异激素，然后把它放到人类社会中，一天后，变异老鼠咬了第一只老鼠，紧接着发生了恐怖的病毒蔓延，最后，变异的老鼠群疯狂毁坏社会。那么追究起源头来，我们该惩罚的始作俑者是谁？是那一只老鼠，还是给老鼠打激素并且把它投放进社会里的那个人？” “什么性质的变异激素，又怎么能传播那么快？” “靳以尧！”顾晓情微恼，“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的。” 靳以尧薄唇翘起个弧度，睁眼斜看她，“不气了？” “气。”顾晓情说：“但要气个明白。” 她和靳以辰的那点屁事，这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竟然还能被翻出来做文章，显然是有人故意引导舆论。而保洁员阿姨宋女刚刚也证实了这一点，两百块钱很少，可就是这样才能让人以为这并不是件多大的事儿，掉以轻心的贪小便宜接受。 毕竟，就在前一天，谣言还没带上敌意，只是方向有些诡异的八卦。 可今天却已经完全变质，成了恶意的人身攻击！ “所以你想自己问那个保洁员？” 顾晓情反问：“可以吗？” “怕我调查你和靳以辰的事？” 顾晓情神色微顿，随即自嘲的轻笑一声，“你不用查，也已经早猜出来了不是吗……”他不说不问，仅仅是为了维持她的尊严而已。 她不傻，靳以尧更不傻，她的过去几乎都已经摆在明面上，只不过她选择自欺欺人，又逼得靳以尧选择配合。 “不查，不猜。”靳以尧说着，又道：“不过那个人是得关几天，不老实，我不喜欢不老实的人。” “那……” “你放心，没等她出公司大门，就把所有东西都抖出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晓情的确有些佩服他的手段了，主要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一切不过就是蝼蚁。仅管……她好像也是这么被靳以尧被坑过来的…… “那你觉得真正针对我从而散步谣言的人，会是我们公司里的内部成员吗？” “不是。” “这么笃定？” 靳以尧睨她，“分析对了有奖励没？” 竟然还要奖励，不要脸！ 她道：“有有有，今天回去帮你擦药的时候动作温柔点，快说！” 顾晓情的回答不过是随口敷衍，可靳以尧听到这话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隐晦的不自在，喉结还跟着滚了一滚。片刻后，他才开口道：“公司的人在互联网上都加了群，抄送匿名发个邮件几分钟的事，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第72章 为她大动干戈 顾晓情没说话，认真听他分析。 “他们知道你会调查，所以应该会找个脸生、这次过后就不会再来靳氏露面的人。” “那不是成大海捞针了？”随便拉个路人进公司一个保洁阿姨传话，r城人那么多，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何况，那个“路人”非常有可能和宋女刚刚描述的一样，拿钱办事，根本没记得对方的样子。 “怎么找不到？如果真是路人还好说，谁也用不着给谁守口如瓶，就像刚刚的保洁，稍微一吓就直接吓出来了。但这件事不小，对方绝不会放心交给不相干的人去做，所以，要么是他们公司里某个心腹，要么就是关系推心置腹的好友。” “‘他们公司’……谁？”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能上公司三楼就说明过了前台那一关，只是，那人到底是以公司的名义来的，还是私人，这得调看记录。而具体背后是谁，得看你在什么方面得罪过谁。”靳以尧说：“这样，你把得罪过的人一一列出来，我给你再分析分析。” “那不用了。” 他挑眉，“得罪过的人太多了？” 顾晓情哼哼唧唧的斜眼看他，“我这辈子恐怕就得罪过你一个人！” 这话靳以尧全当夸奖来听，低低沉沉的莞尔笑道：“那无解了，我最讨厌自找麻烦，这事不是我干的。” 顾晓情脸上一副“真受不了你”的样子，但别开眼看窗外时，心里却已经有了怀疑目标。 得罪过的人，赵彪勉强算一个，可这都已经天高皇帝远了，谁的发展也碍不到谁，说白了普通上下级的一点小矛盾，不至于跨公司恶心人。情感上，莫霜霜算一个，然而别看莫霜霜张扬跋扈的，其实性子不复杂，除非有人怂恿，一般来说不会是她刻意去调查再来泼她脏水。 那么，想闹得她不得安宁的人，就只剩一个…… 饭局回来，宋女果然什么都交代了，前台小姐anna调出今天上午的所有外来人员名单，然后根据她的描述排除开男性，剩下一位八点钟到的e时代科技的副经理，一位八点零五登记的朗业鞋服工作人员，八点三十则有三位水果鲜供人员，但不能上三楼。 二楼是公司展览间，柜台上放着靳氏目前能提供的各种住房区模型，偶尔全公司动员大会也会在这里举行。 三楼以及往上则是各个部门的办公间。 靳氏的规矩一向严格，例如外卖人员不得进入公司，没有预约不能上楼，不过鲜果乐是他们公司长期合作的鲜果供应商，所以每周一、三、五都会有三到四个人来送水果，只是他们也不能上三楼，只能在楼下等着，然后经由前台通知各个部门叫人下来取新鲜水果。 “你怎么看？”靳以尧问顾晓情。 顾晓情轻点着前台的登记本子思索，随后道：“看人数好像是混进鲜果乐里面可能性最大，但你也说过，这件事不小，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何况他们还不能上三楼，所以我觉得应该还是前面两个人里面。” “有认识的吗？” “有，朗业鞋服。你前段时间不是让人来家里给我量脚做鞋子？” 顾晓情只是下意识回答，却没想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信息含量是否已经大到夸张…… 前段时间！来家里！给她量脚做鞋！！ “去监控室。” 他一言令下，前台服务员拿上登记本和顾晓情一起跟进电梯。 进电梯后，顾晓情看着电梯壁上印着的自己和靳以尧的影子。 身侧的男人兰芝玉树。 而现在……是在为她出头吗？ 她心情复杂的抓了一下自己的西服衣摆，犹豫踟躇道：“要不，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 “回来又哭鼻子？” “谁哭了！”迟疑不见，顾晓情瞬间炸毛，“靳以尧我告……”诉你，你再胡说八道我要翻脸了啊！ 然而话不说完，她就看到了一旁使劲降低存在感的前台anna。 于是顾晓情合嘴的时候差点没咬到舌头，出口的话打了个急转弯，硬生生改成：“靳总，靳总能帮忙出面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她那磕巴的偃息旗鼓模样，靳以尧鼻息中带隐了声轻笑，没说话。 然而两人距离近，那低低的笑就像是直接凑到她耳边似得，让顾晓情不自在极了。 好在电梯门很快打开。 靳以尧让anna去叫来冠以公司名号的两人见的对象，前者见的是技术部门的程经理，后者见的是公关部的万副经理。 “靳总好。” 有人来打招呼，靳以尧颔首回应。 很快，监控部的负责人胡健迎了出来，“靳总好，您来是……？这边请，这边先请坐……” “我要看今天上午三楼的监控录像。” “好的好的，靳总您稍等一下。”胡健打了通电话，随后带两人去监控室。 三人到的时候，接到电话吩咐的值班小王已经调出了三楼上午的所有监控视频， anna叫来的程经理和万副经理也随后就到，被领导指名，谁都忐忑，确定了会客时间后，靳以尧让小王把会客时间结束后那两人离开的电梯监控调出来。 两人都是抵达一楼，然后离开电梯。 她们都不是？！ 顾晓情下意识看向靳以尧，觉得这阴谋论错大发了。 然而另一边在播放的监控视频里，很快出现了拿着拖把的宋女，她走进洗手间。 不多会儿，有个女人从视频中出现，也进了洗手间。 “这人哪里来的？”靳以尧问。 “哦西面有个楼梯口。”小王说着，立刻找出三楼西面楼梯口的同时间监控录像，打开后，就见八点二十五，有位穿着西装的女人从楼梯走上来，她左右看了看，然后选了个方向直走。 方向尽头就是正在打扫卫生的宋女。 “咦？这人就是上午找我见面的e时代科技副经理，她说得知我们公司最近要更新系统、升级防火墙，所以预约了见面，推销他们的查杀软件。但我们一直都是和快横科技合作的，所以我对比了一下，见也差不多就拒绝了。” “嗯。”靳以尧转头对anna说：“叫那个保洁来认人。” 第73章 不想再看晚娘脸 “对！靳总，就是她没错！” 宋女指着视频里的女人，气急败坏的骂：“这女的长得漂亮，但心肠也太歹毒了，竟然编排着让我说那个雪莉的坏话！缺德，这样的人就该断子绝孙！”这祸害，差点没把她弄进监狱里。 听到她推卸责任的连番咒骂，顾晓情不觉拧起眉，“别人让你怎样就怎样，一把年纪连辩解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这不是，她给钱嘛……”宋女神色有些尴尬，辩解：“公司保洁员那么多，就算我不答应别人也是会答应的。” 呵！！ 还不知道错！ 顾晓情简直气得头疼！ “shirley，通知人事部辞退她，上个月工资扣除违规罚款，其余按时发放。”靳以尧不废话，开口时神色冷漠无情，又道：“现在，先送局里关两天长长记性。” 顾晓情配合的垂眼，“是，靳总。” “不要！！靳总，我长记性了！”宋女一听又要把自己关进去，马上噗通跪下，然后挪着膝盖去抓拉靳以尧的腿。 可惜，被胡健半路阻止。 “靳总，靳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家老伴儿身体不舒服没办法工作，家里又无儿无女的，我这一进去没人照顾我老伴了啊，我……”再抬头，宋女已经哭嚎起来，“您开除我我就没工作了哇……哇，我以后，以后再也不犯了，求求你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求求您，您扣我工资好了，别送我进警察局，也别辞我啊。” 这撒泼的样子看得靳以尧剑眉紧皱，“叫保全上来。” “别，求求你，靳总，我、我……”宋女见哭惨不成，又慌忙的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摸出几张红票子，往靳以尧的方向递：“这是早上那人给我的钱，我不要了，求你别开除我……” 而靳以尧早在吩咐完就大步离开。 宋女见状，大哭大叫着想冲过去拉，可被胡健控得死死的。 “你先看着。”胡健匆匆把人交给小王，自己赶紧追了出去。 靳以尧身后还紧跟着三人，他道：“散了吧，程旭你上来。” 他话落下，不等程经理说话，公关部门的万副经理率先说：“靳总，视频里的人有点像我们部门去年来的一个实习生，不过只是待了几天就离开了。” “叫什么名字？”程经理问。 “肖暮雨。” “对。”程经理和靳以尧说：“的确是这名字。” 交谈中的两人没注意到，顾晓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明显一僵，但靳以尧却察觉到了。 他说：“那联系e时代科技的人，让那人再来一次，非要理由，就说谈升级系统的合作……” 他的话还没交代完，顾晓情突然沉声打断：“不用了，我知道是谁了。” “谁？” “我私事。”她说着挤出个笑来：“麻烦几位部门经理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还以为靳以尧找他们是出大事了！ 几人连连摆手。 被叫来的三人大小也是领导，相对于下级们来说属于另类存在，所以和工作不相干的八卦一般消息比较滞后，以至于现在没听过面前顾晓情和靳以尧的绯闻。 也是幸好没听过…… 打发了几人走后，靳以尧说：“真不需要我出面？” 顾晓情没想到真的一下子就被自己猜中了人，此时有些不在状态的应：“嗯。” “回头不会怪我？” 她抬头，“我哪里敢怪你？” “你算算一个上午给我甩了几次脸色了。” 靳以尧语气里的委屈竟然多过责备。 顾晓情已经领略过好几次如此这般的人设切换，这会儿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哆嗦，“你可真是被房产业耽误的影帝。” 这话可有些过了。 靳以尧挑挑眉，“顾晓情。” “嗯？”顾晓情摁着电梯门，抬头看他，乌眸清亮，只浮着点突然被叫名字的疑惑，“怎么了？” 原本的确是有话要说的，但靳以尧都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的视线之后，脑子破天荒的空白了一瞬。 “不进来？”顾晓情又问。 靳以尧回过神，走进电梯后才状似无意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顾晓情关上电梯，摁亮顶楼的楼层，“私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我是说公司，公司内部不是已经被带了大节奏？不然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你不是说谣言止于智者，不管它，没两天就能散了吗？” “那也得有两天。”靳以尧话中有话，“我可不想再看两天晚娘脸。” 顾晓情横看他！ “顾晓情，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眼神。这是我的地盘，我说句实话还不行了？别忘了我是发你薪水的人！” 顾晓情闻言，也破罐子破摔的朝他吐舌头，“是么，可债多不压身，你有本事逼死我啊~~” 靳以尧：“……” 这是挑衅？ 顾晓情当然也没想真惹他，毕竟一直以来，明着仿佛是惹他，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只能是她…… 于是见他不说话后，她立刻把话题转回来，“怎么处置当然是你说了算，你是老板，发薪水的人，谁敢和你过不去？” “那你是我助理，进行合理的安排策划难道不是你的本职工作？” “可以啊。”电梯门口了，她给靳以尧比划了一个“你先请”的手势，等靳以尧迈出后自己才跟上。 余光中，屏风工作室里大家都在“认真”工作。 她故意将声音提高两分，说：“派个人挨个儿问，问他们听没听到这个传言，听了后又有没有信。不信涨工资，信了就扣工资，权当交智商税、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明辨是非的能力。” 余光里几个“认真”工作的人表情瞬间难看了一些。 顾晓情于是趁热打铁的追上靳以尧，然后亲昵的搂住靳以尧的胳膊，“好不好嘛，亲爱的。” 靳以尧凤眸一敛，扫向身侧的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的直接抽回手，“在公司里别拉拉扯扯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总裁办公室。 “砰——” 总裁办公室的门有防震系统，然而那关门声还是让几位传过她八卦的秘书助理们心里一紧。 第74章 身份差距 门一合上，靳以尧一边大步走向办公桌，一边道：“按你说的办，写个不超过三百字的公告，打印出来贴到楼下信息通告栏，再以短信和邮件方式全公司通知一遍。至于询问的人，你提一个名，财务那边的奖惩我会招呼一声。” 顾晓情那番话是故意说给秘书部其他人听的，没想到靳以尧竟然轻易当了真！虽然这谣言来势汹汹，但这风明显就针对她。靳以尧为了她一个新来的助理，这么大动干戈…… 顾晓情五味杂陈的看向已经坐下准备办公的男人。那英俊无双的面容上无悲无喜，可莫名就带着不怒自威气势…… 靳以尧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无聊不想管，才随便她怎么处置。 还是…… 单纯的纵容她撒气？ 如果是纵容的话……某个猜测浮现，顾晓情听到自己鼓噪的心，正以非常夸张的频率急速跳动！！ 她看着靳以尧，越看心跳越快。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会吗？ 可能吗？ 可……怎么可能？ 别说他们现在的身份差距，中间还有个楠楠，就算没有，靳家的人她也实在不想再招惹。 何况邱婉玲的话言犹在耳。 她根本不配。 可如果只是玩玩的话，她不会奉陪的。 “还站着？”靳以尧抬眼看她。 “真这么来吗？” 他反问：“还是你有更合适的处理方法？” 顾晓情于是不再犹豫，“我整理下要发的公告。” “短信和邮件用我的手机和帐号发，公告打印出来就贴楼下展示栏。” “嗯。”顾晓情应着声就往自己座位走去，可没两步，她就停下，“谢谢你。”然后匆匆回到办公桌忙活起来。 对于这样的道谢，靳以尧没应声，只是签字的万宝龙钢笔在修长的手指上打了个漂亮的转儿。 昭示他心情不错。 顾晓情把公告内容打出来，虽然靳以尧的表现像是让她“全权做主”，但还是拿去让他扫了一眼，确定没问题才发了邮件和短信，再去一楼贴公告。 她现在手头上的工作差不多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整理靳以尧下两周的行程，让前台录入预约数据，以及下周靳以尧去s市的各项规划安排。这么想着，她抬头往靳氏大门看去。 外面的阳光灿烂到刺眼。 今天是个好天气。 顾晓情到底是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往靳氏外走去，跟靳以尧请完假后，她的手指移到现在还联系的一个大学校友的号码上，拨通。 再繁荣昌盛的城市，到了工作时间，总都会少下几分热闹。 街道上行人少有来往，车流稀稀落落。 顾晓情坐在市中心一家咖啡厅的靠窗位置等着。 直到杯中咖啡渐冷，一辆张扬的红色法拉利姗姗来迟，停在店门口。 随后，驾驶位上下来个拎包的女人，她穿着红色连衣包臀裙，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裙子是一字肩，肩带悬在上臂两侧，又披了个褐灰相间的皮草坎肩儿。 光是看这身打扮，就扑面而来一股趾高气扬的贵妇气势。 何况她还肤白貌美。 顾晓情收回视线，而那性感火辣的身影已经走进店里，踩着“嘚嘚嘚”的高跟鞋来到她面前。 白卉将lv新款包包往桌上一放，在顾晓情对面的位置坐下，修长白皙的腿自然的叠起个优雅的二郎腿，然后抬着下颔睥睨着顾晓情。 “喝点什么？”顾晓情问。 白卉面露讥诮，“你找我出来是喝东西的？” “的确不是。” 一个近乎素颜穿着非黑即白的西服，一个妆容艳丽浑身名牌穿条大红色衣裙。 两人周身气势竟不遑多让。 “在靳氏恶意散播传言的人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肖暮雨不是你身边的一条狗吗？” 白卉长手长脚，站起来就给了顾晓情一个耳光，“你嘴巴放干净点！” 那耳光狠厉，扇得顾晓情一阵嗡嗡耳鸣。 挨打的脸颊迅速发热发胀，顾晓情舔了舔牙槽，品出一丝咸腥味道，她抽了张纸巾，舌头推出那一点血水后，平静的站起身和白卉对视。 白卉丝毫不惧，眼神凌厉挑衅又不屑，仿佛在看一堆垃圾，“是我又怎么样，你一个到处发骚的女人带着个野种，勾引完这个勾那……” “啪！！” “啊——！”白卉措不及防，话没说完，就被顾晓情一巴掌硬生生被扇倒在沙发上！ 她头晕欲裂，如置梦中。 万万没想到顾晓情这人竟然会还手。 而顾晓情离开座位，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揪起白卉的长发！ “呃啊……”白卉吃痛，纤细的脖颈被迫仰起，她不甘示弱的要去抓顾晓情的头发，可对方头发已经扎成发髻，怎么也碰不到。反而头皮一次次被人拉都更紧，她不得已停手，脸上写满了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的愤怒。 顾晓情不以为意，不管神色和语气都风轻云淡，仿佛此时狠狠揪着别人头发的人不是她一样，“白卉，如果我想搞事，你以为靳太太位置能安安稳稳的坐这么久？靳以辰那样的人，求我多看一眼都嫌脏，你怎么还在担心我会和你抢？” 说着，顾晓情斜斜抬眼睨向不远处原本疾步而来，此时却一步、一步放慢速度的男人。 心，在抽搐。 可她面上却依旧平静和漠然，仿佛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和靠近，依旧对白卉说：“要是你看我现在生活平静要来找茬，正好，光脚不怕穿鞋的，你有种就弄死我，不然，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晓情……” 白卉原本要回击，可是听到这话却猛地一颤。 顾晓情手指瞬间用力到发白，又立刻松开，她站起身，“祝你们白头到老，别祸害其他人了。” “晓情！”靳以辰急急抓住她。 顾晓情像是触电一样抽回手，反手就给他一个耳光，随即她立刻敛起汹涌的情绪，咬牙道：“管好你家的疯子！”放下狠话后转身就跑出咖啡厅。 “以辰，以辰……” 靳以辰看着狼狈起身要来抓住自己的女人，眼里浓烈的厌弃一闪而过，不留半分情面的推开她，快步追出去。 一出咖啡厅，顾晓情的冷静全然不见。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可还是感觉自己喘不过气，秋日的太阳明明没多少温度，她却觉得仿佛要把她的皮肤都烤焦。 她脚步虚浮，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只挑了条路匆匆的走，像是在拼命逃什么。 ——“哈？你们说以辰原本喜欢这个乡巴佬？别了吧，他昨晚在我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晓情！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以辰是我未婚夫！” ——“[照片]睁大眼睛看，这是以辰。你赶紧滚，他昨晚抱着我说你烦，烦死了，你能有点自知之明？懒蛤蟆！” 对不起。 顾晓情，我们分手吧。 我妈让我娶白卉，如果你不介意…… 算了，这卡你拿着。 别来找我了。 大脑已经不能正常运转，顾晓情口干舌燥，浑身都在发抖，忽然，眼前一黑。她慌张的挥手要抓点什么支撑，下一刻就被人擒住手臂，随即踉跄着的跌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你没事吧？” 哪怕这个胸膛时隔已久，却还是熟悉到让她颤栗。 顾晓情抓住他的手，狠狠的、一把推开！ “靳以辰！”几近崩溃的三个字出了口，顾晓情又死死攥着手，忍了半天，到底是露出个惨然的笑，“当初我放过你了。现在你能放过我吗？” 靳以辰露出哀求的神色，“晓情……” “以辰，以辰！”白卉也气急败坏的追了出来。 她又恼又怒，跑过来一把圈住了靳以尧的胳膊，然后充满敌意的看向顾晓情。 顾晓情见状看向白卉，看着对方又惊又惧满是防备的眼神，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你别担心，楠楠是我和靳以尧的孩子。”她对白卉说。 而听到顾晓情亲口承认，靳以辰脸色瞬间惨白！ “晓情……” “你们真的很烦啊！”顾晓情打断他，低低惨笑一声，“我是靳以尧的情人，我心甘情愿不要名分给他生孩子，和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她转过身离开，“一个个的，为什么就能这么自作多情。” 顾晓情花了很多时间，才终于把心情平复下来。 下班路上靳以尧接到电话得回靳家一趟，所以他把顾晓情和楠楠送回别墅就走了。 用过晚餐，顾晓情陪着楠楠把八分之一的拼图凑好了，看着女儿开心的拍手叫，她有些恍惚，却也还知道跟着勾起唇角笑。 “妈妈，妈妈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想这空旷豪华的大厅，本不是她该待着的地方…… 她和靳以尧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是在旁人看来，她的的确确是被靳以尧包养无疑吧？ “想回家吗？”顾晓情摸着女儿凉凉的脸问。 楠楠乌亮的眸子就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列着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说：“妈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说着就站起身扑到顾晓情的怀里，还安抚性的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又蹭蹭她的脸，稚嫩的语气咬字慢却清晰，“妈妈，你想回家吗？” 顾晓情抱住她小小软软的身子，眼睛止不住的有些热，“我想……” “妈妈？” 楠楠察觉不对劲，正要松开环抱，却被顾晓情抱得更紧。 顾晓情没让女儿看到自己哭的样子，抱着她站起身，“宝宝，我们回去住一天好不好？” 楠楠乖巧又有些担心的点头，“好。” 洋气的别墅大门关在身后，顾晓情抱着楠楠下楼梯。 靳以尧说不让她开车，但其实又给了她车库里的车钥匙。但她没去开，而是抱着楠楠走出小区外，用手机软件叫了出租车。 顾晓情没看见，不远处的梧桐树后，隐着几个高长的身影。 第75章 街头“奇遇”记 行进秋末，夜晚的风萧瑟，一阵风过，卷起地上零星的几点落叶。 楠楠突然有些不安，小手儿抱紧了顾晓情，“妈妈……” “没事啊，妈妈在的。”顾晓情轻轻拍她的肩膀，温柔的哄慰：“我们到那边等车，大树高高的，才能把挡风住不冻着我们楠楠是不是？” 楠楠小小的薄唇抿着，眼里都浮了泪光，却勇敢点点头，“嗯。” 顾晓情用脸贴着她，心里清楚为什么女儿会害怕，周围的路灯都很明亮，那边可能是因为树荫比较多，所以对比上去稍微暗一些，“宝宝，还记得妈妈以前和你怎么说的，怕怕的时候做什么？” 楠楠小声说：“唱歌。” “现在妈妈有点怕怕的，楠楠可以给妈妈唱支歌吗？” “嗯嗯。”楠楠搂紧了顾晓情，“妈妈不怕……” 小桥她站在，小溪上。 小溪她，缠在小村旁。 小村她是个美脸蛋的姑娘，哦，姑娘她的小手儿撑在小桥上…… “然后她说，枯藤老树伴昏鸦，小桥流水无人家。荒草没过，小石板路，春园逃出一支桃花。谁在树下，睡着咯，轻风偷走了他的酒……” 稚嫩的声音还有些咬字不清，但是唱啊唱啊，却参进了顾晓情温温柔柔的嗓音。 楠楠终于是不怕了，嘻嘻笑笑的和顾晓情一边唱歌，一边由她抱着往梧桐树那个方向走。 余光中有几个黑影动了动，顾晓情定睛看，没看到什么，只觉是树影婆娑。 怀里抱着暖哄哄的小家伙，耳边是软软清亮的嗓音，吹面而来的风不再寒冷，反而有些沁人心脾的凉爽。 顾晓情的心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宁静下来。 “小桥还是呆呆的，听着小溪哗啦啦……” 有什么好踟躇好茫然的？ 这么多年来，她什么苦和痛没吃过，什么委屈和气没受过，最开始那两年，别人的眼光和议论还少吗？不都熬过来了。 区区白卉和靳以辰算什么，只要女儿还在身边，她就是最坚强的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是楠楠的超人，楠楠就是她所有的勇气。 这么一想，顾晓情设想了这几天没回家，现在家里的情况会是个什么样。霉味也许不至于，但最近天气换季，家里肯定是起潮了。还有回家必经的那条乌漆抹黑的小道，以及几盏昏黄的路灯…… 原本就是临时的傲气发作，这会儿冷静下来，顾晓情于是打消了这念头，转而带着楠楠去市中心逛街。 心情不好的时候，买东西的确减压。 顾晓情的银行卡全部都被冻结了，但支付宝里面还有两万多块钱，这个月底到期的定期存款也还有四万……如果别去想着攒钱买车，生活方面她哪怕不用靳以尧的钱，也能过的不错。 于是她的心情更加宽松开来。 不过是七百万么！只要还了这些钱，她就彻底自由了。 到时候，她就带着楠楠逃得远远的。 买了两套母女装，花了小几千块钱，顾晓情又在路边买了热乎乎的鸡蛋仔。 “妈妈，好好吃好好吃。”楠楠抱着大纸杯，使劲儿的抬高胳膊，“你也吃。” 顾晓情没拒绝，蹲下就着她的小手咬了一口，“嗯~~” “怎么样？”楠楠吞了吞口水。 “好吃。”顾晓情在她期待的注视下笑出声。鸡蛋仔里面还有些流质，香得人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更重要的是，这已经趋近于寒冷的天气，吃这么一份暖烘烘的食物，能轻易的让人心情舒爽起来。 “耶耶耶，我就说很好吃！”楠楠开心的叫完，“啊呜”的又吃了一大口。 “但是要小心烫哦。” 楠楠点点头，小嘴里面塞满了，暂时说不出话。 夜晚的r城灯影繁华，来往车辆如龙。 特别是十字街口红绿灯处，车跟着车，尾灯亮着，就仿佛是并着排了几条红色的长龙。 “哇！”楠楠突然听到什么动静，像小牛崽一样开心的要往前冲，然而因为手里还拉着一个慢吞吞的妈妈，效率大大打了折扣。 “妈妈，看那边，那边。” 不远处是个五花八门的大广场，有小吃，有跳舞的团队，也有许多玩具摊，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儿童玩的游乐设施。 顾晓情以为她是想去玩，脚下幅度放大了一点，嘴上却还是说：“慢慢走，不急。” 出乎顾晓情衣料的是，楠楠没有冲到灯光明亮的广场，而是带着她，走向了灯光要昏暗上不少的角落偏僻一处。 而随着距离靠近，有阵刚劲有力的弦音传来。 再凑近一些，顾晓情就看到有个老人坐在绿化带边上的角落拉二胡，边上稀稀落落的围着几点人。 主要是借着广场远远大灯照明，但老人身侧也放着几块会发光的石块，他面前还铺着一块年代久远的四方布。 因为天色黑，又有人挡着，她看不清布上面具体写着什么，只隐约见得那是手行书，漂亮得很。 “妈妈，妈妈。”楠楠不冲了，抬起小脑袋看她。 “想去看？” 楠楠点头如蒜。 顾晓情摸摸她的脸蛋，抱起孩子走去。 老人穿着的衣料很单薄，黑衣服黑裤子，脚上是黑布鞋，一身行头均是有些破旧，而且从露在外的脚踝和手来看，都显得格外瘦削。 只是明明夜风冷得很，那摁弦拉弓的手指却极为灵活。 忽得，随着琴音欢悦的加紧，寒夜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周围的看客有些想拿出手机录像，不过因为光线不好，又作罢了。 马蹄声越紧越快，最后猛地一收！ 一曲《赛马》终了。 零星几点看客四散，有些则留下几块零钱再走。 顾晓情见女儿圆圆的眼睛还盯着老人，她摸了摸身上，也没钱，于是弯腰和她说：“宝宝，老爷爷肯定很冷，你鸡蛋仔还吃不吃呀？不吃给爷爷吃好不好？” 楠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蛋仔，呷呷小嘴想再咬一口，但还是忍住了，捧着纸杯小心的绕开那块布，踩着小步子走到老人家面前，双手递上：“爷爷，给你吃。” 老人家拉完一曲，这会儿正在擦二胡，闻言愣住，然后抬头看看小朋友，再抬头看向顾晓情。 顾晓情脸上挂着笑，也走近两分，“老爷子，二胡借我拉拉呗？” “你、你也会啊？”老人耳朵利索，说话却不太利索，撑了撑身子。 顾晓情一直以为他是盘坐着，直到这会儿才发现，老人右腿只剩下一截上肢，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灾难。 老人还要往旁边挪，似乎要让位置给顾晓情。 顾晓情忙阻止，“没事，没事，我就玩玩，也不是很厉害。” 第76章 卖个艺 大学的时候加了许多社团，其中就有音乐社，她骨子里是个好胜的，所以一门心思学了两样民间乐器，一是笛子二是二胡。 “老爷子你先吃东西，来楠楠，帮妈妈打个灯儿。”顾晓情把手机递给她。 这一插曲，引得几人好奇看过来。 毕竟街头卖艺的老人衣衫褴褛，而顾晓情衣着不亮眼，但整齐干净，笑起来，脸颊酒窝微微一漾，让人如沐春风。更胜在一旁的孩子精致漂亮，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出身富贵。 楠楠接过开着电筒功能的手机，举着手机，把光亮照在妈妈和老爷爷身上。 结果这一照，立刻发现老爷爷手里拿着那鸡蛋仔却一直没吃。 于是她又嘚嘚嘚的踩着小鞋子，跑过去，然后食指拇指一抿，剥了个圆圆的鸡蛋仔，递到老人嘴巴前，“爷爷，这么吃就好啦。” 老人抽弓摁弦的手原本稳如山，这会儿却在发抖。他到底是接过了那块小糕点，塞到自己嘴巴里品不出味道，眼里却有点泪光。 他抬手，似乎想要拍拍楠楠，又觉得自己脏，收了手。 楠楠没注意到，朝他嘻嘻一笑又拿着手机回到妈妈身边。 而顾晓情已经在围着绿化带的小瓷砖上坐下，双腿笔直并着，琴筒放在腿上，尝试着拉了几个音，音准非常好，手感也跟着来了。 “嘿！”她丝毫不拘束，朝着好奇驻足的路人说：“走过路过的都来听一听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她这么一吆喝，果然又来了几个人。 楠楠虽然听不懂，却“啪啪啪”鼓起了小手掌，手里的手机电筒跟着一阵乱晃。 时隔几年，再一次尝试着掌控音符…… 顾晓情没再看行人，而是专注于手弓弦，短小的引子后，拉出悠悠长长的旋律。 夜阑人静，清泉幽冷…… 一曲二泉映月悠长又抑扬顿挫，顾晓情拉着弓子，很快就进入了曲中意境，不觉合上眼。 她穿着现代的衣裤，身姿却随着拉奏而微微摇曳，恍然是灯光明亮舞台上，一位盛装出席的表演者。 围观的人悄无声息的越聚越多。 楠楠就在一旁举着小手里的手机，大眼儿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家妈妈，小白牙不自觉咬着唇，露出个安静又专注的笑容。 母女两人边上还放着几个印着商店logo的购物袋。 有路过的行人惊讶，和随行的朋友停下围观。 而一位听到曲中，就掏出一张纸币放到顾晓情面前。 说是她面前，但其实也是在老人铺着的白布上。 这动静没吵到沉浸在乐曲中的顾晓情，楠楠却瞧见了，她立刻跑去捡起钱，然后赶了两步，拉住还没走的叔叔裤脚，轻声的说：“叔叔，你钱掉啦。” 周围一群人都轻轻笑了。 “这是因为她二胡拉得很好，奖励给她的。”路人蹲下笑，捏捏她的脸，“小朋友，这是你的谁啊？” “是我的妈妈哦！”楠楠特骄傲。 那人于是笑着把钱塞她小衣兜里，“那你要帮妈妈保管好钱哦。” 她立刻点点小脑袋，咧开个露一小排白牙的灿烂笑容，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当自己妈妈的“灯光师”。 而刚刚她的举动，显然牵动了周围阿姨们的少女心。 ——“小朋友，这是给你妈妈的，拿好哦。”递钱。 ——“小朋友，你妈妈拉的真棒。”递钱。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啦？好棒哦，还知道给妈妈打灯，拿去买糖呀。”递钱。 …… 于是也不知道是真的对曲子有了感触，还是小家伙实在讨喜，行人出手已经不像是街头施舍，反倒有了网络上给主播打赏的那股子阔绰气。 于是，楠楠面前放了一堆的钞票。 因为知道这是奖励给妈妈，证明她妈妈非常棒，小楠楠那叫一个来者不拒，来一个“打赏”的叔叔阿姨，她就回一个露牙弯眼的灿烂笑容，脆生生的咬字道：“谢谢漂亮阿姨、谢谢帅叔叔。” 不管是笑容还是甜嘴儿，都毫不吝啬。 更难得的是，她有了空档期后，就会把纸币给抚平，然后一张张叠起来。 那小手儿软软的，因为认真，先前的行人没散，又引来不知情的行人，于是广场入口边上的角落行人越聚越多。 而楠楠呢？ 她对于钱的面值还没概念，只得往上数着，越数大眼儿越亮。 好多钱哇…… 她舔舔嘴唇，心想，四十一块钱，她都可以买一个巧克力蛋糕啦！ 而一旁站得近，正在拍摄她们的大学姑娘扑哧笑出声，因为楠楠记错了，上一次原本已经数到三十八，但被一打岔，又开始从从二十八接着往上数。一来二去，露漏个十。 这边“打赏”的热火朝天。 那边顾晓情表演也到了极限，她当初就学了前三个小节，后面也拉过但这么多年，谱子已经记不清了。于是她停下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向老人家，“后面不会，老人家您帮个忙呗？” “很厉害，很厉害。”老人给她竖大拇指。 顾晓情是听过他拉二胡的，俨然是个老师傅级别，这会儿被夸奖，忍不住腼腆的笑了。 而看着她脸颊上漾出的酒窝，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孩子能笑得那么可爱，全都是因为基因好啊！！ 母女俩笑起来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妈妈妈。”楠楠见她表演完了，手机往兜里一揣，摸到还有一张钱，立刻也拿出，然后压在那厚厚一叠钱上面，噌噌噌跑到她面前，献宝似得递到她面前，“你看哟。” 顾晓情吓了一跳，那厚厚一叠纸币里，面额十块二十块，甚至五十、一百都有！ “你……” “因为妈妈刚刚很棒，所以叔叔阿姨奖励的噢。”楠楠准确无疑的表达了第一位叔叔给钱时候的说辞。 顾晓情这才恍然抬头看。 只见以他们这个角落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 而在她抬头看的时候，周围自发的响起了一阵热烈掌声。 虽然，顾晓情的原意就是帮老人拉几位看客，毕竟她自己身上没有钱，如果能有人丢几块零钱更好了。 她万万没想到，不知觉中，竟然造成了这样的轰动场面。 顾晓情伸出双手，接过女儿递到她面前的那沓纸币，然后起身，一手捏着钱，一手搭在楠楠肩上，慎重其事的朝人群鞠了个躬，“谢谢，谢谢大家。” 楠楠有样学样，小小的身子跟着往前鞠躬，“谢谢大家。” 周围又是一阵热烈无比的掌声。 隐约中，有个声音在叫“再来一首”。 但时间已经晚了，而且这么聚下去，广场的治安管理员可能都要被惊动，毕竟这距离人家进出的路口不远。 只是…… 手里的钱怎么办？ 她原本是想拉个曲子赚几块钱，再转交给老人，算是表达自己一点心意。 可是现在数额这么大…… 往少了说，这里面得有上千块，而把这笔钱交给一个腿脚有着严重残疾的老人，未必就是件好事，还可能会给他招来无妄之灾。 谁能保证这围观的人里，没个缺钱的混混？ 第77章 惹出来的事 顾晓情终于发觉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了事。 但没关系，也难不倒她。 她樱唇一弯，敞开了嗓子，对大家说：“抱歉，时间不早，我和爷爷得回家了，谢谢大家捧场，谢谢，非常感谢。” 让大家知道老爷子家里有小辈在，那些心生歹念的人，多少就会忌惮一些。 这么想着，顾晓情回身走到老人身边，弯腰去扶他，“老爷子，我送你回去。” 老人立刻摆手，“不、不用，我自己就行。” “这大冷的天咱就不在外面冻着了。”顾晓情能摸到他身上都是冰冷而僵硬的，老人体重很轻，但是因为抗拒强烈，她也没办法强迫，只能压着声音问：“那您家里还有谁吗？” “我、老婆子。” “您联系联系她呗。” “她晚点就……” 他话没说完，就见有个阿婆，从慢慢散开的人群里推着轮椅车走了过来。 “阿曼啊！” 老爷子笑，抬手和来人招了招。全身紧绷的抗拒全收了，苍老的脸皱成一朵花。 顾晓情闻言转头，看到那个身形微微佝偻的老妇人时，心里微微一震。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 顾晓情于是从口袋出拿出那沓钱，塞到老人家手里，“老爷子，那这钱您收好了，这几天开始降温，您和老太太都买几身衣服，等来年开春了再出来拉琴。” “拿不得，不得。”老人不肯收。 老婆婆推着车来到老人身边，看了看顾晓情又看了看老头子，“根啊，这谁……” “一个好心肠的，闺女！”老人说话又利索了，音量也有些大。他在阿婆的搀扶下上了轮椅，然后把钱还给顾晓情，“你给娃多买点吃的，我们啊，不、不差钱。” “我们也不差钱。” 尽管顾晓情这么说，老人还是哆嗦着手，执意要把钱还她。 顾晓情只得接过，眼圈发热，余光看着老妇人开始收拾铺着的白布以及二胡和石块，又过去帮忙，然后把钱递给她，“阿婆，钱您收着，这是老爷子晚上拉琴挣的。” 阿婆旁若无人的继续收拾荧光石。 “闺女，阿曼她听不得，耳朵不好啦。” 顾晓情握着厚厚一沓纸币，这个不收那个不收，她心里抽得厉害，就拉着楠楠回到老爷子身边，“您家里的小辈呢？” “工作去啦。”老人怪不好意思的，“年底就回来，我啊，就、就是架不住，要拉琴，这个手生不得。” “嗯……” 楠楠从始至终都是一脸茫然，仰着小脑袋，看看妈妈又看看老爷爷，半句话都听不懂。 最后，顾晓情抱着女儿，亲自送了两位老人回家。 老人的家就在广场附近的一栋沿街居民楼里，那屋子看着很新，但是里面家具都已经上了年头。 不过这地方，也不招流氓混混闹事，于是顾晓情就放心的把钱硬塞给他们，“老爷子，改天有机会，我再带女儿来看你们。” 到这地步，老爷子见实在推拒不了，终于是接下，热泪盈眶的看着她。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趋近于晚上九点。 对于城市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生物钟很精准的楠楠，却是小嘴儿开合，哈欠连天。 “妈妈……” 她小脑袋点啊点的，最后困极的搭在顾晓情肩上，咕哝说：“叔叔走了。” “叔叔？” 楠楠声音含含糊糊的，“嗯……” “哪个叔叔？”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顾晓情也不吵她，刚准备拦车，就看到有辆迈巴赫顶着她倒背如流的车牌号，缓缓而来，然后停到了她面前。 顾晓情：“……” 她不相信r城那么大，靳以尧刚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偶、遇到她！ 后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顾晓情也不矫情，弯腰，小心的把睡着的孩子先放进去，自己再上车 靳以尧没和她打招呼，兀自捏着鼻梁骨。 顾晓情闻到车内还有股淡淡的苦味，是醒酒茶的味道，“你喝酒了？” “一点。”靳以尧松了手看她，“怎么出来了？” “出来逛逛……” “袁叔，停车。” 才驶出不远处的车子缓缓停下。 “怎么了？”顾晓情侧头看他。 靳以尧头痛，酒还没彻底醒，“你惹出来的事。” 她惹出来的事？ 顾晓情怒，她怎么就又惹事了，说清楚！ “报警吧，想睡觉。”靳以尧不想多管闲事了。 顾晓情听到这话，才惊觉出什么，立刻摇了车窗回头看！ 只见沿街的那栋房子，迅速跑进两个青年。 而这仅仅是她看到的，靳以尧看见到的人，肯定更多！ “我先报警。”顾晓情冷静又迅速的说，同时打开车门下车，“楠楠你看好，我去看看。”说着就往老人家里跑去 她这动静，靳以尧从头听到尾，却没出声阻止。 他只是闭上眼，食指压了压太阳穴，再睁眼时，凤眸中已经强隐着一丝不耐。 开车门，长腿迈下。 他冷声道：“我去看看，袁叔你叫警局那边早点来个能管事人，看好孩子。” “是，靳总。” ——“求求你们……” 老远，顾晓情就听到房子里传来哭着的求饶声，老人房子两侧邻里都亮着灯，甚至还能看到人影，可就是没人出来帮帮忙。 顾晓情四下扫视，抡起门边的扫帚就冲了进去——“住手！！” 厅口聚集着的五个混混全部看过来，几个人都还是青年，只是染发抽烟，皆是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 老爷子腿脚不便，这会儿倒在地上又被拉扯到隔间处。边上的老妇人则跪在地上，抱住那要踹老爷子的脚。 顾晓情收回视线，平举着扫帚防备的看着几人，“你们赶紧走，我已经报警了。” 可打人的青年完全没想理她，“呸”的吐掉烟，一脚踢开妇人，弯身狠狠揪住老头的衣襟，“死老头！赶紧把钱拿出来！” 顾晓情见老人都要被捏的喘不过气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挥着扫帚冲过去打他，“你放开！” 可施暴的同伙却一把抓住手里的扫帚，一脸凶恶，“滚！少管闲事，不然揍你！！” 说完，就连人待扫帚的一把推开她！ 顾晓情力气不敌，连退几步，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啧。”靳以尧顺势扣住她的肩，顿了两秒，才拧眉扫向不远处几个非主流社会青年，语气十分不耐，“扶两位老人起来，要多少钱我给。” “靳以尧！”顾晓情不认可的大叫。 “你歇停点。”靳以尧抬手就捂住她嘴。掌心触到一处温软，他微微一僵，随即又长长“嘶——”了一声，“我头疼。” 第78章 成了再说 “我们干嘛要给他们钱？”看着面前几人在数钱，顾晓情一脸愤懑的压低声音，“你这是在助长歪风邪气知道吗！我们就该和恶势力斗争到底！” 话音落下，外面就传来悠扬又尖锐的警笛声。 顾晓情心喜，来的可真有效率！ “走！警察来了。”之前动手的小黄毛也不数钱了，匆匆把钱塞兜里，手一挥，带着几个小弟往外跑路。 靳以尧没拦着，同时还扣着顾晓情的肩膀，让她也别乱动。 等一行人出了房子，他才带着顾晓情出门。 五辆警车都停在街口，车顶都放着警灯，警笛此时已经关了，却依旧瞩目。 警察的介入引来不少人出来围观，而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如同猛虎出笼，身手矫捷的迅速把几个混混全部控制住。 一位军装上有两杠一星的男人走到靳以尧面前，“啪”的抬手，朝他行了标准的个军礼。 “建辉？”靳以尧一愣，随即大声笑着锤了一下来人的肩，“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茶都没喝上一口，就听说靳氏总裁遇到危险，得让能管事的人来。” 面对这样的打趣，靳以尧没说话，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 缉拿罪犯的几位警察反拷着几个小混混走过来，为首的和军装男人行礼，气势如虹的报道：“报告首长！入户抢劫的劫匪一共六人，抢劫金额共一万……” 顾晓情原本一脸蒙圈的看着面前的认亲场面，听到这话，突然眼睛一亮！ 她抢过话急急道：“以暴力、胁迫方式入户抢劫财物，抢劫数额巨大，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在打报告的警察被抢白，微微一愣，差点忘记自己台词，正要继续说，却被军人手一挥，“带上车。” “是，首长！” 警察回头做了个手势。 “这位小姐是谁，你不介绍下？”建辉问靳以尧。 靳以尧摁摁太阳穴，“我贴身助理，欠我几百万的那种。” 顾晓情：“……”哈喽？ “啊？哈哈。”建辉笑，也看出靳以尧脸色不太好，“那改天有空出来再聚，今天就先散了，我还得审审这几个崽子。” “行。” “等等警察同志！！”顾晓情忙叫住他，并一把握住他的双手，神色凝重，言辞恳切道：“他们抢劫无经济来源的老人的财产，行为极其恶劣，必须得重判！警察同志，维护社会，为民除害的重责可就交给你们了！” 靳以尧把她手拉回来，自己握着，“这事不归他管，你不进去看看老人家情况？” “哦对！那你们先聊。”顾晓情匆忙返身进屋。 建辉这才挑挑眉，“没那么简单吧？” “成了再说。”靳以尧笑。 两人谁也没明说，却十足的默契对答。 建辉哟呵了一声。 “注意点形象，你还穿着这身衣服。”靳以尧说着，又往警车那边扫了眼：“要是审出点什么不寻常的，告诉我一声。” “了解了解。”建辉应着，转头要往屋子里头看。 “行了，忙去吧。” “喝，这么卸磨杀驴的？”建辉一边往外走，一边严肃的说：“犯罪现场总得让我看一眼嘛。” “看完了？看完了就去忙正事。” 送了人走，靳以尧才进房间看。 屋里还有做笔录以及善后的民警，顾晓情在一旁安抚老人，等差不多好了，才起身离开。 “焉了？” “你说的对，我又惹事了。”顾晓情双手紧紧握成拳，语气低落，神色沮丧又自责。 “都有好心办坏事的时候，出发点没错的就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出发点是好的？” “看到你送老人回家了。” “就这样？” “不然？” 顾晓情狐疑的看向他，“我送老人回家，不至于给人家家里招混混抢劫吧？” 靳以尧抬手揉太阳穴，避而不答，“头痛。” “你别逃避话题！” 靳以尧脸色隐隐发白，“晚上被灌的是有些多。”说着，高大的身子还几不可见的晃了下。 “哎小心。”顾晓情条件反射的去扶住他。 扶住了，再撒手又不好意思。 这么走了一会儿，等快到袁师傅停车的地方，她才有些别扭的小声开口：“抱歉，刚刚误会你了。” “嗯？”靳以尧没注意听。 解酒茶还没见效，过多酒精的确麻痹了他一些感官。 “没。”顾晓情扶着他去开车门，“你晚上不是回家了吗？谁灌你酒啊。”谁敢灌你酒啊！ “以辰那小子。” 听到这名字，顾晓情身子微微僵住。 而靳以尧已经自己上了车。 她攥了攥拳头，又强迫自己松开，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另一侧上车。 楠楠还在安睡。 回到别墅后，顾晓情安置好女儿，就去给靳以尧放热水。 “你自己可以吗？” “不然，你帮我洗？” 顾晓情眯眼，“你给我七百万吗？给，我就帮你洗。” 靳以尧：“我自己洗。” “嘁！果然越有钱越小气！” “那我给你洗，你给我七百万？”他眉间染了点笑意，凤眸里光芒幽幽的，有些风流和勾人，“不用七百万，七百块也行。” “赶紧洗洗睡！！” 临近半夜，顾晓情还是不放心的拿着药膏推开了他的卧室门。 她怕靳以尧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又怕他的伤口在水里泡太久不好。 然而靳以尧的自理能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好，浴室里灯黑着，她担心的第一件事并没有发生。 房间里一片漆黑。 顾晓情怎么说也算是“偷偷潜入”，本来该能多小心就多小心，可不开灯又看不到……于是她轻声打开了灯。 开的是壁灯，并不刺眼。 顾晓情走进里间，就看靳以尧光着膀子趴在被子上睡着了，因为裸着，右肩上那条青紫痕迹狰狞可怖。 她鼻尖和眼睛突然一阵酸热。 第79章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如果没有和靳以尧的纠葛，顾啸尚的赌债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解决，但也就没有邱婉玲去把他父母带到城市里来的事。 然而，她到底还是会被亲弟弟拿刀抵着，拿脚踹着…… 所以，尽管当初醉世是他有心设计，这一棍子结结实实是为她挨的，今天那些混混也的的确确是她招的。 指尖轻轻的抚上那道深厚的疤痕，触感惊心。 沉睡的靳以尧无知无觉。 顾晓情拿出药膏轻轻的帮他涂抹，从瘀痕的顶端开始。忽然看到他身子微微一颤，她以为动作太大压痛他了，定睛看，才发现他背上有几点水迹。 她反应过来，迅速抹掉眼泪，悬空的手指用力握了握，等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擦药。 在外面这几年可以说是颠沛流离，但也没有那么惨，因为她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 但也仅仅只是靠着自己。 从来没有人会为了她站出来。哪怕嘴里说着气人的话，但胸膛和臂膀却护着她。 顾晓情不知道靳以尧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当初在醉世是因为想要戏耍一下她这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那后续根本没必要为她付出这么多。 他…… 是喜欢她吗？ 多多少少，应该是有一点吧。 只是，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多情也无情，哪怕喜爱上一只宠物，喜爱的时候也会尽心尽力。 这样的喜爱。 会有多久？ 图个新鲜，还是觉得好玩…… 药全部上完，顾晓情合上药膏盖子，把空调给关了，又去沙发上拿了条薄毯帮他盖上。 “唔——” 听到动静，顾晓情盖毯子的动作一顿，抬头就看到那睡颜上剑眉微微皱着，似乎有些难受。 她没有盖到他受伤的地方也痛吗？ “头痛……” 靳以尧眉间又紧了紧，似乎想抬手揉。 顾晓情见了，下意识阻止他的动作，然后屈膝跪在床边，自己用手指轻揉摁着他的太阳穴。 没一会儿，眉头就不皱了。 顾晓情看着他安静的侧颜，突然想起他上车时候说的话，说是靳以辰灌他酒。 靳以辰灌他……是因为她白天里说了那样的话吗？ 但又何必。 当初是他说不要她的。 现在依依不舍，难以忘怀的样子，做给谁看。 见靳以尧眉头已经松开，顾晓情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下。 但她没有撤开手。 五指轻轻的、几不可见的颤抖着。 她到底是微微伸直了手指，将手心轻贴着他的脸颊。 这家伙五官深邃，生得好看又英气。薄薄的唇偶尔怼得人无言以对，可微勾起来的时候又让人小鹿乱撞。 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竟然……和她扯上了关系。 顾晓情目光细细的打量他，从眉峰到阖着的眸，再到挺直的鼻梁……微微抿着的唇。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顾晓情轻轻的叹气，说完又觉得有些好笑，拇指轻轻扫着他的唇角，喃喃道：“就当是欠了你吧。”她会还的，不赖一分账。 室内再一次陷入黑暗，门被悄无声息的带上。 靳以尧缓缓睁开眼…… 黑暗中，他凤眸里暗涌的东西，无人窥见。 顾晓情一夜无梦，好觉到天亮。 心情不错的她决定给大家加个餐。 楠楠前一晚比较迟睡，被妈妈抱到安全椅的时候，精气神儿还好，坐了一会儿后……软软的头发扎成的两个小发揪，跟着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彻底睡着。 然而在某个脚步声渐渐靠近的时候，她精神一抖。 小揪揪一扬！ 她睁着还有水雾的眸子看向来人，脆生生叫：“叔叔！” “宝贝这么早？” “是叔叔有睡懒觉哦。”楠楠仰着小脑袋，一双大眼锁着渐渐靠近的靳以尧，嘿嘿直笑。 带着酒窝的小笑容很具有感染力，靳以尧神色染笑，到她身边，手指碰碰她肥嘟嘟的小脸蛋，“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叔叔叔叔，我和你说……”楠楠压低了声音，朝他招招小手。 靳以尧很配合的弯下腰，附耳过去。 ——“叔叔，我昨天晚上有看到你哦！” 靳以尧眉梢轻轻一挑。 “妈妈不知道。”她气声有些重的补充。 “什么妈妈不知道，一大早又说悄悄话呢。”顾晓情端着托盘出来。 楠楠嘴甜，抢答道：“说妈妈今天好漂亮！” 靳以尧已经站直了，他跟着一笑，揉揉楠楠的小脑袋。 “妈妈能有楠楠漂亮吗？”顾晓情也是忍俊不禁，无意间就撞进靳以尧那带笑的眸，她顿时有些不自在，别开眼，“来，蛋花汤，要咸的还是甜的。” 前一天的警告和通知的效果立竿见影。 公司上下绷紧了皮，没人有空去八卦，工作效率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晓情正在做靳以尧几天后去s市出差的行程规划，遇到瓶颈处，她笔头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靳以尧身上。看到他合上文件，俨然是处理好一件事的样子，忙见缝插针的开口：“靳总，五天后去s市出差，你带谁？” “带贴身助理。” “我是认真的！” 靳以尧翻开一份待处理的文件，“我脸上有写着不认真吗？” “……”顾晓情和他讲明白，“楠楠在我走不开。” “你过去几年工作没出差过？” “基本上没。” “除基本以外？” “短期，都是一到两天。” “嗯。” 看他应完这一声就要进入状态，也不给个明确表态，顾晓情也不多浪费表情了，说道：“我以前出差，都是拜托邻居家的婶婶照看。”言下之意，现在我和你住，没！邻！居！了！ “家里有佣人。”靳以尧说着，眼里浮起一丝不悦，睨眼看她，“我日理万机，付你薪资还要管你私下怎么安排？公私冲突的时候怎么抉择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 我去你大爷的靳以尧！ 你果然有双重人格是吧！！ “对了，过两天去给孩子买只狗。”他又道。 顾晓情眯起眼，也是胆大包天了，嗲着声音，阴阳怪气的回他一句：“真是难为靳总了，您日理万机的，还记得我女儿随口一句话。” 靳以尧抬头看她，“这是你自己答应孩子的。” 顾晓情挑挑眉，似乎在问：然后呢？ “多学学杀猪的曾参。”靳以尧言尽于此，收回视线道：“去s市的行程尽快安排好，你的效率已经低到我在考虑要不要扣你工资了，shirley。” 顾晓情：“……” 顾晓情：“！！！” 已知：对方位高权重，势力滔天，腹黑难缠，还精神分裂！ 求解：当你想要狠狠痛扁这个人，但又不想付出代价的时候，该怎么办？！ 第80章 叫她来干什么 答：转移报复手段。 于是顾晓情哪怕咬牙切齿，脸上还是挤出个笑，“靳总，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这次出差多少预算啊？” “没上限。” 果然！ 顾晓情眼里闪过幽光无数，哼，又挖坑。 挖坑她就会跳吗？现在说没上限，到时候肯定又会找各种理由指责她铺张浪费，然后把额外的消费金额挂到她头上来，在累累债款上再加一笔。 但没问题啊~ 聪明的人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的。 顾晓情觉得自己已经摸清楚靳以尧坑人的套路和手段了，不过，这一次，她只要把必要的消费选最贵就好，这样他要是刁难起来，她也有正当理由——就靳氏总裁这身份，出去牌面不大能行吗？ 不行！丢人！ 于是顾晓情身上瞬间燃起了一股土豪挥金如土的宏宏气势！ 她干劲十足，先是定了两张头等舱机票，再是定了s市最大酒店的总统套，两套！为什么是两套，总裁要牌面，那总裁的贴、身助理能没牌面吗？！不行！丢不起那个人！ 再者是预定s市闻名的全蛇宴，吃不吃另说，万一要去，没位置靳以尧肯定又埋怨到她头上，做助理的总是得考虑周全没毛病吧？ 再再是晚上的高消费娱乐会所，没有夜生活的总裁那还是男人吗？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风风火火的安排下去后，顾晓情喝了口水，也没多歇息，立刻开始排靳以尧未来几周的行程，再去前台录入预约，回来后将层层办公楼里收上来需要让靳以尧处理的文件分类。 接着发短信通知下午几个部门开会，然后将靳以尧邮件里的文件按照轻重缓急排序。 为靳大佬换茶。 给靳大佬办公桌边上的绿植浇水。 把靳大佬批好的文件拿走…… 想用工作效率低的理由扣她工资？ 呵呵，不存在的。 于是不知觉中，忙碌又充实的一天过去。 顾晓情听到钢笔笔帽合上的声响那一刻，鼠标轻点，同步关机，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孩子我让袁师傅去接了。” “嗯……嗯？”她懒腰伸一半，有些意外的看向靳以尧。 靳以尧扫了眼腕表，“人应该来了。” 顾晓情一头雾水，“什么啊？” 然而等不到他解释，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开门进来的是秘书susan，她礼貌道：“靳总，白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 susan颔首，退了出去。 白……小姐？ 顾晓情心里立刻有了个不太美妙的猜测。 而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进办公室，粉色的线衫打底，短款米色西装外套，身下是刚过大腿的短牛仔裙，一身都是名牌。 顾晓情手指猛地握紧。 白卉双手捏着包包，恭恭敬敬的和靳以尧鞠躬问好：“大哥下午好。” “嗯。”相对于对方的庄重，靳以尧的应声就随意多了，节骨分明的手指还把玩着一支钢笔，转了两圈后，他停下，往斜对角过去的顾晓情方向示意，“人在那。” 顾晓情不知道靳以尧叫白卉来是为了什么，只如临大敌的抿起了唇，警惕的看着她。 她个子没白卉高，昨天能扇白卉一巴掌完全就是出其不意，如果不是靳以辰及时来了，她肯定不能全身而退！因为白卉嫉妒心和报复心非常强。而她昨天是没忍住，也不知道是气这人陷害自己就算了还带上楠楠一起骂，亦或者因为…… 总之，新仇旧恨都有。 她和白卉之间的纠葛之深，恐怕靳以辰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视线里，白卉一步步靠近。 顾晓情都要去摸身边有没有防身武器了，就听到她——道了个歉？ “对不起。”白卉的表情有些许扭曲，却还是一字一句道：“我不应该胡乱散播你的谣言。” 顾晓情立刻就明白了，靳以尧让白卉给她道歉的。 但是，他怎么知道是白卉做的？ 他派人去调查了？还是昨天…… “很抱歉对你造成了名誉上的损失，我已经一个一个部门亲自解释过了。”白卉话说的仿佛平静，但眼里的难堪和嫉恨却疯狂汹涌。 顾晓情觉得，如果不是靳以尧在场盯着，那贴着漂亮碎钻的指甲，八成会直接朝自己眼睛挖来！ “……希望你能原谅我。” 听白卉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一句，顾晓情明白自己是彻底得罪这女人了，不过寒气袭来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把不合摆到明面上来，总比被不断的放冷箭好。 她转头看向靳以尧，故意用很轻快的语气问：“靳总，按照流程走，我是不是必须得原谅她？” 一身西装革履的靳以尧已经离开了办公椅，但也没往两个女人在的区域走，而是微微斜靠在红木办公桌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错着，好整以暇的围观她们的谈话。 接到顾晓情的询问，他眉梢轻轻一抬，“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没流程。” 也就是说——原不原谅都是她一个人的事，他管不着，也用不着给他面子。 顾晓情很清楚，白卉肯定会把今天这一趟看作奇耻大辱，就算两人以前没崩，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丢面子。何况，她曾经是白卉最看不上又恨之入骨的癞蛤蟆。 “算了。”顾晓情也就是故意那么一问恶心恶心人，梁子早就结下了，就不至于在这纠结。 她看着面前极力隐忍的白卉，敛下一切情绪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如果还有下次……”她冷下声音，“白小姐，我在咖啡厅里说的话永远作数。” 白卉狠狠瞪她，恨不得用眼神剜出她一块血肉下来！而指甲，早已经深深的划破新款包包的漂亮皮革。 “卉卉，说点什么。” 靳以尧在一旁“亲切”的提醒。 白卉于是迫不得已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那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就说一声，能帮的一定帮忙。现在朋友还在楼下等着，我就先走了。大哥，我先走了。” “嗯。” 她人一走，顾晓情强撑起来的气势就泄了个精光。 “你叫她来干什么？”她微恼的看向靳以尧，“现在好了！彻底把人得罪了！” 靳以尧带笑的凤眸扫向她，抬手扯着领带松了松，加深了那个风流的笑，“你都不要名分、心甘情愿给我生孩子了，我不给这么乖的情人讨个公道回来，不合适吧？” 第81章 要手帕，还是肩膀 顾晓情傻眼，“呃……啊？” “怎么……”靳以尧带着笑走向她，在看到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后，双手插进西裤兜，站住，笑道：“昨天不还情深意重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你让人跟踪我？”她想不到有其他理由。 “我公司的员工有绝对的人身自由权。” “那……”顾晓情视线乱扫，有些不安，昨天那话是为了尽快摆脱靳以辰和白卉，随意编出来的，根本没想过会被靳以尧听到。 她惶惶期间，靳以尧已经转身离开，“下班了。” “靳以尧！” “嗯？”他侧头。 “我、我不是故意的……但、但楠楠也真、真不是靳以辰的。”顾晓情垂着眼，用力的掐住大腿，脸上艰难的挤出个笑的表情，“我和靳以辰已经没关系了，以前也没、没什么。” “首先，孩子是谁的没关系。”靳以尧转过身来，微敛的凤眸锁着她，“其次，与我来说，血缘代表不了什么。” “最后……” 随着脚步声靠近，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蹭光瓦亮的皮鞋。 顾晓情心跳倏地失率，她惊讶的抬头边要后退，可却被靳以尧伸手一把擒住了后颈！ ——这个姿势！！ 看着男人那俊美无双的脸俯近，僵住的顾晓情心跳骤停。 “最后，你向我解释你和靳以辰的关系，是怕我误会什么吗？” 低沉的话语带着灼热的气息，顾晓情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烧着了，浓烈的荷尔蒙盖过好闻的男士香水，让她脑子一片混乱。两人距离太近、太近了，她除了看着面前的男人，连别开眼睛都做不到。 然而仔细对上那双深邃的凤眸，她骤停的心跳又开始擂鼓般急促。 怕他误会什么？ 不，就靳以尧的情商，在她第一次见到靳以辰失态的时候，肯定什么都已经猜到了。甚至，当下就让人把她的过去调查的清清楚楚，然后印证他自己的猜测。 不然他为什么对楠楠那么好？ 不对…… 这样身份的男人，也许在她救了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让人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他知道楠楠是靳家的血脉，所以设计对她纠缠不休。这些大家族总是傲慢的，家里血脉在外面就是流落，私生女私生子，不是弄死就是带回家认祖归宗。可她怎么办？ 她怎么办？！ 精神不知觉中就已经紧绷到了极点，顾晓情紧咬着嘴唇，浑身轻颤几近痉挛了！才听到耳边有个低低沉沉的磁性声音在说着什么，而颈后有一只温热的手掌，不断的抚着她的颈椎。 她一口气喘过来，用力推开靳以尧！ 靳以尧后退两步，顺势将手插进西裤口袋，深色莫辩的看这蜡白着脸在急促呼吸的她。 “抱歉。”顾晓情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她一手撑住额头，“我、我有不舒服。” 靳以尧没说话，给她倒了一杯水。 顾晓情接过后全部喝完，但握着纸杯的手还在轻轻发抖，显然心绪没有完全平静。 靳以尧就在一旁站着。 半晌后，她终于长长呼了口气放下杯子，决定将自己和靳以辰之间的纠葛全盘托出，“对不起，我和……” “好了就走吧。”靳以尧打断她的话，“孩子应该已经到家了。” “我和靳以辰……” 见她非要说，靳以尧反问：“你还喜欢那小子？” 顾晓情下意识摇头。 “这就行了，我没有探听谁过去的癖好。”他沉声说：“既然答应过你不查，那就不查，你也不用逼自己告诉我什么。过去算什么东西？如果不能给你动力，那就是一堆垃圾。人活着，得往前看，站在以前的阴影里算什么事？” 人活着，往前看，站在以前的阴影里算什么事？ 顾晓情眼圈忽得一红。 靳以尧就站在她身侧半米处，看着她捂住嘴，看着她眼泪蓄满眼眶，看着那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那单薄的肩在极力隐忍着颤抖。 他递一方手帕到她面前，“借你手帕，还是借你肩膀？” 顾晓情没说话起身呜咽着一把用力抱住他！ 闷闷的哭声传来，不过片刻，她埋在他胸口的地方，昂贵的西装衣料就被濡湿出一个更深沉的颜色。 靳以尧能感受到怀中纤细身躯还在颤抖，他抬手轻扣住她的后颈揉捏，像是安抚受了委屈的宠物，宽大干燥的掌心，一次又一次，安静又温柔。 回去是靳以尧开的车。 是辆他停放在公司车库后很少开的卡宴，顾晓情就坐在副驾驶，一边吃着鸡排，一边擦眼泪。 车子里全是油炸食品的味道。 她抽嗒嗒的戳起一块递给他，“吃吗？” 靳以尧并不感兴趣，专注着路况，“你自己多吃点。对了，觉得热吗？” 她吸吸鼻子，“有点。” 靳以尧于是终于有了理由打开车窗…… “今天就去挑只狗吧。”靳以尧说：“反正已经晚了，算是给孩子个惊喜。”就她这样没完全平复好，红眼睛红鼻子的回去，小宝贝看到了得疯。 “嗯……”顾晓情没反对了，又吃了两块鸡排，想起什么，抽噎了下，“家、家里养狗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 “可是好多、好多意、意大利地毯。”除此以外，别墅里哪个家具明码标价出来，都得她工作上个一年半载。 万一靳以尧把狗破坏的东西，都扣在她头上怎么办？ 正巧是红灯，跟着前面车流缓缓停下，靳以尧听到这话也明白了顾晓情的意思，他看向窗外，没忍住勾唇笑了下。 而顾晓情没听到回答，转头看去，就见靳以尧借着等绿灯的档口，和左边车道一个漂亮姑娘眉来眼去，莫名的就恼了，“喂！靳以尧！我问你话呢！！” “我买。”他回头看她，笑已经收了，英气的剑眉间起了个褶，“我买来送给孩子，后续有什么损失全算我的。可以了？” 顾晓情扭着嘴哼哼唧唧的去扎鸡排，倒是没折腾了。 “嗨，帅哥~” 却不料，隔壁车道竟然传来一声光明正大又千娇百媚的招呼声！ 靳以尧不觉得那是叫自己，当然没打算理会，可顾晓情却是一阵条件反射，才扎起的鸡排立刻倾过身子往靳以尧嘴里塞，“吃一块吃一块，你开车辛苦了，好了好了绿灯了，赶紧走！” 靳以尧嘴里塞着块被他归类为垃圾食品的鸡排，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第82章 有狗了 r城的半河花鸟市场附近就有几家宠物店。 顾晓情挑了家看上去规格装潢最体面气派的店，招呼靳以尧一起进去。 店里的确讲究，正放着活泼又舒服的音乐，各种宠物分门别类。扑面来的也不是各类动物体味，而是较为容易让人接受的花香。 但挑狗的时候，顾晓情这门外汉无意外的陷入了艰难抉择。 她从来没有养过狗狗，对这些小动物也不热衷。事实上，她这个一穷二白的新手妈妈，有个女儿要养已经很棘手了，哪里还有精力再养猫猫狗狗？ 倒是楠楠，每次遇到一些流浪狗或者小猫就会可怜巴巴的，目不转睛的看。 但单从个人角度来看，顾晓情不太喜欢大型宠物，主要是有些吓人。小宠物显然让人省心也可爱，只是……楠楠好像更喜欢大型犬。 “先生女士想要什么犬种？小型的有泰迪柯基比熊吉娃娃……大型我们有聪明的边牧、拉布拉多、金毛，喜欢萌蠢的也可以养哈士奇。超大有杜宾，秋田……” “什么狗比较适合陪孩子玩？”顾晓情问。 店员呼吸轻轻一顿，显然没想到这对俊男美女已经有了宝宝，羡慕的心肝儿都颤了颤，才强自镇定说：“一般来说，我们推荐有宝宝的家庭饲养中型犬……” “那就温驯一点的，聪明点的。” “可以试试德牧，两位这边请……” 最后顾晓情挑了一只哈士奇。 在她挑德国牧羊犬的时候，这只小哈的小脸超用力的挤在笼子上，露出蓝蓝的眼睛和个湿漉漉的鼻子，然后冲她呜呜呜的嚎。 顾晓情记得有一次去幼儿园接楠楠迟了，楠楠也是这么扒拉着幼儿园的围栏，眼巴巴的看着她。 场景一重叠，她瞬间被虏获。 店员得知她要买的时候，还忐忑的提醒了下，“哈士奇这类犬种，智商方面可能没有边牧、拉布拉多聪明……” “没事。”顾晓情笑，“能陪着孩子，让孩子开心就好。靳以尧，你说对不对？” 靳以尧看着她灿烂的笑，也勾唇应了声，然后翻开钱包抽出张卡来，“我们刷卡。” 因为靳以尧给钱爽快，不讲价，宠物店提供的一条龙服务也格外周到。半个多小时后，打过疫苗驱过虫还洗了个澡吹得毛茸茸的小哈士奇，戴着蝴蝶结，住进漂亮的新笼子，然后上了卡宴suv。 它显然也是有些兴奋的，但可能也是因为紧张，一路都是嗷呜呜的叫。 顾晓情比它还忐忑，“楠楠会喜欢这只小狗吗？” “会。” 顾晓情回头看它一眼，又一眼，迟疑道：“如果楠楠喜欢，就我付钱，如果她不喜欢，就你付钱。” “可以。” “算了还是你买吧你买吧！喜不喜欢都你买！”顾晓情立刻改口。 靳以尧失笑，“顾晓情，你是不是掉铜钱眼里了？” “你负债七百万、七百亿试试看。” “我不会让自己负债七百亿。”靳以尧话接的快，语气笃定，声线低沉，“再说了，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梢眼角皆是自负和睥睨。 这模样不欠扁反而激得顾晓情一阵心跳加速，她掩饰性的打哈哈，“行吧行吧你最厉害了。” 这几近敷衍的夸赞，靳以尧看了她一眼，不做后续辩论。 买狗花了两万，但不仅是狗狗的价钱，因为两人以前都没养过狗，就让店员把要用到的东西全部配备，一起付钱。例如幼犬要吃的一些钙片营养膏，狗粮、狗窝以及玩具清洁用品等等，总之他们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一应俱全。 对于靳以尧这样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省钱当然不如省时来的重要。 顾晓情也知道他不差这两万，就没讲价，只是和帮狗狗打针的宠物医生多叮嘱两两句。 因为是买来陪孩子玩的，谁也不想闹得最后糟心。 下车后，顾晓情看着那小狼崽似得毛茸茸幼犬，和靳以尧说：“你拿……” “妈妈！妈妈叔叔你们回来啦！” 这边还没把狗狗拿出来，楠楠已经从家里迎了出来，还三步并两步的往下跑。 顾晓情惊得忙去抱住她，“小心点。” 被抱住的楠楠在她脸上蹭了蹭撒娇道：“妈妈，我好想你呀。” “妈妈也想你。”顾晓情亲亲她脸蛋，“今天有没有很乖？” “有~~！”楠楠毫不谦虚的答应。 “我们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楠楠知道吗？” “为什么呀？”楠楠小脑袋一转，看向发声处。 靳以尧把小奶狗提到她面前，“给你的新朋友取个名字？” “哇！！”楠楠惊喜的瞪大了眼！激动的小嗓子都喊破了，双手冲着靳以尧就扑去，“狗狗！狗狗！我的狗狗！” 顾晓情都差点没抱稳她。 靳以尧单手接过楠楠，“走，进屋再看。” “哇好可爱啊，我想抱抱它，妈妈妈妈这是我的狗狗吗？”她问妈妈。 “是啊，叔叔送你的。” “叔叔你真好，叔叔iloveyou！”楠楠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两口，又激动的搂住他脖子，开心的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小狗，又转头看顾晓情，“妈妈妈妈，谢谢你，妈妈我最爱你了！！” 顾晓情没想过一只小狗能让女儿这么开心，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给你的狗狗取个名字。”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小哈呜呜呜的叫着，在笼子里这边跳跳那边跳跳，似乎迫切想要适应新环境。 “叫跳跳好不好啊？”楠楠蹲着看了半天，终于是伸出一个手指头摸了摸小狗的头，然后喜笑颜开的抬头，“妈妈妈妈，叫跳跳，顾跳跳好不好哇？” “这可是靳叔叔买给你的哦。”顾晓情朝她眨眨眼。 楠楠聪明，接到信号后立刻改口：“那就叫靳跳跳！叔叔，叔叔叔叔好不好啊，叫它靳跳跳？” “好。”靳以尧宠溺的望着她，揉揉那小脑袋，“都随你。” 小孩开心极了，注意力又回到狗狗身上，“跳跳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顾晓情应：“是女生，将来会生小狗狗哦。” “哇！那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小狗狗了，可是妈妈，它怎么这么小啊？” “等楠楠长大了，跳跳也就长大了，它陪着你一起长大好不好？” “好啊好啊。” 这天楠楠玩到很晚才睡，顾晓情看到孩子这样，心里有些感慨又觉得自己给孩子的实在不多，就去书房找了靳以尧，提出买狗的钱自己分担一半。 靳以尧也不客气，随口答应下来，等她要走的时候又说：“有狗在家里陪着孩子，你出差能放心点了？” 顾晓情：“……” 顾晓情：“所以你买狗……” “既然早晚都要买，就让孩子和它先熟悉一下。” “不，我还是两天就回来！” “可以，扣工资。” “靳以尧！” “小声点，孩子睡了。” 顾晓情：“……”也真的是信了他的邪，亏她那么感动！结果还是为了工作！！ 第83章 你还会法语？ 动身去s市那天天气不太好，临近深秋，绵绵细雨不绝。 出门的时候，感觉整个r城都被一层灰色笼罩。 顾晓情正送女儿去幼儿园，在车上详说了自己今天要去出差的事，并且表示一定尽快回来，让她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家里听保姆阿姨的话。 楠楠和以前顾晓情出差的几次反应一样，红着眼圈也不哭，就是抱着她不肯撒手。 顾晓情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只是小嗓音委委屈屈的。 “妈妈和叔叔出差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吃饭，也要照顾跳跳让它好好吃饭。”顾晓情转移女儿的注意力，“宠物店的阿姨说，跳跳现在是最挑食的时候，如果不吃东西，就会生病。” 楠楠听到这话，将脸埋进她怀中，呜呜咽咽的说：“我不想要跳跳生病……” 顾晓情心里也舍不得，揉揉她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而楠楠似乎也从她的沉默里察觉到了什么，“妈妈……” 她仰着小脑袋，泪蒙蒙的眼睛弯弯的，“你去出差吧，我一点都没关系。” 顾晓情心里一酸，她这当妈的怎么可能看不穿女儿的小心思，只是越明白，心里越难受，她亲亲楠楠的额头，“等着妈妈给你带好吃的和好玩的回来。” “好~~妈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楠楠用手背擦擦眼睛，把水雾蹭掉，露出一口小白牙笑：“还有叔叔。” “知道啦。” 车停下，抬头就看到幼儿园在不远处。 顾晓情抱着孩子下车，又和幼儿园老师交代了几句，直到楠楠被带进班里才离开。她很珍惜女儿偶尔的小脾气，因为楠楠平时都太懂事了，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让她心疼的要命。 “袁师傅，去公司吧。” “好的。” 靳以尧一早就去了公司，说是还有点事得处理。 顾晓情猜测他应该是怕看到楠楠这样子会心软，所以避开。 不过到公司的时候，她没在办公室里找到靳以尧，edgar告诉她，说是在开短会。 竟然真的有事。 “谁在里面陪着？” “mary姐。” 这会议肯定是临时的，因为负责安排靳以尧所有日程表的顾晓情并不知情。 而见她没有问下去的意思，edgar主动开口说：“是德国的红酒商gnr想找我们合作，临春不是马上要开盘了吗？对方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新上市的一款红酒打广告。” “gnr？”顾晓情以前不关心这些，当了靳以尧的贴身助理后要记很多东西，其中就有全国前两百强的企业，“这公司经营高端红酒已经好多年了吧，怎么需要靳氏帮忙打广告了？” “想来捞金呗。”edgar虽然并不清楚原委，但对方的目也好猜。 顾晓情点头。 “其实，一个多月前就联系过了，不过应该价格没谈拢，总之崩了。”edgar不觉得这事是秘密，何况顾晓情是靳以尧的贴身助理，迟早会知道，于是没什么负担的和她推测：“那之后好像就没后续了，直到今天。不过gnr不靠靳氏也可以靠其他的，今天会再来可能是……” 顾晓情了然，“你的意思是，靳总做出相应的让步了？” “是有这个可能。”edgar是个五官清秀的男人，戴着金丝框眼睛，显得斯文又靠谱，此时却耸耸肩，“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不知道。” 顾晓情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他这全是猜测，还一脸有秘密要分享的语气。 而edgar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的摸了摸下鼻子，没有再说话。 顾晓情倒不在意，就当打发时间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八点十五。 他们去s市的航班是上午九点，靳氏去机场二十分钟车程，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后来又看了两次手机，在分针走向二十五的时候，顾晓情终于忍不住站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应声打开。 为首走出来的就是靳以尧。 天色阴沉，整个楼层都亮着最明亮的灯，他一身挺括的铁灰色西装，领带的打出棱角，唇角微抿，衬得他面容越发冷峻，不好相处。 顾晓情见过靳以尧开会的样子，但没见过他现在这样浑身气势外放的冷漠冷厉样。 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她立刻迎上去，“出来的正好，马上迟到了。” “靳总，靳总……” 会议室里追出来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子，嘴里的称呼叫的还有些别扭，然后急急说了句——鸟语。 在其他人耳朵里，这是句鸟语。 但是顾晓情大学专业是小语种，学习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鸟语”，听懂后，她先是看了靳以尧一眼，见他没说话的意思，自觉揽起了贴身助理偶尔需要当代言人的工作，用法语回了外宾一句：“不好意思，靳总在赶飞机，如果你们没有谈妥，可以等我们到那后再联系。” 那人显然一愣，迅速扫了眼见靳以尧，见他没有异议，立刻知道说话的女人可以代替靳以尧，忙走到她身边，比手划脚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可能是因为比较紧张，有几个词汇磕磕巴巴重复了好几次。 法语不是顾晓情的主修语言，他这样的叙述造成了她一部分的理解困难，但也不是很要紧，她差不多已经从话里挑出两个比较重要的点—— 一，靳氏要融资的事情可以商量，但靳以尧提出来的条件太狠，他们公司董事会绝对不可能答应他一个人获得控股左右gnr的份额。二，他们能给出的退让，是gnr在国内设立子公司后，产生的红利可以给他们百分之六十。 她要转达那人的话：“靳总……” “不是说飞机要晚点了？”靳以尧却打断她要说的，率先大步进入电梯。 “抱歉。”熟知靳以尧这是什么意思，顾晓情只能一脸抱歉和那人说，“我不能代表靳总做任何决定，我们先走了。” 电梯门才合上，刚刚一副遗憾模样的顾晓情立刻就忍不住了，“他们条件提出来挺好的啊，怎么不答应？百分之六十，一半多的红利，而且gnr不是大品牌吗？” “大品牌就能一帆风顺？” “诶？”顾晓情从这话里面听出点什么，“他们公司遇到困难了？”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着急想打开我们国家的市场。”靳以尧身上那股不容辩驳的冷漠气势已经收了，凤眸睨向她，眼里闪着一点笑意，“你还会法语？”他只知道她 会德语。 “一点点啦。”顾晓情故意谦虚的挤着一个笑，“当靳总贴身助理嘛，总是什么都要学一点的。” 第84章 吃醋了…… 靳以尧赏罚分明，肯定道：“这个觉悟不错，回头给你加奖金。” 真的假的？ 上了那么多次当，顾晓情欣喜才起了一瞬就觉得没这么简单，看向他等后续。 而靳以尧果然也很配合，不紧不慢说：“以后俄语西班牙语日语这些能学都学一点，有牌面。” “……可以。”虽然听上去有点过分，但这对于顾晓情来说并不算刁难，她答应下来又小心问：“那这样就能有奖金了？ 靳以尧像长辈鼓励晚辈一样，拍了下她的肩，“嗯，具体多少，结合这次出差表现。” “真的？真奖啊？”顾晓情还是不太敢相信。 电梯“叮——”一声打开。 靳以尧腿长，收了手率先迈出电梯，“你再问一句就是假的了。” “……”顾晓情立刻闭了嘴。 奖金才是王道！！ 两人运气不错，路上没堵车，踩着点上了飞机。 顾晓情还是第一次享受飞机头等舱待遇，坐在松软的单人床榻上，朝自己对面位置的靳以尧挤眉弄眼，“哎，头等舱四个位置，可就我们两个人，两张票钱承包了飞机的头等舱，感觉棒不棒？” 靳以尧翻文件的手都没抖一下，随口应了声。 见他上了飞机就开始忙，顾晓情自觉闭上嘴，一边吃东西一边玩单机游戏，只是不出半小时就卡在了第十关怎么也过不了，她有些懊恼的放下手机，抬头就见靳以尧正在看着她。 顾晓情心一跳，“看我干什么？” “嘴巴上沾东西了。” 顾晓情下意识抬手一抹，嘴角还有点刚刚吃慕斯时候的一点蛋糕沫，没地方蹭，她干脆就塞嘴里吃了。 靳以尧眸光沉了沉。 顾晓情虽然在抹嘴，但余光一直观察他，当然没错过这一点微乎其微的变化，于是心里开始变扭起来。该不会是她舔手指的动作性感，把他给迷、迷住了吧？ 然而这念头还没完整落下，就见靳以尧轻拧着眉说：“手机上全是细菌，你玩完手机，直接把手往嘴里塞？” 顾晓情：“……” 哦，你还是个有洁癖总裁？ 那点心猿意马被扼杀在牢笼里，顾晓情不仅不难过，还报复性的把食指当着他的面舔了个遍，最后发出“啾”一声。并且在对方恼怒前，特正经的换了个话题，“gnr的事情你和我说说呗！他们要败了？” “想知道什么？”靳以尧倒没追究，移开视线，动了动喉结，又拿起桌边的饮料喝了一口，“也没什么可说的。” 嘿！果然是受不了别开眼了。 顾晓情报复成功有些开心，看着他又问：“听说你们一个多月前就聊过，当时谈崩了？” 靳以尧挑了下眉，但对于她会“听说”也没有太意外，“嗯，当时他们内部的矛盾还没有爆发到台面上，腰杆儿直。” “你知道他们内部会发生矛盾？” 靳以尧不答，轻笑一声转过头看她。 顾晓情被他这么“笑而不语”的眼神看得浑身发麻，喉咙都紧了紧，“怎么了，我刚刚说了什么很幼稚的话吗？” “没有。”靳以尧放下饮料，语气平稳的发问：“只是有点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有预知能力的人？” “……怎么可能。” “那哪里来的那么多‘我知道’？” “我就……”顾晓情被噎了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即瞪上那好看的眼睛，“你渠道多、人脉广，知道多一点事情不应该吗？” 靳以尧挑挑眉。 “而且你还没说怎么知道白卉在后面放冷枪的。” “她自己找我坦白的。” “啊？”顾晓情懵了，在她印象中，白卉怎么都不可能是个轻易低头服输认错的人。 “你都不要名分心甘情愿为我生……” “停！打住！”又要听到那酸得要命的一串修饰，顾晓情扛不住红了脸，“说后续说后续。” “你是我情人，得罪了我情人，她能不怕？”靳以尧看着她耳根红红的，唇角也勾起一分，“再说，我们女儿都那么大了。” “这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顾晓情没时间思考，羞恼的瞪他！ 她看过来，靳以尧反而顺势收回了视线，他翘起薄唇，轻易的把飞机上提供的饮料喝出了昂贵红酒的气质，随即眼梢朝她一挑，“这恐怕没办法，我记忆力还不错。” 顾晓情朝他拱手，“拜托赶紧忘掉吧，求求你，大佬，我给你端茶倒水。” “端茶倒水不是你本职工作？” “我给你倒洗脚水！！” 顾晓情咬牙切齿，不做笔交易，这黑历史怕是他能说一辈子。 “也行。” “……那你以后都不能再说一次。” “可以。” “要是反悔了呢？” “我也给你倒洗脚水？” “滚蛋！！” 靳以尧低低笑。 顾晓情倒没见过他穿着西装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想起刚刚自己竟然在和他斗嘴，后知后觉的有些不自在，打算用吃的来缓解一下尴尬，结果手边是慕斯。想起嘴角沾了东西，让人盯了半天，顿时像是烫手山芋一样又放了回去。 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等下机。 国内飞，两个多小时就到了s市。 酒店派来接机的是个小帅哥，叫明凯，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像时下娱乐圈很受欢迎的小鲜肉一样有些雌雄莫辨，性子很开朗，能说会道。 顾晓情不是个自来熟的人，但有点小颜控，也有点小声控，当初会被靳以尧坑就有这些原因在里面。而这会儿……虽然小鲜肉的颜不是她的菜，这嗓音却激起她回话的兴致。 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热络起来，至于车内另一位，自然而然的被抛到了脑后。 但靳以尧俨然是不屑于这样的交流的，他闭上眼准备休憩，又觉得车内有些闷，打开了车窗。 冷风扑面，而两人话题，已经从s市的风土人情转到了明天的登山节上。 那叫明凯的接机员笑着说如果她有兴趣的话，他明天可以带她去逛逛。 “明天你不用上班？”靳以尧突然开口。 明凯愣了下，这才想起车内还有另一号人，也没为自己的失职感到尴尬，爽朗笑笑，“我可以调班，我们工作岗位时间还是比较自由的。” “哦。”靳以尧面无表情的冷淡应道：“但我的贴身助理工作时间不自由。” 第85章 应酬总得喝酒 车内顿时陷入静默。 顾晓情已经习惯了靳以尧偶尔的毒舌，但别人不知道，怕尴尬，忙打圆场道：“对对对，我们来s市是谈工作的，至于登山节什么的，得工作结束后再看情况。还没确定，就先不麻烦你调班了，小凯。” “嗯，行！” “确定了也不用你调班。”靳以尧却不给顾晓情面子，“我的助理还需要你来带？” 顾晓情：“……” 明凯：“……”助理？是助理吗？那你这么大的敌意是哪里来的？ “shirley，空出三小时明天我们去登山节，做好具体的攻略，调整下行程安排。” 顾晓情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没敢下他面子，应道：“是。” 靳以尧似乎是满意了，不过依旧没什么表情，看向车外。 司机明凯彻底哑火，闭了嘴半句不敢多说。 而顾晓情去看靳以尧，沉默之中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有时候能别扭的像是个小孩一样？ 所以进电梯的时候，她就提了句。 靳以尧冷哼，“话这么多，影响我休息，没投诉他都算好。” 这…… 真的就是小孩一样。 顾晓情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靳以尧冷眼扫她。 “没。”顾晓情这次完全没有被他的冷脸唬住，露着八颗白牙，笑容反而更加灿烂，“靳总，接下来直接去明朗那边吗？” 对于她“没有原因”的笑，靳以尧显然是有些不悦，但还是道：“先联系下。” “好的。” 酒店的行李员把东西放下，为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下总统套里的几个常用房间就礼貌的离开了。 而明朗公司那边的负责人接到顾晓情的电话非常惊讶，道歉过后立刻询问他们现在在哪里，说是要带他们先入住酒店。顾晓情告知对方，住所已经有所安排，现在在酒店，对方又是连连道歉，表示失职，然后说派人来接他们。 “他们马上就来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靳以尧丝毫不意外，“那收拾下东西。” 顾晓情原本还想吐槽一句，才到地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们，但听到靳以尧这么应声，也就没多嘴，直接打开包拿出各个文件，“资料都在，你要吃点东西吗？刚刚服务员说直接提电话就连接到服务台。” “吃了飞机餐，还不饿。” “嗯那好。”顾晓情带上待会儿要用得到的文件，起身离开连屁股都没坐热的沙发，跟着他走出套房，“对了，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我想起了件事。” “嗯？” “我们来s市，需要做安排的应该是他们吧，怎么是我规划？”顾晓情毕竟第一次给人当助理，有些地方得转几个弯才明白。 “我不习惯别人安排。” ok，这理由她接受，“那明天登山节……” “安排。” “工作呢？” “今天挤一挤，明天空出半天时间。” “好吧。”顾晓情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下登山节的情况，人多是一定的，而且登山的话…… 她收拾的行李里没运动装，待会儿还得专门去买。 这次来s市，是给明朗建材公司做实地考察，靳氏年底有个大工程要动工，明朗是走到最终一轮的竞标公司其中之一。 因为兹事体大，靳以尧先带顾晓情来，明天公司还会来几个人，对明朗的各项资料做核实工作。 顾晓情只知道是个水上乐园，地是去年拍下的，据说光拍地皮就花了上千万，至于工程具体斥资，得看这次的竞标，所以还是个秘密。 今天会议，主要是明朗公司方面做介绍，列举过往的项目成绩和综合实力给靳以尧看。 顾晓情对这些不了解，也分不清楚哪些重要那些没什么用，就把能记的尽量都记下来。 办公室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 几次中途休息过后，等会议告一段落，天都黑了。 明朗公司的老总热情的订了餐厅，靳以尧没推拒。 s市三色屋的全蛇宴是可谓是全国闻名。 顾晓情家住农村，无毒的油菜花蛇顾斌也捉了几次，林子花负责烹饪，所以尽管对蛇这种生物抱有畏惧感，上了餐桌却并不会有什么抗拒感。 只是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没忍住发了一下毛。 有些菜肴完全看不出是蛇，如同鱼肉，猪肉，火锅料子。而还有一些则是分段摆盘，还能够清晰的看清楚蛇外面那一层斑驳鲜亮的外衣。 袃蛇羹，蛇片拌碟，椒盐蛇，酱汁浇蛇…… 焖的炒的，油炸煮炖，做法各式各样，不带重叠。 顾晓情第一次见，当然惊了下，而看向靳以尧，他面上却波澜不惊。 不过想想也对，全蛇宴不是s市特产，靳以尧肯定见过不少。 靳以尧食不言的习惯在应酬的餐桌上打破，偶尔会和回明朗的老总交谈几句。 顾晓情不了解具体合作内容，就没去仔细听，而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靳以尧下筷。几乎是每一样菜，他落筷都不会超过三次，如同帝王一样让人辨不清他的喜好。 幸好辣菜不多，顾晓情倒也不用担心他肠胃，自己也放心的吃了点。 既然是闻名遐迩，味道当然是值得竖大拇指的。 不过到底口味不同，哪怕十分鲜美，两人也没有吃太多，只是给个面子捧个场。 吃完后，明朗的老总又带两人去了当地的娱乐会所。 大包厢里几个美女鱼贯而入，顾晓情坐在沙发角落，不太明白靳以尧为什么不拒绝。按道理来说，对方是紧张的上赶着的那一个，他们不需要这么给面子吧？ 可她只是个小助理，负责跟在靳以尧身边照顾就好，其他的事操不上心。 晚上结束的时候，靳以尧已经喝了不少酒。 老总殷情的要送他们回去，顾晓情婉拒，说酒店已经有人来接了。 酒店的车子的确已经在外面等着，不过司机不是明凯，而换成了个中年男子。 扶靳以尧下车的时候，顾晓情语气有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闷闷不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想图点什么。” 她见过靳以尧喝醉的样子，但当时是被靳以辰灌，被其他人灌，这还是她第一次见。 靳以尧清楚自己酒量，晚上喝的是不少，但应该还没醉，不过既然顾晓情都这么认为了，就不去多解释，只道：“应酬总得喝酒。” 顾晓情没接话。 靳以尧于是低低的咳了下，想抬手…… “头痛了？” 她立刻问。 第86章 醉了醉了！！ 靳以尧没回答，只是眉头皱起来，轻轻喘了口气。 “活该，让你喝那么多！” “痛。” 顾晓情听到这个字就没了脾气，“待会儿给你要点醒酒茶来。” 把人送到房间，顾晓情帮靳以尧脱了此时显得有些束缚的西装外套，外套一脱，才发现里面衬衫也绷起来了。 她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好端端的喝个酒，肌肉绷起来干什么？ 见她没动作，靳以尧扯了扯领带，而后不得章法的拢起剑眉，“不舒服。” 又不是领带让你不舒服！顾晓情只得动手帮他脱衬衫。 薄薄的白衬衫和滚烫的肌肉紧贴，顾晓情强迫自己别去看那壁垒分明线条完美的腹肌线条，可一颗颗扣子还是解得她心跳都开始加速。 “呕——” “别吐！”顾晓情见他突然坐起身，急急去找纸巾。 然而等她回来，就看到靳以尧“呕”的一声吐了堆呕吐物在……床上。 出息啊，喝醉也知道把两米大长腿屈个折，不全吐着西裤，大部分都奔着人家酒店的大床上去。 顾晓情：“……我真是服了你，上次也没见你这么难伺候！” 靳以尧抬头看她，微微眯着凤眸，似乎没听懂她念叨什么。 顾晓情用纸巾擦了擦他的嘴，“下次还喝酒吗？” “臭。” 哟呵，还嫌弃。 顾晓情乐了，“你自己吐的，我没嫌弃你嫌弃什么，来下床，带你去洗一下。” 事实证明，靳以尧是真的喝醉了。 在那和进酒店时候完全不一样的重量倾倒过来的时候，顾晓情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被人压倒在地！ 简直如同一座大山。 靳以尧个头高，挂在她身上后，那长腿就挂在地上拖着。 “动一动。”顾晓情靠着他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吃力的扛起“大山”，“别装死，靳以尧，动一动！” “头痛……” 顾晓情：“……”别在这个时候撒娇装弱好不好。 算了。 顾晓情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人拖到浴室，期间不止一次后悔订了总统套，这离的也太远了…… 把人放在花洒附近，顾晓情歇了口气，才跪下，轻轻揉着他两侧太阳穴，说：“先说好，我没打算占你便宜，你明天别抽风让我负责。摸一下多少钱什么的，不存在了……” 靳以尧没说话，微微抬着头，喉结明显的凸着。 他吞咽了下，似乎还是不太舒服。 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荷尔蒙气息的男人啊……简直性感的要命！ 顾晓情匆匆把剩下的几个衬衫扣子解掉，露出衣料下一块块罗列整齐又不夸张的腹肌。 她咳了声，打开花洒。 帮人洗澡什么的…… 如果在靳以尧清醒的时候，那绝对是不能的，别说这人嘴巴太毒，三言两语就把她说得面红耳赤。就算他不说，她看着这身材都怕自己忍不住…… “你还是不是宅男了，一个大总裁跑去健什么身？”顾晓情手里倒着沐浴乳，往他身上擦，入手温度灼热，胸膛肌肉硬梆梆的，手感好到爆炸。 于是吐槽也没了，她专注于吃豆、专注于帮人做简单的清洁。 顾晓情立刻抬手粗鲁一蹭，头也不回的进了另外一间浴室。 事实证明，她脑子里一直想着靳以尧的事，根本也冷静不下来，迅速的冲洗了一下换上睡衣，就要去看靳以尧的情况。 上次他应该是没醉的彻底，所以能准确的处理好混混闹事。 而现在，他进酒店的时候，步子都有些不稳。 “靳以尧！”不过顾晓情还是有些顾忌，谨慎的站在行李箱旁，冲着门依旧开着的浴室喊。 然而除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没听到任何应答。 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刚刚推人的时候，有没有把他磕到墙上？顾晓情心里微微一惊，也顾不得“矜持”，直接跑过去。 “靳——！” 可到了浴室门口，她的叫声却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靳以尧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湿透的西裤褪下一半，身侧是淅淅沥沥的温水，那节骨分明的手指在快速动作，而他垂着眼，似乎正仔细看着手里的动作。听到动静也没吓到，只缓缓抬头看来。 眸中有些红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水的缘故，淡色的薄唇微微开着，仿佛在喘息，又仿佛什么声响都没有发出。 第87章 有一点点萌 面前的场面太过于香艳，顾晓情话说不出口，反而下意识的吞咽了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什么不太对劲…… 靳以尧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一瞬不瞬的，带着微微的殷红。 “喝。”他突然低低闷闷的叹了声。 …… “靳以尧你他妈的……！”顾晓情的脸瞬间红得比烤乳猪还夸张，她迅速把浴室的门关得震天响，心跳也比这关门声还要震耳欲聋，然后哆哆嗦嗦的用手抵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说话的声音大到仿佛在掩饰着什么心情：“流氓啊！你赶紧自己穿衣服起来，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了，你简直，简直就是……我管你，你自己着凉吧，头痛，头痛我……不给你按摩了……我去睡。” 话说不下去了。 顾晓情手指在颤抖，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发烧了吗？ 怎么这么烫？ 闭上眼，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却让她再一次哆嗦着睁眼，“靳以尧，你穿好衣服出来！！” 没人应她。 顾晓情没办法就这么真的放下靳以尧不管，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打开浴室门！ 靳以尧还醒着的，只是没说话，目光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就对上了，好像聚焦一直就是落在这个点上。 那漂亮又摄人，会透着危险也有凌厉和冰冷时候的凤眸，此时有些怔怔的。 他没清醒。 顾晓情头痛欲裂，压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但是……最让人窘迫的一个画面，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应该…… 已经过去了吧？！！ 顾晓情目不斜视的瞪着他，然后僵硬的走进浴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总觉得里面有股子非常浓郁的……让人脸红心跳的麝香味。她干干的咳了一声，把花洒拿下来，帮人随意冲了下。 然后抬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 他肯定是还醒着的，不然视线不会随着她靠近而移动。 “靳以尧，我告诉你。”顾晓情特别认真的和她说：“今天这件事，不管你明天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都要给我装作不记得，知道了吗？” 靳以尧没吭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现在的泛红已经有些睁眼太久的意思了，顾晓情抬手揉他眼睛，“闭上，现在开始你要是睁眼，我就把你这模样扔出去，让所有人都看见！” 也不知道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主动动了手，靳以尧果然闭上眼睛没再睁开。 可顾晓情还是觉得脸烧的厉害，简单的冲洗了下就提着他胳膊，粗声粗气状似不耐道：“自己起来！” 闭着眼睛的靳以尧撑着墙站起身。 而顾晓情保持目不斜视的帮人脱掉了湿透的裤子，拿过浴室里的大浴袍，想想他有洁癖，又出去从行李箱找出帮他带来的睡袍。 翻衣服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靳以尧乖顺的样子，顾晓情咬了咬唇，莫名的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萌。 不过…… 她拍拍自己的脸，整理好表情回浴室。 靳以尧竟然还闭着眼睛。 而帮赤条条的完美身躯裹上衣服后，顾晓情明显松了口气，“好了，睁开眼睛，我带你去睡觉。” 靳以尧没说话，跟在她身后。 把人带到卧室的顾晓情看着面前的还有呕吐物的大床，“……” “我去看看其他房间有没有床。”顾晓情说着，带着他往外走了急步，然后让他一手扶着墙，“站稳别摔着了，在这等着。” 靳以尧扶着墙一动不动。 顾晓情回头的时候，看到他的目光锁着自己，对这样的靳以尧简直是束手无策，她只能红着脸有些恼道：“闭上眼睛！” 靳以尧没听。 顾晓情回到他面前，抬手给他手动合上漂亮的凤眸。 闭上了。 喝醉后的靳以尧竟然——是这样的？！ 顾晓情的心突然痒痒的，也不着急找床了，眼珠子一转，就去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她把自拍的镜头对着自己，“哈喽哈喽，靳以尧你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什么样子吗？我告诉你，这个录像，你不给我一百万，我是绝对不会销毁的哦。来……”她把镜头转向靳以尧，然后让他睁开眼，“靳以尧，你在干什么？” 靳以尧看着她没说话。 “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因为我好看吗？” 薄唇微不可可见的动了动，还是没出声。 顾晓情一米六五，在将近一米九的靳以尧面前简直矮得不行，两人凑近了，他就得微微俯着看她。 她露着一口白牙，眼里却眯起个带着小邪恶的笑容，“你说一下，你刚刚在浴室里干什么哟。” “头痛。”靳以尧突然说。 顾晓情：“？？” 高大的个子突然俯下来，长臂将顾晓情一圈，完全将她搂进了胸膛之中。 靳以尧的额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又闷闷道：“头好痛……” 那声音带着一些挣扎的痛苦。 顾晓情当即忘了拍摄，忙丢掉手机把他拉到沙发上，帮他按揉太阳穴。 “头怎么老是痛？该不会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顾晓情看着他微微拧着的剑眉，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起来，喃喃，“改天安排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按了小半会儿，靳以尧不叫痛了，顾晓情才起身去找其他房间。 有床的房间非常多，而且设置都豪华又齐全。 不愧是总统套，够烧钱。 更烧的是，顾晓情还不住这里，就这套对面还有属于她自己的一套…… “你先躺下，我让人送点醒酒茶来。”顾晓情把喝醉后变得很好哄的男人带上床，然后出去打了电话，等酒店服务员把茶送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期间顾晓情就坐在总统套的客厅，把刚刚录了个渣渣的视频给删掉，有些惆怅，想着自己好像错过了一次最完美的讨价还价机会。 不过…… 按照靳以尧的套路，就算她拍了他在浴室diy的视频威胁，他也能面不改色的说：“你去曝光吧，记得接到律师函的时候别惊讶，我会起诉你侵犯我的肖像权以及名誉权。” 想象到这里她打了个哆嗦，门铃就响了。 顾晓情身上也没准备钱给小费，就和对方道了声谢，服务员态度还是非常好，和她详细说了几种醒酒茶的主要功效才离开。 顾晓情端着托盘进了客卧。 原以为靳以尧可能会睡着了，却不想对方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除了抬手，撑着虎口，手指轻轻的落在两侧太阳穴上按压。 第88章 你怎么在我床上！ 他头还是痛。 顾晓情心想看来得把体检的事提前安排上行程，或者明天不去登山，带他去医院看看……不过这些都得先征求他本人的意见。 只是，这种老妈子的操心情绪是怎么回事啊？ 她叹口气，认命的走进去，放下托盘，“喝了醒酒茶你就该睡了。” 保守起见，顾晓情把三杯醒酒茶都让靳以尧给喝了下去，期间他没有任何异议和反抗。 而放下杯子的顾晓情却有了点不应该有的莫名担心，按照靳以尧现在喝醉的情况，万一以后和其他人在一起怎么办，不得被控制住，然后坏事做尽？ 心绪复杂间，顾晓情又拿来干毛巾帮靳以尧擦头发。 靳以尧的头发短，倒不是多难的事，只是个头太高了，哪怕坐在床上，她也得半跪着，双手举高高的擦。头发班干的时候，她的腰突然覆上一只灼热的手掌。 顾晓情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会儿没着力点，低呼一声，就扑进了他怀中。 睡袍隔不住那火热而紧实的胸膛， “靳以尧？”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抵着她的肩膀，呼吸渐渐沉了起来。 “……你别这么睡着啊，我怎么办！” 靳以尧可能是理解了她话里焦躁的原因，另一只往下，托住了她的臀，然后两人一道完美的横躺在大床上。 顾晓情：“……” 所以其实你是在装睡吧！！ “靳以尧，起来，好好睡。”顾晓情推了推他的胸膛，柳眉倒竖，“已经很晚了，再说你要是抱着我睡，明天醒来了你肯定会后悔！” 靳以尧微微睁开眼，拧着眉看她却没说话。 顾晓情于是摸摸他的脸，像是哄孩子一样温柔下声音来，“听话，起来。” 在对方没有其他抗拒的情况下，她动手指挥靳以尧起来，再指使他乖乖躺下，等对方一一照做后她才松口气，又帮他掖了掖被子，“睡一觉就好了。”说着，她又想起今晚的事，脸红了红，嘟囔道：“不过你也是够闹腾……” “别。” 要关灯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转头看靳以尧，就听到他说：“别关灯。” “好吧。”顾晓情从善如流，“晚安。” “你去哪里？” “睡觉啊。” “床在这里。” “我自己有房间。”顾晓情乐了，他现在竟然能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了，可能是醒酒茶的功劳。怎么说也算是解决了件棘手的事，她的精神放松不少，这会儿打了个哈欠，伸懒腰道：“我很困了，去睡觉了，明天见。” 她挥挥手就走，也没听到靳以尧阻拦。 时间也不早了，顾晓情放弃了打电话回家问问孩子情况的打算，同时也没有再跑对面的总统套折腾，而是走进靳以尧睡着的隔壁房间。 柔软适中的大床，几乎让精神疲倦又沾了点酒的她瞬间进入睡眠。 梦中，有人温柔的触碰她的嘴唇。 “啊！”顾晓情被吓一跳，醒了过来。 “很吵。”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哦，抱歉。”顾晓情下意识道歉，然而半秒后，她震惊的转过头！！ 某个放大的俊颜就在枕侧。 “啊——！”尖叫声划破房顶。 靳以尧彻底被吵醒，睁开的眼里藏着愠怒，“闭嘴！” 于是顾晓情的尖叫声立刻一收，等反应过来又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她气得发抖，一把拿到还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然后抱着被子坐起身，指着男人大声质问：“靳以尧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这是我房间。” “哈？”顾晓情四下看，找到了证据，她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是我的！我睡前把手机放这了，你在隔壁！” “你不是定了两个总统套？”靳以尧剑眉折起，瞧着她睡衣领子大开，露出一片雪白，声音不觉就沉下去，“怎么，那总统套昨晚空了一夜？” 这不悦的语气…… 顾晓情：“……” 接下来，该不会以此为理由，让、让她把隔壁总统套间的一晚上钱给出了吧？ 那可是三万块钱啊！ “哈！我当然是去住了！”顾晓情仿佛是觉得很好笑，一边应一边下床，“我昨晚当然是住那边了的，只是太累，又担心你，所以半夜梦游到这边来。” 靳以尧拢着眉，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顾晓情拿过手机迅速将手背到身后，脸上挤出个笑，朝他挥挥手，“你继续睡一会，我回去整理下，待会儿再来叫你哈。” 果然…… 走出门，顾晓情觉得自己牙被气的莫名有些疼，还是喝醉了的靳以尧比较可爱啊！ 所以下次一定要录个视频！！ 就算不拿来威胁他，每次被靳以尧坑了再看看萌萌的醉态，多少也能快点治愈。 顾晓情轻叹的走到外厅，突然脚步猛地一顿，她想起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她要追究的不是、不是靳以尧怎么跑到她睡的房间里的大床上吗？ 怎么话题莫名其妙的就被扯到总统套间上了？！ 而且她还成了理亏的那一个！ 顾晓情：“……”简直是哑巴吃黄连。 洗漱过后下楼约了早餐餐点，顾晓情就去附近买了两套休闲装和登山鞋回来，靳以尧的穿衣尺寸都是她的必须得记的数据，所以没有难到她。回来恰好早餐做好，她也就没再麻烦服务员，让对方稍微打包了一下就自己拎上去了。 虽然离开的时候和靳以尧说让他再睡一会儿，但是顾晓情知道他的为人，非常注重时间观念和工作效率，这样的家伙生命里恐怕没有“睡懒觉”这东西存在。 可事实证明，她永远猜不透这个男人…… 靳以尧还睡在大床上，以仰躺的最标准的睡姿，她礼貌的敲了敲门，“靳以尧？” 没反应。 “靳以尧？”她走进房间，到了床边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明明连自己都还不清楚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到底是什么，就已经抬手去摸他的脸。 触手冰凉。 第89章 谁是驴 她瞬间慌了，可才要起身去找人，手腕就被用力捉住！ “靳以尧？”顾晓情惊喜的回头看。 靳以尧扣着她的手腕没松开，凤眸微微掀着，剑眉紧皱，问她：“我昨晚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比往常要低沉些，还带了微恼的困惑。 而听到他这么问的顾晓情，脑子里关于昨晚的各种记忆，像被放映机快进播出来一样，有前因有后果、有措手不及也有高潮迭起的经过以及完美的……结局？ 总之故事很是跌宕起伏。 不过昨晚曾红着脸在浴室里威胁他，不管记不记得都要假装不记得的顾晓情，此时却紧张又无辜的眨眨眼，“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来，后续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你说自己可以搞定，我就直接回我订给自己的总统套房。至于为什么早上醒来会在你这边，可能是我下意识里不放心？” 既然打算演，口供肯定得前后对得上。 可毕竟是临场发挥，顾晓情怕靳以尧品出什么漏洞来，忙伸另一只手反握住他手腕，转移话题道：“早饭买好了，你起来先刷牙洗脸。待会儿去登山节还是去医院做个体检？你喝酒后一直头痛。” “老毛病，小事。” 靳以尧说着松手下了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对方出糗，自己却还要隐瞒的顾晓情没再说话，目送他离开。 谁知在门口，高大的身形一顿。 她心跟着突地一跳！ 几秒后，靳以尧回头，拧眉打量她，“我昨晚真没做什么？” “你还想酒后乱性啊？”顾晓情毕竟是说了谎，这会儿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胡总倒是原本有那个意思，但是我叫了酒店的车来接，愣是从他手里把你安全带回来了……还是说，你怕和我？” 靳以尧闻言薄唇抿了抿，原本和她对视的目光下移，落在她胸口处。 她已经换上了宽松的休闲装，胸口的某处特征并不是很明显。 他眸光深深，“啧”完一声就走了。 那顶多算是个语气词，可那眼神看在顾晓情眼里，蕴含的情绪就太多了点：鄙夷、不屑、嘲弄、嫌弃，十分的一言难尽…… “靳以尧你给我说清楚你刚刚什么意思，啊！你那个‘啧’是什么意思啊！！”顾晓情冲出去。 他妈的昨晚是谁喝醉了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妈的就知道得录个视频下来，铁证如山！！ 因为靳以尧说喝醉后头痛是老毛病，不是多大问题，而且过段时间公司一年一度的体检日也到了，顾晓情也就没强硬的要带着他一起去医院。 早上下楼的时候，顾晓情和服务员打听过，s市的登山节原先就是庙会，因为庙宇搭建在高高的群山之上，车子开不上去，所以得徒步登山，久而久之的就成了如今的当地风俗节日。 但这样的节日一般都是老人掺和，毕竟年轻人要工作，不过那场面凑个热闹是够了。 于是顾晓情就带着靳以尧去凑热闹了。 时间一个上午。 然而到地方的时候，顾晓情就知道酒店的服务员在骗自己，入口是个小村庄，热闹气氛十足，然而快到山脚的时候，能远远望过去一条游人行程的长龙。 而所谓的登山、山也没多高，只差不多有个几百米海拔。 顾晓情有那么点失望，侧头和靳以尧说：“要不我们……” “回去？”靳以尧反问。 顾晓情以为他是附议，点点头，结果看到靳以尧往身后一指。 她不解的转头。 喝！ 不仅他们前面排着长龙，后面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跟了一条长龙…… 说好的年轻人去工作了呢！！ “我也是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登山节可能就是重阳。”靳以尧说：“这边村落比较多，来的应该都是附近的居民和一些务农的百姓，再者就是闻名而来的和我们差不多的人。” 顾晓情：“……” “走吧。”靳以尧说：“现在出不去。” “可你不是有洁癖吗？”顾晓情担心的是他，“这么多人，你受得了？” 靳以尧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他有洁癖，眼角睨向她：“我没洁癖，我只是讲卫生。” “……” “保护好贵重物品，别被一些扒手趁机偷走。” “哦。”顾晓情正要摸放口袋里的手机，可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我不知道这里信号好不好。”靳以尧能感觉到顾晓情看过来，但没看她，只是把人往自己这个方向又稍微拉了下，“但我不想有事的时候，找不到我的贴身助理。” 顾晓情没说话，就是耳根突然有些烧。 靳以尧的手掌宽大，手指节骨分明，比她整个儿都大了一圈，如果他想，都可以直接把她手给包起来。 被这大手包起来…… 包起来…… 脑子里电光石火划过昨晚一个香艳到让人觉得会长针眼的画面。 顾晓情触电一样抽开手，几乎是瞬间涨红了脸，“哎，哎呀我知道了！”她火急火燎的转而搂住他的臂弯，催促他跟上队伍，“走走走，这样就不会丢了。” 人流走的不紧不慢。 直到一座小小的拱桥彻底分开了村落和搭建着许多庙宇的小山，桥尽头有尊泥塑妇人，衣着有些朴素，身侧放有个泥塑大缸，一手拿着个碗，一手拿着个汤勺。 “哇，孟婆！”顾晓情有些激动的拉了拉靳以尧，示意他看，“靳以尧你看，孟婆。” 靳以尧看过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嗯”了声。 过了桥，两侧就有了庙宇。 成片空出的地上被几伙人占领，有放着音响卖唱的，有卖糖葫芦以及一些削好水果、甘蔗等的摊子，再走几步，是卖些香火以及可爱的小物件的摊子，小泥人，气球等。 r城繁荣，不管是生存还是生活都是快节奏。 顾晓情带着女儿待在大城市那么些年，太久没接触这么接地气的地方，此时脸上皆是欣喜，刚刚上山前的退却和失望情绪早散了个干净。 不过，原本上山阶梯被一群节日专门表演的“老人演员们”占用，游人要走的，是在阶梯对面专门让给车子开的上坡，没阶梯，就是四五米左右宽的一道坡度较高的倾斜水泥地。 前后都是人，停在半道的顾晓情重心不太稳。 就像开到半山坡的车子，新司机再重启，车子就得往后退，眼看她要往后退个半步，靳以尧及时伸手搂住她肩膀。 见顾晓情浑然不觉，还兴奋的看着不远处一堆卡通模样的氢气球。 他神色有些复杂，“你不会想买那个吧？” “不是，小泥人。”顾晓情拉着他往那个方向走，不自觉语气掺了点央求，“捏一个吧，捏一个我带回去送楠楠。” 捏泥人的师傅功底了得，对着顾晓情给的手机照片，不出十分钟就捏出了个孩子的五官轮廓。 端得是个惟妙惟肖。 原本不怎么感兴趣的靳以尧见状也道：“再捏两个，照着我和她。” 这工艺品一百一个呢，顾晓情有些犹豫的说：“我……就不要了吧……” “报销。你要不要？” 顾晓情忙点头，“要要要！”应完还冲他谄媚的笑了一下。 不要白不要嘛。 靳以尧虽然已经猜到，却还是看着她这反应哑然失笑。 顾晓情被他笑得脸有些烫，不自在的别开眼，看摊主老师傅捏泥人。 捏三个泥人需要的时间不短，老师傅怕他们要赶着看热闹，就说用他的手机各自拍下一张照，然后他们玩他们的，下山的时候别忘了来找他要就行。 靳以尧也不客气，抬手搂过顾晓情，“来。” “两个捏一对吗？”老师傅一愣，“这可得加钱。” “加。” 顾晓情懵懵的：“……” 被带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怎么捏一起的？” “能报销你话那么多？” 顾晓情：“……” 有钱了不起吗？！！ 她恼得瞪了他一眼，换得靳以尧揉揉她脑袋。 “喂！” “头发梳得这么老实干什么，接底气点。” “别别别……啊，靳以尧你王八蛋！！” 迫使于某人那波低龄操作，顾晓情早上梳了半天的发髻全散开，如瀑的披在肩上。 她习惯于干净利落，这么披头散发的还是有些别扭。 偏得皮圈已经被靳以尧不知道随手甩到哪里去。 而现在，靳以尧仗着腿长走在前面，半拉着她的手，居高临下的嘲讽，“你是驴吗？让人拉着还走这么慢？” “哈？”顾晓情吞唾液润润嗓子，然后单手支着膝盖抬头瞪他，“你有没有常识，驴啊骡子啊都是在前面拉人的好不好？” 靳以尧：“……” 难得见他被噎，顾晓情精神气儿都回来了。 她胆大包天的站直身子朝他扭脸吐舌头，“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今天的确热闹，上山的时候差不多是个人挤人的情况，但大部分游人都跟着对面阶梯敲锣打鼓的演奏表演队一起上山，也赶着点儿祭拜捐香火。 他们不是香客，这边逛逛那边看看，不知觉中就落在了上山队伍的最后面。 稀稀落落的，人没那么多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晓情才能没顾忌的站在上山的道中央，和他呛声。 靳以尧问：“继续什么？” 顾晓情答：“继续在前头拉呗。” “拉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她…… 话没出口，顾晓情就看着他往下走了两步，两人明明手拉着手，她还是非常没出息的立刻认怂，“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不用你拉……啊~~” 对方动作太快，顾晓情最后一个字走调得不成样子。 第90章 还想我再去招谁 被人扛在肩上，顾晓情涨红了脸，简直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干净了，“靳以尧你放我下来！” “你不是说我是驴？”靳以尧和她正经解释道：“驴得驮东西啊。” 驮……驮你二大爷啊！ 她是东西吗？！！ 顾晓情身为一个注重工作大于享受生活的单亲妈妈，运动细胞在几年内已经萎缩到看不见，前段时间去健身俱乐部做了检测，合理的运动规划第二天就发到了她邮箱，但她点都没点进去过…… 权当没看见。 当时不凑巧，家里出事是一个原因，靳以尧也受伤了，自然想不起来监督她。 但主要是腾不出那个时间，更是她觉得没必要。 对于顾晓情来说，平时工作已经那么累，有时间闲下来不如多陪陪女儿，或者在厨房里研究研究菜式。不管哪样，总比第二天腿酸的下不了床要好多了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经年累月的逃避运动，这座她一开始还嫌不够高的山，才会让她走到半道就觉得走不动了。 所幸，在顾晓情全力挣扎和抗议下，靳以尧终于答应不再驮着……呸，不再扛着她。 改为背。 非要有点大面积肢体接触也不是顾晓情所愿，因为这次还有点小意外，那就是脚后跟被新鞋磨破皮了，一走就痛。 哪怕是下山都不太好动。 屁股被大手托着，顾晓情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而距离两人不远处有几个小姑娘，其中一人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是拍风景还是拍什么，镜头对着他们。 顾晓情尴尬的别过脸，不面向她们。 没办法，靳以尧难得人性的让她自己选择，在“扛”和“背”上面，她当然得选择这个能比较保留自己尊严的姿势…… 不过还是暧昧了吧。 距离上一次被别人背在背上，已经五年多了…… 摇摇头甩开那些已经多年不曾想起来的回忆，没敢搂他脖子的顾晓情闷闷道：“要不我们还是下山吧，上去还得下来，多累。” “你是在说自己重？” “我有说吗？！” 顾晓情简直服气，这人怎么擅长用一句话把人的情绪给点炸啊？ “既然你不重，我怎么会累？” “上山下山不累吗？” “也对。像你这样足不出户的人，是会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走半步喘两口。” “……” 顾晓情突然表情严肃的前倾身子，双臂轻轻圈住他脖子，被挑衅的她也顾不上这样会不会压到他肩上的伤，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低说：“靳以尧，你知道吗？如果你嘴巴能稍微不这么毒一点，会吸引非常多女孩子的好感。” “哦。” 顾晓情眯眼，“所以你最好……” “我要那么多女孩子的好感干什么？” “……” “女人就是麻烦。” “你别忘了你身上还背着一个。” “所以。”靳以尧说：“这都已经背着一个了，你还想我再去招点谁？” 顾晓情突然说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了很久。 直到远处喜庆热闹的敲锣声阵阵。 她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觉中趴在靳以尧的背上，被背上了山顶。 靳以尧没把她放下来，甚至期间都没多喘口气，视线在面前人群粗粗扫过一眼，就开口问道：“要去哪个庙拜拜？” 顾晓情没回答，只是稍微搂紧靳以尧，然后攥着拳头没放。 她心里有个念头在疯狂翻滚。 靳以尧多走一步，多说一个字，多呼吸一次，多心跳一声，都仿佛是在为她心里的那个猜测添砖加瓦。 “嗯？”没听到回答，他又问了声。 顾晓情原本已经在心里准备怎么开口问，又被这反问的语气词轻易打散，于是她有些狼狈和慌乱的转头，见不远处就是个宏伟的庙宇，“三将军殿吧，就拜那个……” 他们不是善男信女，不买香烛，就是这么拜拜图个心顺。 ——菩萨，靳以尧不是来真的吧？他什么目的啊……我身上真的没什么好图的，还带着个女儿，而且楠楠还是他侄女。我们两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混到一起，不管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您老保佑保佑，让他早点打消这点念头吧。 ——不过我觉得还是我多想了，他到现在这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对我的身材还非常嫌弃有意见，再说了我出身又不好，他肯定看不上眼。菩萨，刚刚真是麻烦你听我说废话了，现在你就保佑保佑我这脚赶紧好，别耽误待会儿下山吧。谢谢，谢谢。 ——对了，还有求求您，千万别让靳以辰那家伙来和我抢楠楠，保佑白卉别再来惹我麻烦，我真的很怕麻烦，我就想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还完债走人…… ——还有还请保佑我和我女儿楠楠身体健康，希望她能无病无灾开开心心的长大。顺便……顺便保佑下靳以尧，他有时候虽然很毒舌，但人本质还是好的，希望他家业越做越大，越来越有钱，还有早点找个女人吧，别再那么无聊的把各种撩人的手段放在我身上尝试了。 顾晓情双手合掌，闭着眼在心里把自己希望的事都默念完，才在众香客身后，冲着香火缭绕的大殿虔诚的鞠躬拜了三下。 转头就看到靳以尧双手插兜，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你怎么不拜？” “我不信这……” 顾晓情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人嘴巴捂住了！ 她踮着脚，瞪圆的双乌亮的杏眸里全是着急和恼意，“你是不是傻啊！这是什么地方，天上菩萨都被香火请下来了，你说这话是觉得日子太平坦，想要找点坎坷吗？！”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看她，凤眸中隐约藏了点笑。 顾晓情瞪他，“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知道没？” 靳以尧点点头。 顾晓情这才抽了手，然后很嫌弃的在他运动服上蹭了蹭自己的手心，“行了，我们回去吧，这一耽搁都快中午了。” 靳以尧应了声背过身去，双臂微张，长腿微微曲蹲。 见到这一幕，顾晓情的内心是纠结的，但要让她脱掉鞋走路，快冬天了，她可没这个勇气。 让靳以尧和她换鞋子…… 更不可能，她的鞋子靳以尧根本穿不进，何况他是老板，她也不能让他赤着脚下山。 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妥协的蹦到他背上。 靳以尧双手托住她的臀，然后颠了颠调整好姿势，“走，下山。” “别忘了拿泥人。” “嗯。” 山清水秀的地方养人，这里不同于城市里钢筋混泥土一样快节奏，放眼望去绿水青山，还有豆腐方块似得农田，农作物正处于秋收时刻，有些则已经落秧下去。 这样还有农耕习惯的村落，老人们都比较健康长寿。 顾晓情想，等以后楠楠长大嫁人了，她就帮楠楠带带孩子，等楠楠会照顾小辈了，她再离开，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养老，不碍着任何人生活。 那时她肯定还有力气，就学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等活够了，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小木板床上，合上眼睛再不醒来。 会有人知道也就不会有人难过。 一个人。 并不是不可以。 睁开眼，想象中的田园娴静日子退去，剩下的是如织的行人。 还有不少小孩。 瞧见有小孩嚷嚷着要抱，手还指着她这个方向，显然是拿她当“榜样”了。 “咳。”顾晓情不好意思的别开眼，“那个，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这边人比较多……” “你走太慢。” 顾晓情：“……”哈喽？ 嫌弃她？ 腿长了不起？ “去拿泥人。” 总算是脚踏实地了，顾晓情和师傅笑着挥手打招呼。 “给，你们要的，一个闺女，两对泥人。” 小泥人不管是五官还是衣服，都十分相像，顾晓情捏着小棍子爱不释手，朝老人竖大拇指，“厉害厉害，您真是厉害。”然后朝靳以尧方向转了下头，“给钱。” 之前压了一百定金，靳以尧又拿出四百给老人。 老人接钱的时候犹豫了下，不过也只是短短片刻，就收好了钱放在盒子里，然后从底下拿出另外一根嵌在棍子上的泥人，“闲着没事多做了一个，你们要是喜欢，就带走吧。” 那赫然是三个小泥人在一起！ 如同一家三口。 顾晓情一怔，心知老人肯定是误会了，才要开口解释，却被靳以尧率先接过了话——“家里小孩肯定会很喜欢的，多谢老师傅费心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老人显然也开心，笑了笑又道：“玩够了？” “嗯，得回去了。” 靳以尧会接这样无聊的话，显然心情很不错。 而顾晓情却被他的反应弄得心跳如擂鼓，什么意思？她都能明白的事，靳以尧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三个泥人明摆着就是老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拿着，回去了。”靳以尧把几个泥人都塞给顾晓情拿，然后矮下身再次把她背起来，“下午还有正事，老爷子，祝安康。” 老爷子满面荣光的笑，摆摆手，“好嘞好嘞，也祝你俩百年好合啊。” “噗——咳咳。”顾晓情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你敢咳我身上看看。” 顾晓情：“……你怎么不和他解释啊？” “和一个这辈子可能就见一次面的外人解释那么多干什么？闲着没事做？” “……” “可是这三个泥人。” “楠楠肯定最喜欢这个。” …… 是啊。 因为楠楠想要个爸爸…… 顾晓情的心思跟着晃了晃，再看泥人，突然觉得那一起抱着孩子的男泥人，更像靳以辰一些…… 第91章 有缘千里同学会 因为人流原因，两人在山上耽搁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长一些，回酒店不过换个衣服给磨破皮的脚擦药膏的时间，明朗公司的人电话就打来了。不过看那样子，不是催他们，反而像是怕招待不周，哪里得罪了他们。 下午开会时，靳氏多达六人的审核团队也来了，六人团里还有个靳以尧的助理。自己这边人多了，顾晓情终于可以喘口气，不用担心再会不会漏了什么重要信息没记下。 临近四点多，办公室里差不多只剩下翻文件的声音。 顾晓情知道明朗这边照旧肯定是要安排晚餐，以及晚餐后的一些活动，但是她白天爬山……虽然不是她自己爬的，但脚后跟的伤是真真切切，如果不必要，她就不想过多走动了。 之前是因为她和靳以尧两个人，她必须陪着，现在公司人多了，也不用担心靳以尧会没人照顾…… 于是就悄咪咪的和靳以尧打了个商量。 靳以尧倒也没为难，说今天已经没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走，又嘱咐她在酒店好好休息。 顾晓情惊讶于他的体贴，不由想起上午的那个三个泥人，差一点就没控制好表情。她挤出个笑，承情的率先离席，坐出租回酒店。 趴在松软的大床上，顾晓情觉得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得到了解脱的放松。 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四点出头。 她点开通讯录翻了翻，想着楠楠也没放学，就翻了个个儿打算好好睡一觉。 结果才闭眼，就听到了手机震动。 “喂，哪位？” 她没睁眼，只是下意识拿起手机滑动接听，半晌没听到那边声音，才发现不是有人给她打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 ——“顾晓情同学，xx校xx届德语系将于x月x日x点，在s市xx酒店召开同学聚会，我是xx，老朋友，期待和你的重聚。看到请回复。” 顾晓情眯着眼看，一条信息下来，读懂的竟然就是她的名字和那个地址、日期。 哈？ 召开同学会，当天通知？ 顾晓情把手机反手一扣，并不放在心上。 但对方竟然像是有针对性的不想让她安宁似得，不过会儿手机又震动了。 她没去动，震动响了半天，到底还是接了，“喂？哪位。” “晓情啊，是晓情吧？我是卢文啊！你可还记得吧？咱们系今天要在思归大酒店开同学会，时间是晚上6点，你知道吧？” “时间太赶了，我可能没法儿到。” “瞧你这话说的，是没法到还是舍不得抽身啊？倩倩说今天在赤岩山碰到你了，你和一个高高帅帅的男人一起，她以为你是来参加同学会的。你说这可不就是赶巧了么！同学会半个月前就开始号召，你原来的号码怎么打都是空号，还以为就联系不上你了呢！要知道班长大人缺席，一班可就没牌面了啊。” 顾晓情想起上午遇到个妹子认亲，但没说上几句话，对方朋友急着要走，事实上也没什么话要说，就互相客气的留了手机号码。 原来是这地方出问题了。 “现在有缘赶上了，可不能不来啊。”卢文在电话那头特别热络，情绪高昂的继续说：“还能带家属哦！倩倩说你男朋友特别帅特别有气势，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呗。” 顾晓情躺在床上，一动没动，叹口气道：“我晚点看看情况吧，不能去的话，到时候给你发条短信。” “哎，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同学情谊可不能丢，以后天南地北的，谁没准还得指着谁来搭把手呢不是？” “嗯……”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思归大酒店你知道吧？s市最大的那个酒店，订的4楼宴会厅，楼下会设有签到处，说一声也会有服务员带路的，你可别放我们鸽子啊。” “好吧，我看情况。” 真的是盛情难…… 等等，思归？！ 顾晓情脸色微微一僵。 电话就挂断了，她迅速坐起身，床头柜上放着一束鲜花，边上漂亮的鎏金卡片上面写着：思归酒店欢迎您，底下一串漂亮的英文字母，misshomehotel。 顾晓情：“……” 她重重的躺回大床上，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半晌后，脑子重新运作：同学会、显摆、攀比、鄙夷、过去、强颜欢笑、阿谀讨好，优越感…… 五点左右，顾晓情给女儿去了个电话。 母女两人你想我我想你的黏糊了一会儿，顾晓情就听得楠楠在那头笑的特别开心，一直叫跳跳别闹，一时间电话里全是幼犬欢快吠叫。 顾晓情在通话这头，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惆怅。 她还是希望女儿能稍微粘自己一点。 挂了电话，顾晓情叹口气起床，抱着一丝希望在行李箱里挑了挑，可这次来只带了两身上班时候穿的西服，总不能穿着身上的运动装去吧？ 那买了裙子又得买鞋子，再做个头发搭配，一大笔开销。 最大的问题是她的脚后跟已经磨破皮了，再穿新高跟鞋，可不是要命？ 那买不用高跟鞋搭配的裙子？ 好幼齿。 看着面前的白裙子，顾晓情有点下不去手买，她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四岁大的妈妈了，装嫩嫌疑太大。可店员拿的差不多都是这种青春少女款，还说这种配柔软球鞋，最适合不过了。 裙子和鞋子适合，可不和她适合啊。 想来想去，顾晓情还是花了小四百块把两样买下来。 这样的装束就不需要特意去化妆做头发了，扎个马尾，再涂个唇彩就搞定。 一回到酒店，就看到大堂南北角设立了个签到处，边上有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同学会的具体学届以及举办楼层，还有一些欢迎词，边上图案和字体显著又可爱，明显是出自一位女同学之手。 此时签到处还有两三个人，顾晓情等他们好了离开，才调整心态，走过去。 “晓情学姐？” 身后传来一声略惊喜的声音。 顾晓情回头，就看到个衣着青春洋溢的青年，他确认了人，开心的朝她大步而来，“还真是，晓情学姐还记得我吗？我是胡洋啊！” “你……”好。 话没说完，才想要伸的手也没伸出去，就被一把熊抱住。 ——“学姐，我、我特别喜欢你，你能和我在、在一起吗？” 犹记得当时这小少爷告白的时候，身后大概跟了一个篮球队的…… 顾晓情看着不远处五个人，嘴角微微一抽推开面前的青年，现在说不记得来得及吗？ 原本签完到要离开的几人也听到了动静，回头看。 其中一个穿着小礼服的矮个女孩惊喜的迎了过来，“顾晓情？唉，真是顾晓情啊！你还和以前一样，都感觉没变过哎。”她说完又往顾晓情身侧一看，更加精细，“哇！你和胡洋在一起了啊？！” 第92章 怪土里土气的 两伙人并成一伙人，边聊边进了电梯。 刚刚认出顾晓情的卢文这会儿神色有些沮丧，“好吧，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 顾晓情礼貌的笑，“也是凑巧。” “是啊是啊。”胡洋却显然开心的很，“那学姐，我待会儿能来楼下找你吗？” 胡洋早早就受他爸召见，说是把握好机会来大人物面前露露脸，但没想过临时会改地方，原本已经在餐厅里等着的，临时接到电话，又匆匆赶来思归大酒店。他们订的宴会厅，就在顾晓情参加的同学会的楼上。 顾晓情干笑，“我来工作的，明天还有事，今天聚会也不能待太晚，可能得提前走。” “提前走多扫兴啊！不过我们原本是订的周五，这样大家可以敞开了喝和玩，只是因为有两个要飞国外，才把时间提前来的。”卢文说。 为了两个人调整大家的时间，应该是这次聚会的主角吧。 “没事，我早点下来找你们。”胡洋嘴里说着“你们”，眼睛却盯着顾晓情一个人看。 顾晓情当然察觉得到，他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学弟难缠，当初还是靳以辰给赶跑的，这会儿也是有苦难言，她总不能当着卢文和胡洋以及几个以前同系的说，说她已经有个女儿，今年四岁大了吧？ 真这么说，肯定会牵扯出更多来，什么孩子的爸爸，或者根据孩子的岁数联想到她和靳以辰之间的关系…… 算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今天人多嘴也杂。 率先出了电梯，顾晓情才发现参加的人有不少。 他们小语种学院有五个系，德语系总共六个班，这是工作日又天南地北的，竟然人数上也聚集得七七八八，不知道这号召同学会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会让这么多人都卖面子。 “哟，这不是一班大班长啊！”不远处有个男人快步而来。 顾晓情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男人，心里一阵不淡定，她不记得自己大学还认识这么一号人啊？不过轮廓倒有点印象。只是这么多年，已经完全想不起名字来了。 卢文见状轻推了她一把，嘿嘿直笑，“这是陆郭钧啊，你不记得了？咱系草。” “啊？”听卢文这么介绍，顾晓情太过惊讶都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了，“这、陆部长……” “哈哈！是我没错，顾大妹子。”陆郭钧大笑着拍了她一下！ 顾晓情差点没被那力道给拍出一口老血，记忆中那会跳街舞喜欢耍帅，走路一阵风，回头都能引发一阵尖叫的系草，怎么就变成……这、这样子了。 果然，不得不承认，岁月是把杀猪刀…… 接下来，顾晓情在卢文的介绍下，又陆续眼熟了几人。 顾晓情和靳以辰在一起的时候，朋友很多，后来两人分手后，别人不来找她，她也自然而然不会找他们，渐渐的关系也就淡了。现在再认出来，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再装熟，反而让人尴尬。 “哈喽，晓情~”不远处一个漂亮的纤纤美女朝她招手。 这人顾晓情倒是眼熟，笑了下，“陈倩倩。” 这是上午在赤岩山遇到过，换了手机号码的同班同学。 陈倩倩好奇，“咦，你自己一个人来吗？你男朋友呢？” 顾晓情知道她说的是谁，轻咳了下，有些尴尬的解释：“那不是……” “哎哟，陈倩倩你这话怎么能这么问！晓情当初和靳少感情多好啊，几个学院都传了个遍，哪能随随便便再看得上其他人。”远处另外一个声音插话，对方走近，浓妆艳抹的脸上表情矫情又刻意，“不过我没记错的话，白卉好像前段时间生了个儿子？” 来人是柳伊的左膀右臂，卢丽瑜。 两人差不多都是同一幅德行。 顾晓情没吭声的时候，陈倩倩看了过去，眼里迅速划过一丝厌恶，不服气道：“晓情的男朋友比靳少可帅多了。” “哈哈，是嘛！恭喜恭喜。”卢丽瑜一边敷衍，一边做作的往顾晓情身后看了眼，“今天不是说能带家属么？怎么，晓情你的男朋友怎么没来？” “他有应酬。”顾晓情改口道。 “这样啊？”卢丽瑜不以为意，有靳少在前，不管顾晓情现在的男朋友是谁，都不可能让她比以前风光。 不过说起风光…… 她视线落在顾晓情身上，白条条的长裙子，别说化妆连基本的口红都没有擦，于是她又抑扬顿挫的“哟”了一声，“这是哪个大牌子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这款式好啊，让你看上去简直和十八岁一样，就是怪土里土气的。” 一起走的几人脸色各自变了，因为卢丽瑜这话里的鄙夷非常明显和刻意。 ——“大家只是聚会而已。” ——“都是朋友，当然穿什么舒服就怎么来。” 有人小声议论，似乎是为顾晓情抱不平。顾晓情却没事人一样，勾起了唇，还顺着对方说，“这裙子我也觉得土气，随手在街边买的。” “哎呀，是因为生活有些困难吗？”卢丽瑜扬高声音，她抬手，手腕上名牌珠宝的新款链子闪烁着刺眼的光，又轻轻的摸了一下耳边的发，露出同款耳环，才继续说：“也是委屈你了，毕竟靳少和你玩的时候，你也是过的好日子呢。” “晓情，我们去那边看看……”卢文知道再聊下去要蹦。 顾晓情也不想和这人多说，应了声要走。 谁知道卢丽瑜却是脚步一错，不依不饶的挡住了几人去路，还勾唇道：“这又是哪位姐姐，我和我们班班长大人说几句话都不行了吗？” 卢文拧眉没说话，显然是知道卢丽瑜难缠，不想为了顾晓情得罪对方。 顾晓情轻轻叹口气，朝卢文和陈倩倩说道：“你们先去吧，我和她聊聊。” “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毕竟是她们叫来的，陈倩倩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下，神色多少有些犹豫。 “没事。”顾晓情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卢丽瑜，脸上露一个公式化笑容，“来，继续聊。刚刚聊什么？哦对，我的衣服是吧，我来s市办公的，没带其他衣服，临时楼下买的，她们不是说只是个同学会吗？” “既然是同学会，不管规模多大也不过是个聚会而已，没人规定必须穿礼服西装吧？” 第93章 故意针对 “是没人规定，但女人出门在外，总是得拾掇拾掇自己吧？”卢丽瑜眼神讥讽的打量她，“看看班长大人你现在这形象，眉毛没修，睫毛不做，哟，你毛孔这么大？我的天哪，你出门都不遮瑕的吗，黑眼圈这么明显。” 顾晓情嘴角抽动了动。 “女孩子嘛，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能被男人抛弃就跟着自暴自弃啊不是吗？”卢丽瑜继续嘲讽，还捂着嘴刻薄的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寻找下一家，虽然对象不是靳少，但多多少少也能凑合着用，是吧！” “哦，原来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就为了找下家？”顾晓情突然反问。 卢丽瑜被一噎。 “我就不劳你担心了，现在就在我男朋友的小公司里工作，给他当助理。”顾晓情眼皮轻跳了跳，她压下，抬头和卢丽瑜平视，轻笑一声，“工作八小时在一起，私底下十六小时在一起，也不会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给撬墙脚了。” “呵呵，你以为当初靳少是被撬墙脚撬走的？你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配得上他吗？” “对对对。”顾晓情实在不想来一趟，把时间全浪费在和她说废话上，“白卉配得上，两人配的要命，我能走了？” “顾晓情，你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因为你这一身地摊货，还是因为这一双连宴会厅都没有资格踩的球鞋？出门都不照照自己的样子，你怎么有脸走进酒店？” 顾晓情原本都已经要走了，不打算再和傻瓜论短长，结果听到这话，她气笑，转头看卢丽瑜，“我怎么没脸走进酒店了？” 不远处有人招呼：“哎哎，那边的两个姑娘快过来，大家一起认认人啊。” “我不去。”卢丽瑜娇滴滴的双手环胸，“我今个儿心情不好，今晚上啊，有她没我。” 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人过来拉她，劝说：“阿瑜，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没必要和她扛上，谁会注意到她啊。” “没，只是看到就恶心。” 她这话说的音量都没控制，仿佛为了陆续到的以及提前到的大学同学都听到。 陆郭钧走过来控场，仗着自己此时膘肥体壮没偶像包袱，一手搂一个，笑说：“怎么了这是，在争谁比较美吗？虽然一山不容二虎，我们这美女可是多多益善啊，来来，赶点儿了啊，一起切蛋糕。” “我不去！”卢丽瑜不领情的往边上一躲，板起脸，“说了，这地方有她没我！谁办的，喊人来。” 她这话才落下，不远处的电梯门就打开，又出来几个人。 个个皆穿着漂亮裙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柳伊姐！”卢丽瑜见了，忙几步过去。 顾晓情看到这一幕，心里沉了沉。 “阿瑜你这么早到啊？” “嗯，但我现在不想去了。”卢丽瑜说着，朝顾晓情那边翻了个白眼，“看到某些人实在太扫兴了，感觉自己都low了一个档次，这不是大酒店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边大排档。” 柳伊当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晓情，她还记得上次在一家服装店里买礼服，这人掏出一张黑卡的事。 她抿了抿唇，“算了，大家都是朋友。” “柳伊姐？”卢丽瑜也是因为柳伊和顾晓情过不去，刚刚才故意刁难对方的，万万没想到柳伊现在竟然决定息事宁人，压低了声音提醒，“她是顾晓情啊！” “我知道。”柳伊还是有些忌惮，走近了才看到顾晓情不管是用的穿的，都是些喊不上名字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便宜货的东西。 她心里有些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然，怎么着面前的顾晓情也应该是光彩照人的，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邋遢穷鬼样。 难道…… 对方玩腻了？ 也是，有钱人吃清粥小菜那都是一时乐趣，谁愿意天天对着这样索然无味的人？ 这么一向，她回拍了拍卢丽瑜的手，“放心。”然后带着一起走出电梯的几位姐妹，一齐走向宴会厅入口，对着门口处站着的顾晓情说：“麻烦让个位置呗？” “这么大的地方不能走？”顾晓情反问。 宴会厅很大，左右两侧大门敞开，可容纳四五个人并排进入。 “我的意思是……”柳伊勾唇，明明是那副瞧不起人的睥睨样，却硬要搭上点表面的客套，“我朋友不想看到你。” “那她走呗！” 顾晓情有点后悔没穿运动服来，不然这会儿还能手插口袋回答，多多少少有些气势，不至于这么干巴巴的，任人宰割模样。 “不着急。”柳伊笑，然后和一侧有些为难的陆郭钧说：“陆部长，叫傅哥出来，和他说下现在的情况。” 柳伊嘴里的傅哥叫傅明，当年学校的副会长，家境优渥，生性风流。 傅明一出来，身后跟了二十多号人。 渐渐的，原本四五个人成一堆许久闲聊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围了过来。 傅明个头一米八，五官帅气，穿着休闲西装，像是想走精英路线，但笑起来又带着十足痞意，是个会玩的。 “发生什么事？”他问。 “刚刚我们班长和阿瑜闹了点小不愉快，我的意思是，大家难得聚一起，这么高兴的场子就别闹那些。所以吧，我和阿瑜，还有佳芳，璐荷，诗怡，小乔她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柳伊装腔作势，嘴里把同行的人挨个儿点了一遍，轻易的把孰轻孰重的答案放到台面上：是她一个走还是我们这么多个走，你选。 傅明和顾晓情不熟，虽然是副会长，但从不管正事，哪怕这个名字连拿了几年奖学金他也没印象，于是这会儿只是转头看向柳伊针对的那个方向。 在他眼里，顾晓情就是个没化妆的穿白裙子小姑娘，明明毕业好几年了，也还和大学生似得，白皮肤，大眼睛，皮肤嫩嫩的，像剥了壳的水煮蛋。 可尽管这样，在明亮的灯光下，在这么多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衬托下…… 清纯的过分，多少会偏向于黯然一些。 傅明当然是和柳伊这伙女孩子更玩得来，他收回打量的目光，正要开口客套，让大家买他个面子，别闹。 可话还没说，顾晓情突兀的笑出了声。 第94章 不好意思，我还真有 “我走吧。”都是明白人，没必要等别人下面子了才走，顾晓情四下扫了眼，看到人群中几个还有些熟悉的面孔，她说：“卢文、倩倩，跟我一起吗？带你们去楼上玩。” 卢文知道她指得是胡洋，可是胡洋得应酬其他人啊。 同学会上大家都还没开玩，就直接走…… 要知道，现在走就表示占队了。 “我和你走。”陈倩倩突然开口，立刻往顾晓情走去。 顾晓情也不强求卢文，转而看向另外几个她还有印象的人，见他们都没有应声和过来的意思，就又笑了笑，最后和傅明鞠躬，“不好意思啊，没和您打过招呼就过来，惹人不愉快了。” “没必要，大家都是朋友，坐下来一起玩。”傅明立刻说。 顾晓情不知道傅明是不是客套，但不管是不是，她都不想顺着梯子下来了，她等太久，久到已经觉得这次聚会完全索然无味。 她转头，看向小人得志的卢丽瑜，轻笑着问：“你说我没资格走进酒店，没资格进宴会厅？” 卢丽瑜一脸不屑，“你觉得你有吗？” “不好意思。”顾晓情的语气和表情都非常平静，“我还真有。” 柳伊见她这么淡定，心里起了个突。 “不过这里我不想待了，都是大人物。倩倩，我们上楼聊，我在这开了总统套。” 总统套？围观的一群人都倒吸口气。柳伊更是直接白了脸！ “哈？”卢丽瑜正是得意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仰仗的好友变了脸，此时要笑不笑，一脸鄙夷和嫌弃的嘲讽顾晓情：“顾晓情你能不能别做梦了？还总统套，你先看看自己这德行好不好？说话是不用钱不用负责是吗？” “阿瑜。”柳伊拉了一下她。 卢丽瑜稍微收敛了些。 而顾晓情没应她，而是扫了眼宴会厅一圈，“总统套房比这里大，原本想请大家一起去玩玩，但你们显然更喜欢和这几个人在这里玩。” 在场上百号人轻声交谈，乍一听，嗡嗡嗡的。 “呵呵，不用顾着我，你们跟着她去看看！”卢丽瑜不相信的哼笑，“去看看楼上总统套多大，看她能不能进去哟。” 顾晓情深深看了卢丽瑜一眼，眼里有些类似怜悯的情绪，因为余光里的柳伊，已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拉起陈倩倩的手，又看向大家，笑容自然了些，“酒店的服务很好，我看这里吃的都没上，待会儿让服务员送到房间里就好，大家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来一起玩吧。” 这时候，附和声就多起来了。 卢丽瑜表情微微一僵，还是没忍住挑衅：“可别打肿脸充胖子！” 顾晓情已经不看她，和陈倩倩带路。 一百多号人，她带走十多号，留下一百左右的人跟着傅明、柳伊他们在一起。 人不多，进一个电梯就够了。 “晓情……”陈倩倩不安的回握了下顾晓情的手。 顾晓情回她一个“别担心”的笑容。 其实两人虽然同一个班，但两人一个班长，一个小平民，一个学霸，一个学渣。 硬要说有点什么，就是陈倩倩喜欢打扮，人也漂亮，有段时间被柳伊那一伙势力针对，而顾晓情帮忙救场了几次而已。 可就算顾晓情不出面，也会有一些男生仗义出手。 陈倩倩今天去赤岩山，其实也没认出顾晓情，而是先看到了个帅哥，再看到帅哥背着的女孩子。定睛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幸好顾晓情和毕业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她这才敢相认。 “晓情，你怎么住在这边？”有人顶着尴尬开口搭讪。 顾晓情也没隐瞒，“有报销的，我来s市这里出差。” “哇，出差住总统套的？” 顾晓情笑了笑没多解释，心里却有个小人儿急匆匆的双手合十拜了拜，祈求靳以尧这个点千万别回来，这要是撞上了…… 算了，真那么倒霉被靳以尧发现她以权谋私，借用自己的工作便利来满足“虚荣心”，她也认了。 卢丽瑜说她打肿脸充胖子。 身负百万的债款，她脸都没了，还能打什么充胖子？ “叮——” 电梯门开了，大家默契的等顾晓情先出去。 思归大酒店的总统套没房卡，只会在入住的时候录入指纹，为了方便，顶楼两个总统套，不管哪一间房都录入了她和靳以尧的指纹。 顾晓情在大家的注视下，打开了总统套。 忽然的，走廊里就响起了大家的惊呼声！ 这里面数陈倩倩叫的最响。 顾晓情回头看到大家都这么开心，强装淡定，“都进来吧。” 打电话和服务员点餐，这钱肯定得她出，但没办法，拍出去的胸膛，拍出血都得自己吞下。 这点，她不至于贪靳以尧的便宜。 挂了电话后，大家在豪华大厅里围坐成一团，一边玩游戏一边等送餐。 她们这十几号人不知道，四楼宴会厅里上百号人，都还在卢丽瑜“她们肯定马上下来”的洗脑言论下，觉得顾晓情不可能在楼上开了总统套。所以哪怕都散开了，大家的视线却还是忍不住看向电梯。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一脸鄙夷和不屑的走出来。 “柳伊姐……”卢丽瑜叫。 “没事。”柳伊觉得顾晓情再有钱再有本事，撑过天去也不过是给有钱人当情妇，搬不上台面，说不准对方还是个糟老头！ 只要顾晓情没把矛头指向她就好。 所以卢丽瑜这样的蠢货，留着还是有用。 柳伊亲昵的搂上卢丽瑜，“不用管她，小人物一个，还不服气。” 卢丽瑜就怕她生气不管自己，闻言放心下来，又狠狠道：“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化妆，谁知道背后打了多少美容针！” 而不同于楼下气氛进行了一个漫长的缓和期，总统套里正是热闹时候。 k歌、喝酒，桌球，还有小游戏等等。 人喊人，原本十多个人，现在大约已经有了三十几个，人数还在见长。 每个人进来，无一例外都会先和她道个歉。 顾晓情就坐在沙发上，有人上楼来敲门，她就去开门。 这会儿看着小矮几面堆满的残羹剩饭，心里无比后悔。 赌气归赌气，她明天要工作，又是这房间暂时的主人，总不能让他们自己玩自己的，然后她进房间，关上门呼呼睡觉吧？ 何况万一要是闹着点什么，她都是要负责的。 可看几人的兴致，明显是没工作负担，不玩到通宵不会歇停。 就在顾晓情抱着抱枕惆怅的时候，直对着她方向的门，“咔嚓”开了。 “咔嚓”开了。没有门铃声，没有！！ 顾晓情抓紧手里的抱枕浑身僵住，屏住呼吸盯着门。 只见门被推开，看着走进来一个她熟悉的、高大的身影。明亮灯光下，能看清他在听到杂闹的声音后，倏地冷峻下来的表情，俊美的面部线条绷紧，薄唇也随即抿成一条直线。 顾晓情心里咯噔一声：要完，生气了。 第95章 她们欺负你了？ 说点什么，赶紧说点什么！顾晓情看着那大长腿一步步迈向自己，耳边全是他皮鞋踩在marble地砖上的声音…… 心、越跳越快。 远处陈倩倩喊：“晓情……” “啊，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顾晓情像是被电着，打了个激灵就从沙发上蹦下，火箭似得窜向靳以尧，然后就是一个熊扑！ 三十来号人相当于一个班，总统套里娱乐房特别多，设施也都顶好，此时三五成群的各自占据要玩的房间，关上门倒是隔音好，可为了热闹，谁也没关门。 好好的顶级套房就硬生生的成了娱乐场所，难怪靳以尧一进门就察觉到不对。 意识到他抬手要推开她的时候，顾晓情立刻低声哀求道：“拜托拜托！一辈子的脸面啊。” 话没说明，但和她异常的行为一联系，谁能猜不到？ “大哥，大佬，回头你要怎么样坑我都行，现在千万配合一下……”顾晓情扭曲着表情继续和靳以尧卖惨。 靳以尧沉眸看了她半晌，似乎在思考帮她的可图性。 有人探出头来看，“晓情？” 顾晓情立刻表情正经，眼睛水汪汪的望着靳以尧，嘴角挂着甜蜜的笑，“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和你介绍一下我的大学同学哦！” 靳以尧眉头折了折。 顾晓情转头，用后脑勺对着来人，冲着靳以尧把柳眉扭成波浪形，无声的张着嘴巴说：拜、托，啊~~~ 只听得一声无奈轻叹后，腰上搂上来一只温热的大手。 欧耶！ 顾晓情立刻朝他方向依偎过去，带着满脸“矜持”的笑，以这姿势走到大厅内。 “哇，你男朋友！”陈倩倩惊呼。 她声音尖，分贝大，一句话下来，周围视线全扫过来了。 顾晓情要的就是这效果，于是脸上笑容更甚，“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靳以尧朝大家颔首，“各位玩好。” 在这里聚的女生居多，看到靳以尧这样的优质男人，一时间赞叹和羡慕声不绝于耳。 还有个女生坐在k厅里没出来，她身形优美，有着精致如同娃娃一样的五官，身上穿着短款的呢子红斗篷上衣和修身铅笔裤。 就在前不久，还有不少人围在她身边，此时此刻，却就她一人坐在高脚椅上，而她目光，直直落在那个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英俊男人身上。 深邃立体的五官，举止有度，轻勾起薄唇就散发着浑身的荷尔蒙气息。 她放下话筒，目光移至男人臂弯里搂着的女人身上。 没有化妆品的加持下，五官不明显，身上穿着廉价毫无光泽的裙子，只有猥亵得意从眼梢眉角里露出来。 呵，配得上吗？ 跳下高脚椅，高跟鞋和地砖发出碰撞声。 在众人投来视线时，她优雅的勾起了唇，不紧不慢的走到靳以尧面前，伸出纤纤玉手，露出一个矜贵的笑，“你好，我叫朱瑶瑶。” “你好。”靳以尧礼貌伸手和她一握，随即就收了手。 朱瑶瑶抬手捋发丝，觉得交握过的手心手背都还有电流残留，压下心猿意马，她勾着红唇问：“你叫什么？” 顾晓情：“……” 这是明目张胆，在她眼皮底之下勾搭她“男朋友”？ “亲爱的，你累了吧？”顾晓情打断两人交流，同时也是知道靳以尧应酬累，没指着他在外面和胡总他们你虚以委蛇，完了回来再来和这堆闲得无聊的人周旋，于是琢磨着还是让他先离场，“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靳以尧应，“嗯。” “等等！” 开口的不是朱瑶瑶，而是陈倩倩。 “他们应该还在楼下，晓情我们下去一趟！”陈倩倩义愤填膺的说，然后看了靳以尧一眼。 不小心对上了视线，她立刻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声音低了一点，红着脸和顾晓情继续说：“卢丽瑜不是说你找不到更好的男朋友吗？我就觉得你现在男朋友要比那个靳少好一百倍……” “你们说呢？”她自己提议还不算，回头动员了周围一群人。 大家纷纷附和。 顾晓情听到陈倩倩说起“靳少”时，可谓是一番心惊肉跳！毕竟靳以尧和靳以辰是兄弟，两人虽然气质天差地别，但眉眼轮廓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一二的，万一被人注意到…… “不用了吧，我们自己感情好就行，没必要让她们知道。”顾晓情挤出个笑，想方法推拒。 楼下人更多，认出靳以尧和靳以辰相像的可能性更大，甚至，有人会知道靳以尧的身份……她不过只是想让靳以尧配合一下，敷衍过面前几人，并不想他在他那个圈子里流出绯闻！万一再传到邱婉玲耳朵，她可真就玩完了。 陈倩倩也就是心里不服气，见顾晓情的表情不太好，立刻想起卢丽瑜和柳伊那两个女人都不安分。要是看到顾晓情男朋友这么好，起了歹念，想方设法勾引，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办！ 这一寻思，陈倩倩改口道：“也是。” 朱瑶瑶原本控了场，又被顾晓情和陈倩倩给抢了注意力，这会儿听到这话，勾起个风情万种的笑，“那不行。” 她眼波流转看向靳以尧。 出于礼貌，靳以尧当然是谁说话看向谁。 朱瑶瑶见他看过来，红唇笑容加深，“在楼下，晓情被那群人几乎是踩在地上欺负，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下去杀杀她们威风，怎么能错过？” “真不用了。”顾晓情哪里敢真拿靳以尧当抢使，“我男朋友也很累了。” “累不累，你男朋友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呢！”朱瑶瑶话是和顾晓情说，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靳以尧的脸，注视专注而又带着媚意。 “欺负？”靳以尧侧头看顾晓情，压低了声音，凤眸里掺上一分浓墨，“她们欺负你了？” “也不算，就是今天大学系里同学会，然后闹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顾晓情尴尬的解释：“不要紧的，只是个误会而已，你还是早点去……”休息。 话都没说完，就被不嫌事大赶着看笑话的朱瑶瑶打断：“哇，晓情你也真的是好脾气啊！”她语气和表情都带着几分过度夸张，道：“都明着指你的鼻子让你滚出酒店了，还误会？” 靳以尧面色一沉。 厅内气压跟着骤然冷下。 第96章 我不觉得哪里好笑 “真真真、真不用！”顾晓情拉不住靳以尧，一边跟上他步子，一边想办法给人熄火，虽然她连这火怎么起来的都不知道。 因为别人欺负他的贴身助理，下了他面子？可那些人压根都不知道她是他助理啊！！ 靳以尧没吭声，只把人带进电梯。 他周身全是不可言说的凌厉气势，惊得原本想看热闹的一行人都不敢和他同一个电梯，还是陈倩倩率先进去，其他人才敢跟上。 上来时只有十几个人，可以搭乘同一部电梯，但后续人喊人，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再怎么挤，也就站得下二十多位。 能抵达总统套的就这一部电梯，十几人只能等待会儿再下。 而电梯内，所有人都下意识远离靳以尧和顾晓情。 唯有朱瑶瑶不怕死，借着电梯下落时的失重，故意没站稳往靳以尧身上倒。 靳以尧一把擒住她的手臂，看着那矫揉造作的惊讶表情因为疼痛瞬间扭曲，他面无表情道：“小心点。” 朱瑶瑶痛得倒吸气，但在对方眼神震慑下，半句话不敢多说的老实站直了。 电梯最后停在宴会厅四楼。 “哟，他们下来了！” 宴会厅里有好事者大叫。 因为好几个人接到电话都去顶楼玩了，剩下几人觉得被卢丽瑜耍了，心里多少有点火气。现在难得看到有熟悉的脸出电梯，只当被驱逐，立刻幸灾乐祸起来。 正是菜上齐彼此觥筹交错的时候，那人一句话出口，大家纷纷转头看。 二十来人从电梯里鱼贯而出，靳以尧扫了不远处的宴会厅厅口一眼，然后按上门，带着顾晓情继续往一楼去。 陈倩倩看着电梯关门往下，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呵呵。”朱瑶瑶刚刚挨了靳以尧一下，这会儿脸色很差，自然也就没好气，“看到这么多人在，当然是怂了！” 陈倩倩顿时没了注意，“那我们怎么办啊？回去吗？” “倩倩。倩倩你怎么也下来了？”宴会厅里走出卢文，她好奇的走到她们这边来，“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上面玩着呢？” 陈倩倩有些尴尬，总不好说原本是下来为顾晓情找场子的，结果现在顾晓情和她男朋友都往楼下去了吧？ “来，几个桌子都还空着呢，坐下来吃。”于是卢文也就不问，拉着她要往宴会厅走。 陈倩倩虽然没主意，但不至于不懂得人情世故，刚刚主动和顾晓情离开，现在再进去，绝对会被卢丽瑜她们冷嘲热讽。 而电梯“叮”一声，再次打开。 几人一齐转过目光。 率先走出来的是靳以尧和顾晓情，身后跟着酒店的中餐厅经理，以及一小队安保人员。 顾晓情挽着靳以尧的臂弯，面上虽然镇静，但心里却急得直跳脚！ 要知道，这里上百号人，其中也有不少出身商、政两界。 现在是靳以尧出面得罪，其他人碍于他不敢报复，那她以后带着楠楠离开怎么办？ 他们要玩死她，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所以，她和靳以尧解释了很多遍，不过是口头上的一些不愉快的纠葛，连个肢体冲突都没有，压根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可靳以尧不听，哪怕她扯出了“不可与夏虫语冰”，依旧漠然的一意孤行。 其实，让顾晓情更别扭的是另外一种情绪。 就好像回到了小学时候，她先和靳以尧（家长）打小报告，然后靳以尧（家长）叫来了酒店管理（老师），然后她跟着家长和老师一起来找欺负过她的小朋友的……羞耻感。 “晓情。”陈倩倩明显是吓着了，在一旁怯怯的叫她。 顾晓情只来得及回她一个眼神，就跟着靳以尧走进了宴会厅。 丰盛的饭菜已经上桌，十几个桌子，坐了七八桌的样子。 刚刚因为某人多管闲事的一嗓子，大家都八卦的看着入口处，此时就靳以尧和顾晓情两个人站着，酒店方的人在后面等候吩咐。 和顾晓情身上两百块钱的连衣裙不同，靳以尧身穿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西裤笔直挺括，蹭光瓦亮的皮鞋，深邃立体的五官，不需做过多修饰，已是凌厉非凡。 而他周身那属于上位者成功者的气势，更不是谁能轻易模仿！ 此时，靳以尧冷着一张脸，目光不疾不徐扫过一众好奇的脸，然后抬手插进裤袋，开口道：“是谁。” 低沉的两个字音量不高，却在沉默的宴会厅里，传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耳朵里。 谁也没搭腔。 被这么多人注视，顾晓情只觉得羞耻度爆表，但羞耻之下，还是有一点点暗爽。 不想让靳以尧让大家下不来台阶，她没指人，而是对着不远处傅明也在的那桌说：“卢丽瑜，你出来，给你介绍下我男朋友。” 都这么点名道姓了，卢丽瑜当然也坐不住。 她一看顾晓情身侧男人的气势，就知道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却还是被迫站起身。 她希望柳伊能跟自己一起，然而余光里柳伊坐着一动不动。 于是她深呼吸，只能自己走过去。 卢丽瑜走过来站在两米开外，顾晓情并不想引战和奚落，只向她介绍靳以尧，“这就是我现任男朋友，刚应酬回来，带他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告诉你，比靳以辰好的男人多的是，比如我现任。” 卢丽瑜怎么可能还有话，她甚至都不敢和靳以尧对视，含糊的应了一声。 “好了，没事了，你们玩。”顾晓情说完抱着靳以尧手臂往回拉了点，想把人带回去。 可靳以尧纹丝不动。 “怎么没事了？”薄唇掀合，迸出半句冷漠的反问，他目光落在面前的卢丽瑜身上，冷嗤：“是你说我女朋友不配走进这酒店？” 卢丽瑜难堪的一脸爆红，揪紧了衣裙。 顾晓情不想他落个欺凌弱小的名声，忙说：“我们只是开玩笑的。” “可我并不觉得那里好笑。”靳以尧冷漠说：“道歉。” 卢丽瑜能明显的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看好戏的眼神，然而餐桌上，针对顾晓情的人不少，此时此刻却她一个人，没有谁为她站出来，包括柳伊，包括傅明，都没有。 第97章 谁不配，滚出去 她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却还是咬牙隐忍道：“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好，开玩笑过度了。” “接受吗？”靳以尧侧头看顾晓情。 “接受接受。”顾晓情连连点头，只想赶紧把这事掀过。 “好。”靳以尧说：“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顾晓情：“……” 顾晓情：“？！！” 她震惊的抬头看靳以尧，靳以尧的眼神却已经不落在她身上。 他冷冷盯着面前的卢丽瑜，没看到对方反应后，他加重音量的同时，也加重了一身威慑，不怒自威：“没听到？这位小姐，请滚出去。” “哎！”傅明总算是出场了，大步过来，脸上带着和和气气的笑，还拍了拍靳以尧的肩膀，“大兄弟别这样，大家都是老同学嘛，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走，坐下来吃个饭，喝点酒什么都解决了……” “这同学会你组织的？”靳以尧不答反问。 这话听着像是在反问，但谁都能听出来话里的质问更重！ 傅明表情一僵，到底是没办法再用开玩笑的语气，“的确是我。” “那你就看着别人欺负我女朋友？都是老同学？” “当时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傅明被逼得无话可说。 对峙陷入了僵局，不过是胜负明显的僵局。 柳伊终于坐不住了，硬着头皮走过来，“这位先生，大家都是朋友，闹成这样不好看，难得几年后聚在一起，我给阿瑜再向晓情道个歉。” 靳以尧抬眸看她，眼里的冷意和不屑却更甚，“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么不客气的话…… 柳伊脸色发白，但还是说：“我是晓情的大学同学，我们以前关系挺好的。” “那我女朋友被这人赶出去的时候，你这关系挺好的同学做了什么？” 明明已经把酒店方的人带来，也已经决定好怎么处理了，可靳以尧就像是故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们一样，一句话一口刺。 “我……” “行了，有几个滚几个。”靳以尧终于是不耐，抽开被顾晓情挽着的手，改为搂住她的腰，然后带着人往边上侧让一步，薄唇吐出个字：“滚。” 几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都是尴尬的要命。 “你是哪里来的狗啊，瞎他妈找茬？”同和傅明关系不错的一个青年大步过来，他个头高大，一脸痞意十足的嚣张表情，不屑的把靳以尧打量了个遍，“这是我们的同学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ok？怎么，穿着定制人模狗样的，就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阿哲！”傅明给了他一个阻止的眼神。 “怕个吊啊。”被叫阿哲的黄毛视线一转，落在顾晓情身上，刚刚饭桌上是讨论过的，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嗤笑，“让她滚怎么了？看看这寒酸样，有资格走……啊——！！” 话没说完，阿哲就痛叫了一声，“噗通”的直接跪在两人面前！！ 傅明反应最快，立刻要去扶他。 阿哲却没领他的情，捂着被踢的小腿骨痛嚎冷汗直下，他感觉可能被踢断了。 “请你出去！！”傅明也冷下表情对靳以尧说。 话落下，宴会厅里聚来二十多个青年，全部围了上来。 一时间气势紧张。 顾晓情下意识回抱住靳以尧，“要不我们……” 靳以尧搂她的手微微收紧，睨着面前几人，在自己动手和让人动手间权衡半晌，觉得还是冷漠围观比较帅，于是带着顾晓情往边上走了两步。 不等宴会厅里大家嗤笑，他朝不远处等候的酒店经理道：“麻烦乔经理了。” 顾晓情跟着看去，却忍不住倒吸口气！ 喝，刚刚一起上来的不是五个安保人员吗，现在怎么都发展成三个队？！ “还不快去把捣乱的几个人全部捉起来赶出去！”经理严肃命令。 保全人员的介入，引起不小的惊叫声。在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混战和破口大骂后，刚刚试图挑事的几个人全部都被擒住。 靳以尧走到单脚站着的阿哲面前，神色冷漠，“我是靳以尧，不服气随时来找我。” 话落时，被押在阿哲旁边的几人全部都听到了这句话，都大惊失色！纷纷不敢置信的看向靳以尧！ 顾晓情则是心陡然一沉。 明明辛苦又成功的瞒了一晚上，介绍的时候也故意没暴露。 却不想靳以尧还是说了…… “靳总。”傅明哪怕不信，却还是反应的最快，“这真是个误会，大家还是……” “别说了。”靳以尧不耐的打断，“大家都成年人了，不至于这么玩不起，赶紧滚吧。” 几人惶恐，又不甘就这么得罪大人物，怕引来后续针对，被押走前纷纷诚惶诚恐的和顾晓情道歉。 毕竟靳以辰那个富家少爷，人人都想要讨好，完全是为了他身后的靳家势力，攀上关系有利可图。 而靳以尧，是人人都不敢也不想开罪的人，因为他就是靳家势力的本身！ 他是靳氏如今的掌舵人，几个城市的房产业垄断，互联网上更是一番显著成绩！ 如今信息时代迅速发展，大家也许没机会见到低调的靳以尧本人，但他的名字，但凡国内有点权威的排行榜，无一例外都能看到他的名字，或摘桂冠或名列前茅。 被带走的人，做梦都想不到，顾晓情前后竟然和靳家的两位少爷都有感情纠葛。 “晓情，这真的是个误会！”柳伊被押走前还在急急叫：“我根本不知道卢丽瑜和你说了什么，她就是让我针对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卢丽瑜则已经垂着头进了电梯，脸色灰败。 闹成这地步，同学会不欢而散。 顾晓情谁的话也没回应，因为她现在心情有点崩溃。 在靳以尧自报家门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这事没完。 而她最烦的，就是麻烦。 “各位可以吃完再走，我买单。”靳以尧没顾上她的“心情沉重”，对剩下的几十人说道：“当然，如果还有急事，也可以先回去。我和女朋友就先上楼，不奉陪了。” 既然来了，哪里还能有那么多急事？可现在被驱走那么多人，谁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不多会儿人就走完了。 只剩下在总统套玩耍的那一行人，欣喜于自己阴错阳差站对了队伍，并且等着还要继续混脸熟，抱靳以尧的大腿！ 尽管大家心里都亢奋无比，可敢真正表现出来的还是陈倩倩。 她冲到顾晓情边上，捉住对方的手兴奋大叫：“哇哇哇，晓情你男朋友好帅啊！超帅的！你是没看到卢丽瑜和柳伊她们的脸色，简直和吃了翔一样的！特别搞笑，你听没听到柳伊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什么都推卢丽瑜身上，屁个关系哦，她们肯得掰！” 第98章 怎么做牛做马 不同于她的激动，顾晓情干笑一声，“你不觉得……我‘男朋友’和谁有点像吗？” “谁？” “……靳以辰。” “他们是兄弟当然像啦！”陈倩倩完全不觉得这重要，“再说了……”她看了不远处和酒店管理说话的靳以尧一眼，小女生似得，凑到顾晓情耳侧发颤着说，“不是我说，靳少连他哥半分气势都比不上！他简直太man了！太帅了！” 陈倩倩碰到两人的时候，靳以尧穿着运动装，背着顾晓情。 她当时只觉得这人好帅，对女朋友又好，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于是她那手机想拍个抖音，结果拍着拍着，发现他背着的人有点眼熟…… 总之，原本还想借今天同学会带家属的机会，把抖音内容拍齐。 现在知道对方身份后，哪怕是给她一万个胆子，她都不可能把这视频散播出去。靳以尧很少在媒体前露脸，素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闻名，那段下山的视频，她还是自己私下看看，一个人偷偷的激动羡慕恨算了。 “还好吧。”顾晓情没想到她竟然对两人是兄弟这件事，丝毫不关心，也是有些无力。 靳以尧和酒店方表示了礼貌的感谢后，走过来。 陈倩倩立刻松开搂着顾晓情的手，然后和她挥挥手，“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再约啦，拜拜。” 她这一行为无疑引了众怒，好不容易留下来，怎么能就那么走了？ 当然要蹭个脸熟！ 然而碍于靳以尧周身冷漠又拒人千里的气压，谁也没勇气上前自报家门，攀个关系，纷纷说了再见再约的话，走了。 人走完，顾晓情松口气。 腰间的大手几乎也在第一时间收了回去。 顾晓情斜眼瞪他，“你干嘛要告诉那个人你的身份？” “不然他找我，回头找你麻烦怎么办？”靳以尧啧了一声，“上去，头痛。” “你又喝酒了？” “没有，他们太吵了，我现在脑子里还嗡嗡嗡的。” 顾晓情：“……” 进了电梯，沉默无言。 顾晓情抬眼，悄悄的看光亮可鉴的电梯壁里倒映着的某人，见他微微下抿着唇的模样，心里组织的语言再一次被打散。 随着代表楼层的字数一个一个往上跳，她突然想起什么，“啊！刚刚朱瑶瑶离开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你的西装？” 他不记得，“怎么？” “哎呀，这是套路啊，我熟！”顾晓情立刻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西装兜里摸，随即两指夹着一张纸巾，她一边打开一边哼，“我就知道！肯定是想你打电话约她呢。” 纸巾打开，果然是用红口写的一串手机号码，还有个特别性感的口红印。 “啧啧。”顾晓情看完递给他，“桃花朵朵开啊。” 靳以尧扫了眼，抬手接过，刚好电梯门打开，他看也没看那纸巾一眼，随手扔进电梯门口边上的垃圾桶里。 顾晓情于是又没话题了，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后，想起自己住的那套间里大厅一片狼藉没收拾，她无声的叹口气，再想起晚上莫名其妙的遭遇，她站定叫道：“靳以尧。” 前面的人顿住。 “今晚，谢谢你。” 话出口，竟然哽咽。 顾晓情只是一个小人物。 原本忍几句口头的欺凌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可能和靳以尧住一起后，就有了不应该有的傲气和好胜心，所以今晚才会靠着他的总统套去挣些所谓的面子。 她带着孩子，为了生存习惯于示弱、习惯被坑被看不起。 她甚至反复告诉自己，如果能平平安安，吃亏能挡灾挡祸，那宁愿所有的事，都在她吃了亏受了委屈后就这么过去。 被欺负的时候不是无动于衷，不是无所谓，只因为没有任何抗争的能力和资格。 在r城，她只有一个人。 一旦有个病痛或者出点其他事，楠楠就没人照顾。 所以职场上也不敢爬太高，因为越高越忙，越多事情要被被迫，要身不由己。她再怎么示弱，不与人争，几年下来也靠着自己洁身自好，不轻易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妥协退让。 所以也吃过苦头，那些苦头，不吃不行。 就因为她是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小人物。 一个依靠不上父母，没有背景和靠山的二十岁出头的单亲妈妈，但凡稍微有点权势和钱的人，只要想，都可以弄得她在r城过不下去。 所以几年来，一直看着人脸色，谨小慎微。 靳以尧是意外。 这个意外，让她此时此刻胸口里冲撞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 那情绪让她鼻酸，让她眼睛忍不住发热。 嘴上说着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可真当靳以尧护着她，在对上那么多人，从始至终没让她松手，让她知道她不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没人知道她的心情。 而那份心情，终于在这个时候沉淀成情绪。 “怎么。”靳以尧久久听不到后续，回头看她，勾了勾唇角，“你还打算和我争论不该那么做？” “没。”顾晓情眼里原本蓄着泪，闻言却忍不住笑开，朝他熊扑过去！ 靳以尧被力道撞得后退半步，一手把人托臀抱住，“脚好了？不痛了？” 同样的熊扑，这次顾晓情却能挂在他身上，双腿圈着他劲瘦的腰，双手搂住他脖子，那泪光闪闪的双眸弯成月牙，“抱一下呗，男、朋、友。” 靳以尧剑眉一挑，“还没完？” “嘿嘿。”顾晓情露一口白牙，冲他笑，“完了完了。你放我下来，我们讨论下今晚你帮我，我要怎么报答你的事。” “不是已经说好做牛做马？” “……” “怎么，反悔了？” “一个人怎么做牛做马！认真点好吗？！” 靳以尧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深了深，抱着她没松手，边往总统套走，边用微微哑起来的声音说：“以后你就会知道怎么做牛做马了。” “……”顾晓情狐疑拧眉，“你想到什么去了？” “什么？”他反问着看向她，深邃的凤眸里此时情绪平静无波。 顾晓情莫名就涨红了脸！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毕竟靳以尧这人虽然劣迹斑斑，但对她明明白白的开黄腔……好像的确是没有过？ 尽管如此，红红火火的热度还是烧到了耳朵。 顾晓情心思已经不纯洁，扭了下腰，低头含糊道：“你、你放我下来，我要去睡觉了。” 第99章 债又添一笔 “今晚睡我这，那间总统套的钱从你工资上扣。” 顾晓情沉默半晌，也不和他争辩，撇嘴道：“扣就扣，半个月工资而已！” “谁给你涨工资了？” “怎么，我月薪五万，一间总统套一晚上三万，我有算错吗！”顾晓情虽然理直气壮的回答，但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微妙的不详感…… 靳以尧说：“你用我身份证定的酒店，能打三折。” “……” “原价是九万一晚，你定了几晚？我们上午入住的，就算明天去退房，也已经三天，二十七万。” 顾晓情：“……” 顾晓情：“靳以尧。” “嗯？”靳以尧一边若无其事的应，一边伸出一只手去开门。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欠扁？” “已经说过了，就是还没实际行动。”靳以尧应的那叫一个淡定，把顾晓情抱进套房大厅后放下，然后脱掉西装外套扔沙发上就要走，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她，一边随意的松着领带一边道：“那个，二十七万，记得记账。” 顾晓情：“……” 已经不想揍人了。 想！吃！人！！ 靳以尧进浴室后，顾晓情想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总统套，回到对面，看着大厅里的餐盘狼藉，她叹口气，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 帮几十号人定了餐，所有消费记账，去退房结算的时候都是要一起的。 但是靳以尧硬生生多卡了她十几万，还不能垫这么点吃的吗？ 顾晓情越想越气，鬼知道什么打折是不是真的！ 九万一晚总统套，她脑子是抽风了才会定，三个晚上，她奥迪都能开上手了好吧！！ 她用靳以尧的附属卡结完账，状似无意的问酒店前台小姐，这总统套原价多少一万。 对方礼貌又热情的说：“十二万”。 “嗯，知道了，谢谢。”顾晓情微笑着把卡收进卡包，腰杆儿笔直的转身走，只是迈脚的时候差点没软倒。 靳以尧打的不是三折，是二点五折啊！ 得知某人的记忆出错让自己平白少了九万债款，顾晓情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进了电梯拿出前台给的账单看。 这一看，哈，心情更棒了！ 因为在总统套的消费没超出五万，免单！！ 卡里支出总共就是房费九万。 电梯门打开，她立刻把账单收起放进包里。 “学姐！！” 顾晓情嘴角一僵，抬头就看到走进电梯的人是胡洋……以及他的牛皮糖团队。 胡洋应该是喝了点酒，年轻的脸上泛着红光，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俨然像只无害的巨型犬。 “学姐，太巧了，我正要下楼找你呢！” “哎！”顾晓情忙伸手阻止，然而熊扑靳以尧的报应还是来了，她今晚再一次被胡洋熊抱。 顾晓情被勒得紧紧的，被迫蒙头闻他身上的酒气，到底是受不住，艰难的撑开他胸膛道：“放开、放开我……” 胡洋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然后红着脸说：“我、我正要去找你来着。” “……这是往上的电梯。” “啊？！”胡洋一愣，随即更开心了，“那学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顾晓情沉默，然后说：“我上楼睡觉，住酒店的。” “哇，那正好，你能收留我一晚吗？我没开房间。” “不太合适。”顾晓情干笑着利落拒绝，然后侧身看他身后的团队，“送你们小少爷回去吧。” “别嘛。”胡洋说着要伸手抱她。 顾晓情身手矫捷，躲到电梯角。对方扑了个空，电梯轻微震动了下，她拧眉厉声道：“电梯里别打闹！” 胡洋被吓一跳，怔怔的看着她呆住。 顾晓情虽然不想再和什么富家公子哥纠缠不清，但也不想闹僵关系，于是缓下脸色给了胡洋一个笑，“我很累了，要休息，以后有机会再约见面吧。” “学姐……”胡洋的眼睛水汪汪的。 怎么，这是打算哭给她看？！ 家里有个女儿四岁大，顾晓情太清楚一个人要哭之前是什么状态了。 “乖啊。”像照顾智力有问题的小孩似得，她踮起脚，伸手揉揉胡洋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柔的哄说：“改天让你见见我女儿。” 胡洋正眯起眼要享受，听到这话，猛地瞪大眼，“学姐你说什么？！” “我说改天让你见见我的女儿，她今年四岁了。” 胡洋如遭雷劈。 电梯已经抵达顶楼，顾晓情礼貌的让几人让开，也不管身后胡洋还一副遭打击的不敢置样，施施然离开。 一回房间，就看到靳以尧坐在大厅沙发上。 他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几缕热雾带着茶香缭绕。 靳以尧已经洗完澡，穿着身睡袍，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份文件，这会儿递给她，“来，看看这个。” “我又看不懂。”话是这么说，顾晓情还是接过了文件。 看到内容后，她诧异的挑了挑眉，“这是……” “靳氏前两年开始涉猎红酒业。”靳以尧说着，倒了杯茶，“但自己从无到有做品牌，肯定没有直接外国引进新瓶装旧酒来的容易，而且产业链无来源，我们不可能分人力专门从葡萄种植开始做。” “所以你打算收购gnr？” “有这个打算。” “你是有这个打算……”顾晓情看着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饮茶却运筹帷幄的男人，心尖突然颤了颤，“还是已经筹划了很久？” 靳以尧抬眼看她，“怎么这么问？” 顾晓情没直接解释，捏着手里的文件半晌，才突然说：“我其实不太懂你们这个行业。如果是gnr自己内部利益分配不均导致的矛盾激化，那当然你自己有决策。但是如果是他们整个公司遇到难以周转、运营的比如触犯到了安全、或者法律上的严重棘手问题，导致品牌声誉以及红酒质量的受损，那你买下来，不就了亏本？” “坐。”靳以尧示意。 顾晓情见他默认，拿着文件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又道：“所以，gnr会走到这地步，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不答，反说道：“你把合同内容念来听听。” “你听得懂法语吗？” “不然你进来前，我拿着这东西看好玩？” 顾晓情：“……哦。” “渴了就喝茶。”他指着面前的茶。 ……原来这还专门是为她准备的。 顾晓情沉默着翻了翻手中并不薄的一叠文件，发现后面是gnr红酒品牌的介绍以及发展史，关于公司近期动荡的情况调研，只有前面两页，也就接受了，从头开始念。 第100章 逮着小辫子 顾晓情虽然是德语出身，但坐月子带女儿那段时间不方便出门，接的兼职工作又种类繁多，所以没事看了不少翻译和字典。 幸好大学的时候打下夯实的基础，后续的其他语种学习倒也没有很困难。 只是各个领域有各个领域的专业用词。 遇到艰涩难认的，顾晓情就心虚的瞥一眼阖着眼的靳以尧，然后迅速含糊的敷衍念过。 二十分钟左右，两页念完。 闭目养神的靳以尧食指一动，薄唇掀合：“简单翻译一下。” 顾晓情震惊：“啊？”她虽然勉强能念下来，但是不代表知道那些词汇代表的意思啊！ “怎么。”靳以尧掀眼看她，“有困难？” 她点头承认，“有些词不懂。” “查。” “能直接问你吗？”查字典还不如问懂行的。 “我又不懂法语。” “啊？”顾晓情愣了，随即反应过来，“不是。你刚刚不是说，如果看不懂，拿着这个文件……” “看好玩啊。”靳以尧接过话看她，薄薄的唇勾起个欠揍的笑，“本来就是给你看的，我提前扫两眼而已。” 顾晓情：“……” “怎么，有意见？” 顾晓情咽下意见，“今晚就得翻译出来？已经很晚了。” “时间还早。” 顾晓情一看时间，还真的不晚，虽然感觉晚上折腾了很久，但也才九点出头，于是她琢磨着，“可以给个粗翻。” “嗯，挑重点和我说，其他的明天能翻译好？” “没问题。” 于是顾晓情从包里翻出笔，然后脱鞋盘坐在矮几前。 靳以尧去开电视，回来就看到她豪放的坐姿。 裙裾随意的盖着，露出半条白晃晃的大腿以及两只脚丫，脚后跟都还贴着创口贴。 他咳了声，说：“不穿鞋也穿个袜子。” “不冷，地毯还挺厚。”顾晓情拔开笔帽，“能在上面写吧？” “能，这是复印件。”他又说：“去穿袜子，味道熏着我了。” 顾晓情：“……” “赶紧。” 顾晓情“啪”的放下笔，去翻自己行李箱，间或回头恶狠狠瞪厅内坐着的男人一眼，“靳以尧你这样会找不到老婆的我和你说！！” 靳以尧笑，好整以暇，“多谢提醒。” 穿上厚厚的棉袜，顾晓情气势汹汹的大步走到靳以尧面前！ 在对方抬起头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遥控器，然后帅气的往身后“噌噌噌”的摁键，把音量关了几个挡后遥控器扔还给他，并扬起下颔，咬牙切齿道：“不、用、谢！” 她愤愤而走后，接住遥控器愣了半晌的靳以尧才哑然失笑。 翻译工作做的很顺利，毕竟是老本行。 九点十几分，她把生僻词汇和词组对应后，把加粗的几段翻译给靳以尧听。 靳以尧听完沉思半晌，也没对内容做什么评判，道：“明天把精修过的翻译稿子打出来，发给mary，叫她打印出来，给参与gnr合作项目的高层们都发一份，各自做个意见报告发我邮箱。” “是。” “行了，早点去睡吧。” 顾晓情从善如流的和他道了晚安，收起文件走向自己躺过一次大床的房间，然而路走一半，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早上遇到的事 于是脚步一顿。 她眯了眯眼，回头对跟上来的靳以尧，“你说，另外一间总统套得我自己出钱是不是？” “你已经答应了。” 靳以尧知道她已经不房退掉了，但不知道她突然提这个话题的目的。 “我是答应了没错，但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反正刷你的卡，我还没记账。” 哟，看着顾晓情那微微扬起的下颔，眸中流露几分得意的威胁。 靳以尧顿时了然她的目的，悄无声息的勾起唇，“逮到我小辫子了？” “对！” “说说看。” “昨晚你喝醉了，我一直照顾你。” “这是贴身助理应该做的事。” “但是我分明记得，我把你安置在……”顾晓情抬手一指，对上一间房，“这里，而我睡在，那间。”就在隔壁。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看这靳以尧，然后不卑不亢的抿唇道：“靳总，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明明分开来睡隔壁，今天早上醒来，你却在我睡的房间的大床上？” “梦游？” “梦游杀人也是犯法的！” “所以呢。” “你睡了我一次，这没个十万不行。” “你说睡了就睡了？”靳以尧好整以暇的抱臂在胸前，“再说了，你说的‘睡’是动词还是名次？动词的话，我完全没有印象，名词的话，你睡在我出钱的房间里，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要不是照顾你太累了，我能不回我自己的套房睡吗？！” 靳以尧轻挑眉，“你早上不是这么说的。” “我早上那是、是为了顾全你的面子！”顾晓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说岔了，忙改了话题，“我既然是你贴身助理就得二十四小时伺候着，当然得和你同吃同住，所以住你隔壁有错吗？” “既然二十四小时伺候，同吃同住，我睡在你床上有错吗？” 顾晓情：“……” “乖啊。”靳以尧走到无话可说的她身边，抬起长臂揉乱她的发，“别纠结了，明天还有正事，早睡早起。” “靳以尧！！” “太吵。”他作势挖耳。 “啊啊啊啊啊！！” 顾晓情就没这么词穷过！一时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抱着他抬起的手臂张嘴就咬！ 必须得咬一口，不然晚上睡不着！！ “袭击上司要扣工资……啊，痛，你口水沾上去了这衬衫你得负责洗，顾晓情你知道这裤子多少钱吗！！好好好，我不和你计较，放口、放口……”靳以尧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屈服于“暴力”的一天，“不用你出，房费报销、公司报销。” 他手臂硬得和石头一样，顾晓情牙口都咬酸了，原本只是想出口气，没想到他又让步了，顿时眉毛扬了扬，小人得志似得冲他哼气，“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嘶。”靳以尧抽气，撩开袖子给她看那个深深的牙印，“这印子明天要是没退，扣你这个月一万工资。” 顾晓情：“……” “还不快来给我擦药？” 虽然他语气差的要命，但顾晓情心里总体来说还是美滋滋的。 她心想，看在二十七万的份上，擦药就擦药呗！ 第101章 新瓶装旧酒 次日，靳以尧和公司团队去明朗，顾晓情则留在酒店做翻译。 突然手机叮咚一声，顾晓情翻译好手头上那一句后，拿起手机看。 是个陌生的号码。 ——晓情，对不起，昨晚是我太懦弱了，你能原谅我吗？ 说同学会的事。 这人是谁，怎么会知道她手机号码？ 顾晓情皱了皱眉，没回复也没在意，放下手机继续翻译，谁知道那一条短信就像是问路石，紧接着手机叮咚叮咚响个没停。 号码不同，内容大同小异，说的全是昨晚的同学会，像是有组织一样。 难道是靳以尧安排的？ 她正打算回复一条问问情况，结果短信没发出去，反而阴错阳差的接通了个来电。 ——“喂？哪位。” “晓情，是我陈倩倩啊，有没有人来找你？” “……所以我的号码是你给出去的？” “卢文找我啊，她说不太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想让我帮她给你为昨晚的事道个歉。我去以前的同学群看了眼，发现大家全在找你的联系方式，就……” 顾晓情无语的嘴角抽了抽，“我手机收短信要收到炸了。” 陈倩倩吐了下舌头，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愤愤不平道：“我只是不想再看他们趾高气昂的脸而已。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翻身做主人，当然要压压他们的气焰。” 顾晓情并没有觉得翻身作主人了，只是这个世界里，总存在着无数欺善怕恶而已。 她说：“你在群里和大家说一下，昨晚的事我也有错，害得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却不欢而散，大家以后还是朋友。我现在要做个翻译，挺忙的，你帮我转达一下叫他们别发短信了。” “嗯。”陈倩倩应声，又说：“对了，傅明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大家再聚一次，到时候一定好好招待好好玩。” “这个……恐怕没什么时间，我还要照顾孩子。” “啊！！你和靳以尧孩子都生了？！” “……”顾晓情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可如果说孩子不是靳以尧的，这通电话没半个小时挂不掉。于是她没去解释，而是说：“我先工作了，等翻译好再找你，你先和他们说一下别给我发短信了，这是我工作号，得接工作电话的。” “那晓情你给我个私人号码！” “可以，其他事拜托你了。” “行！” 十点多后，手机终于再次恢复安静。 将近十一点，顾晓情做完翻译，她才伸了个懒腰，就听到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去。 “翻译做好了？” “嗯。” “你怎么看？”靳以尧问。 从朗读到翻译，再从翻译到阅读理解…… 顾晓情想打人！ 她看了眼电脑屏幕，然后把文件保存，发送邮件，同时说：“gnr前段时间爆发了酒后集体中毒事件，后来检验出来是红酒中的砷含量过多。” “你觉得这是偶然吗？” “调查数据已经说的非常清楚，这样的事情对于gnr来说已经不是一例两例了，只是后来都是用势力和金钱镇压下来。”顾晓情说：“爆发是必然不是偶然，但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太巧合，不是偶然。” 靳以尧挑了挑眉。 “那几个酒精中毒的人，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想发展红酒业，又看中了gnr高层们贪得无厌死性不改的性格，正好对方新品要上市，就打算借这次机会，一举拿下对方。”说着，顾晓情皱了下眉，“但是砷中毒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现在国外媒体已经报道了这件事，gnr短短时间臭名远扬。如果你接手，那就是一个烂到不能更烂的摊子。” “嗯，我去年募集了个团队，专门做红酒研发的。”靳以尧才说着，门铃就响了。 他返身去开门。 门外是位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美女，她身侧的男人则是黑眼睛黑头发。 美女热情的和他拥抱、贴面，“嗨，靳。” “selena。”靳以尧也笑，退开身子，同行的男人道：“请进。” 室内的顾晓情已经走出来，等着靳以尧介绍。 这三人就是靳以尧刚刚说的红酒研发团队，团队一共七人，基地就在距离s市十几公里外的一个葡萄园林。 因为要把gnr的收购提上行程，所以靳以尧关心起红酒的酿造进度和成果。 selna是个血统纯正的法国美女，家里有个葡萄庄园，从小就经受红酒文化熏陶，也是团队里的核心。 靳以尧说的“新瓶装旧酒”不是指gnr现在卖的酒，惹上官司的东西，谁也不会去接这烫手山芋。 他看中的是gnr从种植、生产到酿造、销售等等整个完成产业链。 所以“久酒”其实就是在这产业链中提供劳动力的老员工们。 当然，靳以尧也可以自己找人，如同找到研发团队一样再找其他员工，但是没有任何经验和知识的员工，需要大量的培训投入，还不能保证培训的效果。 gnr是个好几年的红酒老品牌，这次出问题的也是红酒酿造的配方以及砷含量超标，和老员工们没有任何关系。 听完靳以尧的话，顾晓情有些郁闷，“所以，其实你什么准备都做好了，让我翻译这文件，就是消遣我？” “不，gnr现在还没山穷水尽，得再承受一次打击。而现在，我还没确定到底要不要压垮这最后一根稻草。” 顾晓情不懂，但又仿佛朦朦胧胧的知道点什么。 既然靳以尧提前一年投入资金做了团队准备，说明他对红酒这一块非常感兴趣。 但是，据她所知，现在国内高端品牌红酒还是没有做起来，所以市场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乐观。 穷人不喝红酒，富人不喝便宜的红酒，上层社会的人更是非稀有陈酿不喝。 靳以尧买下gnr的团队，却弃这个响亮的品牌不用，无疑等于买椟还珠。 加之，做国内的高端品牌红酒，这个需要非常精准的市场权衡和果断决策。 顾晓情心跳的有点快，“那你怎么样才能确定下来？” “这个。”靳以尧指了指selena和罗森带来的两个精致长盒，“这是他们这一年的所有研发成果。” 第102章 偷亲 “红酒？” “嗯。”靳以尧在入厅口处的迷你bar上拿下四个高脚杯，“都尝尝看。” 顾晓情尴尬一瞬，“我不会品酒。” “没事，喝完说说感觉就好。” 原以为是每人一个杯子，却不想是四瓶酒打开，每瓶倒一杯，每杯都给她喝！！ 起初顾晓情觉得自己酒量的确还好，但事实上，喝靳以尧给的酒，她不知觉中已经醉过两次。 幸好同在的还有另外一男一女，不然孤男寡女的她肯定多少要觉得靳以尧是在灌她酒，居心叵测。 “坐下，从这杯开始喝。” selena站在不远处拿着个小本子，此时露着一口白牙朝她灿烂的笑，用有些口音的汉语道：“喝完后回答我几个简单的问题，可以吗？” “嗯……”靳以尧总不至于联合外人灌醉她再套话吧？ 没必要。 顾晓情让自己别太疑神疑鬼。 酒杯里的酒不多，指甲盖那么点高，在她喝之前，靳以尧已经摇晃醒酒过，显然对她在醉世那次海喝印象深刻。 在这么多人注视下…… 顾晓情略紧张的舔了舔唇，然后捏起高脚杯。 淡淡的酒香萦绕在杯中，果香要比酒味更浓一些，她喝了一小口，舌尖抿了抿，口腔缓缓徜徉出甜而不腻，香香醇醇的味道，酒精味浓度应该很低。 她放下杯子看向selena，示意她可以问问题了。 “你觉得这酒好喝吗？好喝在哪里，有什么特点？” “温和，比较甜香，我觉得这应该更适合一些酒量不好的女孩子喝。大家不是说睡前喝点红酒有助于美容养颜和睡眠吗？这个挺合适的。” “那你觉得这瓶酒，市场售价应该在多少价格区间之内？” 这可把顾晓情问倒了，她不是红酒爱好者，更没有去了解过这些酒的价格。 selena换了个方式问：“那它在什么售价区间内，你会去买？” 顾晓情心说不管多少都不会买，但回过头想想，每天晚上喝上两口红酒，生活好像轻易的精致起来。 于是她说：“和一些比较贵的化妆品差不多吧，几百到上千。” “可以了，喝下一杯。”靳以尧说。 顾晓情拿起第二杯，这个色彩比刚刚的要淡，泛着琥珀色。她轻轻闻了闻，酒味要重一些，能熏到人，她想了想放下，“我还是先喝低浓度的吧，我怕我喝完这个就醉了。” 玩笑话逗得在场几人都笑了。 顾晓情换了一杯玫瑰色的红酒，转动杯子，还能看到一层浓色粘在玻璃杯上，她闻了闻再喝…… selena在她喝完几杯酒后问的问题大同小异。 顾晓情一一都答了，她的酒量竟然还能让她稳得住，于是她有些得意的又说：“其实这几样度数都可以接受，不是说喝混酒容易醉吗？我就没……”话没说完就趴桌上了。 靳以尧无声莞尔，和另外两人说：“出去说。” “是。”selena和罗森率先离开。 靳以尧把顾晓情抱到床上去。 顾晓情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有意识，她呷呷嘴，睁开迷离的眼道：“好喝……” “给你留一瓶。” “帅哥你是谁啊。”顾晓情突然搂住他脖子，迟钝的凑上前。 馨香袭来。 靳以尧不动如山。 “怎么不、不说话，你有点眼熟啊。”她眯着眼，不依不饶。 靳以尧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和那双大眼对视片刻后，他俯身，在她唇上轻轻舔了下。 对他来说，醇香的果酒味远没有柔软的唇瓣诱人。 于是他又轻轻的伸舌试探，被齿贝格挡在外，也没有强求，又轻吻了下然后直起身。 顾晓情没其他反应，两颊嫣红，醉眼迷离。 靳以尧帮她盖了毯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顾晓情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有点昏。 这感觉不太美妙，往往都是伴随着各种无法控制的呕吐。 可她捂住胸口，尝试了一下，又没吐的冲动。 抬眼四下看，室内昏鸦鸦的，就她一个人在床上。 顾晓情一边搜索着残留的记忆，一边下床，打开门后，灯光明亮的灯光入了眼。 靳以尧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面前的桌几上放着还没开过的餐盒。 “醒了？”靳以尧手指下轻轻的敲击声顿住，抬头看她，“去洗个脸。” 顾晓情站在原地没反应，“唔”了半晌，才问：“selena走了？” 靳以尧身子几不可见的一僵，随即又不动神色的放松下来，“嗯。” “我……”顾晓情拧眉揉了下太阳穴，然后沮丧的道：“果然酒量不好，醉了，是吗？” “还行，没闹多大动静。”靳以尧说着，修长手指在键盘上继续敲击。 见他工作，顾晓情也不好打搅他，转身去洗漱。 而她离开后，靳以尧手下的动作停了半晌，好一会儿后，才连着按了好一会儿backspace，把刚刚打的一串无意义文字都删掉，抬眸看向盥洗室方向。 直到听到洗漱声，他眸光才沉了沉：她不知道。 然后，继续工作。 午饭没吃，简直饥肠辘辘，等她洗漱出来，靳以尧已经在合电脑了。 “好了？” “嗯。” “我打个电话。”顾晓情回房间拿手机，一看时间五点半刚刚好，就给家里拨去电话。 电话才拨通就被第一时间接起，好像对方就坐在座机边上等着一样。 “妈妈妈妈妈妈。”那头叠声在喊。 “宝宝，晚饭吃了没有啊？”顾晓情笑弯了眉眼，她走到沙发边。 “吃啦！妈妈呢？”楠楠抱着电话筒窝进大大的沙发里，跳跳在一旁欢快的摇着尾巴跳来跳去，只是因为个头还小，没办法上沙发和自己小主人挤在一起，嗷呜呜的叫。 “马上要吃了。宝宝晚上都吃什么啦？” “有，有饺子……”楠楠才应着，眼圈突然的就红了起来，小嘴唇扁扁的，“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语气变化之明显，让顾晓情的心瞬间扭成一团，“快了啊，等宝宝周末放假，妈妈肯定就回来了。” “那还要好、好久。”楠楠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一旁佣人忙给她递了纸巾。 她泪眼巴巴的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然后呜咽的哭出声音来，一边哭一边用纸巾摸眼泪，小肩膀抖啊抖的，“妈妈，妈妈，我要妈妈，你快点回来，我想你了……” 顾晓情跟着眼眶一热，“楠楠……” 靳以尧见状从她手中抽走手机，放到自己耳边，“喂，宝贝。” 第103章 外什么地！ 楠楠哭声一顿，然后委屈的抽抽搭搭喊：“叔叔……” 靳以尧起身，踱步到大厅有落地窗的那一侧，语气温柔到无以复加，“宝贝怎么哭了。” 顾晓情看着他那样，心里莫名别扭，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可楠楠也不是他女儿好吧！正版妈妈在这里，哪里需要他这个大伯一口一个宝贝。 她一边在心里小声腹诽，一边迅速打开餐盒，夹几筷子菜。 可惜这些菜肴看着色香味俱全，全都凉掉了。 她心里更郁闷，为什么住总统套要吃快餐？明明酒店有免费又豪华的三餐提供啊！ 顾晓情一边扒拉着冷饭，一边竖着耳朵，想听靳以尧怎么和女儿说的。 可当听到那温柔又低沉的声线时，不仅内容她半个字没听清，反而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厉害。 她红着脸，又迅速的扒拉了两口饭。 脑子里依旧不可控的迅速划过一幕——她正喝酒，喝着喝着，碰到个软软的舌头。 缓缓睁眼看，竟然是靳以尧。 他正用温柔到能把人轻易溺毙的眼神看着她，大掌搂着她的腰，轻轻的含住了她的耳垂，低声问：可以吗？ 可以？ 吗？ “你来——” “啊！”正在为那个画面面红耳赤，顾晓情被这突然的出声吓了一大跳，脸色涨红，立刻夺过手机跑到角落去，“喂，楠楠，楠楠，是妈妈啊……” 靳以尧：“……” “妈妈保证很快就回来。啊？什么？” “妈妈，我会很乖的哦，也会照顾好跳跳。” “哦好，但是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不着急的呀。”楠楠圆眼亮亮的，还有点水光，但是声音稚嫩又清脆，没有半点哭腔了，“妈妈你好好工作哦，要照顾好自己和叔叔。” 顾晓情：“……”靳以尧你给我家楠楠下咒语了？ 让她不粘我了？ 靳以尧你王八蛋你…… ——可以吗？ 梦中温柔又低沉的低叹，又仿佛近在耳侧。 顾晓情情绪瞬间混乱，耳根红得几乎都要烧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肯定是因为前天靳以尧喝醉后太闹腾，以至于一些幼儿不宜的画面被她压下后，喝完酒就释放出来了…… 哎呀好烦好烦。 心虚的和女儿腻歪了几句后挂掉电话，顾晓情摸自己的脸，温度烫手，这要是走出去，肯定会被靳以尧逮着一顿冷嘲热讽。 啊啊啊，明明几年没男人都完全没事啊！！ 顾晓情思来想去，觉得一切都是靳以尧的错。 所以她收起手机走出去，在靳以辰看过来的时候，率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水光潋滟的一眼，在靳以尧眼里，反倒像是春意满满、欲说还休的娇嗔。 “不用谢。” 做完阅读理解的靳以尧开口道。 “哈？”顾晓情露出个个夸张表情，“靳以尧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我有说谢谢你吗？” 靳以尧：“吃饭，明天收尾，后天回去。” “明天结束我先回去好了。” “嗯，后天机票已经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你自己买。” “……靳以尧，你真以为我顾晓情掉钱眼里，在乎机票这几百块钱是不是？！” “嗯哼？”他挑眉。 “……后天回去就后天！”顾晓情才不想和他计较，紧接着去拿盒饭，“吃饭饭吃饭，靳总你真的是太客气了，还请我吃‘这么好吃’的盒饭。” 靳以尧比她先一步拿起冷掉的盒饭，“下楼去吃，已经订好位置了。” 顾晓情一愣，指向他手里的盒饭，“那这个……” “中午订的，但不知不觉工作太入神，已经冷了。” 顾晓情想起什么，迟疑又惊诧的看向他，“你也没吃午饭？” “嗯。”靳以尧并不在意，把几个盒子收拾好扔进垃圾桶，然后问她：“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顾晓情摸了摸自己肚子，“为什么会不舒服？” 靳以尧想她冷饭吃的也不多，就放下心来，“让服务员送上来，还是下楼去？” 顾晓情倒是不想动，可是送上来两人在这里吃更尴尬，“下楼吧。” 酒店二楼是各式各样的餐厅店面，也有外包。 靳以尧定的浙菜馆位置，环境清幽，靠窗一侧能看到楼下的来往行人与车龙。 “你今天一下午都在酒店，没去明朗公司吗？” “嗯，有点事要处理，在哪里都一样。” “gnr的事……” “等回去召集公司高层开个会。”靳以尧说：“那是块大蛋糕，看上的不仅我一个人，但我并不想和谁竞价，也不想和谁一起吃。” 顾晓情其实不想了解他的具体工作，毕竟身份敏感，职场上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万一有人眼红她这个位置，玩公司机密泄漏，陷害她那一套…… 她可经不起再给靳以尧赔上个几百万、上千万甚至八位数的债款。 真要有那么一天，她觉得自己可能真会拿上菜刀，和靳以尧去拼命。 “谁还想插手？难道也看重了国内的红酒市场？” “对方原本就是做红酒这一块的。”靳以尧说着，服务员来上菜了。 能代表浙菜的几个菜品打头阵，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煎炸响铃…… 光闻着那个香味，就足够让人肚子疯唱空城计。 米饭一上桌，顾晓情和靳以尧拱了拱手，“待会儿聊，先吃为敬！” 靳以尧见状也不再说公事，拿起筷子。 靳以尧有食不言的习惯。 顾晓情则是一天下来，只吃了一盒小笼包和一杯豆浆，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眼前的菜肴要比那些什么全蛇宴合胃口得多，她也就没客气，专心填肚子不说话。 精致又鲜美的菜品一道道上。 可卖相再好，三下五除二的就被顾晓情胡吃海喝到肚子里。 靳以尧期间提醒了两次，让她慢点，别吃太撑。 顾晓情全然不听，逼急了还用一种“你竟然不给我吃饭？”的幽怨眼神看他。 于是靳以尧也就不说了，只在她心满意足又不怎么优雅的打了个饱嗝，开始摸肚子的时候，才提议：“去附近逛逛，顺便消消食。” 话才落，他的手机就响了。 靳以尧扫了眼来电显示，和顾晓情示意了个眼神，起身离开。 “喂，妈。” “以尧，一起来和你金伯伯金伯母见个面。” “妈，我现在在外地出差。” “外什么地！”邱婉玲冷声呵斥！随即又缓和下语气，恢复端庄温和，“就在s市，我已经让车去酒店接你了。” 第104章 来一发露水姻缘？ 顾晓情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其实她也没那个好奇心去知道，只是潜意识的想要看看他的表情，猜测那个电话到底是报喜还是报忧。 结果等靳以尧回来，顾晓情除了在他脸上看到帅以外，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走了？”顾晓情起身，等着和他出去散步消消食。 “还有点事。”靳以尧说：“得出去一趟。” “啊？用得着我吗？” “不用，无聊的话酒店里有康乐部，你可以去玩一会儿，但别太晚。” 顾晓情听他这交代都有点想笑了，吩咐小孩似得，“你晚上不回来了？” “回来，但时间不一定。” “嗯。”顾晓情说：“那我逛一圈，无聊就早点上楼。”但其实上楼也没事做，睡了整整一下午，半点不困。 不知道s市有没有什么夜生活娱乐…… “有事电话。” 能有什么事啊！顾晓情心里腹诽，面上却应，“知道了，你去忙吧。” 靳以尧才走出酒店门，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银白色的宾利，专属于邱婉玲的司机站在车前毕恭毕敬的等着。 他回头看了眼，顾晓情正在看酒店的楼层分布地图。 他大步走向车子。 “大少爷。” “今天过来的？” 司机虽然是邱婉玲的司机，但显然也非常明白靳家现在到底谁才最有权威，并没有隐瞒的应答：“是，夫人临时起意一个人过来的，连先生都没有通知。” 邱婉玲和靳贺夫妻感情深厚，如果是来走访老朋友，夫妻二人肯定一起。 那么，就排除邱婉玲来探望旧友的可能性。 临时起意。 司机这个词总结的够微妙。 靳以尧看向车窗外，神色漠然而冰冷。 而顾晓情呢？ 把人送下楼，仔细研究了下酒店分布图，然后直接搭乘电梯去了六楼康乐部。 毕竟是s市首屈一指的大酒店，牌面大，服务好，康乐部的设施和娱乐项目齐全。 不过顾晓情刚吃饱，不想打球更不想健身，没泳衣不游泳，没钱也不打牌，ktv一个人没意思，美容美发更算了，足浴spa她从来没试过也不想试…… 果然没有最无聊只有更无聊。 好像是在享受，可口袋里没有钱，腰杆直不起来，自然也没办法潇洒的放肆玩。 突然身后传来声口哨。 “嗨，美女。” 顾晓情肩膀上搭来一条胳膊，同时而来的还有被来人吹出口的白烟，那烟散发着刺鼻味道。她厌恶的拧眉，迅速抖落对方的手，然后警告的瞪了他一眼！随便往个人多的地方走去。 “哟，这么野。”那人啧啧，不过识相的没再纠缠。 他没缠过来，顾晓情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不太舒服的鼻子，“咳咳咳！” “咳咳咳咳！” 那是什么烟，怎么那么难闻？ “areyouok？” “i'mok。”顾晓情一手遮着咳嗽，一手挡开要来帮自己的外国人，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烟味，“呕——” 外国友人没走，见她还要吐，立刻扶她到边上的垃圾桶，还抽了好几张纸问服务员要了个袋子。 “呕——！” 顾晓情要忍不住了，幸好对方及时打开袋子，她手指一勾，冲着袋子吐了个天昏地暗。 几次反呕过后，差不多把今晚吃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 那人又给她递来纸巾和水漱口。 “thanks。”顾晓情接过水漱口，然后擦擦嘴，最后才把袋子给扎好扔进垃圾桶。 “你还好吧？”那友人用汉语问。 “谢谢。”顾晓情终于也是有机会抬头看他，竟然是位有着深邃蓝眼睛的大帅哥！ 她自诩有双欣赏美的眼睛，特别是有双欣赏帅哥的眼睛，这会儿心莫名的快了两拍，因为有个声音在耳边怂恿：上上上！ 自从和靳以辰分手，顾晓情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当然也没有和谁再发生过关系。一直以来洁身自好没错，也没问题，可最近开始有些不太行，靳以尧周身散发的荷尔蒙太强烈…… 以至于她频频做梦，有些不太好的幻想。 再这么单下去，她很可能要和楠楠她大伯发生点什么不可逆的事情。 现在，在情况还能控制下，或许她得好好调整一下内分泌？ 顾晓情这么想着，笑着用英文和外国帅哥道谢，然后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再约对方一起吃点东西。 国外比国内要开放，加之顾晓情这话的确在引导着什么，对方有些诧异，但还是热情的说，“sure。” 帅哥叫frans，是个英法混血，来这边是旅游度假的。 两人在语言沟通上没有丝毫障碍，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用刻意，也聊的十分畅快。 frans非常热情，她点的东西，他主动买了单，然后说是要去游两圈。 顾晓情没有带泳衣，当然相比于外国那些波霸美女，她对自己身材也没信心，所以她坚持不露自己短板的原则，说是在岸上看他游就好。 frans身材很好，原本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青年，身上有着薄而匀称的肌肉，长手长脚，皮肤白白的。 就像是画里面那些贵族的小王子，观赏性非常强。 “hi，shirley，comeon。” “no……”顾晓情想都没想就笑着拒绝了。 岂料对方也是个撩妹小高手，在游泳池里蓄力，然后将水浪往她方向用力一推！ “啊！”虽然有了准备，但顾晓情还是躲闪不及，尽管抬手遮了，还是被淋湿了衣裤。 frans在水里笑，蓝蓝的眼睛像是和泳池里的水融为一体，一边笑一边还不断的和她招呼，“comeon。” 这场景莫名的让顾晓情脸有些燥热。 于是忍不住瞎想，小哥好像也挺喜欢她的。那她当初和靳以辰一晚上就有了楠楠，万一今天这露水姻缘……再给她来个混血儿小儿子怎么办？ 挺好的，如果来了就养着。 有着蓝眼睛的漂亮儿子，这么一想，顾晓情更加心猿意马起来。 于是她脱掉鞋子，卷起裤脚，小心翼翼的走到池边。 毕竟，儿女双全才能凑个好嘛…… 等等。 不对。 她现在还是负债七百多万的人，有时间怀孕生儿子吗？ 这念头才出现，脚踝就被一把捉住了。 “no，no，no，frans，no……”她急忙阻止，沾了水的瓷砖本来就光滑，只要对方收一用…… “啊！！” 第105章 你在紧张吗？ 顾晓情尖叫着扑进水里，四肢还没开始扑腾就被人一把抱住。 差点呛水的她都来不及去调整，一脸怒火的朝泳池边岸上看！ 推她的是位戴着墨镜、有个半大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作案”后也没迅速离开现场，而是朝水里的顾晓情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姑娘，不用谢，我叫雷锋。” 顾晓情：“……” “shirley。”frans有些担心的低头看她，“你还好吗？” “嗯。”顾晓情说：“你先放我下来。” frans于是真放她下来了。 结果顾晓情没穿鞋，差点一脚沉到底…… 这么深的吗？！ 衣服裤子全部都湿透了，因为是秋款，倒不薄，不至于透明，然而穿衣服掉进水里的感觉，还是有够糟糕的。 而且，都说下水容易让气氛升温更加暧昧，顾晓情此刻却除了难堪、尴尬、想上岸，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 frans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提议道：“衣服脱掉吧，不然你会……”他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不出来怎么用汉语表达，最后只能摸了下鼻子，用英文讪讪道：“feelbad。” 顾晓情也不多客气，和他道了谢就往泳池边游去。 “hei！” 她停下回头。 frans就像是一条鱼一样灵活的游到她身边，游的时候动作利落，但到了之后又变得迟疑起来。白皙的面庞上，耳根泛上一点红，那灿如晴空的眸子飘忽了几下，才看向她，原本流利的英文此时变得磕磕巴巴。 大概意思就是，他房间里有家里带来的葡萄酒，还能看到漂亮的夜景。问她要不要去。 他应该是第一次邀约，给人感觉很纯情。 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外国人都是奔放大胆的，却忽视了对方骨子里的浪漫以及绅士。 顾晓情…… 她一开始的确有一点点小小的冲动的念头，但后来转念想想，又打消了那个注意。在没债务的时候都不能活的肆意，何况现在有了几百万的欠款，当然得更加约束自己！ 但其实，不过是她有色心没色胆，没勇气学别人找个看顺眼的男人过一夜罢了。 虽然单了五年，但她并不觉得寂寞。 的确，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可女儿抱在怀里，又觉得一切都是有盼头的。 至于性需求这一方面…… 顾晓情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了也没那个冲动和心思。 是因为看过职场上，太多以这个为交易的恶心潜规则吗？ 还是她曾经有过的一夜不够……嗯，爽？ 不，其实那一夜实在是…… 抬头看frans的时候她心跳突然加快，也不知道是想起那让人面红耳赤的一晚，还是眼前这双蓝眸真挚又包含了太多紧张和期待。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最后顾晓情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好。” “那真是太棒了！”frans丝毫不掩饰自己紧张过后得到的回应，双手一撑，率先上岸，然后俯下身来捞她。 看着身板美型削瘦，只有点薄薄肌肉和线条的家伙，轻易的把她从水里拉上了岸。 离开水后的顾晓情，不自在的扯了一下湿透的、全部吸附在身上的衣服，接着就有大毛巾盖下来。 frans用大毛巾帮她简单的擦了擦，用汉语说：“走，我们过去更衣间，我拿衣服给你穿。” 顾晓情还真的跟到了换衣间。 然而，看到frans手里拿着的衣裤的时候，她嘴角轻轻抽了抽，“我不用，还是你自己穿吧。”那么大套的衣服，她怎么可能穿得上…… “没关系，你可以穿衣服，我穿裤子。”frans指着衣服和裤子比划了一下，然后朝她单眨了眨眼，“perfact。” 面对外国帅哥的分配，顾晓情觉得压力有点大，她不好把人的衣服裤子弄湿，但让她脱掉自己的衣服裤子再穿上他的衣服…… frans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又拎起宽长的衣服在她身上比了一下，说：“你看，够的，可以穿的，可以。” “唔，行吧，谢谢。”匆匆进了单人换衣间，顾晓情脱掉身上的运动服外套，胸衣当然也湿了，可是她真不好意思里面不穿，于是咬咬牙直接把frans的外套穿上。 卫衣又空又大，也不知道是frans的身材比例如此，还是原衣服是休闲长款的，长度差点过她的膝盖，比一些连衣短裙还要长一些。 这么一看，裤子脱了好像也没问题…… 不过，顾晓情还是没有脱，她出去对上frans的时候，刻意的解释了一下：“秋天了，天气有点冷。” “我马上就好，等一下。”frans点头，立刻进了换衣间。 前后都没半分钟，人就换好出来了，一手提着个袋子，一边把大毛巾往身上披，擦擦头发，朝她笑，“我们走吧。” 顾晓情突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心虚。 “走这边。”frans领路。 “嗯。”顾晓情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鞋子，心里思绪疯狂翻飞。 他是那个意思吗？ 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她看完夜景还能回来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 “frans。”顾晓情突然开口，“你多大了？” “啊？” “呃，我是说，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二。” “哦、哦……”顾晓情心里尴尬，最后一个不能带坏未成年的理由也没了。 跟着他进电梯后，顾晓情又问：“你……晚上不和朋友出去玩吗？” “我的朋友还没到。”frans说完笑了下，“你在紧张吗？shirley。” “没有。”顾晓情下意识否定，可猜想自己可能表现出了什么，心里直打鼓，只能又加了句：“我怕夜景太漂亮了，舍不得回来。” frans笑，说那完全不需要担心，他订的房间足够大，容纳两个人没问题。 顾晓情回他一个笑容，打算脚底抹油溜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是房间够大，还是床够大啊？容纳两人的方式又是怎样的。 更重要的是，她、她喝红酒会醉啊！！ 现在给靳以尧打电话，让他来救场还来得及吗？ 可他有要紧事吧。 而且，明明两人聊的挺好的，要是现在自己“突然想起”有事，肯定更尴尬。 “叮——” 电梯的声音吓着了顾晓情，身侧frans牵住了她的手，“你很冷吗？” “没、没有。”顾晓情忙摇头。 frans带着她走出电梯，一路走到自己订的房间。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头看着顾晓情那兀装镇定样子，他笑了，觉得有些好玩，“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想，我们可以、嗯，可以单纯的喝喝酒，聊聊天。” 顾晓情心下立刻松了口气，忙接话：“我也是这样想的。” frans笑声爽朗，摸出裤兜里的房卡，开门问她：“你会在这儿住几天？” 房门打开，房卡插上，房间内所有灯都亮起。 不同于总统套房的奢华和浪费，这是间宽敞又舒适的大床房。 “我是来出差的，明后天应该就回去了。”顾晓情应着，脚步犹疑片刻，到底是跟着走了进去。 “噢。”frans点着头应一声，然后把房间的门关上。 “咔嚓。” 轻微一声。 是关上，也是锁上。 第106章 有点事 “盈盈，去给你靳阿姨和以尧哥弹个曲子来听听。” “好的。”女孩儿温顺的站起身。 她身材纤瘦，以秋水为姿，明眸皓齿、穿着淡色的棉麻料裙子，看着素雅又大方。 这样的姑娘放在古代也绝对能称得上是个大家闺秀。 可坐在厅里的靳以尧神色却没有怎么变。 很快，致爱丽丝的旋律就响了起来。 中年男子笑着说：“我女儿比较内向……” 邱婉玲却显然很满意，看着不远处弹琴的少女说：“女孩子啊，还是文静端庄点好。对了老金，盈盈今年多大了？” “过了生日才二十一。”老金应着，看向邱婉怡身边没说话的靳以尧，“以尧多大啊，也得成家了吧？” “三十往上了。儿子是越长大越不由人，我和靳贺急的头发都白了，他倒是好，一点都不着急，一催就推脱说是要忙工作。” “哈哈，这话说的，现在可不就是能使劲儿拼搏的好年纪嘛！” “工作工作，真这么忙，他不到退休这两个字能脱口？”邱婉玲虽然是在抱怨，但那语气和神情也是优雅的。说着摇摇头，端起茶饮了一口，又放下，继续道：“他要真工作我也能体谅，就是最近跟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一起。” 靳以尧眉头微拧。 “啊？”老金惊疑，又看了眼靳以尧。 靳以尧神色已经恢复往常了，他抬头看腕表，“妈，我想起还有点事。”他站起身，和男人浅浅鞠了个躬，“金伯父，改日有空了专门来拜访您和伯母。” “哈哈哈哈，还忙着呢，那行……” 老金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客套说辞，也没生气，只是话没应完，就被邱婉玲冷言截过，“你给我坐下，从小到大的教养三两天就被带没了？” “妈。” “坐下！” 靳以尧从来见过母亲在外人们面前皱眉，心里沉口气，到底还是再次坐下。 “你看这脾气。”邱婉玲于是又笑了，仿佛刚刚恼了的人不是她一般，和老金继续说：“等成了家才能好，只是他从小眼界就高，谁也瞧不上。我这不是想着你家里还藏着个宝贝姑娘么，就拉来看看。” 老金被她的说辞逗的哈哈笑。 “怎么，对我这儿子还满意？除了比较喜欢忙工作以外，可没什么陋习。” “瞧你说的，把男人专心事业都归成陋习了，靳贺听到可得抗议。” 邱婉玲掩嘴笑。 老金转而提高声音喊：“盈盈，别弹了，过来爸问你个事儿。” 已经换了曲子弹奏的盈盈缓缓停下手，悬在空中未收的纤长十指如同葱段，笔直又漂亮。 她拎着裙摆站起身，然后带着赧意走过来。 和邱婉玲点点头，朝靳以尧方向也点了一下，然后才回到自己父亲身侧坐下，小声道：“爸，什么事？” “谈男朋友了没有？” “哎呀，爸！”盈盈有些不好意思了，轻推了他一下。 老金是知道自己女儿感情生活的，转而笑着和邱婉玲说：“我这孩子就是太腼腆，什么朋友都不谈，这性子把我和她妈愁的啊。” 可邱婉玲面上始终含笑，望着面前的金秀盈。 老金又说：“邱阿姨问你觉得你以尧哥怎么样，喜欢不？爸是粗人，说不来话，你们小辈比较有共同话题。” 听到这话，金秀盈耳根几乎是一瞬间就红透了，其实从靳以尧进房间来到现在，她只敢看了一眼。一眼过去，只知道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五官深邃，眉眼锋利，轮廓线条刚毅。 然而仅仅是一眼，就已经让她心里小鹿乱撞，手脚冰凉。 刚刚弹错了两个音，恼到她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对啊，盈盈，还看得上我们家以尧吧？”邱婉玲见到她那害羞模样，是越看越喜欢，接过话说，“我们家以尧啊，不嗜酒，不赌博，私生活也干净，家里公司已经让他打理了好几年，本事也有。能进盈盈的眼吗？” “阿姨……”金秀盈觉得自己绞着的的双手都要断了，她眼里水光潋滟，抬头怯怯的看了靳以尧一眼，立刻低下头，难为情的说：“怎么能这么说，以尧哥太优秀了，是我……” “叮叮叮。” 靳以尧拿出打断她说话的手机，看到来电，他开口：“抱歉，接个……” “放着。”邱婉玲也打断他的话。 靳以尧抿唇，“妈。” “只要天没塌下来，你就把手机放下。”邱婉玲神色缓缓的，语气淡淡的，但那不悦已经写在了微微压起的唇角，“随意打断别人说话，这就是你的礼仪？我们从小教的……” 靳以尧直接挂了还在响的手机。 邱婉玲于是也不再念他，调整好表情，笑眼看向金秀盈，“盈盈，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瞧这小脸蛋漂亮的，还这么多才多艺，要是真能嫁给我们以尧，可是我们靳家几辈儿修来的福气。” “诶！你这话太严重了。”老金拧眉接话。 “哪里有，我就喜欢盈盈这样的。” 阿姨说，喜欢她这样的…… 那以尧哥呢？ 金秀盈双手紧握，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甚至觉得严重到可能下一刻，心脏就直接跳出喉咙口了。 “叮叮叮。” 邱婉玲朝靳以尧伸手。 靳以尧轻出一口气，把手机递给她，来电显示和半分钟前是同一位。 她没看来电，直接接起电话，“你好，以尧现在有事……” “啊，是邱阿姨吗？” “我是建辉啊。” 听到电话那端是男人的声音，邱婉玲面色先是微顿，再听这自报家门，立刻神色一缓，笑道：“原来是建辉啊，怎么，已经回来了？” “嗯，刚回来没几天，还有个任务在收尾，所以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拜会您和叔叔，真的是不好意思。” “什么话呀，当然是忙工作重要。对了，你是找以尧吗？” “对，他现在没空吗？还找他有点事来着。” “事是有点儿，但没关系，我叫他接电话啊。” “好，麻烦阿姨了。” 邱婉玲把手机递给靳以尧，那眼里还带着点埋怨，似乎在怪他没有说清楚来电的人是谁。 靳以尧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将手机放耳边，“是我，什么事？” 接下来一直都是电话那端人说，靳以尧神色没变，只在结尾时，凤眸猛地一缩！ “妈，有点事。”靳以尧收了手机，起身和金氏父女道别，“伯父不好意思，真的有点急事得先走，改日登门道歉。” 第107章 预谋不轨 顾晓情见frans拿高脚杯，才醉了一下午的她还心有余悸，此时笑着摆手拒绝，解释到：“我酒量不太行，喝醉了也捣乱，我们还是欣赏夜景吧。” “可是，好想看看这么可爱的人，捣乱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frans笑着用英文说。 然而话是这么说的，他也没逼顾晓情喝酒，把酒倒上放在一边，然后把落地窗的窗帘打开。 大城市的夜景总是繁华而瞩目的。 特别是居高临下的时候，底下的星星点点，就仿佛是各自的人生。 frans身为外国友人，却指着远处，用英文说：“那是地标建筑，‘瞭望塔’，据说在顶楼可以看到海。” “哎？可我记得s市不是沿海的城市啊……” “我做过攻略，要周末才开放，过几天我可以带你去看。”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你居住的城市在哪里？shirley。” “r城。” “那等我和朋友见面了，再去找你。” 顾晓情听到这话，莫名的心跳快了两拍，frans已经往后说下去，她却紧张的攥了攥湿冷的裤脚。 frans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红酒杯，自然至极的递给她一杯，和她轻轻一碰杯，然后将自己额头靠在落地窗上，宝蓝色的眸落在远处的万家灯火上，“你们国家的景色很美丽，我拍过很多照片，啊对了，我们应该合个照。” 他双手一撑，起身去拿相机。 房间里开了空调，但顾晓情还是觉得自己手脚都会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不过，手里湿冷的裤腿总算让她想起个理由回去。 “来。” frans很快拿着单反相机回来，年轻又帅气的脸上带着抹温顺无害的笑。 顾晓情应了声，放下被frans塞手里的红酒，站到他身侧。 frans没有逾越的抬手去搂她，只是微微朝她的方向歪了下头，将屏幕反转过来，对着两人。 身后的闪烁，如同天上倒下来的银河。 美不胜收。 “smile，shirley。”frans提醒她微笑。 于是顾晓情哪怕再不自在，还是朝镜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谁知下一刻，原本老老实实的外国青年，却奖侧身的弧度压得更低，迅速在她嘴角上亲了一下！ 同时快门声响起。 “啊！”顾晓情被吓到，忙捂脸退开。 “sorry，我吓到你了吗？”frans已经站直了，明明有个高大的个头，此时却犯错的小孩一样，眼神有些局促，“我……以为这个，啊，就是……it'sjust……” “没事。”顾晓情放下手朝他笑了一下。 她显然小题大做了，外国人都还有吻手吻脸礼仪呢！ 只是，她心里同时也清楚，frans刚刚那个小举动，是尝试性的叩她心里防线和底线的门。 说是尝试，不如说是暗示。 如果她刚刚没有拒绝，没有退后，而是朝他害羞的笑一笑。 那么现在两人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直接滚到床上了…… “时间很晚了，你也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顾晓情对于“上床”这件事突然生出无限抗拒，她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衣服，“我的裤子还是湿的，得回去换。” “啊！”frans听到这话才有所反应，漂亮的蓝眸里全是懊恼，“对不起，因为能请你一起来太开心了，都忘记了这一点，你赶紧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嗯，我回去洗，我的房间就在楼上。” “不用和我客气。”frans却主动搂住她，把她往房间里的浴室方向带，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是怕我偷看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我保证。” 就算他不看，她洗完澡要穿的衣服怎么办？ 浴巾吗？还是再穿他的衣服？ 胸衣内裤都得换，难不成让她里面真空？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情人来开房！！ 眼看着大床房那磨砂玻璃隔出来的浴室要到了，顾晓情尴尬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真的不用了，真的，frans……啊！” 话没说完，她就被人擒住手腕，高高举起！ frans把她压在磨砂玻璃和自己胸膛间！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为什么拒绝，你也在紧张吗？” “frans！”她终于不安的大叫。 “我也紧张，你听我的心跳。”frans凑在她耳边，呼吸灼热，用英文急促说道：“快跳出来，你感受到了吗？因为看到了你，shirley……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也喜欢我，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不！”顾晓情在对方急切的落下吻的时候，用力别开脸，“no！frans！stopit！” 然而吻还是落了下来。 脸颊上，下巴上，还有她脖颈上。 甚至过分的用了力道吮吸。 顾晓情惶恐的用力挣扎，然而她双手被束缚高高固定，双腿又被压住，完全无法用胸腹用力。她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急急用叫：“no，太快了！it'stooquickly！frans！” “不，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会要的。” 说着，他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把顾晓情推搡着进浴室。 “不要，frans你冷静点！”顾晓情满心急切，脑子一阵阵发昏，不知道为什么连视野都变得不那么清晰了。可一想到接下来将会有的发展，哪怕腿软难受，也不得不冷静，急促道：“nofrans，别这样，我不喜欢，这太快了，啊，松开我！” “shirley，你好香……”frans的手仿佛铁钳一样擒住她的一双手腕，另一只手撩起她身上长长的卫衣，同时在她脖颈间猛嗅，用英文含糊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可以结婚，我喜欢你……” 陌生的鼻息喷吐在皮肤上，在察觉到自己裤子被抓住，顾晓情终于奔溃的失声尖叫：“no！frans，pleaseno！” ——靳以尧！ “砰——” 打开的门用力撞在墙上！ 浴室里压倒性的情况被来人一眼扫到。 “靳以尧！” 在frans怔愣片刻，顾晓情屈膝狠狠一顶！推开人，直接冲进来人怀中。 她不敢置信，在心里叫的人，竟然会真的出现在眼前，她紧紧捉住他的衣服，“靳以尧……” 听着那略带哭腔的声音，靳以尧眸里燃起怒火滔天，把人往门外一推，自己大步进了浴室！ “别！靳以尧！！” “啊——” “混账！” 浴室里砰砰乓乓，声响吓人，顾晓情头晕脑胀，却还是急得要冲进去拦。 这时有人一把握住了她胳膊。 “啊！”顾晓情没想到还有旁人，动作迟钝半拍。 “比起劝架……”那人随即就松开手，用眼神示意了下她身上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卫衣，善意提醒：“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去换件衣服比较好。” 第108章 靳以尧你太坏了…… 顾晓情还穿着frans的卫衣，原本湿漉漉的运动裤已经半干，她低头一看，视线不觉又花了花，她闭眼使劲摇头，想要睁开时却一阵猛烈眩晕，直直往边上倒去…… “喂！”卢建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察觉她浑身无力已然昏过去，只得提着她同时朝还在揍人的好友叫：“以尧，打够没？你未来老婆昏过去了。” 很热。 身子也很沉重。 顾晓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场景千奇百怪，面前不过是根头发丝横着，却有如路边灯柱那么粗且长，她连扛都扛不起，一想到自己头上长着那么多头发，就更觉昏沉和难受。 而且还有黑影。 “别过来！” 靳以尧送走酒店的医生和好友，回来就听到她清晰而慌张的声音，他脚下一顿，随即大步走到床边。 床上的顾晓情此刻柳眉紧皱，脸色潮红。 医生说她这是发烧，可喂了退烧药，她看上去还是没有好多少。 靳以尧伸手捂住她的额头，热意源源不断。 他脸色沉着，心里又恼又火，恨不得把人现在就摇醒，畅快淋漓的骂上一顿！有女孩子这么不自爱，泳池边勾搭一个人就赶着开房的吗？还穿陌生人的衣服，这和勾引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成年人，顾晓情还有个酱油都会打的女儿，不可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她是想趁他晚上不在，出去找个艳遇？ 临了才后悔？ 越想越恼，可昏睡中的顾晓情毫无知觉，还往他这一侧偏了偏头，似乎是觉得他的手凉快。 然而不多会儿，她就拧着眉一脸厌弃的别开了。 靳以尧抽回被她额头熨得发热的手，黑着脸站起来。 片刻后，端了盆水和湿毛巾回来。 他坐在床上，把浸凉又擦干的双手贴着她脸上。 睡梦中顾晓情舒服的喟叹一声，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 她眼里全是水汽，睁开也看不到人。 “醒了？本事很大啊，大晚上的和男人去开房？”靳以尧冷言冷语。 顾晓情咕哝一声，反而比梦呓还不清晰，然后又合上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温软的手比她额头的温度还高。 靳以尧低咒一声，原本贴着她脸的手绕到她脖子后面，再将手臂垫过去，把人半抱扶起来。 顾晓情浑身火热，软趴趴的倒在他怀里。 拧干湿毛巾，靳以尧给顾晓情擦脸。 顾晓情拧着眉头嘤咛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比较大不够温柔，还是因为那毛巾太过冰凉不舒服，她别开脸，反而埋进了他的胸膛，然后小猫似得小幅度摇头在他昂贵的西装衣料上蹭了蹭，含糊道：“难受……” “难受。”靳以尧对着神志不清的顾晓情，才憋下去的气再次不打一处来，“难受才能让你长记性！” “呜呜……” 靳以尧：“……”还哭？以为哭他就不骂了？ “难受。”顾晓情眼泪从眼角里觅出来，呜咽着难受，一边往他身上蹭。 靳以尧心里沉了沉，一边想着医生应该还没下班，一边捏住她的脸，“哪里难受？” 顾晓情睁开泪眼朦胧的眸子，呜呜咽咽的说：“肚子。” 晚上的冷饭。 想到这，靳以尧烦躁的啧了一声，眉头已经纠结起来，要把人放下去拿手机打电话。 可顾晓情手指勾住了他的衣服，还不断小声呜咽着难受，眼泪叭叭叭的掉。 靳以尧就走不开了。 用掌心揉揉她的脸，擦掉那些眼泪后，他把手探到她衣服底下，揉她的肚子。 顾晓情哭唧唧的睁开眼…… 神志被病痛压倒，她遵从潜意识驱使，缺乏安全感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靳以尧索性把她抱起来，又脱掉西装外套，让她靠着自己，低头看着她急急过来的脸，抿唇说：“蹭一下一百块。”都快把他蹭硬了。 “不行。” 靳以尧心里微惊。 随即发现顾晓情还是闭着眼，那握住他手腕的手动了动，示意他继续揉。 “为什么不行？”他沉声沉眸。 “靳以尧你太坏了……”顾晓情不解释，满是水光的睁开，瞪着他，略苍白的脸色看上去还有些虚弱，“到底是谁掉钱眼里了？” “清醒了？” “唔。”她鼓起脸颊，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可靳以尧听到这回答立刻把她扔回床上，自己起身进洗手间。 顾晓情头晕脑热还没彻底清醒，不过被轻轻一推，又是天翻地覆似得一阵难受，明明难受，可全身无力，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软绵绵的趴着，保持这个姿势快僵成石头了，男人终于打开浴室出来。 见床上情形，靳以尧心一跳，大步过来把她扶起，“顾晓情？” 顾晓情软软的坐不住，顺着重力就要往后倒。 靳以尧一把抻住她的背，大声叫：“顾晓情！” “喊魂呢。”顾晓情，“给我再靠一下。” 好，给靠。 “揉揉肚子。” 好，给揉。 身后是结实宽厚的胸膛，肚子上是宽大温热的手，简直没有比这更舒服的时候了，顾晓情昏昏沉沉的又要睡着。 然而，迷迷糊糊间，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因为身后心跳声太明显了，还是耳边有个呼吸过于沉重和绵长？ frans！！ 顾晓情惊得一身冷汗！ 周围安静而明亮，惊坐而起的顾晓情立刻去摸自己的胸口，没戴胸衣！！ 太阳穴突突突的抽疼。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顾晓情只觉头晕欲裂，摁着脑袋大骂了句脏话：“操！” “一大早想要操谁？”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不咸不淡，但仔细听，能察觉出里面带着冷漠和怒意。 “啊！”顾晓情吓得慌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又品出点什么，震惊抬头看！ 站在房间入口处，那身姿挺拔，面容如玉的家伙，可不就是靳以尧？ 他穿着件睡袍，手里拿了盏还在冒热气的茶。 她一时间又惊又喜，但情绪太复杂，最后只不敢置信的问：“靳以尧？怎么是你？！” 靳以尧声音沉下，“怎么，很失望不是你的frans？” 第109章 下次不管你 从靳以尧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顾晓情傻眼了，面对对方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强烈的低气压，她思绪慢慢回笼。 最后她抽口气，“你救了我？” “救？”靳以尧玩味，只是那眼里半分玩笑都没有，“你确定要用这个字，不用我‘坏了’你的好事？” 可顾晓情已经顾不上他在冷嘲热讽了，脑子里所有思绪就像是浆糊一样混沌成一团，“我……”她隐约记得自己被frans推进浴室，头晕脑胀的、反应也迟钝，情急之下不知怎么的就在心里叫靳以尧，接着他就来了。 她在心里叫，接着他就来了。 她还以为那是在做梦！！ 后面是怎么个发展走向？她好像看到了个熟脸，那天带警察解决了入室抢劫的军区同志。 然后，然后…… 她想起至关重要的一点。 ——“我衣服是你换的？！” “我换的怎么了？” “你、你、你流氓啊！！”顾晓情红着脸朝他大叫！她醒来身上就穿了个衬衫，里面没胸衣，底裤也是、也是…… 她想越恼，随手抡着枕头就扔向他，“你不是很有教养吗！男女大防不懂吗！” “男女大防？”靳以尧一把接住枕头，冷笑着往床边大步而来，手中握着的热茶丝毫不晃。 那架势吓得顾晓情尖叫，忙捂住被子，“你你你要干嘛！靳以尧你要干嘛！啊！” 她忙掀开被子躲进去，下一刻就被一座“大山”压住。 “靳以尧！”她在被子底下闷闷大叫。 “你还知道男女大防？”靳以尧抓住被子就要掀。 顾晓情“哇”的大叫，她没穿裤子！ 一时间，她只能四肢并用的全力扒拉住被子，然后恼羞成怒道：“你欺负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靳以尧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亲身体会一下吗？” “……”我的妈，开黄腔！ “松手！” “不！我没穿裤子！” “你身上的衣服全是我帮你穿的，不然你早上起来就是光着！” 顾晓情被这话惊得彻底没了脸面，可还是紧紧扒拉着被子，为了最后一点自尊大声嚷嚷，“不行，不行，靳以尧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昨晚你抱着我又蹭又亲的，给钱了吗？” “！！”顾晓情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这、这无耻之徒竟然又和她算钱？！ 被子已经被拎悬空，挂在被子上的顾晓情渐渐无力，最后实在扒拉不住被子了，穿着白衬衫的她吧唧掉在床上。 靳以尧手里拿着被子，顾晓情光溜溜一双腿掉在床上。 对视两秒后，顾晓情迅速坐起身，拿过枕头盖住双腿，张红着脸羞赧大叫：“你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没什么。”靳以尧手里还捉着鹅绒被子，他没什么表情的拿过放在茶杯边上的枕头，那是前不久顾晓情拿来袭击他的“武器”，他把枕头扔到她身侧，“让你别乱扔东西而已。” “……”顾晓情：“让我别扔东西，至于扒我被子吗！” “我和你说个话，你至于钻进被子里吗？” 顾晓情气的呼吸不顺，“……你、你。” 靳以尧视角下，她穿的白衬衫散着几颗纽扣，衣领大开，加之男款衬衫版型笔直，胸脯的起伏明显至极。 “我怎么……”事实上，靳以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注意力和眼神，他喉结滚动，把被子扔回到她身上，道：“我怎么了？你就说和那个frans怎么回事。衣服他强迫你穿的？房间他强迫你进的？酒店那么大，来往都是服务员，你连喊个救命都不会？” 顾晓情立刻就没话了。 “所以果然还是我打搅了你的好事？” “……”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现在哑巴了？” “……” “嗯？” “说什么啊！”顾晓情彻底恼了，有这么咄咄逼人的吗！她就算莽撞，也差点自食恶果了吧，她红着眼大声回他：“你让我去玩，我在泳池被人呛了一脸的烟，难受的要命，他来帮我，我俩聊聊天，去他房间看个夜景很过分吗？！你到底是谁啊，一直问，要你管吗！” 靳以尧冷冷的看着她。 顾晓情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分了，顿时焉儿下来，委屈嘟囔：“他说过只看看夜景的……” 靳以尧转身离开。 “靳以尧！” 靳以尧脚下都没停。 门被带上。 顾晓情现在连枕头都不用遮了，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怎么说也是个生过孩子的，当然也知道做了那件事后会有什么感受。 靳以尧就是嘴巴不饶人，她身上和衣服怎么可能是他换的，咄咄逼人，也不过只是想要听到她认个错而已。 可她却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靳以尧没来，她可能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迫于和frans发生关系。 靳以尧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吗？ 顾晓情还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子，踟躇着下了床走到门口，小声的打开房门。 外面没人了。 她低头，突然的委屈袭击了她，自责又难受的踩了几下地砖，无知无觉的攥紧了拳头。 但很快传来脚步声。 靳以尧经过她的时候，抬手把大衣挂她脑袋上，语气随意又淡漠，“下次不管你了。” 顾晓情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也不管自己视线是不是被遮住了。 靳以尧倒是没再走。 他侧头，看到她兜头盖着米色加绒风衣，也不拿下，就那么盖着，长长的衬衫半遮着双白皙修长的腿，左脚踩着右脚，没穿鞋也没穿袜。 一副知道错却不知道认错的样子。 靳以尧没听到她后续，默不作声的拿掉她的手。 顾晓情却收紧手指，“对不起。” 靳以尧动作停住。 他听出话里面的哭腔。 “对不起，我太害怕了……”顾晓情在衣服底下哭，眼泪唰唰唰的掉。 她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为什么会没有力气挣扎，不知为什么frans突然失口反悔，但不管如何，她都不应该对着一个屡次出手相助的人摆脸色。 靳以尧没说话，沉沉呼吸一声，抽开了手，“衣服穿好，今天还得去明朗。” 话落下，脚步声越来越远。 这代表并不理会她的道歉吧？ 他以后真的不管她了吗？ 顾晓情从喉咙里呛出一声哭，觉得自己是自食其果，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受的要命。 “还有时间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竟然又回来了。 顾晓情还没做出其他反应，就感觉到自己被倒扛了起来！ 风衣要滑落那一刻，她慌忙伸手抓住，红鼻子红眼睛，眼泪还倒挂流到额头上，狼狈极了。 “昨晚摸蹭了我几次，自己算清楚，记账。” 顾晓情闻言委屈的扁嘴，可这一次，她掉着眼泪，却是个破涕为笑的表情。 第110章 当一辈子情人吗 又忙了一天，对明朗公司进行的考察审核完美结束。 次日一早回程，途中飞机上，顾晓情拿着小本子和笔，“我不记得蹭了你多少次怎么办？” “少说有几百次。” “那你给我打个折凑个整，一百次，一次一百对吧？一万块钱。” “还有给你喂药做降温。” “这个也要算钱？” 他凉凉道：“你折腾了我大半夜。” “哦哦，好的，那你也给我打个折凑个整，算你五个小时，一小时一百块，一共五百。” 这是他的时薪？靳以尧嫌低的拧眉，“你小时才一百？！” “不啊，我一个小时还没一百。”顾晓情和他算，“基础月薪五万，一个月三十天，四周八天双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工作，算下来每个小时九十四块左右。” “……”靳以尧面无表情。 “哎算了算了，给你算一千吧，真拿你没办法。”顾晓情嘟囔着在500后面加了个0，然后算了一下这次出门后的负债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少，她少坑当赢，满意的合上笔盖。 回到r城是上午十点左右，靳以尧和的团队直接去公司，顾晓情则获得半天休假。 顾晓情是决定好好下厨做顿饭菜，给女儿一个惊喜。 当然，她还没有对靳以尧的救命之恩表达谢意，金钱上她无力，靳以尧也不需要，所以就拿中午的饭意思意思下了。 距离中午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紧急。 顾晓情回家直接要进厨房，可才进别墅，就有一只灰黑色相交的长毛球带着铃铛“噌噌噌”的跑过来，然后围着她兴奋的转圈儿。 顾晓情被转的头晕，蹲下，拍拍手，“来，跳跳。” 跳跳立刻不转了，在她面前疯狂摇尾巴。 她一把将小狗抱起来，“哇，好重，这才几天啊，你是不是吃很多？” “嗷嗷呜！” 保姆听见动静出来，看到她有些惊讶，“顾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嗯，刚从s市回来。”她把包放在桌上，把跳跳放在地上，“你在准备午餐吗？” “还没下班。”保姆笑：“刚买完菜放冰箱，晚上好给楠楠做黄焖鸡米饭。” “嗯，那你下班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哎。” 保姆解下围裙走了，顾晓情煲上饭，打开冰箱拿食材，准备做几个菜。 菜做一半，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开门开门！” 门铃伴随着嚷嚷声，客厅的跳跳汪汪了两声，弓着背脊，嗷呜呜的叫，半晌后窜进厨房，不安的咬住顾晓情的裤脚。 顾晓情摇摇脚，让跳跳松开，“知道了，马上去。” 她加水把冰糖放进去，开大火炖煮，然后去开门。 是个眼熟的。 “莫小姐。”顾晓情眉一挑，“以尧不在家。”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和她有过两面之缘，并且在醉世被她冷嘲热讽一顿呛的莫家大小姐莫霜霜。 “我就是来找你的！有件事要和你谈。”莫霜霜穿着大喇叭红短裙，露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脚下踩六厘米高跟，原本就高的身材此时更显高挑。 她下颔一抬，露出个睥睨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穿着ol服，系着围裙，不伦不类的“妇女”。 “抱歉，我很忙，要准备午饭。”顾晓情并不感兴趣的转身。 莫霜霜料到她竟然会是这个态度，忙冲着她背影道：“靳以尧要结婚了！” 顾晓情脚下一顿，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果然，还是有反应的。 莫霜霜哼了一声，倒没有端架子，踩着高跟鞋走进客厅里，“靳大哥要结婚了，对方是个标准的豪门千金，比你漂亮，比你多才多艺，比你知书达理，比你出身好，还非常得阿姨喜欢。” 顾晓情没说话，她还以为靳以尧已经和莫霜霜解释过两人的关系，但现在看来，莫霜霜似乎还认为她是靳以尧的妻子？ 哦不，莫霜霜用上了“结婚”这个词，那么至少应该知道她不是靳以尧的“妻子”。 “你想说什么？”顾晓情用围裙擦了擦手。 莫霜霜注意到这个动作，一脸嫌弃，“我想说什么？靳大哥马上要结婚，你那个母凭子贵的梦马上就玩完了！你以为死皮赖脸的缠着靳大哥和他一起上班，下班了又进厨房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有用吗？” 顾晓情对着她看了半晌，才“哦”了一身，转身走进厨房。 “顾晓情！”莫霜霜气得跺脚，追上她，“靳大哥要结婚了，你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那我该怎么做，拿菜刀砍还是给他下砒霜？” “你都不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吗？” “比我漂亮，比我多才多艺，比我知书达理，是个标准的豪门千金。” “……”这不就是她说的一番话吗？莫霜霜怎么会听不出来顾盼安故意拿她的话怼她！ 一时间又气又急。 顾晓情将大火转为小火，将雪梨切成滚刀块，然后往锅里放。 莫霜霜见她是真的不以为意，不是假装，难免又气急败坏，“你难道心甘情愿的给靳大哥当一辈子情人吗？” 顾晓情淡定：“是又怎么样。” “可是他一旦结婚了，他妻子是不可能容忍你的存在的！你就是小三，是情妇！” “然后呢？”顾晓情盖上盖子开大火，转头看她，“不管是小三还是情妇，这都是我的事，和莫小姐无关吧？” “你！怎么会有人和你一样不知廉耻！” “不好意思，我不知廉耻我至少登堂入室了，比你还要在外面摁半天门铃要强很多。”顾晓情虽然知道莫霜霜是她爸老来得女的宝贝，但还是有些意外她能单纯成这样，她推开对方，“麻烦让一让，厨房里油烟重，别熏坏你这小仙女。” “顾晓情！” “哎，莫大小姐，你要留下来吃饭吗？但我没准备你的份。” “你！”莫霜霜手指对着她，气的没话说，从厨房里退出两三步，才说：“他一结婚，你的女儿就成了私生女了！她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而且靳大哥的妻子，一定会使绊子让你们都不好过，特别是你的女儿，要承受非常多的流言蜚语！” 顾晓情深呼吸，缓缓转头看向她。 莫霜霜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你、你要干什么……” 第111章 小车祸 顾晓情指着门口方向，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莫霜霜看，眼里已经是全然不客气的厌恶，“话说完了，你能出去了？” 莫霜霜气得一跺脚，指着她，“你、你就继续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吧！以后有你哭的！” 哭不哭顾晓情不知道，她只知道冰糖雪梨熬烂了。 盛出汤，她重新做了一锅。 第二次枣子没透，看着几点枸杞漂在上面，她在一旁等了片刻就盛出，面无表情的讲甜汤装进打包盒。 有句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原本莫霜霜今天的来意，她完全可以波澜不惊，从头淡定到尾，毕竟和靳以尧的关系全部都是她胡编乱撰，没实质上的问题，当然也就不怕他要结婚还是要干嘛。 可是…… “嘀嘀——！！” 顾晓情猛地惊觉，有车迎面而来，她忙打转向，却不想走神下没注意路况，直接撞上了靠山一侧！ 车体一阵颠簸，车尾翘起，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恍惚中，顾晓情听到车窗被敲响的声音。 她有些如置梦中，身体四肢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视线有些昏花，她停了半晌，才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反应过来，自己出车祸了。 这辆车。 豪车内配备气囊齐全，除了被气囊弹压得心率加速呼吸急促外，并没有多大的伤。 “顾小姐，你还好吗？” 顾晓情觉得还好，听到这称呼才定睛看向叫自己的人。 竟然是个熟人，陈宝宝的爸爸。 “没事。”顾晓情要站起身，可能是太过紧张，腿还是软的无法施力。 陈瑾淮一把将她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车……” “我让司机在这边等。” 去医院的路上，顾晓情就觉得头有点晕，她抬手压住太阳穴，“几点了？” “十一点。” 顾晓情没后续了。 她只是心情有些糟糕的想：莫霜霜说的所有话，她都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可是关于楠楠…… 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尽管在社会上，善意比恶意更多，然而一句恶语却比十句安抚影响更加强烈。 楠楠的出身，避免不了成为其他人口中的私生女…… “你还好吧？顾小姐，先别睡，医院马上到了。” 眼皮是有些沉，顾晓情听到他这话却强撑开，看着面前模糊的视线，她喘了口气，“没事，给、给靳以尧打个电话……” 她的手机和午饭全部都在车上。 车钥匙也没拔。 电话接通了，陈瑾淮不放心让她自己接电话，但顾晓情非要，他只能应允。 ——“喂，靳以尧，是我。” “你？”靳以尧拿开手机看了眼号码，立刻拧眉，“怎么是你？”那边没解释只是气若游丝的问：“靳以尧，你那辆奔驰s600多少钱？” 靳以尧是谁，听到这话再前后一联系，脸色倏地惊变，拍案而起，“你出车祸了？” “小事……” 顾晓情原本还要说什么，可是一阵头晕目眩来袭，手机直接从无力的指间滑落。 “顾晓情！顾晓情？！” “靳总是我。” 靳以尧一边急步走出办公室一边问：“陈总，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顾小姐的车急转撞到山上，现在我正往市中心医院赶。” “路上小心，我马上到。” 顾晓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放到了担架车上，视线里，是飞快倒退的医院节节灯吊顶，耳边是杂乱的并且急速的脚步声。 她想，四肢没什么感觉，安全气囊格挡掉了大部分的伤害，她顶多也只有点内伤吧？ 然而事实证明，连内伤都没。 不过，既然都这么兴师动众的跑到医院了，医生当然得说有一点点轻微脑震荡，需要修养几天。 医护人员一走，顾晓情就顶着某人黑如阎王的脸，硬着头皮说：“其实，连脑震荡都没有，就是随便扯个理由呗。” 靳以尧没说话。 “我、我给你做了饭。”顾晓情实在不敢看他，小声说：“就是在车上，没带来……” “靳总……”陈瑾淮要打圆场。 靳以尧却打断他，“陈总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就好。这事具体怎么定责，看行车记录仪的结果后再说。” “不不不，这和陈总无关。”顾晓情忙解释：“是我自己走神了，还是他们鸣笛提醒，不然我就冲山下去了。” “开车走神？行啊，有本事。” 顾晓情：“……” 陈瑾淮见两人这气氛，也没自己什么事，就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会联系你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也一走，病房内就彻底成了一个冰天动地的寒窖。 顾晓情嗫嚅：“那个……” “开车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顾晓情沉默。 “对，你让我别管你。”靳以尧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靳以尧！”顾晓情忙叫住他，急急开口道：“今天有人找到家里，和我说你要结婚了，那之后我的心思就比较恍惚。” “我要结婚了？”靳以尧拧眉回头看她。 “是、是啊。”虽然她真正走神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但有时候为了保命，善意的谎言也是可以说说的……吧？ 他要结婚了，他自己会不知道？ 靳以尧心里存疑，却也有了对应的猜测，恰好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接个电话，你先休息。” 电话是警方打来的。 虽然车是顾晓情开着撞到山上，但车子是靳以尧名下，出警的警察一核对资料，就直接找上门来了。语气客客气气，毕竟不是两车相撞，靳以尧又是那样身份，了解情况后就挂了。 挂电话后，靳以尧却没立刻回病房，而是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 “妈。”他率先开口：“金伯父那边你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邱婉玲优雅的把玩着手中的羽毛扇，不疾不徐道：“我刚想让人给你打电话，盈盈来r城玩，我请她在我们家住几天，你们年纪相仿，有空就带她出去逛逛，看看电影吃吃饭，有朋友也带着认识认识。” 靳以尧：“我没空。” “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工作？” “妈。” 邱婉玲冷下声音，“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胡来，你想让那个女人进家门，我第一个不同意！” 第112章 因为我喜欢你？ “妈，我觉得你得冷静下。” “冷静？”邱婉玲冷笑，“我现在就很冷静，今天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带着人上门去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现在和你说，得压着多大的脾气！” 靳以尧听到这话，剑眉微微一沉。 不是因为母亲话里的威胁，而是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今天来找顾晓情的不是她。 这件事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又不想晚上闹的难堪，他只能应下。 而病房的顾晓情……她都快懊悔死了！ 她怎么就被莫霜霜的三言两语给影响到了？还把那天价豪车往山上撞，真不知道当时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门打开。 她转头看到靳以尧走进来，立刻自我检讨：“对不起靳以尧，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做深刻检讨。但是……车的赔偿方面……” “你全责。” 顾晓情的脸色白了白。 “我看过警察给我的照片，车子算是报废了，可不是碰掉点漆或者有个小凹槽这么简单。”靳以尧说：“那车我买来只开过几次，九成新，一百三十万，现在折算成一百万，你赔。” “那个……保险公司呢？” “你故意往山上撞，当保险公司是提款机吗？” 顾晓情沉默下来。 债多不压身，只容易逼死人。 靳以尧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看到顾晓情整个人都焉儿下去的时候，又开口说：“不过，你现在还有机会推卸责任。仔细说说你开车走神怎么回事。” “什么叫推卸责任啊。”顾晓情有些不满的咕哝，但还是飞速的在心里整理要说的话，道：“今天是这么一回事，我回家给你准备午餐，因为想要谢谢你昨晚及时救了我。但是莫霜霜来了……” 顾晓情把莫霜霜说的话添油加醋了一遍，为了不让真正原因继续影响自己心情，她刻意忽略不提。 “所以，你真以为我要结婚了，所以魂不守舍？” “嗯。” 靳以尧觉得没那么简单，站在一旁看着她。 因为他不说话，顾晓情躺在病床上都有些躺不住了，心虚的心跳加快。 随即，余光里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 她心里惊叫，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一角。 靳以尧凤眸扫向她紧紧捏着拳头的手，“好好说个话，你攥拳头干什么，一言不合想打我？” 顾晓情不说话，只立刻松了手。 “你还有一次机会。”靳以尧也不拆穿，只把被子给她盖回去，“自己选是老实交代，还是负责那一百万。” “她说楠楠是私生女，以后会被别人辱骂看不起。” 靳以尧沉默。 而在他不说话的这段时间，顾晓情在被子底下的手又紧紧的攥了起来。 “和我说句实话，你……” “这就是实话！”她愤愤打断他，眼圈都有些红了，掌心几乎被指甲给嵌进，“我没有说谎了！” 靳以尧忽而轻笑，“我没说你没说实话啊，话没说完你就打岔，很有本事了？” 顾晓情于是闭了嘴。 “说句实话，你听到别人说这样的话，第一反应是什么？” “赶她出去。” “实话。” “揍她！” “可以，下次尽管揍。” 顾晓情嘴角抽了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他，“你在开玩笑吗？她是莫家的千金，我是什么啊？我怎么敢，要是我惹了那尊大佛，回头你又和我谈什么人脉交际，经济损失怎么办。” “不会。下次你要看谁不顺眼你就揍。”靳以尧说着，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揍之前掂量掂量打得过打不过，打不过就先报我名字再揍，打得过你先打，打完再报我名字。” “……” 顾晓情迅速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抬头看靳以尧，人还是那个英俊到人神共愤的人。 她冲他招招手，“来，你弯下腰。” 靳以尧单眉挑了下，不知道她又耍什么花样，但不管是什么花样，都不会是好事。 可看着那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红润的脸，他还是弯腰了。 凉凉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 顾晓情收手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靳以尧：“……” 看他还没直起身子，依旧弯着凑自己很近的距离，还盯着自己看，顾晓情的脸红了红，“那个……你可以站直了。” “顾晓情。” “嗯？” 靳以尧伸手抚住她的脸，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浑身一僵。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很好？” 顾晓情身为声控，又抵御不了高颜值，面对缓缓靠近的靳以尧，她耳根迅速燃烧，心里更像是在一帮人红红火火敲锣打鼓！ “知道为什么吗？”他在她耳边，声音磁性而沙哑的问。 被子底下的双手早已经攥成拳，脚指头都跟着用力蜷缩起来，顾晓情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马上就要热晕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听到这话，顾晓情脸“嘭——”的涨红，几乎要冒烟了！！ 靳以尧能看到她肤色变化，能听到她那疯狂跳动的心，却轻哼一声站直身，双手插兜，“对，就这样，继续脑补。脑补我对你真爱无悔、海枯石烂、为你和家里断绝关系都行。总之以后别让我再看到或者听到我的贴身秘书，对别人点头哈腰，被别人踩到头上却一个屁都不敢放就好。” 顾晓情：“……” 哈？ 她抬头，还有些被刺激大发没反应过来的傻愣愣样子。 而那个前一刻还在她耳边暧昧又深情的挑逗的男人，此时双手插兜，一副自负又乖张的模样。 他薄唇轻翘，眼神睥睨，“不管你之前是什么底层人士，现在你是我贴身助理，在某种意义上，你代表的就是我，我的脸面，靳氏的脸面。懂了？” 顾晓情无意识点了点头。 “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揍她。” “孺子可教。”靳以尧应着，又抬手看腕表，“订的餐应该快送到了，我下午还有会得先回，下班了我让mary来接你，送你去接楠楠。” “嗯。”顾晓情点头，又迟钝的想起什么，“你呢？” “我晚上有要事得处理，你没事别打我电话。” 谁没事要给你打电话！ 顾晓情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温顺的应。目送靳以尧出去后，她长长“嘶”了一声。 抽出双手看，只见两个手掌心上各自有着四个深紫色的指甲印。 幸好才修过指甲没多久。 第113章 是一家三口 紧接着，顾晓情的脑海里，就是靳以尧弯腰慢慢凑到自己耳边，然后用那深情又色气满满的声音说话的画面。 她呼吸不顺的捂住发烫的双颊。 简直就是妖孽！ 顾晓情用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来不断回忆，终于确定靳以尧那句“因为我喜欢你”不仅带着反问，反问里面还带了点讥诮、不屑并且鄙夷的语气。 仿佛会喜欢上她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不可能。 虽然的确不可能，但多少也得顾及一下她的自尊心啊！ 不过，现在看来，他平时还真算克制着没散发荷尔蒙，真要刻意勾起人来，简直要人命。 顾晓情拍了下脑袋，立刻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赶出去。 把他压住，低咒一声磨人的小妖精什么的…… 不存在。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臊的，亦或者是刚刚那一拍，顾晓情觉得头有点晕，索性闭上眼好好休憩。 不多会儿，小护士送来了她的午餐。 下午，有两个警察来医院询问情况录口供。 行车记录仪已经调取出来看过了，她的车和陈瑾淮的车没有任何擦碰，是她自己走神，并且在两车即将碰头的时候，猛打急转，转向右边的山。 也幸好是去的方向，要是陈瑾淮那个方向来，这一打转向，可就直接往山底下滚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当顾晓情看那段事发的记录仪视频时，还是没忍住寒毛直竖！ 她是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猛打转向了。 还好车里安全气囊比较多、还好这次能让气囊弹出来，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好手好脚的在病房里。 下午四点半，留院观察的时间也到了，医院准许mary接走她。 楠楠都有些不太想回家，结果慢吞吞和老师告别后，转头看到妈妈在门口，简直如同被巨大惊喜砸晕了一样！站在半百米处愣住，反应过来后才哇哇叫着朝她冲刺而来！ 顾晓情蹲着接住她，还好下午休息的足，不然还得被撞倒。 “妈妈妈妈妈妈。” “哎。”顾晓情在她脸蛋上亲了亲，“真想你。” 楠楠也在她脸上狂亲，亲完才疑惑着说：“妈妈，你身上怎么有医院的味道啊？” “妈妈才从家里洗香香呢。”顾晓情抱起她，转移话题，“宝宝妈妈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妈妈？” “我也超、超超超想妈妈。” “那再亲一个。” “吧唧”响亮一口~！ 楠楠呷呷嘴，“还是有医院的味道嘛。” 顾晓情：“……” “妈妈，叔叔也来了吗？” “叔叔晚上有事，不过他有给楠楠带礼物哦。”顾晓情抱着她上车，“你猜猜是什么？” “嘿嘿，我猜不到。” “猜猜看。” 母女俩一路聊到地方，楠楠听妈妈的话，礼貌的和mary阿姨说再见。 家里的跳跳听到主人回来，早已经激动的跳出来迎接，嗷呜呜的狂甩尾巴。 楠楠的小书包顾晓情拿着，这会儿也很疼“人”的抱起跳跳，然后一步步很小心的上台阶，“跳跳，跳跳你别扭，抱不动啦。” 跳跳果真就不动了，僵着狗身，偶尔仰头呜呜了声，只有尾巴怎么也压不住。 看得顾晓情直笑。 晚上顾晓情给孩子做了黄焖鸡米饭，吃完又看动画片，动画片播完后一起做拼图。 “我一个人怎么也拼不好。”楠楠正正经经的盘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拼图小卡片，嘟着小嘴儿，“我就想，妈妈再不回来，我这个周都拼不好啦。” 看着面前才完成十分之一的拼图，顾晓情心也很累，就算有她在，这个周也拼不好好嘛…… 但她还是精神慢慢的鼓励：“来，打起精神！今晚我们拼这么多好不好？” “好~~” 于是又拼了二十分钟的图，顾晓情坐不住，趴在地毯上。 楠楠就帮她捶背捏肩。 车祸后遗症多多少少有点，总觉得哪里都有点疼，但仔细去摸又觉得哪里都不疼，幸好女儿手劲儿不仅小还收着力道，落在身上就像是软软的小猫爪一样。 “楠楠，妈妈不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妈妈不在家，我都不想吃饭。”楠楠嘟着小嘴。 “怎么能这样呢。”顾晓情坐起身抱住她，捏捏她的小脸，“难怪都瘦了！” “嘿嘿嘿，没有！我天天都有吃饭。”楠楠弯着变成小月牙的眼睛。 “啊呀，不行，楠楠都变坏了，怎么能说谎呢。” 楠楠就扑进她怀里，小脑袋蹭着她的胸，软嗲嗲的说：“妈妈，你以后不要去出差了好不好呀。” 顾晓情手掌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脸蛋，“妈妈尽量不好不好？可是这是靳叔叔决定的。” “那、那……”小手儿急急在空中比划。 顾晓情问：“宝宝，那什么？” “那妈妈可以、就是可以这样……”楠楠坐起来，然后伸出双小手做了一个“抱”的姿势，“这样抱住叔叔的脚撒娇啊，这样他就会答应了。” 顾晓情见女儿这么认真的言传身教，简直哭笑不得，“好，妈妈下次试试。” “嗯，叔叔很好的。”贴回妈妈怀里。 顾晓情知道女儿很喜欢靳以尧，又想起来小礼物，就和她一起收拾好拼图上楼。 帮楠楠洗澡过后，顾晓情才自己简单冲了下澡。 对着镜子的时候才看到，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乌青，也不知道是今天车祸撞的还是昨天被frans推到墙上的时候磕着的。 她想着拿化瘀药膏擦一下。 结果一走出盥洗室，就看到楠楠坐在床上，穿着睡裤的小短腿豪迈张开，中间放着一个小红盒。 楠楠听到声音，立刻低呼了一声，然后抓住被子，迅速的把自己和小红盒都藏到被子底下。 顾晓情快走过来，隔着被子抱住女儿，“哎呀呀，捉到一个小宝宝，要拿去卖了哦！” 楠楠扭扭小屁股，在被子里撒娇的叫：“妈妈妈妈……” 顾晓情帮她把被子拿下来一些，免得憋着。 “我要看礼物~” 礼物是小泥人，分开的礼盒装着。 楠楠有两个，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三人一起的。 “哇！！” 看到礼物，楠楠惊喜的都快把小嗓子叫破了！ 顾晓情看她喜欢，也跟着笑。 楠楠开心极了，一把扑住妈妈，又举起刷过隔漆的竹签儿，和她说，“妈妈妈妈你看，好像啊，这个是叔叔，这个是妈妈，这个是楠楠。我们是一家三口哦！” 稚嫩欢喜的话语近在耳畔，顾晓情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 第114章 也‘养’着我和楠楠吗 孩子童言无忌，但这依旧让顾晓情耿耿于怀，心情杂乱的睡不着。 莫霜霜那番关于私生女的话和楠楠期待又欢喜的一家三口言论，交替着在脑海里出现，等反应过来，竟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出头。 身体很疲倦，但是精神却还在硬撑。 顾晓情帮女儿掖好被子，起床下楼打算热杯牛奶喝。 就着壁灯下楼，却在进厨房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空气里有股烟味。 转头看去，喝！ 她吓得一个激灵！ 沙发上赫然有个人影坐着，外面有路灯，灯光照射进房间里，能清楚的看到袅袅升起的白烟。 顾晓情是不信鬼神的，她试探的叫：“靳以尧？” 那人没应。 顾晓情的心跳于是快了几拍，她正要去开灯，就听到对方应：“嗯，别开灯。” “哦。”顾晓情打消了开灯的打算，想要进厨房，又觉得说晚上不回来的男人半夜坐在客厅不太对，就小心的多问了句：“你……还好吧？” “过来。”靳以尧摁灭了烟。 没开灯的房间内并不明亮，隐约有个轮廓，顾晓情脑补出大厅的样子，避开障碍物走到他身边。 一走近，就发现烟味要浓重不少。 顾晓情还没说话，靳以尧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她吓了一跳，还没出声就被揽了过去。 她双手尴尬的高举，任由他一言不发的把脸贴在她肚子上。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黑暗中男人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除了揽着她也没其余动作，顾晓情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烦躁和苦闷气息。 大厅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维持着姿势僵硬了半天的顾晓情到底是放下手，小心的摸了一下他的肩，“那个，你也睡不着吗？” 靳以尧没应声。 顾晓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半晌后，男人终于动了动，声音哑哑的问：“你一共欠我多少？” 顾晓情先是一愣，随即才想到他问的什么。 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在前一天才往账本上记了一笔钱，所以对那字数还算敏感。 “七百三十万少五千……”她的回答也压着声音。 “一直没问过你。”靳以尧松开手坐起身，“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他不抱着了，顾晓情觉得周身瞬间一凉，她有些不适应，但总也不好让他再抱自己，就拢了拢衣领说：“没有啊，其实你帮了我很多。” 靳以尧又不说话了。 顾晓情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虽然别墅里一直开着中央空调，可自从他不抱了后，就是莫名的觉得冷，“没事的话……” “债还清了，你会怎么办？” 顾晓情心里一紧，他问这个到底干什么？！ “靳以尧你怎么了？” “问问而已。” “不怎么，继续工作，带女儿，讨生活。” “你会走吗？” “走？”顾晓情顿了片刻，“你说的‘走’是离开r城吗？” 靳以尧没说话，算是默认。 “会吧，但也不一定……”顾晓情被他语气带的心情有些烦乱，她并不想深想以后怎么办，但又不甘示弱，于是说：“你放心，在遇到你之前我们也过的好好的，等还了债，我们也还是能过的好好的。” “嗯。” 嗯什么嗯，楠楠前不久才说我们是一家三口！ 顾晓情心里恼，却突然间电光石火的想起什么，她心莫名的抽跳了下，“你是因为要结婚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我们？”其实哪里需要处置，她又不是他情人，不过是个负债者而已。 只是莫名其妙的…… 不知为什么关系有些变味。 “没有这回事。”靳以尧站起身，“去睡吧，明天在家休养一天。” “靳以尧。”顾晓情却喊住这么莫名其妙的他，对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的说：“你比谁都清楚，没有十年，我不可能还掉这笔钱。” “那就慢慢还。” “至少十年，那未来十年你都还这么‘养’着我和楠楠吗？” 靳以尧脚步都没停，也没回答，就这么上了楼。 顾晓情还有话没有说。 她想问这么“养”着她，他的妻子、他家里的长辈，会当作视而不见吗？还是对她们明里暗里的处处刁难？ 可那过分咄咄逼人的话语，她到底是说不出口了。 牛奶已经不想再热，顾晓情倒了杯已经冷掉的水，喝完后，她打了个颤，从天灵盖凉到脚底板。 靳以尧要结婚了…… 哪怕莫霜霜来挑拨的时候，她都没当回事，可是靳以尧刚刚如同默认一样的态度，却让她心里莫名的发疼。 她不断和自己说：你只是欠他钱，又不是他的情人，你行的端坐的正为什么要担心这些？ 如果要搬出去，那就搬吧，她原本……也就不属于这里。 顾晓情盖上被子，心绪比刚刚下楼之前还要清明，她知道自己今夜注定要失眠了。 也不知道期间有没有睡着，顾晓情睁开眼看时间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半。 保姆在做清洁，看到她下来，停手“哟”了一声，“怎么都这么早，早餐还没准备，顾小姐想吃什么？” 顾晓情的注意力却放在她说的“都”上面，“靳以尧也起了？” “靳先生已经上班去了，十多分钟前吧。” “随便煮点粥吧。” 七点出头，顾晓情牵着背着小书包的楠楠出门，看到司机袁师傅在车前等着，她心里蓦地一酸，礼貌的说：“袁师傅早，不过靳总他已经去公司了。” “嗯，靳总吩咐我送两位去幼儿园。” 在车上，好奇宝宝楠楠开问：“妈妈，靳总是什么啊？” “就是你靳叔叔。” 楠楠眨眨眼，“噢~叔叔他的名字，是叫靳总吗？” 顾晓情笑，“靳叔叔他叫靳以尧。” “一摇？” 顾晓情笑笑没再说。 送完孩子，袁师傅又送顾晓情回到别墅。 顾晓情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九点，确定行程表上这个时间的靳以尧是空闲的，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中午想要吃什么。 靳以尧说不用，他去餐厅吃。 挂了电话，顾晓情拿着昨天警察送回来的手机，眸光游离弗定，突然“叮咚”一声。 第115章 餐厅偶遇 她划开手机，是陈倩倩的短信：“晓情，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到埃塞俄比亚去了？我被他们都缠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没一分钟是安宁的，您行行好，抽个空出来和我们见个面啊！” 是了，还有这一拨人没解释。 顾晓情心里全是懒意，表情都没什么起伏，只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的打：“今天有空，但我在r城。” 短信一过去，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电话里陈倩倩贼兮兮的笑，说别说她在r城，就算是在京都在国外，他们“有心有情”的就都能“聚”。 因为她晚上不出去，所以约的就是中午，顾晓情倒是没想到陈倩倩就是r城人，职业就是在抖音有几万粉丝的小网红，前几天去s市不过是为了赶同学会去的。 虽然约的是中午，但顾晓情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也坐不住，就决定早点动身，提前去市里逛逛。 她对开车这件事还有些阴影，就琢磨着叫了个嘀嘀回家一趟。 快一个月没回家，停在外头的小毛驴早没电了，顾晓情把电瓶车充上电，又进家里简单的清扫了下。在靳以尧那大别墅里住了不短日子，回来就觉得原本还宽敞的房子猛地缩水不少。 但她想，不管小不小，至少住的安心，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别人会赶走自己。 过阵子就是接连不断的阴雨天气，顾晓情打扫完后又去隔壁超市买了几防潮挂袋，房间里里外外都挂上一袋，又在柜子里搜出几千现金。 在r城聚会，当然是她做东，上次害得大家不欢而散，这次她得赔罪请吃饭，顺便解释一下和靳以尧的事。 毕竟…… 他都要结婚了。 就算她不解释，很快大家都会知道这消息，到时候胡乱猜测反而会传出一些不好的言论。 带上钱后，顾晓情换上了打底衫加毛线衣，外面还配了件开衫夹克，再是加绒牛仔裤和运动鞋，让自己看上去干净利落些。 距离见面还有一个多小时，顾晓情把车停放在星月广场，买了点水果，走去上次遇到的卖艺的老人家。 一楼卷帘门门大开着。 老婆婆手里是毛线和织针，正坐在门口处晒着太阳织着围巾。 顾晓情记得上次老大爷说她妻子耳朵不太好，也就没叫。 可对方却看见她了，高兴的放下手里动作，显然还记得她，说：“老头去广场那边看人打太极了。” “嗯，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两位。”顾晓情笑着把东西放下，也没打算多留就要走。 老妇人没听清她的话，却从身后拉住她，从竹篓里翻出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塞到她怀里。 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笑，“天凉，戴着啊闺女。” 顾晓情没拒绝老人好意，主动戴上了围巾，然后给她笑，“谢谢婆婆，又漂亮又暖和！” 老婆婆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假牙，又回原先的位置上去了。 有了老人送的围巾，原本有些凉的天气也不足为惧，顾晓情东逛逛西逛逛，直到快要点儿了，才骑着电瓶车去赴约地点。 陈倩倩穿着漂亮的黑白格子袄裙站在餐厅门口等，瞧见她了，立刻挥挥手，“晓情晓情，这里。” 她旁边的傅明已经走出来迎接。 陈倩倩见状也跟着小跑出来。 顾晓情停好小毛驴，拢了拢脖子上的手工围巾，搓手感叹：“这天冷的。” “你来之前可以和我们说说在哪里，好去接你啊。”陈倩倩看了眼她的电瓶车，并没有鄙夷神色，只是说：“大冬天的骑这个多冷啊。” 傅明搭腔，“没错，晓情你电话里提一声，在哪儿我们都去接你。” “‘我们’……”顾晓情笑着看他们俩，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并不存在，揶揄道：“你们在一起了？” 陈倩倩脸红了红，往傅明方向靠去，而傅明也一把搂住她。 瞧着面前这小鸟依人场面，顾晓情双手在胸前摆了个叉，“拒绝狗粮。” 说笑着，几人进了餐厅。 “大家都早就到了？” “可不是。”陈倩倩说着，到底是没忍住，挡着嘴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其实早就在r城了，一直没好意思联系你而已。” 顾晓情挑挑眉，但也不是很惊讶，毕竟他们的身份，想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发展，不是个多难的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特意，陈倩倩定的餐厅就在靳氏附近。 人来的不少，差不多上次站队柳伊的几个人都齐全了。 “哎哟，终于来了。”打圆场的是陆郭钧，他拿着个礼花炮，冲着门口几人“砰”一声，彩带飞溅，一时间喜气满满。 大家年纪都不小了，社会里摸爬滚打的，表面上的功夫都知道怎么做。 顾晓情笑着往他们方向跑去，“可别，小新人在后头呢，我一个电灯泡在里头算什么事。”她不摆脸色还开玩笑，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没把之前同学会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尽管这样，大家还是人手一间小礼物送给她，说是原本就想要上门赔礼道歉，但又觉着大家都是同学，走那一套就生分了。 顾晓情一边应声“可不是么”一边接下，来者不拒。 这场子看来，她连单都不用买。 冷菜上桌，傅明想了想，主动说：“晓情啊，你男朋友应该下班了吧？打电话让他也来凑个热闹，大家难得一起聚聚。” 他这一句话显然是民心所向，大家说话声都不约而同的小了下来。 顾晓情这次来，本来是和大家澄清自己和靳以尧的真正关系，但刚刚所谓的同学情谊交流下，她已经明白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但其实也不意外，如果不是靳以尧，这么多人哪里需要上赶着和她道歉。 这些人不怕得罪她，只是怕得罪靳以尧而已。 “其实我就是他一小助理。”顾晓情面上露出个夸张的笑，“怎么可能和那样的大人物谈恋爱啊！上次就是随便唬你们的，开开玩笑你们也就信。” “别了吧，靳总他当时差点没把我们吃了，说不是男朋友谁信啊，是吧？”傅明动员大家起哄。 “是啊是啊。” “天子一怒为红颜呐。” “吓得我们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了。” 听着大家的起哄戏谑，顾晓情也不太好意思，“我还真就是他的小助理了。” “那行，小助理你给你老板打个电话，让他赏脸和我们吃个饭，赶紧的……”陆郭钧显然是不信的那一个，但没和顾晓情争，顺着她的话笑说：“我记得靳氏不就在附近么，这又是饭点，来一趟都是顺便，别磨叽了，赶紧赶紧。” 顾晓情扫了一圈，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她想着这的确是饭点，靳以尧中午也没饭局，让他来一趟更能解释清楚，也能让这些人放心，于是放下筷子，“那我出去打个电话，试试看，他挺忙的，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来。” 有人开玩笑：“你和他说，这趟他要是不来，我们可不会轻易放你走。他保管说不出‘不’字。” 这话落下，又有人纷纷附和。 顾晓情笑了笑没接茬，起身出去打电话。 这餐厅是个复古的酒楼设计，她走出包厢，就能看到楼下情况，手机才拿出来，顾晓情视线无意间一转，就看到门口处走进来个颀长熟悉的身影。 ——靳以尧。 他身侧还有个衣着典雅大方，五官精致可人的少女。 第116章 撞破 顾晓情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想了什么，听着周围是哄闹声，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回了包厢。 “晓情，你男朋友来不来啊？” “他、他……”他有事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尴尬一笑，“那不是我男朋友。” “哎哟哟。”陈倩倩离开位置，走到她身边，搂住她脖子，她倒是不在意顾晓情男朋友到底是谁，只是傅明说，最好还是让靳以尧来一趟，所以露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人是不是已经来了？” 顾晓情把手机放进包里，佯装生气的瞪她一眼，“我还以为今天你们是约我吃饭的，没想到是约他啊？他吧，来不了，这饭局还要不要继续你们说。” “当然是约你！”不等陈倩倩回答，傅明忙接过话，“来来来，靳总他人忙事儿多，当然没我们这么清闲，反正咱们今晚明天都还在，有的是时间约。” 听到这话，顾晓情知道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心思重了几分，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回桌上和大家吃吃喝喝。 这次聚会柳伊也在，位置就和她隔了一个傅明，一个劲儿的道歉和劝酒。 已经醉了几次的顾晓情对自己酒量产生了质疑，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竟然有股子闷气，还非得要酒精来解解愁。 于是也没拒绝，一杯杯的给硬生生接下来了。 周围都是一片喝彩声。 她想，好在是啤酒，啤酒白酒，以前饭桌上喝过不少，能撑得住。 酒过三巡，柳伊带顾晓情去洗手间。 顾晓情胃里满了，吐了小半天才减轻了下那种难受。 柳伊就在一旁，给她又递纸巾又递手帕的，有些尖酸羡慕的说道：“晓情啊，你可真有本事，靳以尧可是出了名的冷性子难搞定，这都能被你拿下。” 顾晓情没应声，兀自漱完口后，擦了擦嘴唇。 “晓情……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啊，不记得了。”顾晓情似醉非醉的侧头看着她笑，“可能……我的个人魅力？” 柳伊心里一阵不屑，面上笑容却更加灿烂，“原来是这样，你们感情可真好，上次都看出来了，听说你们都已经有孩子了？” 顾晓情和她比了四个手指头。 柳伊惊讶，低头扫了眼她平坦的肚子，“都四个月大了？” 顾晓情摇摇头，“四岁了。” “哈？！”柳伊不敢置信，又琢磨了会儿时间，“那不是……你和靳少一分手，就……” 顾晓情抚着胸口往外走，显然是不想再多说。 ——“以尧哥，我点餐吧，我都可以的。” 以尧哥？ 柳伊耳朵尖，听到这柔弱的声音，立刻扫向门半开着的包厢。 看清楚里面和漂亮少女挨着而坐的男人，她心里一惊，忙拉住顾晓情，“哎，你别走你先别走，你看看，那是不是靳总？你不是说他很忙不能来吗，怎么和别的女人在这里吃饭？” 顾晓情看都没看一眼，“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柳伊拉着顾晓情，心里又存了疑，看她这样，联想到了什么：“他背着你养小情人了？”还是说，其实顾晓情才是靳以尧的小情人？ 怎么看，刚刚那个女人漂亮、优雅，穿着也讲究，真要比，那得比顾晓情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柳伊没再问，和她一起回到餐桌上。 顾晓情翻了翻包包，确定东西都在，也不再多吃，说了几句客气话，明里暗里透露着自己要先走的意思。 而这一举动，恰好印证了柳伊心里的猜测。 她还有种预感，顾晓情这次走了，下次要约她出来绝对没那么容易。 于是她几步到傅明耳边，低声说话。 这幕当然逃不过陈倩倩的法眼，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柳伊！ 这一次柳伊要来，她都和傅明抗议过很多次，可傅明非要说柳伊是来道歉的，大家都是同学不能闹太僵，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现在再看柳伊和自己男朋友这么亲近，顿时醋了，提着声音说：“柳伊，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啊，要和我男朋友讲悄悄话？” 那边顾晓情铺垫够了，也不想再客气下去，要说自己先走的事，可还没出口，就听到柳伊说—— “刚刚隔壁包厢看到晓情男朋友了，大家一起出打个招呼啊？” 她话音一落，周围一整片全部都是在附和的。 顾晓情脸色白了白，“那不是……” “哎呀晓情就是想先跑路，然后去和她男朋友偷偷约是不是？怎么这么小气的，我们又不会和你抢啊！还藏着掖着。” “对嘛对嘛，还说靳总很忙不能来，其实早就来了，你舍不得给我们看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顾晓情推搡到十来人的队伍最前面。 只有陈倩倩看到她表情不太好，关心道：“晓情，你不舒服吗？” “我……” “走走走，就在隔壁呢！” 服务员才抱着菜单要走，顾晓情就被人推进了包厢。 在靳以尧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嘈杂的场面瞬间陷入尴尬和安静！ 顾晓情站在首位，她清楚的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儿受惊了似得往靳以尧怀里钻，而靳以尧没推拒。 她像是被刺痛，立刻收回视线，然后朝两人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不好意思靳总，打扰您约会了。这几位是我同学，说上次闹得不愉快，希望能来和您道个歉。” 可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身后那一串人挤人这会儿都哑了似得。 “出去。”靳以尧冷声道。 不悦的声音就像是掺了冰渣子。 “是，是，打扰了。”顾晓情头晕脑胀的忙应声，然后转身就走。 十几个人原本堵着门口，这会儿也都默契十足的逃也似退了出去，最后一个轻声带上包厢的门。 一群人沉默着尾随顾晓情下楼。 直到出餐厅门口了，陈倩倩才小心翼翼的问：“晓情，你男朋友刚刚是……是和客户谈工作呢，是吧？” 傅明立刻附和，“靳总那么忙，肯定是在谈工作。” “对，一看就像。” “我都看到沙发上的公文包了。” “我也看到了……” 大家似乎都怕顾晓情和靳以尧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断了。 顾晓情却终于稳下心跳，她极力平静的说：“不，那是他的未婚妻。” 大家安静了一秒钟，随即就像是菜市场一样，瞬间嘈杂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追着顾晓情问。 顾晓情被吵的心烦意乱又有些头晕，语气顿时恶劣起来，“他不是我男朋友不是最好吗？你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怕他会为同学会的事报复你们！今天就这样，我要回去休息了，再见。” 顾晓情说完骑上小毛驴，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的视线。 尽管顾晓情说完就走，尽管她上次同学会故意骗人，可大家都还忌惮她和靳以尧私下的关系和交情，谁也不敢拦住她或者气急败坏的和她算账。 而没人知道，顾晓情骑到拐角就停了下来。 她抬手用力摁住胸口，脸色已苍白如纸。 第117章 咖啡厅少年 因为心神不宁，又喝了点酒，才出过车祸的顾晓情不敢再这么骑下去，在觉得远离了靳氏范围后，就随便进了个店。 店里钢琴声悠扬，盆景绿植茂盛。 今天周五，店里没有多少客人。 顾晓情就像是身后有人追赶着一样，径直走向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视线落在远处正在弹钢琴的少年身上，目光怔怔发愣。 看着那人，她心里却全是靳以尧。 是那个少女依偎在靳以尧怀中的画面，是靳以尧没有推开她的画面。 他不仅没有推开她，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她出去。 声音冷的，仿佛像是在下冰雹，冻得人一哆嗦。 但其实那样的才是靳以尧不是吗？ 顾晓情想，这才是真正的靳以尧。那些对她好的，总是替她着想，哪怕嘴里损着人，肩膀却护着他的靳以尧才是假的，才是状态不对的靳以尧。 因为是她欠着靳以尧钱，而不是靳以尧欠着她情。 只是靳以尧觉得逗弄一个社会底层的单身女人很有趣、很好玩，所以想要对她的时候就对她好，不想的时候就把那些好全部都收回。 而她不能有半句怨言。 因为她原本就只是欠他钱而已，他应该和更多的债主一样，逼迫她赚钱，在没有按时还钱时上门泼油漆，绑架她的女儿威胁，或者压着她把她卖到那些肉体交易的会所里去。 而不是让她带着孩子住进坏境那么好的别墅。 不该让她吃好穿好住好，不该在她被追债的时候挺身而出，不该在白卉散播谣言的时候替她讨回公道，更不该在知道她被同学奚落后担起“男朋友”这一角色。 所以早就错了。 现在靳以尧玩得厌了，觉得没意思了，就老老实实和豪门大小姐交往、订婚。 她能说什么？ 一个无聊时候的消遣而已。 看着她为他感动，为他羞赧，为他辗转反侧。 靳以尧一定很得意吧？ 毕竟哪怕面上抗拒，表面上不在乎，可她其实早就动摇了。 呵呵，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在面对靳以尧这样的男人面前，在他和冷漠对待别人完全不同的温柔面前，保持着本心，没有任何杂念，坐怀不乱？ 至少她不行。 于是她开始仗着靳以尧给的宠爱，去张扬去炫耀，开始遇到危险就想着他。开始觉得、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依靠和靠山，可以……稍微依赖一下别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靳以尧抽身了。 他抽身了，没事人一样，深色淡漠语气冰冷。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让她出去，连起码的客气都没有给。 钢琴曲一支一支过去，有服务员来给顾晓情点单，她要了一杯水，喝一口喝一口，然后要续杯。 服务员开始不理她，她也不闹，就坐着，看着少年漂亮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莫霜霜说靳以尧要结婚的对象很好，出身好，样貌好，多才多艺。 的确好的不行。 “嘿。” 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影，顾晓情惊了下，抬头看，觉得他有些眼熟。 “你从进来到现在，已经看了我一个下午，眼神那么赤裸的都不带掩饰一下，是不是喜欢我啊？想要我的手机号码吗？” 哦，是那个弹钢琴的少年。 顾晓情略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 “你已经走神一下午了，失恋了吗？”少年把纸巾递给她，“呐，要哭的话，哭完擦掉眼泪，店里人少，没人看见。” 看着面前的纸巾，顾晓情又不能控制的想起靳以尧。 想起他问她，要手帕，还是要肩膀。 而她放肆的扑进他怀里。 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对靳以尧敞开了心扉，甘愿露出内心的脆弱？ “没有失恋。”顾晓情扣下纸巾，又想起什么，很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坐了一下午才点了杯水。” “没关系，你是我们店第一个客人。” “啊？”顾晓情有些惊讶，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然后看向门口。 这店装修新归新，但门口也没有放迎宾花和鞭炮。 “试营业呢。”少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边说一边坐下，然后双手捏着拳头支住下巴，眼睛盯着她看，“不是失恋的话，难道是失业了？” 顾晓情和他对视，才发现这少年虽然顶着个金灿灿的非主流发型，但撩开长过眼的刘海，却有双明亮的眼睛，睫毛长到女生们都嫉妒，看着二十岁不到，皮肤很好。 “我也没有失业，只是被老板摆了个脸色，心里有些委屈。”她说。 “嘁！” 顾晓情以为他会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却不想听到他说——“什么辣鸡老板，竟然对女生摆脸色，辞了他，你来我们店，我天天都对你笑。” 顾晓情：“……” “怎么，你嫌弃我开不起高工资吗？” “你是这店的老板？” “对啊。”他说着朝不远处的女孩招招手，等对方来了才介绍，“这是我店里的服务员，虽然吧，我们店才刚开张没多久，是赚是赔还不一定，但我对员工那是绝对的人性化，可以给他们如沐春风的温暖~” “算了。”顾晓情笑，拿起水杯要喝，却发现水杯已经空了。 服务员忙说：“我给你续上。” 顾晓情喊住她，“不用了，我也该走了。多少钱？” “一百块。” “啊？一杯水一百？” 少年将桌上价目表往她面前一推，“你自己看酒水单价目表。” 顾晓情：“……” 还真是。 “那我觉得你的店应该没什么生意了。”顾晓情不想和他多纠缠，摸出一百块钱递给他，“身为你们店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客人，我表示，这钱给你。”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最后一个客人，我的店以后生意会红火的好吧！” “嗯，祝你生意兴隆。”顾晓情抬手在耳边向他招了招，就像是只招财猫一样，“拜拜。” “算了！”少年冲过来，把一百块钱还给她，“试营业不收钱，你以后记得来做客，我先给你张vip卡。” “vip打几折啊？” “免费吃喝！” “哈哈哈，好。”顾晓情没拒绝，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但还是说：“我就是怕几天后来，你这边已经关门大吉了。” “才不会！”少年让服务员拿来一张vip卡，递给她，“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vip卡上面的序号“000001”，顾晓情哭笑不得的收下，“谢谢，我叫顾晓情。破晓的晓，感情的情。走了啊，拜拜。” “唉等等！你还没问我叫什么。” “你叫什么？” “你还真不知道我叫什么！！” 顾晓情一脸懵，见面前少年气鼓了脸，那精致漂亮的五官都扭起来，她才愧疚的想了想，试探的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 “他是韩佳啊。”服务员声音有些激动，她跑出来，又左右看看，压着声音，“你真不知道吗？韩佳啊！韩佳！！” 少年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激动，表情和猫咪被温柔抚摸一样，然而看到顾晓情还是没反应，瞬间恼了，“你故意的！你自己去百度！” “哦，好。对了，哪个jia？” 服务员：“……” 韩佳：“……啊啊啊，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晓情：…… 第118章 活该你伤心！ 接着，顾晓情在韩佳的一步步“指导”下，终于了解了这个名字。 韩佳是歌坛上一位新起之秀，微博有五百多万粉丝，多才多艺。 顾晓情实在对“多才多艺”这个词有些过敏，看到这词后再往下，就什么也没往脑子里去。 “现在，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被拉着严肃的科普了一番的顾晓情刚张嘴，还没说，就看到韩佳迅速比划了个“噤声”手势，他强调：“你想好了再说。” 于是顾晓情又想了想，然后慎而又慎的说：“就算你是个明星，开水也不能卖到一百块钱一杯。” 韩佳：“啊啊啊啊啊，女人你……” “我不想引起你的注意。”顾晓情笑着接过他的话，觉得他简直就像是个脾气暴躁、没长大的小孩，母爱泛滥的她没忍住揉揉他脑袋，“加油小朋友。但我劝你一句，在你的星途还无限光明的这个时候，暂时还是别转型当什么咖啡厅老板了。” “你把我发型毁了！”韩佳恼，“我吹了很久的！” “啊，抱歉。”顾晓情缩回手，见他没有把自己的“劝告”当回事，也就不再多说，“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要接我的女儿放学。” “你女儿？你又在骗我！” “我女儿五岁大了。” 韩佳不相信，直到她翻出相册照片的时候，他才一愣，“这是……” “哦，这是我公司的老……”板。 “你是大嫂？！” “啊？”顾晓情懵了，抬头看他。 “哎呀你就是我大嫂啊！难怪这么个性，不过靳哥喜欢的是你这款吗？有够重口味哦……”韩佳热情的拉着她往咖啡厅里走，“来，大嫂再坐一会儿，之前多有得罪请见谅请见谅。”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啊，刚刚照片上的是靳以尧吗？” “是，但他是我老板啊。” “那他抱着的女孩是谁？” “我女儿。” 韩佳凉凉的说：“哦，我老板就从来不会抱我女儿。” 顾晓情：“……”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女儿好不好！！ “等等，让我好好捋一捋。”韩佳抓住她的胳膊，沉思半晌，然后道：“你进来的时候一脸郁闷，然后盯着我看了两个小时，你说你不是失恋，而是被老板摆脸色了，你刚刚又说靳哥是你老板，所以……” “不是。” “是。” “真不是你推理出来的那样。” “你别解释了。” “你靳哥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啊！！”韩佳眼睛一亮，“所以你被横刀夺爱了！你还说你没失恋！果然没一句实话！！” 顾晓情心好累：“我要去接女儿了。” “等一下。”韩佳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留着里面一件薄薄的白衬衫，“我和你一起去。” “……我们好像还不太熟？” “熟了熟了，我知道你曾经是我的大嫂，算账现在已经被三振出局了，但没关系，我觉得你很有趣，反正我店里没客人，和你一起去接你女儿，我请你们吃饭！” “你一个明星，这么抛头露面真的好吗？”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眼拙的人嘛，没关系。” “……”顾晓情觉得他太过儿戏，完全看不出认真，就还在挣扎，“你待会儿店里就有客人了。” “不啊，我待会儿就关门了。”韩佳说着，转头对店里唯一一个服务员说：“准备好关门吧。” “嗯。” 顾晓情：…… 你还可以更任性一点！ “哇！这是你的车？炫酷啊！我还从来没坐过呢。” “……”顾晓情面无表情的拉开围着她小毛驴大惊小怪的韩佳，“所以我的车容不下你，你自己还是去坐其他的。” “怎么容不下我啊，我特轻。”韩佳长腿一跨，轻易上去，然后说：“快快，快上来带我兜风。” “我是去接女儿！” “对对对，快上来带我去接你女儿。” 顾晓情彻底没想法，自己坐到前面，拧开车钥匙，踢掉支架，旋转把手。 “我脚放哪里啊？挂地上了。” “就挂地上！” “鞋子会磨破，花我好几千呢。” “爱坐不坐！”对这祖国未来唱歌领域里的一朵珍贵花朵，顾晓情那是完全丧失了耐心和母爱，然而话才落，她双手一抖，急刹车，“别随随便便抱我！！” “可是我感觉我会倒。” “你不是双脚都踩着地吗，你会倒？”顾晓情横眼看他。 韩佳怔了片刻，突然笑说：“你真好看。” 顾晓情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这么好看，你给我抱抱呗？” 小毛驴一开动，他双手又厚着脸皮缠上来了。 顾晓情嘴角抽了抽，稳稳的骑着车，开往幼儿园方向，问：“你喊靳以尧哥哥，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是。” “同母异父的弟弟？” “不是。” “堂弟？” “不，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哦，那你们应该是经常在一起玩。”顾晓情木着脸想，不然这两人不要脸的脾气秉性怎么可能这么像？韩佳简直就是靳以尧的未改良版。 “还好啦，靳哥没我们那么空，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回来的。” “回？你不是明星吗，不是很多通告什么的要赶？怎么这么自由。” “我其实也不是什么明星，就是参加了一个歌曲选秀节目玩，不小心拿了个冠军，然后那个节目邀请我继续当擂主什么的。我觉得擂主什么的听着很好玩啊，于是不小心连坐了三个擂主，从来没有人可以打败我，所以……”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厉害了，说后面的。” “所以我就觉得很没意思啊，就回来了。” “……” “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 “你腰好细啊。”韩佳于是对话题自由发挥，搂着她的腰，劝说道：“其实你要看开一点，这世界上像靳哥这样的男人有几个啊，有钱有权有势还有颜值，肯定有非常多女人送上床的，你看也看不过来，一不留神，他就被别人抢走了。” “嗯。”顾晓情已经无力解释她和靳以尧的关系，不过……现在他说的也没错就是了。 她不知不觉中对靳以尧抱了一些非分之想，而那些非分之想现如今全都化为齑粉。 不过是一个漠然的眼神，两个没有起伏的字，就足够把她的自尊碾个粉碎。 ——让你不自量力的再动心动情，让你再傻逼一样的喜欢上靳家的男人！ 靳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你没记性，活该你伤心！ 第119章 开始另外一段感情 楠楠看到韩佳，连靳以尧为什么没来都不问了，嚷着要让他抱抱自己。 韩佳二十一岁，个头一米七八，身材不夸张但也有料，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阳光小鲜肉那一款，自然也很讨小孩子喜欢。 “哎呀呀，你真可爱，你和你妈妈一样可爱。”韩佳抱起她，“你是靳哥的女儿吗？” 楠楠摇摇头，“我没有爸爸。” 韩佳一噎，不敢置信的抬头看顾晓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晓情忙说。 然而韩佳还是愤愤道：“太渣了！靳哥竟然抛妻弃女和其他女人恩爱成双！” 顾晓情：“……” 就知道他脑回路没一条是正常的。 “没关系，我请你们去吃东西，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简直最棒！”韩佳说的豪气云天！ 楠楠被他感染，“好耶好耶”的兴奋大叫。 顾晓情看着他元气满满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好吧，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韩佳这性格，意外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还是顾晓情的小毛驴第一次超载，身后一个大尾巴，面前一个小脑袋。 在韩佳的各种不靠谱指路下，电量差不多耗尽的小毛驴终于停下，不远处是一家装潢上看着并不昂贵的会所。 “我们走偏门进就好。” “哪边是偏门？” “这里就是啊。”韩佳指了指不远处的入口，又去把还踩在踏板上的楠楠抱下来，“小家伙，待会儿叔叔要带你见识一下成人的世界哦！” 成人的世界…… 顾晓情在踢小毛驴的停车支架，听到这话差点没刹好，连人带车给摔了，“你干……”话没出口，楠楠已经眨着乌亮亮的眸子点头，“好的呀好的呀，不过你是哥哥啊。” 韩佳纠正：“我和你妈妈差不多大，你得叫我叔叔。你叫什么？” “我叫顾今楠。” “啊，你跟你妈一个姓啊？” “是啊，我是妈妈的女儿当然一样，哥哥你真笨。” “但是大家一般来说都和爸爸一个姓啊。”韩佳一边和小孩计较，一边走进被打开的侧门。 顾晓情只隐约听到他说——“我知道你没爸爸，你没爸爸了不起啊，我也没爸爸啊，我爸爸在我一岁那年就去世了。” “去世是什么呀？” 听到两人的聊天话题，顾晓情的心不免沉了沉，锁好车也跟了进去侧门，服务员在她进去后就带上了门。 会所有个幽长的通道，两侧亮着油灯模样的照明灯，很有深邃的复古感。 很奇怪，明明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一些建筑或者商业店面，反而更贴近于古时候。 走了没半分钟，就听到一些人声。 一大一小两人讨论的话题已经换了一个，然而韩佳还在和小朋友计较，“我头发长出来就是金色的，不是所有外国人都是蓝眼睛啊……” 成人的世界？ 不存在。 顾晓情想，韩佳绝对比楠楠还孩子心性。 虽然通道设计古风，但会所整体却还是非常极具现代化的。漂亮的长方形水晶吊灯，绵延成多边形的吧台，十几张没客的方台桌几，跳动着的彩灯，还有在排练的驻场队。 顾晓情走到韩佳身边，正觉肚子有些饿，想问问在酒吧要怎么点餐的时候，有人走过来了。 ——“怎么想到今天要来？” 转头看过去，又是个熟脸。 当然，熟脸不是说话的，而是说话旁边的人。 “带朋友来蹭饭。”韩佳都没起身，一手还搂着坐在椅子上的楠楠，“让人拿个小孩坐的安全椅来。还有，快让厨房做点好吃的，肚子对快饿扁了。啊对，这位又是谁啊？” “商业上往来的朋友，陈瑾淮陈总。陈总，这是我弟弟，叫韩佳。” 两人打过招呼，韩哲才要含蓄的问一问顾晓情母女的来历，就听到陈瑾淮笑着打招呼：“顾小姐，这么巧。”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着陈总。” 见大家都认识，韩哲给自己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过来，随即就把人拐进厨房。 陈瑾淮倒是成了留下来的那一个。 “楠楠你好啊。” “陈叔叔你好。”楠楠仰着小脑袋，她还记得这人是陈宝宝爸爸，于是挪了挪小屁股，“叔叔你怎么没有去接陈宝宝啊？他每天每天都和我说，说你很忙不去接他。” 陈瑾淮笑了一下，说：“我工作是有些忙。” “可是我妈妈很忙，我妈妈也每天都来接我呀！”楠楠稚声稚气的，“叔叔你多去接陈宝宝一下，他就不会想和我抢妈妈了。” 陈瑾淮微愣。 顾晓情忙开口缓解尴尬，“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陈总您坐吧，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应该在厨房。”陈瑾淮应声。 关系不尴不尬的两人坐在同一桌还真有点微妙。 “顾小姐身体还好吧？” “嗯，没事了。”顾晓情知道他问的是车祸，“这事还得多谢陈总……” “不用客气，这里面也有我一部分责任。”陈瑾淮话是这么说，但还是道：“不过以后开车还是要多加注意些。” “嗯，以后会注意的，谢谢陈总关心。” 干坐着的时间格外漫长，顾晓情只好和女儿聊聊天，然后在心里说韩佳的不靠谱，带小孩来酒吧就算了，还把她们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不过幸好，二十分钟后，韩佳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啊，红烧狮子头，麻婆豆腐，芹菜炒肉，土豆牛柳来啦！” 几道简单口味又鲜明的家常菜被端上了桌。 顾晓情看着韩佳t恤前还挂着围裙，脸上的惊讶难以掩饰，“你下厨做的？” “那是！尝尝看，哦对，我先去拿筷子。” 等菜上齐，酒吧也还没到正式的营业点，所以灯打到最明亮，餐桌上就韩家两兄弟，顾晓情母女，外加一个陈瑾淮，没有其他人了。 因为有韩佳这活宝在，原本以为会挺尴尬的场面异常热络。 饭到一半，陈瑾淮接到电话，不多会儿他出去一趟，再回来，身边已经多了个红着眼睛的小绅士。 “陈宝宝，陈宝宝~”楠楠见到自己的小伙伴，开心的挥了挥手。 陈宝宝看到她显然也开心，脚下才加快，立刻想起自己身边还有爸爸，于是故作沉稳的继续一步一步慢慢走。 “去吧。”陈瑾淮松手。 尽管如此，陈宝宝也没像脱缰的野马乱奔，只是快了一点点，跑到楠楠身边，语气雀跃，“你怎么也在啊？楠楠妈妈，你好~~” “你好，宝宝。”顾晓情友好的揉揉他脑袋，转头和韩佳说：“在这边加个椅子吧，让两个孩子坐一起。” “行。”韩佳倒是没意见，只是一手拿着条凳子一手拿着个安全椅回来的时候，随口问了句：“陈总怎么自己带孩子啊？” “早些年已经和妻子离婚了，现在一个人。” “哇塞！”韩佳把椅子放下，惊讶道：“那你和晓情还挺配的，她单身，你也单身，两人孩子关系还好，这不是上天赐的缘分吗？” 不等两位当事人开口，他看向顾晓情，“反正你和靳哥也掰了，不如和陈总试试啊。我和你说，想要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另外一段感情。” 第120章 不要你和他吵架 陈瑾淮闻言惊诧，“顾小姐你和靳总……” “我……” “我靳哥移情别恋啦！”韩佳打断要说话的顾晓情，浑然不觉得这是值得多伤心的事，说：“不过陈总，靳哥那是鬼迷心窍不懂得珍惜，我们晓情多好一姑娘啊，靠自己一个人独自抚养女儿到这么大，单看这个就很了不起了好嘛。” “……”顾晓情：我什么时候就成你们晓情了？ “嗯。”陈瑾淮却是颔首，看向顾晓情，素来冷淡的眼里多了两份情绪，“顾小姐的确不容易。” 顾晓情干笑：“陈总说笑，在这社会里闯荡的，哪一个容易啊。”她可不想让韩佳继续这么硬拼凑鸳鸯下去，闹得大家都尴尬，三言两语就把这话题给带过。 不过，她心里还是因为韩佳的话产生了些动摇。 没错，想要忘记一段感情就是开始另外一段感情。省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靳以尧还以为她巴着他不放，愁得大晚上睡不着，就担心想她还完钱后不肯走，赖着他。 呵呵，离不离开r城。那全凭她心情好吗？ 以前的确是要走，可现在，她已经决定考虑考虑。 一顿饭吃的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对了晓情，你的车不是没电了吗？刚好让陈总送你一程呗。”饭后甜点时间，韩佳说：“原本该是我送的，但我晚上了点酒……” “不麻烦陈总了。”顾晓情忙说：“我自己可以打车。” 陈瑾淮原本是以为她有自己的安排，不想强人所难，听到这话改口道：“女孩子晚上一个人打车也不方便，顾小姐是去南府小区那边吗？我正好顺路，一起过去吧。” “是嘛是嘛。”韩佳拍拍顾晓情的肩，语气格外的熟稔，“晓情你就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顾晓情暗里瞪了他一眼，谁和你自己人了，没有比你还自来熟的家伙了好吗！ 偏得韩佳并不在意那一眼，甚至还嘻嘻笑笑的回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现在孩子都在玩的不放心，下次再约你出来玩啊，哦对留个手机号先。” 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后，顾晓情也没有再推拒陈瑾淮的好意。 只是私家车内位置并不大，两人又都带着孩子，谁也不方便坐副驾驶位置。一起坐后座的话，中间空太多会给彼此带来尴尬，无意间碰到又会显得亲昵。 “我去坐副驾驶。”陈瑾淮像是知道她上车前的顾虑，“孩子就交给顾小姐您多担待些了。” 她叫住人，“没事，陈总一起坐后面吧。” 她知道副驾驶并不是个多好的位置，大老板们普遍都是坐在司机后侧方。因为不小心遇到意外时，司机潜意识都会保护自己，方向盘往左打，让右侧方承受撞击。 于是，顾晓情抱着楠楠，陈宝宝则小手小脚规规矩矩的摆着，坐在陈瑾淮和顾晓情之间。 倒也缓解了两分气氛。 车内有小孩在说话，气氛并不尴尬，直到一路到了南府小区。 “师傅，停在前面小区路口就可以了。” 黑色的r系列奥迪缓缓靠边停下。 顾晓情打开车门，小心的抱着楠楠下车，陈瑾淮随即从另一侧下来，“我送你进去。” “不用麻烦了，就几步路，小区治安很好。”顾晓情笑着客气婉拒，又提醒女儿和他说再见。 楠楠乖巧的抬手和他挥了挥，甜甜道：“陈叔叔再见。” 陈瑾淮朝她笑了下，然后又和顾晓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的回到车内，带上车门。 不过前后时间，陈宝宝已经从这边摇下车窗，巴巴的喊：“楠楠，楠楠妈妈……” “陈宝宝再见啦。”顾晓情笑着和小朋友做告别，楠楠也跟着妈妈一起挥手和他做告别。 陈宝宝身为小绅士，有些矜持又有些小害羞，抬手摇了一下，“再见。” 目送奥迪缓缓驶离，顾晓情牵着女儿要往小区内走，然而一转头，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 尽管路灯明亮，驾驶座上的人却表情莫辨。 也不知道停了多久。 “妈妈，今天那个小哥哥好搞笑哦。” 听到女儿的话，顾晓情收回视线，牵着她往小区里走，明明心思有些乱，却还是笑着问：“是嘛，那个小哥哥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呀？” “他说了好多呀……” 母女两一边聊一边回到别墅，走了大约五六分钟，顾晓情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有车子声音。 “叔叔，妈妈是叔叔回来了！”楠楠开心又欢悦的叫着，等靳以尧从车上下来，她踩着小步子跑到台阶边上，冲对方说：“叔叔，你今天没有来接我哦！” 靳以尧眸光幽深，带上车门。 “叔叔他很忙，有事。”打开门的顾晓情却立刻抱起女儿，看也不看正往上走的靳以尧，转身进了客厅，“楠楠妈妈给你洗个澡，我们早点睡好不好？” “好。”楠楠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收回了看着靳以尧的视线，小脸蛋贴在自家妈妈的肩上，小声的说：“可是今晚都没有拼图。” “妈妈待会给你拿楼上去。” “嗯。” 试过水温刚好，顾晓情有些心不在焉的帮女儿衣服脱掉。 难怪今天没有收到任何短信和未接电话，原来他也不在家，所以不知道她没回来。应该……应该是刚和今天那个女孩约会结束吧。 “妈妈妈妈，我觉得，陈叔叔不太好呀。” “嗯？”思绪被打断，顾晓情抬头就看到自己女儿正故作老成的拧起小眉毛，她失笑，抱起她进浴缸，“陈叔叔挺好的呀，怎么不好了？” 楠楠泡在暖融融的水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盘坐起来，一双手在水里画圈圈，直到摸出许多泡泡才低低的说：“他都不去接陈宝宝，但是叔叔的话，就会和妈妈一起来接我呀。” 顾盼安心里一颤，鼻子眼眶突然都酸的要命。 她缓了缓，才叫了楠楠一声，等她转过来后亲亲那软乎乎的小脸蛋，“以后就妈妈去接你好不好？叔叔也很忙，他要工作。” 楠楠没应声，看着她好一会儿，见不是开玩笑，就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颤出个失望又伤心的弧度。 “楠楠。” 楠楠薄薄的小嘴唇一扁，突然“呜哇”的哭出声，用力抱住顾晓情。 顾晓情不知道女儿的泪眼爆发在哪里，一时间心有些慌，只能抱起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哄，“不哭不哭，楠楠不哭啊，没事的，妈妈在这。” “呜呜，妈妈你是不是、是不是和叔叔吵架了，妈妈，呜呜我不要，不要你和他吵架……” 听着女儿抽噎的话语，顾晓情的心被狠狠揪成一团！ 第121章 决定相亲 好不容易哄好女儿，顾晓情帮她洗好澡后下楼来帮她拿拼图。才走出楼梯口，就看到靳以尧还在客厅里坐着。 她收回视线，稳步下楼，从电视机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拼图。 “保姆没做晚饭。” 这话让顾晓情动作一顿，她敛了敛眸，默不作声的合上柜子，然后转身上楼。 期间靳以尧都没有再说半句话。 母女两人坐在床上拼拼图，楠楠扁着薄薄的唇，眼睛还有些红，但情绪是已经冷静下来了，小小的食指在拼图里一小块一小块的翻找。 拼了几块后，顾晓情问：“宝宝，要喝牛奶吗？” 楠楠摇摇头，惯性的抽噎了一下，然后指着完整示范图上的一个角，小声的说：“妈妈，这个图找不到。” “好好找，要有耐心。喏，在这里。” 又拼了几块，顾晓情看着拼图，突然又说：“晚上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妈妈给你摊个饼？” “饱了的。”楠楠说着舔咬了一下红艳艳的小嘴唇，“那个小哥哥给我夹了好多菜，我全部都给吃掉了。” “这样啊……” 顾晓情于是又没话说了，低头帮着女儿翻找拼图。 倒是楠楠发现了这心神不宁的样子，仰头看她。水洗过一样的乌眸子亮亮的，她担心的问：“妈妈，你是没有吃饱吗？” “呃……嗯，好像有点。”顾晓情终于找到了理由，稍微的拢起拼图卡片，“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楠楠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小心点，知道吗？” “嗯！”楠楠点点脑袋，朝她摆摆小手，“妈妈你去吧。” 顾晓情走出卧室，下楼后径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葱姜蒜洗干净切段泡水里，切出一碗肉末，用葱姜蒜水和和面，一锅里烧水，一锅里浇上油。 锅底油扫均匀，摊上饼，洒上肉末。水烧开的锅调制中火，汤勺里刷层油，打上一个蛋，放在开水里烫直成形，再关小火加冰糖。 不过十多分钟，薄薄的摊饼和糖水荷包蛋就做好了。 顾晓情没什么表情的脱下围裙，一手一个长盘，经过客厅的时候，在坐着一言不发的靳以尧面前桌几上放下一份，自己拿着另外一份上楼。 半个小时后顾晓情下楼，客厅里人终于是不在了。桌上放着的长盘里，不管是糖水鸡蛋还是摊饼都已经吃完。 她抿抿唇，有些心绪不稳，拿走空盘子洗掉。 接下来两天是周末，母女两人一早都醒来了，却赖床上没起。顾晓情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亲，“宝宝早上想吃什么？” “我要吃……饺子~” “好。”顾晓情亲亲她，率先起床。 楼下没人，保姆周末也休息，顾晓情敛了敛心神，进厨房准备早餐。早餐做了三份，照往常一样放在桌上，然后她去叫起床。 靳以尧卧室里没人，被褥随意的对折着放在床的一侧。 就像是被谁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顾晓情快步离开，匆匆下楼，把多出来的那一份分到自己和楠楠碗里。 她呼吸有些急促，收拾好盘子，歇了好一会儿，才上楼去叫女儿起床。 “妈妈，叔叔不在吗？”楠楠下楼，第一时间发现和以往的不同。 “嗯。”顾晓情不想多聊，又说：“楠楠，妈妈今天带你出去玩，去游乐场还是去动物园？” “都可以呀，叔叔去吗？” “叔叔很忙，不能去，就我们。” 楠楠期待的小脸儿瞬间垮下来，“啊……那好吧。” 女儿失望的话语言犹在耳，让早餐变得格外难以下咽。饺子似乎要满出喉咙口，顾晓情忙喝了半杯豆浆才勉强压下。 靳以尧现在…… 应该是忙着约会。 毕竟是有结婚对象的人了，周末当然不可能再和她们一起…… 想到这，顾晓情放下筷子，“楠楠，妈妈带你去找昨天的小哥哥玩好不好？” 楠楠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双手抱起豆浆杯子喝了些，才摇摇头道，朝她笑道：“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顾晓情一阵心酸。 看着女儿刻意展露的笑容，她忍不住开口道：“楠楠，妈妈给你找个爸爸好不好？” 楠楠大眼睛倏地变得更大，“啊？” “想不想要？” “是……是谁啊。”楠楠有些紧张，抱着杯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楠楠见了就知道了。”顾晓情揉揉她的脑袋，心里却是韩佳昨晚说的那番话，不管要不要真谈感情。至少去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不然这样拿不起，放不下的，不仅快把她自己逼疯了，还连带着影响到了女儿。 于是顾晓情也不再墨迹，当即拿手机在网上翻找，最后进了个同城的实名认证相亲论坛。注册需要填写姓名、身份证，以及手机号，获得手机验证码才能进去。 论坛里帖子繁多，大多都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 置顶帖子里的内容是经过论坛相识，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侣们。 顾晓情没指望一次成功，翻看了些帖子后，随手刷新，多出个新帖子。 里面附带贴着的照片十分斯文儒雅，家庭条件也不错，早年离异，家里有个在读幼儿园的儿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想起刚刚看到的一些留言，就顶着空白头像，回了两个字：约吗？ 还没出帖子，她就收到了一条私信通知。 对方让她传张照片，并且简单说一下个人情况。 顾晓情莫名有些紧张，从手机里挑出张和楠楠的合照，把自己有女儿的事告知，至于负债百万的事……她私心之下，选择偷偷隐瞒。 私信回复过去后没反应。 顾晓情回到那个帖子，发现不过短短时间，已经有十几条回复，还有姑娘带上了自己的照片和个人信息，留言有意详谈。 大家似乎都不介意帖主是二婚并且有个儿子。 顾晓情心想这人应该挺忙的，就打算放弃，然而才退出帖子就收到了新的私信。对方直接给了她约会地址和时间，见面地点是市中心一家游乐场附近的餐厅，约见时间是十一点。 这么快！ 顾晓情呼吸窒了窒，有些莫名的紧张。 也许是挺长一段时间没反应，对方又发来一条私信：方便吗？ 顾晓情忙收拾好心情，回复一条“嗯”，想了想又加上一条：我带女儿一起去，穿母女装，应该很好认。 对方回：放心，我会认出你/微笑。 第122章 请多多指教 顾晓情虽然从来没有相亲过，但光凭想象，也知道场面可能多少有些尴尬。 就像是谈生意，你为的是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可相亲谈的是感情，当把神圣的感情放在桌面上来谈，是个人都会不太自在。 让顾晓情惊讶的是，r城竟然这么小，她已经连着第三天碰到陈瑾淮了，还是同一个餐厅。都碰上面了，她当然不好意思不打招呼。 然而着招呼还是被陈宝宝抢了先——“楠楠妈妈，楠楠，这里这里。” 每次听到陈宝宝叫自己妈妈，楠楠总是会下意识靠紧些顾晓情，像是在宣布主权一样，不过倒是没有一开始那样哭了。 “陈总，好巧。”顾晓情可不是来叙旧的，所以想的是牵女儿过去打个招呼。 陈瑾淮却站起身，他穿着手工西装，挺括笔直，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五官硬朗深邃，透着几分不苟言笑的严肃。 “不巧，顾小姐，我们在等你。” 顾晓情闻言一愣，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下意识抓紧了女儿的手，求证似得看向陈瑾淮，“不是。陈总您……” “帖子上的是我助理的照片。”他说着，眉宇皱起一分，似乎觉得有些不太自在，“第一次，不懂，是他帮忙发的。” 看到他这样，顾晓情反而笑了，“所以r城还真是小，楠楠来，去坐下。” “妈妈，我们不是来找那个手机上的叔叔的吗？”楠楠仰着小脑袋，一脸不解。 “就是陈叔叔。”顾晓情没好意思和孩子多说。 不过，她是来相亲的没错，但对象是陈瑾淮，她就得多考虑考虑了。这人社会地位可不低，没道理和她…… 不对啊。 “陈总，您知道是我？” “你有给过我照片。” 顾晓情尴尬了，“那个……” “先点餐。”陈瑾淮把菜单推到她面前，“不用紧张，当平时见面就可以。” 顾晓情翻开菜单，心里却回想着那个帖子。 陈瑾淮除了照片是假的，工作以及收入谦虚化以外，关于离异的婚姻状况以及有个儿子上幼儿园方面，都没有隐瞒。 他是认真的？ 这样一想，顾晓情就有些坐立难安了，因为她欠了靳以尧的钱。 还欠了不少。 就算没有欠，她好像也说服不了自己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过于……嗯，她觉得，陈瑾淮可能更需要一个类似于保姆的妻子。 因为他好像并不太懂如何带孩子。 顾晓情无法想像出陈瑾淮这样的男人，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但既然不可能在一起，她反而放松下来，“楠楠，想吃什么。” 也许是无利可图，两人在餐桌上聊的话题比较自然。 顾晓情没有隐瞒自己出身农村，和家里关系并不融洽的事。陈瑾淮则说他父母现在都定居国外，每年他会带着儿子去国外探望，家中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顾晓情说自己厨艺还不错，陈瑾淮说现在公司发展稳定。 聊着聊着，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亲的意思。 说来也凑巧，韩佳昨晚那番大大咧咧百无禁忌的话，竟都让两人有如醍醐灌顶。自我反省因为感情上有所缺失，而忽略了孩子希望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午餐接近尾声，陈宝宝已经和楠楠聊上了，说是隔壁有个游乐场，一起去玩。 楠楠四周岁不到，自然是小孩子心性，听到有玩的也瞬间没了抵御“外敌”的坚定立场，转而拉住顾晓情的衣摆，眨着期待的大眼，“妈妈妈妈，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呀。” “当然可以呀。”顾晓情眉眼弯弯，神情和语气都温柔极了，拿着餐巾纸帮她擦掉嘴角上沾到的酱汁，“只是刚吃完不能跑太快，肚子会痛，所以要乖一点知道了吗？” 楠楠用力的点点小脑袋。 顾晓情转而看向陈瑾淮，眼里带着询问，像是在问他要不要去。 而她这一看过去，楠楠和陈宝宝都跟着期待又怯怯的看着他。 一来三双眼睛盯着，陈瑾淮心中微动，面上却无甚表情，他颔首，声音低沉却并不冰冷，“我休息日没工作安排。” 小孩们听不懂这话。 顾晓情就转达了这个喜讯，楠楠开心的拍手笑，陈宝宝抿着唇，眼睛里也透着喜悦，只是很矜持腼腆的坐在椅子上没叫没闹。 因为是周末，游乐园人不少。 在顾晓情拐弯抹角的提醒陈瑾淮带孩子出来别这么严肃后，陈宝宝终于敢和楠楠一起又跑又叫了，像是被放出笼的小鸟。 小鸟会归巢，没一会儿两人就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顾晓情虽然忙，但也带楠楠来过几次游乐场，而陈瑾淮则是从来没有踏进来过。所以与其说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不如说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带着一个大人一个小孩。 陈瑾淮不肯玩项目，顾晓情就左手一个手有一个，自己保驾护航。 察觉到陈宝宝虽然使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眼睛却偷偷往陈瑾淮那个方向看后，顾晓情才终于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把人严肃正经的男人拉上队伍。 陈瑾淮到底是没办法拒绝，然而答应后，他又觉得心情微妙。看着那三张可怜巴巴的央求脸，他恍惚中生出自己带了三个小孩的错觉。 谁骨子里都藏着未泯的童心，一开始顶多是碍于身份，矜持放不开，真玩上了，哪里还有年龄身份的限制。 不知觉中天就黑了下来，而他们才把游乐园的项目玩了一半。 陈瑾淮见天色不早，两个小孩虽然还兴致盎然的，但精神俨然没之前那么活力四射，就端回自己总裁架子，“晚饭去哪里吃？” 游乐园里已经亮起了灯，不远处摩天轮美轮美奂。 顾晓情看了一眼就收回，看向他，“随便吧，我不怎么出来吃，陈总你决定就好了。” “陪你们闹了这么半天，‘陈总’这称呼我还没摘掉？” 顾晓情诧异他会说这样的话，想了想，笑道：“那，叫陈先生了？” 他索性朝她伸出手，“叫名字吧，我叫陈瑾淮，怀瑾握瑜的瑾，江淮柳岸的淮。” 顾晓情看着面前的大手，有些怔愣，然后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下午都没有想起靳以尧。 在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情绪怂恿下，她缓缓伸出了手。 等和那只手交握后，顾晓情已经整理好心情，她抬头朝他露齿一笑，“我的名字不诗意，顾晓情，请多多指教。” 第123章 靳总，坐下一起吃吗？ 怎么能不说这个r城小？这边定了餐厅，菜才上桌不久，就又看到了熟人。 楠楠玩闹了一下午，合该是安安静静乖乖吃饭的时候，偏得眼睛雪亮，靳以尧一进来，她就雀跃的挥着小手儿叫：“叔叔，靳叔叔。” 顾晓情听到这个称呼心就一沉，楠楠却浑然不知，开心的拉着她的手，“妈妈，你看，是叔叔，他也来啦。” “这么巧，陈总也来这吃饭？” 陈瑾淮起身，“靳总，巧。” 不过一天没听，却显得恍然隔世的声音就出现在身侧。 顾晓情知道，再躲下去反而显得自己刻意，她抬头，在陈瑾淮和靳以尧打招呼的时候，看向靳以尧身边的女伴。 和那天在“陈将军酒楼”包厢里看到的是同一个。 “叔叔，叔叔！”楠楠见自己被忽视，心里有点小不开心，又叫了他一声。 靳以尧仿佛这才注意到她，俊美无俦的脸上浮起个笑，“哟，小家伙，嘴巴都能挂个油瓶了。” “嘻嘻，才没有。”楠楠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顿时笑的灿烂。 而顾晓情，就像是他眼里的隐形人。 靳以尧转而和金秀盈说话，“你要先去落座吗？我和陈总说会儿话。” “没事。”金秀盈杏眸含水，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是漾着道胭脂。 顾晓情没去看两人亲昵交谈的样子，垂在桌下的手却掐得大腿发疼。半晌，她才又舀了一勺汤圆给楠楠，“楠楠，吃这个。” “楠楠妈妈，我也要。”陈宝宝难得破了餐桌上斯文的小外衣，抱着碗儿往顾晓情方向凑。 顾晓情感觉有一道冷厉的眼神看过来，那道目光熟悉又陌生，她心里一颤，面上却尽量笑得自然，“好，宝宝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咸的都要！” “陈宝宝，你能不能改个名字呀！”听到自己妈妈这么温柔的叫别人，楠楠醋了，把小碗里的汤碗戳漏了馅儿，才闷闷说：“一个男孩子叫宝宝……” 陈宝宝以前也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可楠楠妈妈这么叫，他就好喜欢好喜欢啊！当然不想要改了。不过爸爸说，楠楠是他的妹妹…… 这么一想，他认真的说：“我的名字叫陈陆擎。” 楠楠诧异的眨眨大眼，“啊？你叫什么情？你和我的妈妈名字一样吗？” 金秀盈看到靳以尧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下意识看向交谈的两个小孩。 “陈陆擎啊。”陈宝宝重复说，然后摇摇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其他我也不知道。” 楠楠想了半天，吐槽道：“你的名字太难记啦。” “……”顾晓情，“楠楠你以为你的名字很好记吗？” “当然很好记啦，东南西北，我是楠楠啊。”楠楠一边顶嘴，一边嗷呜的张嘴吃掉露出紫薯馅儿的汤圆，含糊不清的说：“我的名字最好记了。” 顾晓情失笑，陈瑾淮看着她无意间也跟着轻笑了声。 周身温度是瞬间又明显冷下来不少。 “靳总，坐下来一起吃吗？”陈瑾淮见靳以尧还不走，说：“我让服务员加两个座位。” “不用了。”靳以尧面无表情的冷道：“我们提前定了座。” “那好，下次再聊。”陈瑾淮说着也没客气，坐回位置，也许因为气氛好，他将自己的碗往顾晓情那方向一递，“姑娘，给我也盛个甜的。” 亲昵的语气让靳以尧眸中的冰渣子倏地沉了沉。他扫向顾晓情，却见她根本没理自己，线条分明的下颌骤然绷紧，他带着金秀盈转身离开。 步子之大，害的金秀盈措不及防，差点走了个踉跄！ 顾晓情虽然没看他，但表情却不太好看，此时也笑不出来，只舀了一勺到陈瑾淮碗里，缓解自己尴尬似得说：“一个够你吃吗？” “不够待会儿再让你盛。” 楠楠在一旁，戳着汤圆，心里酸酸的。她想，陈宝宝和他爸爸真的是太讨厌了，妈妈是她一个人的妈妈，现在都别他们抢走了！ 而陈瑾淮什么人，余光里靳以尧的身影彻底离开，他才放下筷子，拿口布擦了擦嘴，问道：“晚上有其他安排吗？” 顾晓情摇摇头，刚刚的插曲，显然把她的兴致败坏的一干二净，现在连客气的笑容都提不起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着，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他们玩一下午也累了，我会找人看着。” 顾晓情虽然心里烦闷，但还没到把孩子交给别人看着，自己去散心的地步。就摇了摇头，然而拒绝的话没出口，手机叮咚响了。 是短信的提示音。 她心里一跳，这时候，能给她发短信的只会是靳以尧。 靳以尧发的会是什么？讽刺还是奚落，还是命令？ 心跳的莫名有些快，顾晓情手伸到口袋里，才摸到手机，就迟钝的想起陈瑾淮还等自己的回答，于是她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想楠楠可能会哭。” 她声音不大不小，楠楠却听了个刚好，“什么呀！妈妈你不能说我坏话哦，我都听到了，我才不会哭！” 顾晓情失笑，温柔的揉揉她脑袋，“好，我们楠楠最勇敢了，哪里会哭呀。” “妈妈亲亲。”楠楠嘻笑着侧过脸蛋。 顾晓情笑着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记。 陈宝宝坐在两人对面，眼里流露出羡慕至极的光，在看到楠楠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迅速的掩饰般的低头，扒拉着空碗。 楠楠当然看到了。她想，陈宝宝还是有点可怜的，他都没有妈妈会亲亲他。 但转念一想，如果把妈妈分给他，那自己就剩下一半了，也很可怜啊。于是她心里犹豫了非常久，最后才捏扭着问：“陈宝宝，你想我妈妈亲亲你吗？” 陈宝宝红着眼睛看她，又转头看自己爸爸。 “来，阿姨亲一个。”顾晓情可看不得一个俊俏乖巧的孩子露出这神态，起身轻搂过他，贴着他的脸蛋亲了一下。 陈宝宝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伸手要搂她，“妈妈……” 顾晓情一怔。 “陈陆擎！”陈瑾淮突然低喝！ 陈宝宝吓得眼泪一收。 “凶孩子干什么？”顾晓情没忍住横了陈瑾淮一眼。 见对方怔愣住，她才意识到两人没那么熟，于是心里尴尬一瞬，收回视线，温柔的揉揉陈宝宝的脑袋，哄道：“不哭啊，宝宝这么乖的。” 陈宝宝想哭又不敢哭，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到底是强忍住坐下。 顾晓情当然知道他是被陈瑾淮凶到了，身为外人也不太好说什么，只能坐下拿出手机看。 那她以为是靳以尧发来的，甚至为此心跳加速想了半天内容的短信，是韩佳发的—— “晓情出来嗨啊。失恋吃东西不顶用，我请你喝酒解愁！你不喜欢陈总那样的，我再给你介绍其他男人，我这里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 第124章 不介意 还种类繁多，顾晓情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象出来韩佳用什么表情发这短信的。 手指在回复位置上犹疑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不了，我得照顾女儿，不方便出来。 短信发出去前后没十秒钟，手机响了。 她抬头看了眼陈瑾淮，还是接通，“你好……” “晓情出来嗨啊！我这边男人和酒都备好了，你把你女儿带过来，这里也有地方给她安安静静睡觉。” “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我们关系这么铁，靳哥又那么渣的抛弃了你，那你的终身大事当然就是我的责任，我有义务让你再找个逞心如意的男朋友！” 顾晓情一直不喜欢太油嘴滑舌的男人，但也许是韩佳的个人形象太好，又可能他话里面没有任何恶意。所以说话直接、自来熟，成了他较为鲜明的性格，却并不惹人讨厌。 原本拒绝的话在听到靳以尧的名字后，在舌尖绕了一个弯，顾晓情心思杂乱，做不下决定。 然而，靳以尧现在也是美酒美人相伴，她和孩子太早回去，在那空荡荡的房间里，同样也是胡思乱想。 有韩佳在的话，能分散一下注意力，哪怕只减少一些回去后被靳以尧冷嘲热讽的机会，那都是好的…… 有了楠楠后，这是顾晓情第一次没有直面现实的勇气。 “在哪里？”她问。 “就昨天的酒吧，我带你来过的！” 顾晓情听着韩佳那趋近于笃定和雀跃的语气，有些无奈，昨天那路，她就算方向感还不错也已经被他不靠谱的指路给弄得晕头转向。 不过……她不认识路没关系，陈瑾淮认识。 “好，我等会儿过来。” “‘等会儿’是多久，给你十分钟时间吧，迟到要罚酒的啊！对了，你稍微打扮一下再来啊。” 听着他这么武断的决定了时间，顾晓情眯起眼，“‘稍微’是怎么样，女人打扮起来那是‘稍微’就可以的吗？” “哎呀那你就这么来吧，现在开始计时了啊，我铁面无私的。” 顾晓情挂了通话，两个小孩已经吃的差不多，她晚上七分饱也已经够了，于是就抬头看陈瑾淮。 陈瑾淮见她看过来，放下口布，轻描淡写的问道：“去双生酒吧？” “嗯……刚刚是韩佳，约我们去昨天的酒吧见面。” “那走吧。” 出了餐厅，顾晓情才后知后觉晚上见到靳以尧，无意间把一整天经营的气氛都给毁了。虽然并不是靳以尧一个人的原因，但那就是连锁反应。 “陈瑾淮，因为要去见韩佳，所以……” “没关系。”陈瑾淮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声线和往常一边沉着，听不出什么语气，“那个地方改天有机会再带你去。” “以后”“改天”“有机会”这些不确定的词汇，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化解尴尬的工具，既能委婉推拒又留有余地，不至于把话说的太死。 顾晓情笑，“好，有机会一定去。” 在车内，昏暗的光线外加妈妈柔软的怀抱，玩了一天的楠楠已然疲倦，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陈宝宝还是和之前一样，坐在自己爸爸和顾晓情之间。 偶尔他会偷偷转头看一眼睡得香甜的楠楠，然后忍下羡慕，将小身板儿挺得笔直的继续坐着。 顾晓情心绪全被靳以尧占满，看着不断后退的灯红酒绿，就没发现小孩的这动作。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到需要借酒消愁的地步，但回去面对那豪华宽敞的、并不属于她的房子，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更加抑郁。 靳以尧晚上会回来吗？ 还是就和那个谈婚论嫁的女孩在外面过夜…… 很快，车子抵达双生酒吧。 “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去。”顾晓情不太好意思把这么正正经经的人往酒吧里带，何况楠楠虽然睡着了，陈宝宝却还清醒着。 “陈陆擎，困了吗？”陈瑾淮低头问儿子。 陈宝宝下意识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顾晓情见状轻叹一声，觉得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果然还是不靠谱，就道：“那一起进去吧，待会儿让韩佳找个房间让两个孩子睡觉。” 打了电话给韩佳，这次还是从侧门进，顾晓情怕正门进去音乐声太大，会把睡着的女儿吵醒。 酒吧有客房和包厢，但韩佳非常客气的把自己的卧室腾出来，用来安置两个小孩。 顾晓情身为几人里惟一一个女性，担任起哄两个孩子睡觉的责任。 自己女儿睡着了不用哄，非常懂事的陈宝宝其实也很好打发，温声细语的安抚一声，亲亲脸蛋，唱支安眠的歌谣也就乖乖合眼睡觉了。 然而，陈宝宝表现的越懂事，顾晓情的心越酸，因为她能从小孩身上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影。 她以前不得已出差的时候，会把楠楠交给隔壁婶子带。那个时候的楠楠，是不是也这样，强装着乖巧，其实晚合眼几秒钟都能委屈又害怕的哭出来。 顾晓情在一旁守了半天，等着两个小孩都彻底睡着了，才悄声的离开了房间。 “啊！”她转头就吓了一跳。 陈瑾淮朝她露出个歉意的表情，“吓到你了？” “还好，你怎么没和他们上去。”顾晓情也不好意思拍胸口了，放下手尴尬一笑，“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所以时间有些久。” “一起去吧。” 有个被韩佳吩咐过的服务员就在出口处等着，见两人来了，非常礼貌的做引领。 进酒吧的时候，就韩佳一个人来迎接，所以所谓的“美男云集”，顾晓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盛况，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特别是在服务生引领两人抵达后，离开的时候，那种紧张和临阵脱逃的感觉上升到了顶点！ 陈瑾淮在她身后侧，让她先进，见她站在门口不动，不解，“怎么不进去？” 顾晓情如梦初醒，应了声后，推门而入。 包厢很大，面积和靳以尧在南府别墅的半个客厅差不多，这会儿包厢里正放着一首温柔又带着悲伤的情歌，正在唱歌的人声线和原唱交缠，真假难分。 然而她一进去，歌声就断了。 正握着麦的韩佳朝她又蹦又跳而来，然后一把搂住了她肩膀，“嘿兄弟们，我们美丽的女主角登场了，大家掌声欢迎！！” 麦克风把他的话传到包厢每一个角落，顾晓情被这架势弄得吓了一跳，随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热烈的掌声。 抬眼看去，沙发上一溜儿看着二十多岁出头的青年。 韩佳在掌声中看向陈瑾淮，脸上笑容在房间内胡乱摇摆的灯束中不太真切，他问：“陈总，我约晓情的时候不知道你也要来，请的朋友有点多，你不介意吧？” 陈瑾淮一如既往的无甚表情，“不介意。” 第125章 她醉了，我替她喝 有韩佳在，尴尬的气氛就减少了很多。 顾晓情自认为虽然不像韩佳一样自来熟，但在酒桌上喝下过多少合同，和陌生人露过多少笑脸？ 现在不过是对着一群还没开化的少年，没什么问题。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年轻了…… ——“姐，你挑个情歌，我们上去对一个？” ——“酒量怎么样？来，这个酒不错，试试看试试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来熟的性格结交的朋友恐怕都是自来熟。 而以上两个还是轻的，为了让气氛迅速活络起来，韩佳出了个馊主意，当然，在他自己认为下，应该是非常棒的小游戏——传纸片。 酒吧各式各样的玩乐道具不少，传透明纸片算是最不需要道具的小游戏，但也最容易让暧昧升温。 规则非常简单，不能用手，两人用嘴接，从头接到尾，中间谁掉了谁喝酒。 顾晓情对酒桌文化深有体会，但那些个老总可没有这些小年轻会玩，要潜，那都是在桌上就动手动脚，直来直往的，绝不会这么拐弯抹角。 所以，在听到游戏规则的时候，脸都白了。 她一个孩子妈，混在一群小鲜肉里已经非常不像话了，现在还要和人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老脸还要不要了！ “陈总，来不来？”韩佳喊话另外一位气场和他们格格不入的男人，“位置随机哦，狼多肉少，谁排到晓情算运气好！” “你怎么问他不问我？”顾晓情瞪他一眼，“我没说我要参加。” “你是主角你不参加，我们玩这游戏干嘛？耍猴戏呢？” 顾晓情微恼，明明说好是借酒消愁，现在又成了玩游戏，说什么男人款式应有尽有，怎么看都是和他一样的自来熟小鲜肉款啊！ 不过想想，陈瑾淮那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男人，怎么可能会参加这样的游戏。 一旦他拒绝了，她也能用同样的理由回绝韩佳。 然而这个念头才升起，就听到陈瑾淮应了声说：“嗯。”他是见顾晓情推拒不了，又怕她为难太多，于是补充了句：“我站在晓情旁边。” 顾晓情不敢置信的转头看陈瑾淮：“……” 这怕是个假的陈瑾淮吧！！ “那行！”韩佳毫无原则，规矩说变就变，明明说好抽签决定位置，这会儿爽快的给陈瑾淮开后门。 除了顾晓情和陈瑾淮两人，韩佳加上他的几个朋友一共是五个人，五人从五张从a到5的扑克里抽。 抽到五的偏巧就是韩佳。 这游戏对着陌生人尴尬，对着熟人，更！尴！尬！！ 顾晓情低估了这么一个小游戏给人带来的羞耻感，当薄薄的透明塑料片里传来陌生又温软的温度时，她慌得下意识后撤！ 纸片落地，她和韩佳罚酒。 “我酒量可不好啊，你要是再这样故意灌我，我就当你对我有企图！”韩佳闷下一杯酒，把新的一片透明塑料薄片吸在嘴唇上，继续和顾晓情做交接。 顾晓情脸红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刚刚的酒浓度太高，还是难为情，肚子里火辣辣一片。 这之后又罚了两杯，总算是勉强接过。 又急又专注于过游戏的顾晓情没注意到，这三杯酒，全不同样，洋酒啤酒一混，后劲儿可想而知。 而也不知道是大家都觉得接下来是重头戏，还是顾晓情自己心里作用，她总觉得当自己转向陈瑾淮的时候，包厢里都明显的有揶揄声和口哨。 韩佳年纪二十出头，身高一米七八，稍微弓着身子就能吻住顾晓情。 但是陈瑾淮不一样，他有着和一米八八的靳以尧差不了多少的身高，加之周围拒人千里的严肃气势，让人还没玩游戏，就因为心里压力而怂一半。 韩佳爱玩，这样的游戏他不知道玩了多少遍，非常得心应手，而她也不应该多想。 可是对于陈瑾淮这样的男人，应该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玩这样的游戏吧？ 身经百战和萌新小白，那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果然，两人根本无法靠嘴唇交接。 只是顾晓情刚刚几杯酒下肚，这会儿觉得五脏六腑都烧的非常厉害，这会儿想法设法不想让那纸片掉落，扭着脸挪动着唇，极力拯救那单薄的透明塑料片。 “哟哟哟。”韩佳不嫌事大的拿着手机在一旁拍，“马上就好了，加油加油！” 顾晓情听到这话，也不辨那是真是假，挪着嘴唇往上移。 陈瑾淮和她不一样，他没喝过酒，心绪清明，知道彼此的呼吸已经让薄薄的透明塑料片染了雾水，几乎贴在脸上，要移动非常困难。 她再往上挪，那也是人动，薄片不动。 罚杯酒再说。 他想心中这念头才下，面前的人就揪住了他的双臂，然后踮着脚吻了上来。 金丝框眼镜镜片后的眸子倏地放大！ 柔软在唇钱，蕴含着莫名的馨香和酒香，周围一群人起哄，数韩佳闹的最厉害，还还把手机往前凑近了些，对准了两唇想接的地方。 陈瑾淮知道这样不对，抬手扣住她的肩膀。 顾晓情已经醉了，她的身体火热，能非常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不仅仅是醉了那么简单。只是思绪混沌，她没有办法想太多，只觉得面前的清凉让她没那么难受。 她渴求面前这份让她无法抽离的凉意。 而在她没有推开陈瑾淮的这段时间，握住她肩膀的的陈瑾淮，更像是把她往面前拉。 顾晓情缓缓睁开眼，媚眼如丝。 陈瑾淮心思一动，反而思绪瞬间清明，一把将人拉开却又控制着力道，没把人给推倒，“晓情？” 顾晓情四肢发软，却觉心中畅快，她在陈瑾淮的搀扶下，不忘转头问大家：“我们赢了吗？” “没有！”韩佳喊的最响，“来来来罚酒，塑料片都掉地上了！” 他一说，其他人才看到，两人嘴唇贴着嘴唇，那塑料片可不就是落在地上没有任何人接住么！ “喝就喝！”顾晓情素来诚信从不耍赖。 陈瑾淮没松开她，只咳了声，道：“她醉了，我替她喝。” “哪里能那么容易醉啊。”韩佳目的不纯，煽风点火的不嫌事大，一手端着酒一手在顾晓情面前五指大张，“来来来，晓情这是几，大声告诉我。” “五！”她答的也果然大声。 韩佳说：“好，没醉，来喝！” “喝！”顾晓情双颊红得发热，她接过酒杯，干净利落的翻手一饮！明明脚都发软了站不住要人扶了，却还端出了个豪气云天的架势！ 又一杯酒下肚，顾晓情睁着眼用力晃晃头。 酒吧特有的灯光加持下，她已经彻底的看不清人了，只是手里还捏着空酒杯，不允许别人轻易拿走，扯着衣领，嘴里嘀嘀咕咕着让旁人听不懂的话。 韩佳看到顾晓情嫌热的扯领口，顿觉时机已经成熟，站起身拍拍手，“哎哎哎，哥几个儿玩得也差不多，今天就先这么散了吧，楼上订了房间啊！” 第126章 你没资格说这句话 另外四个小伙子和韩佳关系铁，早知道这次来是干什么的，见目的已经达到，也都一一附和，接连着起身就走。 韩佳看了眼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变成已读，心中大概算了下时间，就转头看陈瑾淮，笑说：“陈总，两个孩子还在我房间，你看是在我这开个房间，还是连夜回去？” 陈瑾淮看着沙发上彻底醉迷糊了的顾晓情，隐约觉得有些棘手，但还是说：“我们回去。” “行，那晓情就交给你了，我去洗手间放放水。” 他一走，包厢里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一首被人点了却没有人唱的温柔bgm还在播放。 陈瑾淮看到顾晓情像是猫儿一样眯起眼，一手攥着个酒瓶子，一手扒拉在衣领处，露出光滑一片肌肤，也不知道是觉得勒还是觉得热。 前不久，她还和人在酒桌上划拳、玩骰子、玩游戏。 一输就喝酒。 那不要命的喝酒架势，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起初他当然是拦的，陈瑾淮和顾晓情不熟，没看到过她这一面也是正常，只是，他隐约觉得她并不是每次都这么豪放，而是心里有事。 因为她明显是想要买醉。 可一天下来，都是好好的。 除非，是突然有了什么事影响到她，而那件事，很可能就是今晚在餐厅里遇见靳以尧和他女伴。 那没有墨粉胭脂味道的甘甜红唇，此时因为浸了过多酒液，显得格外饱满和红润。 他，还记得那唇吻上来的柔软。 陈瑾淮喉结动了动，撇开那个画面，弯腰去扶她，“顾晓情，我们也得回去了。” 顾晓情觉得热炸了，浑身都有细小的蚂蚁在爬，让她心痒难耐，又挠不对地方。 热乎乎的身子一贴上他，就觉得凉快又舒服，立刻抱着他就不撒手了，闷哼道：“难受……” “回家让人给你泡蜂蜜水。”陈瑾淮应完，心里犹豫要不要联系靳以尧。 毕竟对于靳以尧来说，顾晓情是特别的。 可他们不是也没什么吗？ 顾晓情到论坛上找人相亲，而靳以尧则有了成双入对的女伴。 不过真正让陈瑾淮打消那个决定的，并不是以上这冠冕堂皇的，男未婚女未嫁的理由。 而是，几个脑海里盘桓不去的画面。 顾晓情哄孩子时候展露的温柔神情，交谈时软下来的语气，还有她轻轻给他儿子唱摇篮曲的轻柔歌声…… 所以，不是理智左右了他的决定，而是私心占了上风。 “回家？”顾晓情浑身燥热难当，贴在他身上，一双眼微微眯着望向他。 说是看着陈瑾淮，但顾晓情眼前其实早已经模糊一片，她只是被一股不知名的热度驱使，无意识的勾脚缠住面前的冰凉。 陈瑾淮是个男人，还是个自和妻子离异后，几年不曾有过真正性方面生活的男人。 此时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今晚又也喝了点酒…… 似乎……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唇，亮盈盈的，上面仿佛沾了蜜糖，浮着花香。 他不知觉中加重了扣着她腰的力道，慢慢俯下身去。 然而还没触碰，就听到一个极力压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还以为陈总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会乘人之危的小人？” 陈瑾淮看着顾晓情睁开水雾一样的眸子循声看去，在心里为自己刚刚鬼使神差的行为低咒一声，面上却不动神色，“靳总。” 靳以尧的呼吸还有些粗重，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一路赶的急。他大步走进包厢，一把擒住顾晓情的胳膊，对着那醉醺醺的女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本事啊！顾晓情！” 顾晓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要靠过去，然而和身边人接触面积更大，自然也更凉爽些，于是就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僵局。 “她喝醉了。” 两人对立而站，身高所差无几。 只是一人喝了点酒气，质温润却又显得冷漠。另一位则如同领地被侵犯的猛兽，鬃毛竖起浑身戾气！ “我有眼睛！”靳以尧转而一把拧住陈瑾淮的手臂，五指猛地一收！ 他常年健身，西装下肱二头肌猛地突起，虎口同时用力，那力道几乎能掐断谁的胳膊！ 凌厉的凤眸迸射出有如实质的冷箭，“陈总还不松手？” 同样的个子，专注于工作的陈瑾淮和他比起来，就更趋近于外表给人的感觉那样斯文，武力值也低。 然而，尽管吃痛，他还是没松开搂着顾晓情的手，只道：“我答应过她，要送她回家。” 靳以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就住在我家，不麻烦陈总！” “她住在你家？”陈瑾淮有片刻怔愣。 “呵呵。”靳以尧在对方松懈的这会儿功夫，一把将醉得不清的顾晓情夺到自己怀中！ 他这会儿浑身肌肉都绷起来了，顾晓情撞了个头晕眼花！ 可就是不知道痛，甚至觉得这个胸膛比刚刚那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爽快，贪恋的抬手，手指隔着衣服摸着那胸腹肌。 靳以尧一把擒住她乱吃豆腐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到自己怀里的缘故，原本外放的威慑力收起一半，冷声道：“这女人欠我一千万，早就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了，陈总还不知道吧？” 这个陈瑾淮还真不知道，他暗自扭了下手臂，觉得疼，面上平静道：“你说过她是你的助理。” “自己的人，总是要放在眼皮底之下才放心不是？”靳以尧冷笑，“劝陈总多放点心思在工作上，儿女情长这样的事，不适合你。” “儿女……”顾晓情摸得正欢，突然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就抬起，汪汪一片的望着靳以尧，“楠楠……” 见她这妩媚诱人讨欺负的模样，靳以尧腹下的火没点燃，就被滔天的怒火盖过！ 一想到她整晚都这么个样子，一想到韩佳发过来的接吻视频，靳以尧整个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恨不得现在就脱了衣服，把这女人给收拾服帖老实了！ “楠楠……”顾晓情难受又紧张的嘟起红艳艳的嘴唇。 “现在想起来了？”说话间，靳以尧深如寒潭的眸子扫向一旁的陈瑾淮，“我已经让人把孩子先送回家。现在，你也老实和我回家！” 听到孩子安全，顾晓情压下的难受和热气又全涌了上来，“靳以尧，我……” 靳以尧却已经没那个耐心再在这里听她说，一把横抱起顾晓情就往外走。 “靳总。” 靳以尧脚下一顿。 陈瑾淮说：“她欠你钱，我相信。但她是你的人，这说法是不是太过于武断了？” 靳以尧回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只凤眸里翻滚着所有物被觊觎、被侵犯的恼意！！ “多少钱。” 靳以尧最终还是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的收回视线，他道：“陈总，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第127章 怕晚了 黑色轿车在夜晚中急驰！ 车内的狭小空间让顾晓情的昏沉消散去一大半，但更多的是她对于失去了刚刚让自己舒服不已的怀抱而不满，她扯着衣服，觉得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小蚂蚁，难受的要命，“热！” 靳以尧脚踩着油门，面无表情的打开冷气，觉得自己心头有火烧得比她还厉害！ 而他开了冷气，顾晓情却更难受了。 仿佛皮肤外是冷的，皮肤内是热的，冷热交替之下，精神和身体像是在一起承受着各种错乱和撞击。 她觉得那股温差几乎把她皮肤给撕裂！ 可是车内还有另外一股极有威慑力的低气压，迫使她无法肆意的宣泄情绪，顾晓情只能焦虑的拉扯领子，交搡着腿，额头抵着车窗轻撞，“好热，好难受。” 车里的冷空气流窜，寒意侵入皮肤，顾晓情却还在叫热。 这能是什么情况？ 猜测到某个可能性，靳以尧脸色彻底铁青，捏拳狠狠的锤了下方向盘！ 该死的，这群人给她喝了什么？！ 不，不能说这群人，而是韩佳那混账小子！ 第一次收到韩佳短信的时候，是昨天，莫名其妙问他感情生活顺不顺利。 因为当时心里正烦躁，这话题只会让他烦上加烦，所以根本没理会。 今天，又收到一条，说是他遇到了个失恋的小姐姐，要请她一起喝酒，问他要不要去。当时他还因为顾晓情和陈瑾淮在这里吃完饭而恼火不已！ 昨天回家人不在，出来接又没头绪，在小区门口等，却等到了她笑颜如花的从陈瑾淮车子里下来。 而现在，昨天见完，今天又见！ 还姑娘？ 靳以尧恨不得当场就把那一大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圆，直接扣在陈瑾淮头上！可是，顾晓情还在冲着陈瑾淮谄媚的笑，那汤勺帮他盛汤圆。 什么怒火都吞下了，焚烧的就是自己的五脏六腑！ 他没有理韩佳的短信，甚至期间掐断了两次来电。直到饭到尾声的时候，他才从恼怒中惊醒，韩佳再无聊也不可能把要约谁见面的事告诉他。 打开手机，就看到对方发来一个短视频。 因为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所以视频没有那么清晰，但尽管这样，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双手捉着别人，用力献吻的女人是谁。 紧紧绷了一晚上的理智，瞬间断了弦！！当即把金秀盈留在餐厅，让司机来接，自己开车一路横冲，心里急切的像是有头狮子在愤怒咆哮！ 怕晚了。 就怕晚了…… 怎么去的双生酒吧，靳以尧就以这样的车速飚回南府。 期间顾晓情已经把外套脱扯下来了，只剩里面贴身的保暖内衣。 内衣修身，她脸色潮红，眼里全是泪，甚至觅出一些到眼角。体内的燥热无法宣泄，顾晓情双腿挤搡着，对身上剩下的束身衣物束手无策。 事到如今，靳以尧当然不可能还教训她，把她抱下车，“马上就好。” 对于顾晓情来说，他周身凉而不冰，舒服到她干渴的皮肤仿佛遇到了温润的溪水，她迫切的缠上双臂，贴上脸，在他脖颈间不断磨蹭。 靳以尧喉间一紧，差点脚步都不稳了。 不远处别墅门大开着，代驾司机站在门口处等，见靳以尧怀中有人，立刻要来帮忙。 “没事你走吧。”靳以尧的声音沙哑。 那人扫了眼面色酡红的顾晓情，了然的点头，“是。” 靳以尧也不多解释，事实上他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顾晓情在亲他。 而那娇软的身躯像是没有骨骼一样，从他的双臂间滑下去。 门一关上，靳以尧就把她压在墙上，狠狠吻了上去！ “你、你还有机会。”靳以尧双手托着，他喘着气，额边青筋直跳，滚动着喉结，艰涩说：“顾晓情，你还有机会。” 顾晓情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像是得了skinhunger，缠绕着靳以尧，只委屈又带着一丝满足的呢喃，“好热，我好热……” 抱着人艰难上了楼，进了主卧。 左手边是浴室，右手边是床。 靳以尧觉得自己真的要炸了！缠着她的人却对此无知无觉般，却露出最无辜和渴求的目光。 他动了动喉咙，“我想你还是洗个冷水……”澡。 脚下一转，到底是进了浴室。 将近初冬，又恰逢浑身火热，这个时候冷水兜头淋下的刺激可想而知。顾晓情打了个颤后，思绪还处于混沌间，眼泪就已经毫无征兆的倏地涌出…… “求求你……” 听到这一声哭腔，帮她脱衣服的靳以尧动作猛地一僵，而不过愣神的这片刻时间，湿漉漉的人就已经扑了过来。 温香软玉。 靳以尧早已经忍得心绪不稳，凤眸猩红，此时想的却是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她缠着的、抱着的人，就会是陈瑾淮。 卷土重来的嫉妒如同海浪，掀翻他所有理智，一把将人抱出浴室！ 第128章 怎么挣扎？ 一夜疯狂缠绵。 顾晓情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睡过一觉，思绪混沌，不管身体还是精神都还在精疲力竭的临界点。 就好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浑身酸痛，连抬个手扭个腰都是奢侈。 她轻轻的喘着气，眼神没有聚焦。 顾晓情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已经没有人，距离上次差点和frans滚床单不过几天时间，这一次，她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419。 心里有种叫生不如死的情绪在不断的拉扯，让她哭不出来，笑不出来，细细的一口气要慢慢的喘，不然就有可能一口气喘不上，呛死。 她虽然已经是一个母亲，但在昨晚之前，有的经验却仅仅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那天的靳以辰就和这一次靳以尧一样，在她身体疲倦无知的时候离开。 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场情事中途她神志清醒过，清醒的知道那是靳以尧，她没有任何抗拒，反而尽力去迎合，两人身躯那么契合，她像是献祭一样努力献出自己。 靳以尧。 三个字喊出口那一刻，她知道，这场感情里自己所有的伪装和自尊都成了一场笑话。 视线缓缓聚焦，顾晓情怔怔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床上仿佛还留有靳以尧的气息，但身侧已经冰凉。 他去哪里了，上完她后，又去他美丽优雅的未婚妻约会？ frans，陈瑾淮，还有靳以辰……在靳以尧眼里，她恐怕早已经是个随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他可以玩玩，但妄想和他产生身体以外的关系，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当初傻乎乎的自以为遇到真爱，献出自己，和靳以辰有了一夜。可是第二天，她浑身痛酸，却看不到那个呵护她疼宠她入骨的男友，知道半个月后，收到对方分手的消息。 富家子弟，玩弄完人感情就走，有什么办法？ 拿上刀去砍人吗？ 一次吃干抹净，靳以辰不负责的转而投入其他美人怀中，而她却怀上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 她才念大学啊！ 坐在问诊室里，接过护士递来的米非司酮，她往嘴里塞，又在出来后疯狂抠喉咙眼，把药吐出来。 怀孕后嗜睡，精神不好，肚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她还走进医院，躺在手术台上。只是在看到医生拿着冰冷的钳子来时，她狼狈的哭着反悔。 这些靳以辰都不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而现在，她犯贱的在喜欢上弟弟被弟弟抛弃后，又爱上了哥哥。 靳以尧，也像靳以辰一样，在要了她后，走了。他之后会怎么做？在知道她痴心妄想的喜欢上他后，他会怎么做？ 是冷言冷语讽刺她的不自量力，还是极尽残忍的奚落她在床上的放浪？ 在靳以尧心里，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和臭水沟里的一滩烂泥一样，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想要尽快摆脱？ 眼泪从眼角泌出。 门把却在此时被轻轻转开。 顾晓情闭上眼睛。 脚步声靠近床边，什么都没有做，又轻声离开，仿佛只是想要看看她醒了没有。顾晓情睁开眼，看到颀长熟悉的背影离去，心像是被锋利的钩子拉了一下。 “靳以尧。”出口的话不可控制。 靳以尧离开的脚步一顿，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僵了半天，才转头，也不走近，只是站在原地看她，“醒了？” 顾晓情声音还有些哑，“没和你的女朋友约会？” “我让厨房热一下饭。”靳以尧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走到床边来，有些生硬的问：“现在起来，还是先洗个澡？” 她记得昨晚没有做安全措施，所以应该是靳以尧事后帮她洗过。想到这，顾晓情抬手揩去眼泪，无声的自嘲笑。 是怕她怀孕，借此威胁或者破坏他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的人生吗？ “难道……”顾晓情嘲讽的勾起泛红的眼角，看着他嘶哑道：“我不应该先吃避孕药吗？” 靳以尧脸色微变。 尽管浑身散架一样，顾晓情还是靠着自己撑坐起来，看着腰腹上红红紫紫遍布的痕迹，她脸色先是一红，又瞬间苍白如纸！ 是这件事都必须这样，还是靳家两位都有这样在别人身上留痕迹的爱好？ 生了靳以辰的孩子，却又和他的哥哥睡到一张床上…… 她怎么能，又怎么可以？ “你放心。”靳以尧说：“我让人去准备。” 她吃避孕，到底谁能放心？ 顾晓情狠狠揪着被褥，用力到五指发白，“我要洗澡，我的衣服在哪里？” 靳以尧递给她浴袍，转而大步离开。 温水冲下，顾晓情在淅沥的水声里站不住，缓缓屈膝，最后跪在地上捂眼大哭。 爱一个人，要表明心意。 可当喜欢的人和自己有着云泥之别，那喜欢就是妄想，是为人所不齿的，是不道德的。 何况，她的女儿是靳以辰的孩子，何况邱婉玲曾经亲自告诉她绝对不会容许她进靳家。 天塌下来，她都不可能和靳以尧走到一起。 既然这样，昨晚的错误，是等靳以尧挑明，还是为仅存的自尊再尝试的挣扎一次？ 怎么挣扎？ 擦干身上的水，顾晓情看着大腿上一个个青紫色的掐痕，昨晚的具体疯狂过程记不真切了，但某些片段却历历在目。 记得他扣着她的后颈，记得他啃咬她的锁骨，记得他在她耳边低吼，那无度又热切的索取，一次又一次把她送到巅峰。 顾晓情伸手，轻轻摁压一下都痛。 痛感也许不会留太久，但这些痕迹，三五天都退不了。 顾晓情收拾好心情，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合上浴室门，余光里，靳以尧躺坐在外间的落地窗前的长椅上。 他的眸光投在窗外，节骨分明的中食指夹着支烟，一缕轻烟袅袅升起消散。 他身侧矮几上，烟灰缸里已经有了两个烟蒂。 顾晓情将浴室玻璃彻底关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不远处椅子上的人似乎被惊动，却没转头，只是将自燃了一会儿的烟，在烟灰缸上轻敲下烟灰，随即抬手抽了口。 这是顾晓情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第129章 这件事，就当…… “现在才开始抽事后烟吗？”顾晓情向他走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些。 靳以尧没接话，吐出一口白烟，随即动作流畅到显得帅气的将原本夹在中食两指的烟，几个手指轮了一遍，最后转换到拇指和食指捏着。 他抬手递给她，“抽一口？” 顾晓情没有拒绝的接过，却垂眼，直接摁在烟灰缸里。 火星遇到薄荷水，发出轻微的“呲”一声。 “我不喜欢抽烟。”她说。 “我也不喜欢。”靳以尧说：“但它偶尔也有用处。” 见他没有主动提昨晚的事，顾晓情本着快刀斩乱麻的原则，开门见山的道：“昨晚，就是个误会。” 靳以尧凤眸里幽光迅速划过。 敲门声响起。 他道：“进来。” 保姆拿着大托盘，把热乎乎的饭菜送了进来，离开前还说了句，楠楠拼图拼累了，正在和跳跳玩耍。 靳以尧应了一声，等保姆离开后，说道：“先吃饭，有话吃完再说。” 顾晓情在洗澡的时候已经完全调整好情绪，这会儿也不和他客气，拉了张椅子坐下，端起碗拿起筷子，认真吃饭。 昨晚没吃饱，“运动”格外消耗体力，现在下午一点多，又错过今天早中两餐，不饿才怪。 她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吃掉一半饭菜，等填饱肚子后才放下碗筷，“吃完了。” 靳以尧扫了眼桌几上的餐盘。 几个菜碟子见了底，饭也吃了，汤也喝了。 他移开视线，顺手从桌上摸了个zippo打火机，就像是刚刚转烟一样，在手里转着把玩，不看她，“关于昨晚，你有什么话要说？” “意外而已。” 四个字落下，靳以尧神色未变，花里胡哨的继续玩打火机，一会儿点火一会儿关上。 “然后？” 顾晓情动了动嘴唇，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他这风轻云淡的样子，又觉得多说也许就是自取其辱了，于是抿唇道：“没然后。” “爽吗？”他突然反问。 顾晓情脸色刹那间白了下来！她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么恶劣下流的问题！ 然而，仅剩的自尊心却强烈反弹，她白着脸却勾起唇讥诮，“怎么，爽的话，我还要给你钱吗？” “不用了，毕竟我也挺爽的。” 顾晓情脸色蜡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住衣摆！ 他这什么意思。 把她当成那些三陪小姐了吗？ 还是送上前都不用花钱的床伴？ 又或者是一个供他泄欲的充气娃娃？ 沉默就像是病毒，轻易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密密麻麻游走在皮肤间，让人呼吸困难，坐立不安。 “这件事，就当……” 靳以尧却突然站起身，打断她，口不择言，“如果是陈瑾淮，你是不是会更爽一点？” 顾晓情脸“唰得”褪掉所有颜色，“靳以尧……” “早上起来，还是有些失望的是不是？”他走到他面前。 顾晓情眼睛一红，反手就要扇他耳光！却被一把擒住了手腕！ “当做什么？”靳以尧个头高，弯腰到她面前，英俊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却更像是盛怒之下的怒极反笑，“没发生过？” 顾晓情惊惧，不觉后退一步，又发现手腕像是要被拧断，大叫：“靳以尧你放开！你弄痛我了！” “弄痛？”靳以尧仰头“哈”的笑了声，松手转身一脚就踢翻了放着菜碗盘子的桌几！ “哐铛——！”巨响。 顾晓情被吓得浑身抖了下，眼泪悬在眼眶里，噤声不敢再说。 她心跳的非常快，呼吸急促，头脑发昏。 可不一会儿，卧室的门就“咚咚咚”的被谁连续轻声敲着，外面响起一个稚嫩却掺杂着焦急的声音，“妈妈，开门，叔叔，妈妈在里面呀！妈妈，叔叔！” 顾晓情喉咙动了动，才终于反应过来，一定是靳以尧向来习惯于掌控事件，就算彼此都不会把昨晚当回事，但这话也得他来说。 她说，就相当于下他面子。 她有什么资格来下他面子，以这样迫不及待的嫌弃语气？ 又或者，有些嘲笑和讽刺，他必须得说出来，狠狠奚落她一番，才能痛快和解恨。 但是如果楠楠没来，她可以让他骂个够，孩子来了，她只能说声“抱歉”然后去开门。 楠楠看到妈妈，立刻搂住了她，然后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看向房间里的靳以尧，再往下，她小声的说：“妈妈，东西怎么都掉在地上啦。” “刚刚妈妈不小心撞到的。”顾晓情掩饰着说，然后亲亲女儿的脸蛋，匆匆离开这个有靳以尧气息和怒火的地方，“睡太久了，楠楠有没有很担心？” 楠楠摇摇脑袋，脸上漾起一个小小的酒窝，“叔叔说妈妈昨晚很累，要睡个小懒觉。” “嗯。” 楠楠又担心的问：“妈妈刚刚撞到，有没有很痛痛？我帮你吹吹呀。” “好，那宝宝来吹吹脸蛋。”她说着把脸往她面前凑了凑。 “才不是脸蛋！” 楠楠有点小生气，心想谁会用脸蛋把桌子给撞倒啊，结果眼光一转，无意间看到自家妈妈白嫩嫩的脖子上多了块紫红色。 她记得自己以前很痛的地方都是这颜色，顿时吓白了小脸蛋，伸出细细的手指，非常小心的碰了碰，颤抖着小嗓音，“妈妈，你是这里，这里痛痛吗？” 不，完全不痛。 但顾晓情立刻想到了那可能是什么，脸倏地一红，抱着孩子快步走进卧室，“那里不痛。楠楠可不可以帮妈妈锤锤肩和背，真的好酸哦。” “可以呀，我来给你锤锤，妈妈你这样趴着。” 顾晓情走路还有些难受，乐得趴在床上。女儿小手儿没什么力道，猫爪子一样软软的落在身上。 按摩工作人员楠楠认真发问：“妈妈，你昨晚和那个陈宝宝的爸爸，都，干什么去了呀？” “玩游戏呢。” 顾晓情侧着头，眯着眼，看着女儿稚嫩可爱的小脸蛋，心里什么委屈都没了，不过，她随即想起靳以尧说准备的避孕药还没给她。 不做好保护措施，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弟弟的孩子，难道以后再给哥哥生一个？她是疯了，把道德伦理纲常都吃了吗？！ 顾晓情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不想让女儿察觉，索性就合上眼。 她知道身上的痕迹三五天就会消退。 可是。 昨晚发生的事…… 她要用多少天，才能够忘记？ 第130章 我变成残疾人了 以为晚餐餐桌上会格外僵持，顾晓情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也打算找机会再和靳以尧好好说说。却没想到，餐桌上就两份餐具，保姆说靳以尧有事下午就出去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顾晓情表情差点没控制好，反应过来后连说了两声“哦”，才没事人一样的给女儿系围巾。 也对。 有女朋友的男人，大周末在家里待到中午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晚上还没安排。 靳以尧在外面过夜，次日一早，顾晓情和女儿用过饭后出门，就看到袁师傅在门口等着。 就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 送女儿到幼儿园，顾晓情再由袁师傅送去靳氏，到公司的时候才被mary告知靳以尧一早的飞机飞法国去了。 身为靳以尧的贴身秘书，这行程她竟然不知道！ 顾晓情僵住，脸色有些难看，mary当然注意到了，就解释：“去法国谈gnr的事是上周五定下的，你当时在医院没来公司，不知道也正常。” “嗯。”顾晓情勉强笑了一下，不再多问的走进总裁办公室。 只是，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她心里都还是忐忑和不确定。 顾晓情想，也许，她连这扇门都已经没有资格打开了。 但门到底是开了。 去法国谈gnr的事，如果她和靳以尧的关系没有这么僵化，就算他不会带她去，肯定也会打个招呼。 再不济，也不至于在今天，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的行程。 mary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看出些什么，只是不想伤到她的心，所以客气一下而已。顾晓情苦笑着撑着自己的额，半天了，面前的数据整合还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她合上文件，掀开西装外套，抽开衬衫衣摆。 小腹上还有些红痕，腰间被他手指掐出来的青色也没有退，她仿佛还记得靳以尧是怎么在上面留下痕迹的，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到底是以什么姿态做这样的事。 但显然，靳以尧对这件事也没有那么无动于衷。 不然，不会做这么多反常的事。 接下来，会是降她职位，辞她工作，逼她还钱吗？ 顾晓情有些后悔，她就不该那么怼他，如果好好躺在床上，靳以尧说什么她听什么，他说怎么办她就顺着来。 不会为了维护那么点骄傲和自尊，也就不会闹到现在这进退维艰的地步。 趴在桌上，顾晓情有气无力，越想越心烦，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是蠢的无可救药，只会在事情发生后，已经不可挽回的时候打打马后炮。 “嘀嘀嘀——” 手机响了。 顾晓情好一会儿，才拿过桌上的手机。 来信是个眼熟的，韩佳。她看到这个名字她就来气！本来哪怕靳以尧要结婚，两人之间原本也还存在还有种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至于闹到这地步！ 始作俑者都是这家伙！！ 仗着顶头上司不在，顾晓情都没看短信内容，直接给这位撞枪口上的家伙拨去电话。 ——“亲爱的晓情~” “去掉这五个字。”顾晓情听到那端阳光的语气，迅速青下了脸，冷着声音质问：“你在酒里面加东西了？” “什么东西？”韩佳语气充满了不解，“前天我们散的挺早的，我不是把你交给了陈总吗？难道你们发生了点什么？” 顾晓情听到这话，心里就差没呕出一口老血，“你把我交给陈瑾淮？！” “你可不就是和他一起来的么。”韩佳无辜的说着，“难道说，你最后其实不是和他在一起的？” “你就老实点告诉我，有没有加东西！” “我没有。”韩佳说：“我老实人一个，绝对不会去做什么小动作，再说了，我一直以来奉行肉体关系得在感情深厚到一定程度之后，水到渠成的结合，而不是因为一时的欢愉。” “我有说我和谁发生肉体关系了？”顾晓情捉到对方说话漏洞，咄咄逼人，“你还说你没有？” “是你自己先那么问的啊！”韩佳为自己叫屈，“我哥开酒吧，我当然知道‘加东西’‘加料’这些词的隐喻是什么，你与其责问我，还不如和我把事情说清楚。” 顾晓情狐疑，“真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天打五雷劈！” 虽然对方这么果断，但顾晓情总还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除了他还能是谁？他当时带的那几个人，可都是他的朋友。 如果他玩文字游戏，加东西的不是他，那完全也可以是他的朋友啊！ 然而这念头才浮现，就被对方打断—— “我还以为你是看到我的短信，打电话来安慰我，却没想一接电话就挨你劈头盖脸一顿骂。” 安慰？ 听着那可怜兮兮的语气，顾晓情才有了头绪又瞬间消散，“你怎么了？” “我要变成残疾人了！” “啊？”顾晓情愣了，下意识反问：“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犯太岁吧。”韩佳闷闷应完，突然在电话那头悲愤的嚎了起来，“晓情，晓情我和你说，我亲戚家养了一头狼，我们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都说狼这种动物特别痴情，一辈子就一个伴侣，我不是才回来不多久吗？回来的时候，听我亲戚说他的那头狼找到了头母狼。” 顾晓情听到这一番话，就差不多已经知道后续是个什么样的发展了。 肯定是他自己作。 果然，韩佳委屈的要命，说：“我前两天去看，母狼也很漂亮，但我很好奇啊，这狼是不是新闻里说的那样‘一夫一妻’制，就把母狼和其他公狼关一起了。” “到底几只狼？” “哎呀我亲戚家开动物园的！” “动物园里好像不能养狼吧？” “你来看我！”韩佳恼了，“我现在在市人民医院，你过来，看看我这手是不是狼咬的！” “我在上班。” “靳哥都去法国了，你还上什么班，给自己放假。” 顾晓情听到这话，心里复杂，“你知道？” “当然，他昨晚找我们喝酒了好嘛！”韩佳撇嘴，气恼的不行，“也是运气差，和他聚完没多久，我就进医院了。” “等下班了我接到楠楠再去看你。” “哎呀哎呀行吧，不过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佳很好奇般，“你前天晚上不是跟的陈总离开吗？” “不是。” 韩佳这人大嘴巴又心直口快，非常有可能她这听去，转而就和靳以尧说。 但是顾晓情转念一想，她现在连靳以尧的面都看不到，也没办法沟通，还不如借着韩佳来当自己的传声筒，让靳以尧知道自己的态度和真实想法！ 第131章 谁事后无情 “不是的话，那是什么情况？” 顾晓情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靳以尧来了。” “靳哥？”韩佳立刻疑惑道：“但不对啊，我前天晚上约他的时候，他说他在和别人约会走不开啊。” 顾晓情脸色一白，她当然知道靳以尧说的约会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在和那个未婚妻共进晚餐。 “我也不知道……总之，他来了。”顾晓情挥开纷乱的思绪，说：“陈瑾淮知道我是靳以尧的贴身秘书，所以应该看到他之后，就把我交给靳以尧了。” “‘应该’？你不记得具体情况？” “那些我不记得，就……就是，和靳以尧酒后乱性的时候，清醒过来了。”她羞以启齿。 “哇靠！”韩佳大骂的喊了句。 顾晓情不知道他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瞬间脸涨红得厉害，忙道：“你别乱说。” 吩咐完她立刻察觉不对，她说这些，可不就是为了他去和靳以尧说吗？！ 她不求恢复两人之前的关系，但她必须得让靳以尧知道‘另外一件事’。 “我不说我不说。”韩佳胸前挂着被绷带缠绕的右臂，气得呲牙咧嘴！当然这些顾晓情都看不到，他缓过来，问：“然后呢？他拔吊不认人了？” 顾晓情涨红了脸：“不是你说的这样，但……” 但话虽然糙的厉害，意思却相差无几。 想一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也是女人吃亏，可昨天靳以尧竟然还能以一副受害人的态度来质问她！现在还事事都躲着她！ 就算顾晓情昨天没反应过来，刚刚琢磨了半天，也想出了点不对劲。 怎么看，靳以尧都是别有居心，想要在她身上图点什么。 只是现在她都负债几百万了，还有什么好让他图的？ 楠楠吗？ “没关系，我懂我懂，靳哥、呸，靳渣男太可恶了，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账的东西！晓情，你辞职吧！我想想都替你憋屈！” “你想什么了？”她都还没怎么说呢，他就可以‘想’了还为她憋屈了？ 韩佳在那头一顿，随即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我想什么？那你是真不了解男人啊！我和你说，你只是和他发生过一次关系，但是有了那一次后，他肯定还会找你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这话他说的特别义愤填膺，但顾晓情却无感。 事实上，他们这次真的是意外，之前有过醉酒、下药但都没用。 就好比上次品红酒的时候，她就醉了，靳以尧什么都没做。 而和frans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也被下了东西，以至于后续视线模糊手脚发软，失去意识，可醒来后，她和靳以尧仍旧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靳以尧不会轻易对她做什么。 不过原因可能不是因为正人君子，而是单纯的看不上。 因为顾晓情记得很清楚，从一开始，靳以尧就对她表达出了足够的嫌弃。 也是，他这样的身份，可能就世界上的天仙没见过，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样带着个孩子的妇女！ 所以，昨晚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肯定是她中的药效过分强烈，扒着靳以尧各种放浪形骸。 据说男人普遍禁不住送上门的女人，抱着不上白不上的心情。 不，靳以尧要上也完全可以上条件更好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强迫…… 只不过，她不记得自己前半部分强迫他的记忆，只记得中途自己没有任何推拒，以及后半分他无度索取。 男人被勾起欲望，没办法中途停止，所以她能理解他后面为什么会那样。 这么说来。 今天早上醒来，真正该委屈的人，不该是她，而是靳以尧。 那么，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听到她说“意外而已”听到她想说“当作没发生过”的时候，那么愤怒。 因为对于他来说，她这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拔吊不认人”。 “晓情，晓情？” 听到韩佳在那边叫自己，顾晓情忙回过神，“我听着。” “你就说说是不是这样吧！这是男人劣根性，就像是出轨一样，出轨第一次可能是意外，但是没被发现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出轨…… 出轨！ 顾晓情脸色突然白了白，靳以尧已经和那个豪门千金谈婚论嫁，那她和靳以尧前天晚上的事，不就是能用‘出轨’来形容的关系？ “晓情，晓情你怎么不说话？”韩佳劝坏人早点回头是岸似得说：“总之你相信我，留在靳氏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他以自己的权势和工作逼迫你，潜规则你，你逃都逃不了！” 顾晓情垂下眼，好不容易慢慢的有了一些头绪，却都因为韩佳一波接着一波的话，再次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最后，韩佳总结：“所以，为了逃脱他的魔爪，你还是赶紧趁他不在的时候辞职吧。” 顾晓情抿唇，“他不在，人事部不会批我辞职信，就算会批我也不可能辞职。除非他开除我，不然我不会离开的。” “为什么？”韩佳恨铁不成钢，“因为他开给你的工资很高？还是因为……” “没有。” “就是！” “真没有。” “你就是喜欢上靳哥，呸，靳畜生了！”韩佳说着恨恨咬牙，“晓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他要结婚了，还吊在他那一棵树上干什么？他这人要么冷血无情，要么无理取闹，脾气差的很！” 顾晓情垂眼，对韩佳那番话不予置否，只道：“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只是欠他钱而已。” 韩佳倒吸口气，“欠钱？他坑你了？” 顾晓情：“……” 你真不愧和他是朋友，对他的品行简直了如指掌。 她的沉默让韩佳莫名的心虚了一秒，不过那一秒太短暂，身为一个从来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路人，他立刻同仇敌忾道：“沉默代表默认，我就知道！我已经被他坑了无数次了，这人简直无敌腹黑，同时还嫉恶如仇，呸，小肚鸡肠！” 听到他在电话那端喋喋不休，顾晓情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我欠了他一点钱，等还完了，我就可以走了。” 韩佳一愣，“你欠了多少钱？” “七百多万。” 韩佳：“哦，那你慢慢还吧，等还完他就会放你走了。” 第132章 叔叔是你的啊？ 虽然他是这么回应，但顾晓情仿佛能透过通话，看到韩佳一脸麻木，眼里写着：你能走？你觉得你这辈子能还掉七百万吗？ 就靳以尧那样的禽兽，如果想要捉弄你，你觉得你成功还掉这七百万后就没下一个七万万吗？ 呵呵，天真！ “不说那个了。”顾晓情被自己的脑补弄的有些心烦意乱，话题扯来扯去已经偏题几万里，电话里也说不清，她翻了翻桌上文件，道：“我得工作了，下班后我和楠楠一起去医院看你。” “好吧……”韩佳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到底是没有再做纠缠。 顾晓情听他这语气，破天荒的有那么点愧疚，却不知道——韩佳这头依依不舍的电话才挂掉，就迅速变了脸，立刻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 然而：关机！ 妈的！ 他立刻转拨给自己老哥，电话接通后，她顺便委屈的像是个两百斤的胖子，“哥，靳哥他明明把人吃到了，还把我打进医院！！” “你自找的。” “哥！！” “要什么？” “cbr500r！”刚上市的一款超炫酷重型机车。 “行。”韩哲似乎就等着他提条件，随即就道：“好好养手，我这还忙着，先挂了。” 而另一边，说要工作挂了电话的顾晓情心思却还是很容易恍惚，工作效率非常低，幸好靳以尧不在，也不知道她在“偷懒”。 终于撑到下班。 顾晓情才出办公室，就看到司机袁师傅在秘书休息处等着。 见到她出来后，袁师傅起身道：“顾小姐，我送您回去。” 虽然他没有说出“靳总出国这段时间，您的出行由我负责接送”，但顾晓情清楚，给他开工资的是靳以尧，如果他没有吩咐，司机师傅根本不需要做到这地步，还特意到楼上来等。 既然这是靳以尧的意思，暂时性决定不管靳以尧要做什么，都先顺从的顾晓情点点头，“麻烦了。” 还没走的mary看着离去的两人若有所思。 “哎。”aimee八卦的问邻桌同事：“刚刚那不是靳总的司机吗？” mary听到这话，一眼扫过去，带着些严厉口吻道：“少说话多做事！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其余几人都噤了声。 mary又道：“下班了，都散了散了，明天见。” 顾晓情接了女儿，想着要去医院看韩佳，聊多久不知道，也许还会在外面吃个饭，不能让袁师傅这么等着她，就道：“师傅你送我们去市人民医院就下班吧，我们还有点事要处理。” “顾小姐你自己没开车出来，有什么事还是我接送下比较方便。”言下之意，有什么事，他可以等她处理完再送她们回去。 见袁师傅这么说，顾晓情一股冲动压不住，“是靳以……是靳总的意思吗？” “靳总是这样吩咐过。”袁师傅一边答一边在心里想：说出来没事吧？靳总肯定知道顾晓情会问，却没刻意交代不能说。 显然就是小情侣之间闹矛盾了！想关心她又觉得表现出来没面子，但又想让对方知道他的确是在关心她，所以就变成现在这场面了。 他是过来人，贼懂！ 顾晓情却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 靳以尧这是什么意思，单纯给她提供出行方便，还是不想让她再毁他的车。又或者，是让人从侧面监控她的出行和圈子，防备她趁着他出国的这段时间，带着女儿逃跑？ 楠楠当然察觉到自己妈妈心情不好，都不怎么和她说话了，小手儿勾住她。 顾晓情迅速收拾好心情转头看她。 “妈妈。”楠楠用那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 顾晓情知道自己无意间忽略了她，把楠楠抱到腿上，蹭蹭她凉凉的脸蛋，又亲了亲，借着这点时间在心里组织语言，然后说道：“叔叔去国外出差了，所以不能来接楠楠。” “嗯。”楠楠轻轻的应了一声，小胳膊搂着她，半晌后才声音沙沙的问了句：“妈妈不是和叔叔吵架了吗？” “不是。”顾晓情惊讶于孩子的敏锐性，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叔叔最近都不在家陪着我们？” 楠楠沉默了好一会儿，搭在她肩膀上的小脑袋才点了点，委委屈屈的应了声，“嗯。” “宝宝想知道为什么吗？” 楠楠紧紧搂着她，“为什么。” “因为叔叔要结婚了呀。”顾晓情摸摸她的小脸蛋，“叔叔结婚后，就要和另外的阿姨一起生活，他们也会有宝宝。” 楠楠小唇一扁。 “没事没事。”顾晓情忙哄，“没关系，宝宝没关系啊。” 然而，得知自己的叔叔竟然要和其他人结婚，楠楠到底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妈妈的哄也听不得了，委屈的“呜……哇！！”大哭起来。 顾晓情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袁师傅，见他开车专注着路况，就专注着哄女儿，“不哭不哭，没事啊，叔叔本来就有自己的生活啊。” “呜呜呜……”楠楠眼泪汪汪的，不断抽噎，薄薄的嘴唇委屈的扁着，“不、不要，不要。” “不要叔叔有自己的生活啊？”顾晓情温柔的一边哄，一边做着小哭包给出的“阅读理解”。 “呜呜呜……”楠楠抽抽噎噎的哭，点点脑袋。 “叔叔是你的啊？” 楠楠又点点头，但一想叔叔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立刻忍不住加重哭的音量：“哇……” 顾晓情拍着她的背，不断安抚：“好好好，叔叔是你的。叔叔永远是我们楠楠的叔叔啊，就算以后他成了别人的爸爸，那也是你的叔……” 大伯…… 想到这两个字，顾晓情什么话也说不出下去了。 而楠楠却不想要靳以尧一直是自己的叔叔，还希望他成为自己的爸爸，明明都说好了，只要她保守秘密不和妈妈说…… 这么一想，楠楠更是被骗了，委屈的要命，哭得绵绵无绝期。 “我带你去看小哥哥好不好？”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顾晓情“阅读理解”做的非常好，小孩容易当真，也容易把感情当回事，靳以尧对她好，就不想他对其他人好了，早已经把靳以尧当成她的所有物。 楠楠摇摇头，哭着要叔叔。 见她哭了一路，嗓子都要嚎坏了，顾晓情佯装生气的冷下脸，“好，你要叔叔是吧？” 楠楠抽搭着将眼泪收了收，就听到妈妈说——“行，我马上给你订机票，你去找你的叔叔，跟着他吧，妈妈自己一个人过！” “呜，哇！！！” 小手儿搂紧了妈妈脖子，楠楠哭得可谓是惊天动地！ 第133章 晓情你听我解释 韩佳吊着只手臂，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刷微博。见顾晓情来了，还没来记得打招呼，就看到了眼睛红彤彤的楠楠。 他哈哈笑了一下，“哟呵，医院怎么放小兔子精进来了？” 楠楠一点都不想开玩笑，委屈巴拉的别过脑袋，扁着薄薄的小嘴唇，不由想到伤心事，瞬间又眼泪汪汪。 顾晓情好不容易把女儿哄好，忙拍了拍她的背，说：“宝宝，你看看小哥哥，胳膊都被狼咬上了。” 楠楠将哭红没褪的小脸儿埋在妈妈脖子里，不愿意见人。 她才不是小兔子。 不过……狼？ 她嚯的转头看病床上的韩佳。 韩佳当然听到了顾晓情的话，配合的举了举自己缠绷带的手，一脸惨兮兮，“太可怕了，我都要被狼吃了。” “是，是吃了小红帽奶奶的大，灰狼吗？”楠楠一抽一噎的问，大眼睛早被眼泪泡得又红又澄澈，这会儿里头带点恐惧又有点好奇。 韩佳放下手机，拍拍自己身侧，“过来这边，叔叔和你说。” “你才不是叔叔。”楠楠别过头，又有点想听到底怎么回事，就小声的叫妈妈。 那小羊羔似得声音听得顾晓情心都软了，又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把人抱到韩佳身侧的病床上，同时道：“别碰到小哥哥的手，知道了吗？” “你怎么能教她叫哥哥？”韩佳很不满！ 楠楠红红的眸子比他还不满的向他，刚刚软绵绵的小嗓子已经变得尖尖的，“不许凶我妈妈！” 哎哟，小性子还挺横。韩佳笑了，“怎么，你要打我啊？” “哼！”楠楠板起哭了半小时的小脸，很严肃。 正是让人“紧张”的“两军对峙”时间，顾晓情走过来，揉揉女儿的小脑袋，随手把楼下买的水果放在床边柜上，看向韩佳，问：“你的手，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情况乐观的话，半个月就能完全康复，情况不乐观的话……” 见他沉默下来，顾晓情心里咯噔一声，不乐观的话，这手就……不能好了？ “就得两个月才能好。” 顾晓情：“……” 韩佳看她，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顾晓情放弃去跟他的脑回路，病房里四下看了眼，“没人照顾你吗？” “没……”韩佳边摇头边叹气。身为歌手的他，非常擅长音色声线的掌控，不过眨眼间，已经扭起眉，走上了悲情路线，“我爸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出了国，我是我哥抚养长大的，可他现在更看重工作，而我家里，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他说的凄惨，楠楠却没明白，只拆台说：“你不是说你从小就没爸爸了吗？” 韩佳卡词一瞬，立刻看着楠楠，较真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国了，有和没有，有差别吗？” “出国又是什么呀？”楠楠好学好问，先前的伤心暂时忘却。 “出国就是……”他想了想，然后在自己打着石膏绷带的手上比划，“本来我们在这里，但是呢，有一天，我们坐飞机坐了很久很久，坐了一天一夜来到了这一边。在这里，那些人说着和我们不一样的话，样子也和我们不一样，有着和我们不一样的风俗习惯。这个过程呢，我们叫出国。” “样子和我们不一样？”楠楠好奇，“他们是外星人吗？” “一个意思，小宝贝你真聪明。”韩佳戳戳她肥嘟嘟的小脸蛋，“外星人和外国人一样，不过外星人是不住在我们的星球，而外国人不住在我们国家。” 楠楠指指他金灿灿的头发，“哥哥你是外国人。” “对~但上次我已经和你纠正过了，我不全是外国人，我是混血儿。” 顾晓情无语，瞧他这认真样，果然是和小孩比较聊的来？ “你们先聊，我去买晚饭，韩佳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韩佳原本就是个漂亮到几乎雌雄莫辨的少年，此时做个病西施神情，蹙着眉轻轻一叹，“身为病人并且暂时残疾的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胃口。” 顾晓情：“那你别吃了。楠楠你要吃什么？” 韩佳：“……你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妈妈妈妈，我都会吃，我不挑食。”楠楠抢着说。 “哎，我们家宝宝真乖！”顾晓情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下，抬头看韩佳，“那我就买快餐了，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也不挑食！”韩佳扬起下颔。 “……哦。” 既然一大一小都不挑食，那晚餐再简单不过了，顾晓情把女儿留在韩佳病房里，自己出来买快餐。 电梯一开，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顾晓情面色微微僵住，脚下不动，显然并不打算进去。 电梯里的白卉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穿了件灰色的羊绒大衣，大衣开着，里面是束身的白线衫打底。此时，她一只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脸上的笑容殷切而做作，“哟！这不是晓情吗？怎么不进来。” 陪在白卉身边的是穿尼大衣的靳以辰，他一手摁着电梯的开门按钮。 顾晓情不想惹事，同时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怕这两人些什么，一声不吭的走进电梯。 “晓情去哪？”靳以辰语气有些迫切。 顾晓情不答，自己抬手按下了一楼。 见靳以辰对顾晓情依旧热络，白卉脸色非常不郁，走到靳以辰身边，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老公，刚刚肚子有些不舒服。” 靳以辰恍惚间就回到了大学时期。 他和顾晓情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依旧有很多女生想要撩他，居心叵测的想分开他和顾晓情，当时他还在“考核期”，对那些示好简直避如蛇蝎，甚至恨不得在对方碰过自己后，给自己身上喷一遍消毒水以示清白！ 所以，此时他下意识抽手推开白卉！视线却落在顾晓情身上，有些紧张的叫：“晓情。” 白卉脸色难看的要命，“靳以辰！” “叮——”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从始至终，顾晓情别说开口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电梯门一开率先走出去。 而靳以辰就像是魔怔了没清醒一样，焦急的追出电梯一把捉住顾晓情的手，“晓情你听我解释……” 第134章 演戏 手臂被拧住，顾晓情不耐的拧眉，“松手！” 她挣扎，靳以辰手下抓得越紧，见顾晓情真生气了，他心里一慌，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她，“晓情，你听我解释，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这里不像是楼上安静的病房和各科问诊室，来来往往都是医患和病人家属，这动静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个社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默认了衣着朴素不善于打扮的人是正妻，光鲜亮丽妆容精致的人是小三的认知。加上男人那急于解释的态度，这三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仿佛已经昭然若揭。 来往的人有些停下脚步，肆无忌惮的围观热闹。 白卉羞愤大叫：“老公！” 立刻有人议论：“现在小三怎么这么不要脸，光明正大的叫老公。” “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白卉没听到他们说什么，急得跺了下脚，一手捂着肚子，一边过来拉靳以辰，“医生说一个多月大了，你现在什么意思！” “啧啧啧，怎么还有孩子了，现在狐狸精真猖狂，这不明摆着想让人家离婚吗？”有人窃窃道。 另一位接话：“这女的也是好脾气，要是我，直接一脚踹过去了，野种流了，渣男离婚！” 靳以辰恶狠狠瞪了白卉一眼，“谁他妈是你老公！滚远点！” 顾晓情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抱着自己的人还在发疯，纹丝不动，她抬脚狠狠踩了靳以辰一脚！等对方吃痛松手，反身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靳以辰，看清楚，你老婆在那边！” 她伸手指着白卉，讽刺的看着靳以辰，“认错人了？睡了这么多少年了还认不清楚，鬼迷心窍了吗？！” 靳以辰看着面前恼得黑亮的双眸，只觉午夜梦回，等的不过就是这个，然而心中悸动，却还是摸了下脸后，怔怔的转头看向她指着的方向。 白卉站在一米开外，浑身轻颤，精致的妆容都开始有些扭曲。 记忆中的时间轴发出声音，开始轻轻的转动，然后飞快的旋转过五年。 靳以辰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卡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腹处难受的要命，不好呼吸。 “怎么回事？”围观的路人见热闹转了风向，又开始窃窃私语。而她同行的同伴猜测道：“可能几年前小三上位，现在渣男想回头了吧……” 这一次，白卉听了个清清楚楚，旁人的议论就像是一个一个不轻不重却让人尊严尽失的耳光，她脸色难看至极，几个箭步冲上去，揪住顾晓情的头发，狠狠在她脸上连甩两个耳光！ 靳以辰惊着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白卉，“白卉你疯了！” “顾晓情，你到底什么东西！”白卉不撒手，狠狠揪着顾晓情的头发，都能看到头皮已经发红，她声音尖锐的破口大骂：“勾搭完以辰就去勾搭他哥，你贱不贱？是做女表子做上瘾了吗？现在靳以尧也要结婚了，你这个贱人又想来祸害我们家以辰是不是！” 顾晓情听到这话，额头青筋一跳。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抗，靳以辰心里怒火已经烧灭理智，一把反揪住白卉的头发，“松手！我他妈让你……松手！！” 他一个男人，力气当然比女人大。 白卉尖叫着松开手。 他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推！立刻去扶顾晓情。 顾晓情后退两步，迅速整理自己的头发，她疼得脸色蜡白，脸侧两个手掌印却迅速涨红，指印明显。 而另一边，白卉穿着高跟鞋，哪里经得住靳以辰这么猛推，几个踉跄还没站稳，脚踝一扭，惊叫着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地上那一刻，她彻底失声，痛到无力的抽气声代替了先前的嚣张。 “痛……”白卉捂着小腹，额头迅速泌出汗水，化了妆的脸色此时惨白，她嘴唇张了张，“啊，肚子疼……” 白卉踢着脚，哭着叫他，“肚子痛，靳以辰我肚子痛！” 顾晓情一把推开要来扶自己的靳以辰，当初她怀着孕，靳以辰也是这样转身去追求别人。现在场景重叠，她不禁气极反笑，“几年了，靳以辰你就没半点长进吗？怎么还有脸叫我？” 靳以辰脸一阵白一阵青，白卉赖在地上不肯起。 顾晓情不想再看他，她转而走到白卉面前，她居高临下，冷着脸抖出一个嘲讽的笑来，“白卉，你到底是在怕什么？从五年前，你给我发和靳以辰床照的那一刻起，他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一坨屎。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医院大门口，正走进来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靳以尧？！ 顾晓情心口突然猛地跳了跳。 他不是去法国谈gnr收购的事情了吗？ 她突然间想起自己来医院找韩佳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了借他的渠道想办法告知靳以尧，让他别把两人睡了一次当负担，她根本就是把他当场了靳以辰的替身。 不然，要是真让靳以尧知道她喜欢上他了，他得多恶心多厌弃？ 可现在倒好，早已经准备好的话还没有机会和韩佳说，就先看到了本尊。 还是现在这场面。 靳以尧显然也看到他们了，腿长步伐大快，不过片刻，已经穿过来往病患。 “哥？”靳以辰惊讶极了，“你怎么来了。” 靳以辰的问话让顾晓情知道，面前这个靳以尧并不是她自己的幻觉。 如果她现在说，靳以辰于她来说已经是一坨屎，那么在靳以尧看来，她是不是在仗着两人有过一夜“居功自傲”，已经把注意打到他身上？ 就像之前白卉买通人到公司里流传谣言一样，因为靳以辰没有靳以尧有能耐，所以她转移了目标。 那对于靳以尧来说，自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肯定很恶心吧？ 心思不过转瞬，顾晓情已经收回视线，强迫自己压下反胃的心情，看向白卉，一字一顿道：“你还不明白吗？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你别忘了当初是耍了什么手段从我手里把他抢走的。而现在，我才知道靳以辰他也还爱着我。” 第135章 为什么没出国 她说话咬字清晰，为了让靳以尧听到，还控制了音量。 瘫坐在地上的白卉听到这话，简直要疯了！她大声咒骂了句脏话，迅速从地上起来，一脸狰狞的朝顾晓情扑过去，“顾晓情你这贱人，你到底在狂什么，我今天就弄死你！” 靳以辰没给白卉再打人的机会，一把擒住，大骂：“你他妈冷静点！”他正处于顾晓情那番话带来的震惊和惊喜当中！ “也还爱着”是什么意思？ 那代表顾晓情五年下来依旧爱着他！ 而顾晓情的余光里，靳以尧越来越近，她狠狠心豁出去，走到被靳以辰控制住的白卉面前，拧住对方的下巴，“弄死我？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你揉圆搓扁，没办法反抗的穷大学生吗？” 话才落，她的胳膊就被一个更大的力道拧住拉走！ 顾晓情被迫踉跄两步，转头就看到脸色黑沉的靳以尧。 “没人教你，放狠话前要先注意自己的形象？”靳以尧冷声道，看到白皙的脸上两个耳光印子还红得刺眼，眸光又冷了冷，扫向白卉。 白卉一惊，又顿时气急败坏，“哥！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荡妇，你不要被她的表面蒙蔽了！” “赶紧带走。”靳以尧看向靳以辰，眼里光芒敛了半分，沉声道：“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而靳以辰看到他，原本因为顾晓情的话沸腾起来的心情到底是冷静下来不少。他没忘了，顾晓情还给他哥生了一个女儿……女儿那么大了，她和他哥在一起得有多少年？ 是，为了报复他和白卉结婚吗？ 一想到这里，靳以辰控制不住，心痛的看向顾晓情。 顾晓情的注意力全放在靳以尧抓着自己的手臂上，此时有所察觉，抬头看去。 都说三个人就能让人看一场好戏，在靳以尧出来后，这戏俨然又复杂了不仅仅一个层次。不过，也正因为多了一个靳以尧，有些胆子不够大的，没敢继续看下去，纷纷散了。 “晓情……” “靳以辰！”白卉气得发抖，用力挣开靳以辰的束缚，转身给了他一个耳光，声音尖锐：“你以为我会和你离婚成全你们吗？你做梦！我要一辈子缠着你，你和那贱人再恩爱，她也只能是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情妇！” 因为这边吵闹过大，造成的影响不好，医院有关人员过来想要调节。 只是，在看到是靳家的人后，立刻驱散围观人群。 靳以辰前面挨了顾晓情一耳光，能忍，这次又挨白卉一耳光，火气冲天，当即抡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紧咬着牙关，“你这疯婆子到底在闹什么！” “啪——”一声响亮无比！ 白卉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撞到人，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靳以辰，眼泪已经涌出来了，“你打我？靳以辰你……”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你是不是想我死！” “那你就去死啊！”靳以辰大声骂道！ “行了！”靳以尧低喝一声，眼看着要大吵大闹的两人都住了嘴，他说：“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要吵回去吵。”说完，见靳以辰还来看顾晓情，冷声威胁，“靳以辰你给我老实点！” 靳以辰没管，见顾晓情不理自己，有些急的叫了一声，“晓情。” “别叫我！”顾晓情抽回被靳以尧捉着的手，看向靳以辰，眸里冷静又冷漠，“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好好对白卉。”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手紧紧揪着衣摆，也不听任何人回应，大步离开医院。 她没看到，身后的靳以尧捕捉到了她这个小动作后，脸色沉如浓墨！ “大哥！”白卉大哭，她求着靳以尧，“妈都已经催你和金小姐结婚了，你还和那女人纠缠不清干什么，赶紧把她送走不行吗？” “有闲心思管我，怎么不想办法管好你的丈夫？”靳以尧面无表情的扫一眼，转身上电梯。 “我……”白卉脸色忽白忽红，她一直以来都知道靳以尧难以相处，可她嫁进靳家后，大家关系不说多好，表面上的融洽还是会维护的。自从顾晓情出现…… 所以，都是顾晓情！ 白卉眼里泪痕未干，却有恶毒又刻骨的恨意从眼底迸射出！ 离开医院的顾晓情迎面吹了阵冷风，她摸摸还在发烫的脸，心里烦躁的很。 都怪靳以辰莫名其妙的发神经，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挨白卉那两下？不过……靳以尧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他不是去法国谈工作了吗？ 快餐窗口买了三份饭，顾晓情突然间想到了韩佳。 他被狼咬伤，靳以尧又是他朋友，该不会是来看他…… 也不对。 韩佳知道靳以尧今天要出国。 没头绪。 顾晓情买完饭出来，拿出手机打开自拍看自己的脸，脸上掌印已经没那么明显了。靳以尧说放狠话前要注意形象……也亏得他在那样的情况下，能说出那样的话。 莫名的，有些他们之间还没发生各种糟心事情的感觉。 顾晓情叹口气，不让自己想太多。 不管如何，今天在靳以尧面前将计就计“演”的这一出，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立刻想明白出来她前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会缠着他，强迫他。 给等候的袁师傅送去一份盒饭，顾晓情提着另外两份进医院。 病房还没到，就听到楠楠热切的声音，“叔叔叔叔，你的头发怎么是硬梆梆的呀！” 能被她用这语气叫的，除了靳以尧，也没其他人了。 于是顾晓情放慢脚步，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里面话题很快转了转，然后她听到那个在她面前一口一个“靳渣男、靳禽兽”的韩佳，语气特别谄媚的道：“靳哥，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出国吗？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果然，并不是她一个人对靳以尧明明背地里气得牙痒痒，面上却还要顺着摸毛。 不过韩佳之所以会那么叫，也许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同仇敌忾的“愤怒”，和她开开玩笑而已。毕竟他们是萍水相逢，而他和靳以尧早早认识。 “都已经到机场了，我妈临时打来电话。”靳以尧回应的语气显得寡淡。 韩佳闻言惊道：“难道是商量你和那个金大小姐的事？” “嗯。” 第136章 靳以尧的不对劲 病房外的顾晓情不知觉中摒住了呼吸，背贴着走廊墙壁，小心的听着这话题的后续。 韩佳情绪激动：“我草不是吧，难道是逼你结婚？” “金秀盈的父母今天过来，我妈让我留下来和他们见上一面。” 顾晓情的心跳无法控制的加快，她听不出靳以尧说这话时候的具体语气是什么样的，手里装着快餐盒的袋子都捏得死紧，还要再听，却刚好有人经过，转头看是个护士推着小车。 这动静病房里的人肯定也会听到。 顾晓情于是没再隐藏，跟着这声音走了两步，然后打开门。 韩佳和之前的姿势一样，依旧躺坐着。楠楠则坐在靳以尧怀中，一双小手儿正抱着一个削了皮的大苹果，她艰难的啃下一口，听到开门的动静后，激动的忙转头看，“妈妈，妈妈妈妈，叔叔来了哦！” 孩子都这么说了，顾晓情当然要意思意思的看一眼靳以尧。 恰好靳以尧也看过来，顾晓情心里一阵僵硬，觉得那淡淡冷冷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了一遍。 “吃饭吧，都要凉了。”她走过去，差点不自在到同手同脚，经过靳以尧的时候，她仿佛客气的说：“不好意思，靳总应该是吃过了吧？不知道你要来，没准备你的份。” “吃过了。” 听到他这么说，顾晓情自觉代入他晚餐餐桌上见了女方家长，莫名的就有些难受。 “妈妈……”楠楠渗出一个小拇指，勾住她的衣摆，一双大眼儿可怜巴巴的。 “宝宝不急，马上就能吃晚饭了啊。” 顾晓情去把饭菜一一摆出来。 而韩佳见靳以尧表情虽然淡淡，却简直要把眼睛挂在顾晓情身上，轻咳了一声，故意说：“晓情，我受伤了，手不方便，你喂我吃行不？” 顾晓情：“你又不是两只手都被咬了。” 咬？ 韩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余光里见靳以尧微微皱眉，似乎起疑了什么，他马上发出一阵猛咳——“咳咳，咳咳咳！” 顾晓情不知道这小插曲，听到韩佳突然咳嗽，立刻倒了杯温水，走到床边递给他的时候，还下意识的轻抚了抚他的背，“小心点，慢点喝。” “……”韩佳觉得自己完好的左手都在隐隐作痛！ 他立刻往前挺了挺腰，不动声色的脱离顾晓情的手，迅速把一整杯水都喝下，然后空杯子也不再经过她的手，自己放到了病床边的柜子上。 顾晓情分配好晚餐后，帮韩佳升起病床自带的桌子，把快餐盒一个个放上，“可能不怎么好吃，但随便吃吃吧。” “没事没事，我不挑。”韩佳说：“我胃口特别好，什么都能吃。” 顾晓情以为他是在客套，却发现就像韩佳自己说的那样，他吃东西还真不挑，什么都往嘴巴里送。明明这几样菜买来时间不短，封闭餐盒里热气蒸腾，菜式变色变味，也有些冷了。 如果说是靳以尧的话，肯定嫌弃的要命。 不，他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说，直接丢尽垃圾桶。 上次去s市出差就是这样，冷饭菜直接扔。 顾晓情忙把那人从自己脑海里摒除，专注于喂楠楠，等孩子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扒冷饭，简单的解决掉剩下的饭菜。 “已经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顾晓情觉得靳以尧还有话要和韩佳说，自己留着也没意思，牵上楠楠和他道别。 却不想靳以尧同时起身，“你好好休息。” 顾晓情：“……”接下来，是要一起出去？一起下楼？那……要一起坐袁师傅的车回去吗？ 不，靳以尧应该有自己开车来。 “我会好好休息的，努力尽早康复。”韩佳说着，又觉得不太保险，多加了一句：“晓情你别担心，有事我们电话联系就行，你也不用再特意来医院看我了。” 顾晓情闷闷应了一声，忍不住胡思乱想，一定是靳以尧和韩佳说了什么，才让韩佳态度大变。 不然，按照韩佳的性格，这个时候说的话肯定就是：“晓情，记得明天早点过来看我啊！” 压下心绪，顾晓情牵着楠楠进电梯。 靳以尧腿长步子大，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后面，等两人进去了，才走进电梯。 顾晓情关上电梯，从电梯壁里看着西装革履的靳以尧，楠楠说他头发硬梆梆的，是因为打了发蜡。也是，晚上要见的人不寻常，哪怕已经很拿得出手了，还是得打扮一下，以表重视。 一不小心和电梯壁里的靳以尧对上眼，顾晓情惊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然而还是听到了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两个字—— “偷看？” 顾晓情当作没听到。 “妈妈……”大人之间的怪异气氛，让楠楠不安的叫了一声。 “没事。”顾晓情揉揉她脑袋，等电梯门开了后带着孩子率先走出去，然后一把抱起她，“我们回家。” 楠楠趴在她的肩上，大眼儿望着跟在身后的靳以尧，小声的在她耳边问：“叔叔呢？” “他还要忙。” “谁说我还要忙？”靳以尧光明正大的接话。 顾晓情抿唇，不想和他交流。 偏偏楠楠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吃了谁给的“熊心豹子胆”，竟然小胳膊肘往外拐，认认真真的和她说：“妈妈，你不是说，说别人问话要应答，这是礼貌吗？” 顾晓情：“……” “宝贝说的没错。”靳以尧走到她身边，薄唇浮起个笑，伸手道：“来，叔叔抱。” 顾晓情脚下顿住，侧身看向靳以尧。 如果说现在还不能发现靳以尧不对劲的话，那她都已经不是迟钝，而是脑子有问题！ 她拧眉：“你……” “我怎么？”靳以尧跟着停住，见没妈妈允许孩子不敢随意撒手，便收手插进口袋，浅勾起唇看向顾晓情，“难道不是你说的，那天是个意外，我们都当作没发生？” 顾晓情：“……”话是这样没错，但当时你大发雷霆了对吧？ 难道这短短时间内，靳以尧已经想通了，决定当他自己被狗，呸，被……嗯，咬了一口？ 第137章 我喜欢谁，很重要吗 靳以尧见她不说话，单眉轻挑，“难道，你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不，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已。”顾晓情又不傻，靳以尧那句话，相当于已经同意她昨天说出来的“决定”。 她好奇到底是什么促使原本恼羞成怒，大发雷霆的他，会突然同意她的处理，因为今晚她和靳以辰的一场戏吗？ 但没关系，她只知道结果如自己所愿就行，靳以尧到底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她不想知道，应该也没什么机会知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靳以尧走到迈巴赫边上，为顾晓情打开车门，“你怎么和韩佳认识的？” 听他提这个，顾晓情想起了那天他当着她那么多的同学的面，冷声让她出去的事，语气不可避免的冷淡下一些，“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靳以尧跟着上车，意有所指，“认识多久了，就一口一个晓情。”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心情糟糕下来的顾晓情差点忘了女儿还在，及时收住了要和他算账的情绪，“r城这么大，认识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又哪里来的身份和资格去他计较当时的事？ 本来就是一个老板一个助理，一个债主一个欠债的，当初在s市是因为她求靳以尧帮自己，而那一次，他又有什么义务？ 何况还有他的对象在。 靳以尧不过是找个话题而已，见她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说。事实上，他的心情也不见得多好。 一来医院，就看到顾晓情和其他女人为了靳以辰争吵。 楠楠在顾晓情怀中，小心的转动了一下，很担心的抱住了自己妈妈，又有些伤心的样子，蹭了蹭她的胸口。 顾晓情知道小孩比较敏感，来的路上才为靳以尧哭过，她只能压下所有情绪，问：“你自己没开车来？” “袁师傅接我来医院的。” 接他来医院，去哪里接他来医院？顾晓情听到他这话，立刻想到了靳以尧和韩佳在病房里聊的那个话题。 靳以尧说今天没有去法国，是因为在机场接到了邱婉玲的电话，让他留下来见那个谈论婚嫁的对象的家长。 顾晓情敛眉，心绪有些杂乱和烦躁，她让自己不要再纠结他的事，可是越刻意越无法忍住。 “妈妈……” “困了吗？”顾晓情低头看女儿，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困的话就先睡觉，我们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家。” 楠楠应了一声，小手儿依旧担心的攥得紧紧。 车程过一半，楠楠已经熟睡。顾晓情忍不住沉默，转头看向靳以尧，却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靳以尧一直都看着自己，这一眼就对上了。 但“看我干什么”这样的话，她是不会问的，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轮不到她自作多情。 “你也回南府？” “不然？”靳以尧语气没什么起伏，一点都没有被偷看被抓包的心虚感，端的一个光明正大，“两天时间，你已经占为己有？”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又没有读心术，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顾晓情抿唇，觉得靳以尧根本就不想和自己好好说话，索性不再继续。 回到南府别墅，顾晓情把熟睡的女儿放到床上，脱了外套和鞋子，盖上被子。转身就看到靳以尧游魂一样站在不远处。 大晚上的，又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顾晓情被吓一跳！ 幸好没吓的叫出声吵醒孩子，她走过去，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还有什么事？” “你……” “嘘。”顾晓情和他比了个手势，“出去说。” 顾晓情跟着靳以尧出卧室，轻声带上门后才问：“到底怎么了？” “你和靳以辰的事。” “你说过不感兴趣。”顾晓情知道他问的肯定是今晚在医院看到的事，果然，他会把前天晚上的事看淡，也只可能是今晚她的倾情“演出”了。 “我只说过我不会调查。”靳以尧声音压了压，“白卉身后是白家，连锁餐厅都开到了全国，你惹不起。” “你怎么不直接说，我不可能和靳以辰再在一起？” “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 顾晓情心痛难当，在他眼里，她是不是上赶着刻意攀附他们靳家？心里痛，面上却冷笑，“原来是害怕我缠着靳以辰，破坏你们靳家和白家的关系？你放心，我顾晓情还没那么贱！” “我当然放心你。”靳以尧意有所指的扫了眼房门紧闭的卧室，“你不可能再和他有什么，但我弟的性子，从来都想一出是一出。” “你怕他和白卉闹离婚？” 靳以尧不答，默认的看着她。 保姆已经下班，别墅只有两人，此时两人都不说话，走廊上气氛僵持到尴尬。 顾晓情心绪起伏不定，莫名的就有股无法抑制的委屈要涌出，她鼻子有些酸，抬头看他，“对于你们靳家来说，利益是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 “因为，不管靳以辰，还是……”你……顾晓情抿唇，“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婚姻，去和一些家世显赫的女人联姻。” 顾晓情这话也许应该早五年问，当着靳以辰的面，一字一句问他：出身在靳家，被左右人生轨迹，娶自己不爱的人，会觉得快乐吗？ 可是当时她有着不能碾压的自尊。 自问被抛弃就应该有个被抛弃的样子，不哭哭啼啼，不追根问底，要做个玩得起，放得下的人。 可是时隔五年。 在她对同一个家族的男人动了心的时候，却再也不能压抑这样的委屈和不甘。 “谁说，我需要联姻？”靳以尧看着她，几乎是一瞬不瞬，“整个靳家都是我的，为什么我要牺牲我的婚姻，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可是你……！” “可是我什么？”靳以尧向她走近一步、又一步，期间凤眸紧紧锁着她。 顾晓情心被揪起，“那，那是你原本就喜欢那个金小姐……” “很重要吗？”不动声色间，靳以尧和她已经足够靠近，他一伸手，就把人揽到自己怀中。 扣着那纤细的腰肢，他弯腰，像是在蛊惑一个总是言不由衷爱撒谎的小孩似得，而她耳边低低开口问：“我喜欢谁，很重要吗？” 第138章 白卉流产 灼热且侵略性极强的呼吸落在颈侧，顾晓情心里猛地一颤，她要退，才发现不知觉中竟然已经被压到了墙上！ “告诉我。”靳以尧看着她，“顾晓情，你是不是，很不想我和谁联姻？” “我……”顾晓情被逼着，头昏脑胀，四肢发软。 男人的气息几乎充盈了她所有鼻息，让她心里那点心思无处躲藏，可退无可退的境地，她只能是抬起手，勉强抵住他的胸膛，“靳以尧，很热……” “不要打岔，回答我。” “我、我当然是不想要你联姻！”顾晓情一把推开他，羞红的耳朵此时仿佛能烧到脖颈，她窘迫的瞪向咄咄逼人的靳以尧，“你一结婚，你的妻子肯定不会容下我的存在，我和楠楠孤儿寡母的，哪里是她的对手？” “也许她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我呢？”靳以尧薄唇轻轻勾起，那人神共愤的脸上，终于有了道堪称温柔的神情。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顾晓情拧眉，一脸刚正，“虽然那笔钱，完全是你坑了我，但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错估了你的道德的底线，但我愿赌服输，一块钱我都会还你！” 靳以尧“哦？”了一声，又道：“我怎么感觉你借机在骂我？” “你感觉没错！”顾晓情当然还是恼的，不过对这件事也已经看淡，哼了一声，“当然，结不结婚是你的事，就算结了，我也能带楠楠回去，再工作还你钱。” “真不拿别人的钱？”靳以尧双手插兜，“万一陈瑾淮要借你？” “他干嘛要借我钱？”顾晓情不解，不过立刻想起昨天他那关于陈瑾淮口不择言的一句，眉头拧的更深了，“我和陈瑾淮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网上约到的相亲对象而已。” 靳以尧神色一顿，眸色深沉了下去，“相亲对象？” 顾晓情实在不想再提相亲的事，如果没有出去见到陈瑾淮，她就不会遇到同去餐厅吃饭的靳以尧和他女伴，不会心情糟糕的答应韩佳在酒吧的聚会。 后面，也就不会有醉酒，又和靳以尧酒后乱性的事了。 她推开靳以尧，“没事我进去了……” “你不想知道我和金秀盈的事？” 金秀盈…… 终于能清晰的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顾晓情脚下一顿，“那是你和她的事。” “但你想知道不是吗？”靳以尧勾唇，拆穿，“如果不感兴趣，你现在已经进到卧室里去了。” 顾晓情恼羞成怒的开门就要进去，可是骨气到底没占上风，只能又带上门，眉头都要拧成一团了，非常不开心的看他，“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肚子饿了，去给我煮碗面。” “你不是已经吃过了？” “饭桌上光挨批了，哪里还有闲心情吃饭。”靳以尧双手插进口袋，看着顾晓情一脸反应不过来的呆傻样，眼里笑意一隐而过，沉了几乎一晚上的心情终于有了云开月明的迹象。 他率先转身下楼，“不要加葱。” “这么大还挑食，是不是还得给你表彰？”顾晓情在他身后骂骂咧咧，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嘴角和眉眼已经弯了起来。 顾晓情进厨房煮面，靳以尧站在入口处看着，看着她熟练的刀法和认真的神情，继续之前她逃避的话题，“如果陈瑾淮要借你钱，你有吗？” “我是脑子抽了吗？欠你和欠他有什么差别？” 靳以尧顿了顿，又再次问：“别人白送你一笔钱，让你离开我，你真不要？” “怎么不要！”顾晓情回头看他，仿佛就在前几分钟说要靠自己赚钱的人不是她一样，终于找到话题能让自己的开心露到表面上来，“我还要双倍，一半还你钱，一半带着楠楠去潇洒。” 靳以尧凤眸一眯，“你不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移？” 顾晓情典型的墙头草，回头开水洗葱，“赚钱多不容易啊！给我钱让我离开你，这和给我钱再给我自由和下半辈子的称心如意有差别吗？” “不要加葱！！”靳以尧恼。 “有本事你别吃。”顾晓情洗完葱还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行你来啊，管吃还那么多话？” 靳以尧几步走进厨房。 顾晓情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拿着洗干净的小葱往后一退，才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靳以尧身上的手机响了。 靳以尧威胁的看了顾晓情一眼，在对方呆住的片刻，从她手里一把抽出葱，扫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喂，妈。” “流产？”靳以尧的声线微微压了压，看了顾晓情一眼，面不改色，声线也无起无伏，“流产你找医生，找我又没什么用。”他应着，拿着葱走出厨房。 顾晓情听到“流产”两个字就咯噔了一下，难道他和那个金秀盈都已经有了孩子吗？！ 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看着靳以尧走到客厅，鬼使神差的跟着走出来几步。 “她说谁害的就是谁害的？妈你什么时候连这么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靳以尧回头，见顾晓情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抬起拿葱的手，做了个停步的手势，转而走出大门，“有什么事，你问靳以辰不是更清楚？” 靳以辰？ 顾晓情怔怔，终于迟钝的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流产的人——白卉。 今晚在医院，白卉在电梯里就捧着小腹，处处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气，等出了电梯后，更是直接了当的说怀孕了。 当时靳以辰推了她一把，白卉差点没坐起身。 难道…… “大晚上都睡了，你与其这样没根据的折腾她，还不如多找几个医生给她看看。”靳以尧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难不成你还想让她赔你一个孩子？” 知道流产的人是白卉后，顾晓情听到靳以尧这后半句，惊得心口狂跳！ 什么意思，邱婉玲竟然听信白卉的话，觉得她把白卉的孩子害掉了，还想要……想要抢走楠楠？！ “妈……”靳以尧似乎还打算说什么，但被电话另外一端的人打断，半晌后，他薄唇微抿，表情绷起，道：“我回来一趟。” 第139章 乖，回来和你细说 挂了电话，就看到顾晓情已经跟出门口，靳以尧也不是很诧异，平静道：“有事得回去一趟，你在家煮好面，我回来吃。” “你今晚还回得来？”顾晓情毫不留情拆穿，“白卉把流产的屎盆子扣到我头上了吧？你回去打算怎么做，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靳以尧没说话，揉揉她脑袋，“我保证晚上回来。” 不是说正事的时候吗？突然摸头杀干什么，顾晓情有些别扭，却还是说：“我不要你保证，你带我去，我把事情说清楚。” “孩子怎么办？” “她睡着了，一般晚上不会醒来。而且，你都说了我们晚上回得来，那我还怕什么？”顾晓情抬头看他，一双杏眸亮的发黑。 靳以尧勾唇轻笑。 “带不带一句话！” “我妈并不打算找你去理论。” “我知道，找我背锅呗！”邱婉玲看不惯她的事，从见面那天就已经知道了，但顾晓情也不是什么能让人随意诬陷和揉圆搓扁的人，“可也得看看我肯不肯背那样的锅。” “别闹起来。” “放心。”顾晓情说着去摘围裙，“我去和楠楠打声招呼。” “我让人过来照看下。”靳以尧说着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这个点还不得安宁，我妈的脾气可能会不太好。” 不太好能坏到哪里去？顾晓情印象中，邱婉玲可是个连生气都不会轻易丢掉涵养包袱的贵妇人。 “不过没关系。”靳以尧说：“你别抖出你和靳以辰的事就好了。” 顾晓情心想：你妈都已经知道我给靳以辰生了个女儿了，还别抖出来。 不过，事管白卉流产，白卉又是靳以辰的妻子，她除非真的是蠢到无可救药才会提过去的事，给自己增加“作案动机”。 “必要的时候，搬出我。” 顾晓情却是有些伤心又故作不屑的哼了一声，“哪敢，上次在酒馆的时候，你多气势凌人啊！” 靳以辰去开车，却也没漏听这话，把车开到她身边，“气那么大？来，怎么能消气，指条明路。” “算了吧，小人物可不敢让靳总费心思。”顾晓情坐上车，并不配合的看向窗外。 靳以尧给susan打电话，让她来这边照顾下孩子，关掉后，才笑着看了眼顾晓情，“明明是女英雄，怎么就小人物了，小人物哪里有胆子去见皇后娘娘。” 顾晓情并不买账，“开再多玩笑，也改变不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滚出去的事实！” “胡乱篡改发言？”靳以尧道：“我可没说‘滚’。” “你当时那个表情比‘滚’还让人……” 算了。 顾晓情并不想计较过去的事，闷闷的看向车窗外，看着倒退的路灯，又觉得自己这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她心乱意乱的自我批评了一通，才道：“抱歉，那件事你也没有做错，我没什么好气的。” “这趟法国给你带份赔礼吧。”靳以尧却说：“我的确做的意气用事了，送佛送到西，不能那么拆你的台。” “我本来也和他们解释了，你不是我男朋友。”顾晓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燥热的厉害，那是一种比高攀还让人无地自容的情绪，“嗯，总之……也挺好的，他们不会烦你，也不会来烦我了。” 她说了这么多，靳以尧却没有再应声。 顾晓情不自在的抓了下衣角，又说：“当时，应该打扰了你和那个金小姐的雅兴了吧……” 黑夜中，原本平缓行驶着的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顾晓情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雷区，也许靳以尧最烦的就是别人一边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其实心里小气计较的要命吧？ “我……” 靳以尧一言不发，又按了手机通话，让susan别过来了，然后开车原路调转返回。 “靳以尧？”顾晓情不解，“怎么了？” 靳以尧不答，直到开回南府小区，回到别墅前，他才说：“今晚我去就好，你早点睡。” “到底怎么了？” “你去不合适。”他这边才和金家闹掰，邱婉玲正有火没地方发泄，顾晓情去，那不就是靶子吗？ 一开始会答应顾晓情，是因为他脑昏没想到，直到顾晓情说起金秀盈，他才意识到，不管白卉的流产和顾晓情有没有关系，事到如今，都必须有点关系。 “怎么不合适了？”顾晓情当自己刚刚多话说错了，心里正懊悔的要命又着急，“白卉污蔑我，我去澄清也不行？” “这件事我会解决。” “我的事为什么要你去解决？！再说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法国谈工作？” “所以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早点睡。”靳以尧说着，倾过身，帮她的安全带解开，“我们不能让susan在这边照顾孩子一晚上，时间不早了，你下车，让我早点回去。” “靳以尧……”顾晓情破天荒的流露出一丝哀求。 靳以尧揉揉她脑袋，“乖，回来和你细说。” 大手在头顶，顾晓情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做梦一样，同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莫名的有些热，“你和……” “我和金秀盈什么都没有。” 靳以尧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低低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车内，显得温柔又磁性，像是在哄不安的情人般，“从一开始就没联姻那回事，今天她父母过来，倒是想提这件事，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不缺钱，靳家如今的地位和势力也已经足够，不需要靠谁来加持。” 小心思被戳穿，顾晓情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低着头，又窘又羞，“我……” 看着她一样，靳以尧心里微微一动，想做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道：“下车吧。” “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 “事情解决了给我个消息。” “是。” 顾晓情听他这么百依百顺的，再看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上带着浅笑，车内灯光昏黄，让她不真实的感觉更强烈。 她其实是在做梦吧？ 靳以尧这天早去法国出差了，她一定是心里太过渴望，才会做这样，羞于启齿的噩梦。 第140章 借机生事 靳以尧回到家的时候，晚上十点钟不到。 靳氏整个宅院灯火通明，大厅门口还停着一辆救护车，车上警灯都还在亮，没有取下来，阵仗看着很大。 然而，靳以尧心里门儿清，家里有医护楼，专门的医护团队比r城三甲医院里的那些医师并不差，医院里应该有的医疗设备，他们家只会更齐全。 家庭医生团队随叫随到，就这样，哪里还需要叫急救车？ 这阵仗，明显就是拿出来吓唬外人的。 “大少爷。”管家在门口等着，毕恭毕敬的向靳以尧鞠了个躬，又不动声色的往他身后看了眼。没看到人，他心里哀叹了声，面上却不显，“您请。” 大厅里灯光昼亮，施洛华世奇的水晶吊灯，在吊顶上绵延成排，璀璨夺目。 而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大厅里每人神色各异，哪怕有着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邱婉玲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靳贺在一旁倒茶，靳以辰站在厅中，而白卉则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再旁边，站着三个穿制服的医护人员。 “哥。”靳以辰喊了声。 靳以尧都没回他，转而看向沙发上两位长辈，“爸，妈。” “就你一个人？”邱婉玲冷声道。 “不。”靳以尧转身看向门口，管家正往家里引领人，对方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电脑。 这明显就是要耍花样，邱婉玲不给儿子这机会，起身：“我现在只想看到那个女人！那是尊大佛，请不来是不是？行，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老贺。” “这大晚上……”被点名的靳贺比妻子淡定多了，把刚刚沏好的茶倒出一杯，递到她面前，老神在在，“来，消消火气。” 邱婉玲当然不至于在孩子面前下丈夫脸色，接过了茶，只意思意思的抬了抬手，没喝，“那我这没了的孙子问谁要去？” 靳贺抬头看自己大儿子，笑了，“一码归一码，白卉孩子没了，大家都不好受，她肯定也伤心，但再伤心还能怎么样，把谁拉来打一顿？” 邱婉玲和靳贺几十年了，夫妻感情依旧好得如胶似漆。 这会儿听着丈夫低低又好脾气的话，她盛怒的脾气怎么也缓了缓，“那我骂两句不行吗？” “骂两句行，当然行！”靳贺顺着妻子的话说，那上了年纪却依旧硬朗正气的五官含笑，“只是，这大晚上的也别折腾回来了，有什么想骂的，对着我骂。” 邱婉玲可算是明白了。 这哪里是哄她啊？完全就是在给大儿子，还有，还有大儿子护着的人挡枪子儿！！ 她心里有气，可话还没出口，靳以尧把话茬给接过去了——“妈想骂人，那当然得骂，不过不能让我爸来挨骂，这事谁做不对骂谁。” 这话一出，靳以辰的脸色不太好 靳以尧没有理他们两人，转头和穿白大褂的年轻人道：“把监控视频放给大家看看。” 沙发上的白卉身子微微一颤，表情都没办法维持住了。 邱婉玲多聪明一个人，当然知道白卉说的不全是事实，如果这这事真是顾晓情，依照白卉那么横的性子，当场能让顾晓情给跑了？她不过就是借题发挥一下罢了！ 谁让靳以尧当着金家的人，门当户对的联姻说推就推？ 好在金家那边都是明白事理的，说让孩子们再培养培养两天感情，不着急，然后把这件事暂时搁下，不然当场该尴尬成什么样子？ 不过，因为靳以尧说的话也有道理，她要是让人把视频关上，反而是占理儿。 那边白卉突然难受的叫了一声，“肚子疼。” 她一声，把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灯光下她的脸色的确不太好，接近蜡白。 靳以尧在医院里已经看过监控，也知道事情始末，清楚这件事和顾晓情没半点关系后，不想让白卉再留在这里耍花样，“少夫人刚流产身体很虚弱，你们几个，送她上楼休息。” “我没事。”白卉白着脸，拒绝掉几个过来要搀扶自己的佣人，靠着自己坐起身，“也不用看监控了，监控只能看到画面，当时的情况不仅不能还原，还会有其他误会。” 邱婉玲神色稍霁，看向白卉，“那卉卉你……” “妈，让其他人先出去。” “你们几个先出去。”邱婉玲叫退几人，其中当然也包括靳以尧带来的那个医院里的人，“你也早点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那监控录像靳以尧已经保存了一份，倒是不怕人一走自己母亲就赖账，于是说：“于管家，送章医生回医院。” “是，大少爷。”管家应声。 前后不过片刻时间，其他人就全部都走了，最后一位将大厅的门关上。 门关上瞬间，白卉从沙发上起身。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噗通”一声直接跪摔在地上。 那声音太大，惊得邱婉玲都一跳，“以辰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卉卉扶起来！” 靳以辰去扶她，却被白卉反手抓住，她整个都是白的，只有眼圈红得晃人，她哭着道：“你也给我跪下来！” 邱婉玲表情未变，眸光却深了深。 一旁的靳以尧知道白卉到想要干什么，白卉顾忌他在，应该不会继续贼喊捉贼，可如果她要打亲情牌还好，如果是要把顾晓情和靳以辰之间的事搬到明面上来…… 那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事了。 靳以辰这一次没有任何挣扎，直接跪下，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妈，今晚的事没必须要让晓……” “就是个意外而已。”靳以尧突然开口接话，然后走过去扶起两人，看向靳以辰的眸里带着警告，随即和白卉说：“身体还虚着，就早点休息。养好身体，孩子很快就能再有的。” 靳以尧这是打算把今晚整件事都瞒下来，白卉如果稍微识相一点，就应该顺着坡下。 然而没有。 一想起顾晓情这个人，白卉就恨得咬牙！那人一天在r城，她就一天不放心。今晚既然已经开闹，就誓要让邱婉玲做主，接着这次机会直接把顾晓情给处理掉！ 第141章 不带回家 “哥。”白卉抽回手，“这件事可能我来说不合适，但是刚刚听妈说你好像不中意盈盈，我想问，是因为顾晓情吗？你对她又有多少了解，会不会被她无辜的外表给欺骗和蒙蔽在鼓里？” “没错。”邱婉玲见白卉提起这件事，将手里的茶杯往桌几上一放，靳贺手横过来，似乎想要阻止她说什么，却被她压下，“今天你当着你金伯父金伯母的面，拒绝这婚事，那肯定是不喜欢盈盈，说说看，喜欢什么样的。” “这件事不急。” “还不急！”邱婉玲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貂毛坎肩儿，端庄优雅的面色沉下来，瞪着自己大儿子，“你看看以辰，他是你弟，婚结了，孩子生了。你……” “我要是光顾着谈情说爱了，靳氏谁来管？” “你在威胁我？” “以尧。”靳贺给了儿子一个眼神示意，“给你妈敬杯茶，回来都多久了，别忘了礼数。” 在靳以尧有印象开始，就觉得自己爸一直是和事佬，今天也不例外，他去倒了一杯茶，递给邱婉玲，“妈，喝茶。” 邱婉玲沉着脸不搭理。 “妈……” “啪——”邱婉玲不过是轻推了一把，不想要，却不想力道没控制，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反而有些她在迁怒的意思。 紫砂杯摔在marble地砖上，粉身碎骨。 这个意外，让厅里几人全部噤了声，包括靳以尧。 小辈们谁都没敢圈，别看邱婉玲一直都是优雅端庄的，可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生气起来，可不好哄。里面也就靳贺能插嘴两句了，“这件事……” “你该上楼睡觉了。”邱婉玲打断自己丈夫。 靳贺和她夫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里话外的暗示，“别生气，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现在说的潇洒，等改天你引以为傲的优秀儿子，领着什么阿猫阿狗回来，看你还能不能保持这风度！” 这话就严重了，直接把顾晓情必要成阿猫阿狗。 靳以尧眸光微寒，“妈，我想……” “诶，你这话什么意思。”靳贺却拔高了声音，他神色并不严厉，只是刚好打断了要说话的大儿子，温和的和妻子讲道理说：“既然以尧足够优秀，那你就应该和我一样，相信他。他这么大个人，还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故意刁难我儿子？” “怎么会。”靳贺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踩地雷，一言不合那可是要睡客房的，忙补充：“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孩子们好，相信孩子也知道。只不过，有些路、有些苦，要他们自己亲身经历过、品尝过才能知道。” “这还是你以前和我说的，光和孩子说莲心苦，不会削减他们的好奇心，有些事，你阻止了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反叛心理。” 在僵局的时候，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总是多多少少能缓解下尴尬的。 “好。”邱婉玲点头。 靳贺松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松到肚子里，就听到妻子的后续来了——“今个儿你们三个爷们同一航线，对付我是不是？”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靳贺惊了一下，从来没听过她说这么重的话，忙拉住她，“上楼了？” “回娘家。”邱婉玲面上画着精致雍容的化妆，此时面无表情。 靳贺：“……” “妈、我也没说要把顾晓情带回家。”靳以尧终于是开口，他虽然知道母亲大多都是嘴上说说，但如果他不给梯子，也许今晚就真出门回去了。那样的话，他爸能把他腿给打折了…… “玩也不行。”邱婉玲看他，“我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看看她，不给点颜色能到我们家来开染坊！今晚卉卉流产的事，你要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相信！” 靳以辰沉默，到底是开口：“她救过我的命，如果没有她。”他抬手遥指家里小祀堂方向，“我就该在那里，你们早几个月前，就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邱婉玲被堵住，脸色直发青。 “怎么回事？”白卉在这个时候突然问：“哥什么时候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也许事情蹊跷的话……” 她不把话说完，但是在这里没一个人是蠢的，她和顾晓情不对付的事人人心知肚明，现在不说下去，无非就是想让大家把靳以尧受了伤的事也联想到顾晓情身上。 这样一来，是顾晓情自导自演，也就不存在救命恩人什么了，反而性质更加恶劣。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相信靳以尧说的“救命恩人”这一套。 在白卉看来，顾晓情是不甘心被靳以辰甩掉，然后想方设法又找上了靳以尧。至于两人怎么发生关系，还生了一个女儿，肯定是顾晓情勾引。 别看顾晓情样貌平平无奇，但人会作妖会来事儿，不然靳以辰当初怎么可能被她勾的神魂颠倒？ “过去的事不想提。”靳以尧并不打算多说靳以尧的事，他清楚自己是怎么受伤的，绝对不存在顾晓情自导自演。但是这里面，就没必要说出来让父母担心。 “那你的意思，对顾晓情就是报恩？”邱婉玲眯眼，“可我怎么记得，她说她还欠你钱？” 靳以尧面不改色，“她的确欠我钱，但是欠我钱和救我命是两回事，妈，你相信我，这件事情上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给我早些把终身大事给定下来，我才能安心。”邱婉玲这话一出口，算是勉强把这件事揭过，又道：“我不管你和那女人怎么回事，但我不想再听到一些没根据的流言蜚语，比如男女朋友之类的话。” “是。” “还有，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一个没有身家背景没有个人成就，只靠着点小聪明偷奸耍滑的女人，绝对不可能进我们靳家门！” 靳以尧抿唇道：“是。” “别嘴上应的漂亮，肚子里在骂我。不开心是不是？” “没有。” “没有就去睡觉，不是还要出国谈公事。” 靳以尧态度坚硬，“不留了，还有点事要回去准备准备。” 知子莫若母，邱婉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要回哪里去，表情立刻凝住。 “爸、妈，抱歉让你们操心到这么晚，早点上楼休息吧。”说着，靳以尧仿佛又想起什么，余光里白卉一脸铁青，他说：“我明天要去法国谈gnr收购的事，短则三五天，长要半个月。顾晓情母女还在我南府别墅里住着，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她脾气不怎么好容易惹到人和事，所以我不在国内这段时间，会让几个保镖跟着，但拳头不长眼，要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还希望妈能出面解决一下。” 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要是敢在这段时间动顾晓情母女，他的保镖不管是谁都会揍，万一揍到什么“不能惹”的人，就得劳烦邱婉玲出面收拾一下残局。 呵呵，那么一个小平民，能得罪什么人？ 白卉想要借邱婉玲的手处理掉顾晓情的计划落空不说，现在连绝佳的报复机会给错失，简直气得压根咬断，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而靳以尧说完，也不等厅内其他人反应，转身离开。 第142章 告白 出靳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靳以尧开车回到南府，却在进小区入口后将车缓缓靠边停下。他觉得他妈的话是留有余地的，但可能只是不想针对顾晓情一个人，所以没有特指，只给了一个条件范围。 从而，给了一些漏洞可钻。 比如顾晓情的出身是不能改变了，但后期努力努力，等发光发热再进靳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妈今晚这么生气，都没说出“你要是敢带着顾晓情进来，我就从这扇门里出去，再不回来！”这样偏激的话。 靳以尧抽出烟点燃。 车已经完全熄火，只有一点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精神其实已经达到了疲倦点，昨天和韩佳他们喝完酒，拉着人痛揍了一顿，心里其实也清楚是迁怒，所以今天既然没出国就想去医院看看。 只是阴错阳差的遇到了同样去医院探望韩佳的顾晓情。 她说的那些话…… 靳以尧抽了口烟，半晌才把白烟吐出，多少觉得有些烦躁。 他不知道顾晓情是不是在白卉面前演戏，演一副她和靳以辰余情未了的戏码，误打误撞被他看到。他明明能看清楚很多事，可偏偏事情一牵扯到顾晓情，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就好像，人在手里掌控着，一捉又容易捉个空。 如果顾晓情真对靳以辰余情未了，那天晚上，缠着他喊“靳以尧”又是怎么回事？ 她和靳以辰做过这样的事，孩子都有了那肯定也不是一次两次，按道理来说，如果认错人，喊的也应该是靳以辰名字吧？ 等等。 靳以尧一脸阴郁的摁灭了烟，发动车子。 什么顾晓情和靳以辰做了很多次，这样的画面一想到，就想打人泄愤！靳以尧看了眼远处自己的别墅，在回去和去跆拳道馆打两拳之间犹豫了下，到底是没忍住那盏留着的灯的诱惑。 回到家，刚好凌晨。 大厅里的灯没关，靳以尧推门，突然侧面扑来个人。 如果不是对方没拿武器，他都要下意识把人给反扣住了，温香软玉直接扑进了怀里，这是靳以尧想都没想过的事，“顾……顾晓情？” 顾晓情等了一夜。 这几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想过，白卉肯定不会放过流产的事来做文章，非常有可能借机让邱婉玲对她展开报复，让她没办法在r城待下去，或者从她手里抢走楠楠…… 抢走楠楠？ 让白卉那个女人，虐待她女儿吗？ 又或者…… 顾晓情想了非常多，想起当初被白卉抢走靳以辰的时候，她为了那所谓的自尊，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好像命运怎么压迫她的，她就以什么姿势倒下。 可是，上一次，靳以辰离开她，她什么都没做，然后靠着自己，独自一人抚养女儿长大，这一来，就是五年。 这一次，如果她和靳以尧分开了，她又会在多少年之后，抱着满腹的遗憾，说当初怎么不多勇敢一点。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明明有时候也会被靳以尧气得说不出话来，又羞又恼的打人，但不能否认的是，靳以尧也给了她这么多年来，最多的温暖。 尽管这样的温暖给予的方式不太一样，也不影响她一个人静坐的时候，被感动。 “你怎么还没……”睡。 靳以尧正要说话，却被顾晓情闷声打断。 她埋在他胸口，双手紧紧的抱着他，不留缝隙，力道很重，“你别推我，先听我说。” 靳以尧低头看她，鼻尖萦绕着一股像是洗发水的清香，同时也能看到顾晓情头顶上的发旋，小小的一个，很可爱。 “我不管今晚白卉流产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但有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顾晓情双手用力到几乎发颤，她想，回抱住她啊，回抱、或者推开，多少要给出一点反应不是吗？ 但靳以尧偏偏就一动不动。 “虽然你坑了我，但算下来，你帮我的事更多。”顾晓情贴着那温热的胸膛，也不知道是不是很紧张，觉得自己那快到不正常的心跳，都感染到了靳以尧，“你很有钱，长的又好看，有时候，有时候很温柔，坏的时候也让人又爱又恨的。” “所以……” “你先别说话！”顾晓情只露出一双红得几乎发紫的耳朵。 “好。”靳以尧于是也就真的不说了，只是眼里溢出了点笑意，他用脚，轻轻的带上门。晚上的风很凉，虽然他大部分都挡到了，但她脚上穿着棉拖鞋，没穿袜子。 “就是，就是……”把那昂贵的西装布料都抓皱了，顾晓情还没有就是个所以然来。 时间已经很晚，可靳以尧安静的任由她抱着，没有催促。 两人站在大厅之内，这里的灯光没有靳家那么明亮，但靳以尧眼里的顾晓情是那么清晰。然而，尽管那么运筹帷幄、万事胸有成竹的靳总，此时也没反应过来，顾晓情只说：你别先说话。 并没有说别动。 他没抱她，没推她，就像是个等待有人发号下一步口令的机器人，静静的，只是呼吸快了那么一分。 “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你，你这么优秀，想要上你床的女人可能一个长浦大江都装不下。”顾晓情憋的要呼吸不过来了，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能从自己胸口里蹦出来，到靳以尧面前跳上一圈舞。 “嗯。”他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低低的，丝毫不谦逊。 “我没有钱，家世不好，长得不漂亮，还有个女儿，有时候，有时候还别扭的要命，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爱面子，死鸭子嘴硬……” 靳以尧挑挑眉，凤眸里全是笑，语气却显得淡定的很，只有轻微的诧异，“你这么多缺点？” 明明只有两个人在，应该是最安静的时候，可偏得顾晓情觉得自己耳边全是打鼓一样的心跳声。被他这么一打岔，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知道接下来要是什么。 现在还有人…… 告白之前，把对方夸上天，然后把自己猛数落一顿的吗？ 第143章 我喜欢你 顾晓情从来没有追求别人的经验，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在靳以尧那么反问之后，觉得自己简直蠢的无可救药。 “我也不是那么多缺点，我其实，我其实也有优点，我会做饭，你很喜欢吃的。而且，我会说法语，你不是需要翻译吗？我在语言上的天赋当初教授都夸过的，还有就是，嗯，就是……” “就是什么？” 顾晓情眼里有泪，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没用，好像已经没有其他的了。 靳以尧已经知道顾晓情到底要干什么，他很想继续耐心的听下去，等下去，直到她说出一些，能让他更喜悦的话来。 但是现在看来，他没等到自己想要听的那句话，这人就能害羞死了。 所以，他环抱住她，双臂微微一使力将人抱起来，莫名的生出了一些宠溺意味。 顾晓情趴在他的肩上，脸红的能冒烟，“我、我话没说完……” “如果是自我批评的话，就不用说了。”靳以尧说：“我都知道。” 她十指一抓，紧紧的扒着他的肩不动。靳以尧这是什么意思，肯定了她刚刚那番谦虚的自贬？ 等顾晓情再反应过来，竟然已经被抱上了二楼！ 她有些急，从靳以尧肩上离开和他对视。 然而才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就被压在了门上。她的背后垫着一只手，也不知道是为了消除声响，还是为了不撞着她。 “你……” 有些凉又莫名灼热的唇瓣落了下来，封住她试图开口的话。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压在什么地方，耳边有个心跳声和自己的合二为一，连跳动的频率都那么相似。 她小心的双手环抱着他的肩，手指在止不住的颤抖，嘴唇都在打颤。 假的吧…… 喝醉了吗？ 还是又做梦了？ 背上的手不知觉中缓缓抽离走，来到了她的腰间，修长的手指挑开衣摆，灼热的手掌贴着她的皮肤。 就像是火与烈火的碰撞，轻易的就交融在一起。 “靳以尧……”她含糊着开口，没有办法说清楚话。 靳以尧终于停下，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眼里深处仿佛又不灭的火，所到之处都能被点燃。 他贴着她的嘴唇，低喘着问：“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 磁性的声音，温柔的眉眼。 这是在她梦回午夜中的面孔。 是折磨了她几天，让她魂不守舍又欲盖弥彰的人。 顾晓情心绪突然像是即将狠狠拍在了礁石上的海浪，明知道要粉碎，却义无反顾，丝毫不畏惧的开口道：“我喜欢你，尽管我很……唔……” 话没机会说完，她就被人猛地一把抱起！ “靳以尧！” 被扔到大床上的顾晓情惊呼！ 她的脸羞红，身为成年人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靳以尧还没有给她答复啊。何况…… 他明天不是要去法国出差吗？ 一早的飞机，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再做些什么的话非常可能会…… 不等她思考更多，男人已经如同火山一样压下来。 靳以尧牢牢抓住那试图推开他，做些微弱的、徒劳无功的反抗的手，然后和她十指相扣，压在头顶之上。 这注定不是安稳的一夜。 靳家大宅院内，有人大发雷霆旁人冷眼旁观，也有恩恩爱爱拥抱入眠的老夫老妻。 而南府别墅次卧里，熟睡中的楠楠，双手儿抱着有妈妈气味的枕头。隔壁的主卧内，靳以尧抱着温香软玉。 呼吸、心跳。 明明冰冷萧条的秋夜，却因为屋内的火热纠缠，而变得格外火热。 第二天醒来…… 顾晓情觉得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四肢酸痛不已，动弹不得，和前天醒来的感觉几乎重叠。 但是，仔细的分辨一下，还是有些不同。 之前醒来，床上空空如也，就她自己一个。而现在，她面前是肉墙，腰间有个强而有力的臂膀，对方散发着热度同时有着熟悉气息。 顾晓情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个梦。 她记得自己坐在楼下等待一个晚上说不会回来的男人，期间不断的对自己说，如果靳以尧回来，就告诉他，就一定不再忍了。 如果靳以尧今晚没有回来…… 那她，就、就再等等，等到一个好时机。 从想明白开始到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她祈求时间过的慢点，又怕转眼天明。 然后……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没头没脑的一鼓作气，告白了。接着靳以尧把她抱上楼扔上床。 面前块垒分明的肌肉有所动作，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轻吻，男人磁性的声音沙哑道：“醒了？” 第144章 要和我在一起吗 顾晓情僵住，两个字出口带动了她面前的灼热胸膛，沙哑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呼吸则喷吐在她脖颈上。 瞬间，不着一物的她从头红到了脚！ 不是春梦！！ 她羞窘的要说点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张，却感觉脑子里全部都是浆糊，浑身都好像要烧起来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渴吗？”靳以尧坐起身，仗着手长，端过床头柜上还温热的水，抻着顾晓情的背，扶了她一把，然后把水递到她面前，“喝点。” “……” 她没穿衣服！！ 顾晓情火急火燎的把被子往上拉，同时反应过来腰酸软的要命，也不知道这男人昨晚到底风风火火的做了多少次…… 因为身后有手臂抻着，她勉强坐稳，涨红着脸接过水杯，一言不发的把温水喝的一干二净。 一双手臂都和灌了铅一样沉。 “还要吗？” “不用了……”顾晓情喉咙终于不干了，可声音破天荒的小，又觉得这不该自己面对的，就拧了眉，“你今天不是要去法国？” “晚点去。”醒来第一句是这个？靳以尧剑眉微微沉了沉，又觉得她应该是害羞，“饿了……”吗？ 她抢断：“订的几点飞机？” “原本是早上六点……” 顾晓情愣住，“现在……” “中午十一点。”靳以尧声音没以往的低沉磁性，字正腔圆的像个时间播报员，显然已经有了点不悦。 他比顾晓情醒的早，一大早的温香软玉在怀中，当然不可避免起了旖旎心思，只是碍于她身体素质实在不太好，为了可持续发展…… 所以她往他怀里钻，忍，无意识的亲他胸口，忍，那双手胡乱摸，再忍。 现在人都醒来了，不来一个早安吻，不再互诉衷肠，直接问他怎么还不走？ 什么意思。 又想翻脸不认人？！ 靳总也是被顾晓情的“冷血无情”给整得有了心理阴影，不等她说其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随口似得问：“你忘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顾晓情表情一顿，耳根迅速燃烧起来！ 她把空水杯往他怀里随便一塞，不管不顾的裹了被子要起床，结果下床的时候，错估了自己双腿的实用性。 竟然软的和面条一样，直接摔在了床下！ 幸好床边铺着厚重的地毯，她身上裹着被子……不然。 “你别动！”顾晓情音量一高，简直如同公鸭嗓。 要知道被子现在在她身上，床上某人此时的情况，绝对会让人看了后长针眼…… 这是白“嫖”后的行为吧？ 靳以尧凉凉道：“你昨晚可没有喝酒。” “嗯。”顾晓情声音闷闷的，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身上骨头和肌肉好像已经不匹配了，可立刻又想起什么，裹着被子焦急坐起身，“哎呀，楠楠！” “我已经让司机送去幼儿园了。” “啊，那她……” “她不知道。”靳总的声音越来越幽幽的。 什么告白后的甜蜜早晨？没有浓情蜜意的早安吻，没有你侬我侬的鸳鸯浴，更不可能耳鬓厮磨再来一发…… 都是浮云…… 靳以尧现在的心情很微妙，临界点趋向于生气，他想，顾晓情最好不要再挑战他的底线了。 而下一刻，坐在床上低着头的顾晓情就支吾着开口：“昨晚的事……” 靳以尧心跟着稍微提了提。 顾晓情揪紧了被子，没听到他接话，心里别扭，靳以尧怎么都不总结下昨晚的事，难道想白睡？ 没记错的话，她昨晚告白后这人就像是吃了药一样直接把她往床上扑，任何回复都没有！对于出身豪门的靳以尧来说，她是不是送上床的人……所以打算吃完不认账？ 也是，她明明也清楚，这么优秀的男人…… 顾晓情一颗心沉到无底。 “昨晚怎么？”光着膀子的靳以尧声音低低的，拿过衣服裤子穿上，然后走到她面前，把那抱着被子一团在地上的人抱起来，俯身和她对视，他重复问：“昨晚怎么了？” “你……”顾晓情抓着被子不敢松手，睫毛颤了颤，眼神胡乱瞟就是不敢看他。她裸露在外的脖颈红得惊人，又觉得这么害羞都不是自己了，索性豁出去，抬头看他，“昨晚的事你怎么看？我、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然而还是没出息勇气，对视不过两三秒钟，立刻怂的别开了眼。 见她这样，原本提起颗心的靳总神色稍霁，反问说话大喘气的顾晓情，“你都说什么该说的了？” 顾晓情：“……” “嗯？” “靳以尧你、你可真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顾晓情脸红的要命，可这次不全是害羞，还参杂了气恼，她瞪他，“你啃了也啃了。”她指指自己的嘴吧，火辣辣痛的厉害，然后又指了指身侧的大床，“睡也睡了，你就没句话要说的吗？” “嗯，有。” 靳以尧用那认真又低沉的嗓音说话，顾晓情前一刻还恼火，此刻心跳却不自觉漏掉了半拍。 他会说什么？ 嘲讽她，拒绝她吗？ 顾晓情这个时候才惊觉昨晚的自己行为有多冲动、多无脑！ 两个人的身份相差的这么大，完全不可能在一起，靳以尧家世好，对社会影响力也大，上赶着送上床的女人肯定不少，他大概只是玩…… “要和我在一起吗？” 胡思乱想完了正后悔的顾晓情听到这话，彻底懵了，她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靳以尧。等发现他眼睛里有笑意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在诈她！ “当然要！”她咬咬牙，故意顺着他的话说，看看到底是谁接不下去，“睡都被你睡过了，这次你又没戴那个套，一点安全措施意识都没有，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 “怀孕了就嫁。” 顾晓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翻完才想起什么这太不斯文了，立刻不自在的别过脸，希望他没看到，弱了几分气势，“和你说认真的……” 靳以尧把她要穿的衣服拿来放到她身边，看着那嫣红未散的脸，忍住没逾越，起身道：“认真来说，你得更优秀，才能配上我。” “……” 顾晓情知道，靳以尧说这话没有半分自夸和自负的成分在，只是，别说她了，放眼r城，哪个女人能才根本意义上说，配得上他？ 她又想起那个金秀盈。 靳以尧见她神色有些不好，并不打算一直逼着，另起一句问：“再睡一下，还是要起了？” 顾晓情摇摇头。 靳以尧心里轻叹，同时抬手揉揉她脑袋，状似揶揄，“怎么，要知难而退吗？其实你就想睡睡我而已？” 第145章 蚊子咬的 “什么！”到这会儿还手酸脚软的顾晓情很气，瞪他，“你确定是我在睡你？” “好，我睡你。”靳以尧从善如流，不和她争。 顾晓情听到他这么说，恍惚中自己像是在撒娇一样，别扭了下，心跳的快，可心情却闷闷的，眉宇间带了抹无措。 在邱婉玲眼里，不管她做到什么程度，都不可能配得上他优秀的儿子吧？ 如果知道她和靳以尧混到床上，也许下一刻，她和楠楠就被直接轰出r城了。 都怪昨晚月色太美，怪昨以尧离开之前的所说所做，带了太强烈的暗示。 她，鬼使神差又孤注一掷。 可现在…… 有人告诉她，她赢了。 顾晓情抿起唇，抬头看他，眼里流露一丝挣扎，“你是认真的吗？靳以尧。” “虽然，就像你说的那样……”靳以尧没直接回答，拇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红唇，将神色和语气都放温柔下来，“亲也亲了，睡也睡了，但你还有考虑的余地。等你想好了，再和我说。” 开玩笑的吧，什么时候，她能左右两人关系的发展方向了？ 午饭保姆已经做好了，靳以尧用过后也没多留，就去了机场。 顾晓情因为被目前两人关系所困扰……当然，身体有点下不了床也是原因，总之没有去送他。 但她知道…… 在靳以尧把决定权交到她手里那一刻，顾晓情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抱着戏耍的态度。 可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她胡乱的告个白后，就和她在一起了？ 难道，靳以尧其实早在医院的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后来生活中的毒舌和偶尔的欺负，全是“打是情骂是爱”？ 所以在腾飞公司楼下见到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抱着她亲，亲完了又让她去醉世！！ 有道理啊！！ 顾晓情心突然跳的飞快！ 不过没多久就完全冷静下来。 凡事都有原因，靳以尧为什么会对她一见钟情？ 因为她的美貌？ 这理由浮现到脑海里，顾晓情都要忍不住笑。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穿着没那么讲究，不擅长化妆，平时也不会去打理自己，怎么可能会进燕瘦环肥都看了个遍的靳以尧的眼。 那就是…… 他为了救命之恩，决定以身相许？ 然而，靳以尧当时就知道她有了楠楠，对于有钱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不会选择欠人情吧？再说了，就这么点事，以身相许什么的，太草率了，不符合靳以尧的处事性格。 那是为什么？被她内在美吸引？ 然而在医院那么几天，统共也没见着几面…… 啊！ 厨艺！！ 一定是她不小心虏获了他的胃！ 顾晓情觉得就是这原因，没错了，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像她这么贤惠的已经不多了！ 就算腾飞公司前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不是一见钟情，后续交流中，肯定又慢慢的发现了她的内在美，然后就陷入情网不可自拔，无奈于口嫌体正直，一直无法和她坦诚…… 想想很带感。 然而顾晓情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这脑洞也算是清奇了。 别说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内在美，就算有点什么，她不觉得靳以尧会是那么轻易动情的人。 他是靳家的长子，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家业，太懂得趋利避害。 商业联姻这件事不单单是存在他们靳家，但凡有些野心的人，都希望纵横捭阖。没有人会嫌弃自己钱多，也不会有人嫌弃自己的权利太大……那么，如果靳以尧没有在开玩笑，就说明她身上有什么他需要的。 当感情的目的不纯粹…… 去他妈的，谁管纯不纯粹！ 顾晓情看着透过落地窗落进室内的夕阳，心里澎湃。 难得靳以尧对她有所图，她就不能利用这机会，让他离不开自己吗？ 抱过床头柜上的相框，顾晓情仔细的看。 相片不是照相馆里照的，背景就是靳氏，差不多是全家照。他和现在一样的装束，穿着白衬衫黑西装，只是挺直的鼻梁上戴着金丝眼镜，显得那双幽深的凤眸格外深邃迷人。 身侧是邱婉玲和靳贺，他微微抿着唇，光影下，五官冷厉而严肃，相比于现在那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以前好像更让人不好接近。 不过，有了个时间推算，顾晓情觉得照片里的靳以尧，五官轮廓要比现如今的稍微稚气一两份。 没办法，就算是以前，这眼睛是她喜欢的，鼻子是她喜欢的，脸部每一个线条都是她喜欢的弧度。 帅…… 人帅，有钱，声音好听，性格勉强还好，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她是傻了才会去想东想西，怕人家有什么不良企图。 她身上有什么好图的？ 不过，如果真想和靳以尧在一起，就像他说的那样，必须得努力配得上她。 而目前阻碍首先就是靳以辰。 既然有靳以辰，就有白卉和楠楠。 现在靳家的具体情况她不知道，不过靳以尧是如今靳家的掌权人是没错的，那么，哥哥的话，靳以辰身为弟弟，多多少少会听一点。 接着是邱婉玲，这是最难过的一关. 当初见面的时候几乎已经把话说死了，现在想要个回寰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要说‘般配’，她连靳以辰都配不上，哪里能配得上靳以尧？ 要知道两人虽然都姓靳，都是靳家人，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存在！ 顾晓情清楚，出身没有办法改变，只能从后天努力上下手。 “压力好大……” 她将相册压在胸口，看着天花板，嘴里喊着压力大，眉眼却是弯着的。 有了奋斗目标，心里突然有着无数期待。 她相信，未来的路不好走，但同时也会非常精彩！ 靳以尧走的时候说过司机到点了会去接孩子，让她别担心，差不多下课时间，顾晓情到下楼客厅里等着。 不多会儿，就听到了开门声。 楠楠背着个兔子小书包，将出来迎接的顾晓情扑个正着，她一把抱住自家妈妈的腿，仰起小脑袋，一副“愁死我了”的表情，“妈妈，我好担心你呀！” “嗯？”顾晓情身体恢复些，弯腰抱起女儿，“为什么担心妈妈呀？” “因为叔叔说你睡懒觉！” 顾晓情：“……” “妈妈，你上次睡懒觉就和叔叔吵架啦。”楠楠说着，抱住了妈妈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 而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就是把顾晓情特意找来围住脖子的丝带蹭开了缝儿，看到那斑斑点点的红色，楠楠“哇”了一声，伸着手指，“妈妈妈妈，你又撞到哪里了！” 顾晓情红着脸扯扯丝巾，“蚊子咬的蚊子咬的。” 楠楠问：“是叔叔的房间里有蚊子吗？妈妈上次也是被蚊子咬的吗？” “嗯……”顾晓情含糊的点了头，立刻转移话题，“阿姨今晚给你做了奶黄包，快去洗手手。” 第146章 剑走偏锋 术业有专攻。 顾晓情决定靠努力来给自己提高身价，然而想了很久，小语种这专业出来，要么是当翻译，要么是当外交。 除非涉政，不然哪怕是个大企业的翻译，都没办法入邱婉玲的眼。 这事难到她了，恰好韩佳打电话来。 三言两语聊到这方面，韩佳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她茅塞顿开！ 她虽然学的小语种专业，但课外学习的内容也有，比如二胡和笛子，还会点舞蹈。 这些在平常派不上用场，但是…… 挂了电话的顾晓情眯起了眼，她合上检查好的文件，将手机调成自拍模式。 眼睛不小，鼻子还算挺俏，嘴唇一般般，有口好牙，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五官拼凑在一起，给人感觉不好也不坏，只能说有些亲和力。 现在是网络媒体占优势的年代，如果说几年前，去什么会所当小姐卖身来钱快，那么现在，谁也没当平台主播来的快。 只是，各大平台美女云集，人工和亲妈生的都有，甚至有些是演戏专业出身，她一个外人想要插足，再混出点眼色，并不太容易。 再说了，最火的是技术兼口才厉害的游戏主播，她不会玩游戏。 女主播唱唱歌陪陪聊，毫无技术含量，这样火起来也没用。 对于邱婉玲那样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来说，这么抛头露面的“卖弄风骚”绝对是看不上的。 有钱人家可以女娶明星，摆在家里看看，至少赏心悦目。然而稍微有些底蕴的家族都不喜欢娱乐圈，就因为那圈子太脏。 大家虽然不清楚但都知道，明星们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后有多少肮脏交易？ 小家都这样，何况是靳家…… 顾晓情叹口气。 走这条路子也行不通，既然想过邱婉玲的眼，就必须得投其所好。 然而邱婉玲喜欢的，俨然是这几天和靳以尧走得近，却谈婚论嫁失败的金秀盈。端庄大方，不笑的时候如同浓墨重彩精致美丽的仕女画，笑起来优雅又不失可爱。 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么一想，顾晓情觉得自己和靳以尧之间不是隔了千山万水，而是星河天堑。 不过…… 顾晓情很快又把心思打回到直播上面。 两个人如果想都要在一起，那最重要、最基础的就是双方平等。 她和靳以尧两人之间想要谈物质方面的平等是不可能了，但，至少债务上……她不能欠着他。 不谈从其他大空想，得先把七百万还了再说。 顾晓情当然也知道行情，直播虽然赚钱，但和所有行业一样，有人火就有无数扑街。 不过现在到底是运气好，又凑巧，她有了个现成的可以炒话题的朋友…… 这么想着，她压下翻出来准备今天好好研究下的gnr资料，上网查现在什么直播平台受众较多。 毕竟哪怕她有心要帮靳以尧的忙，在他的领域和世界中，也并不需要她去锦上添花。 很快，她就把视线锁定在一个叫抖帽的平台。 顾晓情登录上微博，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卡了好一会儿，等卡完了才发现自己竟然多了将近一千的粉丝！ 还有非常多人圈她和评论，她点进去一条，才发现原po是个视频。 顾晓情嘴角微微一抽，由衷佩服，那竟然是她当初在广场坐在老爷子身边拉二胡的视频。而网上的人，竟然能找出她的微博！！ 几小节《赛马》，旁边小灯光师楠楠，则尽忠职守的给她打着光，偶尔也会去接下看客们给的纸币。 评论大多都是夸拉的好的，少部分人说她在哗众取宠，这水平不堪入耳。 顾晓情倒没所谓，只是，她最近的一条原创微博下，也有将近几百的留言评论。 那是她有且仅有的过一张照片，楠楠睡着了，她亲着女儿脸颊，自拍了一张，配上文字：我的勇气，我的全世界。 看着许许多多“又想骗我生女儿”的留言，她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盼头的。 如果没有基础粉丝，哪怕她去开直播，哪怕请到韩佳来当噱头，也没办法吸引到更多人。 当然，韩佳可以帮她宣传，但是那样的话…… 顾晓情权衡了一下，“利用”一下就差不多了，传出绯闻对谁都不是好事，特别是韩佳的女友粉多，万一吃起醋来，她还没起势就死翘翘了。 一边这么想，一边看着那个光线并不怎么样，还有些嘈杂人声的视频，顾晓情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迅速的完成今天的分内工作，顾晓情在网上购物，正挑选着，就听到手机叮咚一声。 靳以尧的短信。 ——“身体好些了？” 不过是五个字，顾晓情却仿佛能透过屏幕，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 脸热了起来，也不网购了，宝贝似得抱着手机，想了想，给对方回了一个“嗯。”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顾晓情就后悔了。 都已经决定好拼一把了，怎么能这么冷淡！！ 然而不等她补充的短信发出去，来电跳动着“债主”两个字。 她想，这个备注是时候改一改了，一边接通电话，“你到了？” “早到了。”靳以尧在电话那端的语气显得松散而慵懒，“昨晚刚下飞机就没空休息，晚饭结束的晚，七个小时的时差，没支会你一声，沾枕头就睡着了。” 顾晓情心里莫名有些心虚，按理来说，她怎么也该为上飞机的靳以尧担心一下。只是，昨天她想的太多，加之身体酸痛疲倦，完全忘了这一茬，而且睡眠质量还不错…… 好在靳以尧也没追究。 “那你是刚起？” “嗯。”靳以尧轻打了个哈欠，又问：“身体好些了？” “已经在上班了。” “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啊，那么点事至于在家里休息两天吗？”顾晓情羞恼的耳朵红了红，不过话才出口，她就有预感这话题能瞬间被靳以尧歪到浓墨重彩的地方去，忙接下去说：“那个……我、我已经考虑好了。” 那端靳以尧没说话，反而有些其他的小动静。 “靳以尧？” “嗯？助理来找我了，你刚刚说什么？” 顾晓情：“……” 顾晓情：“没事，我先挂电话了，你忙吧。” 第147章 我等你回来，有话和你说 “还早，没到忙的时间。”靳以尧话是这么说，却已经拿起衬衫准备穿上。 而顾晓情听到这话，也没注意那么细微的动静，余光撇到自己正浏览的物品，“那，那我问你个问题呗。” “问。” “大华一套录音设备，四万五，贵不贵？” “录音？” “嗯……有点事来着。”其实这事问韩佳更靠谱，毕竟他靠唱歌吃饭，这都是他吃饭的家伙。 可就是有点不想挂靳以尧的电话，非得找个，显得不那么无聊的话题聊聊。 靳以尧反问的同时拿起另一个手机，搜索录音设备，听到那头应声，已经找到结果的他合上手机，问：“你想要？” 顾晓情“嗯”了声，不打算直接告诉他用途，又说：“我用自己的钱。” “你别买了，我回来给你带一套。” “啊，不用不用。”这都是紧急用的啊，时效性不说，哪里能让靳以尧出钱！ “数码用品容易挨宰，我让人帮你挑一挑也好。” “可……” “我得吃早饭去了。”靳以尧说着似乎就要挂电话，但那架势端了小半天，也没听到顾晓情后续，不免有些小不快，“顾晓情？” 顾晓情说：“你买的话，我可不给你‘报销’……” 靳以尧失笑，沉默这么小半天原来想的这件事，他说：“我自费。” “靳以尧。” “嗯？” 有股冲动在那笑意传到耳侧的时候，满到了喉咙口，可是听着这淡淡的反问语气，她又强忍下冲动。 有些话，当面说，更庄重也更有意义。 “你先吃饭去吧。” “嗯，挂了。” 听到这三个字，顾晓情又突然急急补充：“靳以尧，我等你回来，有话要和你说！” 补充完又怕听到靳以尧的追问，她立刻挂了通话，紧紧抓着手机，趴在桌上。 脸红心跳的特别厉害，她摸摸胸口，觉得下一刻心脏都会跳出来了。 而她不知道的，另一端的靳以尧，迟迟没放下举在耳边的手机，他笑了。 一旁的男助理，目瞪口呆。 既然靳以尧说要给她整一套设备，顾晓情也就不客气了，虽然亲兄弟明算账，但两人都要在一起了，互相送礼物……客气多见外？ 不过，她也得早点准备了。 韩佳受伤的情况其实远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惨烈，靳以尧下手当然会注意力道。他就是想卖个惨，然后在顾晓情嘴里套套口风，所以隔天就出院了。 电话里已经提前说好，顾晓情就带着女儿去他家做客。 韩佳热爱音乐，有段时间，他还是韩哲酒吧里的驻唱，不过兄弟两人没有住一起。 韩佳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套房子，地段非常好，和南府的差别……应该就是地理位置不同。 家里有专门的录音室，里面录音设备豪华又齐全。 “哇……”看着面前的录音室，顾晓情没忍住感叹。 她怀里的楠楠也跟着依样画葫芦，看着面前各种高端设备，瞪大了眼睛，“哇！！” 顾晓情惊叹的，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录音室里还有些乐器，琳琅满目，管弦都有。 “你先玩着，楠楠，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切。” 楠楠的注意力当然不会放在那套昂贵的设备上，一下子就被韩佳吸引，“可是哥哥你手都没好。” “没关系，让小米给我们切。” “小米？” “来，叔叔带你去认识认识。”韩佳朝楠楠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打算抱过孩子。 顾晓情瞧着他是个伤患，女儿又有些重量，上下楼梯间容易发生意外，就把楠楠放到地上，让韩佳牵着，“楠楠乖，跟着哥哥玩一会儿。” “好~~”楠楠点点头，乖巧的应。 两人一走，顾晓情就走进了录音室，然后带上门。 那些价值不菲的录音设备她当然没有碰，事实上她也一窍不通。一开始她是打算用手机录一下就算了，可韩佳说那样效果渣的可怕，不如不录。 靳以尧说要买，但还没实际行动，所以她只能来韩佳这边蹭蹭光。 挑了个二胡，她心里挑着曲儿，尝试着拉了首曲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 原本纯粹到只有音乐的录音室，顿时被另外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充满。楠楠兴奋的简直像是只小鸟，恨不得一下子插翅飞到自己妈妈身边，“妈妈妈妈，我看到机器人啦！机器人，是机器人啊！！” 尖细才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激动。 机器人？ 顾晓情不解的抬头看韩佳。 韩佳手里拿着个果盘，上面放着被切的分外均匀的各样水果，他递到她面前，笑容灿烂又阳光，“没什么，就是一个家务机器人。” “……”顾晓情被他风轻云淡的噎了一噎，又想起他残了只手，不可能把这水果切成这样，“这是那个机器人做的？” “嗯。” “好厉害的！妈妈妈妈，我带你去看。” 于是一行三人又去看了眼在厨房待命的机器人，这个才是绝对的高科起。 全金属外形，苹果放进他肚子的抽屉盒里面，片刻后响起一些运作声音，然后会在“小抽屉”底下开出两个小盒子，一个是切成片的苹果，一个是苹果皮和果核。 机器人小米把果皮果核倒在垃圾桶，然后把苹果片倒在流理台上的一个果盘上，动作虽然僵硬，但有条不紊。 简直是开了眼。 在楼下又和机器人玩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办起正事。 顾晓情把微博涨粉的事告诉了韩佳，两人都觉得要抓住这个机会，最好的方法，就是不露脸，弹个曲子发到网上，然后买几个百万分的营销号转发，吸吸粉先。 花了半个多小时录制了几个曲子，韩佳说后期他会找人做，最迟明天就好。 顾晓情自然是一番千恩万谢。 韩佳又问她想好没有，“这个圈子你越红，黑子和喷子越多，隐私方面的话……”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顾晓情确定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朝韩佳露齿笑了笑，“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 “小事。”韩佳摆摆手，全不在意，“往后随便来，不过，我再过几个月就得天南地北的跑了。” “有什么事吗？” “有个真人秀节目。”韩佳自己也不太清楚，“前段时间有个娱乐公司花高价想签我，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和他们说是观望观望，但不出意外的话迟早都是会签的。” “恭喜你啊。”顾晓情羡慕，但设身处地的一想，如果自己不小心红了，会进演艺圈吗？ 不。 因为进了演艺圈，很可能就没机会进靳家大门了。 第148章 回来，撞了个正着 一天后，顾晓情发了视频，韩佳买的营销号很给力，不出小半天就有了几千人转载，而她的粉丝也开始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靳以尧也和她联系，说收购进展的很顺利，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能回国。 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 顾晓情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感觉，但如果要仔细的往前追溯找寻，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往车后看看，两辆黑色的大众就像是保镖一样，一左一右整整齐齐的排着。 原本觉得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毕竟身为要经常看后视镜的司机袁师傅，都没有觉得这事怪异。 然而，晚饭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和靳以尧说了这事。 “那是我派去的。”靳以尧直言道：“提防你惹到不该惹的人。” 他派来保护她的？ 顾晓情心跳漏了一拍。 “我没事去惹什么不能惹的人干嘛……”顾晓情嘴里说出的话仿佛有些不满，然而眼里却全是笑。 直到在认真拼拼图的女儿看过来，她才揉揉脸，收敛起两分笑容，咳了咳道：“既然是你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嗯，如果你不习惯，我让他们离远一点。” “没事，想想也挺威风的。” 靳以尧沉默片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是不是得吃晚饭了？” “吃过了已经。”顾晓情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你不能出席的话就得开视频会，我算了下时差，法国那边差不多在清早三点多，起的来吧？” “嗯。” “发你的邮件看了吗？” “已经处理掉，给mary回复下去了。” “怎么给她？” “你不是有事情要忙？” 听到这反问，顾晓情心里一跳！ 然后想起韩佳和靳以尧关系很好，应该是韩佳把她最近的行动都告诉了靳以尧，心里多少是有点失望的，随即就听到他说：“录音设备已经让人给你寄回国了。” “嗯……” 那明显低落下去的语气让靳以尧难猜，他说：“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就记账。” “记个大头鬼啊！”顾晓情的脾气简直就像是火柴一样，一划就着，“你不是说你自费！” 见她又精神起来，靳以尧笑，“是是，我忘了，你拿个笔记起来。” 顾晓情听着那带笑的话，就知道他在忽悠自己呢，不太好意思的红了红，自己努力的事通过别人口中告诉了他，虽然有些沮丧，但最后的结果没差。 她得让靳以尧知道，她在努力了。 近期一共传了三个视频，网上的反应很不错，她的粉丝已经有六万多，更重要的是，这不是僵尸粉，评论区热闹的很，是时候开直播了。 她想了想，说：“你先忙，我过两天再联系你，到时候有个惊喜要给你。” “为什么要过两天？”靳以尧想着这几天不是天天都联系吗，难道他真哪里说错话，让顾晓情不开心，所以她自己一个人发脾气了？ 看吧，异地就是不好，情绪就靠声音听着。 如果在一起，她想什么全部写在脸上，哪里瞒得过他的眼。 不过没关系，也就这么几天了。 在听到顾晓情并不是很认真的、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回答后，靳以尧索性放弃这边的“逼问”，“早点睡，先挂了。” 挂掉手机一会儿后，顾晓情静下心来，继续学习直播软件的使用。 楠楠就坐在地毯上拼拼图，跳跳原本特别爱闹，这会儿也蜷缩着靠在楠楠身侧，老老实实的当着不用充电可移动式暖手宝。 次日，顾晓情和女儿一起去购物广场，买了不少粉嫩嫩的装饰品，其中粉色的毛绒娃娃居多。 回到家后，母女两人花了半天时间，把卧室靠近落地窗那一角给改装成一个少女的房间。 她有孩子的事不是秘密，已经是堂而皇之的消息，可少女心人人都有。 二胡是韩佳送的，美曰其名祝她“开业大吉”的好彩头，笛子则是她自己买的。 韩佳露脸方式戴着口罩，等要唱的时候，就背对向镜头，减少曝光的同时要卖个神秘。 算起来，顾晓情这几天开销特别大，从来没这么大过了，不仅仅是去广场买装饰必需品，还买了母女装，以及一台高性能的台式电脑，用于直播使用。 韩佳看到靳以尧给她的附属卡的时候，一脸瞠目结舌又不敢置信。那反应那真实，她原本也没打算用，拿出现金合上钱包。 韩佳以为顾晓情不自在了，忙解释说，靳以尧对她真好。 她并不想隐瞒什么，问他这卡怎么了。 韩佳一脸又恨又羡慕的说，这信用卡没有上限额度。 简而言之，刷不爆。 顾晓情心里震惊，面上却淡定。 她也就用这卡买过一件礼服……当时，柳伊也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距离和靳以尧打电话过后的第二天，万事俱备，又刚好是周末，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顾晓情在家里卧室内开了第一次直播。 直播之前已经在微博发了通知，直播房间前一天申请批复下来，再调整好电脑摄像头的角度…… 韩佳那套音响设备没有搬过来，只能暂时用电脑自带的。 不过原本要好几万的外星人，自带的也不差。 还没开播就已经有粉丝来房间里等着了，人数不多，几十个，时间到了之后，也才百来个人，直到五六分钟后，人才慢慢多起来，有了两千多人。 然而，两千人对于这个直播平台来说，只能算是非常小的小鱼小虾，一姐房间，有五六十万人。 顾晓情是做翻译的，普通话标准，咬字又有些自己的小口音，靠着说话都留了一波喜爱的粉丝。 除了那个晦暗不明的视频，这算是顾晓情第一次露脸，为了吸睛，带着女儿也露了一波笑脸，楠楠很乖，冲着镜头甜甜的叫着哥哥姐姐好。 方便一旁的礼物列表终于开始动了，等韩佳出现时，满屏的礼物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一开始顾晓情还根据经验，谁送礼物都要谢一下，后来不得已只能挑着贵重的礼物谢。 赠送贵重礼物有粉丝引流，三四分钟不到，她房间里竟然有了八万观众！ 同时让顾晓情更惊讶的是，她收到了平台负责人的站内消息，对方很客气，简单的询问了她具体信息后，就提了签约事宜。 靳以尧进门那一刻，就觉得不对劲。 这是周六，家门没有锁，但是大厅里别说顾晓情母女，连保姆都不在，往日特闹腾的跳跳也没咬沙发。 随即，他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是孩子的。 靳以尧心里一凛，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 第149章 就在一起吧 动静是楼上卧室里传出来的，靳以尧拧开卧室把手，没锁。 才打开，就听到传来楠楠兴奋激动的尖叫声，同时还混合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起哄声音。 男人？！ 他不在家，野男人都带回来了吗？！ 靳以尧扯了扯突然让他勒得慌的领带，大步走进，然而还没说话，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冬天到了，室内开着空调。 而顾晓情穿着白色的女款衬衫和长牛仔裤。 这装束虽然反季节，但平凡又简单，不同的是，她衬衫下摆扎了个结，露出了纤细的腰肢以及肚脐，牛仔裤上又挂了一串亮晶晶的流苏裙。 顾晓情双手交握举过头顶，同时不断的扭着腰肢。 很像少数民族一种抖臀的舞蹈，流苏裙上金属片随着她的动作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室内就两个观众，一个是楠楠，还有也是……韩佳。 “哟！哟！”韩佳手里举着个塑料的鼓掌器，摇一摇就是鼓掌声，正热情的带动节奏的他察觉身侧有压迫感传来。他随意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吓得顿时站了起来！ 靳以尧一边走近，一边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这么热闹？” “诶！”顾晓情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是他，忙停下，伸手去挡住摄像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情急之下又没经验，顾晓情完全忘了摄像头现在挡住了，直播的声音却没关。 “工作结束就回来了，怎么，不是时候？”靳以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眯，里面流露出来的两份不悦非常明显。 “不是。”顾晓情有些尴尬，万万没想到直播首秀会让靳以尧撞个正着。 “遮着什么？” 面前两人支支吾吾，靳以尧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瞒着他，知道顾晓情竟然和外人联合起来隐瞒自己，他心情又恶劣下来两分，把路上买的甜点放在桌上，“让开。” 让她让开要做什么很明显，此时顾晓情身体挡着电脑屏幕，手捂住了摄像头。 直播首秀闹成这样，不得搞砸？ 却不知，此时的粉丝却一波一波的接着涨，并没有多少离开房间。 一边不明实情的路人，听到男男女女声音好听，以为是玩什么套路。而从一开始就在的粉丝，则清楚这绝对是个意外，因为顾晓情最后那惊慌的样子，哪里是演出来的？ “我可以让开，但你别露脸。”顾晓情和靳以尧讨价还价。 靳以尧凤眸眯着，扫了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敢吭声的韩佳。 韩佳浑身一哆嗦，忙解释道：“哥，晓情在直播，你也就是回来的巧，要是早五分钟回来，她都还在拉琴。” “对。”顾晓情接过话，又朝靳以尧讨好的笑了一下，然后松开手快步来到他面前，帮他把领带整理了下，“你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一路上辛苦了吧？去休息，晚上我叫你吃饭。” “赶我走。”靳以尧冷声的为她这行为下定义，然后抬头看电脑屏幕。 从来不关注这些事情的靳总当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视力好，屏幕上分着几块，留言弹幕更新的非常有节奏，都在好奇这是怎么了。 “你先忙，我去外面等你。” 这话什么意思，他都要等她了，她哪里还能忙自己的事？顾晓情知道靳以尧是个时间观念非常重的人，于是只能对着镜头双手合十，说有事得离开一会儿。 她原本是打算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毕竟靳以尧都回来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不过韩佳却主动接过这活儿，说交给他控场，半个小时她要是还不回来，再关直播。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省得以一个意外为首秀结束点，怎么看都不太好。 韩佳戴着口罩，膝上坐着楠楠，阳光的笑着回答观众粉丝们提出来的一个个问题。还有不少人夸刚刚那个小哥哥的声音好听，问是不是主播的老公。 顾晓情出来找靳以尧，迎面飞来一件冬天外套。 她老老实实的穿上，又把衬衫下摆的结给解了，整理了一下着装，才抬头看靳以尧，有些紧张，“我刚刚在直播。” “韩佳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顾晓情说：“这种网络直播只要和粉丝观众们互动一下，然后弹弹琴唱唱歌就好。” “还谈情？” “弹琴，我会一点乐器。”顾晓情忙纠正，见对方神色还是不太好，沉默了一会儿，索性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 因为措不及防，靳以尧后退了半步才把人揽住。 “靳以尧，等我还完钱，就在一起吧！”她闭眼豁出去般！ 靳以尧：“还完钱？” “嗯！” “你不是说，等你还完至少得十年？”靳以尧的声音幽幽的，揽着她腰的手倒是没有放。 “等我当主播红火起来，不出几个月，就能把钱还了。” “当主播这么赚钱？”靳以尧低头看她。 “这个，乐观估计嘛。”顾晓情见他低头望自己，没忍住笑了，又说：“大家都说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我们先把钱的事说完了，省的以后再为这个事闹不愉快。” “那你当主播了，工作怎么办？”靳以尧反问：“别忘了，你还是我二十四小时的贴身助理。” “直播每次不用多久的，顶多两三小时就行了，晚上抽点时间。” “晚上你得锻炼身体。” 顾晓情拧眉看他。 靳以尧忍不住想起些这几天在国外每晚都能梦到、格外念念不忘的某事，然而在那明亮的乌眸注视下，到底是说不出口，只咳了一声，道：“你的身体素质太差，多锻炼有好处。” “那我锻炼完再开直播，或者开完直播再锻炼。”顾晓情不想锻炼，可在这事情上和他争吵显然是不明智的。 靳以尧让步，“直播一个小时。” 顾晓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一个小时能干什么啊，都不够吸粉的好吗！再说了，一旦和平台签约，每天直播的时间是有限定的，每个月也有最低小时要求。 如果不签约的话，曝光率显然不够，光靠观众们刷的礼物，平台要收一半再收税，收入并不乐观，她了解过，签约费可是一笔大数额。 看出她的迟疑，靳以尧使出杀手锏，“你去看看我们签的合同，上面白字黑字写着，不允许有任何兼职，否则算违约。” “……”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顾晓情抿唇道：“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第150章 楠楠被带走 直播最终还是由韩佳关掉，期间有人怀疑戴口罩的他是韩佳，不过他一直都没有给予正面的回应。 关播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下，顾晓情的这个直播房间已经有四万多人的关注。也就是说，下次她再开直播，这四万粉丝都能从关注列表里看到顾晓情。 带着楠楠走出卧室，韩佳脚步声贼小心，就怕惊动了非常有可能正在谈情说爱的两人。 不过，久别胜新婚什么的，卧室门应该已经关紧了吧？ 韩佳深意满满的看了眼房门紧闭的主卧，带楠楠到楼下玩。 而主卧内…… 虽然画面暧昧，但远没有韩佳脑补的那么激烈和富有色彩感。 顾晓情躺在床上，就像是个娃娃一样被靳以尧抱在怀中。 靳以尧一米八八的个子，下颔抵在她发顶，姿势怎么看怎么宠溺。而顾晓情呢，嘴唇嫣红，呼吸还有些不稳，周身全是男人沉而稳的呼吸和心跳声。 达成一个并不公平的约定后，她就被直接压在墙上亲了一番，美曰其名，还钱的事另说，先谈恋爱。 俨然把她义正言辞的一番话给抛到脑后。 不过，对于这故意散发出荷尔蒙气息的男人，顾晓情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就是了，不过片刻，只能任他“玩弄”。 而靳以尧显然真的累了，抱着她亲了没一会儿就睡着没了动静。 女儿交给韩佳带，顾晓情倒不是很担心，身后胸膛火热，脖颈间枕着条胳膊，腰间上也圈着只大手。 缓缓的呼吸弥漫了整个卧室，连带着顾晓情都起了睡意。 再次醒来已经晚上，靳以尧还在睡，顾晓情看到时间吓了一跳，小心拿开他的手再用个枕头代替，就离开卧室去看女儿的情况。 灯已经打开，楼下灯光昼亮，韩佳正陪着楠楠玩拼图。 顾晓情她松口气，重新绑了下头发，进厨房多做两个菜。 饭后顾晓情客气的留韩佳住下，却不知道他连吃饭的时候就如坐针毡了，哪里还敢多留，立刻说有事必须回去。 靳以尧不紧不慢的接过话，“我让人送你。” “不用不用，早和哥们说过，让他六点来小区门口接，差不多也到了。” 至此，于靳以尧来说格外碍眼的“电灯泡”终于打发走了。 等韩佳走了，顾晓情才想起不对劲，按照靳以尧今天的反应来看，韩佳没把她要直播的事提前告诉靳以尧吗？ 那当初靳以尧怎么知道她“很忙”？ “去遛狗，顺便消消食，回来锻炼锻炼。” “你一起吗？”顾晓情问：“你多睡会儿？” “下午睡过了，晚上再睡，整好调时差。” 次日醒来，顾晓情没意外的又一番腰酸腿痛。 不过这次让她这样的不是床上运动，而是前一晚上的“魔鬼训练”。 果然，还是不喜欢运动…… gnr完美收购成功，靳氏要开庆功宴，地点是市中心一家五星级大酒店，时间就定在当周的周五，全公司上下都能参加。 顾晓情是在知道邱婉玲和靳贺，还有一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靳氏老股东都要参加，才开始有些紧张。 公司内部的庆功宴，着装方面并没有特殊要求，不过顾晓情这是要去见“公公婆婆”，当然要好好挑！ 尽管之前邱婉玲就看不上她，但她总不能再拉低原本的印象分吧…… 临行前光是换衣服，顾晓情就花了两个多小时，知道邱婉玲喜欢矜持优雅的，又怕和一些人撞“人设”，到时候被一眼看穿在效仿，反而尴尬。 靳以尧看不下去了，帮她挑了身加绒的格子尼裙，笑说：“别紧张，我爸妈又不会吃人。” 顾晓情把裙子放在身前比划，虽然没搭腔，但心里却想：邱婉玲那样子，还不如吃人来的痛快呢！ 晚上到酒店的时候，顾晓情恍惚中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因为人多，不过一晃神，就见不到人影了。 可能是太过紧张，出现幻觉了。 等出了电梯，看到不远处宴会厅门口的人，顾晓情终于看清楚，入口处那穿西装马甲打领结，眉眼英气又有几分稚嫩的少年，就是她弟弟没错。 当初不是说让他离开r城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顾晓情脚下一顿，危机感让她有种预感，这里面可能有阴谋。 上次见父母是邱婉玲故意安排，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那现在顾啸尚留在r城是…… “这边请。”顾啸尚没发现她，看过入场卷后，礼貌的将人引领到宴会厅。 别说，衣着正经起来的他看上去还挺人模人样的。 “shirley，怎么不进去？”mary走到她身边问。 顾晓情回过神，她知道靳以尧已经去接见靳氏长辈，这会儿只能点点头，笑容有些不自然的跟着mary先进厅内。 顾啸尚应该是酒店里的侍应生，负责引领，偶尔也会帮忙端酒。 看上去，他和其他工作人员交流很熟稔，应该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 因为衣着革履，五官又随着年龄长开了，所以周身有几分英气。仿佛前不久那玩赌欠债百万，还设计把她带给放高利贷的人面前的人不是他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过让他们回家了吗？ 顾晓情魂不守舍的跟着mary去见了几个人，最后还是怕待会儿出岔子，找了个借口离开，往顾啸尚方向走去。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 “是我。”顾晓情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在这，爸爸妈妈呢？” 顾啸尚一看是她，原本礼貌的神色顿时收起，冷嘲热讽，“这关你什么事？不是早和我们断绝关系了？” “可是我记得……” “你记得他们送我们离开了，还有人威胁，如果我再踏进r城一步就跺我手脚是不是？” 顾晓情抿唇不答，显然是默认。 “你放心。”顾啸尚鄙夷的嗤笑，“我的手脚都还在，没按假肢，爸妈也在出租房里住着，谁也不会去打扰你，你就安安心心的继续做你那有钱人的情妇。” 顾晓情脸色一变，“你怎么说话的？” “行吧，我不说话了，让你好好的一边当女表子一边立牌坊。”顾啸尚表情嘲讽，转身就走。 被抢白的顾晓情脸一会红一会儿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没办法静下心来。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啸尚的事，她心神不宁。 见靳以尧迟迟不到，她打电话回家。 保姆一接通电话就急道——“顾小姐不好了，楠楠被人带走了！” 第151章 靳以辰的 楠楠被带走？ 顾晓情呼吸骤停，再听对方那焦急的语气，忙道：“到底怎么回事，阿姨你别紧张，好好说，我马上回来。”她一边说一边往宴会厅外走。 结果才到门口，就遇到了靳以尧以及靳氏两位长辈。 保姆说是晚上来的是个年轻女人，同时还带了四个高大的男人，就在她这通电话打来前不久，男人才撤退。 谁会那么空抱走楠楠？ 不会是邱婉玲，邱婉玲早就知道楠楠是谁的孩子，如果一开始就想要，根本也不会和她周旋，有的是手段带走。 年轻女人…… 白卉？！ 顾晓情立刻转头，看向跟在邱婉玲和靳贺身后的靳以辰和白卉。 靳以辰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情绪好像有了一丝波动，全然的欲言又止。 顾晓情不想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什么，两人早就可以断了，刚流产不多久的白卉则只给了她一个狠狠的白眼。 顾晓情都没搭理，而是朝邱婉玲和靳贺鞠了个躬，然后和靳以尧说：“我得回家一趟，物业那边可以看监控是吗？” “怎么了？”靳以尧沉声反问。 顾晓情艰难的笑了一下，“家里阿姨说楠楠被带走了，也不知道是谁，就说是个年轻的女人和四个男人。” “妈……”靳以尧一听孩子出事，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转头看邱婉玲。 邱婉玲面色不郁，“这个时候叫我什么意思，你是宴会主角，别想这个时候离开。” “这光明正大入室劫持……”顾晓情尽力整理好慌乱的心情，给靳以尧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尝试下能不能报警。” 靳以尧把手机递给她，“找胡建辉。” 邱婉玲见状，眼睛眯了眯，“以尧，手机这样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使用？” 这一次，靳以尧没有理她，找出号码没拨，只上前两步把手机递给顾晓情，又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 话音才落，顾晓情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保姆阿姨的声音——“没事了，顾小姐没事了，楠楠被送回来了。” 然后全是小孩的哭声。 顾晓情心乱如麻，把手机还给靳以尧，“楠楠送回来了，不过在哭，我得回去看看。” 靳以尧收起手机，“我让袁师傅送你回去。” 尽管顾晓情非常想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回去，但也知道现在这情况，他肯定是走不开的，如果真和她走了，邱婉玲也许对她会更加痛恨。 “谢谢。” 离开的时候，还听到邱婉玲的刻意的话，“这助理公私不分，你怎么能忍受放在身边？” 顾晓情走进电梯，回头看靳以尧带着邱婉玲进进宴会厅，靳以辰回头看她，她不躲不避，面无表情。 她回到家，大老远的就听到楠楠还在哭，小小的嗓子都已经完全沙哑，却一直哭叫要妈妈。 保姆怎么哄都没用，在一旁束手无策， 顾晓情心痛难当，忙道：“妈妈来了，宝宝不哭宝宝不哭。” “呜哇……”楠楠哭的更委屈了，一双大眼儿总就已经红肿，这会儿抽哭着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没事了啊，没事了。”顾晓情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让保姆先下班。 哄了小半天，楠楠终于是不哭了，只是还抽抽噎噎的抱着她不撒手，一旁的跳跳没了以往的精神气，后腿拖在地上，仿佛受了伤，小声的呜嗷。 等孩子情绪冷静下来后，顾晓情才终于问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抱到车上，给楠楠抽了管血，拔了头发。 显而易见，对方要给楠楠验dna。 会是谁？ 邱婉玲已经知道了，不可能是她，她和靳以辰白卉都说过，楠楠是靳以尧的孩子。那么……就是……靳以尧？！ 不，他根本没这动机，甚至早已经知道楠楠是谁的孩子，只是故意不说而已。 顾晓情哄着女儿入睡，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会是谁？ 她自问处事小心，没得罪什么人，再说了，楠楠是谁的孩子，这对于谁来说才最重要？ 会和顾啸尚有关吗？ 总觉得他还留在r城没走这件事，存在着诡异的地方。大家都是贪生怕死，那些高利贷公司的打手个个都不是心慈手软的家伙…… 他们怎么敢违抗？ 除非，找到了靠山。 那这个靠山……是谁？ 直到靳以尧回来，顾晓情也没有想通，楠楠已经睡着了，只是尽管睡着了，也还是很担心的搂着自家妈妈不松手，显然是被晚上的事吓到了。 “睡了？”靳以尧脱掉西装，声音很轻。 顾晓情抱着孩子起身，才发现不知觉中竟然已经十一点，她应了声，率先抱着女儿上楼。 靳以尧紧跟在她身后，说：“我刚刚让物业调监控了，也找过出入记录，今天没有外来人员，所以带走孩子的人是小区里的人。” “他们想要验楠楠的dna。”顾晓情说。 靳以尧凤眸一沉，“你已经知道了？” “要了孩子的头发和一管血。”顾晓情的脸色不太好，事实上，她还没有从这样的惊吓中回过神。 如果不是对方还了孩子回来，不然她能轻易被抢走孩子，然后一无所有。 不是说这个小区治安非常好吗？ 靳以尧雇的那些保镖呢？ “这件事我会去……” “是你吗？”顾晓情突然打断了靳以尧的话。 靳以尧长腿一跨，挡住她去路，“你怀疑我？” 顾晓情抿唇，无意中抱着孩子的力道都加重了一些，她笑的很难看，“抱歉……但是……” “如果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是靳以辰的。”顾晓情再不隐瞒，抬头看他，明亮的眼里浮着点水光，像是下一刻就能哭出来，可是悬而未落，仿佛是她最后的倔强，“这样，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在知道，她和他弟弟有一个孩子后，他，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走廊陷入了沉默。 沉默多一秒，顾晓情的心就沉下一分，眼看着就要沉到深不见底的地方，她终于听到靳以尧说：“试试看吧。” 第152章 叫我爸爸，或者叔叔 什么试试看？ 顾晓情心跳失率，却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而靳以尧看到看她眼里的疑惑，没继续解释，而是主动抱过她怀里的孩子，自己进了卧室，把楠楠放到床上。 放下的时候可能是姿势不太对，惊动了孩子。 楠楠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瞧见是他，声音沙哑的喊了声“叔叔”就信任的缓缓合眼继续睡。 靳以尧看着她眼睛红肿，鼻子都还红彤彤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不清楚那是什么感受。 帮孩子盖好被子，靳以尧转身看到顾晓情也跟了进来，只是站在不远处没靠近。 等他走过去，她才低低的说：“以后，楠楠就得叫你大伯……” “不。”靳以尧食指压在她的唇上，随后抬手扣住她的颈后，弯身凑到她面前，“你还不明白吗？” 顾晓情怔怔，不明白什么？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说：“楠楠只可能叫我爸爸，或者叔叔。” 低沉的声音带着浓烈的霸道，于是顾晓情懂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听着那沉而长的呼吸，顾晓情不仅没失望，反而很释怀的笑，“两个我都能接受。” 叫他爸爸，是她和他修成正果。叫他叔叔，是维持之前的关系不变。 除此以外，不存在任何可能，不存在靳家让楠楠进门……以靳以辰的私生女身份。 所以，楠楠永远没有机会喊他伯伯。 “顾晓情……”他还要说点什么。 顾晓情却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说完。 就如同楠楠害怕的时候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一样，她也试图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汲取一些，一些能让她勇敢、继续下去的动力。 “靳以尧，答应我，不管楠楠叫你什么，都保护好她。”她语气里竟然夹杂了点害怕和哀求。 靳以尧凤眸微垂，回搂的双手也用了些力道，“今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晓情没说话，只用双臂用力紧紧抱住他。 靳以尧的唇擦过她的肩颈，手臂肌肉稍一用力，就托着顾晓情的臀，将她抱了起来。 顾晓情顺势环住他的腰，知道他走出卧室，要去主卧，她忙说：“我得陪着楠楠，她今晚会做噩梦的。” 靳以尧看着她神色莫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好。”放她下来。 尽管他依言放她下来了，顾晓情却没立刻就走。 两人相对而站，距离不过半米。 半晌后，靳以尧主动开口说：“早点休息。”然后和她擦身而过，进了主卧，带上门。 留她一个人在门外。 顾晓情难免有些恍惚，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那里还有男人留下的吻引起的酥麻感。 她侧头看紧闭的房门。 有些莫名的难受，他是生气了吗？ 因为她的拒绝，还是…… 顾晓情觉得很累，不想去思考靳以尧的事，她全身心疲倦的躺在床上，片刻后，又心有余悸的把已经睡着的女儿搂进怀里。 晚上的事吓得她不轻，如果对方没有把楠楠还回来…… 如果对方有什么残忍的目的。 她要怎么办？ 何况这还是在靳以尧眼皮底子下。 顾晓情一整夜没睡好，一会儿梦到靳以尧，一会儿又梦到靳以辰，然后有谁抱着楠楠大步离开，看着那越离越远的背影，听着女儿的声嘶力竭的哭喊，她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在地上，怎么也迈不开。 勉强醒来，天已经亮了。 “妈妈——” 耳侧是女儿小小的沙哑的声音。 “嗯，妈妈在。”顾晓情诧异她这么早醒，揉揉女儿的脑袋，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有些肿，心疼道：“妈妈去给你煮鸡蛋，眼睛哭肿了，要敷一下。” 她知道楠楠昨晚也没睡好，睡梦中小身子经常会惊吓的一弹。 “妈妈不要去。”楠楠还有鼻音，神情有些惶恐，紧抓住她的衣襟不撒手。 “好好。”顾晓情心里一抽，忙抱紧她，亲她的脸蛋，“妈妈不去，不去。” 反正是周末，顾晓情索性在床上陪女儿到八点。 下楼的时候听到有不同寻常的动静，顾晓情看了眼，是靳以尧和两个新面孔，一个男人魁梧高大，另一位是个短发少女，两人服饰差不多，从衣着到气势，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凌厉的干练劲儿。 楠楠个子矮，完全看不到，只是拽了拽她的手，“妈妈。” 见靳以尧在谈论事情，顾晓情原本不想下楼，却不想靳以尧已经发现了他们。 “你们出去吧。” “是。”两人应答的声音整齐划一。 靳以尧起身，朝着楼上母女道：“早，下来吃饭吧。” 顾晓情牵着楠楠下楼，她还以为经过昨晚那近似不欢而散的告别，早上醒来不会看到靳以尧，但竟然没有。这让她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也就没问刚刚那两人是谁，“早上好。” 楠楠精神还是不太好，她没说话，靳以尧又不会说话，餐桌上安静的过分。 饭后，靳以尧问：“今天有安排吗？” “下午抽空练歌，晚上得直播一小时。”顾晓情说着，收拾好盘子端进厨房。 她还没和平台签约，但为了直播，已经荒废了几年的乐器得重新拿起来练，加油练新歌学节奏。 直播这么些天，观众们送的礼物数量很可观，折算下来都已经几万巨款。 这个行业来钱的确快，而且不费时间。 这么下去，还那七百万的债并不是异想天开。 靳以尧跟着走到厨房入口，看着她的背影说：“如果要出去，注意安全，我这两天有事不能回来。” 他们，现在是恋爱关系吗？ 昨晚靳以尧说的“试试”，顾晓情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好。” 她只应了一声，也没问他是什么事。 “有事打电话。”靳以尧说完转头，看到楠楠和个精致的娃娃似得端坐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厨房这个方向，全然没了以前那灵动劲儿。 知道肯定是昨晚吓着了，靳以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透明的盒子里，能看到一颗用金灿灿的锡纸包装好的巧克力。 他过去递给她，“要吗？巧克力。” 楠楠没往常那么粘靳以尧，轻轻摇头。 “怎么，我们家小宝贝心情不好？”靳以尧弯腰抱起她，“叔叔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楠楠又摇摇头，一双小手搂住他，声音小小的很委屈的样子：“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小家伙被吓坏的样子让靳以尧心疼，他揉揉她脑袋，“听说，昨天晚上我们出去的时候，有坏人闯进家里，给楠楠打针了？” “她、她……”楠楠瞬间泪眼汪汪，她红着眼捋起袖子，指着自己手臂给靳以尧看，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戳这里，好痛的。” 第153章 是后悔吧 靳以尧握住她藕段似得小胳膊，对着那个还能看出来的针眼吹口气，又在上面亲了响亮的一下，“吹吹就不疼了。叔叔马上把坏人捉住好不好？” 楠楠点点小脑袋，还是有些委屈，但显然比刚刚心情好些了，有些气愤的说：“要把所有坏人都捉起来交给警察叔叔！” “没错！要给楠楠报仇。”靳以尧附和，又道：“叔叔抓坏人的这两天，你要在家乖乖的，知道了吗？” “知道。”楠楠不舍又担心的蹭蹭他，“叔叔你要小心呀……” “嗯。” 楠楠蹭的时候，黑葡萄似得眼睛瞟了厨房一眼，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凑到靳以尧耳边，悄悄的说：“叔叔，巧克力……” 靳以尧莞尔，也和她用悄悄话说：“宝贝摸摸兜。” 兜里藏着两颗巧克力，楠楠眼睛瞬间亮了，热切的抱着他，“叔叔，我真爱你！” 靳以尧笑着揉揉她小脑袋。 那响亮的声音被顾晓情听到了，不过，她没听到靳以尧对这样的“表白”有什么后续。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她擦干净手，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走出厨房。 “妈妈~” 靳以尧把孩子交给顾晓情，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外面司机等候已久，“靳总。” 靳以尧上了车，拨打了靳以辰的电话，“在哪里，见个面。” 那边声音有些喘，也不知道是刚打完还是其他，声音竟然隐约带了几分阴沉的情绪，“拳击馆，哥来吗？” 靳以尧凤眸眯起，应道：“来。” 半个小时后，靳以尧抵达拳击馆，他没第一时间去找靳以辰，而是去换了衣服。 空旷的道馆里只有靳以辰拳击的声音和低喝。 靳以尧走过去，汗流浃背的靳以辰抱住了还在摇晃的沙包，拳击手套互相碰了碰，往他方向走了几步，问：“哥，打两局？” “当然。” 很快，两人都做好了准备。 靳以尧活动了一下拳头，率先出击！ 两人你来一拳我回一拳，原本还是遵守规矩的，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带上了泄愤的情绪，几次抱成一团，手下都发了狠似得不控制力道！ 这场“缠斗”，最终结束于靳以辰的牙套被打飞，同时飞出去的还有他整个人，重重直接摔在地上。 肉体摔在地上发出很沉闷的一声巨响。 靳以辰久久不起身。 靳以尧的呼吸也有些喘，他走过去，摘了手套，朝靳以辰伸出手。可对方没接，靳以辰的拳头手套盖住大汗淋漓的额头，手臂遮住眼睛，像是在喘息又像是在哭。 靳以尧见他动了动手臂，吸吸鼻子，才就地坐下，喘了口大的，然后问：“昨天是你让人抱走孩子，验dna的是不是？” 他在哭什么，在后悔？后悔当初让顾晓情怀孕却没有和她走到最后？ “哈。”靳以辰撑着自己坐起来，他眼睛有些血丝，却没有哭，看向靳以尧，他讽刺的笑，“你以为捡到宝了吗？这样的女人，以前我只是给了点钱就怎么也甩不掉，对于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全是为了钱。” “我们不谈过去的事。” “为什么不谈！”靳以辰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重重锤了一下地面，“你以为妈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当初我为什么和白卉结婚，你以后也一样！” 靳以尧道：“我已经拒绝了金秀盈。” “但是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你心里比我还清楚！妈会看上那样的女人？不知廉耻，拜金，叛徒！！” 靳以尧神色漠然，他一把抹掉额上的汗，随手擦在湿了大半的背心上，“如果你这话是认真的，那只能说你不认识她，尽管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 这话不过是靳以尧顺口反击。 靳以辰是他弟弟，靳以尧当然知道他对顾晓情还有感情，如果没有，这个时候就不会在这里打拳泄愤，就不会故意用贬低顾晓情的方式，来让他自己内心好受一点。 靳以辰闻言，苦笑一声，重重躺回到地上。 觉得浑身都在痛。 从心里开始，一点点的往旁边蔓延，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 他弓起身子，不愿意再看靳以尧，眼泪却偷偷从眼角泌出，顺着眼角滴在地上，他拿拳头抵住脸，“我当初第一次看到她，是文艺汇演。当时台下非常多人都在叫，我抬头，就看到她在领舞。” “她这个人自尊心特别强，因为出身不好的原因，事事都竭尽全力，想要做到最好。她很喜欢钱，钱能给她安全感。哥，你知道吗……” “我知道。”靳以尧拿掉他遮脸的手，“都过去了……” “她是他们系的女神，不仅仅是长得好看，还多才多艺，这就算了，还是个学霸。”靳以辰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双手大敞着在身侧，声音有些沙哑和哽咽，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和兄弟们打赌，一个月内肯定把人追到手，大家都在糗我，说不可能。” 靳以尧凤眸一闪，终于不再没接话。 “她真的不怎么好追，我用过很多方法，送礼物，当众告白，投其所好，一大早起来跟着她一起去跑步，去图书馆占位置……” 那些都是靳以尧不曾参加过的青春，他不知道靳以辰和顾晓情有怎样的过去，但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 不然，娶了白卉后私生活越发糜烂的弟弟，怎么可能会在重逢顾晓情后，性情大变？ 不然…… 不然为什么顾晓情会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直到如今，也还是余情未了。 靳以尧突然想走了，昨晚的事靳以辰没有回答，就已经算是默认。 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的答案，所以靳以辰才会来这里。 是后悔吧，肯定是后悔的，可是这个世间就是这么不公。 它给你无数的选择，然后让你为轻易做出的选择，付出沉重的代价。 当时的靳以辰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不过事实上，他也没有反抗。 几年前，靳以辰和白卉谈婚论嫁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异议。以至于家里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大学，有个感情很好的女友。 那个时候，他已经接管了靳家，对于联姻这件事看的不重，如果弟弟无所谓，那当然是顺从父母的提议。 如果靳以辰不那么轻易妥协，这件事，还有挣扎的余地，毕竟当时的他年纪还小。 “有时候想想，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找上了你。”靳以辰终于不再说过去的事了，他的笑容苦涩又自嘲，似乎下一刻就能大哭出来，“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太没用……” 第154章 是靳以尧的孩子 “也就是前段时间而已。” 靳以尧没有再隐瞒，既然靳以辰都已经知道楠楠是谁的孩子，也没必要再瞒，“何老那件事，我善后的时候不小心着了道，是她救了我。” 靳以辰听到这话，摇头苦笑，“哥，你还要骗我？我都已经不打算计较了，为什么你还要骗我？” “骗你什么？”靳以尧拧眉，“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楠楠是你的女儿，这都多少岁了，你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发生了关系不是吗！”靳以辰痛苦嘶吼！ 听到他提起孩子，靳以尧随意笑了下，可笑容过后，他一顿，表情僵在脸上，他不敢置信看向靳以辰，低喝：“你说什么？！” 见他这样，靳以辰“唰得”从地上坐起，一把抓住了靳以尧的背心，目赤欲裂咆哮：“我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在她还是我女朋友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搞上床了！” “怎么可能。”靳以尧厉声呵斥，“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 靳以尧看他满脸苦涩，忽然心跳的非常快，可如果相信他说的，又未免太过于荒唐，“你弄错了？” “弄错？一开始就是用你的dna去验的，因为她说孩子是你的。”靳以辰从一开始就不想去验证的，因为顾晓情当着他和白卉的面说过，孩子是靳以尧的。 而当初在醉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靳以尧和楠楠之间的互动。 尽管伤心、后悔，可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并不在意这个是谁的孩子。 五年来时间仿佛很快，眨眼间就过去了，但是在和顾晓情重逢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五年以来什么都没有做，只仿佛在时间下慢慢腐朽。 从重逢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断的回想起大学的日子。回想起自己和顾晓情在一起都做了什么事，那是他人生中最色彩鲜活的一段时间！ 所以，那之后他开始整天整天的沉浸在后悔和挣扎之中，然后每次想起她已经和其他男人有了女儿，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靳以辰心里很清楚，不管楠楠是谁的，都和他无关。 他昨晚会那样做，只是要去确认，至少有个保障。 他深知靳以尧的能力，如果他坚持，家里人迟早是会妥协的。 但如果顾晓情身边有个其他男人血脉的女儿，邱婉玲就绝对、绝对不可能让她进家门！ 所以，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让人去验小孩的dna。 事实永远打击人。 顾今楠和靳以尧符合亲子关系几率高达99.999%。 在医院里，顾晓情给了他希望，让他以为，她对他也还有感情。 然而，那希望在今天知道结果的那一刻，彻底粉碎！ 她早就背叛了他，甚至很可能当初答应要和他在一起就不是真心的，就是为了借着他，然后勾搭上靳以尧！ 靳以辰简直万念俱灰，可又没办法去质问顾晓情，只能一大早来这里泄愤。 两人都是成年男子，靳以尧却一把将靳以辰悬空提起，咒骂：“放屁！楠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孩子！” 别说他以前根本不认识顾晓情，他连床伴情人都没有一个！ “哈……”靳以辰笑的比哭还难看，就这么被靳以尧提着没反抗，他说：“哥，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靳以尧眼里罕见的闪过一抹挣扎，“顾晓情说孩子是你的。” “我的？”靳以辰先是嘲弄的笑了一声，随即就像是疯了一样仰头哈哈大笑，再看他的时候，眼里带着悲伤的神情，“我都没有和她做过，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靳以尧猛地一愣。 而靳以辰也从来没见过靳以尧这样子，在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心灰意冷，认定顾晓情早早就踩着他，勾搭上靳以尧，背叛了他。 不然，怎么解释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她一丝犹豫都没有？ 然而现在靳以尧的反应，让他终于发现不对。 兄弟两人冷静下来，对视一眼后做出了决定。 立秋私立医院的院长是靳以辰的朋友，但靳以尧为了以防万一，还叫上了一个自己放心的医生，一起做检测。 亲子鉴定需要时间，兄弟两人都没有离开，就在医院里等着。 靳以辰疲倦的揉脸，他不断的回忆过去，每件事情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唯有…… “晓情真的是那么说的？说孩子，孩子是我的？”他问。 靳以尧不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眼里是隐蔽的复杂，心里思绪紊乱成一团麻。 顾晓情没有说谎的理由，昨晚他问的时候，她显然已经被逼的没有理由说谎，破罐子破摔。 但是…… 仔细回想一下，好几次顾晓情都强调了让他别去调查她。 难道是这里面有猫腻？ 可是，他这么多年来，也从没和什么女人有过…… 想到这，靳以尧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的闪过什么！ 他眯起凤眸，集中注意力想要根据零星的记忆抽丝剥茧，然而失败了，他破天荒的怎么也想不起。 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虽然没和谁发生过关系，但梦当然会做的。印象最深刻也最朦胧的是几年前，他做了一个梦，和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但第二天起来，他在自己办公室的休息间。 所以，他只能当那是个梦。 那也只能是个梦。 为了保险起见，靳以尧和靳以辰两兄弟的基因都提取出来拿去检测，两个医生分隔开来做检测。 到晚上，亲子鉴定的检测报告赶了出来，结果是…… 靳以尧脸色阴沉。 他站起身，看着医生递到面前的检测报告，半天都没有接。 怎么可能？ 楠楠今年虚岁五岁，五年前，他和顾晓情发生过关系，顾晓情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来历，顾晓情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骗他？ 如果是骗他，又为了什么…… “靳总。”医生重新道：“孩子是您的。” 靳以尧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麻烦你了。”是在这个地方，他怎么可能静得下来，他抽走那个报告，“我先走了。” 他必须要好好的捋一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55章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醉世顶楼，有一整墙那么大的落地窗，坐在窗前，可以一揽r城整个城市的风貌，包括远处绵延不绝的起伏山丘。 此时接近黄昏，冬日天黑的早，只剩下眼底早早亮起的灯火和远处隐约的轮廓。 “哟，怎么一个人喝上了？” 走神的靳以尧听到声音反应过来，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却没看来人一眼，“这么久。” “等哪天靳总你给我换个飞行器座驾，保证随叫随到。”胡建辉走到他身边，说笑间给自己倒了杯酒，见靳以尧神色不太对劲，碰了下他放在桌上的酒杯，坐下，“怎么这表情，靳氏要破产了？” 靳以尧没心情开玩笑，将桌上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建辉，看看这个人。” “顾晓情？”胡建辉问道：“这不是你那个女朋友么，身份后台有问题？” “在这之前，你见过她吗？” 胡建辉很确定：“没有。” “五年前……” “找人调查一下不就好了。”胡建辉觉得能困扰到靳以尧的事不小，但碰上感情么，哪怕是智者圣者都会钻牛角尖，何况大家都是凡人，也就没当回事，“别说五年前，从她出身开始查都没问题，你找不到人，我帮你去办。” “她有个女儿。”靳以尧于是也就直说，“我不知道孩子来历。” “她私生活不检点？”胡建辉惊讶，这反问也绝对是下意识，毕竟上次在s市见面，她还打算和一个外国人开房。 靳以尧给他投去复杂一眼，“孩子是我的。” “噗——咳咳咳！”胡建辉被红酒呛着，忙抬手捂嘴，红酒从鼻子里喷出来。 可见狼狈。 靳以尧英眉一拧，不悦的抽了纸巾给他，“怎么，很奇怪？” “当然奇怪！你不是性冷淡吗？” 胡建辉擦了把脸，难受的擤了下鼻子，然后把纸巾精准的扔到远处纸篓。 瞧见好友凤眸危险的眯起，他倒是不怕，还不以为意的痞笑，“怎么，还不让哥几个说？就当初我去部队前几天，哥几个一起出来玩，喝高了大家都抱着女人散场，就你，你竟然说还要回公司处理公事！” 靳以尧听到这话，呼吸一窒，问：“那天具体怎么回事？” 胡建辉见靳以尧这样，还真有了点好奇，哈哈笑，“怎么，那天你趁醉把人睡了？” “我要是记得还会问你？”靳以尧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仔细想想。” “嗯……”胡建辉还真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要去部队任职，大家就抽空提前聚了聚。当时喝的都不少，酒吧老板塞来几个女的，每人一个分了，分到你，你把女人一推，穿上西装说要回公司。” 靳以尧沉默。 而胡建辉细的也想不到了，就说：“你想知道那晚上到底发生什么还不简单，去酒吧调监控。” “酒吧关门了。”靳以尧没看他，给自己又倒了点酒，烦闷隐约透露出来，“别说当时的酒吧老板已经出国了，就算没有，五年前监控也没这么普遍，就算当时有，谁能保证有没有留母带？” 如果不是必要，谁会留那些没用的东西。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吧？你只要让别人去查，然后坐等结果不就好了。” 他说的这话有道理，靳以尧薄唇一抿。 “再说了，不管那是几年前你也都还是靳以尧啊，身份摆在那里，又不爱玩，偶尔一次酒吧老板记忆肯定比我们深，万一顾晓情当时在他们酒吧打工呢？” 顾晓情那时候在读大学，外出兼职是有可能，但她同时也在和靳以辰谈恋爱。按理来说，靳以辰不可能答应她大晚上的在声色场所里打工。 胡建辉睨他，“以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 靳以尧不说话，抬腕把手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眸色深深，“她和我说，孩子是以辰的，但亲子鉴定出来，那是我的孩子。” “我操！”胡建辉隐约猜测顾晓情会玩，却没想到她那么有本事，竟然同时脚踏两只船，把r城靳家的两个少爷都玩了个遍，“不能吧？这到底怎么个回事？” “我也不知道。”靳以尧脸色不太好。 他们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想的当然比别人要多，如果说五年前的事不是意外，那么他有权利也有必要去怀疑五年后两人重逢，顾晓情从接近动机到最终目，都没那么单纯。 这五个字实在是太敷衍了，胡建辉挑起了眉，“那你找我来什么事？” 靳以尧拿起酒杯随意和他碰了一下，“喝酒。” “行，喝！”等喝了酒，想说的不想说的就都说出来了。 而南府别墅内，顾晓情练完琴，按照以往时间，也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直播，依旧是在微博上附上链接给予通知再开播。 现在她开播，观众能维持在一两万数值。 尽管观众们很想看楠楠，昨晚经历了那样的事，顾晓情不想曝光太多，于是只带着跳跳一起直播。 保姆说，陌生人闯入带走喃喃，跳跳扑过去咬人裤脚，被人踢开，后腿撞到桌几。 不过昨晚就请了兽医，医生看过确保了没问题，今天就恢复了爱玩爱闹的性子。 如今社会爱宠人士很多，评论区夸跳跳的言论也不少，特别是它兴起的时候还会嚎两嗓子，为顾晓情也赚了些礼物。 直播进行一半，门被敲响。 新保姆开门而入，顾晓情把直播软件的声音关掉，侧头问：“怎么了陈姐？” “有位叫金秀盈的小姐找您。” 金秀盈，这个名字顾晓情太熟悉了，她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是来找我，还是找靳以尧？” “她说找您。” “知道了，陈姐你先招待一下，我马上来。” “是。” 顾晓情开了直播声音，朝镜头歉意挥挥手，“大家不好意思，家里来客人了，今天得提前下播。” 评论很快疯狂刷了起来，说是她去接待客人，求看楠楠和跳跳。 顾晓情见都刷屏了，揉揉一旁坐着的女儿脑袋。 “妈妈……”楠楠仰着小脑袋，五官瓷娃娃似得，一笑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 “屏幕前的叔叔阿姨要听你唱歌，妈妈下去见个阿姨，宝宝你可以吗？” 楠楠一听唱歌，开心道：“我可以呀！” 顾晓情于是抱起她，亲亲她脸蛋，指着镜头说：“和哥哥姐姐打个招呼。” 楠楠见过几次，也知道了，朝镜头甜甜笑：“哥哥姐姐们下午好。” 边上礼物疯狂刷屏，顾晓情帮楠楠系了个安全椅，又把几首儿歌伴奏下载顺序播放，再把跳跳抱上桌。 “妈妈拜拜。”楠楠挥挥小手。 醉世顶楼，明亮的灯光照得室内昼亮。 靳以尧捏着手机，屏幕里楠楠甜甜的笑容，耳边是那稚声稚语。 想到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的心简直软成一塌糊涂。 胡建辉手里还抓着酒瓶，这会儿脑袋拱到靳以尧旁边，他嗓门大，看着直播画面，醉醺醺道：“这就是你闺女？没错了，和你一模一样，你瞧这小脸蛋漂亮的。” 第156章 抱歉，不是圣母 顾晓情一下楼，就看到穿着长裙的金秀盈坐在沙发上。她斜斜翘着优雅的二郎腿，青葱手指正捧着一盏茶，看上去身形纤细又羸弱。 像是现代版的林妹妹。 “你好，金小姐。”顾晓情走过去，礼貌的和她打招呼，“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金秀盈站起身，笑容腼腆却并不扭捏，“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顾晓情笑笑，“金小姐坐吧，别客气。” “谢谢。” 虽然脸上笑着，但顾晓情对这位不请自来的“情敌”，当然是打心眼里不欢迎。 见她不说话，顾晓情只好又问：“你来找我是……” “听说你和以尧哥是好朋友。”金秀盈提起靳以尧，脸蛋微微红了红，羞涩的握紧了手中茶杯。 顾晓情看着那精致的五官，吹弹可破的肌肤，羞怯的神情，心里却冷淡的很。 这位大小姐话里的“朋友”两个字，可真耐人寻味。 这是来上门问罪，还是以退为进？ 顾晓情知道就算自己和靳以尧发生了关系，两人暂时也还不能曝光，甚至永远没机会曝光。 所以她带着点防备回道：“听谁说的？金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靳总是我的上司，也是债主。” “啊……”金秀盈顿时有些欣喜，“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顾晓情柳眉不觉一拧，看着金秀盈脸上的喜悦，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这是真傻还是装傻，接过陈姐递来的茶后，她说：“金小姐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 “嗯……是这样的，过几天就是我二十二岁生日，但前段时间和以尧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怕他不会来。”她语气和神情皆是失落。 顾晓情不买账，“那你应该去找他。” “可我不敢。我听朋友说你们关系很好，所以想让你帮我转达……” “金小姐，你听谁说我们关系好？” 金秀盈听她语气不好，有一点慌张，“是霜霜。” 莫霜霜？ 顾晓情记得她前不久还来这里，告诉她“靳以尧要结婚”的事。 当时顾晓情就已经看出来了，同样喜欢靳以尧的莫霜霜想要借她的手，去和靳以尧所谓的“结婚对象”掐上，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当时被她四两拨千斤的给打发走了。 现在金秀盈这么说，那看来她和莫霜霜还是好朋友？ 既然这样，之前莫霜霜的行为，是不是也有可能，是为了给朋友扫兴障碍，让她知难而退？ 但不管如何…… 金秀盈喜欢靳以尧，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事实。 “金小姐，先不管我和靳以尧是什么关系，我和你至少是不熟的。”顾晓情说：“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帮你转达，或者帮你说服靳以尧去参加你的生日宴，那么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帮你这个忙。” 金秀盈听到这话，脸色瞬间蜡白！ 她完全没有想到顾晓情突然之间会这么不客气，“顾小姐，我……” “再说了。”顾晓情站起身，已经趋近于面无表情，“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在知道我和他是‘朋友’的前提下来找我的，那样的立场下，我们不是情敌吗？我为什么还要帮你？” 金秀盈也跟着起身，一脸紧张和无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相比于她这反应，原本也没有做错任何事的顾晓情，瞬间像是个罪人。 “不是这个意思？”顾晓情朝她露出个刻意的礼貌笑容，“敢问你和靳以尧什么关系？” 金秀盈已经感觉她在咄咄逼人了，“我和以尧哥……” “好了。”顾晓情打断她的话，“你既然叫他一声哥，那么，到底是闹了多大的不愉快，以至于你没头绪到要来找我帮你出面？” 她看清楚了，金秀盈来这一趟，无非就是为了示弱装可怜博同情，让她当圣母。 哈喽？她在社会上吃了这么多的苦头，难道还没长记性，要为难自己去成全别人吗？ 她没这么善良，更不会这么愚蠢。 “对不起。”金秀盈声音带着哭腔，都快哭了。 “没关系。”顾晓情可不想让自己真落个欺负人的名头，客气的应答，然后客气的问：“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金小姐就回去吧，我还有事。” 金秀盈低头捏着手指，神色委屈，“对不起，晓情，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顾晓情已经不想再和她周旋，“但我们没那么熟，别这么叫我，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陈姐，送客。” 站内一旁的陈姐听到这话，立刻走过来，礼貌的往门口引领而去，“金小姐，路上慢走。” 金秀盈看顾晓情说完话要上楼去，很失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转身离开。 而顾晓情在她离开后，顿住了脚，金秀盈的到来让她有些心烦意乱，今晚的不客气，显然让她得罪了邱婉玲很中意的未来儿媳。 不过，既然她已经准备和靳以尧在一起，那么金秀盈也只是其中一个。 以后可能还会得罪更多。 所以，金秀盈的玻璃心是真是假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连她自己都还弄不清楚，现在和靳以尧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说是在一起了，但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没有之前关系融洽。 倒有点吃干抹净就溜的意思。 思绪难免纷乱，顾晓情花了点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和表情。 一进卧室，就听到了熟悉的《小桥》的伴奏。 楠楠抱着体形和她差不多大的跳跳，一边捧着耳麦，认认真真的唱着歌。 吐字偶尔还有些不清晰。 顾晓情心里残留的不爽一扫而光，她笑着走近，然而才走近一点，她的笑容就缓缓僵住，最后震惊的瞪大了眼！ 她三步并作两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有个土豪一直在送“超级糖猫”！ 那是礼物里面最贵的，两千现金一个，如果数量大于一，那么会一直往上累积显示。 现在，那个糖猫已经累积到了二十三！ 那土豪一口气送了四万六！！ 现在还在往上加！ “妈妈。”楠楠瞧见她，立刻开心的把耳麦递给她。 顾晓情接过时候的手都在抖，她一点真实感都能没有，小孩唱个歌，怎么会有土豪刷几万的礼物？ 钱都已经不是钱了吗？ 这加起来，都抵得上她从开播到现在受到的礼物收益了！ “谢谢‘这个女儿是我的’的二十六个超级糖猫，谢谢，不过别送了……”顾晓情的声音有些抖，她都要怀疑这人在用钱买她女儿了！ 还取了这样的名字。 再看观众，被礼物引流了不少，却还只是五六万人数，好像是平台故意压制流量和数据。 但无所谓，超级礼物早已经让弹幕疯狂。 而土豪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直把超级礼物刷上了三十，荣登礼物排行第一，甩第二十万八千里。 看着那个id，心情澎湃不已的顾晓情突然有了个荒唐的念头。 这人…… 该不会是靳以尧吧？！ 第157章 她早知道会这样 靳以尧说两天不能回来，就真的不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顾晓情几次想要打电话，最后都把手机给压住。 倒是直播间那个土豪，第二天也来了。 当时是她在直播，可土豪大手一挥，还是刷了二十个超级糖猫。 对于这样人傻钱多的大佬，顾晓情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有猫腻，甚至怕平台不给自己钱。 但看到礼物每小时的分成进账，她就淡定了，可能有钱人都这样任性吧！ 每天直播大概一个小时，期间顾晓情弹加唱，总共十首歌左右就结束。 不管弹唱还是休息间，她都会回应观众们发的一些弹幕，和大家做互动。 “楠楠不是他女儿，楠楠爸不看直播的。大佬应该有女儿和楠楠差不多大吧？” “别，追求什么的，你们别乱说话。”她开玩笑，“把我直播间难得的一位大佬吓跑了，我可是要找你们赔的。” 不管是解释还是开玩笑，都没用，这位土豪刷下去，礼物引流，其他直播间的观众相对减少。 那么，得罪人后，就有水军和黑子出现了。 说她唱的难听，逮着一两个走音说个不停。 顾晓情不是专业歌手，因为偶尔会让大家点歌，所以多少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何况这是直播，谁紧张之下不会犯点错？ 可那些人就是紧抓着不放，还说她为了达到让平台签约的目的，故意自己开号砸钱，有人还给出“石锤”说打赏的人ip地址和她相同，简直就是戏精。 顾晓情起初还会客气的自我检讨和解释，发现那些人根本听不进去，也丝毫没收敛，就干脆不理会了。 但是有粉丝不断的安慰，也会和黑子们吵，听观众们的话，她设立了十个房管，全是打赏排行榜里的。 其实，黑子们说的不对。 平台负责人私下已经找她聊了几次，甚至把签约金都往上抬了不少。 原本她一个新人，又不怎么会热场子，根本拿不下那近百万的年薪合同，然而可能是那位刷超级礼物的大佬出现，改变了局面…… 年薪百万，就是在电脑前唱唱歌，弹弹琴。 顾晓情从来没想到过赚钱会这么容易，但也知道，如果没有韩佳，根本没这么简单。 啊，韩佳啊！！ 顾晓情福至心灵，突然把那位有钱任性的大款和人物对上号，这人不是韩佳还能是谁？！ 知道这人是韩佳，顾晓情有些不好意思了，琢磨着找个时间请他出来吃个饭，好好谢谢他。 再说签约的事，她不能答应，现在她是靳氏的员工，直播只能是外快。 全职直播的话，每天六个小时的直播时间对于她来说，实在多到有点困难。 所以，顾晓情很果断的拒绝了平台邀请。 周一上班，顾晓情终于又见到了靳以尧。 不过短短两天没见，她却莫名的生出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靳以尧依旧是平时的装束，西装革履，不苟言笑。 gnr收购成功后，后续各种项目都提上了行程，加之接近年底，这是公司上下最忙的时候。 上午开完会，靳以尧还有几个比较棘手的文件要处理，见他几次捏鼻骨，顾晓情帮他泡了杯咖啡。 “谢谢。”靳以尧没抬头。 顾晓情谨记上班时间不谈私事，泡了咖啡后，回到位置上忙自己的。 期间靳以尧抬头看了她一眼，顾晓情敏锐的察觉到了，却没有抬头回看他。 中午没饭局，顾晓情在楼下餐厅订好餐，通知靳以尧的时候，他随口应了声“嗯”，并没其他表示。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上午全是这么尬。 顾晓情心情很糟糕，心想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原因？ 两人一旦吵架，就会影响工作效率。可如果真是吵架，让靳以尧这么冷冰冰的也算了。 问题是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吵架啊！ 就因为他要带她去卧室，她因为楠楠拒绝了，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顾晓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矛盾了。 主动送上床？ 顾晓情身为贴身助理，负责打饭，因为靳以尧从来不在这里吃，公司上下又一视同仁，所以几个窗口都是人的情况下，她得遵守规矩的排队。 回头一看，靳以尧就像是动物园里来的珍稀动物，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又小心翼翼的不被发现。 但靳以尧似乎在想事情，并没有发现这个不对劲。 顾晓情注重菜式的营养搭配，菜式荤素都打了，一式两份。 她把靳以尧的那个餐盘放在他面前，感觉到四周的目光全部收敛下来了，她才压着声音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吧，能不能别拉着个脸了？” 靳以尧看着一格子绿油油的菜，拿起筷子，深色莫辩的开口：“那天晚上是靳以辰的人。” 这话说的有头无尾，但是顾晓情听了，心里却猛地一跳！ 周五的时候，靳以尧说过那天晚上的事，会给她一个交代。那么这两天，他都在调查那晚上的事吗？ 那些人的最终目的是调取楠楠的dna，那么，是不是代表靳以辰已经知道…… “这件事。”靳以尧没听到顾晓情接话，眸色微微深了深，说：“回去再和你说。” 顾晓情只要一想到靳以辰已经知道楠楠是他女儿，就止不住烦躁，这会儿也随口应：“好。” 而这在靳以尧看来，无非就是因为心虚，所以抱上了能拖一步是一步的心态。 不然，按照顾晓情的性格，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同意他把事情压到晚上？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原本要吃了，见顾晓情魂不守舍的样子，又不把菜放到她菜盘上。 顾晓情余光看到这个，也没吭声，只是心里有些涩涩的。 她早知道会这样。 楠楠是靳以辰女儿的这件事，能彻底的搬到台面上来，一定会让靳以尧倒胃口。 下午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 顾晓情甚至自暴自弃的在想，这两天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土豪，会不会就是靳以辰。 因为他知道楠楠是他的女儿，所以取了那么一个id。 而靳以辰在知道真相后，还会轻易的放过她和孩子吗？会不会动用关系，把楠楠从她身边抢走。 这样一来，白卉知道了，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 “shirley。” 心神不宁的顾晓情听到这声音，忙抬头，这一抬头，就对上了靳以尧有些不悦的神色。 “上班时间在走神？” “抱歉。”她有些难堪的站起身，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面上却保持平静，“靳总有什么事吗？” “这个。”靳以尧把桌上的一个文件往她方向一推，“数据重新做个表格出来，有错误。” “是。” 靳以尧在她来拿文件的时候，意有所指的沉声道：“别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顾晓情垂着眼，不为自己走神做任何辩解，忍下心里的那点委屈，生硬的说：“抱歉，你可以扣我工资。” 靳以尧却没回应，他拿上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去接满半杯清水，“这是水还是咖啡？” 顾晓情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没说话。 “这是被稀释过的咖啡，但如果你告诉一个从来没有喝过咖啡的人，这是咖啡，那他也会深信不疑，因为它有咖啡的颜色。” 这是上班时间，顾晓情不知道为什么靳以尧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一想到靳以辰，这一切就全都有了解释，靳以尧这么阴阳怪气，可不就是为了针对她？ 顾晓情有些难受，咬着牙不说话。 她也设想过现如今的情况。 只是来的太早。 都还没有和靳以尧真正在一起过，就要面临这样的责问。 而她的沉默，在靳以尧看来，就是默认！ 他完全没发现是自己不说清楚话，只先入为主的觉得顾晓情有问题，冷下声音，“这个世界里，太多东西可以用表象来欺骗人，也存在太多指鹿为马的情况。” 所以她才可以用善良和无辜的形象出现到她面前，毫无负担的告诉他楠楠是靳以辰的女儿。 “所以呢？”顾晓情突然抬头看他，眼里浮着一层泪意，她隐忍不发，“你含沙射影说了这么多，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靳以尧看着她，凤眸瞬间深如寒潭！ ——“楠楠到底是谁的？” 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第158章 不可能！ 这件事，果然是这件事。 顾晓情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情的狠狠揪起！痛的呼吸不顺。 “你不是问过了吗？”在靳以尧注视下，顾晓情往他走去一步，眼里蓄着泪脸上却带着笑，那笑里全是嘲弄和伤心，“觉得恶心吗？靳以尧，我和你弟弟有个孩子。” 靳以尧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眯起眼道：“你还要这样说？” “我不这样说还怎么说，靳以尧你到底什么意思！”顾晓情朝他大叫，眼泪倏地落下。 她知道有些事情瞒不得，可她同时也以为靳以尧早已经知道的。 她以为他，以为他是不在意…… 可是事实证明全是她妄想。 自尊作祟，顾晓情一把推开他！可是却被他用力的叩住了手臂，她伤心又难受，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子，挣扎不过，反手一巴掌甩向靳以尧！ “啪。”一声，清脆无比。 然后办公室里安静了。 顾晓情看到他缓缓转头过来，手和心同时颤了颤，她抽回手，“对不起。” “对不起就够了？” 歉意瞬间消散，她咬牙看他，“难道你还要打回来吗？” 靳以尧的目光从她气恼又隐隐害怕的脸上逡巡而过，没说什么，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压下底下的文件，然后回来一把压在她胸口。 不等顾晓情开口，他就说：“仔细看看。还有，这辈子第一个耳光，你给的。” 顾晓情被说得难堪到一阵脸热，有了激烈波动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不少，她看了他一眼，拆开文件。 立秋医院检验中心。 亲权鉴定报告书。 看到文件台头这两行字，顾晓情心里就是一紧，就知道这和楠楠有关。 然而下面的内容却让她心跳加速，脑子一空！ 因为做亲子鉴定的竟然是靳以尧！！ 她略过检验过程和方法不看分析，直接看检验结论。 肯定父系关系等于99.99%。 怎么可能？！ 顾晓情不敢置信的抬头看检测人的名字，是靳以尧，不是靳以辰。 她震惊的转头看靳以尧。 靳以尧显然比她淡定，双手插在西裤口袋，神色几近淡漠，“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可能！”顾晓情失声，“一定是名字写错了！” 靳以尧不说话，不动声色的把她所有反应都纳入眼底。 “怎么可能……”而顾晓情见靳以尧没有反应，全然在看笑话一样，她的手忍不住哆嗦，用力捏着报告看。 可是不管怎么看，那名字都还是靳以尧。 靳以尧没给她太多时间，深呼吸道：“以辰说，你们从来没有上过床。” “你胡说！！”顾晓情否定的声音近乎尖锐！ 那天是她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看她这样，靳以尧原本都已经逐渐平静的心起了波澜，西裤里手已经握成拳，表情却越发不动声色，“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和他发生关系的。” 怎么发生关系的？ 哪怕时隔五年，顾晓情也还记得。 那天是她二十岁生日，靳以辰带着不少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给她庆祝。选的地方是个规模不小的酒吧，靳以辰是常客，老板很给面子的安排了个大包厢。 那时她和靳以辰在一起已经快一年，她生日前不久，靳以辰曾撒娇式和她提过，什么时候能把她送给他。 这话隐喻含蓄又人尽皆知，她当时羞愤的瞪了他一眼，靳以辰立刻偃息旗鼓，连连说只是开玩笑。 可是，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提了那么一句后，她就起了心思。 两人的感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靳以辰付出更多，不管是主动被动还是物质方面。 虽然是靳以辰追求她没错，可既然两个人都已经决定在一起，光靠一个人付出是不行的。 所以她做了非常多的心里建设，到底还是决定在生日那天晚上，大着胆子尝试一下。 因为是第一次，顾晓情很紧张，喝了不少酒给自己壮胆。那也是她第一次喝酒，当时喝成烂醉如泥的大有人在，她的反应算是小的。 她和靳以辰把人一个个送上车，然后进了房间…… 她很确定，自己是被靳以辰抱进房间的。 那时的她虽然和靳以辰已经交往将近一年，但除了从别人口中听得，靳以辰是r城最有钱有势的靳家的小少爷以外，对他的家世一点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靳以尧的存在。 所以，楠楠怎么可能是靳以尧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喝醉的原因，她对情事过程记得朦朦胧胧，期间也有醒来过。 等第二天早上，身上全是红红紫紫的痕迹，腿间酸痛难当，靳以辰已经走了。 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却极力让自己淡定。 她没有拿得出手的家庭背景，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所以离开酒吧的时候，她已经做好最糟糕的、被抛弃的准备。 一等几天没有靳以辰的消息，再联系上，他果然，来和她分手。 都说很多富二代喜欢玩，等女孩子一到手就腻味了。 顾晓情不想和其他人一样被甩了就哭天抢地，她连为什么都不问，装作不在意的说了声好。她是在白卉找上门的时候，才知道，靳以辰要和其他女人订婚了。 身在靳家，身不由己。 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顾晓情差点没笑出眼泪。 她不做任何纠缠的和靳以辰分手，可白卉却不肯善罢甘休，对她处处刁难，也就是那段时间，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从五年前到五年后的现在，她惟一一次和男人上床，就是靳以辰。 所以孩子是谁的，毋庸置疑。 她迟疑的只是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而已，她当时才二十岁，正青春，未来的路也还很长。 而在r城，她是无依无靠一个大学生，一旦生了孩子，什么前程都毁了。 不是没有挣扎的。 只是，在一个人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看女儿，就觉得一切委屈和艰难都会过去。 因为她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顾晓情不后悔生下孩子，只是担心有一天被靳以辰发现，他会来和她抢孩子。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 楠楠不是靳以辰的女儿，而是靳以尧的。 就好像一直以来的世界，被谁轻易的颠覆了个底朝天。 顾晓情没办法接受，也说不出话来。 她能说出什么来？ 她脑子里只有满满的“不可能”。 第159章 如果你喜欢过我 靳以尧看着她满脸惊疑不定和不敢置信，开口给提示——“达布酒吧。” 顾晓情闻言却猛地抬头看他，“你也在那？！” 看来，就是那晚上没错了。靳以尧沉眸道：“或许我们应该叫上以辰。” “不要！”顾晓情尖锐着拒绝！ 她心绪波动的厉害，胸口剧烈起伏。 然而视线四转，最后还是落在了靳以尧脸上，顾晓情强压着颤抖，道：“那天是我的生日，靳以辰帮我过生日，我们喝醉了。” “在酒吧里开房间了？” “他是达布酒吧的什么会员，酒吧有给他专门留了一间房间。” 她当时虽然已经喝醉了，但还是为此和靳以辰闹了一点小小的别扭，因为在她看来，这无疑从某方面透露靳以辰一直是个爱玩的人，因为他经常在这声色场所留宿过夜。 靳以辰给了解释的，具体是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头晕脑胀下选择了轻易原谅他。 再后来，再后来就是她躺在床上，看到光影间有人伏在身上索取，她疼痛难当，可是酒精让她神志无法轻易清醒，只是献祭一样狠狠的抱住了身上的男人。 那是靳以辰。 那，也只能是靳以辰……不是吗？ “所以。”靳以尧看着她，“你是真的不知道楠楠是我的孩子？” 顾晓情恍惚的思绪在听到这话，瞬间全部清明的回笼！她瞪大了眼睛，“靳以尧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有必要骗你吗？当时我连你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那你可真够孤陋寡闻的。” 顾晓情：“……” 顾晓情：“？？” “这事暂时就这样。”靳以尧翻过话题，说：“继续工作，表格尽快做出来。” 顾晓情一把拉住要走的靳以尧，“什么叫这事暂时就这样？” 他转过头来，俊脸上还有个不太明显的指印。 顾晓情见状卡词一瞬，又努力忽视掉那个痕迹，无力又不甘放弃的挣扎道：“楠楠不可能……” “她就是我女儿。” 顾晓情动了动嘴唇，心乱如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靳以尧见状，转过身，伸手托起她的下颔。 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带着上位者的睥睨意味，“顾晓情，你想和我在一起，楠楠又是我女儿，这不正好？” 顾晓情摆掉他的手，“谁说要和你在一起了！” 靳以尧英眉一拧。 顾晓情却没再看他的神情了。 “我得冷静下。”纵然这样，她也没忘记靳以尧刚刚给她派发的任务。 顾晓情拿上文件，“表格我让mary做，下午请假半天，你答应最好，不答应就扣我工资吧。” “顾晓情。” “……” “shirley！” 顾晓情回头，“靳总还有什么事？” “去休息室冷静，都快下班了。” 靳以尧说这话的时候，往总裁办公室内的休息室方向示意了下。 顾晓情抿唇，突然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我想知道，如果那天晚上真的是你，我喝醉了记不清，你为什么也不记得？”是五年来女人太多，根本忘了那个意外，还是…… “我喝多了。” “你也喝多了？”顾晓情声音不自觉抬高了两分，急道：“可就算你喝多了，也没人会把你往我们房间里领啊！如果没人领，你怎么可能进得来？你进来，靳以辰也在……” 靳以尧看着她，低低应了声。 而见他这样，顾晓情突然电光石火的想起什么，“是……是靳以辰设计的？” “不。”靳以尧能肯定不是自己弟弟设计的，一是没动机，二是没必要，至于三，当时小情侣两人应该是感情最深厚的时候，他完全没可能这么做。 “那……” “你慢慢冷静。”靳以尧说：“算你请假半天，工作我让mary做。”他说着，从她手里抽走文件，往外走。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顾晓情突然短促的“啊”了一声，“我直播间那个几万几万打赏的人是你？” “什么？”靳以尧回头看她。 “‘这个女儿是我的’不是你？” 靳以尧表情没任何波动，“说明白点。” 顾晓情看着他，狐疑的拧眉。 按照那个大佬的id，她可以猜到靳以辰身上，现在得到dna检测结果的不是靳以辰，那么靳以尧就是第二可能人选。 只是，靳以尧这反应……又像是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见顾晓情没后续，靳以尧兀自走出办公室。 顾晓情略烦躁的扒了扒头发，返身去休息室，又想起挺重要的一件事。靳以尧脸上还有她的手印，这要是被其他员工看到…… 算了。 这不是她现在该担心的。 顾晓情走进休息室，带上门，去拉开玻璃窗。 落地窗前有张藤条编制的椅子，边上放这个小桌几，有个迷你吧台。 坐在椅子上，能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室内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眉头松开些，终于也有了头绪。 顾晓情拿出手机，凭着习惯去按出那几乎烂熟于心的十一个数字。然而，那明明倒背如流的号码，此时此刻她却忘了关键的两个数字。 3997还是3971？ 记忆发生了微妙的混乱，她索性一个一个来，两个都试一遍。 第一个号码是空号，她拨出第二个。 那边的人很快接通，语气很糟糕，“谁？” “靳以辰。”顾晓情叫他名字。 电话那端立刻沉默下来，却没挂断电话，半晌后，响起一堆他踢翻桌椅的声音！ 她抿起唇，下一刻就听到靳以辰开口——“找我有事？” 声音听上去克制又冷淡。 顾晓情从来没听过用这样语气说话的靳以辰。 印象中，她很少给他打电话，每次都是接电话，一接通，他就“晓情宝贝”“情情宝贝”的怎么肉麻怎么喊。 大家都说靳以辰这人表面看上去爱玩，但其实却不怎么容易接近。 可在她看来，靳以辰就是个心智还没怎么成熟的大小孩，在外人面前耍帅，私底下和她相处的时候，只会撒娇卖萌。 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 顾晓情心里酸涩，却还是开口问：“你还记得五年前，我生日那个晚上吗？” 她话落下，就听到靳以辰在电话那端低低笑了。 笑声很怪，仿佛是从胸腔里咳出来一样。 磕磕绊绊的笑完，他才哑着声说：“你想我记得吗？晓情，如果你喜欢过我，就来见我一面。” 第160章 曾经是她整个曾经 曾经是她整个曾经 时间临近下班，顾晓情要瞒过靳以尧，去和靳以辰见面并不简单。她正想着要不要以出去上厕所为理由时，就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靳以尧不在。 正好。 顾晓情匆匆离开，下楼拦了辆出租去赴约。 算起来，这还是她和靳以辰分手五年以来，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私下见面。 五年，r城在飞速发展，拆迁拓建，很多当时的店铺现在都已经没了或者彻底改头换面。 她和靳以辰谈恋爱的时候，一般在学校，约会的地点不是寝室楼下，就是图书馆。 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才会去外面，到餐厅、饭馆用餐。 靳以辰在电话里约的“周记饭馆”，就是他们以前最会去的饭店。做的是地地道道的本土家常菜，分量不少，样式不华丽不夸张，有家的朴实的味道。 当时老板娘的女儿还在上小学，现在想来，应该已经念高中了吧…… 有那么一段时间，顾晓情拒绝回忆任何和靳以辰有关的事和人，哪怕在白卉张扬跋扈的将两人床照发到她手机上的时候，她心如死灰。 可哪怕心如死灰，还是会忍不住触景生情。 靳以辰一开始的接近和追求可以用“死缠烂打”来形容，可就是这样的人，其实人很可爱，他帅气阳光，偶尔耍耍无赖。 他让她知道什么是爱情，让她灰白的世界里有了色彩。 可是，他同时也在她想要付出相应感情的时候，迅速抽身。 他在她对这份感情努力认真的时候，又让她明白这对于他来说，到底还只是个征服的游戏。 顾晓情是知道的，在两人交往了几个月的时候，知道靳以辰和他的那几个所谓的好兄弟打赌，赌他一个月能不能追到她。 靳以辰的口风不严，特别是谈恋爱以后就更加百无禁忌了，稍不留神老底儿都能翻出来。 不过他认错也快，手段多变，无所不用其极。 耍赖、卖萌、送礼物，甚至大晚上的集结他那几个好兄弟，在女生宿舍楼下集体给她道歉，惹得寝室阿姨发大威。 大学里，靳以辰给过她太多美好的回忆，可就是因为太多了，以至于后来寂寞的日子里，一想到，就是伤筋动骨的痛。 出租车缓缓停下，顾晓情扫码付了钱，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的“周记饭馆”。 店面没怎么变，只是看上去重新装修了下，总共一百平的小餐馆，就靳以辰一个人坐在窗边他们以前最喜欢坐的位置上等着。 此时有个小姑娘正站在一旁和他聊天，仔细看，她手里还拿着个菜单，俨然原本是给他点单的。 顾晓情路上还以为自己会体会一把物是人非的伤感，但是老板娘竟然还是原先那一个，以往系红领巾的小丫头也长开了，成了个五官清秀的小姑娘。 “姐姐你好，欢迎光临~”小姑娘小跑过来，“小哥哥在那边已经等好一会儿啦。” “嗯，谢谢你。” 等人落座，靳以辰才开始点菜。 饭馆提供的菜式和五年前没怎么变化，靳以辰点好菜和汤，合上本子，抬头看着顾晓情笑，“都是你喜欢的。” 看着坐对面的靳以辰，听着熟悉的话语，看着那脸上熟悉的笑。 顾晓情眼里一酸，她立刻低头调整情绪，等压下了那股子汹涌的感情，才看向窗外，“这地方，五年了，一直没敢来。” “我倒是经常来。”靳以辰丝毫没有电话里暴躁或者苦闷样，跟着她看向窗外。 外面路灯早早亮起来了。 他说：“总觉得来这里坐坐，心情会好起来。” “是么。” “可惜只是错觉。”靳以辰自嘲一笑。事实上，过去五年，他从来没有特意要来这边，只是不自觉中车会绕过这里，在别人问去哪里吃饭的时候，会错口说出这个饭馆的名字。 新妻白卉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性子骄横自我，瞧不上这样的小餐馆。 所以，在生活步入周而复始又麻木的正轨时，他是疯狂的找过什么的。 只是，每每去那些记忆角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让他内心空荡荡的。 在顾晓情之前，他谈过不少女朋友，因为他给钱爽快，所以大多都是好聚好散。 情人分手还能是朋友，他一直都这么以为。 可是这次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顾晓情，没听到顾晓情这个名字。 就像是那段绚烂到他做梦都会笑出来的回忆，并不真实存在一样。所以他会在酒后对白卉泄愤，认定是她毁了原本的一切。 而现在，时隔五年，她再一次坐到他对面。 外面霓虹灯已经亮起来，她笑容晦涩，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更加懂得怎么用无数的刺包裹住自己，不让任何人轻易伤害。 直到小姑娘上菜，两人间近乎尴尬的沉默被才被打破。 老板娘惊喜道：“哎哟，这不是晓情么？” “阿姨好。”顾晓情站起身和她打招呼。 “快坐下快坐下，我让老徐再加两个菜，今晚这顿我请了。”老板娘特别热情，看了眼靳以辰，又拉郎配似得和顾晓情说：“这么多年来，小辰问我都不知道多少遍了，说不知道能不能再把你等到。我说只要我这老店不挪走，你总有回来看看的一天。” “阿姨说的是。”顾晓情也还她一个笑，“r城变得多，回到这里就感觉回到家一样。” “可不是么！晚上别客气，多吃点，我让你叔叔再加几个菜。” “不用，以辰点的都够多了。” “那让他加点分量。”阿姨朝她挤眉弄眼。 顾晓情眼眶一热，没有再推却，笑着说好。 有时候回首，会发现自己早已经被流年所抛弃，却没想过，流年里的某些音容笑貌，却经年不会褪色。 不明原委的老板娘俨然只是想要撮合两人，上齐了菜，没有落座说说话，给他们留下足够多的私人空间。 不过，饭点一到，这家老店的客人也陆续多起来。 顾晓情没什么胃口，前不久靳以尧打电话来，她挂掉回了个短信，几分钟过去对方也没有回复。 “叔叔阿姨的心意，多吃点。”靳以辰给她一一夹菜。 顾晓情看着饭碗里渐渐堆起熟悉的菜肴，胸口突然有些堵塞，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了。” 靳以辰夹菜的动作一顿，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僵了一会儿才放回菜碗里，“是吗。” “嗯。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变了。”餐桌底下的手已经紧紧握起，顾晓情看着靳以辰苦涩的表情，觉得有些心痛的自己实在轻贱，可同时又觉得偶尔的情绪放纵也无可厚非。 毕竟，无人知晓，靳以辰曾经是她整个曾经。 第161章 过去了，就变了 “过去了，就变了。”靳以辰重复完她说的话，就开始低低笑，就像是在电话里一样笑。 那笑声让人心情难受。 顾晓情没办法继续带下去，想要把话题回归正题，却听到他嘲弄的笑问——“是过去了才变的。还是因为变了，所以过去了？” dna是靳以辰让人验的，他当然知道什么结果，楠楠五岁，五年前她还和靳以辰在一起，孩子却是靳以尧的。一些不用明说的意思已经摆到了台面上，也不奇怪他现在会这么问。 只是，一想到这样的质问是针对于当时两人的感情，顾晓情又觉得太伤人的心。 她是真的累了，累到不想去解释。 顾晓情想，如果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已经发生改变，解释了又有什么用？ 可是靳以辰还没放下啊！ 明明是他先提的分手，是他先招惹她，然后再拍拍屁股走人。 凭什么是他放不下，凭什么是他在这里质问她？ 顾晓情垂着眼，心绪沉重，又转头看向窗外灯红酒绿，声音哑着，“如果你还记得五年前，我生日那天发生的事，你就应该知道答案啊。” 五年前她生日发生的事？ 靳以辰当然还记得，他忘记两人间的所有事，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 当时闹完散场已经很晚，喝完酒的他不可避免的起了点心思，更重要的是顾晓情没有拒绝，半推半就对于他来说，就是默认，所以把同行的人都安顿好后，就让服务生领着去酒吧一直给他留着的房间。 然而到了房间，顾晓情醉意下透露了几分拒绝，显然并不习惯他逾越的碰触。 靳以辰当时就老实了，他都要为自己竖大拇指，谈恋爱这么多次，哪一次有过女朋友喝醉塞在怀里，却非要当柳下惠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知道顾晓情脾气，虽然知道事后自己能哄得好，但也希望两人第一次能完完美美。 所以他帮顾晓情脱掉了外套，把她抱上床，再亲了几口就离开了。 他必须得离开，不然无法保证自己能不能忍住。 幸好顾晓情喝醉后非常乖，不吵不闹，等他要离开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靳以尧还记得，当时满肚子的酒气都成了惆怅，而叹着气下楼的时候，刚好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他妈妈，让他晚上回家一趟。 想着那是他专有房间，关上门其他人也不可能进去，他也就直接走了。 回到家，才知道妈妈给他安排了一个结婚对象。 他一直都分得清楚，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现在不管他和谁关系再好，只要家里不同意，最后不可能走到一起。然而同样的，他也仅仅只是需要结婚而已，婚后大可自己玩自己的，相信联姻的对象也一样。 何况她妈妈说了，只是订婚，结婚的是等毕业后再说。 所以他也没犹豫的家答应下来了。 却没想过，家里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声，又逼他和顾晓情分手。 靳以辰把事情简单的说出口 而顾晓情听完，忍不住紧握住了在震动的手机，然后站起身，声音努力平稳，“我知道了。” “那个晚上，你和我哥……” “对。”顾晓情看到靳以辰表情一僵，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去的必要，可她还是以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情，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但是靳以辰你知道吗？我以为那是你。” 话出口，差点哽咽。 顾晓情留下这句话，再没做多余解释，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门口，她才被追上来的人用力的一把抱住！ 靳以辰急切道：“晓情，我……” “我不可能做破坏别人婚姻的事。”顾晓情出声打断，她挣扎开这个怀抱，回头看急于解释的他，“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就像我刚刚说过的。” 有些事，过去了就变了。 她看着靳以辰，心想，他怎么有资格怪她变了呢？明明当初是他毫不犹豫的向她递出了锋利的刀刃。 “所以，你爱上我哥了吗？” 顾晓情抿唇。 她又何尝确定？ 然而在靳以辰面前，她再露一丝犹疑，都可能出差错，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 “是。”她说：“我爱上他了。” 靳以辰手颤了颤，“你以为他就能……”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你一样，为了家族联姻转而抛弃我，但就算那样也没关系。”顾晓情的语气那么平静，神色也淡淡的，仿佛谈论的事和自己无关一样，“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我照样会活的好好的。” “就这样吧，我得回去了，以尧和孩子还在家里等我。” 靳以辰握紧了拳头，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离开，突然开口：“你来，不全是为了问五年前的事，对吗？” 在电话里，他说的是，如果喜欢过他，就来见他一面。 尽管顾晓情说了，误以为那天晚上的人是他，已经算是变相的承认了些什么，可她到底没有说出口那件事。 听到这话的顾晓情脚步一顿，沉默了几秒钟后，没有做任何回答，继续抬步离开。 顾晓情拦了出租车回家，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 看到来电，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接通，“喂，我在回来的路上了。” “打出租？” “嗯。” “来醉世，孩子也在。” 顾晓情没其他异议，应声后挂掉电话，让司机师傅改去醉世。 十多分钟后抵达地方。 “嗨，晓情~” 韩佳竟然站在醉世门口接，顾晓情快步过去，不等对方开口，率先发问：“逗猫里面‘这个女儿是我的’这id是你吗？” 韩佳歪头，“神马？” 说这么清楚还是这反应，那显然就不是韩佳了，“算了，没事。” 她没事，韩佳却问：“今天出来没直播，和粉丝们请假了没？” “啊？还要请假？” “当然！”韩佳说：“赶紧赶紧，虽然你没签约，但还是容易掉粉和招黑。” 果然，她一上微博就看到不少私信，还有上一条开播通知下非常多新的留言，都是在问她今天是不是鸽了。 “交给我来。”韩佳搓搓手，然后从她手里把手机拿过，一边往醉世走一边打字。 片刻后，顾晓情的微博帐号上一条新微博出炉—— “抱歉忘了和大家说今天要鸽，现在正在去请某位神秘嘉宾的路上。明天给你们送福利，某知名小鲜肉歌手献唱献舞！都来猜猜看是谁，猜中了送福利！” 某知名小鲜肉…… 顾晓情看到这形容，没忍住笑出声。 路上原本让她烦闷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下来。 第162章 也算老夫老妻 顾晓情在“周记饭馆”几乎没动过筷，现在依旧没胃口，但韩佳什么都没问直接带她去餐厅。 期间进醉世的时候，顾晓情看到了远处的秃顶男人，是醉世的程经理，对方见她看过去，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 顾晓情回以礼貌的一个微笑，跟着韩佳进了电梯，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靳哥叫我来的。”韩佳撩了一下额前长长的金发，然后说：“当时说是请我吃饭，但我到了才知道……” “没请你吃饭？” “……让我在楼下等了你一晚上。” “不好意思。”顾晓情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别看醉世里暖融融的，冬天的夜晚阴风阵阵。 “手都冻着了……”韩佳卖惨，将双手递到顾晓情面前，“你看。” 还真是，那漂亮的手指和手背都冻红了。 顾晓情心里歉意加重，但她身上也只穿着没更换的工作装，她想了想，把口袋拉开，“放进来暖暖？” “这都不用手呵护一下我吗！” 话音才落下，电梯门就打开了。 外面站着个将近一米九，周身气势非凡的男人，而这男人正抱着个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抓着个南瓜饼，吸油纸整张都透明了，嘴角还沾了点面包糠。 “妈妈！”楠楠翘着眉毛，一脸欣喜的叫。 顾晓情笑了，率先走出电梯，要去抱女儿，同时转头看韩佳，“你让靳以尧给你暖暖手。” 韩佳：“……” 靳以尧眯眼，女儿是他的，怎么就又要给她？抱了五年还要和他抢？！ 所以他抱着楠楠，仿佛没看到顾晓情伸出来的手，表情淡淡的反问：“什么？” “靳哥，没什么没什么。” “韩佳说他手冷。” 韩佳忙道：“姐，你别开玩笑，我一个大男子汉，手冷了搓两下不久好了！” 靳以尧当然知道又是韩佳在耍宝卖萌，低哼了一声，没接话茬，改口道：“过来吃饭。” 于是大家坐一起，晚上多多少少又吃了点，饭后一行人去楼下看节目。 楠楠几经转手，最后被韩佳抱走。她趴在韩佳的肩膀上，看着身后人群，小声的说：“哥哥，看不见妈妈啦。” “没事，你妈妈和靳叔叔有事！” “那是我爸爸。”楠楠突然纠正道。 韩佳吓了一跳，“他俩在一起了？” 楠楠摇摇头，原本脸上是正经的小表情，可到底是压不住今晚听到的好消息带来的开心，露出一小排白牙笑，“叔叔说，迟早的事呀，让我先叫着。” 韩佳：“……” 顾晓情和靳以尧原本是走在两人身后的，可是靳以尧不像韩佳，路上有好几个来和他打招呼。她不好意思抛下靳以尧自己先走，只得站在他身侧尬笑，然后一起被耽误。 等新一拨人走了，她立刻问：“怎么想起来这里？”韩佳和楠楠不在，正好和靳以尧单独说一些事情。 “孩子要找你，我就带她出来了，只是打你电话你挂断了，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就来这里先等着。” 顾晓情知道他是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她挂了，回了条信息，也就三个字：在外面。 既然挂了，明显就是不方便接电话，所以其他的没解释。 第二个电话是她听完靳以辰的话，刚好起身的时候，第三个则是上了车，紧接着第二个未接电话打来。 “靳以辰约我出来的。”顾晓情不打算隐瞒靳以尧，“他说五年前那天晚上他回家去了，因为家里给他安排了婚事。” 靳以尧应了声。 楠楠是他的孩子这件事早被证实了，只是都不知道过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已。 然而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动机。 靳以尧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或者被人算计的感觉，所以凡事总多想一步，省得事后再糟心。 至于这孩子的来历，妈妈误会，爸爸压根不知道，整件事说起来，的确也有些荒唐和蹊跷。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房间的……”顾晓情垂眼，继续道：“但，楠楠的确是你的女儿。” 靳以尧又应了一声“嗯。” 他这么平静，和白天里那仿佛咄咄逼人的模样完全不同，顾晓情不知道他是擅长整理情绪，还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在乎。 于是她停下脚步。 靳以尧腿比她长得多，步子却迈的不大，此时顾晓情停下，他也跟着顿住。 “靳以尧，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靳以尧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随后，眉宇间罕见的露出一丝不自在，“我没有谈过恋爱。” 听到这么答非所问的一句话，纵使顾晓情在路上已经做了心里准备，此时也有些措不及防！ 靳以尧叹口气，接着道：“所以，很抱歉没有给你恋爱的感觉。” 顾晓情：“……” 他这意思是——他们两人在一起谈恋爱？！ 心里头浮现这个猜测后，顾晓情的心跳突然快了不少，整个人都开始有些飘忽。 “不过。” 但她很快听到了他的转折。 呼吸骤停一瞬，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恋爱不恋爱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 “……”顾晓情抓狂，“哪门子的老夫老妻啊！” 靳以尧闷闷的笑，一把揽过她，因为身高差距，顾晓情简直就是他衬手的拐棍。 “那天晚上。”他说：“我们给建辉践行，我也喝了不少。” 顾晓情被他搂着，步子走的有些艰难，身后仿佛背了一个超级大的包袱一样。 幸好“包袱”自己长了脚。 “然后，你就走错地方了？” “我其实已经记不清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天醒来，头有些痛，身体有点爽，然后是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顾晓情：“……”什么叫做头有点痛，身体有点爽？！！ “我以为自己做了春梦。”靳以尧的声音低沉却清朗，义正言辞吐词清晰，丝毫不像是在说难以出口的话题，“当时可能在回味，所以没察觉到不对劲，比如……什么我内裤是干的。” 最后半句话，是那个几乎挂在她身上的男人，凑在她耳边说的。 那像是情话又像是挑逗，更像是在揶揄的话，带着暖气呵在耳廓。顾晓情痒得一缩脖子，然后窘迫的转身一把推开他！ “靳以尧！”她跺了下脚，羞赧大叫！ 没了“小拐棍”靳以尧直起身子，双手自然插进裤袋，笑，“仔细还原当时情况，更有利于真相的探索，不是吗？” 是你个大头鬼啊！ 他这么道貌岸然又理所应当的样子，让顾晓情红透了耳朵。 什么叫很爽，什么叫回味？ 这人简直、简直，太不知羞耻了！ 再说了，她当初是情窦初开，说服自己都花了很多时间。 但靳以尧不一样啊！ 他阅历多丰富，上过的女人恐怕比她坐过的公交车还多！ 第163章 我会，我给你抓 “走吧，节目要开始了。”靳以尧不再继续说那话题，走到气得发呆的顾晓情身边，伸手要去搂她。 “别搂搂抱抱的！”顾晓情还处于难为情到炸毛的状态，触电似得，一把将他的手挥开，“要是被谁看到，再传到你妈耳朵里……” 靳以尧单眉一扬，“被我妈知道怎么了？” 顾晓情：“……”前不久不是说好了，就算在一起也要低调一点，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 他都忘到蛙爪国了吗！ “还是说，你真心甘情愿这么没名没分的跟在我身边，当我的情妇？” 顾晓情被触碰到了地雷，立刻瞪他，“做梦吧你！只要你和其他女人结婚，我就会立刻带着楠楠躲的远远的，绝对不做第三者！” 靳以尧提醒，“楠楠是我的女儿。” 顾晓情听着这轻飘飘一句话，黑眸瞪得硕圆！显然对于他的厚颜无耻十分不敢置信，，“呸！靳以尧你好意思说这话？一份报告孩子就是你了，我怀胎十月，四年日夜颠倒的辛苦就不算了吗？！” “当然算。”靳以尧知道她一个人多不容易，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见她这样认真，改口顺着说道：“那就暂时收敛点，等时机成熟了，再和我妈去说。” “嗯，等我把债务还完了。” 又提这事…… 靳以尧无奈，不过这档口，到底是如愿以偿一把的搂住了她肩膀，“或许你有其他的还钱方式。” “什么？” “比如，嗯，肉偿。” 顾晓情听到这回答，沉默了半晌，然后突然扑哧笑出声。 靳总是在很认真的撩人，却不想对方率先笑场，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而顾晓情很快收了笑声，不过眼里还是笑意，“靳总，你别忘了，当初你还用摸一下一千块来讹我。” 现在轮到靳以尧沉默了。 “当初你用这个坑了我十万，现在你想要让我肉偿，那么我们好好聊一下到底是个怎么的肉偿法，摸一下多少钱？” 靳以尧说：“谈恋爱还提钱，伤感情。” “你的意思是，七百万不用我还了？” “你是猪脑子吗？我怎么就是这个意思了？” 顾晓情正跟着他走向表演厅，听到他这么不遗余力的损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随即，她就听到他字正腔圆，一本正经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上床是我们基于恋爱关系，还钱那是基于我们欠债和债主关系，并不能混为一谈。” 听着他一口一个上床丝毫不脸红，顾晓情咬咬牙，压下脸上浮上的热意，咬牙切齿道：“所以，靳总，我负责一边让你身体很爽，同时一边让你存款字数很爽？” 靳以尧眼里含笑，揉揉她脑袋，“嗯，孺子可教。” “可教你大爷啊！”顾晓情抬起胳膊肘就给了他一下！ 靳以尧捂着胸口，正想要说点什么，就看到不远处正回头可能是要叫他们的韩佳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轻咳一声，自然的放下手，“这事我们回去关上门再聊。” 哼，落败了？ 顾晓情终于有了占据上风的爽意，跟着靳以尧过去坐下，只是又想起了点事。 别看靳以尧现在很好接近的样子，周末两天离开，到今天下午阴阳怪气的样子，都说明这人在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她甚至可能还没看到他真正被情绪左右的样子，就在窥见冰山一角的时候，有了些担忧。 有人说，平时脾气越好的人，在生气的时候越可怕。 靳以尧算不算这一种？ 那以后要是吵架了，不得当成祖宗一样哄着？ 顾晓情心绪正杂乱的飞扬，在落座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这还是两人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在床下牵着手。 在床上…… 他也喜欢和她十指紧扣，然后用力的压在头顶。 呸，怎么就想到那里去了！ 顾晓情红着脸极力让自己回神，又迫使自己别去注意手。 台上表演开始了，是r城一个流传已久的古老传说改编的舞蹈剧表演。 醉世设备好，演员到位，演绎出来的效果当然也很好。 顾晓情一开始只是想要缓解突然被牵手的尴尬，后来也渐渐的看入了迷。 会场人不少，却都很安静，前方坐着韩佳，他怀里抱着的楠楠已经把眼睛瞪到最大，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漂亮姐姐看。 几人的位置绝佳，能看到整个舞台。 最后演员谢幕的时候，原本很安静的会场突然爆发了掌声雷动。 楠楠虽然看的认真，但其实什么故事都没看懂，跟着大家一起鼓了会儿掌后，就抱着韩佳脖子看妈妈和靳叔叔。 看着两人手牵手，她心疼自己，哎呀，妈妈怎么就这么被叔叔抢走了？ 不过转念想想，妈妈现在被叔叔抢走没关系，等以后，她就有了一个妈妈和一个爸爸。 这就和老师说的种豆得豆道理一样啊。 她现在种下一个妈妈，很快就会收获一个爸爸。 楠楠深以为然，觉得自己真是又聪明又会算，眼光很长远！ 舞蹈表演剧看完时间还早，八点出头，韩佳是一行人里面兴致最高的，走出会场的时候就起哄去二楼的游戏厅玩。 然而，始终拉着顾晓情手的靳总觉得气氛酝酿的够了，差不多也该会去平衡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来缺乏的某项居于床上的运动。 可惜楠楠还很清醒，对于韩佳的提议非常捧场。 楠楠在这里，顾晓情当然不可能放心离开，哪怕对方是韩佳。 万一韩佳自己玩开心了，那么小一个小不点走丢了怎么办？ 虽然在醉世，不至于被拐走，但不小心被人撞到，或者拐到角落欺负……谁都不能保证。 于是，一行四人到底还是去了游戏城。 来来往往大多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虽然比一楼酒吧的客人稍微少一些，不过总体来看客流量也不少。 这里游戏项目种类繁多，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顾晓情没考上大学前，那是压根没见过，念大学的时候又没时间玩。还是和靳以辰在一起后，才勉强了解了一些，不过一直都不感兴趣。 以至于，现在一样拿手的都没有。 带头的韩佳却已经迅速占据窝点，抱着楠楠去了一个空着的娃娃机面前，“楠楠，楠楠，叔叔给你抓个小鸡好不好？” “好！”楠楠兴奋极啦，点点小脑袋脆生生应。 很快有工作人员给他送来一把游戏币，韩佳也是厉害，一手抱着孩子，一边夹娃娃。 一发命中。 小鸡掉出来，韩佳弯腰捡起递到她面前，楠楠却是摆摆双手示意自己不要，然后指了指娃娃机里面另外一直火红的，“我要那只小鸡。” “……那是……愤怒的小鸟。” “要那个要那个！” “好好好，你要哪个，叔叔都给你抓来！” 靳以尧侧头看顾晓情，“要去试试吗？” “可我不太会。”顾晓情迟疑。 靳总微微眯眼，回想刚刚韩佳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觉得并不难，于是顺势搂住顾晓情的腰肢，薄唇勾起个笑，“我会。要哪个，我给你抓。” 第164章 我的青蛙王子 顾晓情嘴角一抽，这不是韩佳刚刚哄楠楠的话么？怎么转眼他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有版权的好不好！ 不过，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她还是没藏住眼里的笑，顺势往他怀中靠去，一起走向娃娃机。 靳以尧身上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未换，人高长腿，凤眸一扫，皆是睥睨之势。 在商界，他是挥手间就能翻云覆雨的帝王，眉眼一沉，不怒自威。 他年轻英俊，身价百亿。 所以非常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会站在一台廉价的娃娃机面前…… 屡战……屡败？！ 顾晓情在一旁捧着游戏币，身侧靳以尧一脸严肃，那素来都是握着签字钢笔的手，此时握着操纵杆，如同古时候大将军握着百万兵符一样慎重。 这一次，他终于吊起娃娃，然而一个摇动不当，“哐”铁爪子里的毛绒娃娃掉了下去。 “哇！好棒。”顾晓情忙重新给了他一枚，省得他生气，哄孩子似得说：“比上次已经厉害很多了诶！继续继续，这次应该就能抓出来了。” 靳以尧脸色不太好，看了她一眼，俊脸上早已经没有刚刚的轻松惬意，再眼角一睨，瞧见隔壁韩佳抱着楠楠，楠楠手里一大堆抱不住的娃娃，他脸色瞬间更黑了！ “来嘛。”顾晓情摇摇他的手臂，又指指娃娃机里的，“继续呀，我要那个青蛙。”位置绝对是最好抓的一个…… “嗯。”靳以尧勉强收回视线，再一次聚精会神。 而他开始新一轮的时候，顾晓情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思绪翻飞：这个世界真公平，当一个人在某领域太优秀的时候，其他地方总是有些短板。 要知道在此之前，顾晓情一直以为靳以尧这样的人，不管是做什么都是信手拈来。 可现在的靳以尧，让她觉得容易亲近多了。 尽管如此，顾晓情还是往边上不动神色的轻挪了半个脚步，然后拍了下韩佳。而佳正好吊起新娃娃，被这一拍娃娃掉了，他转头看…… 在韩佳看过来的时候，顾晓情无声的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别的地方玩，别留在这里刺激靳以尧。 韩佳什么人？ 他自恃眼力价儿非常好！见顾晓情挤眉弄眼，又瞧见她手里空空如也，立刻说：“楠楠，娃娃给你妈一个。” 顾晓情：“……” “好呀好呀，妈妈你喜欢哪个？”楠楠抱着满满一怀的娃娃，腾不出手给她，白嫩嫩的脸蛋上都是笑，“妈妈你自己拿哦！” 三人谁也不知靳以尧原本都已经把娃娃抓到掉落口了，听到几人聊天，心绪一动，机械抓里的娃娃瞬间掉落，一半挂在娃娃池。 靳总见状沉眉，自我怀疑三秒：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要做这事。 “你，过来。” 顾晓情才要婉拒女儿就听到靳以尧的话，心虚的立刻回到他身边，然后发现靳以尧不是叫她，而是不远处的穿着制服的游戏区服务员。 “这箱，算了，就那只青蛙，我要买。” 顾晓情：“……” 而迟钝的韩佳终于也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吓得舌头差点咬到，哪里还敢再嘲笑，立刻殷切的说：“哪个青蛙？姐你指，我来帮你抓。这么点小事哪里能让靳哥出手，他……”马屁没拍完，就被靳以尧的眼神给恫吓住。 韩佳嗫嚅着收了声。 而醉世上下，没人不知道靳以尧，这可是老板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虽然娃娃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享受抓娃娃的乐趣，但既然他开口要，服务员当然不敢不给。 立刻应下，然后说要先去拿钥匙。 靳以尧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大家都是来玩，哪里需要这么认真和大阵仗，顾晓情立刻拉拉他，“算了我来抓，我来试试。” 想着不能让这么点小事惹靳以尧不高兴，顾晓情用了十足的专注力。 进展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临近落掉口的时候，顾晓情屏住呼吸，手里操纵杆是前所未有的稳，轻轻一晃借着惯性，带着皇冠的青蛙王子就掉了下来。 “哇啊啊，妈妈好厉害呀！”观众一号小朋友非常捧场，激动的一拍手，怀里娃娃全掉了。 韩佳把她放下，回过神也跟着夸，“对对，姐你可真厉害！牛！” 被夸的顾晓情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捏着娃娃也很开心，直到余光里看到服务员来了，她才立刻把刚刚抓上来的青蛙捏着递到靳以尧面前，讨好的笑，“王子，笑一个，笑一个嘛，别拉着个脸。我的青蛙王子，这送给你啦。” 靳以尧没吭气，也没伸手去接。 顾晓情不好真让服务员开箱拿娃娃，心思一动，就抱住靳以尧的肩，踮脚在他那抿成线的薄唇上一亲。 一触即离，再睁眼时，她眉眼弯弯又惊讶似得，“哇，亲一下就变王子了吗？这么帅？” 韩佳微张着嘴彻底傻眼，只有内心戏还在活动：哦！买！糕！ 这他妈是在哄三岁小孩子吗？！ 结果让人眼镜脱窗的是——靳以尧竟然勉强应了声，同时伸手搂住她的腰，瞧着虽然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脸色明显比刚刚好了不少。 “……”韩佳合上嘴，拒绝吃狗粮，蹲下帮楠楠一起捡娃娃。 最后，原本可以玩得很嗨的游戏环节，轻易的以顾晓情抓到了青蛙王子为结局而草草收尾。 韩佳当然很不满意，可又没敢有什么意见，抱上楠楠跟着靳以尧和顾晓情一起上顶楼。 结果电梯还没走出来，有些发困的孩子就被靳以尧抱走，接着，他、他他他就被打发走了！！ 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关上，看着靳以尧抱着楠楠和顾晓情并排离开。 韩佳痛终于心疾首的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一电灯泡！ 这次来，专门就是照顾小电灯泡的！！ 楠楠困的快，眼皮撑不住开始打架，睫毛也跟着慢悠悠的扇动，一双小手儿更是抱不住人了，“爸爸……”她小小声的叫。 靳以尧一首轻压着她的背，低低道：“嗯。” 顾晓情听到这两个字，深色复杂。 以前楠楠叫靳以尧爸爸，她总是会帮着改正。 可现在…… 她突然想起当初来醉世问靳以尧讨债时候让女儿背的说辞，回想起来，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靳以尧动作小心的把楠楠放到床上，顾晓情走过去，把叠好的被子掀拉开给她盖上。楠楠眼睛还在转动，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困乏的眨着眼看她。 顾晓情俯身，亲亲她的小脸蛋，“宝宝睡吧。” 昏昏欲睡的楠楠抿唇一笑，得到了每日睡前的例行亲亲，安心的合上眼，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期间靳以尧已经打开自动控温的空调，见顾晓情安排后看过来，他往外面示意了下，率先带路离开。 第165章 要搓好好搓 看着面前十米见方、雾气腾升的奶白色小池子，顾晓情忍不住惊讶道：“温泉？”话出口就知道自己卖蠢了，这可是在几十层高楼之上，哪里可能有温泉。 不过天然没有，人工的也勉强算，只是眼前这个可能叫澡堂更合适。 靳以尧说：“嗯，有加热器，池里加了中药，偶尔泡泡对身体有好处。” 但泡温泉可是要脱光的。 顾晓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余光却见靳以尧丝毫不扭捏，已经摘掉领带开始解衬衫扣子。 顾晓情说服自己要坦荡不要害羞，然后背过身去脱衣服，再用浴巾裹住。 靳以尧随手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放在椅子上，转眼就看到顾晓情竟然当场脱起衣服，他没提醒有个换衣间，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备用的浴巾不长，想要上下兼顾，动作幅度得非常小。 顾晓情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没关系，她有舞蹈底子，下盘很稳，单脚站立并不是什么问题。很快，浴巾下身子全光溜溜的，她有信心刚刚的一系列动作中，不该露的地方，没有走光半分。 所以，对于身后某道如有实物的目光，她一点都不紧张。 顾晓情把松了点的浴巾一角再揉折塞入边角，然后朝靳以尧抛去个落落大方的笑，“我先进了。” 泡温泉对人的身心都有非常好的调节作用，捱过起初那有些烫人的温度，之后简直像是天堂。 水温很均衡，顾晓情眯着眼，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真的在享受。 男人入水的动静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点。 波澜逼近，顾晓情掀开眼看他，没瞧见脸，只是见池子不小这人却打算往自己这边走，不客气的就抬脚抵住来人小腿。 “那边去。”她下颔一抬，示意着自己对面。 靳以尧沉眉，“你见过男女朋友泡澡还要对角坐的吗？” “……”顾晓情顿了三秒，缩脚。 抱歉，她只是还没有从两人以前的互怼相处模式里转过来…… 顾晓情怕看到什么会让人长针眼的东西，目不斜视，等着男人到自己身边。 “我……”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到她身边坐下，“别害羞。” 顾晓情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不想害羞啊！ 相比于她白皙的皮肤，靳以尧身上的肤色在对比下就瞬间成了古铜色，精壮又不夸张的肌肉甚至能分开活动的水流。 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池子里同样加了让人放松的精油，所以混合起来的味道并不会让人反感，适宜的温度下甚至还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顾晓情缓缓放下手，同时整个人身子也往底下滑和沉，直到确保淹到自己脖子过，她才有了点安全感，眯着眼喟叹一声，“好舒服，想睡觉。” “过来。”靳以尧伸手拨了一下她肩膀。 顾晓情原本就是虚虚躺浮在水中，这会儿没忍住一惊，失去平衡差点喝下几口水，“干什么？” “躺我这睡。”这个方向其实是池子底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靠，池边硬梆梆又有棱角俨然是一点都不舒服。 “不用了不用了。”顾晓情忙拒绝。 可水中浮力大，靳以尧也压根就不是在征求意见，轻易的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靳以尧从来都是一个正经商人，不重欲，甚至不重感情。 在遇到顾晓情之前的前半辈子里，他一直都觉得女人就是鱼缸里的鱼，也许养鱼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本质意义上的用处，但至少能让鱼缸看起来像个鱼缸。 然而，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有些事情打开了一扇门后，就不再受人控制。 特别是知道顾晓情的孩子是自己的女儿后…… 他没说假话，五年前那个“梦”的确让他爽到了，以至于，他后来偶尔想起来会起感觉，然后找女人。 可惜，找来的女人又变成了平日里索然无味的模样，激不起他任何冲动。 第166章 遇旧人 男人在床上，简直就是禽兽！ 顾晓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她坐在车上，车子一路平稳，从窗外倒退的风景来看，应该刚送楠楠去幼儿园回返公司路上。 “醒了？先吃点东西。”身侧有个声音在说话。 顾晓情思绪回笼，在心里呵呵一声，如果不是手边空无一物，她现在都已经往他脸上砸东西了！ “腰还痛？”见她不说话，靳以尧伸手摸向她的腰后。 温热的手掌探入衣服下摆，触碰到皮肤的时候，顾晓情吓得一哆嗦，想都没想的直接把他的手给抽掉，汹汹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往驾驶座方向稍微的示意了一下。 司机可是还在的！ 结果也不知道是她把自己的意思表达错了，还是靳以尧故意理解错，竟然挑挑眉，随即理所当然的把车内的挡音隔板给升了起来。 顾晓情：“……” 下一刻，顾晓情就被靳以尧抱到了腿上。 这个姿势让她想到了昨晚的事，顿时羞愤的不行，曲起手肘就是想要给他一下！ 谁想被接了个正着。 而被接住后，她才发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用力过猛后，她的腰好像扭着了！ “啊！”顾晓情痛叫，在大手一下一下揉捏下，她脸都白了，“你不会按摩别乱动了！要疼死了！” 靳以尧见状立刻按下挡板，吩咐司机：“去医院。” “不用那么麻烦。”顾晓情本来想说自己能好，想了想，万一不能呢？随即觉得靳氏也有医务室，不需要特意去医院一趟。但转念又一想，当初擦个药就已经谣言满天飞了，这要是腰扭到…… 特别是他们的确发生了关系，虽然在水里，靳以尧却丝毫不改在那件事上的霸道和凶悍，须臾间就在她身上吸出好几个印子。 顾晓情很糟心，最后还是妥协：“去吧。” 她的腰也是不争气，明明最近有在练舞蹈，虽然没当初勤奋，但不至于这么一扭就这样子吧？ 所以果然还是靳以尧的错！ 昨晚如果他能稍微收敛一点，不要像空腹好几个月的饿狼就行了！ 但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都怪你！”顾晓情满腔的心绪翻飞，最后只化成三个字。因为疼痛，眼里早蓄满了生理性泪水。 “下次我小心点。”靳以尧不敢给她揉太重，就轻轻托着那纤细的腰肢，心里一边想真细，转而又想，真软。接着，脑子里的尺度就有些控制不住。 想起自己双手掐住这腰肢狠狠撞击的画面，他喉咙有些干，没等顾晓情顺势发脾气，他就倒打一耙，“主要原因还是你的体质不行。” 听到靳以尧一本正经说的话，顾晓情：“……” 真的好想打人，可不可以打人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索性医院很快就到了，袁师傅来帮忙开门。 靳以尧低声说了句：“忍着点。”就一把将人横抱而起下车！ “啊——！！”顾晓情没有忍，顿时发出了堪比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然而这叫声过后，她在快步往医院走去的男人怀中，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腰。发现……咦，不痛了？！ “靳以尧，不用了。”顾晓情又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腰，小幅度的，还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忙说：“没事了，靳以尧，我已经不痛了。” “都来了，还是让医生看看。” 听他这么说，顾晓情简单的设想了一下，待会儿自己撩起衣摆让医生望闻问切，然后医生看到她一身红紫，于是露着一脸“我知道但是你们这也太激烈了”的表情。 “不不不。”顾晓情立刻搂住了他脖子，“我保证以后好好锻炼，提高身体素质，你千万别让医生给我看了，真好了一点都不痛。” 不能去，要脸！ 靳以尧睨了她一眼，脚步慢下来，似乎在考虑，但随即又加大步伐。 “哎呀你干什么！” “买药膏，昨晚可能弄伤你了。” 顾晓情：“……” 靳以尧脚下稳健，大步走向医院的前台。 顾晓情的耳朵早已经嫣红，那抹红还一路从她的耳朵蔓延到脖子，最后她不自在的说：“靳以尧我们打个商量，我能不能不去？” 靳以尧知道她的脸皮薄，应了声，把她放到医院大厅里的排椅上，“在这等着。” “嗯。”顾晓情松了口气，只是脸上还很红，她很不好意思的抬起双手捧住脸，为了缓解尴尬的左右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个旧人。 如果没有他，顾晓情早没楠楠了，她立刻叫道：“傅医生！” 不远处的男人身穿白大褂，尽管剔着短发，却不碍温润儒雅的气质，笔直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又多添两份斯文。 神色匆匆的他听到这声音，停下脚步四下扫了眼。 顾晓情立刻抬手和他挥了挥，原本是打算起身的，不然但没礼貌。可就像是靳以尧说的那样，可能伤到了，双腿间有些痛，同时双腿发软，根本支撑不起身子。 对方终于看到她，微愣后轻笑了声，随即和身侧的小护士说了两句，小护士点点头后率先往外面走去，他则是往顾晓情这边走。 “顾小姐，好久不见了。”傅医生儒雅的笑，又左右看看，似乎有些诧异，“楠楠呢？” “她上幼儿园去了。” 傅医生立刻又问：“你自己来医院，身体哪里不舒服？” “呃……”哪里不舒服啊，顾晓情耳根红了红，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攥起了拳头，她轻咳了声道，“我陪朋友来的，倒是傅医生，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不是出过国了吗？” “嗯，刚回来不多久，手续都还没办齐。”傅医生说着，拿出手机递给她，“我马上得走，留个手机号。” 顾晓情当然不会拒绝，接过他递来的手机，输入自己现在用的手机号码又还给他。 傅医生接过手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现在还是单……” “嗯？”顾晓情抬头看他。 精致的锁骨处有一个隐秘，可只要一抬头就格外明显的红痕。 傅医生一怔，什么话都咽下了，改而笑说：“没事，那有空联系，我先走了。” “拜拜。”顾晓情笑着和他道别。 等目送傅医生背影走出医院大门，顾晓情不免想起了五年前的事，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正面无表情向自己走来的靳以尧。 她心里“咯噔”一声，怀念往事的心情瞬间惊得烟消云散！ 第167章 约出来好好谈 除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以外，靳以尧倒是不像是生气，走到她身边，“朋友？” “嗯，以前帮过我的医生。”顾晓情听着他状似很平静的语气，只想赶紧把这个茬儿给过了。 万一聊起来两人怎么认识的，那她和这个傅医生初见还真让人有点尴尬。 毕竟当年她打算做引流手术的时候，就是傅医生…… 听她把对方归类为“医生”，靳以尧很放心，听完也没给什么表示，把手里提着的、装着几小管药膏的袋子递给她。 顾晓情接过袋子，知道这是不打算追究，打算直接走，又有些不太好意思，“不用抱我了，扶着我一点就行，你西装别弄皱了。” “办公室有得换。”靳以尧说着就把她一把抱起。 出医院的时候，不远处的面包车正要开动，里面坐的全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傅医生在靠着窗的位置。 顾晓情背对着那个方向，但抱着她的靳以尧是看到了，不过他也只是淡淡的扫过去一眼，随即就收回了视线。 尽管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对方一直在注视他，不，应该说是他怀里的顾晓情。 靳以尧腰杆儿停止，稳步把顾晓情抱进卡宴后座。 回到公司后，顾晓情躲起来自己擦了药，过程很羞耻，但结局还不错，不适感很快削减了很多。 下午三点，靳以尧要出去见个合作伙伴，因为顾晓情身体还有那么点不适，就带了mary。 三点半，戴着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的口罩的韩佳来了。 “这什么东西？”顾晓情问韩佳他手里提着的几个袋子。 “化妆品和衣服，你总不能换西装吧？”韩佳说着看到她还坐在位置上，忙挑眉，“还不快起来，你忘了直播时间马上就到了？” 顾晓情当然记得这事，不然也不会在靳以尧说要出去见客户的时候，故意表现出非常虚弱的样子。 事实上她正在想是自己去找“神秘嘉宾”，还是让“神秘嘉宾”来公司，还没想出头绪，韩佳就来了。 “我们在哪里直播？” “休息室啊。”韩佳说：“正好靳哥有事出去。” “你碰上了？” “没，外面秘书以为我找靳哥，我说不是。走，进去。” 说是休息室，但上次顾晓情就知道，这空间只比靳以尧在家里的卧室小了那么一点。 顾晓情把手提电脑摆好，心想，靳以尧送的那套设备才用几天，现在就得转成内置摄像头，也太惨烈。 “你露脸没关系吗？”顾晓情一边换外套，一边担心起韩佳，“你不是要签约经纪公司了？” “不要紧。”韩佳摘下口罩，对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合同还没修订好，我又不是什么都要签的，条款不合适，必须得量身改一下，毕竟是他们求着我，又不是我求着他们。” 听到这话，顾晓情惊讶极了，“合同不是都一样的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韩佳不以为意，他拿着定型水，一边往上搓撩刘海一边喷，同时说：“这天气也是恨不得整天都待在家里，露个额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掉了。” “嗯，是冷下来了，得注意保暖。啊对，我先通知粉丝。”顾晓情说着又忍不住失笑，“我都不知道我有几个粉丝。” 上了微博，就看到很多通知消息。 昨晚韩佳拿她手机发了微博，加上做直播时间不短，顾晓情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发完通知后上直播间，她一看人数却吓到了，“十万？” 这还是她直播间第一次破十万啊！ 问题是，她都还没开播！ “不止吧。”韩佳听到这话凑到电脑前看，看着那整整齐齐的几个零，了然道：“被控制流量了，网站故意这么做的，如果再恶心人一点，会设置成点进你这个房间的连接，会自动跳转到其他主播的房间。” 顾晓情拧眉，原来这才是网站限制流量的样子吗？ 她抿唇问：“就是因为我不签……啊，对了，你不是说合同可以修订？” “是啊。” “那逗猫直播平台找我签约，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他们的负责人好好聊，减少每天任务时间，然后相对的减少薪酬然？” 韩佳想了想，说：“可以试试。你等下，我叫个人。” “谁？” “我一个学法律的朋友，我的合同就是她帮忙拟定的。”韩佳说着就要拿手机。 看他这么想一出是一出，顾晓情立刻阻止，“下次吧，下次有空的时候仔细聊聊。” “也是。”韩佳说：“下次把平台的负责人和法务部人员约出来好好谈谈。” 顾晓情：“这么正式吗？” “那当然，这些平台合约不短，一签就是一年，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韩佳拿纸巾擦擦手，确定饱满的天庭露出来后，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开直播吧。” 顾晓情没任何异议的打开了逗猫的op直播系统。 ——“哈喽，大家好~大家好，昨天鸽了真的很抱歉……” 顾晓情对着镜头说话还有些尴尬，不过好在有非常多的弹幕和她互动，多少缓解了些。 韩佳这趟来没带乐器，就一管笛子，顾晓情只能吹个热热闹闹的老调子开场。 幸好粉丝们很给面子，小礼物刷起来，直播间很快就热闹了。 瞧见右上角的信息在疯狂的跳动，顾晓情吹完曲子就把“工作”交给“小鲜肉”，自己则用手机登上逗猫app，打算给平台负责人回复消息。 结果才登上去，就有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进。 为了不影响韩佳直播效果，顾晓情一边接起一边走到外面，“喂你好，逗猫tv的副总？啊，您好您好……” 逗猫平台老总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语气比联系她签约的工作人员要笃定许多。 毕竟也是个副总，很多事情能直接拍案决定，那些底层的工作人员，大小事都得请示上面，充其量是任何权利的传话筒。 副总的意思很明显，她现在闹得这么风火，目的就是签约。他们也保证，一旦签约，可以给头条横幅吸引粉丝，打出大噱头和福利，只要她愿意，其他都好商量。 顾晓情觉得韩佳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她刚刚想的就是这个，又觉得自己身份，想要让平台让步太难了。 绝佳的机会在眼前，顾晓情当然不会拒绝，但还是老实说自己现在还在忙，如果可以，希望能在不是工作日的时候抽空见个面。 对方爽快的答应下来，让她存好号码，说这个是他本人的号码，到时候再联系。 顾晓情讲电话时候的语气一直很平静，直到挂掉电话才激动的原地跳了跳！ 要知道，相处的时候，不管什么关系，主动的那一个总是要在某些方面吃亏。 逗猫的副总应该是以为她原先在摆架子，挑战平台权威，就小小的打压了一下。 结果今天却发现流量异常爆棚，一看，韩佳在！ 于是老总亲自联系她了…… 果然当明星还是有好处的。 顾晓情想，等直播赚到钱，把欠靳以尧的债款还清，她是不是就可以在其他领域里发展自己的事业？ 虽然到最后，可能还不如靳氏旗下一个不赚钱的小分支，但总归要迈出第一步。 不过现在会不会想太多，顾晓情捂住自己的脸，脸发热发红，显然一时半会儿不太好冷静。 第168章 爸爸也会一起吗 碍于事情还没定，顾晓情决定先瞒着靳以尧。 正好和平台那边的人约好的当天，靳以尧有事要忙，她都不需要找理由抽身出门。 经过之前晚上不愉快的事，楠楠变得很粘人，见妈妈要出去还不带着自己，神情顿时变得很可怜。 顾晓情本来也没打算放她一个人在家。 逗猫平台的老总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电话里听上去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哥哥，但显然声音这种东西最能骗人了。 身为声控的顾晓情承认在看到对方时，心里有点小失望，不过转念想想，再帅的人能和靳以尧比吗？ 于是瞬间平衡了。 副总姓于，同行的还有个法律顾问，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能够轻易的把人唬住。 不过顾晓情这边的阵仗也不小，韩佳亲自来了，还带了他的那个律师朋友。 两方人马客套几句后就迅速进入正题。 顾晓情不了解这些，勉强一句话下来能听懂半句，不过这样也够了，她能在韩佳带来的朋友问她话的时候，点点头表示赞同。 聊的差不多的时候，于总问她和韩佳什么关系。 “好朋友。”韩佳代替她回答，“哪怕我日后当大明星身价上亿了，也还是得叫她一声姐。” 顾晓情面上带着淡定的笑，心里却竖着大拇指，不断赞韩佳关键时期够给面子！ 合约敲定的流程很慢，但一旦敲定，内容也十分明了。 一个月播满九十个小时，平均下来一天三小时。 但其实算算，周末多播一些，少则如同上班一样七到八个小时，多能达到十多个小时，八天休息日就能把任务完成一半多，剩下一半二十天均分也才一个小时。 月薪四十五万加上全勤奖三万，未满九十个小时，差一个小时扣十万。礼物抽成六四，她六，平台四，税收则照常，由平台结算时代替缴纳。 条件都已经谈到这个份上了，顾晓情没道理再墨迹下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所以，她也没去联系自己的老板兼男友的靳以尧，爽快签下合同。 合同三个月，预付签约金一百万，违约金十倍。等试播期过了后，正式签约是每个月五十万，全勤奖五万。 五十万，一年下来就是六百万，再看那些礼物流量，如果前景乐观的话，半年内还完钱都没问题。 只是，钱有了，顾晓情同时也有了个私心。 没了债务联系，那么她和靳以尧就剩下捉摸不定、虚无缥缈的感情。 万一感情变质，什么都完了。 还不如把相处的时间拖得久一点，一见钟情不靠谱，那就来日久生情。 她没忘记自己要想走到靳以尧身边，要想和他并肩而站，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是她一点都不畏惧，不仅一切都在变好，还因为她有楠楠这底牌。 不过，邱婉玲那边…… “想什么？”韩佳叫醒她，“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东西。” 顾晓情回过神来和他笑，“这顿我来请吧。” 韩佳的律师朋友因为有个委托人有事找，合约签完字就先走了，还剩下逗猫平台的两人。 “都别客气了，我来请。”余经理哈哈大笑，显然比顾晓情还开心。 顾晓情不知道他是开心自己能和韩佳捆绑销售，不用担心平台流量，还是为了绑住那个一掷千金的土豪。 但不管什么，三个月一百五十万，这样的收入她做梦都没想过！ 中餐厅吃的午餐，随即顾晓情去看韩佳练吉他。 下午两点多，她的支付宝账户里划进了两笔加起来一共一百万的签约金。 顾晓情捧着手机，一个个的数着零。 还没开业的酒吧里，只有韩佳乐观又热闹的弹唱声充斥角落，她看着余额，被一股不真实感给充盈。 一百万，她当然不可能直接给靳以尧，先不说他一定会问她来历，再捣乱。就算没有，在他没要求她还利息的前提下，她当然得拿这笔钱来生钱。 就算是放在支付宝里面涨利息，一百万放定期，一个月也有好几千，这还是没有做有方向的理财前提下。 但是，理财赚钱又不是顾晓情希望的。 她希望能做某个产业的投资，不期望在那个领域里当领头羊，但至少要发光发热，有一番成绩。 创业，应该就是自我实力的最好证明吧？ 创业的话，遇到什么困难还能咨询下靳以尧。 这么想着顾晓情立刻上网搜，现在网络发达，发家致富的渠道也多了起来，连一些小吃都做了连锁加盟。 几大最容易赚钱的行业，房地产，餐饮业，高科技。 开发个游戏？ 可是有什么游戏好玩…… 她不是学计算机的，这个专业出类拔萃的人也肯定有了好去处。 直到回到家里，顾晓情也还在想这件事。 楠楠乖乖巧巧的由着她牵着，另一只手堪堪抱住一大桶比她脸还大的奶油爆米花。 回到厅里，陈姐说靳以尧没回来过。 顾晓情才坐下就接到了电话，靳以尧说在应酬，晚点回来，让她早点休息。 这样类似于通报行程的行为，靳以尧之前也做过，可以前她从来不会多想，现在两人关系有了改变后，顾晓情的想象力简直绑上了火箭！ 她想，靳以尧果然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她了。 再继续想事情，对于创业来说，一百万真的不算多，现在随便注册个公司就得几十万上百万。 楠楠抱着爆米花坐在顾晓情身边，一颗一颗的吃，转头看看妈妈，见她脸色还是开心的，安心继续吃。 “咔擦咔擦”声，让顾晓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冷落了女儿将近半天，忙抱起她。 “妈妈，吃呀。”被搭理的楠楠立刻拿了两颗爆米花，递到她面前，“可甜啦，好好吃。” 顾晓情配合的张口“嗷呜”吃掉，“真好吃，宝宝喂的太甜啦。不过吃的时候要小心，上面有玉米花叶。”玉米是爆开了，褐色小叶片没除掉，容易磕到牙龈。 “知道啦。妈妈你都在想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妈妈赚钱啦。宝宝，如果你现在想要去一个地方，你最希望去哪里？”顾晓情说：“妈妈会陪你一起去。” “睡觉觉。”楠楠想也不想的回答，笑弯了眼，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 顾晓情问：“宝宝困了？” 楠楠立刻摇摇头，似乎这时候才发觉她是认真的，问：“爸爸也会一起吗？” 听楠楠叫靳以尧爸爸，顾晓情还有些不习惯，心想这称呼可千万别让邱婉玲听着。不过…… 她又想起白天里被韩佳打断的思绪。 第169章 睡我这吧 当初邱婉玲找到她爸妈，为了要挟和警告她的时候就说过，楠楠是靳家的孩子，会让孩子进门。 顾晓情一直以为邱婉玲是查到了自己和靳以辰的事。 但现在想想，当时邱婉玲句句不离靳以尧，又担心她会因为有个孩子而妄想，那不是表示她早知道楠楠是靳以尧孩子了？ 原来兜兜转转中，真相早已经在细枝末节中暴露，只是她未曾察觉和细想。 “我想要你们去结婚。”楠楠蹭蹭她的脸颊，可这一下撒娇，差点没抱住怀里的爆米花筒，她立刻抱稳然后退开一些，抬头看自家妈妈，大眼里满满都是期待，“妈妈好不好呀？” “结婚？”顾晓情微怔，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宝宝……” “妈妈，你会和爸爸结婚的，对不对？”楠楠却歪头打断她，模样可爱而天真，“那样的话，我就有一个爸爸了，爸爸会一直很喜欢我的。” 结婚…… 顾晓情心里一动，亲亲她的额头，神色温柔极的笑，“妈妈一定加油，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事情是绝对的哦。” 楠楠歪头搭在她脖颈处，稚声稚气，“听不懂。”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顾晓情说：“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早。” 绝对不可能让她进门什么的，也许什么时候，就打脸了。 虽然，她也不想让那矜贵又端庄的妇人生气和恼火。 突然变成了百万富翁，顾晓情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渠道，心里多少不踏实，为自己的一百万买了几块钱的保险，又给软件加密手机加密，最后放到自己枕头边枕着睡觉。 她打算借这一百万，给自己一个好梦。 她也的确很快就做梦了。 只是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梦，她梦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原本刺眼的镁光灯变得柔和，让人可以顺利睁开眼。 然后，她看到了手术台边上围着的人——戴着手术专用一次性手套的傅医生，神色痛苦的靳以辰，还有一旁面无表情坐着的邱婉玲。 她想要挣扎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捆在了手术台上，动弹不得！ 腹里孩子成形后不能用药物引流，得做刮宫手术，先用医疗机械把腹中孩子震碎，再用钩子取出来。 那个过程血腥又疼痛。 三人就像是旁观者，又像是始作俑者，想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 脑子里迅速划过楠楠可爱的脸庞，顾晓情惊呼了一声“不要！”大汗淋漓的坐起身。 室内亮着调到最低亮度的睡眠灯，哪怕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顾晓情也仍是惊魂未定，转头看睡相甜美酣熟的女儿。 顾晓情心里酸胀，俯下身亲亲楠楠的脸颊。 睡梦中的小姑娘似乎有所察觉，又可能是做了什么美梦，弯起嘴唇笑。 顾晓情轻舒口气，躺下来抱住她，“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在白天里，人们多多少少会遇到一些反常或者新奇的事件，只是没有去在意，然而现实中没有想到的事，晚上会不自觉幻化出事后的发展。 有些梦经历过就忘了，但有些梦因为反复的去想就会不知觉中记住，千分之一的机缘巧合下，现实中事情发展会跟着梦境中自动延续出来的场景发展，从而为梦渲染上一些预言等等神秘色彩。 所以，很多梦不仅仅是一个梦，还带着隐喻的提示。 可惜顾晓情躺下没多久，就忘了让自己惊醒过来的梦具体是什么场景，只记得有人要和自己抢女儿。 然而女儿是抱住了，顾晓情却觉得身上有些黏糊，睡不太着。 正要起床，就听到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她心微微一提，下意识闭上了眼。 很快，她熟悉的气息就靠近了来。 在靳以尧坐下的时候，顾晓情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 靳以尧带着些歉意的开口问。 “不会。”顾晓情说：“刚刚做了个噩梦。”她看了眼对方身上的装束，又问：“你才回来？” “嗯，本来打算留宿外面。”靳以尧说：“又觉得没意思，大冬天的，还是想回家。” 大冬天的，还是想回家。 顾晓情眼里微微一热，却借着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掩藏下，她轻声轻语的道：“这是你的家吗？” “希望你能早点让它变成我的家。”靳以尧的声音也很轻，怕吵到孩子。 他声线好听，一低下来，就温柔的仿佛能溺死人。 再被那双深邃的凤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晓情隐隐觉得身体某处有些发涨和发热，感动的情绪萦绕在胸口，她却找不到抒发的办法。 “就是过来看看你，早点睡。”靳以尧弯腰亲了下她的额，“我走了。” 在他的唇离开额头的时候，顾晓情却突然开口：“等等。” “嗯？”靳以尧看她。 顾晓情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是心跳的那么快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眼神四下飘忽，最后睫毛有些难为情的扇动了几下，最后垂眸道：“你，睡我这吧。反正……嗯，床也够大。” 靳以尧微愕然。 “当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顾晓情有些急，急得连灯光都掩盖不住她发红的耳朵。 靳以尧反应过来，莞尔笑，“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顾晓情被他看得不自在，掀开被子下床。 她身上穿着薄薄的秋款睡衣，款式很简单，就是印着许多小麦穗，和楠楠身上的一样。 下床后她没看靳以尧，轻咳了一声，说：“给你个机会和女儿一起睡。” “好。”靳以尧眼里的笑意温柔深了些，“谢谢。” “谢什么。”顾晓情没发现自己的语气近似撒娇，她把熟睡的孩子小心的抱到大床中央，随即被人从身后抱住。 靳以尧虽然抱着她，一双手却非常规矩，比怀中人要高大上许多的身躯此时微微曲着，线条分明的下颔轻搭在顾晓情的肩上。 在她痒得要缩肩膀的时候，他感叹似得轻声道：“谢谢你，她很可爱。”和你一样。 此时的沉默带着温馨的气氛，轻易的在两人拥抱里蔓延开来。 他胸膛很热，比被褥还让人觉得温暖。 顾晓情也想和他温情脉脉一下，但一想到自己当初舍不得打掉孩子，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靳以辰，她就很不好意思。 “去洗洗吧，早点睡。” 靳以尧突然说：“可能需要的时间有点久。” “嗯？”她不解的侧头看他。 第170章 好香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在她侧过头来的时候，亲了她一下。 顾晓情：“……”会玩。 “我洗个澡，你先睡。” 一家三口睡在同张床上，这是顾晓情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事，尽管……她更没想过楠楠竟然会是其他人的女儿。 也许，这孩子来的阴差阳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所以楠楠才会一早发现靳以尧受伤，在靳以尧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离开后，她们又在腾飞公司楼下遇到。 如果她没有辞职，也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下楼和他遇到。 你看，这个世界上的缘分何其玄妙。 助理这个岗位的工作顾晓情已经熟悉，干净利落的，效率也提高了许多，不像最开始哪怕尽量避免还是会做一些白费功。 收购完、gnr的后续工作已经紧锣密鼓的展开，靳以尧需要参加的会议一个接一个。 年底就打算推出红酒新品牌，公司上上下下都忙的像是不需要鞭打的陀螺，各自团团转。 就在前一天，顾晓情还遇到过个在娱乐圈有些名气的女星，应该是请来做代言的。 再说了，再有三个月不到就要过年，临近年底，靳氏一直在做的几个项目工程接近收尾，新项目的数量也控制下来。大家都想过个好年，近期表现好了说不定有年终奖，彼此都攒足了干劲儿。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虽然说靳以尧在工作上一直铁面无私，但女朋友要在工作完成后，玩会儿电脑，他当然不会有异议。 再说，他的确也有意放任顾晓情自己去发展。 大约是“老父亲”心情？ 赚了说明她有天赋，可以加大投资，早晚能成大事。赔了也没关系，有他，等她什么收拾好心情就换个方向重新开始。 顾晓情却是不知道靳以尧的用心良苦，只是性格如此，做事认真，在确保自己的工作不会出错后，把腾出来的时间拿来投放到直播上。 毕竟平台花重金签约她，不是她去敷衍摸鱼的。 短短不过一周，顾晓情的微博已经有五十多万粉丝，逗猫平台为了打响亮噱头，也很用心，重新给她开了一个房间号很好记的直播间，再是一起商量，改了个很有辨识度的名字：童话。 她在微博通知了并且也按照规矩发放了一些现金的抽奖福利，微博粉丝大多都是那段时候涨的。 开播那天，她直播间人数一度抵达六十万，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平台做手脚。 之后，就像于总承诺的那样，她的曝光度一直都有，直播间始终在“娱乐萌妹”那一栏的首页展示。 顾晓情来之前，逗猫就有两位“一姐”竞争很激烈的女主播，不过，她这次来的动静虽然大，两位主播却显然早知道她，知道撼动不了一姐地位，也就并和平台做对，找她麻烦。 偶尔的节奏当然也有，不过房管厉害，见一个封一个，她也涂了个眼不见也是心为净。 两周下来后，她的直播间基数基本稳定，能维持在十几万左右，高峰期二十多万。这数字，比她当初没签约的小几万多了小十倍。 礼物数量也很乐观，除了以“童话”为艺名开播那天礼物上了二十万，后面每天礼物基本上都过万。 一天下来一两万，扣除网站分成和税收，比她一个月工资还高，还有什么不满？ 再说了，她直播的时间也很短。 只是，也许因为楠楠没露面，那个当初砸了十几万的大佬，这几天都没有出现。 当初一开始把直播的场地放在卧室是尝试之举，现在既然已经是份工作，和靳以尧说开后，陈姐受到吩咐，特意收拾了一个专门拿来直播的房间。 布置软萌，隔音也很好，放上一套直播器材，几样她要练的乐器以及乐谱，简直是个少女闺阁。 这天，顾晓情哄完女儿入睡，一回直播间就发现有人带节奏。 弹幕清一色齐刷刷回复“杰哥带百万大军前来下聘”。 夸张的是，还有不少以这样id的粉丝在刷大礼物。 大礼物分一百、五百、一千、两千。 顾晓情不知道谁带的节奏，下意识去看房间粉丝数，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有八十多万！ 前两个周末靳以尧忙，应酬得喝酒她也不放心他喝醉，所以一直都是随行去，没办法直播。 今晚从严格意义上说，她是第一次从下午开播到晚上。 现在时间八点多，她平时的开播时间和其他两位“一姐”是避开的，今天可能重叠到了。 所以顾晓情有些担心是不是那两人在带自己的节奏， “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顾晓情有些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又撩了下头发。 殊不知游戏区某位一哥见状，拔高声音叫：“哇，这么萌的吗？这等的值得啊！你们看看那小酒窝。什么人妻？这明显就是小仙女你们别带我节奏啊！” 现在网站都是合理分配，哪里粉丝多就投放更多的精力去维护，她这会儿弹幕汹汹，礼物又多，直播间没多久就卡住了。 看着面前的黑屏，顾晓情找技术人员解决，抱歉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说会处理，并且发来一个连接，也是个直播间。 顾晓情点开链接，刚好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疑惑问道：“卡了？她是下播了还是卡了？都叫你们别这么流氓了，这不是拉低我印象分吗？这么一股脑儿上去，人家小姑娘能不怕？” 主播没露脸，不过光用那声音，恐怕就已经足够虏获一大票妹子。 如果放在以前，顾晓情还能惊叹下，可惜现在她已经有了靳以尧，简直如同老僧入定那么淡然。 才这么想着，顾晓情就发现这主播的直播画面竟然是自己黑屏的直播间！ 这什么情况？！ 正好在这时，他的页面跳出个游戏窗口，让他确认游戏准备就绪。 男主播顺手就关掉了网页，笑着说：“好了好了不闹了，明天再查房，咱能低调点吗？悄悄的去，你们再这么闹，吓跑了弹幕抽个媳妇赔我行吗？” 查房？ 顾晓情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因为直播间瘫痪修复需要时间，没两个小时可能好不了，顾晓情算了下时间，十一点太晚，索性关掉，再用微博和粉丝们解释一下具体情况。 最后，她继续看那个有两百多万粉丝在线观看的直播间。 和她们音乐区的妹子不同，这个“张一杰”是个游戏主播，顾晓情虽然看不懂游戏，但看到谁谁杀了敌人的字是认得的，而且弹幕经常刷666。 他也是一点不客气，先是把自己杀人的一系列技能释放顺序说一遍，然后说：“都坐下都坐下，正常操作正常操作，刷6是看不起哥啊。” 除此以外，他还经常会蹦出一些比较有趣的话题。 一局游戏胜利，他继续排队，在弹幕又让主播“给小姐姐们查房”的时候，他说：“今天不查了，明天再查，我最近载了个小游戏，给你们看看。” 顾晓情完全不懂这游戏，可偏偏这人说话幽默风趣，外行人竟然也能就这么看下去。 三局看下来一个小时不到，她竟然也对那游戏也有了些了解。 再看那两百万的观看人数，数量是她的十倍！ 在她的粉丝基数原本就不小的情况下，这俨然很夸张！要知道，她们区里一姐开播高峰期也就六十多万人。 游戏主播受欢迎到这程度吗？ 毕竟是自己赚大钱的副业，顾晓情当然得花点心思钻研一下，于是点进游戏分类，发现他这个房间最多人看，其余还有一百多万的，七八十万的好些个。 这些人数肯定是有平台夸大的成分在，但也不是无中生有，看刚刚那个张一杰的这个月礼物就知道了，光礼物就有一百多万。 顾晓情记住那个游戏名称，上网下载。 游戏很大，下载需要不少时间，顾晓情于是找了本德文小说，在点进张一杰的直播间，打算学习下如何幽默又风趣的和观众们互动。 半个多小时后游戏下载好了，然而顾晓情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也不试试游戏，果断的退出游戏关上电脑。 顾晓情走到楼下泡了杯热牛奶，又把晚上做得多了冻起来的煎饺煮熟，调一小碟蘸料。 全部放在托盘上端上楼，她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不等里面的人应答，就小心的推门而去。 书房里的灯光明亮，和她直播间一样，就是没开暖气，所以显得有那么点冷。 顾晓情轻声的带上门，往书房里间走去。 她一抬头，恰好对上了靳以尧看向她的视线。 “给你煮了几个饺子，趁热吃了。”她说着，把托盘放在外书房的桌子上。 近段时间靳氏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靳以尧这个最高领导也没有空闲到哪里去，甚至比他们更忙。 上班的时间没点休息，回来还要在书房坐到半夜，不仅仅工作日如此，休息日也没个空闲，白天应酬，晚上熬夜。 她劝过，但靳以尧抱住她的腰，好一会儿才抬头，说已经习惯了，现在充完电精神很好。 听得她心酸极了。 “这么晚还没睡？”靳以尧等她把托盘放下，才示意性的伸了下手。 顾晓情了然，这是例行的充电时间。 “你站起来。”顾晓情一边朝他走去，一边说：“坐一晚上了，起来伸个懒腰。” 靳以尧还真就听她话的站起身，然后像只为了捕捉猎物而埋伏太久的猛兽，舒展身姿，最后一把将顾晓情圈住，埋头在她脖颈处呼吸。 馨香在鼻前，他不自觉蹭了蹭，侧头看着面前莹白纤细的脖颈，声音不可控制的沙哑了点，“好香。” “好香快去吃吧，我没有给你加蒜。”也不是第一次被抱了，但顾晓情脖子还是有些痒，轻推了他一把，“吃完饺子你还要忙吗？” 靳以尧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有些不满的磨磨牙，十分蠢蠢欲动，“能先吃你吗？” 顾晓情：“……” “明天周末。”沉默就是答应！他在她脖子上亲了下，然后一把抱起她。 第171章 楠楠爸来了 周日上午醒来，顾晓情先是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一个上午被她睡过去了一半。 她看着天花板，认真的思考，以后晚上要不要继续给靳以尧送夜宵。 至于昨晚特意给靳以尧煮的饺子，并没有浪费。 不过等“运动”过后，饺子已经完全冷掉了，包括那杯热牛奶，一丝热气儿都没了。 可就是这样，那个曾经把冷掉的外卖直接扔垃圾桶里的靳以尧，竟然在个冬天的晚上，把那一小盘冷饺子都吃掉了！ 她一直在劝，就算要吃也要热一下，他充耳不闻…… 靳以尧迅速解决掉那盘饺子后，回床上抱住她，给了她一个满是虾仁酱油醋味道的吻。 顾晓情洗漱下楼，却没有在大厅里看到靳以尧，以为他在忙，可连楠楠都不见了踪影。 陈姐看到她下楼，礼貌的问：“厨房的早餐还热着，顾小姐要吃点什么？” “他们人呢？” “都在外面。” 顾晓情一出门，就看到自己女儿裹成个小熊，手里正攥着个小羽毛球拍。 她“嘿”一下起跳，把羽毛球拍向远处。 一旁等候的跳跳就兴奋的追着羽毛球而去，像是道黑白闪电，很快就把球给叼了回来。 楠楠蹲下接过球，发出开心极了的咯咯笑声，又揉揉跳跳的脑袋，“你真棒跳跳，真厉害啊。” 顾晓情：“……” 还能这么玩？ 她四下一扫，看到了不远处穿着单薄的秋款运动装的高大男人。 近日转季，已经有了好几天的阴雨天。 她一直想着这两人，竟没注意今天竟然有了太阳，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让人心情明朗起来。 靳以尧不是就那么在一旁干站着，而是在单杠上做着引体向上。 运动服的衣料非常柔软贴身，所以每一次的肌肉迸发的力道，都能从衣服上看出来。 靳以尧也看到她看了，然后当着她的面，玩起了花样引体向上。脚踩着空中却仿佛踩着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上，左边上左边下，右边上右边下，那动作竟然和真踩着楼梯一样。 偏得耍帅还不够，那凤眸里含着笑，朝着她这个方向挑眉。并没有忘记撩妹…… 顾晓情虽然看的心跳加速，却不想让对方这么轻易的得意，走过去，“要风度不要温度吗？这什么天气，穿这么少？” “我体质好。”靳以尧松了手，抱着她亲了口，“多运动有好处，你没发现你昨晚都……” 顾晓情听出他语气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立刻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红着耳朵瞪他一眼，“你敢说说看！” 靳总自恃从小到大，从没怕过谁，也不需要吃任何人威胁，然而此刻却闭了嘴，伸手在她腰后揉了揉，“早饭吃了没？” “待会儿进去吃。”顾晓情转过身和他并排站，看着女儿和跳跳玩得开心，丝毫没发现她，难免有一点小醋意。 她哪里知道，楠楠早发现她了，但为了叔叔说的追妻计划，她要全力以赴的配合，坚决不当绊脚石和小电灯泡！ 于是她自始自终都在自己的遛狗大业上，尽忠职守。 “今天是不用出去吗？”她问靳以尧。 “嗯。” “那你昨晚坐那么晚干什么，完全可以留一点工作安排到今天啊。” 靳以尧没说话了，看着她脖子上自己留下的一个红痕，眼神跟着思绪游离一分。 “怎么不说话？”顾晓情转头看他。 靳以尧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不疾不徐道：“这几天一直在忙，就打算昨天把工作赶一赶，今天陪你们玩。” 听他这么说，顾晓情心里蓦地一热，然而还来不及感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要赶工作，那她去送夜宵的时候，他应该也还没忙完啊。 怎么能瞬间从工作状态里抽出来？ 天知道，他平时西装革履面，面无表情的时候，那禁欲感有多迷人！而昨晚瞬间颠覆一切想象，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她心里哼哼，道：你也别伪装了，组织早已经看穿了你的计谋！ 陈姐在屋里没找到人，把早餐端出来。 顾晓情见状立刻道了声谢去接。 楠楠仿佛这才注意到她，立刻忙放下羽毛球拍，蹭蹭的踩着小小的雪地靴往她跑来。 今天温度比前两天要高那么点，可楠楠身上的衣服，却像是要去北极一样，圆滚滚的一个。 跳跳就跟在她身侧也撒丫子跑，两小家伙并排，都不知道哪个更圆。 “妈妈妈妈~” 最后“小小熊”成功的扑进了顾晓情怀中。 跳跳咬着羽毛球，见小主人不要，就兴奋的一个劲儿围着顾晓情转圈。 跳跳比刚买来那段时间要大上不少，之前楠楠还能抱起它，现在估计有些吃力了。 但这种大型犬本来就长的快，等再过两个月，都得高过楠楠。 “跳跳乖。”顾晓揉揉一大早陪着自己女儿玩耍的小狗。 小狗立刻松开羽毛球，眯着眼抬头十分享受，欢快的小尾巴几乎摇上天。 一旁的靳总提醒似得咳了下，“楠楠，叫你妈妈吃早饭。” 楠楠完全就是站在靳以尧那一派的，立刻说：“妈妈，你还没吃饭吗？你是挑食吗？” 顾晓情：“……妈妈怎么可能挑食？陈阿姨做的早饭可好吃了，楠楠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她说着，就想和往常一样去摸摸女儿的小肚子。 然而看到楠楠身上裹成熊的装束，到底还是放弃了。 明明之前她给楠楠穿的衣服很正常啊，怎么给靳以尧带一天，就成这样了！ 靳以尧说要陪母女两人玩，但也不过一个上午，下午就接到电话得出去一趟。顾晓情已经习惯，得知不是工作上的应酬，不会喝酒后，也放心下来。 今天周日，是把每个月任务时间蹭满的最好机会。 不过如果有选择的话，相比起直播，她当然更愿意和靳以尧在一起。哪怕不说话，靠着也好，抱着也好，又或者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总归，人在自己眼底，想看的时候就能看到，那对于她来说就是“充电”了。 下午照旧是弹弹琴唱唱歌，周末的人数要比工作日稍微多一些，但白天人流量一般，毕竟大多年轻都要出去玩，所以顾晓情能用很大一部分时间来和粉丝们互动。 她现在吹拉的都是些当初在学校学的曲子，显然属于老歌……好在粉丝们不嫌弃。 顾晓情很少会唱歌，特别是流行歌曲，当初经历了黑子攻击，她虽然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总是不受控制的会往心里去。 哪怕自以为不当回事，那些攻击性质的语言，也仍旧蛰伏进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 然后，从方方面的小细节上影响到举动。 比如顾晓情现在在没有把握不跑调，唱好完整一首歌的时候，不会轻易开腔。 因为她是女主播，时间倒也好打发。 观众数量不多，要实名制的弹幕也不至于刷屏那么恐怖，顾晓情基本上都能看清楚。 “楠楠？她在画画。” 远处正埋头作画的楠楠耳朵依旧很尖，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抬头，“妈妈。”就像是一个时刻等候吩咐，随叫随到的小侍卫。 同时跳跳也转头，跟着小小的嗷呜了一下。 顾晓情想起那个大佬，虽然也不想拿女儿当卖点，但有粉丝想看楠楠，也就朝女儿勾勾手，笑道：“来，带跳跳一起，和哥哥姐姐们打个招呼。” 楠楠放下画笔。 “把你的画儿也拿上。” “可是还没画好。”楠楠稚声稚气，话虽这么说，还是拿上了。 途中，还差点因为跳跳太缠人被绊倒。 顾晓情抱起女儿到腿上。 有道是熟能生巧，楠楠不用妈妈提醒，自觉的和镜头挥手，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哥哥姐姐们好~” 弹幕迅速多了起来，礼物也开始跳。 “来，和哥哥姐姐介绍下你的‘作品’。” “作品是什么呀？” “你的画呀。” “嗯，好的。”楠楠还有些害羞，但幸好现场是没其他人的，她伸出小手指，指着自己画的一个长角圆圆物体，“这是……” “嘘。”顾晓情突然示意她噤声，然后把画拿起，凑近镜头让观众粉丝们看个仔细，再指着上面圆圆的东西笑问：“大家觉得这个是什么？” 因为她的直播是没有延迟时间的，所以前后不过两三秒时间，就有弹幕参与互动。 猪啊羊啊牛啊，什么答案都有。 “来，让我们楠楠作家为大家揭晓答案。楠楠，这是什么？” “是跳跳！”楠楠露着一排小牙笑得开心，手指头依次从画上上色不怎么完美的小人指过去，“还有这是妈妈，这是我，这个是爸爸。” 突然，大佬出现了。 ——“这个女儿是我的”送给主播童话一只超级糖猫。 对于这个id，显然不仅仅顾晓情一个人眼熟，很快，弹幕疯狂调侃式的耍起——“楠楠爸来了！” 超级糖猫的数量在有节奏的往上跳，电视一堆喊土豪大佬的，顾晓情的心也急促跳动，几乎跳出胸口。 他是在楠楠介绍完画里的“爸爸”人物后刷礼物的…… 那…… 是靳以尧没错吧？ 第172章 不会真想追她吧？ “谢谢大佬，但是大佬你能不能改个名字，不然我会怕你来跟我抢女儿啊！”顾晓情开完笑着说，又揉揉楠楠的脑袋，“再说了，孩子她爸万一看到肯定会吃醋，到时候找我没完没了……” 【这个女儿是我的】：不会。 顾晓情：“……” 大佬活的？竟然回复弹幕？ 顾晓情内心波动如海浪，越发觉得这人就是靳以尧，于是故意说：“你怎么知道不会？他这人特别小心眼会吃醋，我多看其他男人一眼，他都……” 话不说完，弹幕疯狂刷她秀恩爱虐狗，那位刷礼物的大佬则继续刷礼物，没有再理会她。 糖猫刷上二十个，还没有停的迹象。 顾晓情一想到这人可能是靳以尧，他的钱未来也可能是自己的，现在莫名其妙被平台分去一半，也不墨迹，果断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去吃晚饭，大家晚上见。大佬拜拜，给我刷礼物的小可爱们拜拜。楠楠，和哥哥姐姐说再见。” “哥哥姐姐再见，大佬再见。” 顾晓情“噗哧”笑出声，她一边关直播，无意间又漏出一句哭笑不得的话，被观众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你跟着喊什么大佬啊宝宝。” 弹幕疯刷让她别关播，要看女神吃饭。 但下一刻，屏幕就黑掉了。 顾晓情关心的是，这个刷钱的人到底是不是靳以尧，当然，想知道真相不可能去问当事人，毕竟当初在公司，靳以尧显然是在明明白白的装傻。 那平台的人会不会知道？ 平台要实名制，充钱更需要登记详细资料…… 心里起了个念头，晚上开播前顾晓情联系上了平台的管理员。 对方说这是客户的私人信息，他们没有权利透露。 顾晓情思考，手指无意间轻点着桌面，能那么豪的人除了靳以尧，身边没有第二个人选，主要是这个id太蹊跷。 靳以辰不可能，楠楠都不是她女儿。 韩佳么，已经问过了，如果真的是他，他一定上赶着求表扬，怎么可能还否认。 顾晓情很清楚自己交际圈窄的厉害，因为有楠楠在，哪怕公司里有追求者，由于她腾不出任何时间来“私下交往”，最后也往往都是不了了之。 能说得上关系不错的，都是当初的街坊邻居。 可街坊邻居里开玩笑说想当楠楠干妈的人倒有很多，能送出几万礼物的人却一个都不存在。 “妈妈。”楠楠坐在顾晓情怀里，小手儿拽拽她的袖子，很认真的在博她关注。 “嗯？”顾晓情低头看她，“宝宝怎么了？”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怎么喊爸爸喊的这么熟了？”顾晓情失笑，捏住她的脸蛋。 圆圆的脸蛋被捏，楠楠嘴巴被迫像是小鸡一样噘着，含糊不清的说：“是叔叔让我这样叫的……” 顾晓情当然也知道肯定是靳以尧和她说过什么，不然楠楠就算是心里再渴望，也不可能这么没礼貌。 “私底下你可以这么叫，但是楠楠，等到了人很多的地方，就得叫他叔叔，知道吗？” 楠楠点点头，“知道啦！” 顾晓情笑，觉得休息差不多可以开始直播了，结果楠楠却一转身抱住了她，“妈妈，我们以后都不出去玩了吗？” “宝宝闷了？”顾晓情闻言抱着她站起身，“那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好呀！” 冬季天黑的虽然早，但路灯明亮。 顾晓情帮女儿做好保暖措施后，带她逛别墅院后花园和泳池，逛完见楠楠还意犹未尽，甚至刚刚有了兴致似得，干脆又出了小区，去市中心玩。 天很黑但时间也不过晚上六点出头，顾晓情算过时间，完全可以带楠楠逛一圈回来再直播。 市中心有条小吃街，晚上人很多拥挤，再让楠楠自己走可不行。 顾晓情于是让楠楠提着一袋靳以尧口中的“垃圾油炸串串”，自己则抱起她。 楠楠咬下一块香甜的里脊，吃的嘴巴上全是番茄酱，然后递给她。 顾晓情让她自己吃她还不乐意，非得说好吃，让她也咬上一口。 因为小手儿拿串串的方向和姿势不对，顾晓情脸颊也蹭了点番茄酱。 “好吃吧？”楠楠又是呲牙咧嘴，“表情狰狞”的咬掉一大口，然后笑得两眼弯弯，咀嚼的两腮鼓鼓囊囊。 顾晓情笑，拿着摊主送的纸巾擦掉脸上沾到的番茄酱。 “妈妈，宝宝说想你了。” “宝宝？” “陈宝宝呀！” 顾晓情脚下一顿，让她纠结了一晚上的事突然豁然开朗，那个id还可能是陈瑾淮啊！ 越想越觉得可能，陈瑾淮毕竟是她的相亲对象，又有经济实力，开完笑说楠楠是他的女儿，完全没问题。 两人酒吧一别后，两人再没联系…… 直播间是可以加好友的，顾晓情带女儿回到南府别墅的时候，靳以尧还没回来。 她开电脑，加了自己粉丝榜首位的“这个女儿是我的”，等待对方回应，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开播。 例行打个招呼聊天，等人数差不多了，顾晓情才让粉丝们点歌。 十首歌里得有七首不会……不过至少比一开始十首都不会要进步了。 时间七点半往后，她的直播间的流量和前一晚上一样再次异常。 原本的二十多万，短短一两分钟内多到四十万，弹幕清一色开刷—— “杰哥百万大军前来提亲。” 顾晓情知道，平台游戏区的一哥又来“查房”了， 昨晚做了功课，顾晓情不再是那个一头雾水的“萌新女主播”，拉了拉麦，笑着和不断多起来的观众们打招呼：“谢谢谢谢，欢迎杰哥的粉丝，欢迎杰哥来查房。” 弹幕刷的偶尔会卡屏，顾晓情有些担心直播间会不会再次崩溃。要是这样，她得和平台负责人谈谈，并不是她不想直播，而是他们网站自身问题！ 但这次卡会卡，到底是没有再黑屏。 等卡过那一段，弹幕已经整齐划一的改成了另外一句话——“童话妹子会玩lol吗？” lol是顾晓情昨天下来的游戏，她心里一动，难道杰哥要带她玩游戏？ “不好意思。”顾晓情矜持的笑，“昨天有下载，但是实在太复杂了，我玩不动。” 事实上她下载完安装好，都没玩过，直接关播去给靳以尧做夜宵了。 ——“没关系，杰哥带你飞！” 看着这弹幕，顾晓情忍不住笑，“不了吧，我都不会忘，到时候让杰哥输游戏怎么办。” ——“社会我杰哥，带你装x带你飞！” 顾晓情知道，弹幕这么整齐，应该是那个叫张一杰的主播在说话，而这“百万大军”全是传话筒。 “谢谢杰哥，但我得问问我粉丝，喜欢听我唱歌还是玩游戏。”顾晓情看着密密麻麻的弹幕，完全找不到自己粉丝们的踪迹了…… “加好友，先加游戏好友！” 顾晓情：“……” 就在她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有消息在右侧传出——张一杰为童话开通了“豪华猫舍”，成为童话主播的守护者。 开通豪华猫舍？ 在顾晓情一头雾水的时候，弹幕又整齐划一的刷起了“666”。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控场，想求助下平台管理员，结果在密密麻麻的弹幕里，跳了一条有彩色框框的话—— 【张一杰】：能点歌不？ “可以点。”顾晓情终于有了阶梯下，松了口气，又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但是你点的我可能不会。” 【张一杰】：先来个私奔到月球。 ——“张一杰”送给主播童话一只糖猫。 这不会是真想追她吧？！ 这还是直播间里第二个人给她刷糖猫，还是个从来没有过瓜葛的主播。 顾晓情咋舌，查房，查房都这么大手笔吗？一送就是几千？有钱人的世界也是任性到让人不懂…… 顾晓情很尴尬的笑：“谢谢杰哥的糖猫，但是这个歌我不会啊。” 【张一杰】：月亮代表我的心会吗？ 糖猫刷上了七只，顾晓情知道平台主播和主播之间也讲人情，别人送她，她以后也得送回去，一来二去，赚的全是平台。 “这个我会，谢谢杰哥的礼物，但刷一个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不用那么多的。” 张一杰在自己直播间“哇”了一声，笑的乐不可支，“这妹子好可爱，怎么办，你们杰哥恋爱了。” ——“杰哥说他恋爱了。” 他一句话，顾晓情的直播间瞬间又被带起了节奏。 顾晓情真不太好意思，一个孩子妈，还被一个少年这么撩…… 她只能当作没看见，拿起放在一旁的二胡，打算用这个拉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当然会唱，只是太羞耻…… 而游戏区张一杰见状又叫了一声，“哟，还多才多艺啊！” 顾晓情后往挪了下椅子，琴弦一抖，她闭上眼微微侧着脸，这是个调子节奏舒缓的歌。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直播间观众人数直逼百万，完全越过了娱乐萌妹区两位争夺“逗猫一姐”位置的女主播房间人气。 那两位的直播间，弹幕精彩纷呈，“热闹”完全盖过她这边。 平台热闹，现实中也有。 弥漫着罗曼蒂克气氛的烛光晚餐，在女伴离席后，一身正装的靳以尧拿出手机，登上了手机里的“逗猫”软件。 打算去看看下午关播时说的“晚上见”的顾晓情，有没有开播。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发现自己透顶一片绿油油。 【张一杰】：他们说妹子你结婚了，真的假的 顾晓情自然不知道某人此时正在窥屏，事实上她也没结婚，直接道：“没有。” 靳以尧：“……” 第173章 被蒙在鼓里 然而，顾晓情接着继续道：“但是我已经有女儿了，并且现在是恋爱中的状态。” 前一刻头顶还绿油油的靳总表示很满意，上次他充了五十万，余额里还有不少，于是随手点了两个糖猫送出去。 这下好了，“这个女儿是我的”一刷礼物，顾晓情原本的粉丝和观众仿佛找到了靠山，迅速抢回主场！ 有些是微博粉，质疑这莫名其妙来撩妹的男主播到底打的什么注意。有些则是平台老粉，劝顾晓情稳着点，有些主播天天查房，见到一个妹子喜欢一个，嘴里的喜欢没一句是真心的。 而顾晓情看到这大佬的id，却已经不会往靳以尧身上想了。 “大佬你来啦，怎么又刷礼物，这么客气。”相比于拉琴，聊天当然更轻松，反正直播间正热闹，顾晓情索性继续和大家侃。 然而，靳以尧两个糖猫独占一屏的时候，突然跳出了另外一位。 自然就是张一杰。 张一杰也刷了几个礼物。 【张一杰】：明天我带你玩游戏，看消息。 靳以尧看着那横在直播屏幕最顶端中央，停留有好几秒的一句话，眯起眼凤眸，联系了平台服务人员。 半晌后，顾晓情的直播间右边霸屏出现一条消息——这个女人是我的为童话开通了“豪华猫舍”，成为童话主播的守护者 【这个女人是我的】：看我id。 顾晓情：“……” 我的妈所以这又是谁？！ 她看了看自己的粉丝排行榜，确定榜首的id还是“这个女儿是我的”，不是“这个女人”。“张一杰”跃居第二，并没有“这个女人是我的”的排行。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各位大佬别闹了。”顾晓情面上还能露出个笑，心里却已经惴惴。 这可千万别是靳以尧啊，不然能把她折腾的三天下不来床。 而房间标题为“潇潇今晚不想说话”的直播间里，镜头前坐着个瓜子脸女主播。 主播潇潇五官立体深邃，乍眼看去，像是个混血儿，比顾晓情漂亮很多，也喜欢打扮。此时身上穿着极具诱惑的水手服，胸前波涛露出一半被制服圈住，别提多勾人。 可她长时间低头看手机，偶尔才抬头看弹幕，然后和大家聊一句，“隔壁那么热闹啊？什么一姐不一姐的，我不在乎，只要你们还陪着我，我就很开心啦。” “新来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 “是啊，今天不太想讲话，喉咙不舒服。” 看着弹幕又开始“剧透”，主播潇潇笑了笑，“隔壁争起来了？几个男人合起来抢女人？哈哈哈，那得多漂亮的妹子啊。你们这么说，我都想要去看看了。” 她的语气没问题，但话就酸的不行了。 见到很多弹幕说没她漂亮，潇潇心里才平衡了一点，但是一想到自己比童话漂亮，风头却被她压过，实在脸上无光。 在逗猫她都做了两年的一姐了，去年来一个“摸摸鱼”和她争一姐位置就算了，刚来的一个新人童话也…… 说没团队谁信？ 请得动韩佳来刷人气，身后怕是一堆“干爹”“好哥哥”吧？ 可是，再嚣张不过是一个小新人。 潇潇手机登陆直播间，开了小号进入童话直播间，见游戏区的一哥张一杰还真和一个id叫“这个女人是我的”的人互相攀比礼物数量。 她抬手遮住额，没让自己的冷笑传到镜头下，在童话房间里开了个猫舍。 ——老王为童话开通了“豪华猫舍”，成为主播的守护者。 老王，弹幕疯狂刷“2333”说这id是要搞事啊。 开通猫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通的，每个月要缴纳规定的钱，为期一个月，不续期下个月取消，有茅屋猫舍，普通猫舍，木头猫舍等等…… 豪华猫舍是最贵的一种，每次进入直播间都有很明显的通知框框，发弹幕还是彩色的，能醒目的停留五秒。如果有位同时发弹幕，不会重叠遮盖，后发的在上方显示，先发的那条往下沉，两条并排。 开通豪华猫舍一个月要十万。 这些顾晓情却是不知道的，她才弹唱完一首民谣，抬头就看到老王发弹幕—— 【老王】：今晚早点下播，我老婆不在家。 搞事情。 这是真搞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话背后什么意思，不用明说都知道。顾晓情心里虽然以辰，却面不改色的对着镜头哈哈笑出声，“这位老王，你老婆不在家和我什么时候下播有什么关系哦？我差不多播到十点钟，就得给我男朋友煮夜宵去了。” 张一杰把一口气送了二十二个糖猫，就进了游戏。 只是他这边一口气，另外显示却要一个一个往上叠加着限制，这是平台设定的，以此来活动彼此直播间的流动量。 靳总却不懂，他是因为顾晓情才接触这些，于是较着劲，手动点上三十个。确保张一杰没继续了，他才带着一点“哼，垃圾”的不屑，松手活动活动指关节。 “这是什么？” 冷不丁的声音让靳以尧身形一动，转头才看到金秀盈早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也不知道在边上看他手机看了多久。 “没什么。”靳以尧把手机音量关到底，反扣在桌面上，正好没看到来搞事的老王。他拿起边上服务员打开的红酒，起身为金秀盈倒了半杯，“头盘很快就来了。” 话分两边，已经进游戏的张一杰看到大家疯狂刷童话直播间出事了，又来一个抢人的。 他夸张的说：“我喜欢的妹子这么受欢迎的吗？” 弹幕纷纷撮合两人，让张一杰别输人也别输阵，说另外一个人糖猫已经刷的比他还多了。 张一杰笑，“你们懂什么，童话一看就不是庸俗和缺钱的妹子，就她胸前别的那枚胸针……算了，不聊这些，你们不懂。总之一味砸钱是追不到女朋友的，得用对方法知道吗？” 结果这话一落，正义的弹幕纷纷“指责”他怎么能顶着女孩子的胸呢，实在是太下流，太不正人君子了！又有人叫他张情圣，让他直播追妹子。 “好好好。”张一杰也准备打完这局再去女主播间看看，顺势就应下，“这局游戏完了再去。” 再说顾晓情这边，在“老王”说了那么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后，不管是“女儿是我的”还是“女人是我的”，包括张一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老王，带了那么一波节奏后低调的销声匿迹。 顾晓情倒不是很在意，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黑子是不讲道理的生物。就因为不喜欢你，就要喷你黑你，解释并没有用。 于是顾晓情调整好心情，把所有节奏带回到自己直播的目的上：“好啦好啦，又到了每天的学歌环节。” “弹幕刷起来，我数三二一，最底下的截图，我学好后会单独录视频放到微博上当作福利。” 终于，节奏慢慢稳下来了。 可等顾晓情闭着眼截了全屏后，才发现张一杰的百万粉丝团还没走，齐刷刷的“明天我要嫁给你”，其中夹着几个她认认真真点歌的粉丝。 顾晓情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杰哥的粉丝们，谢谢你们抬爱抬爱，也谢谢杰哥的喜欢。能被大家喜欢真的很开心，但现实中，我真的有男朋友了，可能他这会儿还在看我直播……” 【张一杰】：你男朋友比我还好？ 顾晓情：“……” 这家伙怎么又出来了！ “杰哥很厉害。”顾晓情不了解张一杰，知道他是个游戏技术主播，声音好听言语幽默，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所以比什么！ 再说了，就算了解个彻彻底底，这天下还能有人比靳以尧好吗？！ 没有！ “可是，我男朋友很好。”顾晓情笑，脸颊的酒窝深深漾着，一副“我不点火我没恶意，我只是天真无邪”的模样，道：“所以，杰哥不介意的话，可以交个朋友，带我玩游戏什么的，休息时间完全可以有啊。” 并没有休息时间！就算有，她宁愿陪女儿陪靳以尧，两个都不陪的话就直播！ 玩游戏什么的，她如果要练到像张一杰那样的技术，还是洗洗睡吧，她知道自己未来人生不在这上面。 说起来，她的一百万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还在每天赚着利息。 然而顾晓情很清楚，自己这样的拒绝，有不少坏处。 在同类主播面前是矫情做作，在张一杰的粉丝面前，是不给面子不识好歹。 但顾晓情堂堂正正说了，有男朋友，你还能让人甩了现实中男友吗？ 不占理的。 【张一杰】：那行，改天带你玩。 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挥一挥衣袖就带走了几十万粉丝。 顾晓情看了眼今天的礼物数量。 喝，上了十几万！！ 她倒吸口气，面上却继续保持淡定的微笑，告诉观众们，明天就是周一，现在九点多，她得关播了。 答应下张一杰的好友请求以外，顾晓情给还留在直播间的观众们唱了首宝贝，就下播关电脑了。 顾晓情敲了敲隔壁书房的门，推进去发现靳以尧不在。 既然不在书房，又没来直播间看她，说明晚上没回来。 那今晚和张一杰比刷礼物的人，到底是靳以尧，还是平台刺激充值的手段啊？ 顾晓情叹口气，对于这个圈子来说，她是个蠢萌蠢萌的萌新，不管什么事都得慢慢摸索。 她推开卧室门，接着手机突然叮咚一声，提示有短信。 顾晓情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陈瑾淮的短信。 难道，那个“女儿是我的”真的是他？抱着这样的怀疑，顾晓情点开短信。 结果一看，瞬间从头冷到脚！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虽然距离远但手机像素很好，能清楚的看到靳以尧正在亲金秀盈。 照片下，陈瑾淮同时附带了一句话：你被蒙在鼓里，还是清楚的知道？ 第174章 你是打算和我分手 被蒙在鼓里还是清楚的知道？ 她知道这个女的是谁，也大概能猜出来靳以尧和她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但是为什么这张照片上看来，靳以尧是在亲金秀盈…… 她不知道。 顾晓情呼吸很沉，她发现自己静不下来，五脏六腑像是被烧着一样，难受的要命。 这会是借位吗？ 如果是，陈瑾淮故意借位拍这么一张照片给她看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他也只是无意撞见。 顾晓情轻轻关上才推开的卧室门，给陈瑾淮拨去电话。 “陈总。” “又这么生疏了吗？”陈瑾淮在那边，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沙哑，“这段时间在国外，刚回来。” “今天回来的？”顾晓情首先要问清楚一件事。 “嗯，刚下的飞机。” 顾晓情抿唇，虽然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但还是问：“你知道我直播的事情吗？” 陈瑾淮沉默半晌，也发现了她隐约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我以为我直播间里一个粉丝是你。” 陈瑾淮莞尔，原本低低的又带着疲惫的声音终于染上笑，“在什么网站？我有空去给你捧捧场。” “也就是自己玩玩而已。”她笑着答，只是笑容有些空洞。 所以，今天给她刷礼物的人只能是靳以尧。 而且他还是在和金秀盈约会的时候给她刷的礼物！ 想到这里，顾晓情就有些呼吸不稳。脚踏两只船，玩的很溜是不是？！ “这样。” 电话那端陈瑾淮没再说话，似乎在等她说后续。 而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顾晓情心跳快了两分，她努力压下，然后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省得被他看去笑话，说道：“陈总，我记得我和你解释过，我只是靳氏的员工。” “是吗？我怎么看靳总不是那个意思。” 靳以尧不是那个意思！ 顾晓情心跳骤停，随即疯狂跳动！ “我……”顾晓情捏紧了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陈瑾淮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声，“会让我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拍照发给你的意思吧。” 她得和靳以尧是什么关系，才会让陈瑾淮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会想告诉她，靳以尧在外面乱玩？ 陈瑾淮说这段时间出国，那么上次他和靳以尧见面是什么时候？ 只有那天，他们和韩佳一起喝酒玩游戏的晚上。 而那晚上她碰到了靳以尧和金秀盈，在场的陈瑾淮也看到了。 “你问我知道还是被蒙在鼓里。”顾晓情：“他和那个女孩……我们都看到过的。” “但我以为那晚他带走你后，你们之间的关系会明朗起来。”陈瑾淮抿唇：“所以我没有再联系，但现在看来，好像只是你在屈服？” “也许他有苦衷。” 陈瑾淮轻笑，“也许吧。” 他的笑真的仅仅只是笑，可顾晓情却感觉有带着倒刺的钩子从自己天灵盖狠狠呼啸而来，身上不知道哪个地方被抽的火辣辣的疼。 “不管怎么样，谢谢陈总。” “不用客气。我儿子挺想你的，什么时候有空的话，你可以联系我。” 儿子想她，让她联系他…… 两人上次见面是相亲对象的身份，她那时候一心退缩，只想要在靳以尧面前保持所剩无几的自尊。 可后来才发现，靳以尧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所以，顾晓情知道陈瑾淮这话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她的立场，却还是纡尊降贵伸出了橄榄枝。 她沉默半晌，到底还是选择相信靳以尧，“陈总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南府做客。” 陈瑾淮抬头，目光落在远处正手挽着手散步逛街的两人身上，“或许，你应该再考虑一下。” 顾晓情没在这话题上继续牵扯，反问道：“陈总还有其他事吗？” 陈瑾淮唇角凉凉一勾，镜片折射着点反光，他收回视线，平静道：“没事了。” 挂掉电话后，他吩咐司机：“开车。” 尽管在陈瑾淮面前，顾晓情果断拒绝，可心里的难受挥之不去。 顾晓情她下楼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喝了两口后觉得腻得慌，视线扫向手机屏幕，看着那慢慢往上跳跃的时间。 很晚了…… 真的，已经很晚了。 靳以尧还不回来吗？ 有个周末，他没回来，后来，她知道他是去调查那天闯进家里的人到底是谁。可调查需要那么久吗？如果是靳以辰做的，那应该很好问才对。 然后，上个周末他也晚归，当时她被一个噩梦惊醒睡不着，他悄声走进卧室，她留他一起睡。 那个时候，他是已经洗过澡的。 顾晓情无法控制自己别去胡思乱想。 这么下去不对。 她和靳以尧已经说清楚了，关系都应该很明朗了才对。 既然两人是恋爱关系，为什么靳以尧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陪金秀盈？还是说，中午离开就是为了金秀盈？ 他打算坐享齐人之福，两边都哄着吗？ 让她情何以堪。 “我……”顾晓情竟然出了声，那个字很快在静默的大厅里消散，仿佛她从来没有开口过。 半晌后，她才略带烦躁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不是说过要相信他吗？” 靳以尧当然是喜欢她的，这点顾晓情可以感受出来。 问题是，当初靳以辰也喜欢她，她也知道，可最后他不还是屈从于家庭和现实，娶了白卉吗？ 如果真的像靳以尧曾经和她说过的那样，他不需要去联姻，那么为什么，现在要去和金秀盈约会？ 既然不存在别人逼迫，那就是他自愿。 等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什么的时候，顾晓情叹口气，放弃再去拧正自己的思想。 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她就是在不安，因为曾经给过她安全感的人，抽身的比谁还快。她和靳以辰至少有那么一年，可她和靳以尧不过小小一个意外，短短两个月接触。 如果靳以尧想要从这段关系里抽身，那简直是太简单不过的事了。 甚至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因为他不像靳以辰，他善于逢场作戏，理智，克制、客观，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用太多感情，谈何伤心？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了手里，顾晓情看着翻开的通讯录。 目光落在第一位联系人上面。 咬咬唇，到底还是点了下去。 “叮叮叮——” 铃声从门口传来。 顾晓情立刻要挂掉，但靳以尧已经先一步把电话接通，“还没睡？” 一个刚走进门，一个坐在沙发上。 两人的视线对上。 “在等你。”顾晓情很想落落大方的朝他笑一下，但是做不到，她只能努力平静的把通话挂掉，然后说：“因为你说不是公事，结果这么晚不回来，电话又没一个，所以……” 不行，说话颠倒毫无逻辑，她住了嘴，只觉得心里烦躁更甚。 靳以尧关上门向她走来，“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顾晓情身子一僵，等对方抱住她的时候，她才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有……”女人的香水味。 “嗯？”靳以尧低头看顾晓情。和金秀盈分开后，他立刻拿出手机看直播间，但她已经关播了。 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顾晓情怔怔，“晚上和谁在一起？” 靳以尧闻言没反思起自己，事实上靳总从小到大也没做错过什么事，根本不需要反思什么。所以他反而想起今晚在直播间里和自己叫嚣的小伙子，眯眼道：“玩个直播那么多事吗？还有毛头小子想来撩你？” 他想要听顾晓情说点好话，做保证以后谁撩都不接茬了。 却不知道，这反应看在顾晓情眼里，就是在心虚的转移话题，甚至心虚到不介意暴露另外一个“端倪”让她去问。 顾晓情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凉透顶。 他以为，她听到这话，会问晚上送礼物的人是不是他吗？ 不。 顾晓情苦笑了一下，伸手推开靳以尧，抬头看他，“靳以尧，你今晚和谁在一起？” 靳以尧就想听她认错，然后说两句好听的，听到她还抓着这个不放，终于找回了理智，反问：“怎么了？” “所以……”顾晓情勾唇，但很快就把那嘲弄的笑容收起来，“你是打算我们分手，还是爆发第一次冷战？” 靳以尧拧眉，“别闹。” “和谁！” “金秀盈。” “嗯。”顾晓情点头，似乎也只是想要这么一个答案而已，知道后转身就往楼上走。 靳以尧怎么可能会让她走？一把抓住她，“我和你说过我需要点时间。” “给你时间。”顾晓情想挣脱他，但那手就和铜铁一样死死箍着她的手腕，委屈瞬间化成热意直冲眼眶，她朝他大叫：“那你放开我，我给你时间！” 下一刻，靳以尧就扣住了她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也许情侣间争吵就该这样。 可顾晓情脑子里划过的，却是陈瑾淮给的那张照片。 想到靳以尧这嘴巴前不久才吻过其他女人，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她狠狠合牙一咬！ “唔！！”靳以尧根本没防备，等撤出来，舌头一阵刺痛，凤眸里恼怒酝酿，他瞪向顾晓情！ 可顾晓情已经哭了。 于是还没升起的恼火瞬间熄灭，连火星都没了，靳以尧急说：“里听罗解四……” 嘶——舌头疼。 可顾晓情却没他解释，转身往上楼跑，迅速把卧室门反锁。 她当然想要相信靳以尧。 但她同时也需要靳以尧值得她相信，她会坐在楼下胡思乱想那么久，靳以尧就没半点责任吗？ “叮咚。” 有短信来了。 顾晓情烦都烦的要命，也不去看新短信，把手机调成静音后自己去洗澡。 结果才洗完，就发现浴室外面有个人影晃来晃去。 顾晓情心神不宁，又清晰的记得自己是反锁过门的，拿浴袍裹住自己，拉开浴室门。 听到动静，靳以尧转头看。 顾晓情拧眉，“你怎么进来的？” 靳以尧指了指窗口。 顾晓情哪怕很生气也没忘记地面到这里多高，冲过去就给他胸口一拳，“你疯了啊！” 靳以尧没挡没躲，挨住那一下，她力气再大对于他来说也就那样，偏得后退半步，仿佛她用了多大劲儿似得。 见她也没个心疼或者歉意，靳以尧抬手在唇前比了个“嘘”，另一手则握住了她。 刚洗完澡的顾晓情，在靳以尧眼里，俨然就是一块刚出炉热气腾腾的蒸蛋糕，恨不得一口吃了！ 但现在不是吃的时候。 “你听我解释。” 已经不大舌头了。 第175章 怎么哄女人 说起来这也该怪顾晓情自己，金秀盈生日在即，特意来南府一趟好声好气的，结果被顾晓情三言两语给怼走。 金秀盈是家里惟一一个孩子，因为她母亲宫寒，十分难有孩子，所以她出生后，家里两人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别看她娇娇气气很内向，其实养了一身公主病。 靳以尧当初和金秀盈接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虽然她一直克制，但有些习惯是没办法掩饰的。 于是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喜欢太娇气的，也不喜欢软绵绵太温柔的，像顾晓情这样的最好。 “靳以尧，让你说甜言蜜语了吗？”顾晓情打断他，明明听到的时候心里开心，却绷着一脸，“说正事。” 她都点名批评了，靳以尧当然立刻老实下来，“上次和他们家闹了点矛盾，最后联姻没谈拢，我妈一直觉得对他们有所亏欠。”甚至直接把这一点也归到顾晓情头上。 顾晓情没打断他。 “金秀盈来你这里吃了瘪，回去又和我妈提了一下。”简而言之，他就是给她擦屁股的。 “所以你和她约会，是为了替我赔罪？” “不是约会。”靳以尧当然清楚，这事要是上升到“约会”那情况可就严重了去了，强调：“就是聊完已经不早，我送她回住所。” 顾晓情眯眼，想起陈瑾淮发的照片，当时两人在一家法国餐厅附近。 “你说话。”靳以尧捏住她的脸，看那水水润润的唇瓣，又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 顾晓情又一把推开他，一手压着他胸膛，一首用力的擦了擦嘴唇，“然后呢？” 靳总不悦了。 她是他女朋友，所以当然能质问他，但不让他亲是怎么回事？ 女朋友还有不让亲的吗？！ 这是他的权利！ “怎么，需要想那么久？”顾晓情原本坐在他腿上，这会儿打算站起身。靳以尧却是察觉后收紧手臂，把人抱牢了，才道：“没然后了，我送……” “如果你不想爬窗进来又原路爬下去，最好想清楚再说。” 靳以尧：“……” 顾晓情说这话的时候，还试图拉掉他的手。 很明显是又生气了。 靳以尧叹气，“所以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顾晓情没吭声，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他刚刚说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在骗她。 “上次从南府离开，金秀盈出了车祸。” 顾晓情身子僵住。 “她说离开的时候很伤心又很后悔又觉得很屈辱，总之……”你的错。 后面三个字靳以尧没有说，而是略过后继续道：“车子撞的有些惨，但幸好人没事，只是被惊吓到了。” 但尽管人没事，那大小也算个车祸，那么娇气的人，后续会是个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精神衰弱，经常做恶梦，钢琴也不会弹了，好好吃着饭也能哭。 总之，他母亲知道后非常生气，说要为金秀盈彻底讨回公道。 靳以尧好不容易才把她稳住，怎么可能随便的仍由功亏一篑，只能答应有空就带金秀盈出去散散心，驱散车祸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 顾晓情听完他说，抿唇一言不发。 “她说想吃法国餐。”靳以尧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索性也都不隐瞒了，“我只能带她去。” “我是不是没有资格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晓情紧紧捏着拳头，想质问他不是这个是哪个意思！可是话卡在喉咙里，没办法出口。 靳以尧双手落在她手背，温柔的捏了捏，“不着急，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所以，现在的时间你要给金秀盈？” 靳以尧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心里也有了点不耐，这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和平解决方法。 如果能不废一兵一卒，谁希望大动干戈两败俱伤？ 家里那是人她母亲，拒绝联姻已经让她动了肝火，现在怎么办，让她带着金秀盈来这里欺负顾晓情？ 让他更不耐烦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直播的顾晓情会知道这件事。 明明再过几天，金秀盈要回s市过生日，他顶多再去一趟，就能把这人送走再也不见。 偏巧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靳以尧却不知道，自己的沉默对于靳以尧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了。”他没说，顾晓情自顾自应，语气很平静。她抽开被他掌心覆着的手，起来转身看他，“时间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她明明还在生气。 靳以尧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自问脾气也是一直压到最好，可顾晓情还是这样。 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没用，索性站起身，“你自己好好休息。” 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晓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面无表情的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身形不支的微微一晃，她才知道，靳以尧是真走了。 她去把门反锁，再把窗户反锁，最后关上灯，抱着女儿睡觉。 而那无意间留下“你自己爱什么想什么想，我也不哄你了”态度的靳以尧，回到卧室后却烦躁至极的“啧”了一声。 简单的冲了下澡后，靳以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抱着人睡…… 软软的，香香的，舒服又充实。 女人女儿都在隔壁，为什么他要一个人睡这里？ 说走就走的人是他，现在也拉不下脸再回去，靳以尧心烦意乱的拿着手机翻了翻，最后拨通了个号码。 ——“唔……喂，谁啊。” 那边回话困意十足。 “靳以尧。” 韩佳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等打完，他才揉揉眼睛，眯眼看清楚几点钟，然后道：“怎么了靳哥，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 “她生气了。” “她生气了？谁？”韩佳还迷糊着，下意识反问。 以尧抿唇不答。 “哦哦。”半晌后，韩佳迟钝的脑袋艰难的转过弯来，“你说姐啊，怎么生气了啊……啊哈欠……” 他不耐，“就金秀盈的事。” “噢。可是姐她不是忙着直播嘛？怎么会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哄那大小姐。” 显然，韩佳也是知道他和金秀盈之间的事的。 “不知道。”靳以尧干巴巴的说：“我已经和她解释过了。” “哎呀哥你也是蠢。” 靳以尧：“……？？？” 韩佳也真是没完全清醒，直到那边陷入沉默，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惊坐而起，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女人这种生物是不讲道理的，她生气的时候你只要好好哄就行了，只有直男癌才会试图和她们讲道理。” “哄？” 她们难道要都不是解释？解释清楚了不就是哄了吗？ “对啊！送花送首饰送包包送吃的，总之，有什么送什么，女人很容易把物质上升为感情，从你在她身上花多少钱看出来你多少在乎她。” 靳以尧拧眉，持怀疑态度，“你确定？” “那当然！”韩佳一拍胸口，十分信誓旦旦，“你放心，你这么做，不出三天，姐她肯定就原谅你了。” 靳总嫌弃，“要三天？” 这么没效率的办法提出来有什么用！ 他要立刻！马上！ 就能把人哄好的办法！ “哎呀，具体消气时间这取决于你送什么礼物吧。” “要贵的？” “也别，姐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送她合心意的最好了。”韩佳虽然是睡一半被吵醒，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清醒，认真的帮着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一来就栽了的靳以尧出谋划策，“你自己想想，或者让别人套套话。投其所好嘛，当她刚想要什么东西，你又第一时间送上去的时候，就能表达出你对她的关心，对她喜好的掌握。她看到能不惊喜吗？” 他总结：“女人这种生物最吃不住的就是惊喜了！” “可以。”靳以尧道：“但有什么办法让她今晚就消气？” 韩佳：“……”你这实在有些过分啊！你自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被发现，要让别人立刻就消气，你当顾晓情是气球吗？！ 这气说放就放！ 当然，韩佳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想了想，最后问道：“姐也还没睡吗？” 听到他这问话，靳以尧终于冷静下来。 顾晓情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挂掉电话，靳以尧想起今晚那个在直播间里挑衅自己权威，故意装作听不懂顾晓情婉拒的人…… 顾晓情之所以一直单身，是因为要靠自己一个人带女儿活下去。 一旦吃穿和不愁，甚至她现在已经有了一小笔资产，样子又好看，在网上露脸唱歌拉琴，天南地北都有粉丝。 像今天那个叫“张一杰”的，以后肯定还会有，甚至更多。 靳以尧想：面对这么多诱惑，顾晓情能一直守着他吗？ 特别是，在她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其他人才更适合她？ 他的家族和背景…… 会让她觉得累，累到想要退缩吗？ 靳以尧有了危机感。 那样的危机感，比当初看到韩佳发来的，顾晓情亲陈瑾淮的视频还让他没底。 他必须不能让家里人出口，一旦他们施压，他不知道顾晓情能坚持多久。 因为看起来，对于顾晓情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楠楠。 而他。 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也不嫌少。 冷战，就该有个冷战的样子。 早餐餐桌上，两人彼此不搭腔一句，送女儿上幼儿园的路上，那也是各说各的，坚决不交流！ 楠楠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可看两人的表情，又是好的。于是她抿抿小嘴巴，心里感叹，现在的大人心思实在太难猜啦！ 在家里补了两天直播，赚了不小一笔，哪怕还和男朋友闹第一次正式冷战，顾晓情也表示一切其实还好。 但是，她觉得自己正常，其他人正不正常就…… mary刚刚在洗手间问她：“shirley，你看看我刚买的ysl口红色号，好不好看？” “好看。” “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我不怎么喜欢涂口红……” susan问：“哇，你知道吗shirley，最近dior出新款包包了，特别好看，你要不要来挑挑看？” 顾晓情：“额，谢谢，我家里已经有两个包能轮流背了。” 不仅是她们。 a拿着某个时尚杂刊问她：“你看这款衣服好看吗？” b迅速滑动珠宝品牌官网，问和她说：“shirley，你觉得哪个项链好看啊？都太美啦，我选择困难症！” c叹口气，“怎么办我现在好想吃东西，但又不知道吃什么好，shirley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推荐一下？” 从洗手间回到总裁办公室，顾晓情可谓是“过五关砍六将”，最后终于打开了办公室大门。 靳以尧一脸严肃的在工作。 顾晓情倒了杯咖啡，放在他右手边，抿唇道：“一码归一码，我们的私事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靳总抬头，并不怎么明白似的，“什么？” “他们都交代了。” 靳以尧神色淡漠，心想：他可是开过口的，问出一个加奖金，泄露秘密扣工资，所以怎么可能有人会交代？ 所以他不仅没被顾晓情成功套话，甚至反将一军：“交代什么？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该去工作了。如果要谈私事，你别忘了我们在冷战。”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忘！”见他不上当，顾晓情冷笑，转身走向自己办公桌。 靳以尧：“……” 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第176章 计策无效 下午的时候，顾晓情陆续接到几个让她下楼拿快递的电话。靳氏有规矩，外来人员是不能上三楼以上的，快递员没办法送上楼，她只能上上下下的跑…… 期间不知道多少趟，加起来的东西有——新衣服、订做的软底皮鞋、香水、项链，甜点，玫瑰花，青蛙王子的手机链，还有等身大的毛绒娃娃…… 于是，原本严肃、森冷，色彩偏暗色系的总裁办公室内，艳红色的玫瑰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开着的甜点盒飘出奶油那甜而不腻的味道也缓缓弥漫。 刚跑了一趟的顾晓情面无表情的坐着喘气，看着手机再一次跳出一个陌生号码，她半天没动，然后抬头看靳以尧。 靳以尧还是一本正经的工作，半句话都没说。 她接通电话—— “喂，顾小姐吗？有您的快递。” “放前台。” “这个……需要您亲自签收。” “放前台，谢、谢。”顾晓情挂掉电话，起身走到靳以尧面前，“你什么意思？” 靳以尧已经不知道韩佳给他出的主意到底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了，因为顾晓情收到礼物后到现在，脸色越来越差，并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 难道是他秘书部里那些员工收集到的信息有误？ 他轻咳一声，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要不要我把那些东西都堆你这？” “……” “靳以尧。”顾晓情双手叉腰看着他，见他微微仰着头，没什么面部情绪的看着自己，抿唇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就……”靳以尧摸了下鼻子，俊颜上罕见的出现讪讪的情绪。 “嗯？” “送女朋友理由不就那么几个吗？” “什么女朋友，我们现在是待分手状态。” 靳以尧听到这话，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竟倏地站起身。 顾晓情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 “不是说冷战？”靳总不悦了。 顾晓情刚刚被他吓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丢脸，于是拧眉道：“我有说吗？我说先冷静，难道你不知道冷静一下后面就是分……” “我不知道！”靳以尧打断她，从来条理清晰的脑子混入一丝混沌，他能感觉到自己脸色可能不太好看，但就是控制不住，冷声道：“私事以后说，回去工作，现在是上班时间。” 顾晓情看他好一会儿，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 “我得在外面工作一段时间，不然看到靳总的脸，我没办法静下心来，有事打内线！” 顾晓情知道一百万要拿来干什么了，首先要买一辆车。 她不能再指着靳以尧的司机出入都接送她，她要自己去接女儿，这么小的一件事让靳以尧这样的大忙人跟着浪费时间，不像话！ 冷战第一天，毫无进展。 靳以尧和自己订的所有礼物同处一个办公室，心浮气躁，差点没把手里的文件给摔了出气。 下班的时候顾晓情也没等靳以尧，到点了收拾好文件走进办公室，把东西放到办公桌上，看也不看靳以尧一眼下楼。 顾晓情给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说今天会晚点到，希望她能稍微多看一下楠楠，然后坐上了公交车。 天黑的快，没多久办公室里的光线就暗了下来。 靳以尧扫了眼顾晓情的办公桌，又扫了眼门口，心想她去哪里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孩子都要放学了。 是主动示弱还是持续冷战中，他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大丈夫能屈能伸…… 靳以尧转着笔，又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然而什么都听不到。 他合上文件。 屏风办公区域灯光大亮，秘书助理都还没下班，他看了眼门大开着的休息室。 “靳总。”mary显然是个过来人，上午靳以尧僵硬的那么几句话，她就已经看出了端倪，这会儿主动喊了他一声，道：“您找shirley吗？她好像已经回去了，十多分钟前。” 靳以尧牙关一紧，随即露出个咬牙切齿的薄笑，“不是找她，你们也早点下班。” 十多分钟后，幼儿园老师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英俊倜傥的男人，“顾小姐打过电话，说她会亲自来接孩子。” “是吗？”靳以尧身着西装，朝她露出个温润斯文的笑，又低头看楠楠，“宝贝，跟爸爸上车，在车上等妈妈好不好？” 幼儿园老师被他一个笑勾的春心荡漾，又猛地僵住——爸爸？！ 她知道这男人和顾晓情关系不错，偶尔会也一起来接孩子，但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份竟然是顾晓情的老公！ 楠楠却是首次没应靳以尧的话，而是很吃力的仰着小脑袋，“爸爸，你是和妈妈吵架了吗？” 靳以尧弯腰抱起她。 “哎哎哎！”幼儿园老师忙从他手中把小姑娘抱回来。 如果顾晓情没打过那个电话，她当然可以给。 问题是，顾晓情特意打了那通电话，不就说明已经料到现在的情况了吗？ 再说，她也想起来了，今天以前楠楠可从来没叫过这人爸爸，从来都是叔叔！ 靳以尧原本就心情不好，此时耐心也差不多告罄，微折起了眉，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不收敛的散发出来。 幼儿园老师抱着楠楠后退半步，心里发颤，她心里哆哆嗦嗦的想：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所以说，一个人的气势和压迫力的确能够吓到人…… 幸好，在天彻底黑下来，而幼儿园老师也终于坚持不住想要把孩子交出去的那一刻，顾晓情出现了。 “肖老师抱歉。”天黑的太早，公交车又是各个站牌都要停一次，所以哪怕中途没遇到什么事耽搁一下也到现在这个点了。 “妈妈。”楠楠小声的叫她。 “宝宝等很久了吧。”顾晓情除了往这边跑的时候和无意间和靳以尧对了一眼，往后那是多一眼都没给，抱过楠楠，亲亲她凉凉的小脸蛋，“哦，都冰凉凉的了。” “妈妈。”楠楠双手搂住她脖子，小嘴巴扁啊扁的，到底是没哭出来，只是蹭了蹭她脖子，“天都黑了。”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了呀。”顾晓情揉揉她脑袋，抱着女儿和幼儿园老师道谢告别，也没理会靳以尧，抱着孩子往原路回去，“宝宝来亲一个。” 楠楠嘟着嘴在她脸上印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幼儿园方向。 靳以尧还在原地站着，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 楠楠又有点压不住的小伤感，扭扭身子，小声的问顾晓情：“妈妈，你和爸、和叔叔又吵架了吗？” “没关系啊。”顾晓情不否认也不承认，只说：“宝宝你也会和小朋友闹矛盾是不是？很快就好了。” “叔叔就站在那里了。”楠楠看着距离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小的靳以尧，“叔叔太可怜啦，我们都不带他一起回去。” 顾晓情心里叹口气，揉揉她脑袋。 “妈妈……” “叔叔不可怜，他开着车子来的。” “可是，可是他都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 脖子有些热意，顾晓情脚下一顿，“楠楠？” 楠楠抬手揉揉眼眶想要擦掉眼泪，可心里还是好难受，就呜呜咽咽的单手搂着她，“呜呜，妈妈爸爸不要吵架……” 顾晓情忍不住一阵心酸。 在这时，有明亮的灯光由远及近。 迈巴赫开到她身边，缓缓行驶，车灯闪了两下。 顾晓情抱着楠楠继续往前走，没搭理他，直到感觉肩膀上小脑袋都一点一点的开始抽噎了，到底是没辙的妥协。 在迈巴赫再一次开到她身侧停下时，她抱着女儿坐了上去。 一上车，楠楠眼泪就止住了。 她依旧趴在妈妈的肩头，泪汪汪的看着靳以尧。 靳以尧朝她单眨了下眼。 楠楠也眨眨眼，刮下一串泪珠子。 那瞬间，靳以尧感觉什么气都没松下，心还被她眼泪砸疼了，取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和脸蛋。 楠楠一个小抽噎后，破涕为笑。 顾晓情虽然看不见，却能猜出父女俩正在做小互动，但也只能当作不知道，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晚饭餐桌上，靳以尧给楠楠碗里夹了一块里脊肉。 楠楠早已经不哭了，小筷子戳着肉塞嘴里，确定很好吃后，才抬头，含含糊糊的说：“妈妈也要。” 话落，顾晓情都没反应过来，那节骨分明的手指操控筷子，也夹了一筷子过来。 她沉默半晌，扒了俩口饭加白灼菜心。 “唔妈妈，介个敲好吃的。” “好吃你多吃点啊。”顾晓情顺势把靳以尧刚刚夹的肉转而夹到女儿碗里。 楠楠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操作，傻眼了。 而的靳以尧脸色微微沉了些。 饭后没散步，顾晓情陪着女儿画了会儿画，又拼了会儿拼图，就放她在楼下看动画片，自己上楼去直播。 她一上去，原本在楼下稳坐着的靳以尧拿出手机。 “叔叔。”楠楠同时抬头看他。 “怎么又叫叔叔了？”靳以尧进了顾晓情的直播间，然后把楠楠抱到自己腿上，摸摸她的脸蛋。 楠楠那是动画也不看了，开开心心的往他怀里钻，开心一半转头，想看看妈妈是不是真的已经上楼了。 靳以尧知道她小心思，失笑。 楠楠很不满意他现在的态度，小手儿叉着腰，鼓着圆圆的脸蛋，“你又有惹妈妈生气哦！” 这姿势…… 靳以尧恍惚中想起今天下午，顾晓情也是这样站在自己面前，问他送礼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不起。” “嗯？” 第177章 待分手，待备胎？ 他回过神，笑着看小家伙，“对不起，叔叔有时候比较笨，幸好楠楠很聪明。” “那当然！”她端不住脾气，小下巴得意的一扬，稚声稚气的说：“妈妈可疼我了，只要我一哭……” 顾晓情说是上楼开直播，但打开电脑后久久没有点开直播软件。 她还没捋好和靳以尧的关系。 现在有个金秀盈，下次说不定有个陈秀盈，王秀盈，只要邱婉玲一施压，靳以尧到底还是会孝顺的顺从，选择表面看上去兵不刃血的方式。 但他忘了，邱婉玲不喜欢她，看不上她，那是骨子里的排斥。 他顺着邱婉玲的意思做事情，就是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只要邱婉玲不喜欢她，那么就能在她身上找出一百个错处来。哪怕她有一天在哪个领域里及里有所成就，她也一定不屑一顾，极尽险恶的猜测这成来历不正。 到时候，他还是会选择息事宁人，让她来妥协来退让吧？ 兵不刃血？ 她原本对这份感情没有任何安全感，是他给了，可是他说的和做的却不是一回事。 顾晓情觉得很累。 但其实她早知道会这样。 在靳以辰那边栽了一次跟头后，她原也该悬崖勒马，离靳家的人远远的。 地上的一只鸡，妄图飞上枝头和鸟儿住一起，那得有多困难。 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就不应该硬融。 是她不自量力。 负能量爆棚，顾晓情不想播了，上微博的时候却看到不少小粉丝在催她，问什么时候开。 犹豫半天，到底还是打开了。 开播后很快就有了几千上万的观众，镜头前的顾晓情衣服都没换，房间里不冷，她甚至因为烦躁而觉得闷热，所以脱了西装外套。 “今天能不能不拉琴？就想和大家聊聊天。”她像是在商量。 弹幕一群人问怎么了。 不等顾晓情回答，有个彩色弹幕瞩目的留在屏幕中央——【张一杰】：上游戏，让我体会一把带妹的乐趣。 “好啊。”顾晓情心情不佳，既然直播了当然也不能表演烦闷给大家看，就随口应下。 没过多久，她的粉丝就多了起来，不过很显然，不是她的粉丝，而是…… ——“说好直播追妹子，结果不开播！” 一个人刷了几条后，弹幕清一色都是这个。顾晓情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莫名的有些尴尬。 【张一杰】：开了开了，你们别看我妹子，要钱的。 ——“老大是个流氓”送主播通话一只超级糖猫。 ——“一杰是一哥”送给主播童话一只超级糖猫。 ——“专门来看一哥撩妹”送主播童话一只超级糖猫。 顾晓情在登游戏，没看到这些，但大礼物有停留，就是一直在屏幕上。所以等她登录好回来还是这些，一看就是张一杰的粉丝。 她客气的道谢。 ——“这个女人是我的”送主播童话一只超级糖猫。 靳以尧开刷了。 顾晓情看到这个名字，心里一动，又强迫自己别开眼，把麦往面前凑了几分，“我今天试着玩几局游戏，如果想要听歌或者听拉琴的，可以明天再来啊。” 结果很多人发弹幕表示支持，说只要她开播，什么都看，小礼物也送的很欢。 顾晓情有些感动，就在这时，登录的qq传来咳嗽。 她点开后，才发现竟然是张一杰！也不知道是怎么找来的，当这么多观众的面，她当不可能点拒绝。 就算私底下，她也不至于做拒绝人好友这么没道理又得罪人的事。 通过后，对方就发来了语音。 顾晓情迟疑片刻，接通。 “喂喂，听得到吗？我看你电脑桌面没yy，所以就加你qq了，不介意吧？” 那头传来清爽干净的声音。 顾晓情应了声，“没事，玩游戏要开语音吗？” “这样比较好沟通。” 在张一杰的带领下，她迅速过了系统教学，然后进入游戏。 顾晓情不知道的是，在游戏区，从来都是“带你在王者飞”的房间名改成了“带童话飞人机”。 人机就是人和机器对打，对于张一杰这种段位的人，一个人一个手指操控都能打赢。 顾晓情选了个射手，刚刚系统教学的英雄人物，张一杰则选了奶妈，就贴着她照顾加血。 以至于顾晓情毫不知觉的顶着防御塔去杀人，也没死。 这游戏很火热，顾晓情很多粉丝也都会玩、都知道怎么玩，见她这全新手样子，反而其乐无穷。她这边弹幕刷的好看，张一杰那边却是比她这里还热闹了不知千百万倍。 不单单是因为张一杰从来在王者段位横行的人，竟然在玩人机，更因为他竟然带妹！！ 更重要的是，这向来中单上单一霸的人，拿出了奶妈！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还不断的用特别温柔的声音说：“冲冲冲”“别怕别怕，我跟在你身边给你加血”“童话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各种撩妹金句。 他的老粉们惊讶于他在妹子面前献殷勤程度，谁说最强王者不会带妹？ 带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礼物刷的欢乐，原本不知道童话的粉丝们也纷纷去串客送礼物。 剩下几个队员浑浑噩噩中，游戏就结束了。 因为匹配需要等级，顾晓情买了一点经验卡，又跟着张一杰玩了两局人机，多少掌握了些规则后，开始打匹配。 虽然语音通话中，大多都是张一杰在说，顾晓情很少附和，有些高冷和爱答不理的样子…… 但楼下，靳以尧却从始至终都黑着脸！ 礼物刷上了一百个，顾晓情游戏结束看弹幕的时候，却全视而不见。 果然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女人。 新一局游戏进入白热化，对手是人和对手是机器差距太大了，顾晓情原本也只是打发无聊时间，此时也无意识中认真起来。 这次她玩的保护，和张一杰走下路，只要放技能给他套盾就好了。 但对战中，她也惊险无比的几次丝血存活。 “别怕，我不会让你灰白屏的。”那边张一杰又笑。 顾晓情不懂，“灰白屏是什么？” 她不懂，弹幕却全懂，纷纷刷有这么个好男人就嫁了吧。 玩这个游戏都是死过来的，结果她都已经几局了，还没死过一次。 让人羡慕嫉妒。 张一杰也没死，惟一一次，是因为要保护被集火的顾晓情，他冲上去吸引火力，叫她退了，这才死了一次。 顾晓情半血回程。 看着在匹配里，张一杰还会黑屏，他的直播间弹幕特别幸灾乐祸。 ——第一次看到一哥往别人技能上撞。 ——有生之年看到一休哥情窦初开，很欣慰，露出老妈子一样的微笑，这怕不是已经傻了吧。 ——像这个妹子这么无走位的人也不多了…… 张一杰笑说：“童话，我为了你死了一次，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啊？”顾晓情哪里知道他是为自己死，她只知道张一杰一个劲儿的叫自己跑跑跑，然后他自己跑不及死的，于是尴尬一瞬，道：“那个，杰哥对不起啊。” 那边全刷笑，顾晓情这边全是六六六。 然而顾晓情只注意到“这个女人是我的”虽然上了榜首，现在却已经没有踪影。 可能……去工作了。 “童话来，进，我拉了几个粉丝，大家一起玩。” 顾晓情原本想说不了吧，话到口边，看粉丝们礼物送的汹汹热闹，观众也越来越多，想着不玩游戏辜负这人气了，于是应声：“好。” 新一局游戏她和张一杰还是走下路，但经常有其他人来帮忙。 却原来，对方五人是看直播，专门组队来狙击的。 “狙击？”她知道这什么意思，但用于游戏中就有些陌生了。 “就是故意来针对我们的，接下来要小心点。你就站在我后面，他们打你的话，你头也别回的跑。” “可是，你会不会死？” “不一定。”张一杰十分自信，“只要你活着，我怎么能让自己轻易死掉呢？” “……”顾晓情好尴尬，“我先看下技能点。” 张一杰尬撩失败也不气馁，决定换种方式默默付出。后期找了无数机会保护她，而顾晓情也终于慢慢的能看得懂游戏技能的弹道。 在好几次后，她忍不住了，“哎呀，你怎么老是往对面机器人的钩子底下滚啊？” 对方直播间里炸开了锅，全部都在取笑张一杰。 张一杰咳了咳，当然不会说什么怕钩子吓到她，帮她挡钩子这样的话，改口说：“我紧张，老是按错键，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张一杰粉丝大多都不是些小菜鸟，段位都也是有脸说出口的。 于是几番针对下，他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连死几次后，终于没办法在他死亡的时候保护好顾晓情。 而顾晓情终于知道什么叫“黑白屏……” 她这边酣战，另一边靳以尧抱起撑不住的楠楠去睡觉。 楠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怀有心事的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含糊的说：“要让让我妈妈哦……” “嗯。”靳以尧笑，学着顾晓情，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控制不好力道，只轻轻碰一下就离开了。 楠楠得到了晚安吻，虽然不是妈妈的，但也还是满足的很快睡着了。 出了卧室，靳以尧看手机屏幕，电量只剩一半，直播间里，顾晓情还在操控游戏人物，神情认真的很，偶尔和张一杰说上几句。 这算什么？ “待分手”后的“待备胎”？ 保姆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上楼就看到靳以尧站在楼上看手机，“先生晚上好。” “给她的？” 虽然没说明，但保姆显然了然，应声：“是的。” “你去敲门，我来拿。” 保姆当然不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提出质疑，“是，先生。” 门被敲响。 经历了第一次黑白屏的顾晓情正好复活，听到后转头看过去，“谁？” “顾小姐，是我，牛奶热好了。” “嗯，陈姐你进来吧。” 靳以尧把托盘给了保姆，自己拿着那杯热牛奶，迈开长腿走进她房间。 第178章 别得寸进尺啊！ 买了装备后就得迎来一波团战厮杀了。 因为对方完全就是冲着顾晓情来的，段位也不是路人那么简单，个个有操作，团战并不好接。 之前黑屏，眼睁睁看着顾晓情被对面四个大汉惨无人道的平a杀死，张一杰临战前鼓舞士气：“兄弟们，团战可以输，童话不能死，保护好妹子啊！” 拖了后腿的顾晓情莫名的脸有些红。 张一杰又说：“对面几个小畜生，有什么冲我来，放过我妹子！！” 顾晓情：“……” 弹幕已经没眼看了，好在顾晓情在玩游戏，关了自己直播间的网页所以也看不到情况。 然而，殊死一战开始，顾晓情这边弹幕悄然发生了变化，因为有个男人进了直播间…… 当然，不是网络里的直播间，而是顾晓情身后。他就站在顾晓情身！后！！ 因为镜头设置的原因，个头将近一米九的靳以尧没有露出脸。但是颀长的身形，昂贵的手工西装，以及那拿着牛奶，修长漂亮的手指…… 全没挡住。 顾晓情这边虽然很多张一杰的粉丝在凑热闹，但更多的还是妹子粉，见状纷纷刷弹幕问那是谁。 这些弹幕，拿着手机的靳以尧是看得到的，但他没出声，连翘起的薄唇都没有露在镜头下。 两方人马一共十人，在己方高地塔对峙，团战一触即发。 这还是顾晓情玩游戏一晚上，第一次被人逼到自己塔下。 “先说好啊，别杀童话。” 其实按照张一杰的技术，根本不害怕对面五个人，如果对方一个个上，他都能靠着微操打对面一个团灭。 可对方段位不低，也知道他的操作，所以专门捏他保护童话这一点。他走位好，就逼得他不能走位。 简而言之，技能往顾晓情身上丢，张一杰英雄救美总是要去挡技能的。 而一旦控住，纵使他是王者前十也插翅难逃！ 然而，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团战有了意外发展，帮顾晓情挡技能的换了一个肉坦，毫不吝啬的闪现上去。而另外一位大野出的肉装位移上去接了机器人的q！ 张一杰和顾晓情直播，时时刻刻被窥屏，有什么计策那都是不能说的。 也只能说是临战前，张一杰那一波看似玩笑话的哑谜打的好。 中单给张一杰上盾，同时用其他几个技能打了一波持续伤害。 持续一分多钟的团战，最后以1换5成功取胜。 顾晓情开大给大家回血，紧张的手都会抖，直到对方五个人全死了，她才“哇”了一声。 可赞叹的话都没出口，身后传来——“打完没？牛奶要凉了。” 也不知道靳以尧是刻意还是无意，他的声音接近麦克风，几乎和顾晓情的呼吸融为了一体。 低低沉沉的，简直没有比这还撩人的存在了！ 顾晓情没被他的声音吓一跳，却也够呛。 她的直播间观众们则是瞬间炸锅。 偏偏靳以尧仿佛浑然未觉自己引起了什么波涛似得，还笑说：“大家好，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情情。你们的支持就是她天天直播的动力。” 要你说什么！ 顾晓情很气！然而这是在直播，她也说过自己有男朋友…… 靳以尧磁性的声音几乎是贴在耳侧，亲昵的过分，顾晓情恼归恼，有那么半分钟内，脑袋是空白的。 也许是因为刚刚游戏局势太紧张了，才导致她没有察觉到靳以尧的气息靠近。 总之…… 她不可能直播甩他脸色。 游戏被一波推平，对方输了，跳回到游戏结束的界面。 她匆匆说了句“谢谢。”接过了牛奶。 “看着很好玩的样子，我能在这里看你玩吗？”靳以尧问。 不行！ 他一坐下来就被人看到了！ 网上肯定有很多人认识他！ “不用不用。”顾晓情才要坐下，又立刻站起身，离开镜头，她的表情顿时待上了几分威胁，示意他赶紧出去，嘴上的语气却还是软的，“你不是还要忙工作吗？你去吧，我过会儿也要关了。” “别太累。”靳以尧抬手想揉揉她脑袋，但想到这个位置镜头捕捉不到，于是改为搂住她的腰，又在她嘴上亲了一下，“天凉了，注意保暖。” 顾晓情恼得瞪向他：别得寸进尺！ 相比于她淡漠又面无表情的样子，靳以尧显然更中意她现在这反应，甚至觉得被撩得有些心猿意马。 “你没擦口红……”说着，他加重扣住她腰的力道，狠狠肆意的吻上了她的唇。 笃定她不会在镜头面前拒绝他。 靳以尧十分嚣张且不知餍足，伸着舌头舔舐她唇瓣，齿关，见她不配合，另一只手想往她大腿上摸…… 顾晓情心跳加快，她可不想当着那么多观众表演活春宫！ 及时识时务的张开了嘴，放他进来。 靳以尧计谋得逞，当然不会再惹她炸毛，另一只手顿时老实。 抱着人里里外外亲了个瓷实，靳以尧总算作罢，并装模作样的一本正经道：“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已经打扰了好吗！！ 顾晓情借转身的机会踩了他一脚，只是，被吻的四肢发软的她那一脚也没什么力道就是了。 她坐回位置上，才发现和张一杰的语音不知何时已经挂断。 张一杰……知难而退了？ 总不至于直播生气吧？ 有男朋友的事，她第一时间和他说过的。 顾晓情喝掉所有牛奶，借此压下自己因为靳以尧一番作乱而引起的急速心跳。 张一杰又来了个“语音邀请”。 顾晓情接起。 “刚刚是掉了吗？”她问，气息已经平稳了不少。 “不是。”张一杰叹口气，“我小侄子找我，我暂时把通话关了。” 天知道，张一杰那边直播间多热闹，全是“保护了一晚上的妹子，结果人家一来就亲上了”“替一哥伤心一波，是个备胎”“心疼一哥，才恋爱就注定要失恋”。 顾晓情也知道这些，因为那些人不仅仅在张一杰的直播间刷，也在她这边刷。 但她这边的，大多都是叫她把男朋友甩了，说找个愿意陪她打人机的男人嫁了，后者明显指的就是张一杰。 不过也就是玩笑话而已。 更多的粉丝在问刚刚男的是不是她男朋友，说是光看手听声音看身材，就知道是个大帅哥。 “是很帅。”顾晓情忽视掉会让自己尴尬的弹幕，带着一脸腼腆的笑，又想起自己还和张一杰连着麦，就说：“今晚玩的很多了，明天再说吧，那杰哥，拜拜啦。” 张一杰却说：“等等，他们说你刚刚男朋友出来了？” 难道靳以尧出来前，两人的语音就挂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晓情没隐瞒，“嗯。” “你男朋友会玩游戏吗？” “怎么了？” “那看来就是不会玩了。”张一杰说：“没事，随口问问，明天见。” 顾晓情：“……”没约明天吧？只是说明天再说而已啊！ 明天得唱歌，她是个唱歌聊天的妹子，又不是游戏主播…… 很快，张一杰的百万大军就撤了，还有一部分不死心，想要劝她和男朋友分手。 而顾晓情也不能一直不理他们，省得招人闲话，原本这个职业就招黑，她可不想自找麻烦，就说：“我很爱我男朋友的。” 粉丝弹幕说她今天明明不怎么开心，肯定是吵架了。 顾晓情叹口气，笑，“感情总是有不顺的时候吧，但是相信每次吵架都是一种磨合，等过后就能更加适合了。” 【小小ccfd】：果然吵架了，竟然舍得和你这么漂亮的妹子吵架，简直不是人！现在吵架，以后就是打架，趁早分手吧！ 顾晓情觉得这个id有点眼熟，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已经看到好几次了。 这一两次带头可能是凑巧，但一次又一次…… “今晚就这样啦，时间不早了，大家明天见。” 【小小ccfd】：啧啧，刚刚被男人亲湿了吗？迫不及待要走。 “小小ccfd”被管理员禁言30天。 顾晓情脸上还保持着微笑，把直播关掉。 关上后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她往上翻了翻，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几波节奏都是这人带，到最后发现她避而不答了，索性就骂了脏话。 她虽然关直播，但直播窗口没关，能看到不少粉丝还在吵架。 粉丝数减少的同时，又诡异的进来不少新人。 直播间每次进人都会有一条消息提示，但不会经过主屏幕，所以只是在右下一栏，刚来的十几个id，很快就开始骂人。 有的说她做小三勾引有妇之夫，又说她游走在各个男人之间，手段特别高，这也是为什么一来直播就把张一杰迷的晕头转向的原因。 说她直播的时候，矜矜持持的样子，但事实上私下和张一杰已经关系很“好。”。 全都是没有依据信口开河的话 顾晓情看着那一句句含沙射影的话就头痛，关掉了网页。 谁在针对她？ 一起在这个区域的其他主播吗？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顾晓情叹口气，却发现和张一杰的聊天窗口还开着，她想了想，发过去一句话：我有男朋友了，就算我们可能没办法走到最后，但我也绝对不会是先离开他的那一个。 这么说着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但不管了，她发过去就关掉窗口，结果软件还没关，对方已经回复：所以，也只是男朋友而已~ 顾晓情看着这一句话，抬起手，然而手在键盘上悬了一会儿，到底是什么字也没有打出来。 张一杰也许就是玩笑。 她这么认真计较，反倒有些可笑。 于是不再回复，关掉电脑离开。 第179章 求婚失败 顾晓情走出门，转头看了眼隔壁的书房，脚下许久没有动，到底还是没过去而是回到卧室。 卧室里还亮着灯，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原本是想让楠楠先看动画片，到时间了再下楼带她睡觉。 游戏途中也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哪怕靳以尧来送牛奶，她也没有想起女儿。 这么失职…… 顾晓情懊恼极了，走进卧室里间，就看到有人坐在椅子上。 靳以尧听到动静抬头看，看到顾晓情后，又转头看了眼床上正熟睡的楠楠。他轻声合上文件，起身道：“你回来，那我就先走了。” “嗯。”顾晓情垂眼。 靳以尧抿唇。 还不行？ 还不能留下？ 都主动跑到她这里了！ 他想了想，又开玩笑似得低声说：“你这好啊，孩子给你暖被窝，我那边就冷冷清清的。” 顾晓情抬头看他，眼里情绪带着光一闪而过，“冷清？去抱金秀盈。” 靳以尧：“……” 顾晓情也不看他什么反应，转身往浴室里走，打算洗澡睡觉。 靳以尧索性不再暗示，一把拉住她，都没敢把顾晓情拉自己怀里，而是几步上去搂住她，“你要是真生这气，那我得冤枉死。” 顾晓情动了动，没挣开，“松手。” “不松，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顾晓情抬头看他。 “我发誓。”靳以尧举起一只手。 “你等着。”顾晓情就势推开靳以尧，去拿自己的手机。 有时候，无知和被蒙在鼓里也是件幸福的事，因为一旦揭开了表象，现实往往残忍又丑陋。 顾晓情是知道的。 但就好像是为了让自己死心，不再轻易被靳以尧示弱态度所软化，动摇自己原本的坚持，她选择把真相摊开。 孤注一掷般的。 “这照片就是昨天晚上？”靳以尧拧眉一脸厌弃，又仔细看了看，抬头看顾晓情，“你就因为这么一张照片生我气？你想想我怎么可能亲金秀盈，她脸上全是粉！” “她脸上没粉你就亲了？” 靳以尧：“……”这话没办法接好吧。 “我没亲她，我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借位还是干什么，总之我昨晚什么都没做，吃完就送她回去了。你不相信我们可以调取餐厅的监控录像！” 靳以尧句句掷地有声，他说的坦荡，让顾晓情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也不是。 而见她沉默，靳以尧像是终于扳回了一城，替自己委屈又有些失望的样子，“我们既然在一起了，你怎么能因为这么一张子虚乌有的照片就怀疑我，还和我冷战？” 顾晓情没说话，她在想，陈瑾淮怎么可能给她一张借位的照片？ 为什么？ “这照片谁给你发的？” “关你什么事？”顾晓情心烦意乱，瞪了他一眼，“冷战都是有原因的，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和金秀盈在一起还瞒着我，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她身份敏感，不是怕你多想吗？” 顾晓情没接话，看着他呵呵冷笑。 靳总头皮一阵发麻，“总之，我承认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但你该生的气也是差不多了……” “谁说差不多了？”顾晓情刺猬似得，“你和金秀盈的事还没完不是吗？” “等她生日过后，我保证以后再都不看她一眼。” 顾晓情的脸还是拉的长长的。 “嗯？”靳以尧抛出一个反问语气，想听她后续“判决”。 “那等生日过后再说。”顾晓情说着扫了眼门口，打算让他先走。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靳以尧突然扛起来！ 她低呼一声，又立刻闭了嘴，女儿睡了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腾空踢了两下腿，低声喊：“靳以尧！” “给你点颜色还开染坊了？”靳总扛着人走出房间，进了自己卧室，“你误会我、怀疑我、冷暴力我，不道歉就算了，现在理亏你还想冷处理？” 靳以尧把她扔到床上。 顾晓情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清明一点，就就听到他说：“想都别想！” 等定睛看去，才发现靳以尧竟然在脱衣服！ 知道后续可能会是什么发展，顾晓情气恼的下了床，“靳以尧你精虫上脑了吗？！” “要上也是上你，上什么脑？”靳以尧占了理，憋了两天的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迅速抽掉皮带，西裤口松松卡在腰胯间，露出里面内裤一条边沿。 “……”顾晓情，“你自己上吧，我要回房间去。” 和他冷战，转而和网上的小孩玩一晚上，靳以尧会放她走？ 顾晓情虽然说的潇洒和自我，然而经过他的时候还是很警惕的，一步、一步——“啊！” 她又被扛起！ “靳以尧！！” 靳总扛着女人扔回床上，紧接着欺身而上，凤眸眯起，“你叫吧，叫破喉咙都没有人会来救你。” 顾晓情：“……” “挣扎啊，怎么不挣扎了？” 听到他的话，反应过来的顾晓情立刻扭动身子挣扎，柳眉倒竖，正要呵斥他别乱来，就听到靳以尧又勾唇说——“挣扎吧，你越挣扎我越兴奋。” 顾晓情：“……” “你知道吗？”靳以尧剥开她的衬衣，在她圆润的肩头亲吻，语气有些粗语速有些快，“我有一百种方式惩罚你，姿势我选，地点你选。” “……” 这是一场难以言喻的情事。 靳以尧像是被小言男主附身一样，雷人的台词频出，顾晓情一开始还反抗，到后来还是屈服于身体对他索取的习惯性反应。 都上了床了，还端着也不像话，早……回应早了事？ 却不想她的回应对于靳以尧来说简直就是烈性药！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夜，腰酸腿软。 顾晓情被抱进浴室，很快又被抱出来。因为她给了又起反应的靳以尧一胳膊肘，他很快进浴室自给自足。 顾晓情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衔在唇间。 事后烟，到底是没有抽起来。 顾晓情没有点火，不是不会抽烟，在事业最拼的时候，她烟酒不忌，后来进了两趟医院，看着女儿哭肿的眼睛，她就不折腾自己了。 靳以尧出来见顾晓情这样，拿掉她叼着的烟，自己衔住滤嘴，点了火，呼出一口白烟后，摁灭了那才吸一口的烟。 “你敢亲过来试试。”顾晓情看着那俊颜靠拢，眯眼威胁。 靳以尧被猜中心思，立刻打消，从另一侧上床，把她抱自己怀里，“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晓情眼里光芒闪动一下，却并没有被他吓住，反问：“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流氓了？” “看着你就忍不住啊，再说了，对女朋友耍流氓不算流氓。”靳以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抱着人在她脖颈出蹭了蹭。 顾晓情沉默，正想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全是耍流氓。 结果就听到耳侧传来充满磁性的一句话：“我们结婚吧。” 顾晓情身子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靳以尧却行动紧跟着语言，反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拿出一个红色的绒盒。 那是一枚戒指。 顶端那几十个切割面都漂亮完美的钻石，镶嵌在金属环上。 靳以尧握住她的手，不自觉中呼吸缓慢下来，停滞下来。 她有在挣扎吗？ 她有在抗拒吗？ 戒指顺着她的右手无名指缓缓推入，靳以尧发觉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然而途经一半，顾晓情曲起了手。 刚好把戒指卡在第二段指节处。 靳以尧心蓦地一沉。 “对于你来说，这件事可以这么草率吗？”顾晓情的声音有些沙哑，凉凉的戒指落在手指上，腾起了一股截然相反的灼热。 可她也没有拿掉。 靳以尧找回自己的声音和镇定，“或许应该隆重一点？我还以为只要气氛到了就好。”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 顾晓情知道他在曲解自己的意思，也许现在这么紧张又莫名透着一丝尴尬的相处下，她应该顺着他的话来说。 可是不行。 婚姻始终是神圣而庄严的，如果没有亲人祝福，那外界给予多少压力两人后面相处就有多艰难。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而且靳以尧这举动实在是有些突兀，让人措不及防，两人其实也只是在试相处阶段，不过短短时间问题就接二连三出现。 仅仅是在一起，这些问题就已经对她造成了极大困扰，如果结婚，她肯定控制不好自己的负面情绪和性子。 “我从来不做草率的事。”靳以尧吻着她的耳廓，凤眸里情绪氤氲，最后还是合上了，将她再搂紧两份，“而且，这件事，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完全不觉得它草率。” “可我希望你的家人能认可我。” 靳以尧沉默。 “你的妈妈不喜欢我，这么大的事情你先斩后奏，想过她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吗？” “但，你没有安全感。”他试图找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而顾晓情听了却只是苦笑，“安全感不是它能给我的。”她缓缓取下手指的戒指，心里有一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冲动，叫嚣着让她留下这东西，不管不顾的戴上！ 然而，她到底还是颤巍巍的把戒指，放回到那个红色绒盒里。 “婚结了也可以再离，这个世界上的安全感，从来都不是一份契约一个钻戒可以给予的。”顾晓情转过头看他，对视几秒后，她低头，把手掌放在他胸口处。 “砰砰砰——” 手掌下，是温热的皮肤和强有力的心跳。 靳以尧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戒指先放在你这里。”顾晓情轻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曲指，“帮我保管好，如果还有下次……” 她抬头，也许想象中的情节太美好了，她忍不住弯了眼笑，“我会给你个肯定回答，然后，让你想甩到甩不掉。” 靳以尧凤眸深沉，直接俯身吻住了她。 第180章 有不详的预感 在完美解决了后院起火事件后，靳以尧第二天接到了韩佳关心进展的电话。 因为当时靳以尧承诺过，如果有效的话，答应他一个条件。 虽然将美味、可口、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女朋友彻彻底底的吃干抹净，靳以尧十分之神清气爽，但接到这电话，脸还是拉了下来，“有个屁用！” 这恐怕是靳总第一次爆这样的粗口。 “我送那么多礼物，她更生气，连下班都不和我一起，晚上还和其他小男生眉来眼去！” 怎么可能没用？！ 出谋划策的军师韩佳听到这话，简直都快吓破了胆，然而正要开口挽救的时候，又觉得靳以尧的语气哪里不太对劲。 前两天晚上，靳以尧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满满的烦躁不得抒发的憋闷感。 可现在…… 怎么感觉还有点小开心？ “那……”韩佳尝试着问：“靳哥，你怎么把嫂子拿下的？” 从晓情到姐，这会儿又叫嫂子。 摆明了想拍马屁，要让靳以尧更开心点。 然而，这马屁却再一次拍到了马腿上。 听到“嫂子”两个字，靳总立刻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求婚失败的事，“当然是靠我个人魅力！好了，没事我工作了。” “哎等等靳哥……” 靳以尧已经把电话挂掉。 于是韩佳就这么被利用的一干二净后被无情丢弃…… 感情顺利了工作效率也高了起来。 两人和好，最开心的莫属楠楠，她在幼儿园老师面前，其他小朋友们面前，特别是陈宝宝面前，对着靳以尧一口一个“爸爸”，那小表情别提多得意。 穿除楠楠以外，第二开心的是同楼层办公的靳以尧秘书助理们。 天知道，两人闹别扭的时候，助理们进去送文件都胆战心惊的。报告声音大了被瞪眼，声音小了挨皱眉，怎么都没办法让里面那大佬顺心。 偏得顾晓情不肯出马。 现在么！花儿也香了，阳光也灿烂了，工作也更有干劲儿，偶尔还能获得两句夸奖。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只希望靳总和未来靳夫人永远不要吵架！ 所以，尽管邱婉玲不承认不喜欢顾晓情，但在秘书部，她哪怕没有去刻意经营关系，也已经从某一种程度上被大家认可。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韩佳呢？ 他在靳以尧那里吃了半个闭门羹后，立刻把念头打到了顾晓情头上。 “摩托车大赛？”顾晓情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侧，洗手，又保持这歪头姿势吹干手，才握着手机站直，“这个周末？到时候会不会人会不会很多啊，我得带着楠楠的。” “人肯定是有些多的，但很热闹啊，而且治安不错。”韩佳说着，轻咳了下，“你要是来的话，喊靳哥也来呗？” “为什么？”顾晓情下意识反问，心里又算了一下金秀盈的生日。 靳以尧还是得去s市参加金秀盈的生日。 顾晓情算了算，车赛刚好是金秀盈生日后一天，s市和r城市来回半天，如果靳以尧连夜赶回来还是有机会的，就是那样会比较辛苦。 “因为……”韩佳在那边支支吾吾，“我也参加，想要让靳哥来加油打气。” “嗯，那我帮你问问吧。”顾晓情本来也就是随口反问，并不是多好奇原因，“不过他周六有事，如果赶得及就回来，赶不及的话我去给你录像，回来给他看。” “好！谢谢嫂子！” 顾晓情还是很公私分明的，哪怕和靳以尧想处于同一个办公室，私事也还是攒到下班时间才说。 听到摩托大赛，靳以尧了然的笑，“那小子。” “嗯？”顾晓情眯眼，“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我以前玩过摩托。”靳以尧无意隐瞒，毕竟谁都有年少轻狂特别混的时候，不过他的那个时期比较晚也很短暂。 他高中快毕业的时候，韩佳不过是个十来岁小毛头。 当时流行重型机车，彼此又都是不安分的，往往都会压下些比较大的赌注，然后玩飚车。 韩哲是他好友，身后总是吊着个他那个小尾巴弟弟。 临近毕业，大家马上继承家业的继承家业，读大学的读大学，过上按部就班枯燥无聊的日子，所以闹的非常疯。 顾晓情听靳以尧“简而言之”的概括，就是原本他能轻易赢下比赛，结果韩佳不知道哪里抱了只小狗，那小狗还跑到了“赛道”中央。 “所以你怕碾上那只小狗，急刹车了？” 靳以尧道：“我甩了个漂移。” 顾晓情：“……” “车后轮甩到了终点线。”靳以尧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说着还是啧了声：“那之后，韩佳更喜欢粘我了，韩哲还为这件事和我抱不平过好几次。” 坐在他腿上的顾晓情扑哧笑，双手搂住他脖子，保持亲昵姿态的和他面对面，又问：“那，你之后就再也没开摩托了吗？” “嗯，其实那天也把我吓得够呛。”靳以尧并不逞英雄，“只是那时候速度太快，不管是选择刹车还是急转弯，结果都是一个，我和车一起飞出去。” 这怎么能说把他吓得够呛？ 明明能在最紧要关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虽然漂移也很危险。 说到底，当时想的还是耍帅吧？ 不过顾晓情没追究这个，而是突然想起个事，“那看来，我被韩佳骗了。” “嗯？”靳以尧看他。 “当初见面的是在一家咖啡厅，他非赖着我要去接楠楠，坐上小毛驴的时候，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她只是说这么句话，靳总就眯起了眼，“所以他借机吃你豆腐了？” 顾晓情：“呃……外卖要到了，我去拿。” 靳以尧锁着她的腰，不让她轻易走，“占你便宜了？” “没有。”绝不引战！ 顾晓情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开的稳，他一路拖着脚过来的，鞋子差点都磨掉底了。” “嗯。”靳以尧勉强相信。 顾晓情于是双手捧住他英俊的脸，觉得靳以尧吃起醋来实在太可爱了，掌心微微一用力，将他薄唇压出个小鸡啄米的形状，然后凑上去亲了下，“我去拿外卖。” 被赏了一个吻同时还扭变形了脸的靳总很淡定，“嗯。” 这几天甜蜜的顾晓情有些找不到北，人逢喜事精神爽，晚上直播的那些黑粉言论也都从她眼里过滤掉了，只是偶尔节奏被带起来才会随口解释两句。 张一杰每天都会到她这边逛逛，带波“同款备胎且百分之九十失败”的失恋粉，刷刷存在感，但没几下就被“这个女人是我的”土豪大佬的礼物给刷了下去。 弹幕都在猜那大佬是不是她男友，顾晓情也不否认，两颊酒窝深深的，说：“我就说他醋劲儿超级大。” 观众们狗粮吃的心满意足，可依旧有一波人不知疲倦、兢兢业业的黑她，说其实根本没什么土豪男友，完全就是她的经济公司团队。 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有对手才有竞争，从众和攀比心理下，一来二去，最终受益的就是她。 对于这样阴谋论，顾晓情选择视而不见，绝不浪费自己的好心情和们理论。 她是希望自己和靳以尧的这份感情获得认可，但也不是获得这些目的不纯的人的认可。 所以她安安分分的唱歌拉琴，偶尔抱着个头窜得特别快的跳跳出来露脸。 眨眼到了周六，靳以尧得去s市参加金秀盈生日宴了。 “想把你带走。”靳以尧煞有其事的说：“总是不太放心。” 顾晓情忍俊不禁，“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事实上，她知道上次靳以辰闯进来后，靳以尧就安排了一男一女两个保镖住在隔壁别墅，日夜守着这边情况。 “等我回来，周末带你去看韩佳比赛。” “好，路上小心。” “嗯。”靳以尧应。 “你该走了。”顾晓情提醒，司机在外面等半天，靳以尧西装革履，从头到脚装束一丝不苟，告别的话差不多也说满了。 “嗯……”靳总应声，应了还是不走，高高的个子就在她面前站着，脚步都没挪动半寸。 顾晓情终于懂他意思了，原本打算踮脚，想了想还是朝他勾手指。 靳以尧微微俯下身。 顾晓情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离，靳总没反应，除了保持微微弯腰姿势…… 于是她索性双臂搂住他脖子，踮起脚主动加深这个goodbyekiss。 终于有了回应。 她的臀被托起些，唔唔的要说话，却被他的舌搅的没办法开口。 等一吻作罢，顾晓情脚软的厉害，都站不稳了。 靳以尧抱她回在沙发上。 苦了外面司机，等了半天，好不容易人出来，亲了亲又抱回去了…… 在沙发上又摁着亲了好一会儿，顾晓情软着面条似得一双手，面红耳赤的撑着他胸口，“别让司机等久了，晚上……” 靳以尧懂她的意思，有些不想走，但还是亲了下她红润柔软的唇瓣，“好。” 原本笔挺的手工西装有了些皱痕，但无碍，他依旧是睥睨众生的王者，还是个刚刚还温香软玉美色在怀的王者。 可以说是很成功了。 然而靳以尧的车子一走，顾晓情原本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不管是谁，再大方也不可能打心底里希望自己的男人去见另外一个女的。 可他们的情况就是这样，被现实逼的无奈。 在没有实力和压迫者抗争的时候，只有顺从，避免以卵击石。 说到底，也不过是不想让靳以尧为难而已。 两人的身份天差万别，她连和靳以辰在一起都做不到，何况那是比靳以辰优秀非常多的靳以尧。前路很困难，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消极怠战一定会失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晓情心跳的有些快，隐约是种不详的预感。 不仅仅是因为靳以尧要去见金秀盈，更是一种对接下来的发展毫无掌控能力的无力和不安。 第181章 滚！ 靳以尧一走，顾晓情彻底空闲下来。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又因为去看韩佳比赛是周末，顾晓情索性趁着周六多直播一段时间，补补工作时差。 昔日的爱好成了工作，还收入不菲，谁都会开心的。 凑巧的是，直播没多久，张一杰在聊天软件上私聊她，说是要带她玩游戏。 在顾晓情展示过自己那菜到不能再菜的游戏水平后，很多观众反而喜欢，让她玩游戏的呼声很高。 直播的聊天窗口没注意隐藏，轻易的就被在她直播间潜伏的张一杰粉丝认出来了。 顾晓情想着自己直播一下午，嗓子也吃不消，索性就答应他。 张一杰没有开播，他的粉丝们全来顾晓情直播间刷。顾晓情化身代言人，问他为什么不开播。 他说他直播时间是在晚上，今天纯属无聊絮叨玩游戏，玩一会儿就下。 粉丝们还不同意，一个个大老爷们装的和娇滴滴女友粉一样，各种卖萌撒娇说让他直播。 张一杰见状干脆说：“我开着童话的直播间，你们有事刷弹幕，我还是能看到的。” 这下炸了锅。 他意思很明显，给童话拉人气。 一时间，那原本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黑粉们如同雨后春笋，管理员都来不及封。 不过，再毒辣的嘴巴也得屈服于发言频率，以及张一杰那强大的粉丝团，一句脏话出来，被礼物秒刷。 这些却不是顾晓情关心的，她专注于玩游戏了。 玩了会儿，她对这款游戏已经有了基础的了解，都是大人了，这小孩子的游戏当然容易上手。 今天，她杀人数量终于不再是零了。 而张一杰也从保护她不死，到留残血给她杀，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玩游戏的时间过的最快，差不多晚餐时间，顾晓情刚好一局打完，打算先关播，有什么晚上能继续。却听到张一杰说—— “童话，你是r城人吧？知不知道明天有个机车大赛，据说非常隆重。” 这个顾晓情当然知道，但张一杰突然这么说，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吗？我不怎么清楚。”她装作不知道。 现在交通发达，万一张一杰提出要见面，那可得出事！ 不仅仅是原本就对她有偏见的那些粉丝，网上可能直接闹出更大负面新闻。 毕竟，时代变化，交友风开放，线下的碰面、面基几乎差不多都和那个负面词汇“约炮”捆绑在了一起。 而如今网络的舆论又像是瘟疫，传播迅速。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顾晓情宁愿能省一事就省一事。 “这样啊……”张一杰的声音听上去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又怂恿：“但那真的非常热闹，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不了吧。”顾晓情拒绝，“我带着女儿不方便。” “你的那位……” 张一杰刚刚带她赢了好几局游戏，游戏里也处处照顾，顾晓情知道自己现在翻脸不认人很不仗义。但没办法，感情上她不愿意和任何人模糊界限。 青就是青，白就是白。 玩暧昧，她不擅长也不喜欢。 所以顾晓情说道：“嗯，如果要去的话，我应该会和他一起。” 话说到这份上，张一杰要还是继续坚持，那就不是没情商，而是愚蠢了！ 幸好，他也没有继续坚持，像是怕真为难了顾晓情，说了再见就去吃饭了。 晚上顾晓情没再开播，微博发了解释，说这段时间工作下班后天天直播，现在要请假两天，抽点时间陪陪家里宝贝。 一个理由两天假，正好明天去看机车大赛不用再特意找理由。 家里的小公主楠楠对于靳以尧不在家和自己一起吃晚饭，表示很介意！ 顾晓情解释了几次，她才哼哼唧唧的勉强点点小脑袋。 而看着女儿这样，顾晓情心里的不安再一次腾升！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空荡荡的，去s市的靳以尧除了刚离开时候发了条短信让她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以外，没有后续任何联系。 现在的话，靳以尧应该已经在金秀盈的生日宴上了吧？ 想到这里，顾晓情迫使自己强自镇定下来。 他去s市的事情都已经和她提过好几次了，今天要应酬和要做的事肯定很多，没有时间来和她闲聊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 今天的场面会喝酒吗？ 想到靳以尧喝酒后的样子，顾晓情有些担心，他喝醉后性情大变，温顺又乖巧，非常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偏偏那个生日宴上，有心人还不止一个。 这么一想，顾晓情完全静不下心来了，如果靳以尧实在推脱不掉，那肯定会喝，万一杯子里再放点什么…… s市和r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如果真出事了，她根本没办法及时赶过去！ “妈妈，怎么了？” 顾晓情回过神，定睛看女儿。 楠楠见她瞧过来，学着她刚刚摇头的姿势，说：“妈妈，你这样，是干什么？” “妈妈只是在想事情。”顾晓情打消了脑子里出现的念头。 她不能胡思乱想，自乱阵脚，这个世界上太多事情是自己吓自己。 她必须得稳住，不胡乱猜忌。 靳以尧应该早知道这是鸿门宴，既然会去，肯定是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妈妈也在想爸爸吗？” “是啊。”顾晓情没有纠正她的叫法，看着那和靳以尧几乎如出一辙的鼻子小嘴，心里纷乱的心绪好歹静下来几分，“待会儿宝宝你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好不好？” “好~~”楠楠点点头，咧嘴笑，答应的非常爽快。 而另外一边。 靳以尧在生日宴里的确遇到了点困难，那困难不是发生在生日宴发生，而是能追溯到上车的那刻…… 车内不仅司机在，还有家里的于管家，他显然是邱婉玲派过来的，态度恭敬又不容辩驳，要求他把手机上缴。 他冷着脸没发火，给顾晓情发了条短信，省得她胡思乱想和伤心，然后把两个手机都给出去。 然而，相比于在车上，现在的情况先然要更加棘手一点，因为——他中药了。 那种冲动和感觉太强烈，他以前不是没经历过，大不了关上房间自己解决。 可现在不行，浑身烧的厉害，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倩影。 靳以尧思绪还清明，当然知道自己想的人是谁，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她此时此刻不可能出现在s市。 所以，情况才有点严峻。 宴会里的酒水他连碰都没碰过，这次是他自己带了红酒，于管家随时跟着，他赶不走索性作罢。 那么，就是于管家有问题。 可他今天的身份，在某一种程度上也代表着靳家现在的女主人：他的妈妈邱婉玲。 靳以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绷着下颌，不悦已经浮上了眉眼。 他抽了两张纸大步离开洗手间。 于管家就站在不远处，等候的姿态十分毕恭毕敬。 “给我手机。”靳以尧在家里偶尔也敬他一句于叔，这会儿再生气也不至于和人撕破脸，可语气已经透露着隐藏的火气。 “大少爷，夫人吩咐过……” “给我手机！”靳以尧低喝！ 来往有人看到他，才认出来也顾不上他脸色如何，第一时间奔着来混脸熟攀关系。 于管家则半点没被靳以尧吓到，微微颔首，礼数周全却没有丝毫退让，“夫人说，等宴会结束才能把手机还给您。” 靳以尧强压下怒火和另一重欲望之火，和两人聊了不知道什么些鬼东西。 他清晰的听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的崩溃。 靳以尧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给我开个房间！” “是，大少爷楼上请。”管家神色淡淡。 “别玩什么花样。”靳以尧青着脸，“带路。” 浑身上下被两股火气焚烧，他实在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良好的家庭教养，控制着不让他在众人面前露出半点不雅，他肯定当场闹得大家下不来台面了。 靳以尧几乎是用了所有注意力去压制身上的反应，所以，他没发现，自己离开的时候，今晚的某位寿星主角也已经不在。 管家为靳以尧开门，靳以尧率先迈进，终于怒斥了声“滚！”然后把门狠狠摔上反锁！ 他当然不可能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进入房间。 撕掉衣服，靳以尧热得脑门和身上都是冷汗，快步走向房间里的座机处，结果拿起来才发现，线路竟然被剪短了！ “砰——！”他捏着话筒，狠狠摔向墙面！ 靳以尧眼睛已经猩红，像是受了伤、愤怒到极点的野兽，不断的喘着粗气，却找不到宣泄口。 没办法。 这时，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了水声，淅沥的水声让他哪怕仅仅只是听着，都能感觉到一股清凉。 靳以尧定睛，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向浴室而去。 于是里有人。 顾晓情。 靳以尧脑子里只有这个名字！ 对方光着身子，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肌肤光滑，声音好听…… 香香的，软软的。 “晓情……”靳以尧用力抱住那个不着一物的女人。 像是在沙漠里困了好几天的旅人找到水源，他喟叹着，拥抱身下的人。 金秀盈羞红了脸，双腿颤抖站不稳，尽管听清了靳以尧在含糊着叫着谁的名字，她也早有心理准备，主动迎合了上去，“是我……” 第182章 联系不上 “一直都是嘟嘟嘟的。”楠楠手比较小，握不太住话筒，此时有些无措的仰头看妈妈。 “他可能在忙。”顾晓情一颗心已经沉了沉，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把话筒放回去再抱女儿上楼，“我们睡一觉，睡一觉等醒来他就回来了。” “嗯。” 楠楠好哄，但她入睡后顾晓情却没办法躺下，又去拨了靳以尧的手机号。 刚刚楠楠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接，但这会儿却已经关机。 靳以尧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这么久了还不联系她！ 浓烈的不安侵袭着顾晓情，她又想起什么，立刻从联系人里找到了靳以尧的司机袁师傅的号码。 ——“顾小姐问靳总？他应该还在s市吧，他让我先回来。” “靳以尧让你先回来？” 袁师傅在那边一顿，才说：“不是，是一个姓于的老师傅，靳总和他关系很不错。” “你现在在r城？” “对。” “那你送靳以尧到哪里回来的？” 听她把话问到这里，袁师傅也发现不对劲了，“送到办生日宴的酒店。怎么了顾小姐，靳总出事了？” 顾晓情方寸大乱，却还是极力镇静，“所以那个于师傅是在s市等着的吗？” “不是。”袁师傅跟着同样忐忑起来，“他、他今天上午也在的，就在车上。” 竟然在车上…… 顾晓情一颗心瞬间沉到了底。 “顾小姐？” “没事。”顾晓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就这么问问。” 挂掉电话后，她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抽屉里，全是靳以尧车库里各辆车的钥匙，她随便拿上一把，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可以把她带上车，然后开个导航…… 开个导航后又怎么样呢？ 如果真的有人设计靳以尧，如果靳以尧真的中计了，现在这个时间点，等她开车到s市，有什么生米也应该早就煮成熟饭了。何况，就算她真到了s市，去了金秀盈的举办生日宴的酒店……又怎么能找到没有带手机的靳以尧？ 袁师傅说的那位姓“于”的老师傅，肯定不是公司的人，公司的人他多少应该会有些眼熟，因为他说靳以尧和那个人关系挺熟。 所以，那应该是靳家的人。 是…… 邱婉玲派去的。 靳以尧离开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肯定也已经料到了后续没什么办法联系，所以想要让她别担心。 顾晓情想，自己要相信他。 虽然两人总是会产生一些小的误会，但在本质上，靳以尧目前为止还没有让她失望过。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不要自乱阵脚，以免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有机可乘。 这一坐，就坐到了大半夜。 时间指向十一点的时候，顾晓情都还有拿上车钥匙，赶去s市的冲动。 但到底也只是冲动而已。 她看着明亮的光线，一点点爬上窗口，占据了窗户。 今天没有太阳。 手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靳以尧没有联系她，她也联系不上靳以尧。 这恐怕是顾晓情最近几年里，体会过最漫长的一次无力。 那种内心的挣扎以及知道挣扎也无济于事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以至于她整整坐了一个通宵，在外面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房间里的时候，还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她竟然就这么坐了一夜。 ——“我会快去快回。” ——“想把你带走，总是不放心。” ——“等我回来，周末带你去看韩佳比赛。” 冬天的清晨相当安静，安静到没有传来任何汽车的声音。 “唔……” 她的女儿却要醒来了。 顾晓情曲起有些僵硬的手，想要拍拍她，才发现自己手指和手腕都已经麻木。 那刺痛像是绵软却同样有伤害能力的针，密密麻麻的遍布了手掌。 最后，她轻轻的把自己的手贴在女儿安睡的脸颊上。 而睡梦中的楠楠，她不清醒的掀了掀睫毛，虽然脸颊上的手冰冰的，但带着熟悉的气息，所以又很快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别自己吓自己。 顾晓情还在这么告诉自己，靳以尧能够解决掉一切，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韩佳的比赛，在周末上午九点开赛，原本计划是靳以尧周六去参加生日宴，连夜回来，车上休息一下，回来再睡四五个小时然后和她们一起去看。 可他没有回来。 甚至还会缺席早上韩佳的比赛。 不，也许韩佳有办法联系上靳以尧！ 想到这，顾晓情坐不住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陈姐刚好准备完早餐。 顾晓情和楠楠穿着冬天的棒球母女装，一大一小还是可爱，只是一个精神不太好，一个则还打着小哈欠。 用过早餐，陈姐开车送顾晓情和楠楠去摩托车赛的场地。 顾晓情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人了，就像是在举行一个盛典，和那天在s市爬山有的一拼。 可她没有心情去欣赏。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顾小姐您小心点，有事联系我。”陈姐说。 顾晓情心情不佳，但还是回她一个礼貌的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陈姐你先回去吧，我们到时候打的回来。” “也行。”陈姐没有坚持。 她一走，顾晓情立刻拿出手机给韩佳打电话。 对方接的也快——“姐，你们在哪里了？我在这里预备间，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你电话就来了。” “我们还在入口处，人比较多，还有一会儿。”顾晓情手里三张票，然而也不知道靳以尧会不会来。她不能问的太明显，所以只是带着试探道：“靳以尧昨晚有事，今天可能赶不及。” 如果韩佳知道内情的话，肯定会说上一两句。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韩佳的语气显得非常失望，“赶不及？靳哥什么事啊……” “参加金秀盈生日。” “啊这个！”韩佳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我怎么忘了这茬了！” 顾晓情没想隐瞒，但那是基于以为韩佳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不想他是这反应，这显然暴露了他知道内情的事。 不管后续如何，但至少靳以尧和金秀盈近段时间在一起，并且要去参加金秀盈生日的事，他都知道。 只是没有和她说而已。 顾晓情一手抱着女儿，一边举着手机沉默。 韩佳当然也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了一瞬，再想想，未来嫂子的大腿还是要抱的，宁愿得罪靳以尧也不能得罪顾晓情！ 于是他忙说：“那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靳哥就想早点和那个什么秀的彻底断了。” 不管得罪谁，最好的情况是两人继续和和美美蜜里调油的，对谁都好。 顾晓情低低应一声。 她的兴致原本就不高，加之周围人多声音嘈杂，那在韩佳这脑洞大又百无禁忌的人心里，就是生气前兆！ 要知道，女人生气起来那是毫无道理的，何况靳以尧这次犯了重忌！ 去参加其他女人的生日其实已经不能原谅了，这亏得顾晓情大方懂事。而更重要的是，靳以尧没把握做到的事却提前允诺，现在又失信于人！ 如果他的经验没出错，那么对于女人来说的话…… 除了出轨最不能原谅，排在第二不能原谅的，应该就是被男友放鸽子了吧？ “再、再等等吧。”没听到顾晓情接话，韩佳心里是半点谱都没有，磕巴支吾道：“像靳哥那样守时的人，不会……” “我联系不上他。”顾晓情终于走到了会场里面，极力压着的声音有着一点点颤抖，并不明显。 “联系不上？”这韩佳倒是觉得奇怪了。 因为顾晓情说靳以尧会一起来，他就没想到过找靳以尧。 毕竟在重型机车这上面，他对靳以尧有点个人崇拜，虽然其他方面那也有崇拜的，但显然没这个多。 今天摩托比赛，韩佳心里有些小紧张，因为内他始终认为当初靳以尧拍拍自己的肩膀，是在托付重任，而他现在是“学成归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今天的心情更像是一个马上要上台表演的小学生，而自己的家长则坐在观众席上。 总之，紧张。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他的家长没有到。于是，他瞬间很失望。 然而失望的情绪才酝酿出来，就得知“家长”另一方没到，这个很可能引起“家庭内战”。 于是他现在已经不失望了，而是慌张！ “嗯。”顾晓情找到座位后先放女儿坐下，自己再坐到她身边，把孩子搂住，“所以想要问问……” “行！”韩佳不等她说完，立刻说：“姐你等着我消息，马上给你回电。” 韩佳的“马上”是三分钟后，这对于顾晓情来说，堪比度秒如年。 来电响起来那一刻，她整个人几乎微微一跳！ “姐……”韩佳的声音在那边拉的老长，很犹豫的样子，“哥那边，我暂时也联系不上。” “你是联系不上，还是联系上了……”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顾晓情没问完就觉得太残忍了。 成年人的世界，有钱人的世界…… 如果不在意或许能好一点，偏偏她不是个能不在意的。 如果玩得起一点也许也不至于像现在坐立难安，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个玩得起的，如果注定会输，她会选择临阵退缩而不是视死如归。 “没联系上。”韩佳硬着头皮说：“电话打不通，可能是没电了，但姐你放心，我已经托我在s市的朋友去看了。最晚两个小时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说完，也不等顾晓情接话，立刻补充道：“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我那朋友说昨天晚上在宴会场上看到过他。” 第183章 尽快举行婚礼 顾晓情手在不知觉中已经攥成了拳头，她低应了声，“我等你消息。” 这消息一等，顾晓情再无心思留意赛场上那些风驰电掣，速度与激情。 身边偶尔响起雷动的喝彩声，视线所及的赛场上，是急速之下扬起的纷纷扬扬的尘埃。 顾晓情的心走神到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地方，听着耳边引擎的轰鸣，看着那些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的尘土，突然想起靳以尧和她说过。 他当初差点碾上了一只小狗，幸好果断又迅速的以飘移结尾，完美解决突发事件。 这样的男人，在那个岁数都又再危机时刻冷静自持的心态…… 她应该相信靳以尧，不管宴会场上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应对。 靳以尧…… 的确可以应对。 但被一个人设计还好说，如果被一群人设计，还是一个接连一个陷阱，那么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 头昏欲裂，身体也处于一种非常不舒服的状态上，像是发泄过，但又觉得不舒爽，憋了一股不知名的气，心胸都在发闷。 身边有馨香萦绕，纤细、柔软却陌生的身躯。 靳以尧摁摁太阳穴，有个名字都已经到了嘴巴，又硬生生的忍住。 这一忍，他彻底清醒过来。 身边的女人醒的比他要早，胳膊落在他胸膛上，雪白的皮肤身上是青紫的痕迹，昭示着昨晚到底多么激烈。 “靳大哥……”金秀盈脸红扑扑的，娇羞到了仿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靳以尧却冷着表情，都没看她一眼，转头看向酒店房间那没遮盖掩饰的窗户。 外面光线明亮，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 车赛肯定已经开始。 金秀盈娇羞半天没听到后续，胆怯又羞赧的抬头看他，小心的问：“靳大哥？” “下去。”靳以尧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第二天醒来遇到这样的事。 平静到，像是对于成年人上了床的事看得风轻云淡，家常便饭一样。 而床上的金秀盈听到他这话，嫣红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两分，很快就彻底的苍白成了纸——“靳大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比我还清楚不是吗？”靳以尧反嘲，又懒得多说废话似得，见她不打算起身，自己掀被子。 他就这么光着身子进入浴室。 门一关上，靳以尧脸上的冷静全无，狠狠一拳砸在了瓷砖墙上！ 他的呼吸急促，双眸血丝密布，伸手一把掐住下身，修长的五指猛地一收，恨不得把那里直接给掐断了！ 他记忆不多，可他还记得自己进酒店房间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浴室里有水声。 浴室里有人。 他以为那人是顾晓情。 单单是这两点，就足够他在那样强烈药物下犯错。 “靳大哥！”金秀盈是不知道他在浴室里面做了什么的，披了件衣服下床，像是单纯被他的话吓到了，“你、我、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靳以尧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冷笑，同时打开了浴室里的淋浴。 水声下，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无情和嘲讽，“你还想要和我结婚吗？” 他套上浴袍，打开浴室的门，对上金秀盈那红彤的眼睛。 “被我睡过的女人那么多个，我就算要娶，你算老几？”靳以尧翘着嘴角，周身气势却危险至极，他撕下客气斯文的面具，露出最尖锐的内里，“对于我来说，女人都一样。” 见金秀盈白着脸要说什么，他立刻又道：“哦，不对，不一样。” “昨晚躺在我床上的如果是个妓，我早上醒来可能还会给她一笔钱。” 靳以尧看着她，眼里是几乎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女人撕成碎片的疯狂！可他狠狠压住了，唇角嘲弄又讥诮，“但是你不一样，我看到你，只觉得恶心！” “够了！”金秀盈红着眼打断他，可那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流眼泪，“我走，靳大哥，求求你别说了，我可以走……” ——“不许走！你还想走去哪里去！” 外面传来一身低喝，同时有好几个脚步声一齐走了进来。 邱婉玲，还有金家二老。 这场面…… 靳以尧突然“哈”的朝天笑一声，那笑声像是藏着苦闷，又像是失望到了极点。 “以尧。”邱婉玲开口。 靳以尧却不等她说其他，凶狠的一拳砸在磨砂玻璃上！ 骨骼响起清脆声，那厚重的玻璃竟然承受不住这一下重击，从中裂开无数裂痕。 他看着邱婉玲，什么话都没说，紧咬着牙关，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而那眼里的传出来的情绪，就已经骇得邱婉玲说不出后续了。 他…… 在恨她？ 她的儿子，在恨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生颤抖。 金秀盈却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立刻跑到他身边，捧着他的手着急道：“靳大哥你受伤了，快，快来让包扎。” 靳以尧的视线不动，还是看着邱婉玲，却推开了金秀盈。 血肉模糊的手依旧捏成拳头，“受伤？” “别担心。”他的表情像是坚冰三千尺下，寒冷彻骨又嘲弄至极，“真是费你们心思，摆这么大一盘局等我。” 他这话用的是“你们”不是单指着邱婉玲。 金家两位长辈听到了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走到女儿身边，关心她。 金秀盈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摇头，眼泪则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那委屈和害怕的架势，看的金家老魏长辈心都揪成了一团！ 可他们揪心归揪心，靳以尧和邱婉玲还在对峙。 就在双方气势绷到了极点，有一方必须得妥协的时候，金秀盈突然“噗通”一声，朝邱婉玲跪下！ 她抓住邱婉玲的裤脚，神色凄切的哀求，“邱阿姨，邱阿姨您别骂靳大哥，昨晚是我自愿的，是我鬼迷心窍……我知道靳大哥喜欢的人是顾晓情，您别怪……” 态度方面刚有所松动的邱婉玲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凌厉起来，她抿起唇道：“尽快举行婚礼。今天的事……” 她看向金家两位。 他们似乎接收到了她沉默传来的消息，却都摇了摇头。 金老说：“这件事，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大家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以尧欺负了盈盈，他就得负责。”邱婉玲的态度非常坚定，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自己的儿子。 靳以尧嗤笑，转而走进浴室，让冷彻骨的凉水从头浇下。 从天灵盖冷到脚底板。 他冷静了。 可冷的，并不仅仅是心情。 浴室出来，靳以尧身边始终萦绕着让人难以接近的低气压，仿佛如果谁不自量力的想要靠近，就绝对会被冻伤。 离开酒店，去金家的路上，谁都没敢和他说话，包括态度非常强硬的邱婉玲。 邱婉玲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解释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他自己大意栽了，难道什么都要推卸到她这个做长辈头上来吗？ 这么想着，邱婉玲到底是转过头去看自己儿子。 靳以尧面无表情，那眸中晕开了墨一样，让人完全看不到他的真实情绪。 时间逼近中午十一点。 靳贺终于也赶到了，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婚事。 靳以尧坐在最角落，虽然是主人公，但几人商讨的婚礼前前后后的所有准备，都不需要经过他这个当事人同意。 他抬头扫向金秀盈，金秀盈正低着头，脸颊和耳廓都弥漫着嫣红和笑意，像一个非常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焦躁就像是一把无名火，吞噬着靳以尧所有的耐性。 他摸过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 邱婉玲扫了他一眼，语气和寻常无二，“出去抽。” 靳以尧回看她，勾起薄薄的唇角，不仅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还故意在她视线下吐出一口浓浓白烟，“随便你们怎么来，一个名分而已，我靳以尧也不是给不起。” 靳贺压下声音，“你给我注意点语气。” “注意？”靳以尧薄唇嘲弄的弧度更加大了一些，带着和身上严肃西装完全不符合的痞意，“这就受不了吗？那以后我夜不归宿，光明正大养女人，不得寻死觅活？” “啪——！”邱婉玲拍着桌子起身！ 她优雅端庄的脸上绷出一个冷漠的表情，“我不想做过分的事，但你也别逼我。” “逼？”靳以尧像是被逗笑了，他玩味的抬头，和自己母亲对视，“你现在难道不是在逼我？还是说，对于你来说，把我的女人和女儿捉起来要挟我才算逼？” “靳以尧！”靳贺从来好脾气，此时也忍不住，踹了儿子一脚，怒喝：“你给我滚出去！” 那一脚力道不轻，靳以尧却极其不在意似得看了眼他。 “外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都给我去断了！”靳贺把自己手机摔他身上，冷着脸，一字一句说的严重，“不然我不对付他们，我打断你的腿！” 靳以尧接住手机，冷笑，那轻蔑的视线从各人表情不同的脸上意义扫过，最后落在了娇羞褪去、一脸苍白的金秀盈身上。 “昨晚怎么回事，我会调查。”他的声音冷的仿佛混着冰渣子，眼神也带着几分阴鸷，“要是我好端端种马一样胡乱找人发生关系，那以后同样情况控制不住，希望大家能‘体谅’。而如果谁在我吃的喝的里面加了东西，那很抱歉，我这人向来记仇，小心眼的很。”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靳以尧拿着手机转身离开了。 靳贺瞧见妻子那了然又夹杂着不满和恼意的眼神，立刻走过去和她站一起，搂住她哄道：“不气不气，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骨气坏了，不然我真把那小畜生的腿给打断。” 还装傻！邱婉玲瞪他一眼。 她还能不知道他什么主意？ 明着说的好听，是让靳以尧去断了关系，其实根本就是扔手机让他去通知“某人”再找联系人调查昨晚的事。 第184章 这件事，有误会 靳以尧拿到手机那一刻，第一个念头的确就是给顾晓情打电话。 但打电话要说什么？ 报平安总是会牵扯到一系列的问答，为什么不联系她，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立刻回去。 他答应过顾晓情不再瞒她、骗她，可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昨天发生的事。 心里是怕的，怕现在说个几句等回r城就看不到人了。 怕的同时也知道，他爸能争取到的时间不多，这件事在手机里他和顾晓情说不清楚，索性联系了韩佳。 这个胡诌能力到了一定程度的家伙。 而r城韩佳刚结束几轮比赛，拿下亚军，虽然和冠军有一段距离，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实力是可以拿到冠军的，只是因为担心靳以尧的事所以没办法专心。 他迫切有人渴望自己这样的说法，而顾晓情表示赞同。 就在赞同的时候，韩佳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知道，是靳以尧的消息来了。 韩佳看了眼来显后马上接起，但没和以前一样开口就喊“靳哥”，而是抢先问：“怎么，有靳哥消息了吗？” 电话另一头的靳以尧听到这话，就知道顾晓情在韩佳身边，道：“这里有点事耽搁了，得花点时间，先安抚好她。” 韩佳就扯着那大嗓门装腔作势，“啊？你说靳哥有点公事必须得处理啊？我……” 怕漏声，韩佳用的离顾晓情远的手接的电话，尽管这样，顾晓情还是抢过了他手里的电话，“靳以尧。” 靳以尧：“……” 顾晓情拿开手机看备注，的确是靳以尧没错。 她极力克制，脸上挤出个笑，“有什么公事要处理说一声，我就不会像是个傻逼一样等着！” 韩佳被吓了一小跳，反应过来那是抱起孩子撒腿就跑，知道的太多会没命的！ 第一时间单独留给顾晓情腾出空间，跑的时候还满心颤巍巍的想：顾晓情万一砸了手机他能不能找靳哥报销？ “晓情，这里有点事。”靳以尧声音有点干涩。 “哦。”顾晓情另一只手攥得死紧，接下来的问话太需要勇气，她艰涩道：“你和金秀盈睡了吗？” 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到任何能让靳以尧避开她去联系韩佳的理由。 “……”靳以尧喉结轻轻滚动，“这件事，有误会。” 他默认了…… 顾晓情只觉心凉如水。 “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答复，什么都告诉你，你别……” “嗯。”顾晓情打断他，应声低低的，“好的。” 然后也不听那边靳以尧还说了什么，直接挂掉电话。 她抬头，怔怔的四下看，来往都是陌生的面孔。 茫茫的冬日突然出现了一点阳光，可那阳光却刺得人眼睛发疼，想要流眼泪。 哪里有铃声响。 顾晓情收回视线，握着手机往远处的韩佳和楠楠走去。 韩佳瞥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还在响铃的手机，见她心情不好，也没敢提，小心翼翼的问：“姐，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吧，顺便庆祝一下我拿了奖。” “妈妈……”楠楠有点担心又有点害怕的叫。 “好。”顾晓情抬手，把手机递还给韩佳，然后抱过楠楠，说：“今天和哥哥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的妈妈。”楠楠小手儿一把圈住她的脖子，隐隐的担忧全靠这样的姿势传出去。 在饭桌上，韩佳对于靳以尧那是半个字都不敢提，话题全部都围绕在今天比赛上。 同桌的还有韩哲，他只知道靳以尧有事没法来，笑说：“早上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虽然没第一，但这成绩也还不错。现在算圆了梦，可以安分了？” “你都说了没第一，那哪里算圆梦了！”韩佳故意和他抬杠，试图让饭桌上气氛热络点。 不过收效甚微。 而韩哲也发现顾晓情几乎没怎么动筷，“顾小姐，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会。”顾晓情回过神看他，回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又转而看向韩佳，“韩佳，听说你现在会玩摩托，和靳以尧有点关系是吗？” 听到她主动提起靳以尧，语气还很平静，韩佳心里疯狂颤抖，紧张的磕巴道：“那个，是，是啊……当初靳哥还和我哥他们比赛来着。” “说说吧。”她笑，“反正饭桌上无聊，正好听你讲一讲。” 韩佳多巧舌如簧又百无禁忌的人啊，此时却求助似得看向自己的哥。 这可是最敏感的时期，万一一句话说错了，靳以尧回来他得以死谢罪！ 韩哲虽不明所以，但看自己弟弟这样也知道肯定是出了点什么事，不过……他说：“你看我干什么，你以前不是挺能说的？什么他一个漂移，吱啦一声抵达终点，还一把把小狗捞起来。” 这画面韩哲是没看到的，但他听韩佳提起过不知道多少次。 那以后，韩佳就对靳以尧有了个人崇拜，他这个哥哥反而是遭嫌弃的那一个，虽然一直觉得韩佳这小尾巴时时刻刻缠着自己挺麻烦的，但转而去缠其他人，他这个当哥的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对，就是那样。”韩佳简单的附和两句，坚决不主动提靳以尧，以免踩到雷点，甚至还说：“我吧，的确是要圆梦了，月底我经纪公司的合同就要签下来了，身上什么都要买保险，肯定也不能再玩这些。” “那，今天带我去兜个风怎么样？”顾晓情放下筷子，抬头看韩佳。 “啊？”韩佳傻眼，见她没有改口的意思，心里踟躇，没敢答应太干脆，“可是最近有点冷……” 顾晓情抿了抿唇。 “我开车带你们去吧。”韩哲在这时候解围道：“刚好手里入了辆超跑，朋友说感觉很棒，去试试性能。” “算了……” 她刚要拒绝，韩佳已经接过话：“那姐，我带你去溜一圈，哥上次给我买的机车我才开两回，‘咻咻咻’快成一道闪电，特别炫酷和拉风！” “谢谢。” 韩哲并不知道顾晓情和靳以尧有关系。 韩佳以为他知道就没说，而靳以尧则觉得韩佳已经和他通过气儿了，最近没时间一起聚聚，就没特意说。 以至于在韩哲看来……他弟是有打算姐弟恋的倾向？ “叔叔……”楠楠一把抓住韩哲的衣摆，仰着头，大眼儿闪着blingbling的光，看着韩哲。 韩哲回过神。 他对小孩这种生物又惧又怕，最主要的是怕小孩哭，一哭就好像谁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不过上次他就见过顾晓情的女儿，知道她很懂事，于是弯下腰。 伸出双手在楠楠腰上比划了一下，又在她胳肢窝处比划了一下，继而调整手势，不知道怎么抱才好。 妈妈都要不见啦！！这帅叔叔到底在干什么！ 楠楠急得主动朝他伸出双手，踮踮脚，“叔叔抱。” 韩哲总算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抱小孩子姿势，把她抱起，“你好……” “叔叔快呀！都看不见哥哥和妈妈了。” 韩哲看了眼那桌都没怎么动的午餐，应了小孩一声，又叫人去拿点面包甜点带上，省得她待会儿饿。 重型机车在机车手里，有一种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举重若轻感。 韩佳递了个头盔给顾晓情，又从脖子上解下围巾，“姐，这个你戴上，别兜了一圈感冒了。” 顾晓情也不客气，围巾一围上，暖意四通八达。看着他那年轻又活力四射的身影，她突然问：“韩佳，你有女朋友了没？” “啊？”韩佳措不及防，等抬头看到顾晓情站在光影交界处，白皙的脸上带着好看的笑。 他莫名的觉得脸上有些热，摘下手套挠挠脸，“没有。” 他答应过经纪公司签约期不谈恋爱，而且这圈子谈感情有些麻烦…… “姐，问这个干什么啊？” “没什么。”顾晓情笑，“很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韩佳不太好意思的一笑，“我还羡慕靳哥呢，我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他是想做什么成功什么。”话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提了这名字，顿时收住嘴，一脸局促和尴尬的看着她。 顾晓情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韩佳反而不是滋味了，“姐，你放心，靳哥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嗯。”顾晓情无意在这上面多说，戴上头盔。 “妈妈！”楠楠在门口叫。 顾晓情把才戴上的头盔取下来，循声转头看去，她女儿正被个高大的男人抱着。 这小公主，“代步工具”换的那叫一个随心随意。 不过，韩哲抱孩子的姿势实在有些僵硬。 顾晓情走过去。 “哇，好漂亮的车子。”楠楠抬手，指着不远处。 顾晓情想起今天看比赛的时候，周围哄闹的欢呼声中好像有这小家伙的，心里忍不住一跳，韩佳因为靳以尧去玩这个，楠楠可也别因为韩佳而喜欢上这玩意儿…… 结果话没出口，韩佳忙说：“来，楠楠过来给你摸摸，超酷的！” 顾晓情：“……” 幸好韩哲很理智，“你们注意保暖。”然后又和自己抱着的小姑娘说：“我们去那边，坐那个车子好不好？” 那是一辆银灰色的超级跑车。 独特漂亮的外形，流畅仿佛在滑动的优美线条，迷人晃眼的色彩，低矮的车身让他在与速度赛跑中，首屈一指。 楠楠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哇”了一声，张开双手恨不得立刻扑过去！ 好在韩哲抱得稳。 不过他也是心大，很纵容的把楠楠放在那价值大几百万的前车上。 看着那胖墩墩小小个的身子勉强扭出一个“s”形，韩佳还很捧场，拿出手机给“小模特”拍了几张照片。 小模特妈妈在一旁：“……” 第185章 弃子 冬天的寒风拍打在皮肤真的很冷。 尽管韩佳的速度刻意降低，尽管戴着头盔…… 顾晓情抬手，把韩佳给她的围巾解开拿掉。 所有毛孔瞬间猛然紧缩，身体机能浮起一层自我保温的小疙瘩。 “这速度，在那你们那边算多高？”她的声音在透过头盔后很轻。 但韩佳还是听到了，他回答道：“已经最慢了姐，再慢机车会停下来的。” “快一点。”顾晓情说，双手紧紧抓住他腰上的衣服，“快一点！” 韩佳胆战心惊的加速一点点，虽然他不知道顾晓情接了电话后和靳以尧到底说了什么，但明眼人的能看出来顾晓情的状态一直很不对劲。 冷风顺着脖子灌入胸口，顾晓情叩开头盔的透明罩。 瞬间，难以呼吸。 肺腑里全是刺痛。 周围是繁华的街景，还有许多的车辆，包括那一直跟在他们后方的超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 越冷越冷静，可是心里的难受却依旧紧紧揪着，没有半点会被风吹散的样子。 顾晓情难受，难受的想哭。 眼泪被风吹到眼角，温热的温度瞬间变得冰冷，速度将那道泪带进发间。 她还想大叫，可这还是城市里面，还很多人在，她的女儿也跟在身后。 顾晓情想，她还不能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宣泄。 所以她只狠狠抱住韩佳的腰，呼吸着刺痛的风，闭眼大叫：“快一点！” 韩佳用赛车场上一半的速度，带着顾晓情把整个r城外环都转了一圈。 被冷风吹了将近一个小时，顾晓情的五官已经冻得通红，可她却觉得热的慌。 热的眼泪都要忍不住了。 “谢谢。”顾晓情摘下头盔，却背过身对着韩佳。 情绪满到喉咙口，又压下了。 顾晓情不想在脑海里设想，靳以尧会怎么和金秀盈翻云覆雨，不想知道发生这件事后靳以尧要面临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好像只要不去想，他就不会被迫孝顺着去妥协什么东西。 可她又觉得，这是该受的。 她该受的。 韩佳望了望车库入口，心想他哥怎么还不来，现在他对顾晓情也毫无办法啊！ 告别的时候，韩佳态度坚定的要让母女两人都喝点姜汤再走，省得一回去就感冒。 顾晓情鼻子还有些红，一半被冰冷冻的，一半是情绪翻涌。 “有事给我打电话……”韩佳还是比较忐忑。 韩哲在旁边道：“你不送他们回去？” “哦对我送你们回去吧！”韩佳都傻了，他抓抓头发，“或者我这几天都没事，帮你再直播两天。” “不用了。”顾晓情婉拒，“家里有司机会来接的，我们走到路口就可以。” “已经来了？” “一直没走。” 韩哲是没相信，但也阻止了那试图说“我送你们到路口”的弟弟，道：“那路上小心。” “嗯，谢谢。” 没有司机，陈姐早让顾晓情打发回去了，她牵着楠楠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头。 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但牵着女儿这么走着，又觉得两侧景物实在陌生。 去其他城市肯定也一样，像是陌生，然后熟悉，再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妈妈。” 顾晓情低头看女儿，就见她从兜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昂着脑袋，眉眼弯弯的，“给你蛋糕哦，刚刚那个韩叔叔给我的。” 顾晓情蹲下，打开用钉书针简单封闭的塑料盒。 取出巴掌大的小蛋糕后，递到楠楠面前。 楠楠下意识的咽咽口水，然后摇摇头，握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推，“妈妈你吃。” “和楠楠一起吃，楠楠先吃一口，剩下的妈妈吃。” 听到她这么说，楠楠仔细看了看蛋糕，琢磨着咬多少，“啊呜”的张开嘴，咬下一口。 ——“咔嚓。” 顾晓情听到一个突兀且距离不远的声音，转身看，竟然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帅气少年。 剔着平头，戴着个鸭舌帽，身穿蓝色的短款羽绒服，外套拉链大开，露出里面稍长的咖色毛线衣。搭配是很简约的牛仔裤。双腿笔直修长，脚下踩着双品牌旅鞋。 此时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抬起和她打招呼，“嗨，抱歉。” 这个声音…… 顾晓情微愣，又觉得应该是自己认错了，于是和对方点点头，侧过身撕下块蛋糕自己吃了。 “咔嚓。” 又听到这声音，顾晓情拧起眉再次看过去。 “嘿嘿，抱歉。”青年这次摸摸鼻子，修长的手指红彤彤的，冻的显然也有些久了。 他很帅，五官周正而立体，这样年轻的帅哥，走在路上可能都会被胆子大的女孩子搭讪要联系方式。 而现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相机对准她，侵犯她的肖像权。 顾晓情把剩下的蛋糕递进楠楠嘴里，也没计较太多，起身牵着女儿转身要走。 “嘿！小姐。”青年快步追上来，很快来到她身边，“该怎么称呼？叫你童话可以吗？” 顾晓情脚下一顿，一开始的那个猜测得到了印证，但她没有停下而是头也不转的说：“抱歉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直播都是素颜，还有个女儿，声音也没变。”青年，也就是张一杰，他有些失礼的直视她打量，“不过你那套设备不便宜啊，怎么都没调数据？你皮肤真好，就是有黑眼圈，但你昨晚没直播啊……” 所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聒噪并且自来熟的吗？ 韩佳是，这个张一杰也是。 顾晓情停下脚步，转头和他对视。 张一杰朝她露齿一笑，对视三秒后，也终于有些不自在了，抬起手招了招，“呃，哈、喽？我叫张一杰，你可以叫我……” “我说，你认错人了。” 张一杰：“……” 顾晓情牵着楠楠很快就离开了。 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然而手机一登录聊天软件，就看到张一杰发来好几条消息，还有今天拍的两张照片。 那两张照片…… 她蹲着和站着的楠楠面对面，楠楠天真烂漫，而她看上去心事事重重，强颜欢笑。 ——“童话，怎么不理我。” 顾晓情关掉软件，半躺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了，今天吹风吹的太久，以至于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做。 疲倦的合上眼，等再睁开竟然已经晚上。 顾晓情摸出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那刻，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她知道自己期待着谁的消息，哪怕知道注定会失望也还是怀有期冀。 等真正点开的时候，顾晓情却发现，自己原本不过是站在悬崖，现在却已经被推了下去。 那是一张照片。 不，那不仅仅是一张照片，而是四张照片合在一起。 四份婚礼请柬的模版，内容都已经填全，新郎新娘的名字，婚礼的日期，婚礼的地点…… 顾晓情看着署名发件人，莫霜霜。 这个久违的名字。 莫霜霜背后就是金秀盈…… 靳以尧说要给她一个解释，说会合理解决。 是打算和金秀盈结婚以后，再用一些所谓的“善意的谎言”来继续蒙骗她吗？ 蒙在鼓里也许幸福，可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傻子！ 所有人都明白，就她一个人自以为是的相信着，那感觉实在愚蠢到恶心。 “顾小姐。”门被打开一道缝。 走廊的灯光，都要比室内亮很多。 顾晓情怔怔抬头。 陈姐的语气处处透着小心，“可以吃饭了。” “你们先吃吧。”顾晓情的声音沙哑，“楠楠麻烦您了。” “那我待会儿给您送一份上来。”她很快带上门。 在陈姐看来，顾晓情没有拒绝。 哪怕她只是没有吭声。 顾晓情想的却是，就在前不久，她和靳以尧还在为了金秀盈的事冷战。 就在前不久，靳以尧还试图把戒指套进她手里。 就在、就在前不久，他还压着她在沙发上亲，说些粘粘糊糊的甜言蜜语。 都是镜花水月。 他想要借这次机会和金秀盈断了，其他人早已经看穿，所以想要借这次机会把他拿下。 是真的已经发生了。 没有其他可以期待、可以自欺欺人。 如果他和金秀盈昨晚没发生任何事，靳以尧会解释，会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冷战那一次，他就是这么说的，坦荡荡又理直气壮。 可这一次，他说不出来了。 他只说，有误会，说他会解决。 怎么解决？ 先暂时结婚，等以后和他们慢慢磨吗？ 等成为靳太太的金秀盈怀上孩子，等他们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等他们和和睦睦白头偕老。 她顾晓情还带着自己的女儿，守一份没名没分的爱情，在外面当他见不得光的情妇？ 到时候，她答应是识趣是识大体是贤惠，如果不答应，就是无理取闹就是不够体贴吗？ 可是让她怎么办呢。 赔上她所有的礼义廉耻，赔上所有的自尊和孩子的未来，去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存在吗？ 靳以尧会怎么说…… 他会说，他喜欢的人是她，说那个晚上是被人陷害。 他甚至会说，他以为那个女人是她。 好像这样，就不是一种背叛一样。 顾晓情看着卧室内的衣柜，看了很久很久，又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泥人。 那是去s市，靳以尧出钱让老艺术家照着照片捏的，三个人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太像了，像到以至于她几次掉以轻心又心怀不该有的妄想。 弃子。 顾晓情眼泪滑下，哽咽难当。 不断的妥协背后，只因为她们没那么重要。只因为……她们相对而言，是靳以尧的弃子。 第186章 得改口叫叔叔 将近晚上九点钟，顾晓情那充到满格电量的手机终于接到了靳以尧的来电。 “喂，靳以尧。”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的语气很平静。 事实上，经过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心情沉淀，不仅仅是语气，顾晓情的内心和表情都如死水一般。 “还以为你不肯接我电话了。”靳以尧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点松了口气的隐隐庆幸。 顾晓情闻言看向不远处在和小狗玩的女儿，又垂下眼，不抱希望的低道：“所以，你想到办法了吗？” “开视频。”靳以尧不答。 顾晓情没有异议。 她像是已经什么都漠不关心，不管别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掀起她内心的波澜。 也就是因为这样，靳以尧才中途提议换成视频。 室内很明亮，顾晓情能看到对面镜头里的靳以尧，英俊的轮廓一圈都冒着短短的胡碴，这不过一天时间。 “晚饭吃了吗？”靳以尧问。 “嗯。” “我这边的事还得有几天。” 顾晓情看着他，“几天？”她的表情平静到几近麻木。 靳以尧心里一阵不安，安抚道：“很快，最多一周。” “一周后。”顾晓情回想那个请柬上写的日子，勾唇笑了，“你回来，我就成了你养在外面的情妇了吗？” 靳以尧听到这话心里骤然一紧，低喝：“顾晓情！” “放心，开个玩笑而已。”顾晓情却还真像是开玩笑，不管是表情还是态度都很随意。 靳以尧严肃道：“这件事我回去再和你……” “从长计议吗？”顾晓情轻飘飘接过话。 但她心里早已经知道，靳以尧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的软肋就是他的家庭。 在家庭、在父母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百善孝为先。 他可真是个楷模，相比起来，她反倒是个离经叛道的不孝女，竟然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不等靳以尧后续，顾晓情就说：“好，我会等你回来。” “……”靳以尧想过各种反应的顾晓情，质问，冷漠，歇斯底里又或者冷冰冰的气恼和嘲讽。 唯独没想到过，她能这么平静。 就像…… 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已经跳出了那维系着两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关系。 “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你去忙。”顾晓情又淡淡说。 靳以尧突然拔高声音，“顾晓情你看着我！”。 顾晓情于是从善如流的抬眼看向他，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深不可见的情绪。 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像是被凶猛撕裂，可一阵冬风吹进来，她都不觉得痛，就剩下麻木的空荡荡。 “相信我。”他一字一顿。 相信，她当然相信。 可是他打这一通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么一番话吗？这话，他白天不是已经说过了？ 整整一天过去，他所谓的想办法，是毫无作为吗？ 顾晓情真的想笑，只是实在笑不出来，她看了靳以尧很久，才说：“韩佳拿了亚军。” 听到这话，靳以尧神色终于缓和下来，“很不错了，其实他也不是专业……” 他有意搭腔，可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顾晓情，却没有兴趣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她打断靳以尧的话，又道：“我在路上遇到了网上带我玩游戏的人。” 靳以尧剑眉立刻一拧，带上不悦，“那个小子？他也是r城人？” “回来后我睡了一觉。” “晓情。” “醒来后又看到一条短信。” 靳以尧沉默了，他知道顾晓情并不需要他接话，只是需要他听下去。 “我相信你，你说过，你不会再对我说谎，而我也说过我相信你，所以靳以尧……” 顾晓情看着他，一瞬不瞬，只是漆黑的眼里又透着两分哀色——“你要结婚了，是吗？” 靳以尧说不出话来。 “是吗？” “是。”靳以尧道，又迅速解释：“不过你放心，我很快会解决……” “我放心。”顾晓情没听完他的后续，就笑出了声。 像是听到什么太好笑的话，那笑容太大了完全抑制不住。 所以她捂着嘴别过头，仰头又抖着肩膀，手机拿不稳，镜头一个劲儿乱晃。 靳以尧担心的一遍遍叫她名字。 半天后，顾晓情终于收住笑，用指腹揩去笑出来的眼泪，她说：“我知道你在想办法，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好的办法。” 她那样子像相信吗？ 靳以尧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苦闷又不安，只能沉声道：“我今晚回来一趟。” “不用了。” 回来一趟还是要走。 顾晓情想，当时就得拦着不让他去，可拦着有什么用？到头来，只会留下一个不识大体，小肚鸡肠的印象而已。 所以他和金秀盈，不是偶然。 是必然。 “你放心，不管是你结婚还是怎么样，我都在这里，等你的解决办法。”她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但靳以尧听了并没有觉得哪里好一点，薄唇抿出一道锋利的直线，“我会尽快。” “好。”顾晓情应着就要挂电话，靳以尧却阻止道：“就这么连着吧，等你睡着了我再……” “我还没睡。”她说：“我得直播了。” 靳以尧瞬间想起她说白天见到张一杰的事，一脸不认可，“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啊，你提起这个……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现在手里有点积蓄，想自己开个店，这样还债也快一点。” 靳以尧不答，眸光迅速冷了下来。 “所以，公司那边可能会辞职。” 被他这么看着，顾晓情不躲也不避，迎着他的视线，甚至还能自在的笑一下，“巨额债款压在身上，还是早点还完比较好。这样大家都能自由点，不用担心一方被束缚，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靳以尧声音压的很低沉，整个人处于怒意爆发的临界点，“束缚让我安心，而你最好也这样！” “是吗？”顾晓情笑，仿佛完全没察觉得他的恼意，却也顺着说：“那等你忙完再讨论这个吧，我休息一下。” 那态度太随意，敷衍的语气让靳以尧体内的无名火一子烧了起来！ 而下一刻，顾晓情说完“你去忙吧，我也得忙了。”就挂掉了通话。 她五指还抓着手机，用力到指尖发白！ “妈妈。”楠楠跑到床边，很关心的问：“刚刚是爸爸吗？” 爸爸…… 听到这个称呼，顾晓情心尖发颤，她抬起手，轻轻的揉着女儿的脸，“宝宝。” “嗯！妈妈。”楠楠露出弯弯甜甜的笑容。 顾晓情心里难受，却还是挤出个笑，“你得改口喊他叔叔了。” 她声音很轻，似乎太响了会吓到什么情绪，又抱起女儿坐到床上，“他不是你爸爸。” 如果放在以前，楠楠肯定要问什么，可她心思敏锐，早发现了妈妈一整天都不对劲，于是点点头应了一声，乖乖靠在她怀里。半晌后，她才又说：“是叔叔让我那么叫的，我原本才不会那么叫。” “嗯。”顾晓情摸着她的脸，又把那小身板抱得紧一点，做着没什么用的解释：“叔叔他马上要和其他阿姨结婚，以后，会有其他小朋友叫他爸爸。” 楠楠听到这话，眨了眨眼，很久才又点头应了一声。 顾晓情轻颤的嘴唇贴着她的额，“楠楠……” “没事啊。”楠楠以前听到有人说靳以尧是别人的，总是会忍不住就哭，可现在却一把抱住自家妈妈，仰头稚声稚气道：“妈妈没事，我们还有好多帅叔叔！像是今天的那个韩叔叔，或者陈宝宝的爸爸也还好的。” 顾晓情快压不住泪意，闻言却突然崩成了哭笑不得，“宝宝，你在说什么？” 楠楠软软的脸蛋被挤得变了形，小表情却还认真极的样子，“没了靳叔叔，我们还有韩叔叔、陈叔叔，小哥哥也行啊，今天还碰见个会照相的帅哥哥哦！” “所以……” “他们都还帅的。”虽然没有靳叔叔那么帅，楠楠还是有点小偏心，不过嘴上却说：“都可以做楠楠爸爸，小哥哥就算了，好小哦。” 顾晓情低头看她。 小家伙有所感应似得抬头，一口小白牙露着笑，“他们好小，这个好好笑哦。” “嗯。”顾晓情跟着弯眼，然而心里还是痛，只能强颜欢笑，“可是我们宝宝不是很喜欢靳叔叔吗？” “他一直惹妈妈生气，我就不喜欢了。”楠楠认真道。 顾晓情闻言一愣，神情恍惚。 “我最爱妈妈了。”楠楠抱住她，清除掉顾晓情内心剩下的一点不安和挣扎。 总归不会一无所有。 只要楠楠还在。 她从来都是孑然一身，现在也不过是失去了原本就不属于也不该是自己去奢望的东西而已。 “妈妈也最爱楠楠了。”顾晓情抱紧了女儿，“好了，去洗澡澡睡觉。” “嗯！” 母女两人在浴室玩闹了一会儿，楠楠一身香喷喷的回到大床上。 她抱起顾晓情在响的手机，因为看不懂字，只能高声叫：“妈妈妈妈，电话来了~” “马上。”顾晓情用毛巾裹住还在滴水的头发匆匆出来，接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竟然是南府小区的传达室，她立刻接通，“喂，你好。” 第187章 错过 ——“您好，顾小姐是吗？” “嗯是。” ——“这里有位叫顾啸尚的先生说要找您，请问是认识的吗？” 顾啸尚？ 顾晓情柳眉一拧，“他现在在你身边？” ——“是的。” “那麻烦您让他接个电话。” 随着一声“稍等”，通话里出现了轻微的杂音，很快电话那端的声音换了一个，他有些沙哑的说：“妈出事了。” 顾晓情心猛地一紧！她不敢置信的反问：“什么？” 坐床上的楠楠立刻抬头她。 顾啸尚说：“家里一直联系不上你。” 顾晓情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什么都不清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吗？ “怎么会……” “她前几天在山上挖冬笋摔了一跤，后来经常说腰疼，爸让她去医院又不肯。前两天洗衣服突然晕倒就再没醒来。” “现在呢？” “现在还在村里医院。”顾啸尚声音干巴巴的，“没钱送城里治疗。” 顾晓情嘴唇掀掀合合，几次没发出声音，等那边再开口时，她才突然叫了声：“顾啸尚……” “你什么意思？”顾晓情还没说什么，但在顾啸尚看来，她没有立刻答应就是在怀疑！ 他忍不住提高声音，情绪激动，“我还能编排妈的事骗你吗？如果骗你，我他妈现在出门就被车撞死！” 门外是腾地方给他打电话的值班人员，听到这动静，推门进去。 拿着话筒的青年眼睛猩红，泛着血丝。 “喂！”他警告道，“注意点。” “那我们怎么回去？”顾晓情改口问，迅速翻衣柜。 先不说现在这么晚了还有没有车，就算有，辗转几个小时的车程，她什么准备都没有。 但那是她的妈妈…… 顾晓情心跳加速，手脚控制不住发颤。 顾啸尚问：“你有车吗？” “有。”顾晓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等我二十分钟。” “妈妈。” “晚上得出去一趟。”顾晓情察觉衣角被紧紧攥着，她低头亲亲楠楠的额头，“妈妈带你一起去。” 大冬天的深夜，顾啸尚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店的制服，款式单薄，此时微微弓着身子在值班室外面等着。 顾晓情的车子停下，他立刻打开车门坐上去。 “顾小姐。”值班室工作人员见状喊了她一声，“这么晚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 车内开着灯，楠楠就坐在后座，紧张兮兮的抱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小熊。 顾晓情将车平稳驶离，同时沉声道：“顾啸尚，你最好别是在耍花样。” 不愉快的记忆里，她被她这位亲弟弟拿刀子威胁，还狠狠挨了一脚！ 她如果因为以前的事而决定保持警惕，完全可以把钱或者把卡给他，让他转交给爸妈。 可她没有那么做。 顾啸尚看向车窗外，保持沉默。 “妈妈……”楠楠后座有点害怕的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们去见外婆。”面对女儿，顾晓情语气明显温柔下来，顿了顿又说：“这个是你的舅舅，来，楠楠喊人。” “舅舅？”楠楠好奇的微微睁大了眼，“老师说，妈妈的兄弟叫舅舅哦！” “对，宝宝真聪明，他是妈妈的弟弟。” “哎呀，舅舅你好呀~”楠楠歪头，讨好的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顾啸尚原本不想说话，但看到车内后视镜里小孩那笑容甜甜的样子，到底不怎么自在的应了声，“嗯。” 见他理自己，楠楠顿时开心了，同时害怕的情绪减少了一丢丢，开始了理论探讨：“老师还说，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楠楠喊过很多叔叔阿姨，老爷爷老婆婆，但和血缘沾边的亲戚一个都没叫出口。 不过现在独生子女也多。 所以在其他小朋友说家里没有叔叔或者舅舅的时候，楠楠就想：我也没有呀！幸好大家都是没有的哦。 可是现在她却知道，自己原来是有舅舅的！！ 不管舅舅是拿来干什么的，都可以说是很开心了。 路程在楠楠有一句没一句的稚嫩语言中变得不那么漫长和沉重，但是动身的时候就已经很晚，楠楠精神劲儿没撑多久就睡着了。 “后面的人是谁？”顾啸尚突然问。 “嗯？”顾晓情还要被他冷不丁的话吓一跳，转而扫了眼后视镜。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辆越野车。 见她已经注意到，顾啸尚说：“它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是我朋友。”顾晓情很想相信血缘牵引，但事实上，她和这个从小受父母宠爱的弟弟完全说不上话。特别是他长大后，更我行我素，还曾因为家里给钱不及时而回来和爸妈闹过。 所以，他完全可能再次欠下赌债…… 不是没包容和信任，只是一个犯过错的人，改邪归正难，重蹈覆辙却太容易。 听到她这么说，顾啸尚倒是没有再说其他了。 顾晓情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顾啸尚开口让她的朋友回去，那么她会立马刹车，请顾啸尚下去。 因为他会那样做的动机只有一个，摆脱其他人，让她脱单独处。 但他没有说。 所以，顾晓情暂且说服自己继续信任他。 这边已经动身去一个经济条件相对落后、地势偏远的山村。 而另一边的靳以尧，趁夜离开了s市赶往r城。 和顾晓情视频过后，比没沟通过还让人烦躁不安。 主要是她的态度太反常，让人捉摸不定的同时又空落落的。 靳以尧从来没有这么忧思过，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夕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离开金家的过程并不简单，可真正坐上车发动的时候，他却觉得一切又是值得的。 那一刻，骨子里有热血在沸腾。 但靳以尧深知对顾晓情的这份热血，还没鼓噪到让他去做反身份反年龄的事。尽管，这次连夜动身，他直面所有人的阻拦。 这，恐怕也是他明面上第一次真正的违背长辈意愿。 靳以尧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只能说并不是好的表现，他应该心平气静的、有条不紊的去布局。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个冲动的毛头小子一样。 他能做到让家人和顾晓情和平共处的那一天。 但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让时间来辅助完成的过程。 然而…… 顾晓情晚上说她等着，却忘了他识人无数，走到如今这个地位期间和多少商场老人有过周旋和试探。 他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哪怕他对顾晓情动了心，容易当局者迷，他依然看到她的眼睛在拒绝在排斥。 人的嘴巴可以说谎，但眼睛不会。 她那样子，分明已经擅自认定一切，放弃一切。 哪里还会等他解决？ 靳以尧承认自己在顾晓情之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她的底线她的容忍度在什么地方。 事情发生的措手不及，他要布置要调查的东西太多。 然而这里是金家的地盘，强龙是压地头蛇，酒店总是站在金家这一边，他不可能撕破脸闹的不好看。 两家人急切的选择联姻，就怕他反悔，一旦这事被顾晓情知道…… 而她已经知道了。 知道后，她好像放弃了挣扎，只一脸失望。 就是那种不知道该怎么挽回的焦躁，焚烧了靳以尧所有的理智和镇定！ 驱使他这么晚了，还不顾一切驱车回r城见顾晓情。 他抵达南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本就该是夜深人静。 可靳以尧打开门的时候，觉得室内比屋外还要冷！ 是没有开空调？ 靳以尧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楼上，心里一沉，走廊的灯为什么也关了？ 他打开灯，呼吸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变得明显而粗沉。 靳以尧从来没有这个点醒来，不知道这样的安静是不是正常的，他只知道上楼梯的时候，一脚差点没踩稳。 走廊的的灯亮了起来，靳以尧握上侧卧的门把。 掌心顿时传来一阵独属于金属的冰凉。 然而拧开的那一刻，靳以尧又松手把门给关上，然后拿出手机给卢剑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对方声音清晰，显然之前并不是在睡觉。 可是这都已经凌晨四点多钟了，不在睡觉能在干什么？！ “靳总。顾小姐连夜出门，我们在跟着。” 顾晓情连夜出门…… 靳以尧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用力拧开门把，一把室内电灯。 里间的大床上被褥掀开，地上散落着浴袍，衣柜的门也大开着，床头柜的抽屉没合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被入室抢劫了！ 桌上的泥人还在，行李箱还在。 靳以尧一颗心忽上忽下难受的厉害，身形都跟着晃了下。 他靠在墙上，抬手捏捏鼻骨，身体已经陷入了疲倦，心绪却清明又起伏的厉害。 他低哑的问：“怎么回事，能知道去哪里？” “现在在l城偏离城镇方位，顾小姐自己驱车，已经车行五个小时零五分，途中一起加过油，她知道我们跟着。” 五个小时，还她自己驱车！ 眼里迅速闪过那辆被顾晓情撞上山的车，靳以尧知觉从脚底板里冒出一阵凉气。 他“啪”的带上门，反身匆匆下楼，“让她歇一歇，你去开车。” 第188章 回竹白村 l城方向。 顾啸尚没考驾照，全程路段都得顾晓情来开，她无比庆幸自己昨天下午补了个觉，不然四十八个小时不睡，疲劳驾驶不可能吃得消。 这条省道特别狭窄，五年没回来，天又黑着，她并没把握能开好。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找个稍微空旷点的地方停车休息。 车停下没多久，一个女人过来敲车窗。 车灯大开，哪怕是漆黑的夜下，这部分区域依旧被照得昼亮。 顾晓情已经和两人打过照面，就是上次楠楠被抢走抽血事件后，靳以尧安排在隔壁别墅里的人，兄妹两人都是军人出身。 “顾小姐。”卢雨的声音并不高，但咬字清晰，“待会儿我来开车吧。” “休息下等天亮再走，就快到了，这边的路不好开。” 卢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态度坚定的重复道：“靳总特意吩咐的，接下来的路段由我来开。” 靳以尧吩咐的…… 顾晓情和她对视半秒，到底是没再拒绝，开车门下了车，“靳以尧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就在两分钟前。” 顾晓情呼吸一窒，看向还在导航的手机。 已经早晨四点多。 这个点靳以尧还不睡？！ 卢雨似乎看出她未出口的疑惑，半是解释道：“靳总刚到r城。” 连夜回来的…… 如果没有顾啸尚来找她，她现在还在卧室里安睡。然后，睡梦中醒来，发现他趁夜回来，就被他这样看似神情的举动感动到。 接着，做出一串深陷于爱情而不自知的女人，会做出来的愚蠢举动——动摇，原谅，等他。 周而复始的被骗得团团转。 就像是一只被温水缓缓煮着的青蛙，等到发现不对劲要逃的时候，无力回天，只能等着死亡降临。 幸好，煮她的水还没有那么烫。 她还可以及时抽身，尽管过程可能没那么轻易。 “顾小姐……” 顾晓情回过神，“那你来开吧。”她不争抢，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只是打开后车门之前，没忍住抬头看天。 夜空漆黑，繁星稀少。 这天，冷得实在有些厉害。 还记得以前在家里这个天气，大家都已经穿上袄子了。 打开教室的玻璃外面就是大山，偶尔还能看到劳作的身影，春种秋收，算得上大的纠葛是被谁家的鸡硺掉大半片田地的菜，谁的新装修的屋子屋檐水漏到家里来。 一个村邻里乡亲全认识，结婚不讲究门当户对，看对眼就行。谁都是勤快的，也没那么多区区绕绕，菜多了就各家各户的送，一年去不了菜市场几趟。 今天闹了小纠纷，置气个一两天改日就散了，再次说笑。 就像是世外桃源。 没有金钱的腐蚀，没有权利的诱惑，没有那些与生俱来的有预感和鄙夷的目光。 或许，那些喧闹的争夺和尔虞我诈到最后，谁都渴望在这样的地方寻求一份安稳，返璞归真，落叶归根。 顾晓情收回视线，打开车门，“麻烦你了。” 这一走，也许再不回去了。 顾晓情抱起熟睡的女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春耕秋收，她可以在家乡里的校园区应聘代课老师，考个编制，嫁个踏踏实实的人，有个安安分分的家庭，不至于她忙了孩子就没有人照顾。 这里沿路没有路灯，车窗外是一片黑暗，但顾晓情抱着女儿，就像是抱着全世界。 冬天的早晨从来很晚，微微的透亮会从东边一点点爬起。 山林里温度很低，车窗起了雾，又被除去。 车外风景不断后退，好像同时的，靳以辰、靳以尧还有邱婉玲金秀盈那些大城市里乱七八糟的人……全部跟着远去。 抵达竹白村的时候，七点出头。 清晨唤醒了村里劳作的人民，近日里连绵的阴雨天气，没怎么修补的道路泥泞坑坑洼洼，能看到那些方块田上还有白森森的一层霜。 “哇，妈妈，昨天下雪了吗？” 顾晓情低头，才发现楠楠已经醒来了，正揉完眼睛惊奇的叫。 “那叫霜。” 幸好出来的匆忙也没忘记带冬天的衣服。 遮耳款式的小帽子，小口罩，小羊绒围巾，可爱的红呢子裙、加绒棉裤、小雪地靴。顾晓情给楠楠套上牵绳挂在脖子上的小手套，算是彻底的帮女儿从头保暖到脚。 “哇……”楠楠踩在那些霜上面，惊得哇哇叫，“硬梆梆的哦！” “那是泥土被冻的硬梆梆。”顾晓情发现那小家伙跑得快，迎面又走来一伙村民，忙叫：“楠楠回来。” 楠楠就像是小企鹅一样，一摇一晃看似十分笨重的跑回到妈妈身边。 顾晓情握住她的手。 “妈妈你没有带带手套。”楠楠闷闷的小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仰头看她，“我的给你……” “没关系，妈妈不冷，妈妈带你去看外婆外公。” 顾晓情抱起走路不快的小家伙，楠楠立刻搂住她脖子，外婆外公啊，好紧张。 家里没多少积蓄，但林子花也还是在村里的医院病房里躺着。 顾晓情跟着顾啸尚进到病房里，病床上的中年妇人掀了掀眼皮，睁开了眼。 这个时候，顾晓情也没去计较顾啸尚为什么说谎，说她昏迷不醒。 “妈。”她放下楠楠，带着一起走过去。 楠楠听她这么叫，就拉下口罩，怯生生的跟着叫了一句：“外婆。” “哎，哎。”林子花一会儿看看顾晓情，一会儿又低头看看才病床那么高的小女孩，表情有些怔，仿佛还身处于梦中，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晓情你怎么……？” “是我。”顾晓情在病床沿上坐下，看着她病态又苍老的脸，心里莫名的难受，“妈你放心……”。 结果她话没说完，林子花很恼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顾啸尚，“你这小子，我不是说过了别去找你姐！这么点小事麻烦人家跑来跑去。” 她这话说得顾晓情难受，说道：“待会儿待你去市里医院检查一下，对症下药，很快就能好的。” “检查什么？别花那个冤枉钱，我就是腰有点疼，躺了两天也好的差不多了。”林子花说着挣扎起身子，又笑眼看着小女孩，“哎哟，这就是……小乖乖真可爱，想吃什么啊？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她虽然在笑，但形容枯槁，又满脸苍白皱纹，楠楠看着有点怕，抓住妈妈的衣襟，“我还不、不饿……” 林子花慈爱的目光落在楠楠身上，又抬头看顾晓情，随即掀开被子要下床，“我去做早饭，一路过来你们也没吃……对了，你们怎么来的？” 从r城到这，坐车、转车可是得费上一天时间！ “开车来的。”顾晓情没打算多提。 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门没关，卢雨就站在门口处，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里面热气腾腾。 兄妹两人分工明确，卢雨去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餐，卢剑则是去了解具体情况。因为村里的医院是私立的，医生就住在医院边上同个院子，一共两个医生一个护士，是爹和儿子儿媳关系。 医生正刷牙，整个村里医个小病不住院，来来往往全认识，卢剑一说情况，对方就猜到是林子花，简单的情况介绍了下，又兜不住嘴把顾啸尚也损了一顿。 卢剑道过谢，然后给靳以尧打电话汇报顾晓情连夜离开r城的目的以及进展。 那边汇报情况，这边大家分发了早餐。 顾晓情因为外卖简陋没餐具，怕楠楠烫着，一点点的撕下包子皮给她，又开了豆浆的塑料盖，放温了，才把吸管放到最上一层给她喝。 林子花看她对着个女儿都这么耐心，羞愧难当，手里抓着早餐怎么也吃不下去。 八点左右，顾斌闻讯赶到医院。 看到顾晓情，他难看的脸色终于像是好了点，“钱带了？” 顾晓情原本看他神色憔悴，心里也有些难受，结果一开口，就把她恶心到了。 “带了，等会儿就送妈去医院。” “嗯。”顾斌也就问那么一句，就进了病房。 八点半，一群人动身去市里三甲医院，抵达的时候快十点钟。 拍片的时间不长，但等待结果的时间很漫长，等候的档口顾晓情几次眯眼过去又立刻惊醒。 下午医生快下班的时候结果出来了，是腰肌劳损以及韧带拉伤导致的软组织挫伤，总体来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别下地劳作，在家里先休养个把月就能恢复一半，剩下的则得平时注意好好调养。 也幸好林子花年纪不算大，又常年下地劳作，身子骨算硬朗，这一摔没摔出更大的问题来。 医生对症开了不少药，价格都不低，全部加起来好几个疗程，一共得几万块钱。 顾晓情负责付钱，牵上对于陌生地方非常没安全的女儿，拿单子去取药。然而药品是都取出来了，对方却说钱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 还能有谁给她付…… 卢剑卢雨那兄妹？！ 他们背后是靳以尧。 想到这，顾晓情忙说：“我自己有带卡，您能不能重新刷我的，然后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你退回去？”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边做不到这些的。” 她这么说，顾晓情也不再为难，道了声麻烦了就拿上药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回到村里也得两个小时车程，索性简单的解决掉晚餐，然后在附近酒店定了几个房间。 大家都好好休息下，等第二天再回去。 连着几十个小时的担忧，得知妈妈没多大事，这让顾晓情紧绷的精神和身体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进客房，她原本只是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却不想直接睡着了。 第189章 追她 楠楠看到妈妈睡着了，小脑袋周旋一周，然后跑到床边，攥住被子拉。 尽管酒店里的被子很轻，却架不住面积大，吸附在床上也很难靠一个四周岁不到的小朋友的力量脱离。 楠楠爬上床，吃力的把被子滚成一团，结果那雪白的被子蓬松至极，滚起来变成一个比她还高的大“雪球”。 小短手连抱住被子都很困难，更别说要抱着这被子去给靠着沙发睡觉的妈妈盖上了。 可她不气馁啊，“嘿哟”一声抱起被子。 东摇西晃的在弹性十足的席梦思床上踩了两脚，再被绊倒，直接往床下栽去！ 眼看要砸个声响再摔个疼，千钧一发时刻，她被连人带被一把接住。 楠楠害怕的双眼紧闭，小身板都在抖，发现没疼才小心的睁开眼，一睁开就看到了熟悉的人，眼里瞬间亮晶晶的，“哇……” “嘘。”靳以尧比了个手指，示意她别说话。 楠楠脸上全是笑，然而看到他这动作，瞬间清醒过来，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气鼓了脸，“你放开我！” 靳以尧吓得捂住她的脸，转头看沙发上的顾晓情还睡得很熟，才作罢，压低了声音，“妈妈很累，我们小声点别吵醒她，好不好？” 楠楠漆黑的眸子转过去又转回来，勉强点了点小脑袋。 “那我松手了……”靳以尧缓缓松开了手。 楠楠压的小小声，“叔叔你怎么来了？” “又叫叔叔？” 靳总的内心是崩溃的，一朝回到解放前。 楠楠听到他这话，不开心也不伤心，很认真的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嗯！妈妈说，以后都要叫你叔叔。” 靳以尧一怔。 “虽然我是很想你当爸爸。”楠楠的声音很小，婴儿肥未散的脸蛋上却透着一脸公正，“但是你不行。” 靳以尧心沉下来，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行？” “对！”楠楠小下巴一抬，“我要让韩叔叔和陈叔叔当我爸爸，我要两个，比你一个好！” “……”靳以尧抱起她，两人近距离面对面，拧眉问：“这话谁教你说的？” “当然是我自己想的！” “为什么不要我当你爸爸了？”靳以尧较了真，坐床边，又抿唇道：“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 “但你老是惹我妈妈伤心。” 楠楠说着，十分义愤填膺的抡起小小的拳头，在他胸口揍了一拳。 这怎么可能痛，靳以尧却捉住她的手，追问：“妈妈伤心了是不是？哭了没有？” 楠楠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反应过来立刻抽回小拳头要打他，“你还想让我妈妈哭？大坏蛋！” “嘘，嘘嘘。”靳以尧忙比划噤声。 楠楠吓得立刻捂住嘴，转头看室外沙发上的妈妈，见她没醒，才用乌溜溜的圆眼瞪靳以尧，意思很明显：都怪你！ 靳以尧点点头：怪我怪我。 对视下，小公主很快消了气。 靳以尧于是轻手轻脚的把顾晓情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再带着楠楠到外间说话。 楠楠虽然是消了气，但还是很不想理靳以尧的样子。 “给你的，很好吃。” 楠楠看了他手里的巧克力一眼，然后把小脑袋别的很远，“不要！妈妈说过，呜呜不能娶！” 什么呜呜不能娶…… 威武不能屈？ “宝贝儿你生我的气了吗？”靳以尧收起巧克力，低头蹭楠楠凉凉的小脸，把女儿抱起来，“和妈妈一样，不理我了？那我一个人多可怜，你们都不喜欢我。” 他说的确有其事一般。 小朋友的生性单纯容易被骗，听他这示弱的语气，没一会儿就绷不住了，“可是你老是做错事……” “爸、叔叔不懂事。”靳以尧的声音低低的特别温柔，裹住她一双凉凉的小手在掌心里，态度诚恳极了，“那宝贝能原谅叔叔吗？” 楠楠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原谅你了。” “那……” “但是你不能做我爸爸。” 靳以尧表情一僵，笑不太出来，“为什么？” “因为叔叔你实在太笨了，老是惹我妈妈生气。” “可叔叔好喜欢你妈妈，怎么办？”靳以尧语气虽然被小孩童化了，但态度和谈判桌上有的一拼，“你看，能不能让妈妈和你一样原谅我？” “不行的。” “为什么还不行？”靳以尧呼吸窒了窒。 他知道小家伙耳根子软，现在固执的认定一件事，肯定是顾晓情给出了什么态度。 楠楠往后靠去，仰头看他。 靳以尧低头。 “妈妈说……”楠楠立刻扭动身子转向靳以尧，拧着淡淡的小眉毛，可以说是很严肃了，“你要和其他阿姨结婚，要做其他小朋友的爸爸。” 果然是说了。 靳以尧心里沉了下来，面上却露出个笑，“怎么会，没有其他小朋友会叫我爸爸，除非是你的小弟弟妹妹。” “我没有小弟弟小妹妹啊。” 靳以尧揉揉她的脸，“以后会有的。” 在靳以尧面前，楠楠简直是个叛变小能手，这会儿见他一点都不伤心了，又问道：“叔叔你来是干什么的？你一个人也不敢睡觉吗？” “是啊。”面对小孩，靳以尧脸不红心不跳的供认不讳，又道：“叔叔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今晚能和你妈妈睡吗？” 楠楠还真的偏头想了想，然后有点着急的说：“可是，可是你和妈妈睡，我就得一个人睡了呀！” “你睡妈妈那一边，我睡你妈妈这一边。” 靳总和小孩讲道理。 楠楠很为难，“可是这样，妈妈就不能抱着我睡了。” “当然可以的。妈妈抱着你，我抱着你妈妈。”靳以尧说着抱起楠楠，往里间走去，似乎要尝试一下这说法可不可行。 “哎呀还是不行。”楠楠焦急的转过身，“妈妈还生你的气的！” 靳以尧：“……”忘了这茬了。 楠楠见他终于不打算和自己抢妈妈了，焦急的小表情换下，抬抬小手拍拍他的肩，很是语重心长的说：“叔叔你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一个人睡了，不怕的啊，没有妖怪的。” 靳总：“……” 靳总最后把小公主放到了大公主身边，脱掉鞋子掖好被子，挥一挥衣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 不。 等两道浅浅呼吸均匀起来后，坐在外室的靳以尧起身，脱掉西装从侧面上床。 他下巴都能抵到顾晓情的发顶，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浅浅的馨香。 宁静。 倦意排山倒海，靳以尧连闹钟都没来得及调就在这样的安心中迅速沉睡。 等醒来后，酒店床上空无一人，怀中自然也是空空如也，连枕头都没半个。 靳以尧惊坐而起！ 他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恍惚中觉得自己连夜赶车到目的地都是做梦，其实还在s市。但靳以尧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上午十点钟。 到楼下，酒店前台说那批客人已经在早上八点钟离店。 靳以尧立刻给卢剑打去电话，询问来地址，期间买了个三明治匆匆带上车吃。 去竹白村的路线对外来人员实在不友好，坡度抖，拐弯多，道路狭窄。 三明治冷在一边，靳以尧觉得心都被烧起来了一样难受！ 顾晓情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叫他？ 看见了当没看见吗？ 这什么地方，不说深山老林，也能说是穷乡僻壤，他都已经询问过主治医生林子花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大问题，给了钱什么都没事……钱！ 靳总一脚急刹，立刻去摸口袋。 西装外口袋没有，表带里有一张纸条，是一张格式很规范的欠条，昨天提前垫付的医药费四舍五入一共四万八，她全记账上了。 靳以尧脸色阴晴不定，把欠条收好。 在没找到顾晓情前，他不打算再去猜测对方任何决定。 路虽然很狭窄，但碰头车也不多，一个多小时后靳以尧终于抵达了竹白村。 其实并不算顺利，因为这边村乡相连，他停错两次，后来是问了居民才知道找出地方，居民的普通话他听不太懂，不过只要找到就算顺利。 甩上车门，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村里独有的寒风。 城市里的温度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靳以尧就一身西装，从s市到r城，再从r城到l市，脱了西装睡了一觉，醒来还是这么一身，直接穿着来到l市的一个偏远小村庄。 这还是靳总第一次一身西装穿三天。 西装没御寒能力，靳以尧却身形挺拔，没有半分佝偻。 来往有村民看到他都有些好奇。 村里什么时候来过有这样气势的小帅伙子？开着车，穿着西装，一副有钱的精英样子。 “您好。”靳以尧找了个岁数没那么大，普通话可能稍微好一点的妇人问：“请问一下，顾家在哪儿？” “我们这边大家都姓顾。” 被靳以尧问对人了，对方普通话虽然不算标准，但至少咬字还是清楚的。 “谢谢，那顾晓情家呢？” “顾晓情？”那人一愣，“这闺女好几年前考上大学，都好久没见啦，他家前段时间还惹上很多不能惹的人……” “谢谢你，麻烦你指个方向或者带下路行吗？” “不远，我带你去。不过你找她干什么？” 这边大多都是红瓦房，黄泥屋，有些则装修的稍微好一点，不谈室内设计，砌墙刷粉贴地砖是有的。 很快，他远远的就看到了人。 大冬天，顾晓情撸着袖子，自来水一直开着，那双纤细的手在水里泡得通红。 靳以尧心像是被猛地一扯，他匆匆道过谢，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顾晓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举高，离开冰水！ 第190章 我们玩完了！ 顾晓情似乎并不诧异他会出现，淡漠的抽了下手，发现抽不开后才抬头看他，“松开。” “太冷了。” “冷？我不洗你来洗？” “我来洗。”靳以尧用自己身上穿着的西装给她手擦水，又紧握住，掌心裹着在那冰凉的手背手腕到处都捏了下，传递热量，“去戴双手套，冻坏了怎么办？” 说完也不等她拒绝，靳以尧就收了手，依次解开袖扣，将袖子撸高。 随即，修长的双手没入那浸着菜的水盆里。 他握着的时候，顾晓情感觉被火炉暖着，他松开后，寒风变得更加凌冽。 她知道，不仅仅是手，感情也一样。 拥有过再失去，和从来没有拥有过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顾晓情当然没有去戴手套，让她惊讶的是，靳以尧竟然真的会洗菜。 别以为这多简单，先整体搓菜叶再一一掰开青菜梗部冲洗，这是有惯例讲究的。可靳以尧一个豪门大少爷…… 她却不知道，靳以尧从来没做过这些，不过是刚刚远看到了她一遍完整操作，有了印象而已。 “我来吧。”她还不至于怕这个冷，地下水等等洗洗就暖和了。 倒是靳以尧，这金贵的拿来签字的手冻出病来就糟了。 外面天寒地冻，还飘起了小雨。 顾晓情不可能赶人，只能又妥协说：“你进去，我来，很快就好。” 靳以尧一声不吭，专注手中工作。 “你洗不干净。”顾晓情推了他一把。 靳以尧顺势挪了半步，让她站到自己身边来，声音有点干哑，“怎么洗不干净了？” “这样……”顾晓情垂着头，也不知道是教他还是怎样，认真的一颗颗洗着。 天气冷，就算有虫子也已经在落霜之后冻死了，所以洗菜只要洗掉虫子的尸体、虫卵以及泥土就好。 当然，这些也很少会有，只是以免万一必须要注意而已。 四只手都在水盆里，显得拥挤了很多。 靳以尧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垂着偶尔会轻轻的动一下，说话的时候，白色热气跟着一口一窜。 很可爱。 他心中一动，抽出手用手臂搂着她的腰，然后低头吻住那喋喋不休的樱唇。 柔软，温热。 顾晓情没设防、也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舔着她的唇，还有些霸道的撬开她的齿关。 熟悉的馨香在前，靳以尧只觉得一股充盈的情绪在胸口来回撞击！ 就在靳以尧试图勾住她的舌时，顾晓情一把推开了他！ 他碍于手上有水，没把人抱得彻底，只用手臂搂着，所以一推就被推开了。 “你是客人。”顾晓情推开人也不看他，也不对那个吻做质问，只继续洗菜，说：“进去等吧，这事我来做就好。” “那天晚上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做过。” “是吗？”顾晓情面无表情的倒掉水，重新接了一盆。 靳以尧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那么烫，哪怕浸泡在水里，也能给她的手带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了，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现在不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 顾晓情本来不想理他，可盆子的水倒掉一半，还是觉得气不过，转头看他，“你既然是被陷害的，为什么怕我胡思乱想？” “我什么都没说，你不是已经胡思乱想了？” “可你说清楚，我就不会这么乱想了！” “但那事说一半你就会乱想！” “你和金秀盈睡了没有？”她反口逼问。 刚刚还和她争论的靳以辰瞬间沉默。 “行，我知道了。”顾晓情抖着肩膀笑了一声，然而那笑实在不能说是笑，难看的要命，“你别浪费时间了，就算你回头把整件事都告诉我，我还是会胡思乱想。” “晓情。” “别叫我！”顾晓情瞬间怒极，一把掸开他的手，恶狠狠瞪着他，“我告诉你靳以尧，我们玩完了！那些钱你他妈自己问问良心，想想清楚我到底欠不欠你！” 屋里头的人听到动静，顾斌赶出来看，只看了外头的人一眼，就把门边更小个的小家伙给抱了回去。 “冷静点。” “我现在很冷静！” 靳以尧低喝：“很冷静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不是钱的问题！” “怎么不是钱的问题？！”顾晓情音量比他还高！但很快深呼吸两口气，调整了过来。 左邻右舍这个点也都回家做午饭了，她不想闹得太难堪，所以尽管心绪起伏的厉害，还是忍住没再和靳以尧吵。 顾晓情倒掉盆里的所有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手里还有一百万，你要的话全部给你，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靳以尧看着她的背影，俊颜上表情破天荒有些阴郁的沉冷，突然说：“楠楠怎么办？” 顾晓情脚下一顿，随即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他！ 她完全没想到靳以尧竟然会提这个！ “你想怎么办？”顾晓情差点没把盆摔他面前，却也气得红了眼，浑身哆嗦，“楠楠是我的女儿！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靳以尧知道自己应该照顾好她的情绪，明明知道孩子是她的命，理智上就不该用这个东西威胁她。 可她一口两人玩完了，一口一个谁也不欠谁，刀子一样往他心口上扎，就有道理了？ 难道就不能站在他这个角度稍微想一想？ “怎么没关系。”靳以尧心里越痛，薄唇边浮起的笑越残忍，“你觉得靠着你的经济实力，你可以给她多好的未来？你舍得让她和你在这穷乡僻壤里受罪？” “她和我在一起受罪我陪她一起！她跟你走了，就被金秀盈欺负吗？！” 靳以尧低喝：“金秀盈不可能欺负她！” 顾晓情眼睛猩红，几近歇斯底里，“你们要结婚了！” 靳以尧抿唇，死死攥紧了拳头，“可我们也会离婚。” 顾晓情像是一击重拳砸在棉花上，惨然一笑道：“那好么，你们玩不就行了么？” “结婚也好离婚也好，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再说，你想要孩子，多少女人抢着给你生，你就不能放过我吗？”说到后面，她的神色都已经染上了哀求，“靳以尧，你放过我，好不好？” 靳以尧看着她，只觉窒息，心痛难当。 那是他自己都没办法左右的情绪。 放过她？ 放过她，那谁来放过他？ “不好。”他说。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已经是不可理喻了！ 顾晓情骂也骂了求也求了，再不想和靳以尧说更多，只在转过身的时候狠狠踩了他那昂贵的皮鞋一脚，“管你好不好！你要是敢和我抢孩子，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婚礼上！” 第191章 是的，不安 小农村家庭，没所谓餐厅不餐厅的，然而餐桌上的气氛也足够微妙了。 顾斌对靳以尧态度很友好，靳以尧反应不冷不淡。 顾斌让顾晓情对靳以尧态度好一点，顾晓情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转而给女儿夹菜。 顾晓情自己不吃，是实在没口味，给楠楠夹菜的时候，一手还微微的兜着她的肩，似乎在告诉靳以尧某些事想都别想。 中午的绵延细雨很快就停了，但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下大雪。 虽然家里有煤气灶，但往往得去镇里灌煤气，大冬天来往并不容易，所以一般竹白村里家家户户都还用着土灶，用柴火烧。 林子花连着不能下地好几天，顾啸尚又在r城上班，家里就顾斌一个人，在时机最好的时候错过了捡柴火回来的机会，所以家里的备用过冬柴火不够，得上山一趟。 顾斌年轻的时候嗜酒，喝醉了对她们母女动辄打骂。现在上了年纪，顾晓情打心眼里烦他，恨不得远离！但也不能让他一个老人家干这活儿，毕竟一家人表面还是团圆，而下半辈陪着她妈的，也就她爸了。 顾晓情决定自己上山捡柴火，把楠楠留在家里陪着林子花。她并不是一个人去，同行的还有对地势比较熟悉的顾啸尚。 当然，靳以尧一声不吭的也要跟着。 “你穿这身上不了山的。”顾啸尚和靳以尧说：“刚刚下了点雨，山上路比较滑，皮鞋不能上去。再说了，你就西装这么薄容易冻感冒。” 城里人体质都不好，山风吹一下就感冒的都有。 靳以尧说：“拿身衣服给我换。” “我的衣服不适合你……” 不等顾啸尚说完，顾晓情说：“给他拿爸的衣服。”一起也好，虽然可能比较麻烦，但她更怕她在上山期间，这家伙直接偷了楠楠跑回r城！ 下午天色不错，但冬天天黑的快，所以三人要抓紧时间。 柴火分两种，一种是田野里按季节剪短的桑树枯枝，这个是已经捆好的，可以直接背下山。这个是消耗品，不怎么顶用。 主要柴火是另外一种，提前砍好的大树。主杆放在山林中晾晒蒸发掉一半多水分，扛回家后用锯断再用斧头劈成几块叠好。树上削出的枝桠也晾晒，因为带枯叶枝桠细小，一般用于点火后的引火。 一行三人上山，两个男人负责扛树，顾晓情负责收拾枯枝落叶。 村庄是依山傍水，山上山下看着距离并不远，一个下午就来回了两三趟。 意外就发生在最后一趟。 当时顾啸尚让靳以尧别跟着了，他和顾晓情再捡点枯枝回来就可以。 但靳以尧记得他说过，山顶也还有一棵树没背，那是他们家山林里今年砍倒的最后一棵。 耽搁了这么几天，靳以尧清楚自己明天就得赶早回去。他回去，这树百分之五十可能顾斌和顾啸尚来搬，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顾晓情和顾啸尚来搬。 为了后者，他决定今天和顾啸尚一起做完。 应该是一直健身的原因，这么些粗活，他身体竟也吃得消。 搬树都是从靠近山脚开始，距离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挪开地方，便于行走，最后一趟的大树靠近山顶，路途稍远。 三人什么都想好了，唯一没想到的是，冬天的天黑的太快。 等一行人抵达山顶，天边只剩下一点透亮，视线已经昏黑，一眼望过去满眼全是交织的树影，隐约只能看到那棵被砍倒的树在挺远的地方，不过还算显眼。 “天太晚了。”顾晓情潜意识抗拒，“明天再搬吧，我们先下山。” “没时间，我得回城里干活了。”顾啸尚说：“请假太多天，领班已经不开心了。明天我一走，难道你和靳先生来搬吗？还是让靳先生和爸来？爸年纪一大把……” “可是。” “没事。”靳以尧压住她的肩，“手机带了吗？” “带了电筒。”顾晓情摸出这趟出门前，林子花特意给的电筒。 顾啸尚眼神微微一闪，朝她伸出手，“给我吧，你就别进去了，这边路不好走，我来照明和领路。” “你要扛树不好照，还是我来。”顾晓情说。 “好吧。”顾啸尚没再坚持，率先走入林中。 靳以尧没再说，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顾晓情知道他的意思，却抿唇，和他擦肩而过。 三人依次走进林里，温度骤降让原本劳动一下午出了一身热汗的三人，都打了个冷颤。 顾晓情提醒：“待会儿下山的时候小心点，路可能看不到了。” “知道。”顾啸尚满口应答。 最后一颗树和大腿差不多粗壮，枝桠早早削在一旁，顾晓情给两人照了灯后，把那看着一大捆其实重量也还可以承受的枝桠背起。 冬天实在冷，幸好山林树林多，寒风大半都枝桠挡住。 不过每次呼吸，还是能吐出一大口热气来。 顾晓情很小心脚下，省得一些杂草藤蔓把人绊住，时刻提醒两人注意。 天黑路滑，原本熟悉的路况变得陌生起来，几人就靠着顾啸尚一个人来指路。 “这不是我们上来的路吧？”顾晓情突然道，她放远了灯光，总觉得这条路陌生的很。 顾啸尚说：“我抄了另一条小道，就是路有点窄，现在时间不早应该没人在山上了，所以只要不碰到人都没事。” 知道他也是为大家考虑，顾晓情没什么异议，只是对于他一声不吭做了决定心里有些不太舒服。那种不舒服太微妙了，就像是刚刚进林里搬这棵树一样，总觉得，不安。 是的，不安。 但有时候情绪这种东西，太会捕风捉影，一旦敏感的察觉到什么总是会发散出去，自己吓自己。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手电筒没电了，照射出来的灯光非常微弱，简直形同虚设。 这更加重了顾晓情内心的不安。 她也只能强迫自己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静下心来。 这时，顾啸尚突然说：“不行不行走不动，有东西卡住我的脚了。来帮我看看。” 第192章 怕黑吗？冷不冷 三人现在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站位，带路的顾啸尚扛着树走在前面，靳以尧扛着后半段，顾晓情则走在两人的左侧的农田里。 因为内右侧是陡峭的山崖，农田她一个人轻踩着还好，要是两个大男人扛着树被其他人看到他们抄近路不说还乱踩，又有惹一些不必要的争执和纠纷。 所以顾啸尚说有东西绊住脚的时候，顾晓情立刻放下背着的枝桠，快步过去看。 借着电量微弱的手电筒看，是有尖锐的石头把顾啸尚的裤脚给勾住了。 “歇一歇。”裤脚解放，顾啸尚似乎也累极，“休息两分钟，还有一半的路。” 听他说休息，顾晓情也暗自舒了口气，小心微微抬起脚。 脚肯定磨破皮或者起水泡了，毕竟常年办公室坐着，太久没做这么重的农活。 上山下山还背着重物来回几趟，实在有些吃不消。 从第二趟开始就有些痛，这趟已经痛得厉害，就是强忍着没喊，不想耽误回程时间。 她休息着，看向远处低矮的灯火。 虽比不上城市里的繁荣昌盛，却透着让人踏实的人间烟火味道。 虽然中午和靳以尧那么对话，但顾晓情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要把剩下半辈子绑在这里，连带着，还有楠楠的未来。 一切都是未知。 但她还年轻，只要肯下功夫，什么时候从头开始都不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心思刚落定，顾啸尚正好开了口：“走吧，真的很晚了。” 变故是瞬间发生的。 扛树的时候顾晓情去帮忙起势，可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才碰到树桩，她就被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推到，失去平衡的跌向了右边悬崖那一侧！！ “啊！”她的脚匆忙在小道上勾了一下，但是无济于事！惊恐之下，她感觉手被拉住了，但也仅仅是被拉住而已，她还是在往下坠落！ ——“姐！！” 上面有人大叫。 顾晓情听不真切了，冷风从面上像是刀割过，她却像是在做梦一样。 落地后还有斜坡，有人紧紧抱住了她，尽管这样，还是有很多杂草和树桠从身上迅速划过，带着一阵火辣辣的疼。 靳以尧一边紧抱着顾晓情，一边不断用脚去勾东西做缓冲。 谁也不知道会掉到什么地方，会不会继续再摔一次，而最底下等待的两人的又是什么。 夜晚让人的视力受到了严重阻碍，滚落的冲击力让他所有的缓冲行为都让右腿承受了极大伤害。 但危急关头，怎么还顾得了这个，偏得越往下竟然坡度越抖！ 顾晓情呼吸急促，隐约听的不远处有轰隆的水声。 靳以尧发现光用脚减速不行，撤掉一只手，用力去抓一棵粗壮的树。 然而巨大的摩擦力让指尖瞬间破皮，且没丝毫办法，继续下滑，他只能五指勾起做爪状，狠狠挖着地面，能抓什么野草藤蔓就抓。 “刷刷刷——”下方传来滚落深渊的声音。 靳以尧心里一凛，同时手背撞到一块石头，他以极快的反应速度猛地扣住那石头！ 那是块巨石，枯枝落叶掩盖下露出一个角，其余全部都在泥土之下，也许还被许多大树根茎包裹，总之足够承受两个成年人的体重。 “刷刷刷——”两人顿住了，还有不断的石头泥土滚落的声音。 然后掉到空洞洞底端，半天听不到回应。 好歹是停下来了，靳以尧深深呼吸一口气，“顾晓情。” 顾晓情痛的浑身发抖，此时双手紧紧捉住他的衣服，急促的喘息着。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她没有任何反应，可求生欲依旧让她做出了反应。 然而试图做缓冲的时候不知道脚磕到了什么，痛得她直抽气到现在没回过神。 “顾晓情？”靳以尧没听到她回答，心里顿时失了镇定，“顾晓情？！” 她憋一口气，“我没事。” 事实上，除了脚挨了那一下剧痛，她一直被他抱着，安全都不能再安全。 靳以尧听到她的声音，终于舒了半口气，剩下半口绷紧，“有没有受伤？” 顾晓情尝试性的动了一下脚，发现还有知觉，也没那么痛，压下痛吟，咬牙道：“没，你呢？” “我也没事，这样，你先慢慢起身，抓着这块石头。” 顾晓情听他的，只是期间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只觉得一手粘腻的温热。 片刻，那触感就消失了，她抿了抿手指，觉得粘腻感还在，顿时惊得怕了，“靳以尧你受伤了？！” “就是野草划了一下，没事。”靳以尧的声音还是稳的，那临危不乱的语气，能给人足够安全感。 顾晓情于是听话的小心爬起身。 这边坡度其实不抖，就是滚落的时候有个力道，这边树林又稀少，一旦放弃挣扎，非常可能一路滚到底。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靳以尧一把抓住她的手，黑夜中已经彻底看不见来说，转身的话还能看到一点天空的轮廓。 “手电筒还在吗？”靳以尧问。 顾晓情去摸身上口袋。 从上面滚下来这小半天，怎么可能还在。 她没抱希望，所以知道结果后也不觉失望，“没了。” “没关系。”靳以尧安抚，再和她十指紧扣，“怕黑吗？冷不冷？” 顾晓情自嘲的笑：“死了才凉了。” “说什么傻话。”靳以尧加重力道握紧她，抬头往暗无天日的上方看了眼，又往边上看了眼，沉声道：“两个办法。一是尝试着找个出口，但地势不熟，我们也没联系方法，天太黑了更容易迷路。” 天上连星星都没有，不辨南北。 “还有一个就是在这里等着。” “第一个。”顾晓情觉得浑身开始发麻，“不能等，晚上太冷了，我们会冻……总之不能等。”某个字不吉利，她不想随便的挂在嘴上。 “那好，你选个方向，我们往那边走？” “那边。”顾晓情指了右手边。 “好。” 听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应，顾晓情反而有些不自在，“你都不问为什么？那边是我们砍完柴的方向，顾啸尚带我们回去的方向是左边。” 靳以尧沉默半晌，才道：“刚刚顾啸尚推你下来的？” “不知道。” 顾晓情中午几乎没吃，劳动一下午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而且此时乌漆抹黑的只能非常勉强的看到树影的轮廓，加之惊吓过后又浑身发冷汗，实打实的三重折磨。 还有，她不敢相信，如果靳以尧没来拉自己，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摔下崖底。 后怕瞬间攫住她的心！ “没事。”靳以尧安抚着，又叫停她，接着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要给她穿上。 “我不要我不冷！！”顾晓情抵开，“你自己穿上，晚上真的很冷，你别出事，你出事了我怎么走出去？” “没那么夸张。”靳以尧声音终于带上了点笑意，强硬的把衣服盖到她身上，“整座山就那么点大，底下就是村子，我都怀疑如果我们直接滚下去，是不是直接掉到谁家后院了。” 他不过是玩笑话，可顾晓情却突然收住脚，惊道：“啊对，我刚刚听到水声了！” 第193章 我都和你在一起 “水声？”靳以尧反问。 “嗯！”顾晓情的语气有点激动，“我们村有条小瀑布，小时候经常来这边洗澡，底下就是个水潭，离水潭不远就是山和农田，翻过那座不高的山，就是回村的路。” “还记得下去的路吗？” 顾晓情闻言沉默一瞬，随后语气明显低落下来，“我就记得瀑布边上的石头很光滑，除了一些野竹子可以抓，没其他东西支撑。” 而很显然，那些野山竹根本支撑不了成年人的体重。 所以，靠这一点下山是不可能的。 但靳以尧没急于跟着失望，思忖半晌后问：“瀑布高吗？” 也就是因为靳以尧在，所以顾晓情哪怕冷得厉害，又看不到路，却也没那么怕和慌张，仔细的回想小时候。 小孩的记忆里，什么比例都经过放大。 “四五层楼左右。”她最终确定下来说。 “我们去看看。” 瀑布在顾啸尚带他们去的方向，顾晓情灵光一闪想起儿时记忆，然而，瀑布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所以，他带他们往这边走是为了什么？ 不过顾啸尚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她现在该去想的，顾晓情说：“来，这边。” 时过境迁，山崖经过这么多年肯定有变化，何况她以前来游玩都是夏季，现在冬天，岩崖峭壁肯定更加光滑。 直接下去都难，何况他们现在没有照明，摸索着走路更艰难。 而且，行走的时候会带动许多声响。 黑暗和声响，这两样是最容易煽动人情绪，怂恿人瞎想的东西。 顾晓情觉得冷，因为太冷了，以至于脚上的痛都轻了不少。 靳以尧一直握着她的手，原先还好，此时却也感觉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脚伤到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过下来，的确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当机立断道：“先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不。”顾晓情抬头看了眼虚无的树林上方。 因为没有足够的光线，只能隐约看到各种树影扭曲怪诞的轮廓。 她收回视线，“我没受伤，继续走。” 假想顾啸尚是抱着灭口的目的推她下来，说不定，还会找下来补刀！ 哪怕只是个猜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还没想到顾啸尚杀她和靳以尧的理由，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无缘无故的恨。 在顾晓情坚持下，两人继续走。 森林里黑漆的道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阵冬风穿越树梢，发出奇怪尖利的声音。 顾晓情回握着靳以尧的力量越来越大，同时压下所有恐惧，加快了脚步。 畏畏缩缩会吓到自己，索性扶住树木就大步流星的走。 可是，看不到头的林子，和不断流失的体温…… 本来都已经有些绝望了，顾晓情却突然站住了脚步，侧耳听。 远处有“哗哗”的水声。 “你听到了？”她怕是自己听错了，问他。 靳以尧低声答：“嗯。” 到了！！ 顾晓情欣喜一瞬，瞬间就像是被霜打焉的茄子，因为她忘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我们到了，但是怎么下去？” 她受伤了，靳以尧肯定也受伤了，晚上能见度太低，冬天温度也太低，悬崖峭壁又那么光滑…… 靳以尧让她带来看看，可两人也根本不可能从这条路上下去！不过是白费功夫！ 靳以尧额头冷汗直下，此时不动声色的压下深呼吸，道：“会游泳吗？” “你的意思是？”顾晓情转头，继而不敢置信的提高音量，“不行！” 大冬天的抹黑跳瀑布，找死也别这样好吗？！ “赌一把吧。” 靳以尧一手和她紧握，另一只手始终捏着草把没松开，他说：“你应该能给我带来好运。” “你疯了！” 这是好运不好运的事吗？ 顾晓情完全没考虑过这办法，“真要那么做，还不如在这里，等天亮再找路！” 一阵安静，没人回答。 “靳以尧？”顾晓情收紧了手指，虽然两人手握着手，但天色昏黑，她连靳以尧的轮廓都看不太清。 还是久久没听到回应，她心里顿时一阵惊慌，用另一只手去摸他，“靳以尧？！” 就在那一刻，靳以尧突然抱住她！ “我没事……” 他的声音低哑，顾晓情身子僵住，因为心怀恐惧，浑身都还在颤抖。 他把风和寒冷都挡住了，只剩下温热的怀抱。 顾晓情真的想打他，谁让他好端端的吓唬自己。 而靳以尧低头，贴着她脖颈处呼吸，一口一口的呼吸，在黑暗中明显而格外粗沉。 “靳以尧……” 顾晓情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动了动喉咙，只觉得干哑的厉害，让她有点想哭，声音都发颤了，“怎么办，伤的很重吗？” “没。” 靳以尧的额头紧贴着她的脖颈，光滑温热的皮肤带来熟悉的馨香和触感，他哑着声音说：“只是可能要死了。” “胡说！”顾晓情急得大叫！眼泪瞬间涌出，她用力回抱住他，双手不断搓着他的背，“别胡说，你，你不会……” 靳以尧不阻止，只靠着她，沉重的呼吸。 听到她哭腔太重了，才艰涩着道：“能原谅我吗？” 顾晓情抓住他哭，听到这突兀的话题，眼泪顿住。 “呐，你原谅我。晓情，只要你原谅我我就不死了。”靳以尧还是压着她的肩，说这话的时候，却带着低低的笑。 顾晓情：“……” 耍她？！ 这时候还耍她吗？！ 她恼羞成怒，但也没把人推开，“靳以尧！你不想冻成人形冰棍的话老实点行吗!” 靳以尧：“……” 顾晓情抿唇，粗鲁的擦掉眼泪，“我不准你有事。” 她知道，他肯定是受伤了，但能开玩笑……就说明，还撑得住吧？ 顾晓情又想哭了，紧紧扣着他宽大的手，极力忍下情绪，“我们去试试，如果要跳，我会抱着你。” 靳以尧闻言终于是笑了，“好吧，你抱着我。” “嗯。”顾晓情挣着脱掉身上的外套给他，“你穿上。” 尽管大晚上的跳崖，和在这么冷的天气待山上一夜，或者靠双腿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山一样不靠谱靠谱。 “哗哗哗”的巨大水声越来越近。 瀑布越高，下坠的水的冲击力越大，底下往往能形成深潭，人跳下去一般不会受伤。 所以，这并不是不可行性。 问题是未知因素太多，不知道具体高度和水潭深浅，屏息的时间关乎生命。而低温的水，会让人四肢发麻，精神涣散，落水后不能迅速反应过来…… 顾晓情心跳的非常快，但还是拉着靳以尧道：“我们上去。” 走到瀑布上游，从那上面往下跳才是安全的。 然而她的心跳实在太快，靳以尧都听到了，他问：“怕吗？” “废话！”顾晓情差点炸毛，只是劳动了一下午，又受了伤早没多少精神，靳以尧状态还不好，她只咬牙忍住泪意，“不怕。” 有些事，不是怕就能不去做的。 怕，恐惧就占了上风。 不怕，才有战胜恐惧的可能。 顾晓情其实很想问，为什么他要救她，明明知道她掉下来这一侧是崖壁，明明他和她的生命价值……根本不是同档位。 可她不想问。 她怕得到一些会，让自己动摇、让自己彻底沦为一个为了感情而无限退让的可怜人。 等爬上顶端，顾晓情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稳了，寒风吞噬人的体温的同时也吞噬人的意志力。 那湍急的瀑布流水，“轰轰”声更像是隐隐的天雷。 “下雨了。”靳以尧说。 “那不是雨，水溅起来的水雾。”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纠正完后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站直，“老实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靳以尧的声音带着轻轻的笑，“你要安慰安慰吗？我浑身都痛……” 全身粉碎性骨折啊！还全是都痛。 顾晓情于是没搭理，剥掉他的外套，裤子，自己同样。 一阵风吹来，她猛地一抖。 “啊，用这种方式取暖吗？晓情，这太突然了，我还没心理准……” 那个说没有准备的男人，一边说，一边用健硕火热的身躯贴过来。 顾晓情吓了一跳，“闭嘴！”她伸手抵着他胸膛，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对方看见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话没说完，牙关打颤。 顾晓情真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颤巍巍的曲着手，僵硬的扭动，“赶紧活动一下。” 衣服和裤子湿了后会缠住四肢，给人加大不必要的阻力，还可能勾住一些地方造成致命麻烦。 所以必须得脱掉。 在她努力摒除寒冷带来的刺激时，有灼热的“东西”贴到了小腿处，她惊得抬脚要后退，却听到靳以尧的声音：“是我，别动。” 她硬生生停住。 靳以尧蹲着，轻捏着她的小腿以及脚踝，“哪里痛？” “没地方痛。”的确是不痛，她想，磕是磕到了，但这么一段时间过来，疼痛可能早已经被寒冷压住。 靳以尧并不信，来的路上明明有看到她走路跛了下，于是换了一只脚去捏。 而顾晓情在想：等再过段时间，寒冷彻底使他们失去触觉、痛觉后，他们就会…… “啊！！” 顾晓情叫完后立刻捂住嘴，又撤手说：“不痛，我不痛。” 已经肿了，骨头隐约像是错位，但没见血。 靳以尧摸向自己脱下的那堆衣物，抽出裤腰上的布带子，稍用了些力道的从她小腿缠绕到脚踝处，确保不会再次轻易的移位，才起身说：“行了。” 顾晓情心里小鹿乱跳，“你……” “放心。”黑暗中，靳以尧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我没事，摸摸看，就是手被割了一个小口子，现在血都已经不流了。” 说着，不等她细摸，就又拿起她脱下的毛衣，一个袖子系在她腰上，另一段系在自己手臂上，“抓紧时间，太冷了，你会生病。” 要跳了？ 顾晓情不知是冷还是怕，声线颤抖，“可我们，可能……” 在这样摸瞎的情况，下面到底是什么等着，全是未知。 “没关系。” 靳以尧低头。 灼热的唇压在她额上，带着安抚的力道和温度。 他声音低低的——“我都和你在一起。” 第194章 他伤势比较重 他不怕死，但惜命。 在顾晓情尖叫着摔下去的那一刻，感觉脑子心脏都跟着一空，直到拉住顾晓情后，那空荡荡才瞬间被填满。 掉到什么地方不可怕。 当背脊狠狠撞到岩石时，他死死抱着顾晓情，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让他后来想想都被骇到的念头——他竟然在想一起死都可以！ 然而滚落的时候，他到底是极力求生。 一起死当然不如一起活。 当时坠下是彻底的未知，而现在则多少有了点极限运动的味道。他年轻的时候……当然现在也不老，是玩过这些的，有经验总比没有好。 “听我说。”靳以尧声音压的很沉，“跳下去要尽力全身紧绷，别松懈，入水前听我声音，我喊‘闭气’你就屏息住，抓紧我，一定要抓紧我，在我没抓到你的时候，听到了吗？” “我们……”顾晓情抓着他衣襟，“要不还是找下山的路吧？” 之所以会答应就这么跳下去，是因为她以为靳以尧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好。 但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问题。 “别怕。”靳以尧并不劝，只是和她十指相扣，“没事。相信我，嗯？” 顾晓情沉默，随即捏紧了拳头，用力一点头！ 瀑布上游的水非常湍急，靠岸的地方还好，往中间走，不站稳瞬间都能被冲走。 幸好这边已经没有什么树林遮盖，视线比刚刚要稍微明朗些，虽然还是没有月光，但了胜于无。 至少她能看到靳以尧了，比隐约的轮廓多一点。 瀑布的水温比顾晓情想象中的高，不至于把他们送向天寒地冻，至少比这凌冽的冬风要好上不少。 唯一的缺点就是水声太大了，不仅仅是上面湍急的水流，还是水流砸下的声音。 顾晓情怀疑，自己会不会在冲下去的那一刻，就和靳以尧分开，又或者是呛到水。 “准备好了吗？” 靳以尧的声音就在耳边，顾晓情突然说：“靳以尧，我有点怕。” “不怕，我在这里。”靳以尧抱住她，“闭上眼睛就好。” “嗯。”顾晓情听话的闭上眼睛，宽阔的肩膀把刺骨的寒风全抵挡了。 那一刻，顾晓情察觉到了安心。 她知道自己不怕了，只是有些不放心，不放心……楠楠。 啊——！ 声音哽在喉咙里怎么都不敢喊出口！ 失重的同时沉重的水流砸在身上，尽管一直被护在怀里，顾晓情的脑子却有个声音在尖叫！她紧紧闭着眼，只觉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了。 看不到有看不到的好处，看不到有多高，就不会害怕。但看不到也有坏处，不知道水多深，不知道周围会不会有什么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水…… 震耳欲聋的水声在耳边，顾晓情突然后悔不已——就不应该这么下来的！ 明明还有更安全的方法啊！！ 万一掉下来是意外，而顾啸尚正带着人来找他们呢？！ 思绪完全放飞，然而当耳边爆发出一声“闭气！”时，她还是第一反应狠狠皱起口鼻屏住呼吸。 摔进水里的时候是痛的，如果不是绷紧身子又被他牢牢抱在怀里，这么高的高度摔进水里，八成会骨折。 可她竟然在想这个？ 深潭里的水比她的体温还要高些，顾晓情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一直往底下沉，带着瀑布的冲力和这么高掉下来的重力。 底下会是淤泥还是岩石？ 这个念头才落，她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靳以尧猛地一蹬腿，然后带着她往上浮！ 屏息，屏息。 多长时间了？顾晓情脑子缺氧，看不到距离水面还多远，正是绝望时候，靳以尧凑了过来，吻住她的唇，渡过来一口气。 仿佛快要爆炸的肺部得以喘息。 下一刻，两人越出水面。 耳边是轰隆隆的瀑布坠落声，谁也听不到谁的声音。 但顾晓情能感觉到靳以尧在看自己，然后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见，随即他就带着她往前方游去。 记忆中，这个水潭很大，很深。 但是他们还活着，单单这一点就值得庆幸了。 真好。 只是顾晓情跟着他游，水的阻力越来越大，腿的力气却越来越小…… “顾晓情醒醒。”靳以尧用力拍拍她的脸。 顾晓情终于清醒过来，牙齿打颤，浑身颤抖，她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冷得说话都能咬到舌头，只能勉强发出一个声音，“嗯……” “保持清醒。”靳以尧松了口气，一把她背到背上. 那一刻，他脚几不可见的一软，又立刻挺直。 顾晓情看不到他牙关紧咬的样子，只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笑似的，“你还要指路呢，没你不行。” 宽厚的背部给她带补给了大部分热量，顾晓情抬头，可四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知道是自己在抖，还是靳以尧在抖，她满眼昏黑，寒风和寒冷都变成了一种恐惧，紧紧的攫住了她心口，让她无措到了极点，“我看不到，靳以尧，我看不到。” “别紧张。”靳以尧一步一步往前方走，“你闭上眼睛想想，以前是怎么回家的。” 以前…… 小时候是怎么回家的？ 爸妈在田里干活，她和小伙伴们在这里游泳玩水，天快黑了，爸妈喊人，他们跑出来…… “往右……有一条小路。” “这个路可以下山……” “然后有个坡……” 顾晓情闭着眼，趴在他的背上，声音越来越轻，“翻过这个坡，过去就是我们村，有人家了……” 的确是有人家了。 看到那昏黄的灯光时，靳以尧一口气提起，“晓情，怎么往家里走，先别睡。” “往前走……往下走……”顾晓情艰难的喃喃，眼皮都睁不开了。 靳以尧听到犬吠，呼吸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有了重影。 他用力摇了头，身子都跟着晃了晃，又咬牙往前走了几步。 犬吠越来越响，不远处的门终于打开。 “救……”靳以尧眼前一黑。 顾老婶住在村头最靠山的地方，原本是想看谁家的狗又跑过来吵了，结果才开门，就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她被吓了一大跳！ 再看去，竟然是一男一女！ 两人都穿着非常单薄的衣服，她吓得忙把自己儿子叫出来看。 等醒来的时候，顾晓情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她记得自己和村里小朋友在瀑布那里玩，太阳下山，爸爸妈妈来叫她回家…… 这是她的家。 顾晓情意识昏沉，觉得哪里非常不舒服，转个身子，蹬脚的时候却感受到一阵刺骨的痛！ 她低呼了一声，清醒过来。 “顾小姐，你醒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顾晓情思绪还没彻底回笼，一句话却已经脱口而出：“靳以尧呢？” “靳先生的伤势比较重，我哥送他去医院了。”卢雨走到床边，扶她坐起身，“要喝点什么，还是先吃点东西？” “他伤势比较重……”顾晓情喃喃，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后，就没了动响。 卢雨说什么，靳以尧伤势比较重？ 他伤势比较重？！ 他不是说，就手被割了一下？ 看到顾晓情那震惊和恐惧的表情，卢雨立刻道：“别担心，我已经收到消息，靳先生他没什么危险。” 她话才落下，很快传来脚步声——“晓情醒了？晓情醒了吗？” 卢雨站起身，见林子花来了，就和顾晓情颔首，“你们聊，我去外面。” 林子花是带着楠楠一起的，楠楠眼睛都哭肿了，看到顾晓情那一刻，红肿的大眼又开始往外涌眼泪，“妈妈，妈妈……” 小嗓子沙哑的几乎都喊不出声音来了。 顾晓情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揪紧，伸手去抱她，“楠楠不哭啊。” 楠楠跑到床边，小手臂伸出来搂住她，委屈又害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顾晓情抱住她拍着背，眼泪也跟着下来，“没事，没事，妈妈没事……” 劫后，余生。 林子花在一旁看着，也红了眼，擦了擦眼眶，“幸好人没事，人没事就好” 等情绪缓过去，顾晓情才发现，现在竟然已经是白天。 而昨晚的后续……其实不算复杂。 住山头的顾大婶无意间看到了靳以尧背着顾晓情倒在地上，和儿子一起把人扶进屋里，发现两人都还活着，立刻用电热器给几乎要冻僵的两人驱寒，再裹上被子。 顾大妈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眼力劲儿好，哪怕几年没见，还是一眼看出来顾晓情是谁家闺女。 于是一个电话打给医院，一个电话打到顾斌家里。 顾晓情问到靳以尧的伤势，林子花一脸复杂，支吾道：“那位先生……那个背是看都没眼看了，刮掉好几层皮肉，手心这么大这么深一道口子，脚好像也折了，总之浑身上下都是伤口。” 林子花没说的是，村里医生当时一看就摇头，说治不了。 可能是村里没医疗设备，也可能是被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样子吓到了。 不管是哪个医院都不想摊上人命，所以他被人连夜送到大医院去。 “晓情？”林子花见她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顾晓情“啊——”了声，抬头看她，蓄满眼泪的眼里空洞的又无措。 他说他要死了。 他说想让她原谅他。 可是，他哪怕在跳瀑布的时候，还不断的宽慰她。 她开始觉得，他其实伤势不重，之前是在诓骗她的。 她甚至有问过他哪里受伤。 他随口说全身都痛，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以为他是在缓解气氛，可是有人告诉她，他的的确确遍体鳞伤。 就是这样的人，带着她游过深潭，背着她一步步翻山越岭。 不清楚什么？ 还有什么不清楚？！ 顾晓情的心在颤抖。 第195章 新郎靳以尧 “晓情啊……”林子花看到她神色不太对，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床边来，想要握住她的手又半路缩回去，只是给她盖了盖被子，“那个靳先生人真的好，你能跟着他，妈也放心。” 顾晓情听到这话，心像是被扎了一下，脑子一片混乱，也没做解释。 而林子花见状，表情又复杂起来，“他对是你是好，但是，他上次能帮我们还掉那么多钱，你们的事……他家里人，会同意吗？” 顾晓情轻轻摸着楠楠的发，小孩已经哭累了这会儿正在睡觉，她低垂着眼，“他家里不同意。” “这也没什么办法。”林子花得到了回答，迟疑的抬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她，“毕竟城里人都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他们同意，以后你们住在一起矛盾也多……” 前一刻才彻底认清靳以尧也许过于看重这份感情，现在就不断的听别人强调两人之间有多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还残忍的事吗？ “现在他回去了。”林子花的声音压低了下来，语速也慢了些，“你等脚伤好了，还去找他吗？” 顾晓情抿唇，本来就没有头绪，听到自己母亲这么问，反问道：“妈，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如果他没有拉我，没有跟着我一起摔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林子花没正面回答，而是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是有了感情就可以在一起的。” “但这是你的事，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肯定知道答案的。” 又过了两天，卢雨一直没有回去，就睡在越野车上搭着的帐篷上。 顾晓情腿脚好了一点后，见天气不错，就带着楠楠上山走走。 她去了瀑布边前，看着那近乎飞流三几千尺的壮观景象，如果是白天让她这么跳下来，她可能光看看这个阵仗就不敢了。当时靳以尧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是怎么带着她游出来的？ “妈妈。”楠楠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这里好吵哦。” 是瀑布落下的声音。 顾晓情应了没有再看，带着楠楠往上走。 天色明亮，这些道路都染上了点熟悉的色彩，和小时候的记忆合二为一。 她回到那天顾啸尚带他们走的那条小路。 滑倒的痕迹都还在。 这边虽然是悬崖峭壁，但是再走一段路，坡度就没那么抖了，也能有了下去的小路，虽然被野草覆盖，并没有多少人走。她还是下去了，楠楠也不怕，只是紧紧捏着她的手不撒开。 走到树林里，能看到原本两人扛着的那棵大树也掉在底下，许多野草被压扁已经无法复原，两人滑下来的痕迹两天了也能隐约看出来。 晚上看上去那么阴森恐怖，白天看上去，褪去几分吓人色彩，但非常多枯败的荆棘，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 顾晓情没有再过去了，因为楠楠一直都跟着，她怕顾忌不到孩子。 但是，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红色。 枯败的草都是黄色的，但是有一堆，被献血给染上了褐红色。 像是被谁紧紧捏在手里过一样。 顾晓情没走过去，只是站着，想他怎么受伤，他摔下来磕到了石头，滚落的时候撞到了树桩。他像是铠甲一样保护了她，却忘了他自己也不过是肉体凡胎。 当真正让顾晓情后怕的是，这片树林在往下，堆放着非常多尖利的石头，像是别处挖山填到这里一样。 也许是有什么工程。 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停下来，摔下去，谁都交代在这里了。 顾晓情呼吸有些冷，她觉得脚突然特别痛，痛到自己都已经没有办法站稳了。她抱着楠楠，坐在地上看。 楠楠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只是沉默着搂住她，也不说什么话。 下午，顾晓情收到了一条短信。 一个奇怪的不符合现在营业厅手机号的数字发来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床上，她靠在熟睡的男人怀中自拍的，还有一张则是一个高大的没穿衣服的背影，正往浴室走去。 第一张有拍到正脸，是靳以尧，第二张就算没有正脸，她也能知道，那是谁。 难道现在所有人示威的手段，都是发这样的艳照吗？ 当初收到白卉的彩信时，她失望又绝望，恨不得就这么和渣男一拍两散。 但这一次，她从头到尾都知道靳以尧不是自愿的，他被陷害了，他只是中计…… 如果同生共死过，她还不能确定靳以尧对自己的感情，那么这一次真的白摔了。 照片上靳以尧没有受伤的痕迹，俨然就是金秀盈生日那天发生的事。 顾晓情手指轻轻的压着照片，卢雨走了进来，“是靳先生给您寄的包裹。” “谢谢。”她都还不知道这么个小村庄里都通上快递了。 顾晓情用钥匙划开箱子的胶带，无意间发现楠楠盘着腿，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显然是实在没安全感。 “坐过来，靳叔叔寄的包裹。” 楠楠这才到她身边小心的坐着，然后小声的说：“靳叔叔那天也没有醒来。” “他现在已经安全了。”顾晓情揉揉她脑袋，箱子虽然很大但也不重，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毛绒玩具。 顾晓情把毛绒熊上下都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有其他“机关”“玄机”，就转而给了楠楠，说这是靳以尧送给她的礼物，熊拿开后，看到用泡沫包裹着的一个铁盒子。 盒子图案十分精美，触手却非常冰冷。 顾晓情拿起它，打开小小的开关，“啪嗒”一声盒子开了。 翻开盖，是一份红色的有着鎏金字体的请柬。 看着那份请柬，顾晓情呼吸一紧。 “妈妈？”抱着毛绒熊的楠楠好奇是什么东西，转头看她，又探头看箱子。 顾晓情放下仿佛会扎手的铁盒子，取出了纸质非常好的婚礼请柬。 如果不是卢雨说这是靳以尧送给她的，结合金秀盈发的短信，她都要认为这是金秀盈在挑衅她了。 痛，心当然是痛的。 她甚至能在下一刻直接把这东西，撕了，然后扔的远远的！ 可是不行。 顾晓情翻开请柬，新郎靳以尧，新娘金秀盈。 婚礼地址在r城金悦大酒店，举行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 第196章 选择 卢雨还没有走，顾晓情抬头看她。 “也许盒子里还有东西。”她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像是“也许”。 顾晓情把铁盒子重新拿起来，发现底下压着一张纸，拿起来才发现是个单薄的自制简易信封，里面放着一张支票，七百二十八万元整，这是她欠他的所有钱。 这快递到底是谁给的？ 真的是靳以尧吗，难道不是金秀盈又或者邱婉玲？ 顾晓情不解，捏着支票许久才抬头看卢雨，“你知道她什么意思吗？” 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个箱子上并没有什么快递单子，所以并不是什么快递公司送过来的，很可能是卢雨亲自去拿，亲自送来，所以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东西。 “靳先生还在医院。”卢雨说：“身上的伤势没那么快好，但靳夫人的意思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要抬到婚礼现场。” 还有一口气…… 他到底伤的多重？ 顾晓情又要开始走神，却被卢雨及时拉回来，她说：“靳先生具体的意思都在这个铁箱子里了，如果您选择拿上请柬，就把支票撕了，我送您去。如果您拿了支票就把请柬撕了，我带着支票回去。” 虽然她说的很复杂，但意思却非常简单。 这两样都是靳以尧送的。 请柬和支票二选一。 如果选支票，那么她可以把这笔钱让卢雨带回去，也就是表面上的债款还清，两人以后生死不见。 如果选请柬，就表示她要去参加他的婚礼，离开这个村庄回到城市里、回到他身边去，等待他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但无论哪一个，他都要娶金秀盈。 这是不变的事实。 以后，南府不再是他的家。 他有了新妻，等身上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他们会去度蜜月，金秀盈会怀上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靳以尧并不讨厌孩子甚至可以说喜欢，然后，他哪怕不喜欢金秀盈，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记住他们的纪念日，记住他们的生日，分出去一点、两点……很多点的关注。 或许他还是爱她的，或许也还在一直找着办法权衡，但这个世界对每个人始终都是公平的，有舍有得。 他会在完整的家庭里迷失自己。 然后迷失于她和楠楠在南府等着，金秀盈和孩子在靳家等着，这种表面的平衡里。 一拖再拖。 婚姻的第三者。 私生女。 顾晓情紧紧抓着箱子，根本没办法稳住心态，也没办法轻易的做出抉择。 “您有几个小时考虑。”卢雨说着看了眼腕表，“这里回r城市一共六个小时，最晚明天上午九点，您必须做出决定。”说完，她就离开了，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室内回归于安静，可这样的安静让顾晓情无所适从。 “妈妈，这个是什么？”楠楠还不认识字，指着红色本子上的鎏金大字。 “婚礼请柬。” “婚礼？”楠楠歪头，“婚礼是什么？是结婚吗？” “对。”顾晓情摸着楠楠的脸蛋，心里的犹疑和争执攀升到了顶点。她要相信靳以尧没错，但她不相信时间，不相信邱婉玲和金秀盈会放过她，她无所谓，但就是楠楠…… 楠楠原本还要再问，可下一刻就听到妈妈问——“宝宝，喜欢外婆吗？” 楠楠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小孩都敏感，立刻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她。 要让她把女儿放在村里…… 她妈妈身体不好，顾斌又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所以顾晓情根本也放不下心，抿唇看她，“楠楠，妈妈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都还没说呢，楠楠的眼泪先下来了，丢掉了手里的熊，紧紧的抱住她，“呜呜，妈妈……” “哭什么。”顾晓情揉揉她脑袋，“妈妈只是想要和你说……” 真的要说吗？ 如果…… “嗯？”楠楠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她，“说什么？” “靳叔叔是你爸爸。”顾晓情话出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幼儿园里那么多小朋友有爸爸妈妈，靳叔叔从一开始就是你的爸爸，真的爸爸。” 楠楠眼泪挂在睫毛上，半天才眨了一下，似乎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 “明天，他就要和另外一个阿姨结婚了。” 楠楠又眨了一下眼，“爸爸？” “对。”顾晓情说：“如果我们回城市里去，他只能花很少的时间来陪我们，因为他还要陪另外一位阿姨，他以后也会有孩子，那些孩子会叫他爸爸……而你，在有其他人的地方，不能叫他爸爸，只能叫叔叔。” 楠楠还是个小孩子，没办法理会这么长的话，只是眼泪收住了。 “这样，我们还要回去吗？” “回哪里去？” “回r城，楠楠你从到大都在那里。” 楠楠点点头。 “你听懂妈妈说的话了吗？” 楠楠点点头，又很快的摇摇头，然后很呆呆的说：“叔叔是我爸爸，他要结婚了，然后我们要回去。” “对。”顾晓情重复问了一遍：“你要回去吗？” 楠楠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立刻摇头，“不要不要。”然后把她抱得更紧。 顾晓情不知道为什么她两个反应截然相反，抱住她，“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楠楠，告诉说妈妈。” “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楠楠声音含糊，拥抱得把自己小脸蛋都挤得变形了，还是不肯撒手，“妈妈你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顾晓情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亲。 女儿没有办法给出有偏向性的意见，她留或者走和家里也有关系，于是顾晓情当晚在饭桌上提出来了。 她没说去留选择，只是说了句“我过几天就要走。” 话一落，林子花和顾斌两人的脸色均是一变！ “走什么走！”不等林子花开口，顾斌已经用力和放下筷子，一脸不悦，“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你弟他外出打拼，家里没个晚辈，你妈身体又不好，你让我怎么办？” 林子花摆手，轻轻压住他胳膊，慌慌张张的圆场，“先别生气，先别生气。”她再看向顾晓情时，眼神里已经染上了点急切，“晓情，这事我们改天再说啊。” 第197章 一个圈套 顾斌还是算给妻子面子的，不太客气的扫了一眼顾晓情，到底是没再说下去，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可顾晓情却说：“不能改天，我明天就要走。” “嘭！”顾斌猛地拍桌站起身，抬手指着顾晓情大叫：“你敢走老子现在就打断你的腿！好好一个女孩子就不自珍自爱，去大城市这才几年，连脸皮都不要了，没结婚孩子已经这么大。” 顾晓情揽住被吓到的女儿，向卢雨说：“麻烦带楠楠先进去。” 卢雨没有异议，她负责家里的菜品采购，所以也一直都是他们家里的客人。 孩子和卢雨离开，门关上，顾晓情脸就冷下来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回来也不是因为你，要不是顾啸尚说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以为我会回来？” “啪——！” 一耳光甩下来，顾晓情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林子花吓得眼泪就出来了，立刻去扶她，哭着朝顾斌喊：“还能不能好了，你都多大一把年纪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死！” 顾斌看妻子哭成那样，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但还是没忍住，“你看看她都什么德行，给人当情妇，当小三，为了钱连人性都不要了。” 听到情妇和小三两个词，顾晓情就知道，金秀盈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坐到她爸妈这里来了。 又或者，不是金秀盈而是邱婉玲？ 不，后者没低级到这种程度。 “人性。”顾晓情冷笑了一声，在林子花搀扶下站起身，红肿着一边脸和他对视，“一有不顺心就喝酒，喝醉了打我和妈，还把她打进医院，你忘了？那么长一条木板，你把我手臂打断的事，你忘了？你和我谈人性？你把其他女人叫进家里的时候……” “别说了。”林子花哭着捂住她的嘴，“晓情，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所以你一边对我那么大意见，一边向我学习？” “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吗？”顾晓情嗤笑一声，仿佛这么说真的能让自己感受到快意一般，“你不是觉得我当小三丢脸吗？那行啊，明天他结婚，我去闹婚礼让他们结不成不就行了？” “你敢！！”顾斌瞬间怒意冲天，一脚踹掉桌子。 桌上的饭菜乒乒乓乓的砸了一地，他走到顾晓情和林子花面前。 顾斌揪住求饶的妻子衣襟，随即把她推到旁边，再抓住顾晓情的手用蛮力把她一路推到墙上，然后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他一把揪紧了她的头发，满脸狰狞的恫吓：“你明天要是敢出门，老子今晚就打断你的腿！” 屋里一片狼藉，在气氛最是僵硬的时候，有个声音冷漠的开口：“打扰一下。” 顾斌满脸煞气的转头看去。 原本带着楠楠的卢雨转着脖子，又扭着手腕，然后走到顾斌和顾晓情身边。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拇指摁着他穴道用力一拧，顾斌顿时脸色惨白，痛的连声哀叫，整个人腿都软了。 一旁的林子花好不容易起身，忙走到顾斌身边看他的情况。 顾晓情看了眼卢雨走出来的方向，确定楠楠没出来，才抬手揉头，如果顾斌不是她爸，她早揪着东西都要打回去了！何况，她也套出了自己想要的，顾斌的确知道明天靳以尧结婚的事。 而这件事她都才知道，顾斌按道理是没有任何渠道知道的。 如果说狐狸精和小三是他气不过随口说的，那么刚刚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证明他知道些什么，甚至于拿下什么好处。 卢雨看着顾斌逞凶不行，一脸惧怕，抿唇冷道：“顾小姐想走就能走，倒是您，我想，万一您双腿断了，靳先生应该不介意花钱请一个看护来照顾您下半辈子。” 顾斌被威胁了一顿，脸色非常难看，又恼火的呛声：“我管教我的女儿，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插嘴？！” “我？”卢雨眯眼俯身。 顾斌立刻吓得后退，大叫，“杀人了，救命，杀人了！！” 他竟然也有叫救命的这一天。 卢雨点到为止，不再继续吓唬他，不过直起身子后还是留下一句：“管教女儿，我听见您也已经给了几个巴掌。接下来，您再对顾小姐做什么，我都会从您身上一一讨回来，下手请三思而后行。我并不是在说说而已。” 说完，卢雨就离开了房子，出去回到她的越野里。 顾斌往旁边“呸”了一句，骂骂咧咧的站起身，一边说晦气，一边又恶狠狠瞪顾晓情，“你他妈稍微有点羞耻心明天就不该去！你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你以为自己高攀得起？” “高不高攀是我的事。” 因为顾斌下手不轻，顾晓情的脸颊都已经肿起来了，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不能忍受。 以前挨了打会哭，在知道眼泪无济于事后，她就知道隐忍了。 只是她一直以来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顾斌这幅德行，她妈还能对他这么好，死心塌地的始终如一？ 顾晓情看向正搀扶着顾斌的林子花，对方眼神躲闪显然是没敢和她对视。 难道这个才叫爱情？ 盲目，没有自我，甚至都已经没有自尊和明辨是非的能力。 顾晓情声音哑了下去，把视线从林子花身上转移到顾斌身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没有明说，但是顾斌又不是傻子，当即冷笑，“从你回来那天就知道了，你看看自己行为不检点……” 不等他话说完，顾晓情质问：“你确定是我回来那天，而不是我回来之前就知道了？” 顾斌一噎，挺起胸膛，“那有怎么样，你看看你怎么说话的！” “所以，妈摔的不是偶然？”顾晓情垂在身侧的拳头捏了起来，胸口有一股情绪在冲撞，她觉得失望又觉得难以置信。 被至亲的人欺骗的心情太难以接受，她看向自己的母亲。 而林子花则把头更低了下去。 这无疑是已经承认了。 顾晓情别过脸，“哈”的笑了一声。 那笑干干的，充满自嘲，像是下一刻都能掉出眼泪来，她一字一句的问：“妈，你跟着这个打你的男人，跟顾啸尚，一起把我骗回来？为了骗我回来，你还故意摔了一跤？” 第198章 为了弄死她 林子花不说话，顾斌一身恶脾气，“是又怎么样？你不看看自己苍蝇一样，死皮赖脸缠着别人，我们会想出这个办法让你回来？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羞耻心？”顾晓情哈哈笑，情绪却已经在崩溃边缘，“我做别人小三，做别人狐狸精，我不要羞耻心，死皮赖脸，那欠他的几百万你来还？” “你儿子多出息，欠下那么多赌债，回来黑社会把你们堵得不敢出门。到r城市，我替你们把钱还了，将近六百万，将近六百万……如果不是靳以尧在，你让我怎么还？！” 顾晓情歇斯底里的喊完，又突然笑出声，她似乎是觉得太好笑了，都笑出眼泪，“我可不就是得去卖吗？你有脸说我吗？我在给你宝贝儿子擦屁股，你怎么有脸说我？” 顾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哦对。”顾晓情的声音发颤，“明天靳以尧不是和金秀盈结婚吗？顾啸尚总不会是受了金秀盈指使，故意把我拐到山上，好弄死我吧？” “你胡、胡说！”顾斌表情惊变，话都结巴了，“放他娘的狗屁，他是你弟他人品比你好！你这人真的没半点良心，如果不是我们叫医生，你早在昨天就已经死了！” “哈，那还真得谢谢你们手下留情，没在我和靳以尧昏迷不醒的时候动手补刀杀了我。” 顾斌一把揪住椅子的脚，脸色出奇的黑。 “也就是不知道是你们没下手，还是没机会下手。”顾晓情嘲笑，说：“但你知道吗？靳以尧带那么一身伤回去，顾啸尚为什么要一起走？你觉得，看到靳以尧伤成那样，你儿子现在还能好端端的活着？” “你！！”顾斌那眼睛几乎都要瞪出眼眶来！ “还不赶紧给你的宝贝儿子打个电话确认下，那小命还在不在？” “你闭嘴！” 顾晓情冷笑，“我攀不上人家，你以为帮了这么所谓的一个忙，就能得到天大好处吗？人家捏死你，不还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就在女人面前逞凶斗狠，顾斌你也真的是厉害。” “你他妈……” “我的妈不就在你旁边吗？”顾晓情说完嘴唇一合，都没再去看林子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一走进，就看到楠楠蹲在墙角，抱着靳以尧送的娃娃，委委屈屈的非常隐忍的样子。 顾晓情抱住她。 今晚呛顾斌的话，何尝不是和她自己说。 在大城市里，位高权重的人随便说几句，就能决定小人物的归属，连有着血亲关系的人都能设计骗她，邱婉玲或者金秀盈真的要对她下手，不也是一句话的事吗？ “妈妈。”楠楠抱着她，大眼睛里露出害怕的情绪，“我不喜欢外公，不喜欢这里。” “明天妈妈就带你走。”顾晓情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蛋，认认真真的和她说：“宝宝，相信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 楠楠点点头，“我也会保护好妈妈的。” 顾晓情勾起个笑，然而那个笑容才浮起就沉重的落下。 她看向窗外。 漆黑一片看不到路灯。 出事那天晚上，靳以尧抓着她的手，所以哪怕生死未知，她其实都是不怕的。 跳瀑布，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做过最不可思议的事了，可以后，那样的惊险，都不会再有了。 她原本和靳以尧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应该还金秀盈在一起，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豪门之间的尔虞我诈都不是她能应付得来的，她还有孩子，她可以为了爱情拼一拼，可她不能把孩子给赔进去。 说她是胆小鬼吧。 但能和靳以尧那样的男人相爱过，哪怕仅仅只是似是而非的那么几个月，也足够了。 足够她往后的日子里，有空没空去回忆一下。 所以，别为了她和金秀盈背后的势力对上，别为了她和他一直以来都敬爱的母亲对上。 几个月的相处而已，于他来说，不过万千世界里一次简短的擦肩而过。 会很快忘记的，在忙碌的工作中，在无数的应酬中。 金秀盈会叫人给他准备醒酒汤，会看到他喝醉后人畜无害的样子……她会被那结实有力的臂膀抱住，感受他低下头时一个个轻柔又充满依赖的吻。 如果两人生活中磕磕碰碰吵架了，他会送玫瑰、送项链、送衣服和零食，又或者，他已经找到了更好更娴熟的哄人办法。 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他在爱情路上，也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小孩。 金秀盈怀上他的孩子，他会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变大，触手抚摸神奇的胎动，会在产房外焦灼无比，孩子呱呱落地，他喜极而泣。他会像是一个寻常的父亲，忘记掉曾经有一段，也许都不算刻骨铭心的爱情…… 不管一个人的平生有着怎样的辉煌和成就，他也只是一个有着普通的人，尽管他有不普通的经历，不普通的背景，遇到属于他同样不普通的伴侣。 万籁俱静。 顾晓情怀中的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房间的门却被轻轻的推开。 她抬头，不偏不倚的对上了她母亲的视线。 林子花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哭过的，手里拿着个碗，碗里面放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白煮蛋。看到顾晓情还醒着，林子花显然有些尴尬，想要后退，但她没说话，又还是走进房间。 顾晓情把楠楠安放好。 林子花把鸡蛋递给她，心疼又愧疚的看着她脸颊。 也不是第一次挨顾斌巴掌了，但以前也只有疼的厉害才会煮鸡蛋，那时候家里条件还很贫困。她极力忍着眼泪，想的全是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用知识来保护自己，再也不回来这里。 但是她考上大学了，却发现这个世界上，光有知识还不够。金钱、权势，地位，人脉，无一不是比知识重要，而她才进大学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尽管这个错误到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救赎。 剥了壳的白煮蛋轻轻的压在肿痛的脸颊上，顾晓情垂着眼，知道她留在这里，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第199章 不是亲生的 “我不知道。”林子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措的哽咽，“我是今晚你爸给我看短信的时候，才知道那个靳先生要结婚了，而你是……” “不重要。”顾晓情听不得别人的哭声，特别是自己的妈妈，眼圈跟着红了红，沙哑道：“妈，别说了，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嗯，我的女儿不比谁差。” 林子花说着握住她的手，想要笑又笑不太出来，许久才又说：“这次走了，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顾晓情看着灯光下，她新长出来的半头白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嗯。”她应。 “也好，也好。”林子花连说了两声。 房间里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后，林子花才抽回一只手在衣袋里摸了好一会儿，拿出个盒子。 那是一个金戒指，做工精细精美，也许是因为一直都有妥善保存，所以看上去一如崭新，只有一个地方有块轻微的暗红。 顾斌，绝对不可能买得起这东西送给她，所以…… “这个戒指，是妈当年带出来的。”林子花没看顾晓情，垂着眼，把她的手掌摊开，将戒指放在她掌心上，“豪门是非多，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过程肯定会很辛苦。” 顾晓情心绪顿时乱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恨你爸，恨不得自己没有他这个爸爸。” “但你现在可以不用再恨着了。”林子花抬头看她，那已经染上了许多皱纹的眼，盯着她看了很久，才伸手，小心的摸了摸她鬓角，耳廓，“因为你不是他的孩子。” 顾晓情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看她！ “太久的事情了。”林子花自嘲的笑了下，又低头看她掌心里的金戒指，“我自己也记不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你不用追问我。”她轻轻叹口气，目露哀色，“原本，我就是想着问问你，你自己决定要走还是要留，想清楚了再和我说，我会帮你离开……” 她根本没想到，顾晓情竟然会当着顾斌的面提那样的事。 最后闹得这样的下场。 两个鸡蛋做了热敷，剩下的林子花让顾晓情吃了，晚上她都没怎么吃。 可顾晓情哪里吃得下去？她张口：“我……” “感情上的事，没有配不配。”也不知道林子花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巧打断了顾晓情的话，兀自说了下去，“认定一条道，一路走到底。一路上当然会有很多困难也会有很多不同的声音，说你这样不值得，说你这样没有好结果……但别怕，只要你确认自己的目的，走下去就可以。” “你已经长大了，决定了就去做，赢要赢的漂亮，输也要输得起。” 这一晚上，林子花那些轻且缓的话语，让顾晓情对她懦弱无能的印象彻底改观。 尽管她没有解释前后，但顾晓情知道了，她不是不会反抗，只是因为在经历某件事后认定了顾斌，所以任打任骂都无所谓而已。本性难移，顾斌嗜酒，他暴力，做再多的承诺都没有用，这个没办法轻易改变。 所以，她对于他的认定，不一定是感情，也可能仅仅是一份倚靠。 林子花走后，顾晓情躺在床上，看着陈旧的天花板，数着自己律动并不寻常的心跳声，久久未睡。 她妈把金戒指给她干什么？ 豪门是非多，道理大家都懂，但她妈一个从小农村里长大的妇人，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顾斌的女儿……又能是谁的？ 二十多年，如果她不是顾斌的女儿，顾斌每次喝醉发脾气，怎么从来没有说漏嘴一次？ 顾晓情侧过头，陈旧的红木柜子上依次叠放着请柬，信封，戒指。 格格不入的三样，全不是属于这里。 顾晓情整夜未眠。 公鸡打鸣叫醒了村里的人。 顾晓情转头，发现天已经微微亮，屋内屋外的温差让玻璃起了雾，看不见外面具体什么情况，白蒙蒙一片。 起床后走到外面，才发现竟然下雪了。 一眼望过去，银装素裹，特别是那些田野，一块块四四方方的仿佛是奶油蛋糕，有些还露出一点青菜的嫩绿。 “哇！”楠楠最开心，全副武装好就拉着顾晓情跑进雪地里。 这太漂亮了，然而就是太漂亮了…… 顾晓情看向村里惟一一条公路。 竹白村地处偏僻，多的是年迈的老人和一些留守儿童，青年壮年大多外出打工，所以村里年间才会热闹起来。这一夜大雪过后，道路上车辙稀少，厚重的大雪可能也不会有人去处理。 雪还纷纷。 卢雨在车里开了暖气，不多会儿车窗上被掸了大部分的残雪就化了，她打开车门，和顾晓情打了声招呼：“路可能不太好开，如果顾小姐您考虑好了，我们就提前动身吧。” “吃过早饭再走吧。”顾晓情说。 早饭饭桌上顾斌不在，昨晚他放下狠话，现在顾晓情却执意要走，显然是公然打了他的脸，按照他的个性也不可能坐得住，大家心里都清楚，谁也没有提。 除了卢雨精神奕奕意外，不管是顾晓情还是林子花，两人的精神都不好。 特别是林子花，上了年纪的人作息稍一不好，黑眼圈就明显的很，她把两个小塑料袋递给顾晓情，“我看孩子爱吃，连夜做了点，带回去热着吃也还有两天。” 一袋包子一袋花卷。 顾晓情拒绝的话在口中流转很久，最后还是接下，“嗯，谢谢妈。” 临走的时候，顾晓情把一个厚重信封交给她，“这里有点现钱，马上过年了，家里又才安稳下来肯定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拿着用。别指望顾啸尚能带回来多少钱，也让……也让他放心，顾啸尚不会出什么事，我昨晚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林子花连连的“哎”了两声，接过钱又还给她，“我们这里也用不到多少钱，前两个月还有次募捐，家里重新装修的钱都是村里出的。你在外面开销大，钱就自己拿着，也少惹点闲话，听话啊。” “惹不惹闲话也不是现在这么几万块钱能决定的。”顾晓情说：“我现在做直播，收入很好，来钱绝对没问题，你别担心了，时间不早我真得走了，你回去吧。” “好、好。”林子花抓着她的手，要松开的时候眼泪却掉了下来，哽咽道：“妈对不起你……”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顾晓情一把抱住了她，低头的时候用手指迅速揩走眼泪，然后笑着和她分开，“你俩好好过吧，他……也是有改变的。” “哎。”林子花也别过头擦眼泪。 顾晓情再把钱放到她手里，“拿着，不然我走不安心了。” 林子花收下钱，又走到卢雨面前。 卢雨看她那架势，就抬手拒绝，笑道：“阿姨您放心，我开车稳，一定把顾小姐安全送到地方。” 分别耽误了二十分钟，一行人才上路。 楠楠在车内，往车后窗看，看着站在原地方没回去的林子花，她转头和自己妈妈说：“外婆舍不得我们。” “嗯。”顾晓情揉揉她脑袋，“楠楠也舍不得外婆是不是？” 楠楠点点头，“外婆很好的。” 顾晓情心一阵酸涩，泪意差点忍不住。 她虽然没哭出来，但楠楠仿佛也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关系，我把娃娃放在家里了哦！” “娃娃？” “泥娃娃，妈妈和我的。”楠楠指指她又指指自己，露着一排小小的牙齿笑，“这样外婆在想我们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啦。” 顾晓情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泥人带出来了，有些诧异，但随即也就笑了，揉揉她脑袋，“我们楠楠真棒。” “嘿嘿。”楠楠大眼弯弯。来自妈妈的一波夸奖，她当然很受用。 第200章 顾晓情的选择 军绿色的越野车在白茫茫的道路中前行，就像是一只有着矫捷身手的豹子。 顾晓情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和赶回来那夜截然不同，白雪把一切都覆盖了，不管秋日还有多少挣扎和不甘心，多依依不舍和念念不忘，该来的寒冷还是会来。 ———— “不想换这个，痛。” r城靳家别墅园，靳以尧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佣人送来的西装礼服。 “夫人说，您必须穿上。”佣人也是硬着头皮，毕竟谁也不好得罪，不管是谁生气了遭殃的都是他们这些下人，“我们动作会很小心的，不会蹭到您伤口。” “衬衫太紧怎么可能不蹭到？”靳以尧不配合，“别说那些废话，不行的话你叫夫人来。” ———— 将近两个小时后，车子离开了小村落，进入城市地段。 白雪抛到身后，城市有了“并不寒冷”的欺人表象。 所有的事情都有表面，就像下雪了不一定冷，不下雪不一定不冷。一个人真正难受的时候，表情也许没有什么变化，当寄托于用表情来传达自己的情绪，无非是在期待回应。 同样的，真正的离别不一定要有什么形式，不一定要和谁说清楚讲明白。 不告而别才是真正的诀别，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自己要走，索求的只是对方的挽留或者退让。 “就在前面麻烦停一下。”顾晓情说。 卢雨依言照做，却有些不解，“怎么，有什么事吗？” ———— “痛的厉害？”邱婉玲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大儿子一副重伤不治的样子，放下随手的热茶，“让医生给你擦止痛药，婚礼你别想就这么穿着病号服上去，也别指望能坐在轮椅上！” “我站不起来。”靳以尧说。 “我会让人扶着你。”邱婉玲睨着他，“你也就是被迷了心智，但也正常，人人都有叛逆的时候你就是来的晚了点，等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靳以尧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的样子，“母亲大人英明。” 邱婉玲装作听不懂他话里面的阴阳怪气，余光瞧见门口有人，便抬高了点声音，“医生来了？” “夫人好，大少爷好。”来者是个五官周正的中年男子，身穿白大褂，同来的还有个背着医药箱的女护士。 “给大少爷的换新的止痛药，他得换衣服。” 医生一板一眼的答：“是。” ———— “顾小姐？”卢雨看着递到面前的请柬和装着支票的信封，不解的看向顾晓情，“您这是什么意思？” “支票劳烦您带还给靳以尧。”顾晓情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语气温温柔柔的，十分平静的样子，“这几天多谢你照顾了，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 靳以尧换了西装，面无表情的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摆弄。 邱婉玲也就在一旁看着，省得他明明是对她有意见，却迁怒佣人。 “手怎么样了？” “我身上的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您不比我清楚？”靳以尧语无起伏的回答。 “我当然清楚。”邱婉玲在椅子上坐下，难得看到他和自己摆脸色，也没恼，只是勾起唇露出个冷笑，“我还知道如果再晚一点，我引以为傲的儿子就要变成个瘸子了。” 靳以尧没说话。 “但我看你，宁愿当个瘸子，也不想在英雄救美后离开吧？” “呵，您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得起我对她的感情。”靳以尧看了邱婉玲一眼，就收回视线，一字一顿，“她哪里值我一条腿。” ———— 楠楠攥着自家妈妈的小手儿，有些迟疑的回头看看那辆大车子，然后说：“我们要去哪儿呀？” “我们去超市。”顾晓情牵着她。 顾晓情买了一份旅游手册，打开地图以及几个著名点的旅游景点，给女儿选择，“宝宝，你看看喜欢哪个地方？” “我们要去玩吗？”楠楠歪着脑袋问。 “对。”顾晓情应声：“想去哪里玩？” “想去……”楠楠的眼睛在几个漂亮的图片里来回转，最后点了一个有很多鲜花的地方，“我喜欢这个。” “楠楠喜欢花？” 那是s市。 因为图片全部都是隔壁几个省市，s市也在里面，她没办法隔开来，只是没想到她刚好就选到了这个。 楠楠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点点头，“我喜欢花！” “好。” ———— “这样就好。”邱婉玲翻开目前宾客的送礼单子，话语不紧不慢，“只要你自己能把握分寸，谁也不想干预你的私生活。而盈盈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她是金家唯一一个闺女，老金家的事业以后肯定是要落到你头上……” “给靳以辰管吧。” “嗯？” “他也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管事说不过去。” “以辰的工作我会安排，金铭是你岳父，金家是盈盈婆家，你让你弟去接手算怎么个事？” “都是靳家的，又没差别。”靳以尧不以为意。 邱婉玲察觉到些什么，合上礼品单，把声音压低，“你知道今天婚礼现场会来什么人吧？” “不知道。”靳以尧脸上，有抹仿佛已经成了面具的似笑非笑，“所有的事情不是您和金秀盈他父母经手策划的吗？我这才断了腿，能知道些什么。” “省市政委的人有空的，差不多都来了。” “是么。” “和靳家有过商业往来的基本上也都会到。” “哦，这样。” 看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邱婉玲站起身，“我只是告诉你，今天不是玩玩而已，就算那个女人来捣乱，或者你有什么安排，我也绝对会让这场婚礼，万无一失的继续进行下去。” 她并不在意自己大儿子此时此刻无礼的态度。 因为她知道，他也仅仅只能用这方法，来宣泄他内心的布满。而这一面，不过只是露给她看，一到外人面前，他再不是靳以尧，不是她邱婉玲的儿子，而是靳氏的总裁，年轻又成就非凡的首席执行官。 今天的排场，邱婉玲相信以前的大儿子知道轻重不会乱来，但现在的靳以尧她不能保证，他都能做出连夜追到人家山沟沟里去的事，还一身伤回来，谁能保证今天会不会故意自己砸场子？ 不过幸好，从他的态度来看，今天的事是打算顺着来了。 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好脸色，别真的为了谁冲昏头脑，做出些让他们和金家闹笑话的事就好。 她一离开，靳以尧就拿起手机。 静音模式下的手机屏幕里有一条未查看的新信息。 是卢雨发来的。 第201章 现场直播 因为让卢雨停车的时候是在l市，所以去s市得转一趟车，没记错金秀盈的家就在那。也不知道是不是苍天弄人，金秀盈想方设法嫁到了r城，她却带着女儿去了她的城市。 可这也就是身份差距，所以金秀盈都不算是想方设法，只要耍点小手段，千万的压力就到了靳以尧身上。 顾晓情相信他是身不由己，她已经不怨他着了道，不在这里等着以后还有各种手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来了……也算是早解脱。 楠楠从始至终都很安静，认真走路，因为顾晓情的步伐幅度对于她来说稍微有些大了。 拎着林子花连夜做的两袋面食，顾晓情带着楠楠坐上了开往s市的大巴。 “妈妈我们去哪儿呀……”楠楠坐在她腿上，正忐忑又有点好奇巴巴的往着窗外看。 顾晓情拿手垫着她额头，省得直接磕车玻璃上，用着特别温柔的语气说：“宝宝不是要去看花吗？妈妈带你去看呀……” “可是，冬天没有花呀？”楠楠歪头。 “过段时间，春天就到了啊。” “咦。”楠楠眨眨眼，似乎被说服了，但很快又嘻笑出声，“春天这么快到呀？” 顾晓情捏捏她的脸蛋，笑，“嗯，很快。” 到了s市已经下午两点，这个对她来说还非常陌生的城市，顾晓情什么都没看，取了点钱就带女儿去吃饭，再找了个酒店暂时住下来。 定的是大床房，单人间的床太小了，容她和楠楠晚上容易睡不好。 至于r城的房子……顾晓情很快就联系到房屋中介所，把房子消息给登记上去，等待其他人来购买。 事情做完，顾晓情一颗心就空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抓紧找住所，买设备，继续自己的直播工作。距离上次直播都已经一个星期过去，平台的人应该是看她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所以这个月也没有催她，但过几天，就要发工资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却像是没了电量的电器，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楠楠在一旁抓着被角，“哼哧哼哧”的努力。 顾晓情转头看去。 “妈妈睡觉要盖被子……”楠楠说。 “妈妈不想睡觉。”话是这么说，顾晓情抱女儿上来。 楠楠自觉的蹬掉了小鞋子，没一会儿就窝到了她怀里。 小孩儿体温高，顾晓情抱着这个小暖炉，恍惚中不能控制的想起了靳以尧。 他现在在准备婚礼，和金秀盈的婚礼即将开始了。 而他和她之间也就彻底结束了，不需要他为难，不需要他去反抗别人，也不需要她委屈。人很累，虽然生活还要继续，虽然离开谁都要过的很好，但就这一天…… 就让她颓废和萎靡这么一天吧，太累了，实在是太累。 手机划开微博软件，铺天盖地是靳以尧今天要结婚的消息，对方是豪门千金，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靳以尧竟然在这样舆论至上的社交论坛里，也有许多拥趸者，他们大多评论是自己的老公终于成为别人家了之类的玩笑。 靳家肯定能控制舆论的，婚礼这么漫天写，靳以尧的消息却秘而不宣。 原本就高贵的靳家别墅园，在摄像师的手下变得就像是一个神秘古堡一样，充斥着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 顾晓情看过一句话，人在什么时候最心痛，甚至于久久不能释怀，那是在差之毫厘时候。 感情虽然重要，但家世这一点，却怎么也不是可以用“毫厘”来解释的。 靳以尧给她请柬，是想让她去婚礼现场抢新郎，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给其他女人戴上戒指？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别说靳以尧那么理智的人，如果这场婚礼有拒绝的机会，他都不可能放任情况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靳氏年轻的总裁大婚，今天会场得有多热闹？ 所以，没有青草地，没有大交谈，在酒店里也已经足够了。酒店肯定已经清场过，甚至于从几天前开始就不接纳客人，这几天还住客的宾客要么暂时转移要么赔钱离店。 今天婚礼排场大，来往客人的身份都十分矜贵，必须要做好安保措施。 靳以尧怎么可能跟着她走？ 邱婉玲怎么可能让他做这么任性和大逆不道的事？ 所以，她带不走靳以尧。 就算事出万一，靳以尧能为了她和家里人反目，那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喜欢他，只会希望拥有更多能让他快乐和幸福的事物，他孝顺敬老，这是品质，她不能让他在这个年纪在这个地位和家里人闹翻，尽管他已经掌握了靳氏的实权。 “成全”这两个字，比划这么少，写起来多简单。 可真要做，却是抽筋刮骨的痛…… “这个，是上次mary阿姨送我去的大房子。”楠楠指着她屏幕上的图片，又说：“上次我们有见到一个凶凶的婆婆。” “婆婆？” “是呀！那个婆婆很漂亮，但都不会笑的。”回想起来，楠楠显然心有余悸，“她的指甲这~~么长，一低头，眼睛里都会冒火哦，她一张嘴巴，就会把小孩子给吞掉！” 顾晓情原本心情紧张，听到女儿的形容后却又哭笑不得，“谁和你说的啊……” “我自己看到的呀。”楠楠却哼哼唧唧的说：“这个大房子里有怪婆婆，所以我们才不要再去了。” 顾晓情一怔，她形容的，是白卉吗？ 她还以为她说的是邱婉玲，但白卉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是她嘴里的婆婆。 “我们不去。”顾晓情划着手机里的图片给她看，“找找里面有没有爸爸好不好？” 听到自家妈妈说靳叔叔是爸爸，楠楠都有点小害羞，轻轻的应了一声就伸出一个手指，跟着她一起做滑动的动作。 有靳以尧的照片，但几乎全部都是网传的那些采取正规途径的照片，比如财经报道等等。 近照和生活照几乎是没有的。 楠楠指着那抿着薄唇，眉目棱角都显得锐利的靳以尧照片，“这个是爸爸，但他又不像，我爸爸可酷了。又帅又好，笑起来更好看。” “嗯。”顾晓情笑，视线转到另外一个笑容腼腆又举止有度的女人身上。 金秀盈，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大家闺秀，最对得上邱婉玲胃口的儿媳。哪怕年代不同，“大家闺秀”四个字的涵义渐渐发生了变化，但涵养和家世，这两点永远都不会变。 家世…… 她妈妈说她不是顾斌的女儿。 但又怎么样？ 现在，她已经沦为生父不详的私生女了吗？ 思绪走神，顾晓情无意间关掉手机，而楠楠想要找回照片，伸手戳了两下，随即手机就“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信息提示铃声和震动是一起的，所以手指就疯狂震动。 楠楠“哇”了一下显然是被吓到了，立刻扑到自己妈妈怀中。 顾晓情回过神，轻拍着她的肩，“没事没事”，拿起手机，才看到自己的qq界面被点开来，而消息也终于响完，是张一杰。 划到消息最上面。 几天前：“带你玩游戏。” ——“人呢？” ——“不直播了吗，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拍了两张照片而已啊，如果你不开心我就删掉。” ——“呼叫童话，呼叫童话。” ——“你是在躲着我吗……” ——“哈喽？失踪了？你直播间都炸了啊……” …… 一天前：“你不会不！开！播！了吧……” 两个小时前：“童话你不是r城人吗？今天那个靳氏的老总结婚，我没女伴，你和我一起来呗？我今天开户外，一个人出场太没面子啦……” 开户外，户外直播？！ 顾晓情心里一跳，点开手机的直播软件，再进了张一杰的直播房间。 进入瞬间就被卡的不能动，等缓过来，弹幕疯狂都在刷。 顾晓情屏蔽掉弹幕，直播画面显露，那是个大会场，雕梁画栋，精美花艺巨大的灯球，让人完全想不出来这是临时布置的婚礼现场。 张一杰没露脸，但转镜的时候偶尔也会扫到，他正说：“兄弟们，不丢人啊，妹子没追到那当然就得洁身自好，呸呸，追到以后也得洁身自好。再说了，咱看看，形单影只的也不仅是我一个人……” 他这边已经不是外围了，许多顾晓情跟着靳以尧见到过的面孔都出现了，今天的排场果然是大。 “哈哈哈，童话妹子的粉丝也来了啊，欢迎欢迎，但你现在要催播找我还太早，我保证，以后等我俩在一起，你一催我立刻催她，让她来露脸给你们直播！叫我露脸？我还是给你们看看咱流量和用户数量第一的社交软件某老总侧颜好了……” 靳家的佣人出现了几个……顾晓情在他的直播视频里找，突然心口一窒——邱婉玲露脸了！ 虽然张一杰很快把直播画面给转开了，但顾晓情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楠楠靠着她，大眼睛也盯着手机屏幕看，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她动了动小嘴唇显然想说什么，然而抬头看了看妈妈后，又忍住了，低头继续看。 第202章 简直太难受了 随着张一杰的插科打诨，时间慢慢过去。 ——“现在说话的那个？呐，我手机调放大很模糊，你们将就着看啊，那是靳夫人，靳总的妈妈。很有气质是不是？像古时候那些母仪天下的皇后，嗯，现在应该是皇太后。” ——“新郎新娘是不是真爱？这个我怎么知道，但我听说新娘才二十二岁，一般来说大家都会谈恋爱个几年吧，所以……”字面意思她太小，否决为爱结婚的可能。 那能为了什么？当然是利益联姻。 ——“新娘我目前也没看到，但照片上看看都知道很漂亮啊。” ——“给你们看的大佬也很多了吧，你看，那个是xxx的x老，那个是xx的副总，那是……” 婚礼正式开始的时候，张一杰就不说话了。 顾晓情看着屏幕。 主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副排灯光亮了，蓝色的灯球亮着，让原本还金碧辉煌的会场顿时漂亮得如同梦境般美轮美奂，灯光聚焦下，靳以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台上。 他的轮廓深邃，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眉峰冰冷而坚硬。 浪漫的地毯走道边上，摄影师乘坐在移动轨道十分缓慢的滑轮椅上，扛着摄像机给美丽的新娘拍摄。 摄影下来的画面适时同步在婚礼另外一个大屏幕上。 会场优雅动听的背景音乐促使了大家对这一场婚礼的沉迷，仿佛这已经不仅仅是两个年轻要结婚，而是一场盛世且浪漫的秀。 金秀盈真漂亮。 皮肤白，五官精致，走到靳以尧身边，两人身高差距也浪漫的引人遐想。 他会抱着她托着她的臀，低头亲吻。 又或者更亲昵，她夹着他的腰，笑得乐不可支…… 恍惚中，顾晓情看到了自己。 看到自己站在靳以尧的面前…… 她的手被他抬起，金属圈缓缓的套入手指，“嫁给我……” 然而现场静默一片，幸好主持人非常圆滑的在这个沉默的时间段说足了热络气氛的话，金秀盈害羞的帮靳以尧戴进戒指，靳以尧始终面无表情。 摄影机落到他手上。 刚好戒指套进一半，靳以尧就抽了手，任由戒指卡在节骨处，随即双手插进西裤兜里。 众人茫然，但司仪很快缓解了这个尴尬，让仪式继续进行下去。 靳以尧笔直的站在台上，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顾晓情看不到他脸上的伤，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很淡。 “他在看着什么笑？”仪式现场距离宾客席都挺远的，张一杰悄悄的说，然后顺着他把手机镜头移到不远处一个桌子上，那边还有一个空位，显然是有人没来。 “我的天，这大佬的婚礼还有人会不来吗？”他小声的说，突然周围响起一阵哗然。张一杰立刻把镜头转回去，就见新娘踮起脚亲了新郎。 镜头里，穿着高跟鞋的金秀盈羞红了脸，樱唇嘟着轻触薄唇，画面清晰的投映。 现场哗然和掌声没停歇。 一直没反应的靳以尧，突然扣住了她的腰，闭上眼加深这个吻。 顾晓情手指一颤，立刻要去关直播，但直播画面被她锁定了，立刻点关闭并没有回到手机原始页面。她又胡乱的按了好几下，才终于解锁屏幕关掉画面。 心跳的太快了，顾晓情张了张嘴巴，要说些什么，又卡在喉咙里。 “妈妈……”楠楠担心的叫她。 “没事，没事。”顾晓情揉揉她脑袋，“妈妈去上个厕所。” 顾晓情很平静很沉稳的走进洗手间，可是转动反锁按钮的手却在颤抖，手指磕在玻璃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太安静了，太安静以至于耳边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不管是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全部都是靳以尧亲吻金秀盈的画面。 他们都已经上过床，做过更过分的事，为什么她却连个亲吻都看不下去？ 难受。 顾晓情站在洗手池前，双手紧紧抓着盥洗的瓷盆边沿，视线渐渐模糊，泪水砸下，清明的视线再次模糊。 简直太难受了…… 受伤还没好彻底的脚已经站不住，她缓缓的蹲下，咬住了握拳的手。 眼泪一颗颗落下，她小小的呜咽了一声，就把所有的声音和情绪都咽回到肚子里。 “妈妈……” “妈妈。” “妈妈在。”顾晓情立刻擦掉眼泪，起看到镜子里自己竟然眼睛红肿，她忙洗了把脸，才打开洗手间的门。 “妈妈不要哭……”楠楠一把抱住了她的脚，小声的哭，“呜呜呜……妈妈……” “没事没事。”顾晓情抱起她，眼泪止不住，却还是拍着她的背，“妈妈就是沙子进眼睛里了，没哭，宝宝也不哭啊……” 楠楠呜呜咽咽的趴在她肩上，抽嗒嗒的掉眼泪。 “没事了。” “呜呜，嗯呜呜……” 好半天，孩子哭累了。 顾晓情抱着她在床上，灯从白天亮到了黑夜。 手机又响了。 顾晓情怕吵到孩子，立刻拿起，发现是条qq信息。 张一杰：“吃了一吨狗粮，回来例行呼叫童话小姐姐~” 顾晓情手指落在回复框里很久，要写点什么，手机又震了震：“你在？！我看到系统显示你在输入中！！” 她回复了个微笑的表情。 对方立刻弹了个语音邀请，她看了眼睡着的孩子，悄声的抽出手，可楠楠睡梦中却仿佛还有意识一样，抱紧了她。顾晓情挂断语音，回复：楠楠还在睡，不能吵着她。 于是张一杰打了半天的字：你这么久没直播是不是因为之前在街上遇到我？我当时真的只是控制不住拍了个照片而已，后来给你发照片也没其他意思，你这么久不出现，平台都找我了，还以为是我和你说了什么。 顾晓情很少会用到手机，打字也不快，解释道：没有，妈妈生病了，回家一趟。 张一杰：那就好，那今天会恢复直播吗？我带你玩游戏啊~~ 顾晓情抿唇，回：还不行，我现在在外面，直播的设备以及乐器都没有，置办需要一段时间。 张一杰：你和……男朋友掰了？ 顾晓情没回复，对方又连忙发消息过来：我没其他意思，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现在是不是也没地方住？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来我家吧，我一个人住，房子挺大的，直播的设备有两套，都是独立房间。我不是和你客气一下啊，当然我也没有抱其他不轨心思，虽然我是喜欢你没错，但君子爱淑女，取之有道。 顾晓情沉默半晌，没答应他这个提议，而是转而问：你还在婚礼现场？ 张一杰：哎呀你竟然知道？你看我直播了吗？我还在啊，特别热闹，但我关直播了…… 顾晓情看了眼楠楠，又看着聊天框，想了半天，发去消息：你家在哪儿？ 顿时一个地址跳了出来。 让顾晓情意外的是，那就在s市！ 张一杰又发：你什么时候能动身？我今天应该会在r城待一晚，你什么时候走，我来找你。 他还以为顾晓情在r城。 顾晓情说自己现在就在s市，张一杰立刻说晚上回来，她说已经在酒店住下了，等他事情忙完了再见面。 于是两人约定好，次日在商贸大厦南楼见面。 退了qq，顾晓情翻到联系人，翻倒底，真正能说话的一个都没有。 韩佳……靳以尧的朋友，现在他已经和金秀盈结婚了，和她也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四肢百骸涌来疲意。 几个月，她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人生就被彻底的颠覆。 顾晓情放下手机，躺下抱着女儿睡觉。 这一次，她是被饿醒的，醒来后，床上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 顾晓情想起上一次，在l城医院附近的酒店床上醒来，她在靳以尧的怀里，长而沉的呼吸做她头顶，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不想质问为什么他跟了过来，也不想听那些所谓的解释。 事实既定。 而今天他亲了金秀盈，无异于表示，已经认可这段婚姻。 自此以后真的和她无关了。 顾晓情不让自己继续想，起床打电话订了餐，等服务员送上来后叫醒楠楠一起吃。 次日，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顾晓情带着楠楠去商贸大厦。 购置了一些日常用品，接到张一杰电话的时候，他们还在楼上买楠楠的画册。 顾晓情匆匆付了款，下楼就看到张一杰穿着一身薄薄的夹克，朝他们挥手。 “妈妈……”楠楠认得这个小哥哥，但记得妈妈对他态度并不友好，所以抓住了顾晓情的手，很是防备的看着张一杰。 “嗨~”张一杰朝他们小跑而来，呵着热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一杰，哈喽你就是楠楠吧？好可爱啊。” 楠楠出于礼貌的点了下头，往顾晓情身侧靠去一步。 “我叫顾晓情，你也可以继续叫我童话。” “知道名字了还叫那个干什么，怪尴尬的。”张一杰说着伸手帮她拿购物袋，“还要买吗？东西先放车上吧，我们继续逛逛。” 顾晓情看他这么热情，对昨天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也不再懊恼和迟疑，点头，“好，楠楠，这是张一杰哥哥。” 楠楠嘴巴动了动，最后朝他鞠躬，说了句：“哥哥你好。” 张一杰连声哎了两句，笑着说：“我去放就好，你们站这，外面冷的厉害。”然后一溜烟跑了。 他走了，楠楠才小声嘀咕：“怎么又是姐姐又是哥哥的……” 顾晓情听到了，“那是张一杰，哥哥。” “张姐姐……”楠楠抬头望她，乌眸的大眼儿写满了无辜和茫然。 顾晓情失笑出声，揉揉她的小脑袋没再纠正。 一行人前脚进入商厦购物，后脚，互相说笑的照片就发到了靳以尧的手机上。 第203章 没良心到这种程度 靳以尧看完照片也没什么表示，放下手机继续处理公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屏幕上打了“在s市”三个字。 “靳大哥……”门口传来声音。 靳以尧不动声色的删掉了三个字，抬头看见金秀盈，应了声。 “阿姨，嗯，就是妈让我……”这个称呼让金秀盈的脸红了起来，她显然很不好意思，“来问问你午餐是下楼吃，还是让人端上来。” “端上来。”靳以尧还在轮椅上坐着。 托他母亲的“福”，昨天撑着走完婚礼仪式全程后，右脚才接好的胫骨骨折又移位了，家庭医生放话，没两周不能下床，没一个月不能久站，老老实实两个月才能完全愈合。 而医生的话，终于让“铁石心肠”的邱婉玲动了恻隐和愧疚之心，态度软下不少。 然而，对于靳以尧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脚折了，手和身上的伤也没好，至少他妈不至于在这兴头正盛的时候，逼他和金秀盈上床。 上床…… 靳以尧合上电脑，揉揉太阳穴，“没事就出去，我要休息了。” 金秀盈没出去，反而走到他轮椅边，“我扶你吧。” “不用。”靳以尧说着控制轮椅遥控器，和金秀盈擦身而过，显然是不想和她有什么接触。 金秀盈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半天才低低说一声，“结婚的事，我会想办法和爸妈解释清楚的，那天晚上……” “不需要。”靳以尧看都不看她，视线望向落地窗外庄园内和其他地方萧瑟冬景不同的绿植，道：“想办法嫁给我是你的事，想办法离婚是我的事，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去做。” 他这么直白的话，让金秀盈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有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得有点数，扮可怜装弱势这套在我这里不实用。”靳以尧继续说，到底是抬眼睨向她，表情淡漠的很，“你可以继续耍花样，但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你付出的可不是现在的靳家大少奶奶头衔那么简单。” 他这话说的伤人，金秀盈泫然欲泣的低下头，然后转身跑了。 靳以尧不怕她去告状，事实上如果金秀盈稍微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他的脚之所以会二次受伤，全部都是因为这婚礼，原本欢喜的邱婉玲也为此对婚礼有些不愉快。 这个时候，金秀盈如果还上赶着装腔作势…… 邱婉玲只是偶尔凭心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真当她眼睛瞎吗？ 所以，金秀盈要去做什么不关他的事，他更应该去是花心思的是…… 靳以尧拿起手机，屏幕解锁后就是那张照片。 照片里年轻高挑的青年抱着楠楠，顾晓情就走在他身侧，也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她反手掩嘴笑。 一个人…… 怎么能没良心到这种程度？ 不说楠楠是他的女儿，不说他们前不久还甜蜜在一起，至少他救了她，他为了救她差点赔上一只手和一条腿。哪怕这样，都不能让她来这里看他一眼吗？ 然后第二张照片发过来了，顾晓情带着女儿上了青年的私家车。 卢雨已经跟上去。 靳以尧手指在照片上悬停了很久，到底是没删掉，只按黑了屏幕，沉默的躺在轮椅靠背上。 而顾晓情还不知道自己被跟着，和张一杰去农贸市场。 用张一杰的话来说就是“难道还能指望他这么一个‘花季少男’在家做饭吗？”。换而言之，他家里厨房空着，冰箱……也空着。 张一杰原本是说大家先去吃个午饭再回，但顾晓情回去她做，这才又一起去了市场买菜。 顾晓情没故意秀厨艺的意思，就是她和张一杰还不太熟，做饭的时间能缓冲一部分尴尬，做好后饭桌上也能聊天。最重要的是——如果他那边房子不合适，她可以在大家吃完后委婉的提出来。 如果在外面餐厅用过餐，到他家后发现不合适再立刻回来，也太让人尴尬。 可是得到实时进展照片的靳以尧却不这么想。 他想，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晓情已经和这个青年关系这么好，还买菜回家做。 他又想，顾晓情的厨艺其实不算多好，但做的合胃口，至少是合他的胃口，也不知道那些菜肴里面，有没有一些讨好的成分在里面。 那她这次，又或者以后做的菜，又会是去合谁的胃口…… 张一杰的房子并不在郊外，而且是一个富人小区，因为在和顾晓情聊天，所以也就没注意后面一直跟着的卢雨。 车子进小区，停下后，张一杰把那些个袋子能拿几个拿几个，见顾晓情要来，他忙说：“放着放着，我马上来拿。” 款式是二层洋房，白色的栅栏围着，房前有个小花园，一个直径四五米左右的圆形喷泉。 顾晓情把张一杰没拎走的几个袋子都拿上，带着女儿进屋。 和靳以尧在南府区的别墅相比起来，张一杰的家要稍微不那么夸张些，和外表给人的感觉差不多，不差钱，但也不奢华。最大的差别，就是这边有人气。 虽然张一杰说，他从来不开火，但至少许多家具都是有心置办的。 顾晓情还有些拘谨。 楠楠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妈妈身边。 突然，她叫：“妈妈……” 正要往厨房方向走的顾晓情低头看女儿，“怎么了楠楠？” 楠楠伸手，指着远处的电视机，“那个是陈宝宝和他爸爸吗？” 陈宝宝和他爸？ 顾晓情顺着她小手儿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先是落在电视机，随即才注意到电视机边上的相框。她定睛看了看，随即也有些诧异，因为那好像的确是陈瑾淮。 正要过去，就听到张一杰过来，“来来，我来拿就就好了。” 顾晓情把袋子递过去，“那照片上……” “哦，那个啊，我哥和我侄子。”张一杰不以为意，拿着袋子往厨房里走了才又道：“你认识吗？我哥也是r城人来着。” 陈瑾淮的弟弟，总不至于对她这个有了孩子的女人做出什么……嗯，图谋不轨。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都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忧的。 毕竟一旦发生了什么冲突，她一个女人，力气小，当然不可能会是谁的对手。 而张一杰虽然给她的感觉一直都还ok……但靳以尧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从开始就告诉她，这男人嗜性，她绝对不相信。所以，光看外表怎么可能了解一个人的内在。 现在有了个陈瑾淮在中间，顾晓情顺势道：“嗯，说起来当初我们还相亲过。”和他哥都相亲了，张一杰应该不至于还对她有想法吧？不管那个想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张一杰听到这话却惊着了，“我哥竟然去相亲？！” “嗯。”顾晓情笑说：“他也第一次，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所以两个都是新手。” 然而张一杰说了一句后，就已经立刻捉住重点，带着人往厨房走去，“显然是没成功，不然我现在都得叫你嫂子了。” 顾晓情跟着笑，“他儿子和我女儿是同一个幼儿园的。” “你想让我说出‘缘分’这两个字吗？”张一杰并不买账，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小心机说：“要说缘分，我觉得我们才有缘分，在r城那么大的地方都能遇到。而且你还和我哥相亲失败，还刚好和男朋友分手。” 顾晓情：“……”你都会举一反三了好棒棒。 “做什么吃？”张一杰把东西放在桌上，又撸起袖子转头看她，“我能帮上点什么吗？” 虽然张一杰用不到，但厨房意外的有些大，穿得像是只小熊似得的楠楠也很不放心的跟了进来，“妈妈，要做饭了吗？” “对啊，来，楠楠你说想要吃什么？” 楠楠呷呷嘴，“吃饭吧。” “淘米会吗？”顾晓情问张一杰。 张一杰嘴角微微抽了下，“我只是不擅长做菜而已，但至少不是个傻子吧……淘米什么的……淘米是什么？” 顾晓情：“……” “洗米” “会会会，这个很简单。” 午餐准备过程中，楠楠也要搀和进来，顾晓情敌不过只能拿个小盆子装了水给她洗萝卜。 饭桌上，差不多只是管吃的张一杰赞不绝口，连忙夸她是个贤妻良母又说如今社会上，男女平等，相比起来女生更加娇气和娇贵，一般不怎么愿意下厨。 顾晓情虽然没有兴趣说起自己的感情史，但也随口说了句，自己带女儿住，这些事情也都仅仅只是熟能生巧。 于是话题很快就聊到了她借助在这里的房租，张一杰当然是从来都没打算收的，但顾晓情不想随随便便的承一个不太熟的人的情，所以是打算支付一部分的，毕竟她借住意外还要用他的一些直播设备。 张一杰说：“你能多做几顿饭就好了，我天天吃外卖，回国都已经吃了这么多年，你都没看到我面黄肌瘦的吗？” 顾晓情闻言还真特意看了他一眼，瘦是瘦，至于面黄…… 没看出来。 “对了，你姓张，陈瑾淮姓陈，你们……”她之前就想要问这个的，后来被张一杰一打岔给忘了。 “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张一杰解释：“她妈带着他改嫁给我爸，过了几年有了我，我们关系一直还不错。” “嗯。”顾晓情记得陈瑾淮如今的成就也不低，但看张一杰，却也没多少富家子弟的气息，“你的工作就是直播吗？” “唔……算吧。” “什么叫算吧？” “直播就是我工作，然后我闲暇之余还有一点点其他小爱好。” 顾晓情看他支吾着和之前的坦荡完全不同，心里不由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显，“什么爱好？” “摄影，画画。”张一杰说着，又满口漫口的吃饭吃菜。 顾晓情见他这样，虽然还有那么一点怀疑，但也放心不少。 最后，张一杰以她们来家里住，家里能热闹点，她还可以陪他玩游戏，会做很好吃的饭菜给他为理由，不用她给房租也不需要给什么装备的租赁费用。 至于蔬菜肉类这些，张一杰非常懂道理的说，饭菜钱一人一半。 至此，顾晓情也没有太大异议了。 第204章 别这么残忍靳以尧…… 客房看上去就像是刚收拾过，非常整洁和干净，而且让顾晓情意外的是，这边的采光也不错，主卧有的东西客房里都有。 然后张一杰又带她去直播室看，两间直播室，他自己的直播放在书房一角，和她不同的是，他不需要开脸，所以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但是她的有。 为此，顾晓情起疑，“你确定你之前就是你的，不是特意为我买的？” “当然！”张一杰挺直了腰杆，“你刚来逗猫不知道，我以前是露脸直播，后来粉丝太狂热，都看我的脸不看我游戏了，我才关掉摄像头的。” 顾晓情看了他一眼，一副：你觉得我信不信的表情。 张一杰顿时哈哈笑，“好吧，我老实和你说，我以前直播过画画，不拍脸但会拍手和图纸。” “嗯。”顾晓情信了。 “你要唱歌和拉琴，我这边没乐器。”张一杰说：“但附近有琴行，东西都还挺齐全的，我待会儿带你去置办一下。” “麻烦你了。” “小事儿！”张一杰笑的爽朗，看向她，这一看看得有点久，就像是直盯着她看似得，“我这是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和女神一起同居。” 顾晓情被他说的有些尴尬：“……别女神了，你看看我再看看那些直播间的女孩，谁都比我漂亮。” “谁说女神是比漂亮？”张一杰却不这么认为，“看脸的那都是肤浅的人，我就不同了，我比较擅长发现美。再说了，我觉得你就很好看！” 顾晓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打自己脸这么快的人。 关上门，张一杰把钥匙分给她一把，“我偶尔会出门，这个你保管一份。” 顾晓情接过，这上面并不和他客气。 开车前，张一杰调出导航，并且在顾晓情没问之前就十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那个琴行我也就是以前偶然看到过一次，记不清楚具体怎么走。” “嗯，没事。” 顾晓情买过房子，知道具体房价如何，在房子上已经占了张一杰便宜，这次当然不会再让他出钱。民间乐器大多是手工制作，和量产的现代化乐器不同，都不便宜。 然而昨天还取过钱的卡这会儿怎么也找不到，随即，她翻到了那张靳以尧给她的黑色附属卡。 张一杰侧头，“哟奥，百夫长黑卡？” 顾晓情立刻把钱包合上，“不是我的。”然后转头问店长：“能走支付宝吗？”这边琴都是好琴，店里装修看上去也十分复古，老板也穿着带汉服元素的藏青色长褂。她就怕跟不上现代化发展……结果老板说：“可以，我给你二维码。” 那瞬间，顾晓情莫名的有种穿越时空的错乱感。 “那卡是你男朋友的吧？”张一杰却没忘记看到的东西，好奇的问：“r城有这卡的人不多，大多都是那种四五十岁的老总……” 他问这话真的也只是好奇，没其他意思。 可顾晓情刚刚想起靳以尧就已经糟心又心痛，此时语气自然就没有注意，“所以我就该是那些老总的情妇？”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当我没问吧，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额，去，啊对，你是不是该直播了？” 听他都有些无措了，顾晓情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激，拿过老板的的二胡，低道：“抱歉。” 张一杰看她心情不好，抱起懵懂的孩子，“楠楠，带你去滑雪，去不去？” “滑雪？”楠楠睁着大眼，稚嫩的脸上全是问话。 “踩着滑雪板，从高高地方滑下来，感觉特别棒！”张一杰解释着，转头和顾晓情说：“滑雪场很热闹，去玩玩有利于身心放松和情绪宣泄。” “摔自己发泄吗？”顾晓情也知道他是在找方法调节气氛，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说：“我从来没试过。” 接着便是张一杰口头禅——“没事我教你啊！” 滑雪的确有利于情绪宣泄，当寒风吹面而来，当风的速度在耳边滑过，护目镜下，顾晓情的泪从眼角迅速滑落，睁开眼后，毫无踪迹。 楠楠也玩，穿得胖墩墩，穿着靴子站在滑雪板上，双手拿着小号滑雪杖，她是个没摔过的，看妈妈和哥哥那么厉害，用力的划拉了一下，立刻摇摇晃晃往边上倒。 顾晓情扶着她，“慢点来。” “我带她去溜一圈先。”张一杰带着楠楠“飞”了大半个滑雪场，楠楠激动又害怕，哇哇的直叫。 等停下后，她抱着张一杰的腿，“还要还要。” 在原地休息的顾晓情见张一杰带着楠楠又去了，很是心忧，她女儿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急速运动，上次看到摩托也一样，这次滑雪也一样。 右边又有点动静，和今天一整天下来的感觉很像。 顾晓情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穿着滑雪服的卢雨，她没踩雪板，也没戴手套，手里拿着个手机。两人视线撞上，对方也没躲的意思，只是放下了拿手机的手。 看了眼张一杰还带着楠楠胡天海底的玩，她雪杖一滑，轻易的滑到卢雨身边。 “抱歉。”卢雨耸了下肩。 “不要紧。”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了为什么道歉，但顾晓情心知肚明，“正好也有东西要让你带回去给他。” “不行。”卢雨说：“有什么东西您自己交给靳先生。”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回去了。” “我不知道。” 顾晓情拧眉，她没想过卢雨会是这反应，“他结婚了，我不可能再留在他身边，也不可能再回去……” 卢雨油盐不进，“嗯，但这是您的事。” “所以你就跟着我？” “在靳先生说不用之前。” “他知道我在这里？” 卢雨不答，朝她晃了晃手机。 顾晓情拿过手机，发现一张张全是她的照片，当然同框的还有楠楠和张一杰。如果靳以尧知道她在这里，那就说明这些照片都是实时同步到他那边的。 她找出靳以尧的电话，直接拨打出去。 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声音有些疲倦，“什么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顾晓情眼眶忍不住一热，喉间哽得难受。她侧过身子不让卢雨看到，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听到那边低道：“顾晓情。” 三个字近在耳侧，顾晓情倏地捏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的卡还在我这里。” 靳以尧在那端轻轻嗤笑，“就这件事？” “让卢雨小姐别再跟着我了。”顾晓情顿了顿，感觉心脏被凌迟一样，她眼前划过靳以尧低头吻住金秀盈的画面，牙齿把口腔内壁咬碎，痛觉让她清醒过来。 她吸着冷气，一字一顿道：“还有，祝你新婚快乐。” 靳以尧沉默片刻，竟然还笑得出来，只是那笑里更多的是讽刺，“我要说谢谢吗？” 顾晓情拳头都要捏碎了，又在紧绷到极致后彻底松懈开来。 她看着无垠的白雪，觉得整个世界都那么苍白，连带着情绪，连带着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顾晓情想要笑，可是却哭出声来，“靳以尧……你又是为什么，可以用一副受害者、被抛弃者的语气，来和我说话呢？” 靳以尧长久沉默。 “是我对不起你吗？”顾晓情一边哭一边笑，大大的手套盖住眼睛，“还是，我要在台下，看着你和金秀盈结婚，看着他抱着她、吻着她，看我痛苦，你会觉得安心一点？” “别这么残忍靳以尧……” “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她用手套抹去眼泪，喉咙艰涩到了一定的程度，都快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是颤着声音，“我们只是不适合。” 一直沉默的靳以尧突然怒喝：“所以你和那个张一杰，和那个小子就适合是吗？！” “哈。”顾晓情仰头想笑，短促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她看着远处缓缓落下的夕阳，眼里流露哀色。 久久静默之后，她收回视线，怔怔道：“靳以辰和白卉结婚，你和金秀盈结婚。我当初怎么离开的，现在就怎么离开。靳以尧，求求你放过我，就和靳以辰一样，就当没遇见过我，就当不知道楠楠的存在。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太轻易了。 然而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挂断前，那侧是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你、做、梦！” 第205章 阴谋 身后有脚步声，端着餐盘的金秀盈立刻警惕转头。 佣人已经礼貌的朝她鞠躬，“大少奶奶好。” “你送吧。”金秀盈心下松口气，把盘子递给她，又有些伤心的样子，“我觉得，靳大哥应该不怎么想看到我。” 她和靳以尧的婚事靳家上下都知道，同样的，他们也都知道靳以尧不喜欢她，没道理在这上面还要装腔作势。 “是。”佣人接过托盘，可能是因为金秀盈的态度很和煦，她想了想，又逾矩的说了句：“大少爷就是受伤了最近心情不好，不然肯定也是不会给大少奶奶您脸色看的。” 金秀盈笑了笑，“别凉了，快送进去吧。”一转身，笑容就拉了下来。 虽然这是靳家，但有些佣人也实在是得意忘形，不管她和靳以尧在一起是什么情况，论得到这些卑贱的佣人们评头论足吗？ 靳以尧怎么想的，又哪里是她们这些人可以揣测？！ 再想想靳以尧和顾晓情的电话，金秀盈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靳以尧显然还在想方设法和她离婚，并且暂时还没有证据。 生日那天晚上的酒店监控早被她买下来了，酒店里都没有备份，怎么可能被他找到。 再说了，她之所以会这么做，那也是邱婉玲提点的，不然她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就是…… 金秀盈眯眼，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她已经嫁给了靳以尧，就没道理再让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来抢走属于自己的位置！ 更不可能让自己丢那个脸！ 金秀盈拿起手机，才在翻联系人，就打进来一个电话。看到来显，她立刻看了眼房门，快步去反锁，随即接通了电话。 “打钱。”那边就两个字。 金秀盈听到这，立刻恼道：“你还有脸问我要钱？你不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样子了，人都还好端端活着，甚至手脚都没断一只！” “你当初有说让我弄死她吗？你只说别让她来捣乱你的婚礼，现在人没来，你还想翻脸不认人？可以，在这之前，我想把我们的聊天录音给你的新婚丈夫，我相信他肯定很感兴趣！” 金秀盈心口一窒，终于知道什么叫与虎谋皮，和混混讲不了道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金秀盈语气柔弱下来，带着一股江南水乡般的温柔，仿佛不是在和谁谈判，而是说情话，“可是，我们当初说的让她别来捣乱，你的事情办不好，让靳以尧都受伤了。” 顾啸尚听到这，哪里还不知道这人就是不想给钱，又或者还有其他要求让自己去做，心烦意燥，“我怎么知道他会去救？” “这就对了么。”金秀盈偷换概念的能力非常强，几个来回已经定下心思，说：“这件事你做的不够好，所以也别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们需要的是双赢而不是两败俱伤。再说，你把聊天录音给他，那你怎么不想想录音里我都说了些什么？我有让你害任何一个人吗？” 顾啸尚知道自己上了当，也说不过他们，粗声粗气道：“我不想听那些！给不给钱，一句话！” “别急，钱当然会给你，但我们还有后续的买卖一起做。”金秀盈觉得一直打电话也不行。 万一这混混真有录音，光是现在这个谈话也足够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到时候细说。” 约的就是城中的一个会所馆，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或者跟踪，她还约了个其他人掩人耳目。 等顾啸尚发短信说到了后，金秀盈让原先约的人从后门离开。 门打开，把人带到的服务员鞠躬离开。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碰面。 于金秀盈来说，顾啸尚就像是一把枪，用好了绝对大有用处，但用不好，逼急了，那枪口还能朝自己人开。 而顾啸尚见到金秀盈也不意外，他早知道外表都是会骗人的。越漂亮的人心肠越歹毒，越温柔的人私下也越蛇蝎心肠。 “你好。”金秀盈笑盈盈的伸手和他一握，“亲自来见面，足够代表我的诚意了吧？” 顾啸尚没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虽然岁数不大，但个头已经窜到一米八左右，背微微驼着，剃着平头。 金秀盈的视线又落到他身上，顾啸尚穿着的衣服就是那种街头地摊里买的，宽大不合身，料子奇差，保暖性能一般，就口袋特别多。 有些东西，在顾啸尚被人追着赌债的时候那都是见过的，转头看到她审视的眼神，不耐道：“你放心，我也买不起什么录音笔那么高端的东西。” 金秀盈于是收回视线。 顾啸尚又粗鲁的揉了下冻僵的鼻子：“而且，我是来看你诚意的？我他妈来拿钱的！” 他态度非常差，金秀盈却没计较，只是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厚重的牛皮纸信封，“五万。” 顾啸尚看了眼，再看向她。突然捏着她的手臂一把就掼到了沙发上！ “你她娘的耍我？！五万，打发要饭的？” 他这动作又急又迅猛，并且毫无征兆，金秀盈一下子被摔在沙发上，一时间觉得手也疼头也晕。 这人蛮横不讲理，顿时把她惹恼了！ 可她还没起身就被顾啸尚一把压到了身下，看着逼近的青年，金秀盈不慌，只咬牙道：“信不信我喊个人，能有人用枪崩了你脑袋？你真当我会一个人来找你？” 顾啸尚心里权衡半晌，冷笑着往边上“呸”了一声，松开手起身。 金秀盈身子骨单薄柔弱，被他的力道弄得彻疼，但这会儿也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 她就势坐在沙发上也不起身，揉着手臂淡淡道：“你也别威胁我把录音给靳以尧，一旦他知道你对顾晓情是下了杀心的，第一个倒霉的绝对不会是我。” “哈。所以？” “钱我不缺，但人你没解决掉。”金秀盈也不想惹怒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顾啸尚面前，“我的确是说，让她别来捣乱，给你二十万。现在，五万定金在你账户上，这里现金五万你可以拿走。至于剩下的十万，是因为你连累靳以尧受伤，害得他差点没办法和我举行婚礼的罚款。” 顾啸尚阴沉着脸。 金秀盈一双素手柔弱，此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巧笑嫣然，“年轻人嘛，脾气不要那么大，坐下好好说，钱会是问题吗？” “你想让我杀人。” “我可没那么说。”金秀盈轻笑一声收回手，“人命多值钱啊，你说人死在车轮底下，都得赔个几十万上百万的，哪里是十万能够买的？” 顾啸尚呼吸沉了沉，“你会给我一百万？” “本来是会，但现在我得考虑一下，毕竟如今做什么都信用至上，万一你失手又或者哪里不顺心了要到处嚷嚷，说是我指使你去做的，那到时候不是很没意思？” 话里话外的意思，的确就是让他去动手。 上次把顾晓情推到悬崖下，顾啸尚不是不解恨的，让这女人高高在上，还所谓的和家里断绝关系，还不是双腿一张靠着取悦男人上的位！ 但是，顾晓情出事后，他又是慌的。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在知道顾晓情没死后，也不知道自己心情怎么样，她会知道是他故意动手吗？知道了会报复他吗？还是报警让人抓他？ 但都没有。 那天就是个意外，对于顾晓情来说，肯定也只是个意外。 意外有一…… 就会有二。 顾啸尚看着面前的女人，只觉得女人真的是可怕的生物，他压下声音，“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生意那都讲究时效性。”金秀盈说：“我会让人帮你，你先找到她在哪里落脚，然后……”她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个动作。 “完成后，你一百万，我可以送你出国，又或者，你想去哪儿都可以。”金秀盈勾唇笑，“但万一失败了，她还看到你了，那么我的人就会……” 她给他一个温柔却让人头皮发麻的笑。 顾啸尚捏着拳头，想想一百万，只觉得刺激非常，“我怎么找她？” “好好利用我给你的人。对了，今天这件事，你知我知，其他人最好连一个字都别知道。”金秀盈低说着，“五万你先拿着……” 顾啸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人去做？” “不想脏了手而已。” 金秀盈把五万现金压在青年的胸口，等他接住后，双手环胸，道：“拿上钱，走吧，我们不能一起走。” “一百万？” “我说话算话。”金秀盈说：“但你最好别耍花样，除非你真的不怕死。” 顾啸尚眼神闪烁，“你的人怎么给我用？” “我会让他们以电话的方式联系你。” “好。”顾啸尚咬牙，“给我一星期时间。” “祝你好运。”金秀盈勾唇。 顾啸尚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门被带上后，金秀盈立刻低骂了一声，回到沙发上，撩起衣袖看刚刚被顾啸尚捏青的手臂。 她气得拿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 已经凉掉了，苦涩难当。 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金秀盈，仍然觉得憋屈的慌，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粗鲁的人，差点被这刺头摆了一道。 今天这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她当然不可能带其他人来。 希望他没蠢到无可救药，再拿这事威胁她。 这么想着，金秀盈拿起包包起身，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势太猛，竟然一阵头晕。 她站住稳了稳，头晕减缓，她轻舒口气，一定是被气着了。 她重新迈开脚。 下一刻，双腿一软，彻底陷入黑暗。 第206章 我会把楠楠要回来 楠楠虽然懂事，但到底是个小孩，玩性大，加之模样乖巧可爱，嘴巴又甜，所以很多大人会被她表象“欺骗”，不断的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张一杰都出了身汗，楠楠当然早早就累睡着了。 回去路上，顾晓情沉默的抱着女儿，和靳以尧摊牌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所以尽管张一杰找话题，她也只是礼貌的应声而已，并没有多少谈话的兴致。 没几次，张一杰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说了，只专心开车回家。 住进来最主要的还是直播，由于张一杰在这边直播，所以一些眼睛亮、记性不错的粉丝会记得这是张一杰的直播室。 为了不露馅，还得再重新装饰一下。 粉嫩嫩的装修是没办法了，但换一换窗帘，加个木架，放几个娃娃还是很简单的。 这样以来，要改动的地方虽然不大，带来的视觉效果差异却很好。 让楠楠在卧室睡觉，顾晓情自己忙着修整直播间。 这个也没什么可忙的，张一杰就在一旁没插手，只是看着她来来去去的走。 “你可以去休息下。”毕竟让他带了半天孩子，顾晓情也挺过意不去的，这才见面第一天。 张一杰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下巴抵在手背上，闻言摇了摇头，视线依旧跟着她，眼里有光芒闪着，“不累。” 他不累，但被他时时刻刻盯着的顾晓情不自在。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一来就和他对上也不是事儿，这么想着，顾晓情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之前是借住在靳以尧家，这会儿又借住在张一杰的家。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张一杰见她不动，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过分了，故意拿出手机来玩，翻到微博，又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没加你微博。” 他话一落，顾晓情立刻想起来自己直播鸽了这么久，微博肯定炸锅了！ 她立刻上微博，果然看到了爆满的消息，于是匆匆忙忙发了一条：“最近有事耽误，但这两天应该能回归，回归后每日直播时间加长两到三倍。” 微博发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顾晓情正要看，却发现余光里有人靠近，她吓了一跳。 张一杰也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抓了抓头发，他刚刚听到她微博刷新的声音了，“互关一下呗？” “嗯。”顾晓情松口气，又觉得自己精神太敏感，有些不太好。 互关后继续忙，张一杰也不盯着她看了，而是刷起了她的微博。大多都是直播通知，偶尔有一两条请假的，晒照片的很少，有的也是一些菜肴。 但张一杰看得津津有味。 她的微博数量不多，但等翻到底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也彻底黑透。 顾晓情勉强把直播的地方重新整理好，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我去做晚饭，你要开播了是吗？” “你今晚播吗？” “明天吧。”今天实在没心情，顾晓情说着，又想起什么，“介意我去看看你怎么直播的吗？” 张一杰挑眉笑，“当然不介意。” 叫醒了楠楠吃饭，休息了几个小时的小家伙精力旺盛，瞬间满血，餐桌上兴奋不已的和妈妈重复自己今天玩的那些。 顾晓情心里有些复杂，最近她和靳以尧的事让孩子压抑太久，这样灿烂活力的笑容，恍惚中竟然已经挺久没看见了。 “开心就好。”顾晓情温柔的说：“妈妈最近都不上班，可以在家陪你多玩会儿。” “对哦……”楠楠小勺子一顿，非常认真的看着自家妈妈，“我是不是好久没去幼儿园啦？” 顾晓情笑，“你才想到啊。” “嘿嘿嘿。”楠楠吃了一大口，含含糊糊的说：“其实幼儿园一点都没有意思，那些游戏都很无聊。” 张一杰新奇，“什么有意思，滑雪吗？” “滑雪有意思，骑摩托也有意思。” “哟呵，你还骑过摩托？”张一杰笑着抬头看顾晓情。顾晓情也笑，“她没骑过，但看过，上次你不是来r城看车赛吗？有个人和我们……” 说着说着，顾晓情脸上的笑容僵住。 又想起了靳以尧。 靳以尧就是那天前一个晚上，和金秀盈睡在了一起，她等着他的消息，等得一夜未眠。第二天，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人。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猜得到出事了，可靳以尧出事第一时间不和她说，反而去联系韩佳，还想对她做所谓的隐瞒…… “晓情？” “啊。”顾晓情回过神，“不好意思。菜还合胃口吗？或者你口味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我也不是全部都会做，但可以学。” 不能，不能再想他了。 但她知道，凡事没办法一蹴而就。 而这话在张一杰耳朵里，可不就是要和他长期住一起的意思吗？正中下怀的他眯眼笑，“都可以啊，我觉得你做的饭菜特别合胃口，我就喜欢这样的。” “这样的？”这话里面讨好成分也太大了，顾晓情看向他，却见张一杰那周正帅气的脸上，表情笑眯眯的。 那下午打扫房间的时候，他给她的怪怪感觉又上来了。 顾晓情有些不适，心想不能长住，还是得早点去看看附近的房产比较好。 楠楠喜欢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在这边定居下来。 直播阴错阳差的签下了天价合约，她这钱来的也不慢，全款可能有点难，但付个首付不是问题，还能买辆车代步。 虽然，如果没有遇到靳以尧，她现在有房子，马上也会有车子。但遇见他，才会遇到韩佳，韩佳才会帮她走进直播圈。 虽然直播和她的专业完全不沾边，但这个社会，来钱快才实在。 晚饭后，顾晓情带着女儿在张一杰直播间凑热闹，因为他不用开摄像头，所以也没什么被发现的心理负担。 楠楠不说话，盘着一双小腿儿，认真的琢磨着今天刚买回来的魔方。 顾晓情则观察着身为平台一哥的张一杰怎么直播。也是看了才知道，原来他打游戏归打游戏，边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开着直播间，能实时的看到弹幕情况。 张一杰说话比较风趣，和其他游戏主播不同的是，他很少会骂脏话。至少顾晓情没听他骂过一句，哪怕输了游戏，那也是谈笑风生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玩游戏而已，只是个消遣。再说了，他输游戏也有粉丝看啊，他现在的工作是做好直播，而不是怎么打好游戏，又不是要上场去比赛。 顾晓情于是想，她埋头拉奏也不是回事，不过娴熟又自然的和观众粉丝们互动，这事听着简单，但做起来，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毕竟被带着玩过几句，顾晓情也能看得懂游戏的胜负局势，这个游戏容易激起人的斗志，如果能熟练掌握各个英雄的技能，完美操控，倒也挺有意思。 而她在这里看张一杰直播，也有人打开了她的直播间。 靳以尧没看到人。 在线的观众倒有几百上千，大家纷纷在刷她什么时候会开播，这时直播间的管理员来说了，说她微博刚更新，这两天就会开播，大家的耐心等等。 微博。 虽然现在都是信息时代，但对于靳以尧来说，沟通全靠电话邮件，时下最普遍的微信他也没帐号。 此时，他鬼使神差的安装了个微博，然后搜管理员在公屏上发的id。 顾晓情的id叫“道是无晴却有情”认证的消息是“逗猫tv女主播”。 找到后，果然也看到了顾晓情新发的消息，发表的时间今天傍晚。 微博说最近是有事耽搁，为了什么事他知道。 但这么快开播…… 是因为已经安定下来了？ 靳以尧回来后就在家里住着，南府那边也没去看，但不看也知道，顾晓情的直播设备肯定还好好的在那里。 而且，那里还会是他当初连夜回去看到的样子，寂静，冷清。 没有人气。 顾晓情住在张一杰的家。 住在他家里…… 靳以尧捏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在他和金秀盈结婚后，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顾晓情保持单身。可他是成年人，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顾晓情今天在电话里那么说，一旦冲动的做出什么事情…… 也许待会儿，也许现在就…… 不行，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靳以尧冷着脸放下手机。可都没放下就立刻拿起，翻出顾晓情的手机号。 手机响了。 顾晓情看了眼自己手机来显，看了好一会儿才摁暗了手机屏幕。 铃声没了，对方的拨打却不会挂断。 “是个推销电话。”张一杰和观众们解释刚刚断了的铃声，新开了一局后，在排队的时间去看弹幕，好一会儿笑道：“哎呀呀你们放心，童话小姐姐微博不是都说了吗，这两天就回来了，你们别愁了。” 电话断了，手机自动亮起，浮起一个未接来电的通知，顾晓情有些怔怔。 随即又进来一条新短信。 她点开。 ——“顾晓情，孩子是我的，我会把楠楠要回来。” 顾晓情手猛地一抖，呼吸瞬间紊乱！ 第207章 两个月为期 靳以尧说到做到。 第二天顾晓情就接到了一个叫张晗的律师打来的电话，说是要询问关于孩子的事。 关于抚养权，两岁以下的孩子交给女方抚养，十岁以上要问孩子意愿。 楠楠四岁，这个得从生活坏境，父母双方的经济情况等各个方面去考量。 但撇开其他不谈，让无权无势的她和靳以尧去抢，怎么可能？ 挂掉律师的电话，顾晓情愤慨不已，直接拨通了靳以尧的电话。 而这一次，轮到了靳以尧不接听。 顾晓情气急，不放弃的重拨，而这一次对方接了，“什么事和我的律师去说。” “靳以尧！”顾晓情捏起拳头，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我卑鄙？”靳以尧冷漠的外表顿时破裂，跟着也在那头发出一声冷笑，“我带走孩子，你不是正好和其他男人双宿双飞？她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包袱？” “包你妹的袱！”顾晓情大怒，焦躁的扒扒头发，原地走来走去，站住后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不能这么做，金秀盈不会同意。” 靳以尧沉默半晌，才低低的，带着一道苦笑似得，“靳家不是她当家，你太看得起她了。” 顾晓情被他的情绪感染，沉默下来。 两人拿着手机，和昨天相似却也不同的沉默着。终于，在靳以尧说出要挂断电话之前，顾晓情垂着眼，说：“是你给我的选择。”她指的是那个婚礼请柬和支票。 靳以尧知道她的意思，“可我没想过你能这么无情。” “这不无情不无情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对着靳以尧，说那么一两句话火就要起来，顾晓情又强压下怒意，“是我放过了你，不然我纠缠你到死，你哭都来不及！” “那就看看，我会不会哭，不是吗？” “但这不公平，靳以尧你到底还是不是靳以尧，这么点事情你都不明白吗？还是你们豪门公子哥，都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就算是，我不行，我玩不起，我不要做你的彩旗这是我的自由！” 靳以尧压低了声音，“我说过，给我时间。” “好啊。”顾晓情气极反笑，话语笑容都开始刻意起来，“我给你时间，多久？你说一个，但你同时保证，在金秀盈的事解决掉之前，别再来骚扰我和楠楠，别再打她的歪主意！” “骚扰？” 明明靳以尧也没用什么语气，顾晓情却仿佛能看到他受伤的模样，心口也突然刺痛，只是咬了咬牙，狠心道：“对！” 话落，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 顾晓情一颗心随着这沉默悬的越来越高，他会怎么做？在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绝的时候。 在顾晓情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听到靳以尧说：“两个月。” 两个月，好，顾晓情说：“我就给你两个月，到时候如果你没……” “放心。”靳以尧冷道：“两个月我没解决，就再不来骚扰你。” 听到这话，顾晓情的心一阵抽痛，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我工作了。”靳以尧说。 “嗯。” 话是这么说，但谁也没有挂掉电话。 顾晓情呼吸越来越快，总隐约对方要说话，可到最后，通话里只有沉默。“我挂了。”说完这三个字，她都没等靳以尧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躺在床上。 窗户没有关上，外面传来楠楠和张一杰玩闹的动静。 顾晓情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就这一点好，楠楠不认生，和谁都很快能玩得起来。她能迅速的适应每一个环境，那是因为她还小，不念旧。 但同时，这也是骨子里的本性。 不知道是随了她还是随了靳以尧。 楠楠为什么会是靳以尧的孩子…… 为什么是他的。 顾晓情缓缓合上眼。 下午就得开播。按照时间安排，如果再往后推，每天增加的直播时间太长了，一耽误就得赔款。 何况这是她的工作，她不想再因为情绪而消极怠工。 知道她要开播，除了那些观众粉丝，最开心的莫过于……张一杰？ 也不能说开心，应该说是很兴奋。 顾晓情努力扫去靳以尧带来的阴郁，但看到张一杰一手一件女款裙子的时候，她还是难以置信的没控制好表情，“你家里怎么有女孩子的裙子？和……” 她的视线往下移，落在才到张一杰膝盖高度的楠楠。 楠楠正拉着个和她人差不多高的箱子，当然那个箱子不重，不然就她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搬得动。 “这里面又是什么？” “当然是打扮的工具。” 顾晓情虽然不怎么关注实时舆论，但也没脱离社会，看着张一杰的眼神里充满了一言难尽，“所以你是……” “不是！”张一杰似乎也猜到了她会说什么，立刻否决。 “你是。”顾晓情记得他有空没空老是盯着自己看，难道是在学习怎么伪装成一个女人？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你就是女装大佬！” 张一杰：“……” “大佬哇？”楠楠还记得这个名字，当初她可是跟着妈妈喊了好几次呢！此时吃力的仰着小脑袋，看看妈妈，再看看那个小哥哥，“哥哥是大佬吗？” “不是。”张一杰把裙子塞到顾晓情手中，然后蹲下身认真和楠楠说：“哥哥帅不帅？” 楠楠原先和顾晓情说的时候，当然要形容这是个帅哥哥。 但是，真的认真的看吧，她觉得这个哥哥还没有韩佳哥哥更好看，说酷吧，没有陈宝宝的爸爸那么酷，说英俊吧，好像还是靳爸爸最英俊的。 顾今楠小裁判看了半天，硬是把原本只是随口一句的张一杰看得紧张起来。 最后，小裁判呷呷嘴，小手儿一挥下定论，“一般般帅吧。” 张一杰哭笑不得，捏住她脸蛋，“小家伙眼光有点高啊，我一般般，那哪些人帅？”俨然是被她的话带离了重心的人。 楠楠却“唔唔”了两下，抓住他的手，“不可以捏我的脸。” “为什么？” “因为我会变成大饼脸！” 顾晓情看着面前互动，有点难以想象自己和女儿交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幼稚。 觉得此时是没办法和他们沟通了，就看了眼手中的裙子，也没当回事，随手要挂在椅背上。 张一杰余光瞧见了，忙说：“等等，我有套很可爱的母女装！” 顾晓情脚步一顿。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抗拒不了的，那么就是“母女装”无疑了。 别的辣妈可能赶时髦，喜欢秀身材，或者伪装成一个清纯的小姑娘。 但她就喜欢和自己女儿穿一样的衣服。 喜欢是一回事，这还有实用性，有次小家伙差点走丢了，她到处找不到急得要命。然后有个人问她是不是在找一个穿和她一样衣服的小孩。 后来才发现，楠楠被来往人群给冲散，当时已经十分委屈。 不过只是冲散还好，万一被人撞倒，那小家伙目标不大，出什么事情就…… 所以，母女俩穿一样的衣服十分有些辨识度。 于是顾晓情转头，“什么母女装？” 在看到张一杰迅速的拿了一大套和一小套衣服回来后，顾晓情眯眼，“你特意买的？”如果有裙子是因为张一杰可能有异装癖，但有母女装，这个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拿来讨好她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张一杰要讨好自己。 “不不不，这是亲子装，还有爸爸的。”张一杰想了下，也没解释的太多，“你先穿穿看，不习惯再换，这么久没露面了，你的粉丝应该也很想念楠楠，让她和大家打个招呼不是很好吗？” 顾晓情想起靳以尧也会看她直播，心里挣扎片刻，又看手里那套毛茸茸类似于居家服萌萌母女装，到底妥协了，“好吧。” “还要化个妆。” “为什么要化妆？”顾晓情拧眉横向他，“我以前都……” “我这套装备镜头的原因……五官的轮廓可能看不太清楚。”张一杰的语速有些慢，但说着说着，又立刻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了，我买的时候就是冲着它能美颜买的！你想让等你那么久的粉丝们，看到一团模糊吗？” 顾晓情：“……” 于是再次坐在电脑前的顾晓情，觉得她和直播间里的其他女主播一样了。 唯一不同的，人家穿着各种cosplay的衣服，而她厉害了，穿睡衣。 没错，她和张一杰证实过，这套就是睡衣，有着毛茸茸兔耳朵的帽子的拉链衫睡衣。 直播间打开，微博发了通知，许多粉丝已经在等候，顾晓情朝镜头挥挥手，“嗨……” 打招呼的声音突然一顿，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顾晓情立刻拿起手机，找到了靳以尧的号码。 卢雨说靳以尧受伤在床上，妈妈也把靳以尧的情况说的那么严重，可她在张一杰的直播间里看到，他好好的和金秀盈举行婚礼，没半点病色…… 尽管如此，顾晓情迟疑片刻，到底是没找靳以尧，而是发给mary。 ——“我家里有只小狗，你会养吗？” mary的回复很快：“房东不让养宠物，我之前的猫都送人了。” 对方没问她怎么不上班的事情，应该是靳以尧已经说过，又或者知道靳以尧和金秀盈结婚后……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给了太多错觉。 也不能说错觉，因为连她自己都那么想。 顾晓情于是没再回复，而是点开靳以尧的号码，发去一条短信：“跳跳还在南府别墅。” “大家好。”发完短信，顾晓情继续和镜头前的粉丝们打招呼。 大家热情的问她是不是换地方直播了，怎么衣服和风格都全部换了，顾晓情扫了眼没回信的手机，迅速调整好心情，笑，“我也想试试能不能当一个美女主播好吗？” 但事实上，她化妆和没化妆区别不是很大，只是镜头前更有立体感一些。 虽然已经好几天没直播，但也不能立刻开场就拉琴，所以聊天的有些慢热。 幸好弹幕大神多，他们提问顾晓情答，倒也从头到尾没冷场。 接着—— “这个女人是我的”来了。 第208章 小哥哥他亲我！ 顾晓情一直都是看着弹幕的，这id是她粉丝榜第一，还办了猫舍，系统通知的非常明显，右下一个金灿灿皇冠。这对于其他粉丝来说，这大佬无疑是来宣布主权的，也就是给童话送礼物的。 然而对于顾晓情来说，这个id代表的仅仅是靳以尧。 她于是又下意识看了眼手机。 还是没有任何短信。 顾晓情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尽管这委屈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张一杰也在她直播间，手里拿着手机看她的直播弹幕，戴口罩，以免不小心发出声音被认出来。 见到这个id出现，他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看向顾晓情。 顾晓情倒是没察觉张一杰的视线，她想了想，不管靳以尧是故意当没看到短信，还是真的没看到，狗狗一直放在家里不行…… 她叫来楠楠，然后把那和自己一样穿着兔子装睡衣的女儿抱腿上。 弹幕顿时热闹了。 一半夸软萌，还有人揶揄，说其他女主播巴不得自己是单身，又或者掩饰自己有男友或老公的事实，这样才能吸引更多土豪粉。偏得她一点都不担心，还很秀。剩下一部分则羡慕嫉妒的搭话，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也会恨不得天天秀。 楠楠聪明，何况张一杰还给她做过功课，说这个就是妈妈的工作，她对着镜头乖乖的笑或者说笑话唱个歌儿，就有钱赚。 为了养活（大雾）妈妈，楠楠非常尽心尽力，甜甜道：“哥哥姐姐们好，大佬们下午好呀。” 顿时，弹幕纷纷跳出几个大佬刷礼物来认领女儿。 靳以尧看着屏幕前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又拿过手机打算登录另外一个帐号。 拿起手机，就看到顾晓情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跳跳还在南府。 虽然没人回去，但佣人会按时去打扫，小狗应该是由保姆继续照顾着的。 靳以尧眸光暗了暗，这没良心的还记得小狗，怎么没记得他？ 虽然弹幕的礼物刷的很热情，但顾晓情没忘记自己抱女儿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她轻咳了一声，说：“因为换地方了，比较匆忙，所以跳跳没有带出来。” “哎呀妈妈。”楠楠听到这个，终于也想起这么重要的事了，顿时用水汪汪的大眼仰头看她。 直播间里二十多万人，听到她这奶声奶气又着急的小声音，纷纷表示萌化。 可顾晓情看了那么多弹幕，也没找到靳以尧，心里有些气馁也有些急，揉揉女儿脑袋，又强调道：“放心，跳跳有人照顾。” 于是前不久还在认领女儿的弹幕大神们，又纷纷跳出来要认领跳跳。 这时候，靳以尧“这个女儿是我的”登场了，刷了一个糖猫。 看到靳以尧回应，顾晓情总算松了口气。 聊天不能聊三个小时，尽管很多弹幕话题无数，但顾晓情喝了几杯茶上了几次厕所，还是决定自己的本质工作，安安静静的拉两个曲子。 而张一杰么，手机也不看了，礼物也不刷了，就盯着她看。 楠楠得了空要找张一杰玩，看到他盯着自己妈妈一瞬不瞬的，有点小吃醋，怕有人来和自己抢妈妈。于是插着小腰儿往他面前一站！强烈刷存在感。 然而没用。 个子太矮，根本挡不住张一杰的视线。 楠楠转着小脑袋四下看，最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张一杰腿上。张一杰也只是入了神，并不是故意忽视小可爱的，此时回过神把小家伙抱起来。 对方把那张“可爱的大饼脸”凑到他面前。 张一杰没被吓一跳，反而被萌到，笑问：“怎么了？” 戴着口罩，说话有些轻。 “不许看我妈妈。”楠楠嘟着嘴，非常之不满。 张一杰笑，因为嘴巴鼻子被口罩遮住，那双眼睛笑意就更加明显，“不看她看你呀？” 楠楠想了想，非常认真的权衡完了后，大发慈悲道：“看我吧。” 张一杰被逗笑，看顾晓情现在的性格，好像也带不出这么个小活宝啊？这么想着，他隔着口罩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下。 结果楠楠却立刻瞪圆了眼！震惊的捂着自己的小脸。 张一杰看她反应好玩，故意说：“怎么，不能亲啊？还得负责吗？” 岂料楠楠不说话，怎么小手小脚儿的爬上来的，就怎么滑下去，然后再抬了只手捂住挨亲的脸蛋，急忙忙的跑到妈妈跟前，“妈妈妈妈，小哥哥亲我。” 顾晓情拉二胡的手顿时一抖。 而一直开着直播分心工作的靳以尧，手也跟着一抖！！ 弹幕精彩不多说，顾晓情看她，关切道：“怎么了啊？” “小哥哥他亲我！”楠楠有点小害羞又带着告密的气恼，“妈妈你说过，并不能让男孩子亲的。” “额，对……”顾晓情当然不能和她说，大一两轮的“哥哥叔叔”以外，抬头看看张一杰。 张一杰也是懵了，完全没想到这情况，他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在顾晓情直播间里说话，就摆手比划了半天，以表无辜。 顾晓情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揉揉楠楠小脸蛋，“好啦，哥哥亲你是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可多了，不能让他们亲的。”楠楠撅着嘴，对于妈妈这个回答很不满。 而顾晓情干笑，“对对。” “那妈妈来亲一下。”小家伙脸蛋一凑。 女儿是自己的，顾晓情最看不得她卖乖买萌，低头就在她脸颊上各来一下。 而专注着听女儿怎么被轻薄了的靳总，关注点瞬间崴了。 楠楠嘴里的小哥哥肯定是“张一杰”没其他人，那这一亲，不就是间接接吻？！ 他拿起手机，黑着脸给顾晓情编辑了条短信。 顾·小心机·楠得到了妈妈的亲亲后，转头朝张一杰得意的吐舌头，然后转头，“妈妈要抱。” “好好好。”顾晓情说着，放下二胡把小孩抱腿上，再拿过亮着呼吸灯的手机。 她还在直播，结果弹幕却清一色——这样的互动我能看一天，求二十四小时别关播！！立志把童话和小童话抱回家，杰哥情敌从今天开始多我一个。 没一会儿，弹幕全是“杰哥情敌从今天开始长多我一个”。 等顾晓情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直播间粉丝竟然上了五六十万，再看弹幕，得，清一色都是张一杰的粉丝。转头看看，张一杰什么都没做，在讪讪摸鼻子。 而靳以尧，看着满屏的弹幕，微微沉着眉，他觉得顾晓情做任何职业，都比做主播来的好。 看看电脑前这些人都脑补出什么来了？ s市酒店监控的事也没消息，金家公司背后的黑账查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威胁顾晓情要孩子就是不甘被她判“死刑”，想要一个机会。 而现在，机会既然得到了，不打个翻身仗，他就不叫靳以尧！ 那通电话里，的确是有点伤心，可他一个男人能和女人计较？ 男人就得大度，女孩子天生就有发脾气的权利。 男人如果也去争去吵，去辩个高下，老婆跑了哪里找？ 至于她那么“口无遮拦”的，等回他怀里了，扔床上再好好教训，不着急，来日方长！ 至于顾晓情的直播事业，与其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看，她万一靠这个火起来了，他怎么说服家里人…… 直播前的顾晓情点开靳以尧回复来的短信。 ——“这两个月，离所有男人远点。”连字带标点符号，特别严肃认真。 顾晓情看到这句话，微微一恍惚，她仿佛能看到靳以尧沉着脸，一脸不悦的发短信的样子。 就靳以尧那颜值，怎么样都英俊好看，顾晓情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特意强调这一点，却也能感觉到两人好像趋于和解。 想了想，回了个“好”字。 也不知道靳以尧在不在屏幕前看，可能在、也可能已经走了，但顾晓情还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和大家说：“虽然我和男朋友现在是闹分手阶段，但还没彻底分，所以谁的情敌什么的，再说吧。” 男朋友…… 靳以尧终于听到了能让他心情好些的话。 尽管后面三个字并不怎么好，但，至少顾晓情把那段感情当成谈恋爱吧？ 谈恋爱…… 刚结婚的靳总想到这三个字，竟然勾着薄唇笑了下，而那笑容，哪怕在俊美无俦的脸上，也透着，一分掩盖不了的傻气。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表情，看向屏幕里的母女。 两个月，等不了。 两个id同时送了个糖猫，他回复今天来的第一条弹幕：“得走了，要工作”。 他的弹幕在最中间，还彩色，顾晓情一眼看到了，朝屏幕挥挥手，“大佬拜拜。” 楠楠在她腿上坐着呢，闻言也挥挥手，“大佬拜拜哦~下次再来哟。” 顾晓情扑哧笑，楠楠这小语气她真的是服了。 直播工作勉强顺利接洽。 顾晓情就这么在张一杰家住下了，不过，直播的同时，也没忘记找房源和幼儿园。 就算近期不搬走，也得提前做准备。 这天，顾晓情照常开着张一杰的车去买菜。 张一杰住的小区是富人区域，治安很好，一路开车，下车就是农贸市场，途中不下车。 等红灯档口，顾晓情却无意间扫到商业街边的橱窗，想起楠楠四周岁生日快到了，于是又驱车绕回去看那家店里的公主蓬蓬裙。 因为是个小插曲，顾晓情忘了随手锁车。 她不知道，才推门进店，就有人猫着腰，钻进了她的车上后座。 第209章 就是来弄死你的 顾晓情挑了件非常可爱的蓬蓬裙，心满意足的离开服装店。 楠楠虽然还小，但也知道爱美，什么都巴巴的望着好看的，别说其他，最近接触的男性全是高颜值的。 就说张一杰，就是时下小姑娘最喜欢的小哥哥。 只不过以前她的经济收入并不乐观，上幼儿园的费用又偏高，所以小孩也就懂事的什么都不要。 她偶尔买几次，楠楠开心完了还会小大人一样的责备她乱花钱。 让她一阵心疼。 而现在钱来的没以前那么难了，花也有理由，顾晓情把装着公主裙的盒子放在副驾驶，自己回到驾驶座开车。 才拉开安全带，她就感觉那里不太对劲，往车内后视镜看了一下。 没有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起身，又往后座看了眼，还是没看到什么，这才坐回去发动车子。 然而，没一会儿后，原本平稳的车子就开始变得颠簸，特别是开过减速带的时候，这个感觉非常明显。 顾晓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率先靠着边行驶。 这时有人在一侧冲她鸣笛。 顾晓情摇下车窗。并驾而驱的白色桑塔纳里，坐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和她说：“美女，你车胎漏气了，要帮你换一下吗？” “啊！是车胎漏气吗？谢谢，不用了。”顾晓情说着就把车停下。 对方见不用帮忙，也就提速离开。 顾晓情叹口气，事实上她也不会换轮胎，但刚刚好像看到附近有个奔驰4s店，找个号码还是很简单的。 然而，才解开安全带，就听到“刷”一声类似匕首出鞘的声音！ 顾晓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车内安静，她确定自己没听错，何况之前就觉得不太对劲，只是一直没发现。她迅速抓住车把手打算开车门，可锋利的匕首已经横到了她脖子边！ “如果不想我手抖在你脖子上扎个窟窿的话，你最好继续开车。” “车胎漏气了。”顾晓情一动不敢动，刀刃不长眼。 “够你开到我说的地方。”那人的声音刻意压的很沉。 顾晓情小心的抬头看了眼车内后视镜，看不到人，对方穿着件廉价的羽绒服，露出的一截手臂纹着刺青。 顾晓情盘算着自己现在出其不意的跑下车，大声呼救，会不会惹怒这人，逼得他真砍向自己。 “你要什么。”顾晓情缓缓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和好商量，“我身上还有一点现金，手机里也有点钱……” “少废话，还是先给你放放血你才会老实？！”说话间，那匕首又往她白嫩的脖子上递去一寸！ 坐在驾驶座上的顾晓情只能往椅背上靠，然而早已经避无可避，所以能清晰的感觉到脖子划过冰凉，一抹刺痛，随即就有温热涌出。 见血了。 顾晓情心跳的非常快，脖子上血管多，万一他手抖割到他大动脉。 “好，你说去哪里。”顾晓情的声音带上了轻微的沙哑，因为有血在流温温痒痒的，她吞咽了下，然后觉得脖子那个伤口血流的更欢了，抿了抿唇，道：“我开车。” 而那人也不具体说去哪里，只让顾晓情跟着自己指示走。 顾晓情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跟他一起过去，在这里出事了起码她能叫个救命，来往还有车辆，一旦去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就求助无门了。 虽然他们可能是求财，又或者别有所图，但从这人真能使下刀子来看，要她命也不是不可能。 监控很重要，最好是把这些人拐到有监控的地方，这样他们畏首畏尾，肯定也不敢那么放肆。 然而顾晓情此时此刻心里还想的是——卢雨呢？ 和靳以尧打电话，叫卢雨别再跟着了，可是靳以尧没答应。 、这几天出门也一直都能感觉到卢雨还跟着，偶尔还能看到身后跟着的车辆。 可现在…… 顾晓情看了眼后视镜，没有那辆显眼的军绿色越野，也没有能混到人群里消失不见的黑色大众。 难道，这些人也知道她一直都有卢雨保护着，所以专门挑选卢雨不在的时候对她下手？ 怎么办？ 顾晓情其实没怎么慌张，只是心跳的很快，她丈量着自己突然跳车逃跑的几率有多大，又想着突然制造个小车祸，会不会打乱身后人的算盘。 然而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配合，都很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尽管她现在已经付出了代价，但这还是小意思的，动起真格来…… 顾晓情缓缓开动车子。 这时，车内滴滴滴的发出警报，因为她没有系安全带。 顾晓情嘴角一沉，老老实实的在那刀尖凑过来之前，系上安全带。很好，现在想要突然跳车都不可能了。 “是谁花钱雇你来的？”她试图缓和一下警报声带来的尴尬。 “话这么多，这舌头不想要了？” 顾晓情眯眼，突然呛声，“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一命抵一命，再多的钱那都无福消受。” 挟持她的人没说话。 顾晓情立刻知道自己说中他心坎里去了，这显然不是个老手，不然怎么可能被她这么轻易的瞎蒙蒙对。 她看到希望的曙光，但也不开心，语气保持着不急不躁，并不想刺激对方，温柔下语气说：“你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么，一个团伙里为什么把绑架我这么危险的事交给你来做？” 先试试挑拨离间再说…… “一旦出了问题，进去的就是你，而雇佣你们的那一笔费用是用你的命换来的，享福的却是你的同……” “啪——！” 顾晓情闭嘴，顿时吓得冷汗都出来！ 那锋利的刀刃落在她脸颊边上，寒光照射在她脸上，而半截刀子已经刺穿了皮质的座椅。 而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能性，就在这刀子没办法拔出的千钧一发之计，顾晓情脚下油门猛踩！同时利索的解开安全带的纽扣，打开车门，整个人往外扑去！ 车子轰鸣，她却在地上落了好几圈，幸好身上穿的…… 庆幸的话都还没浮现，顾晓情就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当然不是张一杰的车子撞到什么地方的声音，而是…… 她余光里，几个人影正在接近。 就算路人看到来救援，也没道理过来的这么快。 顾晓情举起双手，老老实实的站起身，“别杀我。” 围过来的几个人全是花臂在外，这大冬天的，一个个都打着赤膊，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 “各位大哥，我身上还有些钱……” “呸。”为首的吐掉了嘴巴里一直嚼的口香糖。 而这个时候，有人搀扶着一个额头见了血的小哥过来，“哥，蛮子受伤了。” “小事，扶一旁休息。”被叫哥的那人应完，反手就狠狠给了顾晓情一巴掌！在她踉跄后退的时候，又抬脚猛踹了她一脚！ “臭娘们，挺会玩啊？” 顾晓情措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 嘴里一口咸腥吐不出来，她觉得那一脚，把她五脏六腑都踹碎了，倒在地上，双手想要捂着肚子也不敢捂，两眼发黑，半口气都喘不顺。 然而连缓神机会都不给，下一刻头发就被一把揪起。 “呃啊……”顾晓情吃痛的扬起脖子，事实上她都已经没什么痛觉了，太阳穴嗡嗡的抽搐，脸上火热，耳鸣，肚子痉挛…… “伤了我一个兄弟，这账怎么算？”那人又捏着顾晓情的下巴，压着倒钩眼，透出两分凶恶，“当然不能让你赔命，原本就是来弄死你的。” 就是来弄死她的…… 顾晓情张嘴，却是一口血。 那人立刻松手，她倒回在地上，血从口鼻中涌出，顾晓情无意识的抬手抹了一下，手掌里全是猩红。她总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靳以尧还没和金秀盈离婚，楠楠还等着她回去过生日。 呼吸声在耳边放大，顾晓情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下一刻，她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可这么一摇头，反而头更晕了。 有人一把拉起她，像是处理什么快要死了的阿猫阿狗一样，半是拉着，半是拖着。顾晓情肚子疼的站不起身，觉得有什么温热从腿间涌出。 来姨妈了？ 顾晓情昏昏沉沉的想着，然后被拉到离公路。 这里已经离了城市，只是来往还有车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发生事情的这段时间里，连一只鸟都没有。呵，冬季，鸟比车子还稀有。 顾晓情苦笑一声，然后被人当成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 “唔，咳咳咳。” 摔的太猛，刚刚又呛了一口气，顾晓情一咳，突出一堆血块来。 “不会快死了吧？” “我们也没做什么啊，该不会这女人本来自己就要死了吧？” 还有人问：“哥，那边车子怎么办？” “都安静点，哪能这么快死，车子阿军会处理。”老大胡波很稳得住，虽然其他人也不慌张，但他更淡定，俨然惯犯一个，“兄弟们一路上的血迹检查下收拾干净没，邱，麻绳拿过来先把这女人先缴死。将军和司令呢？牵过来。” 顾晓情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四肢百骸是冷又是痛，每呼吸一次，尘土就在鼻子前飞扬。 然后，她被人翻过来。 粗糙的麻绳套在脖子上，顾晓情咳嗽一声，鲜血瞬间涌入气管。 第210章 垂死挣扎 “我可以……”顾晓情的手指已经没有力气，可还是抓住了那个人的手，一边说话，嘴里一边涌出血沫，听上去含糊不清，“给你钱。” 那人没理会，兀自把粗糙的麻绳打了个活扣儿。 这活结好，直接勒紧就行。 “放心，没什么痛苦。”说话的小哥儿声音流里流气的。 顾晓情已经看不清人影了，不知道是身体受伤的缘故，还是眼泪把视线染模糊，她咽下一口又一口的血水，“我还有女儿，她还很小……” “求……” 麻绳在收紧，已经说不出话来的顾晓情眼泪涌出。 她想起楠楠找不到她大哭的样子，想起上次分开妈妈欲言又止的愧疚表情，还想起靳以尧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后的样子…… 靳以尧会把楠楠照顾的很好的。 可是，那是她的女儿。 靳以尧，是她的…… “等下。”突然有人拉住了正在给顾晓情行刑的青年，“你让开，我来。” “一直都是我。”青年似乎有些不悦，“你想干什么？” “这妞挺漂亮啊。” “这个不行。”青年有原则，继续收紧麻绳，“胡哥说了，得速战速决，拿了钱就走人，你找别人玩去。” “哎呀，找别人那都是假的。”那人却是非常想要，一把拉离了青年，“你就给我玩一会儿，我很快，十分钟，就十分钟。” 十分钟？ 青年狐疑的看向伙伴。 那人尴尬的摸了下鼻子，“不是我十分钟，我就是顾及一下场合，我一定尽快。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人会来这里不是？” 青年看向手下的女人，她的脸已经肿起了大半边，沾着一些泥土和血，一眼看过去丝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冲动。 不过，从另外一边看，好像脸蛋也还好。 他有些动摇，“可阿军处理那辆车子，可能会引来交警。” “哎呀早开走了，不会往我们这边引的。”那人见他还这样，是真急了，“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叽叽歪歪的，你不是个男人啊？就和你在这里说话这功夫，我都得完事一半了！” “算了。”青年妥协的站起身，“赶紧的，十分钟，我去和胡哥说会儿话。” “好好好好，好兄弟改天请你吃饭。” 很快，那人就抓住顾晓情的衣服，猴急万分的开始剥，“看看我对你多好，死之前还让你爽一波。” 顾晓情有气无力的抓住他的手腕，尽管听到了两人丧心病狂的谈话，但还是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别杀我。” “这可不行。”男人捧着她的脸，原本也想亲一个，但是看着她满口的血是在下不了嘴，就剥开她的衣服在她脖子上亲吮。 她的皮肤暖融融，光溜溜的。 简直就是极品！ 耳边的呼吸粗了起来，顾晓情能清晰的感觉压在自己身上这个男人的情绪波动。 “我可以……”她睁着眼没眨动，带着鲜血的嘴唇一开一合，随时能呛到气管，颤抖的声音机械又带着一分绝望的沙哑，“陪你玩，以后都陪你，别杀我……” 说着，手指突然揪住了面前男人的衣襟！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手用力的压住男人的头，视线里是晴空如洗，她没办法聚焦，只能哽咽着颤抖道：“我陪你睡，别杀我，求求你……” “这有点难。”那人抬头，呼吸粗重，喷吐在顾晓情脸上。 中午吃了大蒜，一开口就是一股子蒜味，同时还露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玩完了可以不杀你，但小邱肯定会来确认一下的。” 他一边说，一边猴急的去脱顾晓情的裤子，声音带着激动和不能自持的兴奋，“再说了，就算他不确认，你被司令和将军活生生咬死，那更痛苦。” 顾晓情双脚在疯狂发抖，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恶心。 可她注意到，自己的耳边没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在那个邱拿着麻绳，带她到这边的时候，就和那几个人都分开了距离。 他们一行一共五个人。 一个叫蛮子，车上拿刀抵着她，一个叫邱，负责杀死她，一个叫阿军，肯定就是搀扶蛮子下车负责撞车后续的人。而老大叫胡哥，打了她，还有一个就是面前这男人。 最棘手的，是还有两条狗。 是打算杀死她后，让狗吃掉她的尸体吗？ 狗……会吃人肉吗？ 不管会不会吃人，狗会追踪人的气味，狗跑的快，被狗咬到的感觉绝对不会太美妙。 顾晓情怔怔的看着天空，眼神越来越迷离，可是在那人亲上她大腿的那一刻，她眸光倏地一紧！手里死死扒拉住手边的大石头，狠狠的砸向埋头在她腿上的男人的脑袋！ 她下手丝毫不留情，更不怕他会突然抬头，从而砸到自己。 “咚——”一声。 原本激动的匍匐在她身下的男人身子猛地一僵，似乎还没察觉疼痛，只不敢置信的缓缓抬头看她。 而对上视线后，顾晓情咬着牙，趁着他没出声，稳稳的抓着石头，又狠狠的在他脑袋上补了一下！ 男人彻底倒下。 顾晓情看到对方脑袋都凹进去一块，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她管不了那么多。哆嗦着手立刻穿上裤子，她已经忘记了疼痛，然而抬头，放眼过去全是农田。 冬天树木枯败，想要借机隐藏太难了，何况对方还有狗。 试图用来分尸的一定是巨型犬！ 别是藏獒。 不管能不能逃出生天，她都不能迟疑，逃还有一线生机，不逃就只能被玷污然后被杀死！ 死亡…… 真正的死亡。 寒风吹到脸上，像是刀子剐蹭一样刺骨，顾晓情都还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距离死亡这么近！ 胸腔还是难受的要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内伤，她捏着鼻子，狠狠的擤掉那一团已经凝结的鼻血，又咳掉嗓子眼里的血块和血水。 不管怎么样，就算快死了，也不能那么屈辱的死掉，还尸骨无存。 越往前越是无人烟，但往后就是那群人。 “东子！！” 身后爆发出一声惊喝，顾晓情脚下顿时一乱，回头就看到有个人去扶被她拿石头砸倒的流氓，还有两个正迅速的朝她追来。 顾晓情慌张的回头继续看前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耳边是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不能被追到。 不能。 会死的。 她不想死，她不能这么死掉。 顾晓情呼吸越来越快，流通进肺里的全是冰冷的空气，突然，她脚踝一扭。惊叫声还卡在喉咙里，她就已经被绊倒，连续几个天翻地覆的滚动，最后滑下一个山坡。 终于知道这么滚下来是什么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般，只是当时有靳以尧抱着，她受到了最少的伤害…… 靳以尧…… 顾晓情只觉得太阳穴抽痛，但身体还是本能的想要起身，然而，试图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右脚严重崴伤，肿成馒头那么大，再动弹不得。 随即，她听到了风中脚步声迅速靠近。 她慌乱又绝望的捡起块石头，藏在身后。 很快，追着她而来的两人，就出现在了山坡之上。 “臭女表子，你还跑啊！”胡波看着她，一脸戾气的一步步往下走。 突然听到隐秘的“砰”一声。 他瞳孔顿时放大！ 然后，那高大的身子，竟然缓缓的、缓缓的，往前倒下。 “啊——！”顾晓情尖叫，抡着手里的石头，就朝那滚到自己边上的男人脸上砸了一下！ 鼻梁骨应声而断。 她听到男人“唔”的蜷缩起来呼痛，吓得立刻扔了石头，往边上挪了好些地方。 “举起手。”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 顾晓情抬头，看到那个跟着这老大同时追着自己的青年，举起了双手。很快，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出现，那人缓缓靠近，随即收了枪。 而就在那瞬间，原本束手就擒的青年突然发难，一拳砸去！ “小心！”顾晓情惊呼，下一刻就听到一声痛叫盖过自己。 青年袭击的手臂被硬生生折断，然后被卢雨用手铐铐在背后。 卢雨一松手，他就疼得站不住跪在地上。 “抱歉，被几个人缠住了。”卢雨快步来到顾晓情身边。 而顾晓情看着那向来很少有表情，偶尔有笑容也僵硬的像面具的脸上，浮现一丝歉意时，眼泪突然“唰”的涌出。 她获救了吗？ 真的获救了吗？ 还是这其实是一场梦，一场她濒死前的梦…… 顾晓情情绪激动，刚想扑向卢雨，可是脚才动，就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第211章 孩子掉了 顾晓情很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带着利剑，顺着肺腑劈开了身体，可是她屏息了没一会儿就难受的喘息。 双腿像是已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可是她不能停。 身后是一只猛虎一样的野兽，不断的追着她，咆哮几乎能震彻山谷。 她的腿很痛，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把不知道是膝盖还是脚踝伤到了，顾晓情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逃。 在这只猛兽在追自己之前，她被一伙人绑架。 那伙人趁着她去给楠楠买生日礼物的时候，潜伏进了她的车子里，然后合伙坐了陷阱让她跳。 她迫不得已把车子撞向栏杆，从车上跑了下来，为了躲避一直在追着自己的人，她慌不择路的跑，终于误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可能是已经把身后的人给甩开了，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这突然跳出来的猛兽给吓到拔腿就跑。 别追了，真的不能再追了，她已经跑不动了。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她心脏瞬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而下一刻，猛兽直接扑向了她！ 顾晓情的一声尖叫就卡在喉咙里。 爪子在她身上游走，锋利的几乎能把她身上的皮肤给划破。顾晓情惊恐的全是发抖都起了鸡皮疙瘩，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举妄动。 她很怕，她怕自己呼吸重一点，都能惊到对方，然后惹得对方恼怒，把她撕裂，开膛破肚！ 可是她还不想死。 她还有女儿，还没彻底拥有了自己的爱情，她还有太多的遗憾，没有奋斗过事业，没有活出个出人头地。 到哪里都被鄙夷，被轻视，被舍弃。 她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完美的选择，甚至都已经没有资格放在一个条件上，让人选择。 因为她身上能附加的价值太少了。 所以，所以邱婉玲看不上她，所以在她和金秀盈之间，靳以尧选择了金秀盈。 顾晓情很想哭。 在猛兽摇摇身上的鬃毛，俯下身子来的时候，她觉得对方的灼热气息和庞大的身躯都已经遮天蔽日！ 视线里的光芒被遮住，顾晓情打了一个寒颤，终于察觉到冷来。 “求求你，别吃我……”顾晓情哭嚎。 野兽俯身的动作一顿，那铜铃似得大眼睛瞪着她，鼻息喷出一股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气息来。 顾晓情思绪一错乱，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野兽的爪子给压住了。 对方没有伸出那锋利的利爪，所以只有软软的肉垫，并没有伤害到她，可它的爪子没有撕碎她，却非常近的靠近了她。 猛兽的獠牙非常长，伸出流出唾液的长舌，舌头上长满了倒刺。 顾晓情惊叫，那舌头就落在了她的脸上、脖子上。 像是再给即将拆吃入腹的食物做着最后一波消毒，在下嘴。 在对方咆哮一声，张开血口大盆的时候，顾晓情尖叫着“不要——！”用尽了全力推开对方！ 带着一身冷汗惊醒，顾晓情朦胧的视线很快聚焦，面前是白森森的天花板。 这是个梦…… 顾晓情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翻了个身，而就在此时，听到一个声音叫——“别乱动。” 顾晓情顿时身子僵住。 随即，才感觉到有只手在自己脚踝上，温温热热的让她觉得很舒服。 舒服？手？！ 顾晓情立刻“刷”的坐起身，不过随即就痛的拧眉，她捂住自己的肚子，又随即去捂住自己胸口。 然而捂住了胸口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又移下手去捂住小腹。 “孩子掉了，你得好好休养。” 顾晓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怔住了，不敢置信的抬头看。 站在她床尾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有些狭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他说：“这两天脚也别走太多路，崴的有些厉害。” 因为是戴着口罩，所以他的声音有些沉默，可是除此以外，顾晓情听不到任何情绪。 “你刚刚说……”顾晓情的手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放哪里。 对方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于风轻云淡，仿佛从一开始就是说她脚的问题，而不是没有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而医生显然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你还年轻，孩子会有的，节哀顺变吧。” “不是。”顾晓情思绪很乱，她略慌乱的四下看了看，发现这是医院病房，又把视线落到对方身上，“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我流产了？我孩子没了？” “嗯。”医生能理解这些意外流产的年轻妈妈，但事实上，除了那么一分不值钱的理解和怜悯以外，也没有其他太多的情绪起伏。 别说是一个才刚刚成形的孩子，就算是活生生的人命从手中被夺走…… 他们只是麻木了，麻木的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我应该还在做梦。”顾晓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可是话虽然那么说，手却无意识的在抚摸自己的小腹。 思绪也开始回笼。 买菜回家后被一群混混挟持，命悬一线，是她奋力的做着挣扎，才终于争取了一点时间。 而那么一点时间，刚好让卢雨救了她。 然而，跳下车后她被围堵，然后被一个叫做胡哥的男人，狠狠踹了一脚。 当时她就觉得不好了，只是不清楚哪里不好，因为浑身都痛。 只有腿间…… 顾晓情怔愣，她、她有孩子了，靳以尧的第二个孩子。 但是那个孩子，爸爸妈妈都还不知道，他又走了？ 顾晓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经历一个人再去生育一个孩子，但既然都已经有了，她只会像是对待楠楠一样对待他，补足所有爸爸没有办法给的疼爱。 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离开了。 顾晓情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怎么形容。 像是有波涛在暗涌，可是那一下下拍击的却仿佛不是岸上，而是胸口。 怅然若失吗？ 劫后余生的喜悦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她一醒来，就听到别人语无起伏的告诉她，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 病房门被打开，顾晓情的睫毛轻轻一动，却没有看向门口。 医生已经离开了，这次开门的是卢雨。 卢雨轻轻的合上了门，走到病床边，只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晓情，久久没有说话。 “谢谢你。”顾晓情抬头看她，勾着没有血色的唇，挤出个惨白的笑：“如果你没有及时赶到。” “我没有及时赶到。”卢雨垂着眼，声音低低的透着自责，“抱歉，我没有及时赶到。” 顾晓情眼里突然涌现泪意，明明刚刚自己想了那么久，都没有觉得哪里值得伤心的，这会儿不过是多个人和自己说一句话，就委屈的仿佛天崩地裂！ 她明明清楚，自己不能去怪罪任何一个人，明明知道自己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卢雨。 如果不是卢雨来了，她肯定会被那群混混给弄死。 明明是九死一生，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就因为一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都无知无觉的孩子吗？ 都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任何期待。 根本就不应该，不应该伤心的…… 可是。 可是如果她没有办法再和靳以尧在一起了呢？ 多一个孩子，她不就能多拥有他一点？ 这会是个男孩子吧，就像很多人都说楠楠和她很像一样，如果是个男孩，那眉眼肯定和靳以尧很像，就像是一个翻版又缩小版的靳以尧。 楠楠会多一个弟弟，等他长大了，会保护楠楠，也会保护她…… 顾晓情不知道一辈子那么长，如果真的和靳以尧断了，自己会不会还会不会爱上其他男人，会不会和对方结婚，会不会再有一个孩子。 但那些都是未知数。 而明明，她就快有一个已知的。 明明已经怀过一次了，这次应该很小心才对，她不应该冒险跳车，如果没有害的那个叫蛮子的人受伤，就不会激怒那个胡哥，没有激怒他就不会挨那一脚。 她还是可以找很多方法拖延时间，等待卢雨的救援。 可是，现在说这么多有用吗？ 世界上唯一买不到的东西，就是后悔药。 “别和靳以尧说。”顾晓情的声音沙哑至极，抬手揩去自己的眼泪，像是哭又像是笑，“这么点小事，就不用和他说了。” 卢雨抿唇，脊梁挺得笔直，“我已经和靳先生说过了。” 也已经领了一半的罚。 顾晓情一滞，双手狠狠揪住被单，“他……怎么说。” “靳先生……”卢雨看着状态不是很好的顾晓情，心里有些迟疑。她知道靳以尧喜欢顾晓情，在乎她、看重她，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和哥当初保护她。 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顾晓情抬头看她。 卢雨表情严肃，继续道：“他说，这个时候，就算那个孩子没掉，他也不会让您生下来。” 顾晓情硬生生僵住了身子。 心跳一声追着一声，她缓缓抬头，僵着表情，似乎想要确认一下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有没有出错。 卢雨叹口气，她不知道靳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这么说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不会擅自篡改，但让她再说一遍也不忍。 于是，卢雨躲闪掉顾晓情的视线，干巴巴道：“张先生和您女儿应该快到了，我已经嘱咐过医生不要告诉他们您流产的事，至于要不要让他们知道……您自己决定吧。我先走了。” 第212章 没有感情就好了 ——他说，这个时候，就算孩子没掉，他也不会让您生下来。 他说…… 不会让你生下来。 顾晓情看着天花板，疼痛的表情里又带着茫然。 靳以尧不要她这个孩子，哪怕她没有遇到危险哪怕这个孩子没有出意外，他在知道她怀孕之后，也会让她打掉。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对吧…… 为什么。 因为金秀盈才是他的妻子，只有金秀盈才有资格给他生孩子吗？ 是的，没错，他们靳家的孩子一定要血统纯正，她一个乡村野妇家里的孩子，又怎么配得上给他靳以尧生孩子？ 顾晓情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笑，笑的时候眼泪却掉了出来。 张一杰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慕，他愣住了，但手却已经下意识蒙住了楠楠的眼睛。不过，反应过来就想起来怎么更方便，他把楠楠她放下，不等小孩追问，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楠楠眼睛红肿着，委屈巴巴的憋着嘴巴。 她知道自己是来看妈妈的，也知道这里是哪里，看到张一杰这样，知道自己要轻一点，免得吵到妈妈，就抬起双手捂住了嘴。 看着楠楠那双红通通的大眼睛，张一杰心里有些疼了。 这小可怜。 然而，心疼归心疼…… 张一杰拿出手机，做了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那就是给病房里那在哭的顾晓情拍了一个照片。 手机隔着病房的窗子拍摄非常模糊，那让他有的感觉都减少了一大半。张一杰有些不满意，又调整了下角度。 直到楠楠抡着小拳头砸他了，张一杰才收起手机，抱起她敲开了病房的门。 顾晓情立刻擦掉眼泪，难掩鼻音的说了一句：“请进。” 卢雨既然说了张一杰和楠楠马上到，那就肯定快了，所以看到张一杰抱着孩子进来，顾晓情也不意外，只是看到楠楠红这眼睛的样子，又有些想哭。 “妈妈你又生病了……”楠楠的声音哑哑的，带着恐慌和害怕。 可同样的害怕的是顾晓情。 在缅怀完那个不受父亲欢迎和喜爱的孩子后，顾晓情才终于有精力去庆幸自己没有命丧在那些混混的手里。 “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车开到护栏上？” 车开到护栏上？ 车是她故意撞的，但她身上的伤可不是那么出来的。 顾晓情不知道那几个混混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胡哥……好像被卢雨打了一枪？ 当时还没死，她补了一石头。 不对，她…… 顾晓情想起自己逃离的时候，拿石头砸了那个打算对她用强的男人，连着两下，对方的脑袋都凹进去了，整个人倒地再也没有意识。 当时时间太宝贵，她也没有功夫去探对方的鼻息。 所以那个人有没有被她砸死她都不知道，都说后脑勺特别脆弱，她当时是怎么砸的，杀、杀人了吗？ “我知道了。”明明顾晓情什么话都没说，但张一杰一看她这恍惚的样子，就自问自答出来的结果，“你在车上也这么走神？是不是？” 顾晓情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心里一面担心自己是不是杀了人了，卢雨是不是开枪也杀了人。她和卢雨要不要负法律责任，要负的话，楠楠怎么办。一面回张一杰，“对不起，把你的车给毁了。” “那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已经送去保修了，我还有代步车的，就是你，你知道开车走神多危险吗？”张一杰拧眉，“还好那个路段车辆不多，我去交警处的时候，看到车子都傻眼了，车头都被撞烂了。” 顾晓情知道，她跳车前是踩了油门的。 “对不……” “别说对不起了。”张一杰打断她，看着那双黑眸里全部都是眼泪，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责备的话语，叹口气，“人没事就好，接到电话的时候，简直差点没把我魂都吓出来。” 楠楠突然打了一下张一杰。 她的力道当然不可能重，所以只能吸引了一下张一杰的视线。 张一杰一低头，就看到楠楠红着眼睛，扁着薄薄的嘴唇愤愤道：“不许骂我妈妈！” 张一杰：“……” 顾晓情揉揉她脑袋，又和张一杰道了声谢，“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我已经问过医生了，说你身上几个伤口没什么问题，肺里的血块也已经清了……”张一杰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医生说什么了，因为记挂着这边的情况，但医生说的“没大碍”三个字是记的很清楚的。 没大碍。 顾晓情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却委屈的想哭出来。 可是她忍住了，硬生生的忍着跟着他说这真的是万幸，也是她命大。 张一杰摇摇头叹口气，看着她换上自己带来的常服，说：“以后也是不敢让你来开车了，去哪里叫上我吧，我来开。” “嗯，我暂时也应该是不会外出了……” 办了出院手续，一行人就回小区。 张一杰开的一辆黑色现代，他把车速控制的很慢，也是顾及刚出车祸的顾晓情的心情。 顾晓情坐在后座，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莫名其妙的被绑架，莫名其妙的要被谋杀，她存着一点挣扎的希望，却因此也获得了自己希望的救援，可是获救后她立刻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经历了大悲大喜，大喜大悲。 她怀孕了，靳以尧的决定，却是要打掉他。 就是这样的男人，怎么才能和他约定两个月？ 顾晓情不觉得卢雨会骗自己，她也不知道靳以尧为什么要和卢雨说这样的话，可哪怕是无心说出口的，顾晓情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做到原谅他的“口误”。 又或者，她应该放下了。 这个年纪也不应该继续在爱情上继续这么小家子气，她想起了那个模模糊糊的梦境。 想起如果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会有多少遗憾。 遗憾没有亲眼看到楠楠长大成人，遗憾事业一无所成，遗憾自己过的浑浑噩噩，遗憾自己被所有人都轻视和看不起，遗憾自己没有嫁给靳以尧。 也许，最后一个会成为这辈子的遗憾，但也许等到垂垂老矣，这个遗憾也会变成曾经的一句轻问：啊，靳以尧是谁？ 她还很多遗憾，那些遗憾她现在还活着就还有时间去完成，让他们别成为自己的遗憾。 可是她更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杀了她。 在张一杰这边，她受伤的原因变成了车祸，除非是卢雨那么和他说的，不然不应该。 这是出了人命或者是差点出了人命的案件，不可能轻易的抹去。 可是，也没有警方的人联系她。 顾晓情看着窗外，心思沉沉。 一会儿想起到底是谁在买凶杀自己，一会儿想起竹白村坠崖那一晚，一会儿想起靳以尧说就算孩子没有掉他也不会要，一会儿又想起他抱着她，忍着伤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求她原谅。 手机响了。 顾晓情摸了会儿，从口袋里拿出。 看着已经有些破裂的钢化膜，她微微一愣，终于有了自己的确是被追杀过的真实感。 “喂，你好。” “您好，顾晓情小姐是吗？我这边是s市警察局……” 那边的声音音量不小，声音也字正腔圆十分正派，手机的收音效果好，其他人也听不见。顾晓情垂着眼，少有开口，都是那边说一大段话，然后她应声，应声，最后挂掉。 张一杰好奇她的态度，“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顾晓情没有说实话。 那群混混全都没死，一个倒是重伤，颅内出血但也已经抢救过来。 口供在一个个录，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警察同志让她放心，一旦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顾晓情只能是应是和应好，然后说一句“谢谢”。 她没死。 挂掉电话后，顾晓情想起自己被胡哥踢的那一脚，想起自己被拖到田野里，想起被人剥掉裤子。 她合上眼。 所有的所有，都换成了靳以尧一句：就算没有这样，他也不会要。 那是不是，就算她死了，对于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是真的伤人。 顾晓情觉得九死一生，都无法掩盖住靳以尧那一番话给她带来的伤害。 恶语伤人六月寒。 六月寒。 靳以尧怎么能一边在她面前情深意重，一边却又在背地里厌弃她的孩子？ 顾晓情不想让自己继续纠结这件事，可就是没有办法忍住。 她不断的想起今天离开商店后发生的事，想着蛛丝马迹，想着如果自己怎么做会更加安全，而怎么做会让自己彻底命丧黄泉。她的后悔和后怕交织在一起。 然后，再一次落到了靳以尧头上。 顾晓情不想拿这个去质问他，靳以尧可以承认也可以耍赖，这个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没有感情就好了。 恨就是恨，讨厌就是讨厌，清清白白，不用参杂任何痛苦。 第213章 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差点生命垂危，但顾晓情身上却也只是有些小伤口。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有个安静的没有人的角落，就她自己，然后抱着楠楠躲在里面，修养生息，没有任何人打扰。 但事实上并不可能。 她可以这么做，但每个月的直播工资并不允许。 顾晓情苦笑着打开电脑，觉得现在的自己哪怕是还有一口气，都要坐到电脑前。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现在这个职业也失去，一切从头再来，太难。 不过哪怕是开了直播，顾晓情的心情也并没有多好，手上都是摩擦后的伤口让她不能拉琴，今天叫的太多，声音沙哑也不能唱歌……甚至聊个三句天都要喝一口水。 幸好，张一杰仿佛知道她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她开播没多久就来缓解她的压力，“查房”并且和以前几次一样叫她连麦一起打游戏。 这个倒是好的，不怎么用说话也能吸引住一波观众。 顾晓情答应玩游戏，眼睛却经常不自觉的看向自己直播间的弹幕，“顺便”看一下自己排行榜上的粉丝有没有在线的。 当然，想要看谁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反应过来后，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走神，张一杰操纵着英雄用着微妙的走位躲掉了对方两个控制技能，娃娃大叫：“加血，童话加血你不会是掉线了吧！” 顾晓情忙回过神，把只剩下一丝血的张一杰给奶过来。 张一杰当然知道不可能是掉线，肯定是她又想其他事情了，也难怪，毕竟发生了那么一件事，虽然人没事，但人如果能轻易控制思绪和情绪，那也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开局虽然因为顾晓情的不在状态，局面有些劣势，但这毕竟只是个匹配局…… 后期一波团，己方队友三个都还在泉水等复活，张一杰要带顾晓情出去杀人。 三个队友狂打撤退信号，连顾晓情都说：“要不我们等他们复活了一起打团吧。”玩了那么多局，专有名词当然也是认识几个的。 张一杰却是热血沸腾，想要在妹子面前表现的兴致说来就来，“没事，你跟着我，距离把控能给我加血就好，注意躲下一对方技能。” 于是,在顾晓情的一个大招和一个装备回血下，张一杰轻易的秀了对方五个人。 对方开启全队聊天模式，疯狂的骂他是代练，骂其他四个人躺赢。 这会儿，走中路的玩家在游戏里打字：小哥哥是和辅助妹子一起玩吗？能不能带我一个，开语音呀。 张一杰对于这些不关注，而且从来不带妹子，说起来，顾晓情是他带的第一个。 不过，今晚顾晓情的状态不太好，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直播的观赏性不太好不说，顾晓情很可能就这么下播了，到时候合同上的时间不够…… “童话，你说呢？你要不要带她一起。” “可以吧。”顾晓情也是无所谓，虽然很对不起十几万的观众，但她今天实在是没办法打起精神。 加了qq后，张一杰拉她进语音。 一个嗲嗲的声音就传来了——“谢谢小哥哥和小姐姐，我玩这个游戏没几天，都要被虐死啦。” 张一杰说：“我看你操作还行啊。” “嘿嘿，谢谢小哥哥夸奖，我就是刚刚那个英雄玩的不错，其他很菜的。”女声又说：“小姐姐怎么不说话？” 顾晓情放下杯子，“刚在喝水，那我们现在还是和上局一样走吗？” “不，你们走下。”张一杰说：“我去中路制霸一波。”其实是为了让顾晓情能打起精神，走下路和一个陌生人打的话，交流会多一点。 因为那个妹子说她自己是新人，物理输出的位置就落到了顾晓情头上。 死的前几次，妹子还能卖萌说着抱歉之类的话，后面就有些尴尬，问顾晓情到底会不会玩，要不要让她来补兵好了。顾晓情随口应下，让对方去拿自己，自己辅助。 敌方看到都问是不是吵架了。 顾晓情懒得说话，但也知道不能消极怠工，于是和粉丝们解释：“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但之前旷工了好久，所以还是要播一下。” 弹幕纷纷心疼，说听她的声音都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张一杰也说：“多喝热水。” ——标准的直男回应。 顾晓情哭笑不得的回了句“谢谢。” 而一起玩的妹子沉默片刻，“你们……是主播？” “小主播。”张一杰说：“打着游戏自己玩玩的，你看过哪个主播玩匹配吗？” “也是……不过你们房间号多少呀？我去给你们送点礼物啊，你们都带我赢了。” 这一次，张一杰都没理她了。 原本顾晓情话就少，他一沉默，另一个妹子就彻底的陷入了尴尬。 不过很快这局游戏就结束了，当然还是靠着张一杰一个人撑起来的，顾晓情跟在他身边捡了两个人头。 张一杰能感觉到顾晓情兴致缺缺，就招呼她玩其他小游戏。 顾晓情没动，支着下巴看弹幕。 观众越来越多，都在关心她的身体，还送了许多礼物，其中赶来的大部分都是张一杰的粉丝。 顾晓情双手合十道谢，然后说不要紧，谢谢他们关心。 场面热闹，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顾晓情看了眼粉丝排行榜，没看到靳以尧的id在线，她不知道对方在不在，突然问：“遇到了一点感情问题，大家有没有前男友和前女友？有的扣个1给我看一下。” 于是一时间满屏幕的0/1以及“单身狗的怨念”，顾晓情看着这么多回应，“那你们为什么分手？是对方欺骗了你们，还是其他原因……” 答案五花八门。 有妈宝，有因为家里穷，也有和前任纠缠不清的，还有床上……功夫不行？ 以及出轨，以及睡觉打呼噜等等。 顾晓情都提到了这样的问题，粉丝们结合她之前说自己快要和男友分手的事，纷纷询问她的感情状况。 这里面就属张一杰的粉丝最嗨，礼物送的一点都不手软，仿佛她一单身就会和张一杰在一起似的。 “这个好说么。”张一杰还和她连着麦，说道：“我和女朋友分手就差一个条件了。” 听到他突然打岔，顾晓情反问：“什么条件？” “少个女朋友。” 顾晓情：“……” 这边聊上了，另外一个被忽视的妹子突然说：“你们原来不是情侣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人呢，刚刚还很羡慕的说，都没有男朋友带我玩游戏。” 张一杰笑了一下，随口问：“你男友不带你玩？” “我离男朋友带我玩还差一个条件。”那女孩卖萌的把张一杰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差个男朋友。” 然而这么萌的女孩子，有一半的弹幕在骂她绿茶。 顾晓情看了好一会儿后，笑说：“那杰哥……”很别扭，明明她和张一杰的岁数差不多大，具体谁大她竟然也没问，不过算了，让他占占便宜，“你们两不是刚好可以凑一起？” “哎呀……”女孩要接话。 “童话小姐姐。”张一杰却立刻“哼”了一声，还是用那种故意捏嗓子的娘们声音，“你怎么能不要人家……” 顾晓情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哎呀，小姐姐你不要开玩笑呀，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一起连麦的妹子也跟着说。 可谁都没接她的话。 顾晓情看着弹幕，大家都在刷说要承包她这个笑容，她不太懂，但明显是个好的意思。 看着那些字，顾晓情的心情好了不少，事实上，面对这么多可爱的粉丝，这种不是她自己孤独一个人的感觉也还是很好的。 或许在受伤的时候，她不需要安静，不需要自己一个人独处，她更需要的是一个平台，让自己把情绪发泄出来。 “好了，来，唱歌唱歌。”顾晓情打起精神来，“唱一个《伤心的人别听慢歌》。” 歌喉一开，弹幕的节奏不知觉中开始转变了风向。 有人开始带节奏——“脖子上有伤，怎么回事？就我一个人看到吗？” 有人接过这波节奏——“童话，我在街边看到一个人被女人揪着头发打，那个人和你好像。” 有人开始乱带节奏——“童话你当小三被原配暴打，在这里装什么白莲花！” 等一首歌唱完，节奏已经控制不住了。 顾晓情拉了下领口，露出一道伤痕，“你们指得是这个？这是我今天出了点小车祸留下的。” 立刻有人：“当然是你怎么说怎么算了，垃圾，当人情妇破坏人家庭！” 虽然那人很快被房管封了，但节奏躲起来，弹幕疯狂的刷，成片相同内容的弹幕非常容易让其他刚进直播间的人被误导。此时此刻，她的直播间越红火，吸引到的新粉越多，负面印象就越大。 “抱歉。”顾晓情把话筒移到唇前，端正好态度，同时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清晰些，“我不知道谁来带我节奏了，但我今天的的确确是出了个小车祸，所以才会心情不好。没有什么原配小三的事，我的确有个孩子，但我男朋友……” 话说到这，她突然怔住。 她“男朋友”靳以尧…… 现在不就是已婚人士？ 尽管她不是这些弹幕说的今天在街头挨打的那个小三，但在靳以尧和金秀盈结婚后，她还在“怂恿”靳以尧去和金秀盈断了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难道不是在破坏别人婚姻家庭？ 第214章 不能坐以待毙 她不该停顿的，这时候任何一点细小的反应都会被粉丝们曲解。 而她突然的沉默，背后就代表了默认。 “你们在一个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小姐姐面前瞎带什么节奏呢？”就在这时，张一杰突然开了口，“怎么尽挑漂亮的欺负啊？童话这么漂亮，还有个女儿那么可爱，都是别人上赶着去骚扰她，哪有她去给别人当情妇的份儿？” 顾晓情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你们看错了，那个人不是我。” 然而节奏早已经不能控制了，就因为她刚刚那么一个小小的沉默，现在发酵的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张一杰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看到她这边这么“热闹”，丝毫不慌张，“房管把发言间隔设置一下，半分钟。” 没一会儿，弹幕就没之前那么可怕了，也开始并不是清一色的弹幕，显然刚刚的弹幕有非常多的人是水军，就是故意来整顾晓情的。 “然后吧，我来看看有哪些节奏。” “没事，他们说说就过去了。”顾晓情并不想拉他下水。 可张一杰却当自己没听懂，看着弹幕归纳：“第一，童话受伤了，是不是被人打的。你们耳朵是聋了吗？都说了是车祸，车祸！第二，童话是不是小三，哈喽，她是小三老子追这么久还没影子？” 他的粉丝们显然更理智一些，虽然也觉得顾晓情那一下沉默有点问题，可到底是站在张一杰这边。 所以，张一杰一声令下：“我的百万大军在哪里？跟着哥一起告白去！”顾晓情这边直播顿时爆卡，然后无数弹幕在刷——“一哥百万大军，童话小姐姐求嫁。” 顾晓情：“……谢谢杰哥给面子……” 场面竟然就这么快控制下来了，然而另外一边看到这里轻易的平息，当然是不甘心的，咬咬牙又买了一波水军号码，继续去带节奏。 说童话给粉丝洗脑，那人到底是不敢惹张一杰，所以同样含沙射影的说张一杰也被童话洗脑了，叫他醒醒。 “别洗脑不洗脑了。”张一杰痞笑，“童话小姐小姐真人多漂亮你们看到过吗？就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带节奏，别让哥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不然哥有一百种方式让你混不下去好吧？” 这口气大的让顾晓情都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他就是个主播，但这个主播做到这个份上，也已经十分成功了，走出去影响力也不小。 “谢谢杰哥，以后就跟着杰哥混了。”张一杰一个劲儿的给她撑场面，顾晓情当然不能当哑巴，给粉丝们一种张一杰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然而说完，她又笑道：“但是杰哥那么帅的一个大帅哥，我身为孩子妈了，不忍心祸害你呀。” 她这一回应，差不多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已经面基的事。 风向于是满满的就变了，那些水军也收到指令，非常有组织有条理的撤退，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又聊了一会儿，张一杰见节奏没了，就得继续播游戏。 而这时，那个嗲嗲的声音很轻又羡慕到了极点的传来——“原来是张一杰大哥，我好喜欢你的瑞雯，你能带我再玩两局吗？” “你不是刚玩这游戏的新手？”张一杰这话无疑已经是婉拒。 可那妹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说：“我玩是没多久，但看直播已经很久了，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张一杰嘴角一抽，别吧，还喜欢，喜欢他能听不出他的声音来？ “我去单排了。”张一杰这次拒绝的更加明显。 “那加个好友吧……”妹子不死心，声音非常软软的央求道：“好不好嘛，给个好友位呀。” 张一杰直接把人从qq语音里拉出去，再把好友给拉黑，并且叉掉了对方游戏里的好友请求。明明做的这么绝情了，他竟然一脸义正言辞，“我要给童话小姐姐守身，不接受任何妹子以及汉子任何手段的撩~” 他幽默的语言顿时把他显得有些残忍行为洗白。 然而还是有少部分的弹幕在刷，不要妹子就留给他们。 当然，这都是些玩笑话了。 他开了局排位，因为段位很高所以排队的时间相对而言会比较久，于是张一杰就继续和观众们聊天。 而百万大军显然最关心的就是他的“感情”问题。 顾晓情和张一杰的qq语音还连着，所以张一杰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一句句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好好好，我一定趁虚而入。” “是是是，没错没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孩子？孩子并不能成为我追小姐姐的阻碍，事实上我觉得我小孩缘还是挺好的。” 顾晓情嘴角抽了抽，当着几十万粉丝的面当然不能装自己没听到，只能“善意”提醒，“杰哥，你这么自信满满的是要去追谁？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吗？是不是刚刚那个小萌妹？” “追童话小姐姐能吗？” “您好，您的好友童话小姐姐已经下线。” “哈哈哈。”张一杰大笑，很快就收了声，语气莫名的就温柔下来，“心情好点了？” “嗯。”顾晓情朝镜头吐吐舌头，和所有人说，“不过估计晚上会做噩梦，但没事，我应该庆幸‘车祸’没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 现在没水军带节奏，顾晓情也能好好的和大家说，自己白天不小心开车撞到栏杆的事。 直播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关心的关心，问其他话的问其他话。 “至于感情。”顾晓情低低的叹，“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聊了一会儿，顾晓情承诺第二天会照常播后关了直播间。 电脑在进行关机程序，她双手捂住脸，又随即把十指插进头发，微微睁着眼。 如果不是弹幕突然的一波节奏，她还不会这么快的把今天的事情联想到金秀盈。 今天被绑架，差点就命丧黄泉的事，会是金秀盈让人做的吗？ 警察局方面说是一有消息就会通知她…… 可这里是s市，如果真的是金秀盈找人做的，那么只手遮天的金家，能设计靳以尧和她睡。买通警方，改一下口供也不是多难的事。 顾晓情站起身，看着电脑彻底陷入黑屏。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金秀盈，那么，那次在家里山上坠落山崖就不可能是意外。当时是顾啸尚做的，而顾斌显然对此也是知情的…… 难道金秀盈已经买通了那父子，想要拿她的命？ 不应该，顾啸尚离开后，顾斌几次提起她的事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以及偶尔被激怒的模样，倒没有想要弄死她一了百了的狠意。 但顾啸尚这么做是有可能的。 只是，真的按照这个推理下去，那么带她连夜离开南府。就是这整个计划里面一环。 金秀盈知道自己会和靳以尧发生关系，会结婚，担心她坏事，就想要让顾啸尚绊住她，所以留她在r城工作。前面顺利后，紧接着发现没办法缠住靳以尧，就让顾啸尚连夜带她离开，让靳以尧扑了个空。 卢雨说过，靳以尧是回到r城南府后给她打的电话。 不过，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惜命，特别是那些有钱人更不愿意自己会惹上一些人命官司。 哪怕掩盖也不是很难的事，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旦被挖出来就是难以抹去的黑历史，而一旦杀人的事曝光，不管你算多位高权重，舆论施压下，肯定会遭受责罚。 至于后面能不能打翻身仗，那是看个人造化，然而不管能不能，这都将是一个污点，永远伴随着人。 所以,金秀盈就算想要对付她，也一定就是想要阻止她去婚礼捣乱。 顾啸尚则因为私仇，索性把她推下山崖……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和这个亲身弟弟有什么私仇，可这世界上太多无缘无故的恨了。 只是，顾啸尚肯定也没没想到，靳以尧跟着她一起下去了。 然后靳以尧为了救她而受伤的事，肯定也传到金秀盈的耳朵里，紧接着，就让她起了杀心。 如果…… 猜测没错的话，这次混混时间肯定也是金秀盈指示。 但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她都能推测出来，靳以尧呢？ 靳以尧…… 想起这个名字，顾晓情都觉得胸口有些痛。 她转身离开直播间，回去客卧。 楠楠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张一杰给她买的趴趴猪，不过睡的好像并不怎么安稳，经常叫妈妈。顾晓情连澡都不想洗了，躺在床上抱住女儿。 楠楠睡梦中睁了睁眼，很快合上，安心的靠近妈妈怀中。 顾晓情低头，亲亲她的额头，睡不着。 她竟然还能这么抱着她的女儿。 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今天就那么死了，这一切的后续，会变成什么样子。 楠楠会被靳以尧带走抚养，而靳家有白卉、金秀盈和邱婉玲…… 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 万一真的是金秀盈，那么只要她下了杀心，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顾晓情沉下心，想到了一个人。 第215章 “狡辩”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几乎是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梦到被强迫，梦到鲜血淋漓的孩子，醒来看到女儿的睡颜才会放心下来，等疲倦后继续睡，然后重复做噩梦。 这么周而复始的，闹得她精神异常疲倦，几乎没睡过。 所以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顾晓情躺在床上，哪怕以及醒来了也不想动，她早感觉到女儿已经醒过来了，闭着眼问：“宝贝，早上想吃什么？” 楠楠没说话，小小的手指头轻轻的碰了一下她脸上一个结痂的小伤口，“妈妈，疼吗？” “宝贝帮妈妈呼呼就不疼了。”顾晓情睁开眼，对着她笑。 楠楠也就真的照做了。 然而她脸上的小伤口许许多多，楠楠最后趴在了自家妈妈身上。 “你已经好重了。”顾晓情话虽然这么说，却反手保住了像是毛毛虫一样的小身子，眯着眼觉得满足，“楠楠，你说妈妈怎么能这么爱你呀？” “我也超级爱妈妈。”楠楠趴在她身上，脸蛋靠着她软软的胸脯，又很认真的说：“所以我不想妈妈受伤了。” 顾晓情沉默片刻。 “我好担心。”楠楠说着，嘴唇扁了扁，“妈妈……” “好。”顾晓情揉揉她的小脑袋，“妈妈以后肯定不轻易受伤了，好好的，好不好？” “嗯！”楠楠抬头看着她，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牙，又说：“妈妈呼呼哦。” 在床上和女儿腻歪了一会儿，顾晓情才起床。 原本打算下楼做早餐，谁知楼下已经有声响了，走近厨房才看到那个忙碌的身影，“哟，你还会做早饭？” 她没控制脚步声，所以张一杰早就知道她下楼走过来了，这会儿忙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没什么头绪，听到她的声音，回头求助，“我忘了我有没有加糖了怎么办……” “……”顾晓情闻言嘴角微微一抽，真的很想问她是不是认真的，不过看他那表情，她还是说：“我觉得，你可以尝试性的品尝一下，看甜不甜。” “哦对。”张一杰拍了下脑门，“这真的不是我的脑子。” 顾晓情抬眉看了眼流理台上的许多样早餐，卖相都挺一般的，当然这已经是给面子的说法了。看完后，她走进厨房，拿过围裙系上，“几点起的？做（糟蹋）了这么多。” “睡不太着，然后仔细的研究了一下早餐，来实践实践。”张一杰当然知道自己这早餐做的很糟糕，所以就十分逞强说：“我没想到你起的这么早，你去休息，这里我来。” “我来吧，明天再交给你。” 张一杰虽然很殷情，但事实上对这个也十分无力。就像猫敢挑衅一切未知，但会被螃蟹夹住爪子和鼻子……敢和擅长不能混为一谈。 然而，让出地盘后，张一杰没走，而是站在厨房入口处待着，看着她忙活。 张一杰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对着她的侧脸照了一张。然而却因为没有关静音的原因，竟然“咔擦”的响了一声。 顾晓情当然是听到了那个声音，却当做没听到，继续忙。 张一杰立刻把声音关掉，然后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拍，直到镜头里的人转过头来。 他忙放下手机，看到顾晓情板着脸，又立刻拿起手机，还作势划了划，“一大早新闻好多啊，都看不过来。”好像他刚刚不是在偷拍而是在看新闻似的。 “拿来。”顾晓情已经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张一杰那年轻帅气的脸挤出个笑，试图卖萌过关，“童话小姐姐……” 这素来都是在耳机里面出现的称呼，经过信息传导的过声音和现实中的都有些不一样，顾晓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一个声控。 靳以尧声音就很好听，事实上靳以尧什么都好……就一点。 算了，不想想他。 顾晓情抿唇，“给不给。” 张一杰老老实实的抬手把手机放她手心上，然后控诉：“你这已经不是童话小姐姐，而是童话母夜叉！” “嗯？”顾晓情斜眼看他。 张一杰一怔，非常想拿回手机…… 而顾晓情显然是不想和他计较太多的，只是点开手机。 ——“密码是192837。” “……”强迫症吗这是。 顾晓情输入密码，挑出来就是相机模式，她点开右下角，跳出一张照片，很新鲜就是刚刚她下厨时候他偷拍的。 “我，可以解释……”张一杰声音很小。 “你说。”顾晓情自问自己不是无理由判罪的人。 “这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顾晓情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不觉得我多漂亮，事实上，我知道自己长什么，不接受任何虚浮的夸奖，到底为什么你别打哈哈，也别拍马屁。” 莫名的就有了老师和家长训话的语气…… 张一杰摸摸鼻子，“我说的是实话啊，的确这个世界上还有更漂亮的东西，但是漂亮这样的东西是相对的，美却不是相对的。” 顾晓情挑挑眉，俨然是示意他自己编。 “比如，漂亮，那得是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但这是比较肤浅和庸俗的一种美，就比如一些很看重皮相的人。”张一杰说起来却是头头是道的，“但美不一样，美分成很多，颓废美，残缺美……再打个比方，大家看到盛开的玫瑰花，都会觉得她漂亮，好看，但当她枯萎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全部离开了。但是我呢，喜欢的就是她颓败或者，结束盛放的样子的，称那个为美。” “所以，我生命快结束了？”你其实是个变态杀人犯？ “不不不，我就是打个比方嘛，再说了高楼大厦是美，小桥流水是美，有时候断桥荒冢也能给人美感，这个是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顾晓情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又把照片往后翻了翻，发现的确不仅仅是她一个个的照片，还有一些风景照，也有楠楠的照片，还有一些过路的照片。 “行啦，知道你好厉害，大艺术家。”她把手机还给他。 张一杰眼睛微微一亮，“你这是相信我的说法了吗？” “嗯。”顾晓情应着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早餐。 张一杰却仿佛没回过神，“哎呀，我刚刚，我刚刚和你怎么说来着，你还记得吗？我想要把那段话背下来……” “以后好忽悠人是么？” “那叫传播美~~” “行了。”顾晓情笑，“你是来装早餐，还是去叫楠楠起床？” “我……楠楠一个大姑娘，我去不太好吧？” “那我去。” “还是我去吧。”张一杰溜了溜了。 顾晓情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知道她是个大姑娘了你还亲，害得昨晚上楠楠告了半天的状。 早餐用完没多久，顾晓情正打算打电话找人，就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说是事情以及有了眉目，让她去一趟。 “你要出去？”张一杰问，因为刚刚的电话里有提到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对方又什么时候在的事情。 顾晓情不想把他卷进这件事里面来，继续和昨天一样隐瞒，“嗯，有点事要忙，希望你能照顾下楠楠。” “楠楠倒是没事……” 张一杰以前觉得小孩子最烦了，什么都不懂还老是捣乱，这也就算了，更多的是仗着自己年纪还胡作非为的！熊孩子们，总是会他产生能离多远离多远的念头。 但楠楠不一样，多可爱的一小女儿啊，要是他的才好！ 张一杰当然不会把自己想要“偷女儿”的话说出来，只道：“你去哪里我送你吧，你自己出行也不方便。” “不会不方便，门口就能叫到车，走个几分钟而已。”顾晓情说着收起手机，暂时不联系人，然后上楼去，“我传个衣服，外面已经很冷了，你去的话楠楠也得一起，我怕把她冻感冒。” “啊……” “妈妈你又要出去不带我吗？”楠楠总算把两个大人的话都弄了个清楚，顿时大眼儿水汪汪的看着自家妈妈，十分委屈，“你早上才答应过我的……” 顾晓情于是楼梯上一半，又回来亲亲她额头，“妈妈很快回来，保证不受伤，嗯？” 楠楠嘟着嘴，还很是不开心。 顾晓情又在她小嘴巴上亲了一下，“回来给你带巧克力蛋糕。” “好吧……但你不可以很晚，要在五点，不，三点前钟回来。” “好。” 顾晓情上楼穿了个御寒的长款棉袄，再抱着个围巾，带着脑子，就剩下一双眼睛。 张一杰惊讶的微微张着嘴，外面……真的有这么冷吗？ “楠楠就拜托你了。”顾晓情不怎么放心的又和张一杰交代了句。 “您放心。” 顾晓情不让张一杰接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警车就在小区门口，她这次去是了解情况的进展，同时，也是把之前没有做的笔录给做掉。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总得和那几个混混录的口供核对过，才知道对方有没有说谎。 至于她的装束，还有人想要她死，穿的厚一点，伪装的好一点总没错。 第216章 大船上人多势众 “口供是大同小异的，见财起意。” “不可能！”顾晓情想也不想的否定，但是否定完，她才想起很有可能警方也被金家收买了，但这一切都基于金秀盈在背后搞鬼，并且她已经知道事情败露的前提下。 又或者，警方并没有说谎，而是那几个口供统一的混混，接受过训练。 这个训练绝对不是特别规范的，不然也不会有人见色起意，才让她捡回这么一条命。 在警察同志看过来的时候，顾晓情为自己的语气道歉，然后道：“想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留案底？就是以前做过什么坏事，曾经进来过又或者被保释走的情况。” “没有。”门推开，走进来的一个抱着文件进来警察，话也是他接的，“他们几个都是没有正业的，平时游手好闲，但是触犯法律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 顾晓情看到他，忍不住有些诧异，但两人对上视线后，对方又很平静的别开了。 仿佛并不记得她。 顾晓情心里有些怅然，如果在警察局里有自己认识的人办事肯定会好一点。然而，这个当初在咖啡里帮过她一次，还送她去医院的陶小哥，已经记不得她了…… “但是从他们的手法上看，我断定都是有经验的人。”顾晓情继续说，“他们还有两条狗，一条叫将军一条叫司令，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绑架我，要带上狗，也许是怕我逃也许是……” “好，你的话我们都会记下来，到时候一一去调查。”给她做笔录的警察同志接话。 顾晓情沉眉，突然想起，“对了！想要勒死我的那个人，他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我’。”想起这个，顾晓情的情绪就控制不住的激动，因为她又想起了当时差点死了的情况！ “有人想要在杀死我之前侵犯我。”顾晓情把前后全部说出来，“但是原本打算弄死我的人，就说了那句话，后来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对方才妥协。” “嗯，还有吗？”警察同志一遍问一遍在电脑上记录。 “差不多没了，就这样。” 于是警察同志打印出来那份口供，让她签字摁手印，然后让她先回去。 顾晓情点点头，起身的时候，还有些不死心的转头看同样在问询室里，正站在饮水机旁倒茶的警察小哥，之前和她面试波澜不惊的人，这会儿抬手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下。 那是一个噤声的手势。 同样也是在告诉她，他还记得她。 然而，顾晓情看到他做这个手势，却突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希望他不是在透过这样的手势告诉她，别在那个警察同志面前说太多。事实上，她差不多已经说完了。 离开警察局，顾晓情没有立刻去公交站牌等车，而是在距离警察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边上等。 冬天的风十分寒冷，像是能从人的脸上刮出一层寒毛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色都快要暗下来了，顾晓情看了眼时间，快要十二点了。 难道他不用出来吃饭？ 这个念头才落，就看到陶永承整理了一下帽檐，走了出来。 “咳。”她咳了一声。 陶永承闻声看过来，瞧见她多少有些诧异，但还是大步走了过来。看到顾晓情鼻子冻得通红，他说：“怎么没回去？” “你下班了吗？” “嗯，下午一点二十上班。”陶永承说着，“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午饭也没吃吧？我请你。” “你知道我那个案子有问……” 陶永承没说话，只是又朝她比划了下噤声的手势。 顾晓情立刻闭嘴。 坐上车后，陶永承才说：“看到资料的时候觉得是你，但想想没那么凑巧，而且你不是r城人吗？所以也只是留了个心眼。” “你是警察？” 陶永承说：“嗯，但是我家在r城那边，上次和你碰到是我回家了一趟。” “这么凑巧。” “是啊。”陶永承笑着应，又很快敛了笑，“你怎么会招惹上他们几个？” “你认识？” “我是没有资格认识的，但之前整理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眼，这几个人……”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多说，只道：“背后有人。” 顾晓情眼睛微眯，“是金家？” 听到这，陶永承也不惊讶，反问：“那看来你是得罪金家的人了？” “嗯，算吧。”顾晓情看向窗外，莫名的有些苦涩，“算吧，如果真的是金家，那么就是因为我和一个男人有些感情联系，而那个男的成为金家女婿了。” “靳以尧。”陶永承指出那个名字。 顾晓情却有些惊讶，“你知道？” “金家大小姐的婚礼，出嫁的虽然有些突然，但是排场很大，我们局局长都去了。再说了，靳家是我家乡那边有头有脸的大户家族。两个人出身都不寻常，在一起的消息当然传的纷纷扬扬。” 顾晓情听了，心里堵得慌。 因为从他的口气听来，俨然是觉得这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实，在多少人眼里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放弃多简单的一件事，明明都已经没有瓜葛了，他却要打电话逼她一波，逼完了，又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我也应该想到的，当初那辆迈巴赫，是他的吧？” “嗯，我给他当司机。” 陶永承挑了下眉。 “当然，后面有了点感情方面的纠葛，现在这个纠葛也还在继续，所以金家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吧。”顾晓情垂着眼，说出这话的时候，都带着点自嘲的语气。 小饭馆到了，陶永承停下车，说：“那几个人的把柄你是捉不到了，你今天给了什么线索，明天他们几个就能对应的统一出新口供来。” 顾晓情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怎么能这样？！” “我们警局的局长当初就是靠金家那位向上面引荐的，说白了就是金家那一条船上的人。” “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顾晓情失色，虽然她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准备，知道很很可能是金秀盈，金家也很可能打过招呼了，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明目张胆！ 这还有天理和王法吗？ 再说了，那些人跟泵就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在她之前，又有多少无辜的性命这么没了？ 难怪敢那么大胆，难道…… 不。 顾晓情让自己不要想的那么悲观和阴暗，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真正的只手遮天。 金秀盈…… 顾晓情咬牙，就像是靳家在r城市有话语权一样，金家在s市也是一条大船，窗上数不清的官吏和商贾，想要掀翻这条大船，一点小风小浪可是不行。 她这件事，不过就是一点小小的波澜，会被悄无声息的解决。 如果她不自量力，很可能还会命丧于此。 “不过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对你动手了。”陶永承说：“下半年的考核开始了，升官留任还是降职，就看着段时间了，局长也不会天天跟在他们后面擦屁股，所以你可以安稳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回r城，那边安全点。”至少暂时还没有发展出金家的势力。 一旦靳家和金家真正的势力混合，那就不好办了。 “考核是么……”顾晓情沉着眉，又想起自己接到警方电话之前要做的事，“对了小陶同志，你能帮我调查一个人吗？” “谁？” “我弟，叫顾啸尚。” “你弟是s市人？” “不是，但他很可能是金家的人。” “别一口一个金家的人。”陶永承失笑，“我当初也是无意间听到那个消息的，你要是改天把这事传出去，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会到处传。”顾晓情和他保证，“你放心。” “我相信你。”不相信他也就不会说了，陶永承沉默了半晌，“但金家的势力都有哪些，哪些势力下面有哪些虾兵蟹将我查不出来，我只能让我妹妹试一下。” “你妹妹？” “我妹计算机专业的。”陶永承说着，开车门，“哎呀，我这是不是游走在法律边缘？还怂恿别人？” “要抓先抓我。”顾晓情附和，在他走到自己这边的时候，又看着他，真心的道了句谢，“谢谢你。” “要谢也是我谢你。”这个职业是神圣的，他希望自己也能做一些神圣的事情，哪怕这里面……突然参了一点点私心。毕竟，他们也受过金家…… 陶永承敛起眼里的光，带着顾晓情朝不远处的沙县小吃店铺进军，“吃面还是吃粉？” “粉吧，加个大排。你吃什么？我请客。” “这么好，那我得多要个两个爪子……” 这是第二次见面，却已经一见如故。 顾晓情踩着点回到家，楠楠就坐在小沙发上，一双小小手环抱在胸前，看到她回来，大大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哇宝宝，谁惹你生气啦？”顾晓情把巧克力蛋糕提到她面前，荡了荡，又说：“你张一杰哥哥呢？” “他在楼上！”提起这个，楠楠更加生气了，小嘴巴几乎都要噘到天上去。 顾晓情捏捏她的脸蛋，“不生气呀不生气，是要吃蛋糕，还是要跟着妈妈一起上楼去看看？” “不要去，那个小哥哥是很太。” “很太？”顾晓情想起她最近看的那个国外动画片，失笑，又随即认真的说：“不能这么说哥哥，很不礼貌。”但是这么说完，她又有点不放心，“他怎么了，又亲你了？还是摸……” “哎哎哎。”张一杰一下来就听到这个，非常伤心，“童话小姐姐，在你心里，我形象有那么糟糕吗？” 第217章 “被”在一起 “是啊。”顾晓情也是和他比较熟悉了才会开玩笑，“难道你不知道，外表越善良可欺的人，其实心里却阴狠毒辣呢？” 张一杰往楼下小跑，也不知道是天生乐观，还是对着顾晓情就这么好脾气，“所以你其实在反向夸我吗？” 顾晓情笑。 “出去还顺利？”张一杰把照片递给她。 “嗯……”说起今天的事，顾晓情的笑容微微敛了一瞬，不过随即就继续续笑了。直到翻开他递过来的东西，有些诧异，“照片你洗出来了？” “手机会定时清理，所以我更喜欢洗出来。当初那两张也洗了，qq发给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顾晓情没说当时烦的很，把照片递给女儿，“楠楠看看，这是小哥哥送给我们的礼物。” 楠楠原本以为两人说着说着，自己又要被遗忘了，没想到中途又被想起来，有些小开心，接过照片，大眼一亮，“哇，是妈妈！” 顾晓情在她身边坐下，眼里带着笑，“也有楠楠哦。” “妈妈好漂亮。” “你嘴巴这么甜，晚上想吃什么？” “要吃蔬菜面。”楠楠笑着抬头她，小白牙露着，特别乖巧。 可听到这话顾晓情倒是有些诧异，楠楠虽然挑食的不厉害，但是和很多小朋友一样，对于一些绿色以及有味道的蔬菜、调味菜十分抗拒。 她考虑到孩子的营养吸收必须得全面，才去微博关注了好几个有经验的宝妈，学了几道蔬菜做法才让她吃下去。 其中就有蔬菜面。 蔬菜面不是面加蔬菜一起煮，而是把蔬菜榨成汁和在面粉里面，糊状就可以，然后再用漏勺，一点点的倾倒在煮着的热水里，形成面条形状。 那样的蔬菜面，楠楠虽然不抗拒了，但也没有到喜欢吃的地步。 “怎么这~么乖啊。”顾晓情低头亲亲她的脸蛋，“那妈妈去和面。” “所以现在我已经无罪释放了吗？”张一杰在一旁打趣。 “不，现在是压庭候审。”顾晓情说着，和他往厨房那边使了个眼色。 张一杰什么人，当即明白她的意思。 电视打开，刚好是她爱看的动画片，楠楠手里端着小胖子，那是巧克力蛋糕的一半的一半。 她坐在沙发上，美滋滋的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张一杰跟着顾晓情进入厨房，压低声音，“童话小姐姐有什么吩咐？” “正经点。”顾晓情说：“问你个事，金家，你知道多少？” “金家？那个前短时间女儿刚嫁到r城去的金家？”见她点头，他总结：“有钱有势有权。” 张一杰靠在门上，这样既能看到客厅里害楠楠的情况，又能和顾晓情对面交谈，“上次我就是去参加她的婚礼的，嗯，应邀。” 顾晓情挑眉，“你和金家有来往？” “不应该说是我，是我哥，我就是顺带的。” “陈瑾淮……”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就是随口问问。” 显然不是随便问问，张一杰也无所谓，就当是聊天一样的和她说：“其实很简单的，每个城市的经济情况不一样，但是同一个城市里总是有相对于显赫一些的家庭，s市的话金家差不多算一个，还有一个是何家。” “不过两家后台的势力不一样。前者是商业居多，但你懂得，商人需要谋方便的地方也很多，所以在一些有关部门里也会有认识的人脉，遇事了好行个方便。” 这话也表示他势力范围渗透的广。 顾晓情问：“那后者呢？” “何家的话……金家就没可比性了。那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出了一个将军，后代上中将和少校。”张一杰说着，歪头想了一下，“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吧，一脉单传，所以家里人口不多。” “金家也是一脉单传。”她接话。 “金家么，就一个女儿，现在女儿嫁出去了就断了。不过，要是生下孩子，分一个姓金，这个事情谁也说不准。” 听到张一杰说生孩子，顾晓情的表情微微一僵。 不仅仅是设想起了金秀盈怀上了靳以尧的孩子后的场景，更是想起了昨晚那个原本都已经忘的差不多的梦，那个鲜血淋漓的孩子…… 心里有些不适。 而张一杰正是说到起劲的地方，一时间竟然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劲，继续延续刚刚的话题，说道：“而且两人看上去感情不错，结婚的比较匆忙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奉子成婚。很可能趁着肚子还没大，先把婚礼办了。” “话说你和你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张一杰问着转头看顾晓情，这才发现她脸色有些白，忙几步上前，走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啊。”顾晓情语气和神色都十分自然，转头看他。 张一杰看着她的表情，的确是正常的，仿佛刚刚她那一脸蜡白的模样，是他看错一般。 “帮我拿下榨汁机。”她又说。 张一杰点头，“好。” 晚上的直播还是打游戏，在直播里不用聊现实的事，粉丝们明显能感觉到顾晓情的心情变得好了非常多，自然话题也活跃不少。 顾晓情照例会去关注自己的粉丝数量以及某人的在线情况，然而，自从卢雨转达了那句话之后，她就再没有看到过靳以尧的消息了。 哪怕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天时间，对于她来说却意外的显得长。 从警局回来之前，陶永承加了她qq，说是一旦他妹妹调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通知她。 顾晓情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她还算了解自己的弟弟，两个字：贪财。 虽然已经证实了昨天的事是金家指使，但这个金家到底是表面上的那个金家，还是背后的金秀盈不得而知。 而假设金秀盈从顾啸尚身上下手，那肯定就是给钱一个路子。 买凶杀人，还能逍遥法外…… 顾晓情还没有办法轻易的从自己九死一生的经历中出来，只因为活着，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残忍，还要不公平。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怕。 又直播了两局游戏，顾晓情就关了和张一杰的连麦，自己开始拉琴唱歌。 谁知道这语音才关掉没多久，节奏就起来了。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节奏，但是这一次俨然更严重，有人说微博已经爆出来证据，全是她和不少男人说说笑笑走进宾馆的照片。 同时，还有一个自称是被三了的正房，字字泣血的叫她狐狸精，说良心被狗吃了，破坏人原本恩爱的家庭，并诅咒她不得好死。 顾晓情这才平静了没一会儿，看着这熟悉弹幕就有些头痛。 “各位大佬能不能行行好，我就是一个小主播，放过我，别再来带我的节奏了。”明明之前都还好的，结果昨天遇到那件事…… 等等，昨天。 难道这些节奏也是金家的人授意的？ 因为知道平台和平台有竞争，而同一个平台的主播和主播之间也有竞争，所以顾晓情没有想太多，一直都是以为原逗猫的一姐觉得自己抢了风头，所以要来打压打压。 现在往金家身上一想，在杀不死她后，从这些方面上施压，似乎也说得通。 不过…… 金家真的要对付她，通知平台，封了她的直播间不是更快吗？ 节奏风生水起，顾晓情没办法，都想跟着弹幕的指引去微博看看。 这时接到了张一杰的短信，让她叫管理封号，别去微博也别解释这件事情，一切都交给着他。 显然，他是已经在帮她查这次的节奏起因了。 节奏来的的确是有些莫名，时间又掐的这么好，顾晓情没办法不往金秀盈身上想。 毕竟，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谁想要她过的不好，也就金秀盈了…… 哦，可能还有个白卉。 当两人差不多同一个路子。 顾晓情叹口气，给张一杰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撇开刚刚还在聊的“情妇”事件，和观众们聊最近的天气啊，偶遇之类的话。提起楠楠，她说已经睡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很快那些还孜孜不倦刷着她“不得好死的狐狸精”就被另外一股弹幕压了下去。 ——“一嫂在上，小弟xxx见过嫂子。” 后面三个看上去像是现实中的名字，整齐划一的前缀，加上后面不同的各个名字，竟然十分具有震慑力。 两股节奏一对比，立见高下。 这边顾晓情几乎都已经懵了，另一个百万粉丝的直播里却热热闹闹的，“都和嫂子去打过招呼了？我要不要去意思意思的送两个礼物？” ——“求吻！” 一个弹幕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张一杰看到了，他故意夸张的“啊”了一声，“求吻？一来就这么大尺度，我怕你们童话小姐姐不肯啊。” 而这句话，俨然是戳中了其他人想要看热闹的g点，纷纷要求他立刻去索吻，并且表示童话亲他几秒，就送多少个糖猫等等。 张一杰当然不图那点礼物钱，看到这么大一片弹幕，他迅速的截了个图，直播给顾晓情发qq消息，“小姐姐，给不给亲？” 顾晓情事实上，已经被自己直播间里的那一大波属于张一杰的节奏，彻底的吓懵住了。 什么情况…… 按照这说法，她竟然和张一杰“被”在一起了？ 第218章 争妻 看着面前的聊天框，顾晓情不明白张一杰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带动粉丝压下这波弹幕节奏吗？但这也间接等于是欺骗观众啊！ 这样的事她可做不来…… 可也不过是迟疑的这片刻，有个熟悉的id出现在了直播间。 等了两天，他终于来了。 只是这个时间有点凑巧，值得人怀疑他根本就是一直在看着，没有登录帐号一直潜水，现在看到事情已经有些不能控制了，才出来。 然而，这样的场面，这样弹幕多到哪怕设置了半分钟发言一次，也依旧密密麻麻的有些可怕的场面…… 靳以尧能稳下来吗？ 张一杰半天等不到顾晓情qq的回复，就直播着去“查房”了。 弹幕于是又清一色让他上演真人查房，不要就这么暗搓搓的开个直播间，简直太丢男人的脸，同时也丢逗猫一哥的脸。 “你们懂什么，她脸皮薄，要不是她在被带很过分的节奏，我才不会提前和你们公开。”张一杰说的坦荡，确有其事般。 那大刺刺的驾到显示，在顾晓情的直播间右下方，把“这个女人是我的”的进房间消息给刷了下去。 ——“怎么不理我qaq” 看着正中央带着颜文字的彩色弹幕，顾晓情哭笑不得的觉得竟然还有些可爱…… 顾晓情说：“弹幕太多，我电脑卡住了……” ——“胡说，明明咱们家的网络那么好。” 顾晓情也是想要找个话聊，看到这话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只下意识回答：“网络好不代表电脑好啊，再说了，我直播间每天都会这么卡一次，只要你的‘百万大军’一来。” ——“那你应过他们了吗？” 应过？ 应什么？ ——“应什么？希望不要胡乱造谣我女朋友的事，关于网上的留言，我已经请了专门的ps大师检查，结果很快” ——“结果很快就会公布，到底是谁在背后捣乱，现在也已经在查id，听说逗猫平台已经实名制，那么你们” ——“就要为你们说的话付出代价。” 彩色弹幕不管是几条，都会在屏幕的正中央停留几秒钟时间，多一条，上一条就会往下跳一格。 为了不让屏幕被轻易霸屏，所以每条消息的长度都有限制，一时间，靳以尧三条消息就在最中央，气势汹汹的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顾晓情看着“女朋友”三个字，有些怔怔。 恍惚间，她和他已经很久不见了。 卢雨转达了他对她腹中孩子的不在意，甚至是厌弃的时候，她就开始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从轻到重……到后面发展为她觉得他说的两个月，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他根本不会去调查所谓的真相，因为根本也就没有什么真相可以调查。 事实就是他要和金秀盈结婚，金秀盈背后的金家权倾s市，两家一旦联姻，那不是彼此都能在彼此的地盘横着走？ 金家生了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需要找一个能让自己不没落下去的大家族倚靠。 而靳家，恰好需要的就是金秀盈背后的势力，需要融合乃至吞并。 所以，邱婉玲也许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对金秀盈那么喜爱，不过是因为金秀盈身上的附加势力让她喜爱而已。 靳以尧么，身处于豪门，必须承受。 于是顾晓情就想，靳以尧也许是想要努力，但后来发现他累了，与其这么费时的去做一件徒劳无功的事，还不如放弃。 至少金秀盈很漂亮，至少她家财万贯，根本不需要他再千辛万苦的和她来一段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两个月后…… 他最仁慈，不过就是把楠楠留给她。 也许是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哪怕后来渐渐的证实了这个想法，顾晓情也觉得自己能够承受。 迟早要失去的，这个梦，虽然做的很短暂，但并不是她想要做多久就做多久的。 再说了，既然是梦，最后就会醒。 越晚醒来，醒后越怅然若失。 顾晓情已经准备好放弃了，准备自己一个人，寻找任何一切能寻找的契机，去单枪匹马的对付金家。 不为了别的，不是为了所谓的把靳以尧抢回来。 而是那杀命之仇。 差点死过一次的人，在乎的东西更加明确了。 “我的确已经和张一杰在一起。”话落，顾晓情听到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不知道是房间里，还是胸腔里。 但是她的笑容却保持的非常自然，有点羞涩又有点喜悦的样子，“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们的……” 远在r城的靳家。 书房里，靳以尧在电脑面前坐着，身下还是轮椅。 顾晓情笑的越灿烂，他的表情就有多阴沉，双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 ——“这是答应我了？！” 看到张一杰这一排字，顾晓情愣住。 那微愣的表情在右下角摄像头里格外明显，而随即，qq就响起了语音弹窗。 顾晓情接通。 “童话小姐小姐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听到张一杰那明显带着兴奋的语气在那头传来，顾晓情彻底被他这一波没有提前打过招呼的操作秀晕了头脑，“所以……” “我告白那么多次，你一直都没有放在眼里嘛。”张一杰说的竟然还有那么一分委屈。 靳以尧危险的眯起凤眸。 “呃。”顾晓情不知道怎么搭腔了，“因为……” 弹幕节奏非常精彩，显然被耍的不仅仅是顾晓情一个，不过张一杰的粉丝许多都猜得到，看到现在自己喜欢的主播抱得美人归后，立刻“揭秘”——“一哥说追女孩子，有时候必须得不择手段。” 那条弹幕刷的很快，可顾晓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到了。 她不敢置信的微微瞪大了眼睛，那瞬间，她都已经忘了现在还在直播，也忘了自己这个新来平台的小新人，得按照辈分和人气，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杰哥”。 她质问：“张一杰别告诉我，之前的节奏是你带的！” “怎么可能！”张一杰大呼冤枉，“我再怎么不择手段，我也不可能让人黑你啊。” 于是顾晓情这边礼物又开始刷了起来，那些人不断的改着自己的名字，什么“小弟见过嫂子”“一嫂在上，受小弟一拜”，“在下杰哥右护法，见过嫂子”等等，等等。 真正带了节奏的人，看着这场面，简直恨得银牙都咬碎！ 这两天雇佣水军已经花了几十万下去，结果倒好，让童话这贱人彻彻底底的蹭了一波热度不说，还和张一杰勾搭上了！ 这要是在战场上，简直相当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是火气冲天的时候，看着屏幕上两人不动声色的转移观众们的视线和话题，她眼睛一眯，向等待自己下一步指令的几个水军群管理员说了句话。 很快，那些原本还十分坚强的刷着“不得好死的狐狸精”的水军们，纷纷改口说她水性杨花，见一个勾搭一个。 接着，试图带起张一杰粉丝们的节奏，让他们别一起被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利用。 这个节奏带的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顾晓情来逗猫的时候，张一杰是不认识她的，她签约后好几天，他才在粉丝的怂恿下查房，查到了她的直播间，给她带去了第一波“客流量”。 但谁知道那几个粉丝，是张一杰的真爱粉，还是童话买的水军？ 再说了，距离第一次查房，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内，两人怎么可能把关系发展的这么迅猛？ 大家不是小孩子，都知道，能这么快勾搭上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上床。 现在直播圈差不多和演艺圈一样乱，只是演艺圈靠的是金主潜规则上位，而直播圈，粉丝榜头几个全是“金主”。 金主打赏，做演员的当然会给出相应的“回报”。 恰好“张一杰”的大名，赫然的在童话的直播间里挂着，而刚刚那个出来说过三句话的“这个女人是我的”则是排行榜第一。 节奏一杂糅，就成了女主播童话私下生活十分淫乱，为了钱底线和三观都不要了，竟然同时和好几个男人保持性关系！ 这下好了，不仅仅是情妇还是乱交。 顾晓情脸色明显难看下来。 这一招狠，这几乎是拦截了张一杰接下来的另外一条路，那就是告诉大家两人其实早已经面基，此时还正在“同居”的事。 一旦说了，就正好坐实她作风有问题的谣言！ 索性，靳以尧手里有了进展。 他助理先是重金套出了几来弹幕水军的口风，得知了水军的群号，联系上了管理人，又塞钱，得知了到底是谁在搞鬼。 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帮不到的事，如果有，只能是给的价格还没有让对方动摇。 ——“正在看直播的某人，大权在握的感觉好玩吗？玩够了吗？” 这话是靳以尧顶着“这个女人是我的”id发的。 顾晓情前不久故意无视了他的弹幕和张一杰“调情”，大家都以为他落败而逃。 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这都没有走！ 不过，想不到归想不到，大家更关心的是，他说的“某人”，是谁？ 第219章 又将一夜难眠 靳以尧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就像是一个大人突然介入了一群孩子的“游戏”里。如果被他认识的人看到了，肯定也会觉得超奇怪，甚至会觉得他是在欺负人。 但是没有办法，他的人被欺负了。 哪怕现在还是闹别扭的阶段，要是不出手的话，他能保证自己是绝对等不来顾晓情的求助，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欺负，又或者……看着其他人帮她出头。 看凭什么？ 他的人没道理人别人庇护。 所以，他掺和进了这一场小小的“欺凌游戏”中。 ——“你还有一分钟时间选择，是道歉还是继续。” 他的话语多狂妄，弹幕一下子变得非常精彩。 然而，毕竟他是童话开播这么不到一个月时间里，首席粉丝大佬，将近刷了五十万。这是个什么概念？一个直播界新人，两人几乎都没有怎么互动，月五十万。 还不足够表示出来他的财大气粗吗？ 事实上，周潇看到这话就已经心生了一点退意，这时候她在逗猫平台上的超管兄弟发来一张截图。 是正在公屏上威胁她的“这个女人是我的”的个人资料。 资料非常完善，从他以及进入各个直播间的次数以及时长，包括充值的数量，以及每一笔打赏都能看到，也都能看出来，这个人不是其他人，而是童话自己操控出来的一个虚拟土豪。 说白了，就是她自己的小号，专门来打赏刺激其他人消费和打赏的一个存在。 这样一来，这个威胁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水军们继续。 吩咐才落下，就有人给她了一个连接，还没过审核的一个连接，但内容非常一目了然，她的qq号和某打了码的水军管理的聊天记录，每次在群里发布了具体节奏的话，和发了多少条弹幕后的支付宝到账截图。 这个，无疑以及是板上钉钉的石锤！ 她可是逗猫平台的一姐，哪怕爱吃鱼分走了一部分流量，但普遍的几个土豪粉那是共享的，而现在童话来了……也分走了一部分，但更多的其实是带来流量。 游戏区人最多，不过很少回来妹子区，除非私底下已经有过交易，说是给多少钱或者其他，让他在直播的时候查一波房之类的…… 每次游戏区的大佬一来，他们这边萌妹区就像是等到了帝王的临幸一样。 而现在，就像是在争宠。 她和张一杰不熟，说起来好笑，怎么也算是一个平台一哥一个平台一姐，私底下怎么可能不熟？她当然也是去勾搭过几次，但对方不冷不热的，让她有些为难。 张一杰对她的态度就是，你蹭热度你就蹭，想要让我回应一点哪怕半点，我都不会。 所以，童话来没多久，张一杰就被节奏带的来查房，她不管两人是不是早就认识，都忍不下这口气！爱吃鱼的粉丝天天在她面前嘲讽，说她这个一姐的位置恐怕马上就要让出来，给一个小新人了。 她几年累积才走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轻易的拱手相让？ 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及时雨一样，给她伸出了橄榄枝。 不管是人力、财力、对方说了，全部都能提供必要的支持，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童话。 于是，周潇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看到童话这个人私生活到底有多不检点，身边的男人隔三差五一换不说，连老头子都不放过。 那人说，她的老公现在就被童话给蛊惑了，现在正闹得要和她离婚。 她没有办法正面和童话起冲突，希望她能帮忙伸张一下正义。 话说的好听，周潇乐的借这个梯子走下来，再去对付童话。 而现在，一对付，对付出事情来了。 她的人设…… 要崩了！ 周潇不敢想象，这内容要是真曝光了……她立刻联系了当初找上自己的人。 可是电话打不通！qq消息发送不出去！ 她终于回过神，那个人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童话的人，故意派来自导自演，麻痹她，然后故意捏造证据，再买通了各个人…… 如果真的是童话…… 周潇打了寒颤，立刻让所有水军都停下。 “怎么样？”靳以尧问正在连线视频中的助理。 “还没黑到手机。”助理说：“她手机没有连电脑，暂时黑不进去。” “我来。”靳以尧说完，当即给周潇打了个电话。 周潇一看陌生电话，心里一喜！这是她的私人电话，没多少人知道的，立刻接通，“喂，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有接？” “周小姐。” 听到那端传来磁性的男人声音，周潇微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声音嗲了不知道多少个度，“喂，您好……” “我是‘这个女人是我的’的号主，我姓靳。” 周潇被这声音够得有些意乱情迷，竟然也没有为他知道自己号码而觉得奇怪，反而在得知他不是童话自己操控后，心生另外一计，“靳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正在换衣服，待会儿马上要穿女仆装直播……” 这么明显又拙劣的撩人手段，靳以尧面无表情的道：“我打电话来是告诉你，那个帖子是我发的，但现在被管理卡审核了。” 周潇愣住，终于想起他的目的，一个童话的首席粉丝来找她能有什么事？ 还是手握一手证据的人！ 她冷汗直下，在想这通电话他是不是也录音了，还是说他打电话来警告。 大脑空白的片刻，靳以尧已经继续说到：“是她一直缠着我让我调查，但被拦下后，我突然想明白过来，我为什么要帮她？我们才睡了几次，他现在就和另外一个男主播不明不白的玩暧昧。” 听到这话，都已经接近绝望的周潇眼睛忽得一亮：有机会啊！ “对！她这个人心机很深，而且非常不自爱，我这里还好多她和男人去宾馆开房的照片！你和她是网上认识的吗？那你真的是被她骗了。” 靳以尧眸色深下，“什么照片？给我看看。” “都在电脑里。”周潇不疑有他，“你先别挂，我找数据线，给照片给你看。” “好。” 数据线连上的那一刻，助理立刻抓紧时间把窃听病毒给种到了周潇的通讯录里。 顾晓情看不到靳以尧的后续，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打算，只是看到水军都已经撤掉了才没事人一样笑说：“终于没事了，果然我们大佬一开口，牛鬼蛇神退散。” 尽管很不想和靳以尧这个号做互动，但毕竟是他暂时平息了这件事，所以当做没看到，然而不正常。 张一杰却还在缠着问她答应的事是不是真的。 顾晓情看着靳以尧的那个id，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到底还是说：得等我和男朋友真的分手了，才会考虑下一段感情…… 靳以尧开着顾晓情的视频，耳塞里听着她的话，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钢笔。 问照片是假，设计周潇手机连电脑才是真。 如果要对付周潇，那么点证据以及能让她翻不了身了，但这不是靳以尧要的。 既然一个大人查手了小孩的欺凌游戏里面，他要做的就不仅仅是报复打人的那个小孩，而是要揪出那个指使别人动手的幕后黑手。 他心里有猜测，一是他认识的，二是不认识的，前者占可能性百分之八十。 一旦是认识的那么肯定和一个人脱不了干系。 靳以尧曾经亲自对金秀盈说过，最好别让他抓到把柄，不然她的下场会很惨。酒店的事让手下去调查应该是没眉目了，除非他腿脚稍微方便些后，自己亲自再去一趟。 不过，金秀盈犯的那些幼稚的蠢事也不仅仅是这么一件，只要她还对顾晓情抱有恨意，她就会不断的…… 想到这里，靳以尧轻轻深呼吸一口气。 天知道，卢雨转述当时情况的时候，他差点没把轮椅的把手掰断。 他不会放过金秀盈，也不会绕过金家。 靳以尧不屑用娶了金秀盈后，再让她怀上个继承人，接着慢慢接管金家吞并，再彻底反噬这一招。 他等不了那么久，也没有耐心去等了。 反正他冷漠无情的人设，早已经铺天盖地的深入人心。 金秀盈得为他孩子的死付出代价。 靳以尧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咬牙狠狠锤了桌面一下！ 恰好周潇已经把照片一股脑儿都传完，他全部都接下，敷衍了两句说忙就挂掉了，然后把所有原照片都发给了助理。 看着那依旧还在直播，却已经有些心不在焉的顾晓情，靳以尧忍住再联系她的冲动，关了电脑。 电脑已经黑屏，靳以尧却还坐着没有动。 那是s市，在能确保扳倒金家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那不是他眼皮底子下，顾晓情差一点在他安排跟着保护的人的眼皮底子下，被杀害。 被杀害…… 有些颤抖的手指握着轮椅扶手，靳以尧知道，今晚自己又将一夜难眠。 然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回到卧室，靳以尧顿住，遥遥看到床边柜上装裱着的泥人艺术品，设想泥人旁边再多个孩子，或还裹着襁褓，被她抱在怀里。 他错过楠楠长大。 他原本，可以参与下一个孩子的全程。 ———— 顾晓情直到关播的时候都没看到靳以尧再出来说一句话，他是私底下已经解决了闹事的人吗？ 可是他也没说，到底是谁…… 她这边关了没多久，张一杰就跑过来敲门了，至于他自己那个还开着的直播间里，找的借口当然是尿遁。 “今晚那个就是你男、你前男朋友？” 顾晓情支着脸，都没起身，“问这个有什么事？” “是r城人对不对？能不能透露一下具体是谁，千万别是我哥，要是他，那我可就完了。”张一杰一脸的紧张。 “不是陈瑾淮，你放心。” “那是谁？”张一杰说：“我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你，你说我明天会不会被寄刀片？” “……你到底什么事？” “嗯，就是……”张一杰支吾了一下，走进直播间，然后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看。 顾晓情对他拍的那些照片真的不怎么感兴趣，然而都已经递到了面前，她还是礼貌性的接过来看，这一看，就愣住了。 “这是尺度最小的了，还有几张……嗯，床照。”张一杰说：“有人发给我的，那人发完就删好友了，所以我就想问问，这人是你吗？” 顾晓情凉凉的看他一眼，“你觉得这是我吗？” “那必定不是啊。”张一杰立刻表态，“看着背影，就看着侧脸，也就和你半分像，满分一百分。” “那你还问？” 张一杰“嘿嘿”笑了一下。 这笑在那英俊年轻的脸上，显得有一分傻气。 顾晓情看着他，心里微微一动，“张一杰，你好好找个女朋友吧。” 张一杰微愣，随即摆手，仿佛没有听出来弦外之音，“不急不急，单身自由。” 第220章 控制这样的男人，太简单了 ——“啪。” 手机被狠狠摔在墙上，顿时屏幕碎裂成无数块。 “你发脾气摔手机干什么。”躺在床上的顾啸尚双手枕在脑后，裸着年轻人特有的薄薄肌肉的上身，被褥盖在腰间，依稀能到几个痕迹。 “你说你有什么用？”金秀盈的怒火瞬间被他点燃。 顾啸尚不是个能平白挨骂的，尽管对方是个女人，他冷笑，“别迁怒我，自己手下垃圾又怪到我头上，小心我草死你。” 金秀盈走到床边。 白皙的胸脯上青紫交加，可见在床上被青年索取到了极致。 她随手解开了身上的真丝睡裙，里面什么都没有穿，然后上了床，跨坐在他半盖着被的腰间，若有似乎的轻蹭，“我发发脾气还不行？你别说别人多没用，这么久了，我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顾啸尚眯眼，“你就这么欠？” “时间要紧。”事实上，两人才激战了一场，金秀盈就得知那个蠢女人失败了，不仅没恶心到顾晓情，还好像把另外一个人给牵扯进来。 那个人是靳以尧还是谁不得而知，但总归不是好事。 所以刚刚挂了电话，就直接把手机给摔了。 “如果你不行……”金秀盈见他好一会儿还没反应，翻身到一旁，“我就去找其他男人。” “可以啊。”顾啸尚丝毫不像是前几天在包厢里被金秀盈牵着鼻子走的青年，听到这样近乎于威胁和挑衅的话，也没多大反应，点了一支烟，再把一口白烟吹吐到她脸上，“去啊。” 金秀盈眼里划过一丝恼色。 “金家大小姐，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就在我一个人几把下浪的乱叫？” “顾啸尚！”金秀盈怒极，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她一个自幼在父母疼爱下长大的千金，在床上当然能忍受对方偶尔的荤话，但没做那件事，自尊心永远是满格的。 顾啸尚被甩偏了脸，他转眼看向金秀盈。 金秀盈不怕，睨着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随时都能让人弄死你。” 顾啸尚直接把还燃着的烟头摁在她雪白的胸脯上，然后在金秀盈尖叫的时候，把她胳膊拧住，反手压在床上，再掰开那细长的大腿，附身后用力挺身！ “弄死我？你说的是在床上？” “唔！”金秀盈措不及防被进入，眼里的怒意瞬间被水光覆盖。 “你说你这身子怎么这么浪啊，难怪被我玩过一次就上瘾了。”顾啸尚一边动作，一边在她耳边说些侮辱人的话，“当初的事是不是记不住了？老子给你破的处，当时还喊疼，第二次就勾着我的腰了。” “你不是靳以尧老婆？嫁给他都多久了，这都没上过床？” “废话别多。”这姿势金秀盈有些难受，可还是忍不住，动着屁股。 她怀疑顾啸尚是给她下了更过分的药了。 当初醒来，就发现这人畜生不如的压着她，心里划过百万分愤怒，想了一千万种弄死这个不识好歹的混混的方法。然而他一次泄入，让她爽得瞬间脑子一空。 这件事情…… 为什么能那么爽？ 金秀盈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对于这些都保持着最尊敬的态度。 这个时代，越有钱的女孩越爱玩，早早就交了男朋友，初中高中就能滚到床上去，但她不是这样的。她洁身自好，同时也是觉得周围的男生都配不上自己，看谁都是看不上。 后来，对这件事又怀着一些厌恶，觉得恶心。 直到见到靳以尧。 金秀盈终于有了献出自己的想法，可嫁是嫁了，他的腿却是瘸的！ 当初生日宴给他酒里下药，在浴室里都马上要做了，他竟然在进的时候软了！金秀盈从来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帮着他弄好几次，都有反应，但要结合的时候就软了。 靳以尧是阳……萎？ 金秀盈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样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几次后，她放弃，并且用手帮靳以尧发泄出来，自己弄了下，再忍着痛割破了手指在被子上滴了几滴血。 那件事很快乐。 当时就知道了，可惜没有进行到最后，然而她还是轻易的被靳以尧撩动了欲念。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她都没有其他机会再和他在一起。 然后就被这畜生拿了贞操。 金秀盈怎么能不气得银牙咬断？ 偏得顾啸尚让她爽了，他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迷晕后奸了她，她半道醒来，又怒又爽，最后半推半就…… 也是疯了。 可是疯归疯，心里已经生了一计。 靳以尧想要和她离婚？ 那也得看看她肚子同不同意。 孩子最后当然不能生下来，但没关系，怀孕的这几个月，足够她彻底铲除掉顾晓情了。 等顾晓情消失，她还怕没办法让靳以尧怀上孩子吗？ 到时候这个顾家的杂种，也只能是去陪地下的姐姐了。 金秀盈的反应越热情，脑子里补充的东西越多，越刺激，反应越热烈，最后紧紧圈着顾啸尚，低喘，“给我，都给我……” “贱货。”顾啸尚几乎是钉在她身上，恶狠狠在她耳边说：“豪门千金这么浪，他们知道吗？” 金秀盈爽的微微翻白眼，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顾啸尚咬住她的下巴，“给点反应，女表子。” “好烫，好舒服。”金秀盈在床上被压在身下倒是丝毫不矜持，也愿意给顾啸尚正脸看。 顾啸尚又抽了两下，起身去了浴室。 像是精致的柔娃娃的金秀盈，就躺在床上，张着合不拢的细长双腿，被玩坏了的模样。 不过等顾啸尚冲澡出来，金秀盈已经拉了被子盖上，同时枕头垫在腰上，自己微微抬着双腿，那腿还在颤抖。 “你又在干什么？” “你没用，我当然得靠自己。”金秀盈坐起身，“你可以滚了，后门出去，要是被别人看到，我会在任何人动手之前先弄死你。” 顾啸尚走到床边，用力揉揉她的胸，“我要去s市一趟。” “干什么？”金秀盈坐起身，“去杀顾晓情？你别做梦了，她这段时间会不会出去还不一定，出去身边肯定也不下三个保镖。” “关心我？”顾啸尚抱过她。 金秀盈一把拍掉他的手，“让你碰我了？” 顾啸尚脾气也上来了，捏着她的脖子，“你这贱人，上了就不认人？我拉条狗来行不行？” “你有种去拉。”他没用力，金秀盈指甲往他手腕上一划，恨眼道：“你算什么东西，赶紧滚，别去s市给我爸惹麻烦。” “你爸又不知道我，我找顾晓情同归于尽还不好？你一下子除掉两个威胁。” “那你去，杀不掉又暴露行踪就别回来。” 顾啸尚看着她，看了小半晌，又说：“给我划三百万。” 金秀盈听了也没说话，但顾啸尚已经走了。 他走了没多会儿，金秀盈眸光闪了闪，呵，一个从来没有尝过甜头的毛头小子，要控制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她摸过床边自己平时用的手机，打通电话，“给顾啸尚卡上划一百万，分账走，别引人注目。” “好的，小姐。” 挂了电话，金秀盈眼睛从一系列的联系人中往下看，指间跟着往下滑，落在一个名字上面，印象中是个人高马大肌肉健硕的男人。 拨打出去的电话很快接通，她夹着腿，道：“有空吗？来我家喝个茶……” 第221章 那个人不是你 张一杰说还有其他更大尺度的照片，顾晓情就跟着去看，当然没有走到直播间，而是等他和“对方”交涉后，套到了后续。 尺度大，说白了就是在床上。 但五年以来，顾晓情之前阴错阳差和靳以尧发生了关系，现在和他又是纠缠不清，来来去去不过就他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其他人有所谓的艳照？ 然而看到那些照片之后，连顾晓情都要为对方p图技术鼓掌，因为…… 连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 她也没看到自己在床上什么样子，只是那些姿势看着十分考验身体的柔韧性，她学过舞蹈，做到倒是不难，难的是旁边那个“拍摄”的照相师。 顾晓情毕竟是过来人，淡定的看着面前那些大尺度的照片。 张一杰却有些面红耳赤，因为在他看来，不管这人是不是顾晓情，这张脸是她的，只要稍微这么一想，就有些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 他抬头看了眼顾晓情，见她还十分“津津有味”，一时间心里很复杂，“看到这些你想说点什么？” “拍照技术不错，就是这到底是偷拍呢，还是我‘自己’拍着写真玩儿？” 张一杰沉默一瞬，也为那个给照片的人的智商着急。 但如果不是顾晓情自己说，他都忘记这一茬了，实在是照片看着唯美…… “小黄图，你们这些年轻人还不能看，我没收了。”顾晓情说着用着他qq给自己qq发了所有照片，然后把他手里的照片删掉。 “哎！！”张一杰都说不及，一切的一切就没了。 但没关系，他还有“艳照”供给人的联系方式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张一杰看着她的行为，心潮澎湃，非常想发一个表情包：你尽管删，没有种子算我输。 对了！ “你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视频。” 顾晓情眼神一闪，“好，你别忘了你还直播。” “哎呀！我游戏！” 张一杰因为挂机正被系统提醒，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分钟，因为他不是掉线，所以队友也没办法投降。他一来，几个队友谢天谢地。 顾晓情则和那个人所谓的“真相传递者”杠上了。 可惜，可能是因为做视频被拆穿的风险太大，又或者成本比较高，所以没有那些，只有更多的照片。 那照片是真的多，简直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的库，要什么play就有什么play。 顾晓情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那是她的脸，但显然不是她的表情。 现在的照片合成技术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些，顾晓情都要相信这上面的人是自己了！ 不过，张一杰收到这些照片是巧合还是有预谋？ 今天晚上要针对她的人，到底是网络中的人，还是被现实中的人当枪使？ 顾晓情叹口气，如果是现实中的那位菩萨，可还真的是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啊！ 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顾晓情回到自己卧室。 帮女儿掖了掖被子，她进浴室，洗澡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里照片，去和自己身上对比一些痣。 对不到。 顾晓情松了口气，原来真的不是她。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顾晓情噗嗤笑出声，她摇摇头躺进浴缸，看着照片。 有几个表情很狰狞，有几个却还好，至于这姿势，先观察再学习。 至于学习来给谁用…… 顾晓情合上手机，张一杰这个绯闻男友都收到了这样的照片，靳以尧会不会也收到了？ 如果他看到了……会怎么想。 这个念头出现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顾晓情看了手机好几次，终于想到了感谢今晚的事为理由联系他。 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他明天还要上班，这个时候应该睡了吧？ 这么迟疑着，顾晓情又想，反正靳以尧不怎么会看短信，发过去他也不会知道，也不会吵醒他。 但只要照片已发过去，忐忑的人就变成了她，就变成她因为等待而惴惴不安。 顾晓情放弃这样的做法，可是躺到床上还在想。 如果靳以尧看到了，还相信了，怎么办？ 会不会是因为收到了这样的照片，所以原本还在她直播间的，瞬间人就没影了？ 如果现在她拿着照片去解释，会不会反而显得心虚？ 头痛。 明明她现在和靳以尧是最尴尬的时候，为什么她还要在这里患得患失？ 一边这么想着，顾晓情已经挑了一张看上去相对来说尺寸不那么大的“开胃菜”照片给他，附上字：这个女的怎么样？ 这么问会不会有点刻意？ 手不小心蹭到，竟然直接发出去了！ 顾晓情连忙要撤销，却看到了发送成功的消息。 她皱着脸，低低的哀叹了声。 接着，果真和刚刚在浴室里设想的一样，她陷入了各种等待的焦躁之中。 本来想要关掉手机，一了百了当做自己没有做。 但做了就是做了…… 连女儿那香香软软的脸蛋都没办法安抚好她，亲了又亲后，她拿起手机看自己发送过去的信息，折磨着自己是不是没信号了所以接受不到对方回执。 一会儿又很想给他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号码已经被拉黑了，这信息其实根本没发出去。 越胡思乱想，越是睡不着。 难道是她写的那个词太挑衅了？还是靳以尧真的误会了？ 到最后，顾晓情小心的掀开被子，再帮女儿捂好，抱着手机去了洗手间，打、电、话。 她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号码是不是真的被拉黑了。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也不需要来洗手间吧？ 自相矛盾期间，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一颗心随着“嘟、嘟”声越提越高，在她都要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她没说话。 电话那端的人也没说话。 但是彼此的呼吸都是清晰可闻的，就像是面对面一样。 顾晓情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嘴唇要说点什么，随即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很干涩，嘴唇也干干的。冬天就这点不好，她整了整嗓子，“靳以尧？” “嗯。”靳以尧的应声低低的在那边响起。 顾晓情有些恼了，这明明就是他啊，明明听上去也没有惺忪睡意，怎么就没点话可以说？ “短信看到了吗？” “看到了。” 顾晓情：“！！！”那你什么意思，你什么话都不说是生气还是怎么样，你倒是吱个声啊！ “呃。”顾晓情承受不住对方沉默，不知道哪里传来一股小小的压迫以及指责，她主动解释说：“那个人，不是我。” 靳以尧在那边顿了顿，半晌才道：“哦。” “……”就这样？！ “没事我就挂了啊。”顾晓情威胁。 “嗯。” 顾晓情：“……你没点其他说的问的吗？比如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像我，比如我为什么要给你发这样的短信。” “那个女人为什么像你？” 她怎么知道，因为超高技术的ps啊！ 顾晓情反问：“靳以尧你在干什么？” “和你打电话。” 顾晓情嘴角微微一抽，行啊，看来是没问题，都会玩冷幽默了，“和我打电话之前！” “加班。” 顾晓情沉默一瞬，“那你忙吧，我挂电话了。” “等等。” 顾晓情压根就没打算拿开手机，他说等等，她刚好就可以“等一下”，但她还是顿了一下才问他什么事。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 “为什么？因为我身上有的痣她没有？” “谁没事去观察这个。”靳以尧的声音染了一点无语。 可停在顾晓情耳朵里就是：谁没事去观察你身上有什么痣。 她顿时就恼了，“你忙去吧！” “我一看就知道那不是你。” 顾晓情抿唇，但抿的弧度有那么一点不正宗，像是有一点点的笑。 “为什么？”她问。 “你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什么样的表情？” “做作。” 这个比较抽象，顾晓情不能理解，但知道靳以尧没有误会她也就放心了，她要挂电话好好去睡。 结果刚刚还问一句蹦一个字，十分惜字如金的男人就开了话匣子，“如果是你的话，‘预备工作’的时候，你红的是耳朵，不是脸。然后一般开着灯或者外面亮着，你会拿手盖住眼睛……” 顾晓情：“……” “你来感觉的时候，不是张着嘴巴，而是抿着唇，照片上的男人明明摸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顾晓情被闹了个大红脸。 她想，她怎么不知道靳以尧这家伙竟然这么不要脸的，这些话张口就来，简直对不起他靳氏那上上下下上千口老小！ 于是靳以尧不说了，只是匆匆的、精炼的总结了一句，“那女人和你一点都不像。” 顾晓情愣，“我……”那难道不是她的脸？ 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点点的错乱，刚刚看的太多，现在竟然也想不出为什么会让她觉得那个人像自己了。 “晓情。” 靳以尧突然在那边叫了一声，这一声和之前不一样，带了一点点的低哑。 正好顾晓情走神，没有听出来，下意识道：“嗯？” 靳总：“怎么办，刚刚说了那么多，来感觉了……” 顾晓情：“……” 你叫啥，住哪里，今年贵庚，我认识你吗！！ 第222章 被隐藏的秘密 事后顾晓情想想，她是不是上当了？ 是不是她发的那条短信不知不觉中，在某些方面，暴露了她的心思，以至于被靳以尧敏锐的察觉，并且利用…… 不然靳以尧怎么能从“道貌岸然”模式，没有任何过渡期的，转化成“衣冠禽兽”模式？ 然而，电话已经打了，当已经上了，并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靳以尧坑……习惯就好。 毕竟，也不能说全是坏事。 如果她没有打那个电话，她和靳以尧这会儿可能还是冰冻状态，互不搭理。 不能说是互不搭理，昨天他都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主权了。 只是，在他还没有和金秀盈断掉关系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渣？ “妈妈，你今天心情很好哟。”楠楠说。 “天气好，我家宝宝又这么可爱，看着就开心呀。”顾晓情说着把煎饼放在她盘子上，又给张一杰的餐盘上也放了一块，转头看楠楠要拿，忙道：“等等，我去拿吸油纸。” “哈……哈欠。”张一杰慢悠悠的打着哈欠从楼上往下走，“好早啊，童话小姐姐，楠楠小公主。” “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大还赖床啊，羞羞羞。”楠楠小小的食指曲起，在自己脸上示意性的勾了勾，很是不遗余力的打击他。 “那你来和我睡，每天都叫我起床好不好？”张一杰走到楠楠身边，作势“嗷呜”的要咬她。 楠楠嬉笑着往旁边歪倒去，被张一杰伸手给捞住，“摔了，小心点。” “小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很太（变态）呢。”楠楠一边被他抱着，一边抬高了声音叫：“妈妈，小哥哥让我陪他睡觉！” 张一杰刮刮她鼻子：“……你是小报告精吗？” “哼。”楠楠小脑袋一扬，“我只陪妈妈睡觉的，你起不来，你可以和你妈妈睡呀，还想让我叫你起床，我才不要叫你。” “……”张一杰都快忘了这才是个四岁小屁孩，哪里知道什么尺度，然而，就是要占据上风，“你等着，以后让你天天来叫我起床。” 楠楠吐吐舌头，“才不要。” 张一杰被萌到，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楠楠顿时又捂住自己的脸，哇哇大叫，那身子小泥鳅一样往边上栽，他费了点劲儿才抱住，又故意说：“楠楠你怎么又胖了啊。” 顾晓情拿着吸油纸出来，又给他们倒豆浆。看张一杰抱着楠楠，聊的开心，也忍不住弯眼笑。 “我才不是胖！”楠楠怒了，“我这是大了，大了一岁！”说着，转头急急忙忙寻找友军，“妈妈妈妈是不是，我是不是大了一岁？” “对。”顾晓情非常配合，“等过了生日，你就四周岁了。” “你看哦，我已经四周岁了。”楠楠于是认真的和张一杰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摁下大拇指，给看四个胖乎乎白嫩嫩的手指头。 那说一句话抿出一个小酒窝的模样，让张一杰抱得没舍得撒手，“这么大了啊，那哥哥二十岁，你比划一下。” 顾晓情听到这话差点豆浆都倒出去，抬头看张一杰，“你才二十？！” “怎么，难倒你比我大很多？” “我至少有个五岁的女儿了……”顾晓情嘴角压了压。 “十八岁生，顶多也才二十三么。”张一杰不以为意，但是说完还是翘着嘴角，看向她，“怎么，你以为我的‘童话小姐姐’是叫着玩的？” 顾晓情：“……那我的‘杰哥’叫亏了。” “哈哈哈哈。”张一杰笑。 和张一杰吃早餐不需要恪守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张一杰问起楠楠的生日，顾晓情算了一下，距离出事过去也没几天，楠楠生日就在圣诞节前后。 “圣诞前一天过吧。”身为主播，节日得留给单身的观众们…… 张一杰也算了算，然后说：“那我去订餐厅，在外面好好给她过一个生日。” 顾晓情没应答，而是问楠楠，“小寿星，你生日打算在外面过还是在家里？” “小瘦星啊？”楠楠瞪着圆圆的眼看向妈妈。 顾晓情哪里知道她嘴里的“寿”变成了“瘦”，应声：“对，小寿星就是你，你来决定。” “那我要去看鱼~~”楠楠开心道。 有道是，所有年纪的女生说胖都会不开心，被夸瘦都开心。 顾晓情抬头看张一杰。 “水族馆，我去约！” 有计划的安排了楠楠的生日后，顾晓情组织大家一起打扫家里卫生。 然后当天下午，她收到了陶永承的消息。 说是顾啸尚的事具体的查不出来，不是因为有人故意隐藏，而是因为他实际上就没什么东西好查，除了赌博被教训，拖欠很多债款，突然又一笔勾销有点蹊跷。 顾啸尚的赌债是靳以尧帮忙还的，这个不是蹊跷点，她改问其他的有没有消息。 陶永承在那边打打删删，最后直接截了一张图过来。 具体的差不多也就是顾啸尚的毕生经历了，都不够一张纸写的，可真正引起顾晓情注意的是下面，那个林子花后面还有一个括号“林雪”。 “还查了我妈的消息吗？”她立刻问。 “可能顺带的。”陶永承回：“我问问我妹。” 然后，没一会儿，另外一张截图也发过来，这一次，是全部截图，包括她爸还有她自己的。 顾晓情那份看上去更像小说，出身贫困，努力发奋考上大学，却在大学里被富家子弟玩弄。 富家子弟玩完了就订婚，而她一个人怀着孕，默默生存。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工作简历，她在直播的事情都知道了，显然这个调查非常具有时效性。 看自己的资料，顾晓情那是一目十行，但看到林子花的时候，她却认真的逐字逐句看。 不管是她妈妈临行前给的戒指，还是说的那番话，都是隐约的在表达什么。 只是，除了林子花说的那些，顾晓情什么线索都没有，暂时先不说她到底要不要找自己的亲生爸爸，就算要找，也没有头绪。 可这资料，俨然给了她希望。 林子花（林雪），xx年在村政改名，原林家管家女儿，后因和佣人私通导致怀孕，败坏门风，被逐出林家…… 林家？ 各个城市都有各自的势力，这个林家……又是哪个家族？ 这个资料当然是七分真三分假，就好比她顾晓情的孩子是靳以尧的，好比她曾经和靳以尧发生过工作以外的感情，至于那些她和靳以尧认识的过程更是都省略了。 所以，这资料肯定不全面。 她妈既然能说出豪门的事，很可能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佣人的孩子，而是…… 能是谁的？ 肯定是当家人的。 当然这些都还没有证据不能胡乱猜测，顾晓情立刻给陶永承发消息，拜托他的妹妹具体找一下那个林家，并且调查一下她妈妈和林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永承看到顾晓情这回答，转了个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他妹妹叹口气，“这资料是不全，但我删的那些都是负面的资料，她看到肯定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陶永承笑。 她妹妹吐吐舌头，“我乐意。” “那……” 她撇嘴，“你先回她一句，就说我在忙，改天有空了第一时间去帮她查，然后一有消息就会通知她。” “好。”陶永承把她的话发过去。 陶家妹妹看着他哥发完后，就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上面蓝屏，无数的英文字母跳的非常飞快。 但如果仔细看，能看到笔记本电脑是垫在枕头上的。 可她明明就是盘坐在床上的。 “别累到自己，我上班去了。” “我知道，你多穿件衣服啊，最近降温的厉害。”陶妹妹也没抬头，眼睛就盯着电脑。几乎是电脑屏幕上的字刷新的有多快，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动的就有多快。 门被关上，她也保持那个姿势长久没有动，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音。 直到蓝屏结束，跳出另外一个稍微显得正常一点的英文屏，她才伸了个懒腰，撑着自己往边上挪了挪。 离开电脑，她整个人都倒在床上，用这样的方式来舒展自己的身体。 她穿的衣服不多，一伸懒腰，露出一小节平坦的小腹。 大冬天的，因为家里暖气开的很足，她也不觉得冷，下身就穿着小热裤。 可是，热裤管里，和那白皙修长的左腿不同，右边裤腿只有空荡荡的小半截。 “可可，你哥呢？”卧室的门被推开，妇人探进来半个身子。 被叫可可的女孩“唔”了一声，支着身子坐起来，“上班去啦，他今天倒班你忘了啊。” “我这饭都还没做。” “我往他口袋塞钱啦，你就放心，不会饿着你宝贝儿子的好吧。” 妇人听到她这么耍宝，哭笑不得的走进房间，又拉上窗帘，“注意点形象，最近特别多那些望远镜偷窥犯。” “这样舒服嘛……”陶可可撒娇，“妈，晚上要吃饺子。” “我给你包几个。” 第223章 去S市追女朋友 自从在陶永承那边阴错阳差的得到了妈妈的消息后，顾晓情就一直静不下心来。 这种真相马上就要揭晓，又暂时还是半遮半掩的状态下。 让她忐忑不安的同时，又带着不可言说的期待。 她其实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激动些什么。 林家肯定也是一个大家族，不然妈妈不会知道那些豪门的事情，更不可能给她那样的建议和忠告。在她离开之前，还给了她一个金戒指，那个戒指肯定是有来历的。 顾晓情在想……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想”是不是自己的奢想…… 如果她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如果也是个有背景的人，和靳以尧在一起的希望是不是大了那么一点？ 已经沉浸在不能自拔的喜悦中的顾晓情，完全忘了，哪怕她是林家的千金，排除其他可能性，就说她是千金，她也只是一个私生女。 而在豪门，这样的私生女数不胜数。 如果你是个儿子，在那些家族里面如果有什么不成器的后代，还有把私生子领进门，让他认祖归宗的可能。但一个私生女…… 顾晓情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今天的直播兴致满满，效果也很不错。 看着那些熟悉的id给的打赏，顾晓情不像是其他主播一样光顾着道谢，也为他们考虑了一下经济实力，说千万别超过能负担的经济实力，来捧个人场她也很开心了。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不知道你们都有些什么活动？”顾晓情唱完一个有些年代的粤语歌，这会儿喝水润喉咙，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去看弹幕。 大多都是有安排的，比如和男女朋友出去，又或者和朋友出去聚餐，还有的更有意思，说要去大街上扇巴掌，能拆一对是一对，谁让他们逢年过节都要秀恩爱！ 顾晓情看到那个弹幕，差点没喝水都呛着，缓过神才说：“既然你们都这么有安排，那我圣诞节岂不是可以鸽一天？原本还是打算前一天鸽你们，然后带楠楠出去吃一顿好的。” “哈哈，当然不是在家里就吃不好，那天是她生日。” “对啊，四周岁了。” 顾晓情直播的时间不算长，直播间里也始终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但是面对着屏幕和镜头，她的显然要游刃有余许多。 “男朋友的事你们就不用关心了。”顾晓情见一个个都在刷她和张一杰的事，心里其实也松了口气。 不是为虚荣，也没去管靳以尧会不会为此误会，但至少昨天那个故意流放出来照片的人，今天没有再来带节奏。 那么那些照片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为在网上的人，能人很多，她知道那些照片全部都是后期合成的，所以肯定也能找到人拆穿，但如果只是发给单独的某些人…… 幸好，她身边的这两位男士都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理智。 哪怕靳以尧为此还占了一下她的便宜。 但更多的便宜都占过了，哪里还差这么一点。 想起靳以尧，顾晓情心情又好了一点点，以前想到这个名字，心里是甜蜜，然后就是担忧的一酸，毕竟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很可能，出身也不差。 qq语音响起的不太是时候，顾晓情笑容顿一般，提前阻止自己的思想。 “开槌开槌。”语音一接通，就是张一杰在那边的清亮声音。 “你天天都带我这么一个菜鸟，你的那些高端粉丝也看得下去吗？”顾晓情一边这么说一边打开了游戏画面。 “还好吧。”张一杰说：“主要他们也不是看我秀技术的，因为我的所有操作都在秀，都把对手都秀烂了，所以也就无所谓高端局低端局了。” “说起来，我还没不能玩排位……”顾晓情突然说。 “你想玩排位？这个好说，你等等，我给你买一个号。非常快，你等着。” 张一杰的行动的确是真的快，在顾晓情阻止的话说出口，已经联系上了卖家。 很快，一个崭新的乱码名字的号就给了她，里面还有改名卡。 顾晓情想了想，事实上她的想象力也并不是很丰富，于是就改了一个和微博名一样的：道是无晴却有情。 然后就开始了新征程。 这个游戏的排位和匹配模式不一样，可虽然不一样，对于张一杰来说，这些游戏都像是玩人机一样。 而顾晓情不知道的是……张一杰的粉丝们当然也是有意见的。 不过那个意见并不是针对她太菜了，而是他怎么这么多天还没有把妹子追到手，纷纷怀疑他的撩妹技术和游戏技术成反比。 “怎么可能成反比，你们看着好吧，这个圣诞节我开户外。”张一杰说完，在游戏进去的时间里看向自己直播间的弹幕，然后哈哈笑，“这个户外到底是播什么内容，现在还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和你们说，但你们放心，肯定有你们想看的内容。” 弹幕纷纷说，想要看他和妹子约会。 张一杰哼了一声，“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弹幕！”然而前一刻还在义正言辞的说着弹幕们的不是，转眼就和顾晓情说“童话小姐姐，既然大家都去过圣诞了，我们也过一个吧。” “圣诞前一天我要给楠楠过生日。”顾晓情也不知道张一杰这么说，是不是为了节目效应，但前一刻她才和自己的粉丝们说了这事，总不可能马上就改口。 “不是平安夜，是圣诞节，平安夜你陪着你女儿，第二天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明明给楠楠过生日也是一起啊！ 当然这样的话顾晓情是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的，只道：“我再看看吧，那天有没有约。” 她本来是随口说这么一句，能推迟先推迟，把这个话题赶紧给掠过就好，但是没有想到，说完这个之后，她的心又往其他地方飞了飞。 晚上关播后，顾晓情给靳以尧发短信：靳总圣诞节有安排吗？ 不能这么问，这已经是一个主动示弱求约会的讯号了。 她不能这么明显，不能让靳以尧太得意忘形。 于是她又在后面别有心机的加了半句：和贵夫人约会聚餐？ 短信发过去和前一天一样半天等不到回应，顾晓情转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然而事实证明，想要和靳以尧比耐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真的不去关注这件事。 但顾晓情怎么可能和前一天晚上一样，重蹈覆辙，分分钟丧失主动权？ 她又发了一条——“算了你和金秀盈过吧，我去答应和张一杰约会。” 这消息发过去，前后不过四五秒时间就得到了回复——“有安排。” 原本顾晓情看到他回复心里还得意的一喜，但是看到这三个字后，笑容僵在脸上，显得有那么一分的自作多情的可笑。 就好像，你在时时刻刻的期待某个人实现他曾经说过的承诺，但对方其实早已经忘记掉自己曾经说过那样的话。 所以，有时候，念念不忘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有时候却也只是个笑话。 谈恋爱就是这样，甚至现在还不是谈恋爱，顾晓情看着那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屏幕都渐渐的变得模糊了。 她抬手擦了擦，也还是那么模糊。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要去s市追女朋友。 靳以尧发的。 可能是一直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也知道玩笑开的有点过了。 靳以尧并不想把石头搬起来，再砸向自己脚。 而顾晓情拧着眉看着小半天，突然破涕为笑。 她抬手匆匆的擦掉眼泪，觉得自己竟然因为靳以尧的三个字就掉眼泪，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可是因为一句话又笑起来，就很有出息吗？ 算了，爱情本来就是一件能轻易让人大悲大喜的东西。 顾晓情想起他当初那么久不回复自己，这会儿也被他给耍到，索性放下手机，去洗脸。 再回来，看到手机短信又多了两条—— “睡了？” “想你，睡不着，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这样没良心就好了。” 顾晓情拿起手机就回：“你才没良心！” 她这短信过去，很快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到来电，顾晓情想起前一天晚上在浴室发生的事情，耳根没忍住红了起来，再结合一下他说的“想你，睡不着”那么一旦她接通电话之后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可哪怕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顾晓情还是没忍住，又轻声回到了洗手间，关上门，接通响了好一会儿的来电。 “睡了？我本来打算挂了的。”靳以尧在那边解释。 “没有睡。”顾晓情走到浴缸边上坐下，尽管在浴室也控制着音量，“倒是你，你最近工作不忙吗？不用……” 她话也没有说完。 靳以尧接话：“我过几天要来s市区。” “嗯……”顾晓情想起他说的要来追女朋友，自认为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说：“那个，没事就挂了呗……” 靳以尧：“……” 顾晓情嘴上说要挂电话，但因为没有听到靳以尧的回答，还是把手机贴在耳边紧紧的，“怎么不说话啊？” 第224章 没有，我腿断了 “楠楠的生日。”他突然说。 听到这，顾晓情想起什么，忍不住站起身，“你是来帮楠楠过生日的？” “算是。” “‘算是’是什么意思？” “我还要来s市亲自调查点事。”靳以尧说：“顺便看一下楠楠，嗯，还有你。” 顾晓情嘴角一抽，“你说点好听的不行吗？信不信我立刻挂电话。” 靳总于是从善如流道：“我要去s市找你，给楠楠过个生日，然后顺便调查点事。” 听到这话，顾晓情没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靳总这么没立场啊？让你改口就改口哦。” “讨好女朋友，哄女朋友开心不是应该的吗？” 顾晓情心里像是被灌了蜜一样的甜，差点都想要把林家的事告诉他了，但想想他现在也忙的很，还是不让他再操心别的，于是忍住。 忍来忍去，就忍出了不对劲。 “金秀盈呢？” “她？她现在忙的很。”靳以尧并不多说，也无意和顾晓情提太多关于她的话题，说：“你……还好吗？” 昨天接通电话之后就是一轮插科打诨，所以两人都没有静下来好好的聊天。 听到这话，顾晓情脸上的笑容竟然收起了些。 她的沉默让靳以尧也开始沉默起来。 半晌后，她才说：“你都不要我的孩子，我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孩子来的不合适宜。”靳以尧还是这句话。 听到他这话，听到他那冷静和冷漠的语调，顾晓情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把电话给挂掉！ 然后忘记最后那么一点点不愉快。 但是没有。 靳以尧回答的很快，一点都不诧异她会说这话的样子。 显然，要么卢雨当初会和她这么说是他授意的，要么是卢雨在知道她自己说漏嘴后，主动和靳以尧认罪。 二者的可能性是对半开。 “你也不用太伤心。”靳以尧说：“孩子还会有，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说。” “我的身体很好。”明明前不久还在为这个男人欢欣雀跃，现在顾晓情却觉得赞成已经很累了，明明期间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死里逃生了。” 靳以尧听到她这话，再次沉默下来。 顾晓情却无意识的勾起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眼神又有些怔怔，“靳以尧，你知道我快要死掉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靳以尧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是该让她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是让她说。 就是在他沉默的这个档口，顾晓情已经把话说出来了—— “想爸妈，想楠楠，想你。” “你知道吗？其实如果就那么死掉了，我可能没有办法安心离开。” “对不起。” 顾晓情听到这三个字，听着他那沉重的语气就知道他又想到什么了，轻笑一声，“你对什么不起啊，又不是你追杀我，也不是你害我掉了孩子。” 靳以尧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提这个话题，但就像是自虐一样，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今晚恐怕也是同样。 他想着可以试试“以毒攻毒”，心里已经很难受了，如果顾晓情能让自己更难受一点，也许他能稍微好受一点。 顾晓情骂他一顿最好。 可她没有骂。 他却是不知道，顾晓情和他一样，这几天也都是噩梦连连，除了昨晚难得的一夜好眠。 她垂着眼，继续和靳以尧说：“我当时觉得，人一辈子变数那么多，活在世界上就要自私一点。” 顾晓情：“为什么还要为别人而活？他们都已经活了几十年，难倒还不够，还要左右别人的人生，按照他们的意愿再去替他们活个几十年吗？” 她又说：“可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世界上自私的人总是被诟病的人。” 靳以尧低低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啊，其实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只是有些人自私的比较隐晦，有些人自私的很明显。有些人不善于隐藏，就好像……” 就好像邱婉玲，让靳以尧娶了金秀盈，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金秀盈身后的金家。 那么她是为了邱家好？还是为了她自己？ 每个人都自私，只是有些人伪装的太厉害，甚至给人“大公无私”的错觉。 顾晓情话不说完，“早点睡吧，这么晚还在书房吗？” 话题随便一转，两人之间原本沉重的气氛就瞬间改变，靳总颇有些可怜的说：“一直都睡在书房。” 顾晓情：“……” “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包括吃喝拉撒都在书房。” “所以你其实是被关禁闭了？” “没有，我腿断了。” 靳以尧说的风轻云淡，接话接的也快，顾晓情还以为这也是他难得的小幽默，但是没有听到他的后续，才微微一愣，“你，真断了？” “给你拍个照片吗？”靳以尧语气很稳，外强中干一般。 顾晓情怕自己收到一些美男图，晚上想入非非，可同时也很久没看他了，于是应声，“好。” 接着，顾晓情就看到了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被子。 顾晓情倒吸一口气，那口冷气卡在了喉咙里化为震惊和艰涩！ 玩笑可以开，但靳以尧如果没事的话，根本就不用在这么个大晚上的去拿个轮椅，更不可能说拍照就能立刻拍出来！ “怎、怎么……”顾晓情的声音有些干哑。 说起这个，靳以尧就想起自己给她选择，而她毫不迟疑的选择离开他的事。 不过那情绪也不过是一闪而过，靳以尧很快就梳理好，“当初和你一起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折的。” “可是我看你和金秀盈结婚的时候还好好的啊！”顾晓情情急之下话张口就应。 靳以尧听到这话，原本染了点幽暗的凤眸瞬间一亮，不过想起自己都在婚礼上做了什么，他也没去说点“感动吗，你要以身相许吗”之类的贫嘴话，只采用苦肉计，沉声道：“当时脚才接好骨。” 顾晓情呼吸加促，看着那照片，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觉得心里指责愧疚，难受要命。 “但是我妈说，必须得站着举行仪式。” 靳以尧在知道说不来的顾晓情，最后还是来了后，兼职没办法压下嘴边泄出的那丝满足！ 不过他立刻想起自己可是亲了金秀盈！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颇有心机的说道：“后来举行一半的时候，我站不住了。” 所以“靠”在金秀盈身上完全是意外！ 完全没有自暴自弃！ 完全没有半点报复心理！ 其实他哪里还需要担心这个，在顾晓情知道他的腿因为当初救她而差点断了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没有办法说了，只是一颗心跳的疯狂，仿佛要跳出喉咙口。 “你、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顾晓情的声音带着点不能压抑的颤抖。 靳以尧听出她的哭腔，眸微微一颤，“我不想用这个留住你。” 顾晓情捂住嘴巴，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妈妈说过靳以尧伤的很重，卢雨也说他刚刚脱离危险……是她，是她在担心之后，直接选择了自私的离开。 就因为害怕被抛弃，所以率先选择了去抛弃。 以为这样的成全是保护靳以尧，同样也是保护自己。 “别担心。”靳以尧听着她长久的沉默和隐约的动静，怀疑自己是不是卖惨卖过头了。 她要是难受了，他当然也不会好受。 他忙补救，说道：“哪里那么容易断，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站起来了。” 顾晓情原本就已经在控制情绪了，听到他还翻过来安慰她，眼泪瞬间齐刷刷的往下掉，呜咽道：“靳以尧……” 那一声，真的听得靳以尧的心都要碎了，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我真没事，你多大个人了，还哭？” 顾晓情抽抽噎噎的忍不住。 靳以尧没办法听着她哭却不能抱着她，突然说：“现在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们还让我坐轮椅而已，我站起来给你看看。” “你不许站！”顾晓情突然大声叫住他。 靳以尧没站，可如果她没出声制止，他肯定会站。 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到底是笑了下，语气显得温柔的无以复加，“为什么不让我站啊？” “你好好养。”顾晓情擦掉眼泪，还是有些委屈和难受，“我可不想以后跟着个瘸子。” 靳总：“……没断。” “你以后要是有点跛脚的毛病，我都不要和你在一起。” 靳以尧笑，“有这么以貌取人的吗？” “我不管。”顾晓情说着又要哭。 “行行行。”家里多少医生都看着，怎么可能瘸的了，但靳以尧还是说：“我保证恢复的完完全全，能一手抱一个。” 一手抱一个，顾晓情眼泪猛地一收，“你还想抱谁？”金秀盈吗？！ “一个你，一个楠楠。”靳总也是觉得自己无辜，能猜到她肯定又是乱想了。 听到这回答，顾晓情擦掉眼泪，总算是压住了难受，“你不是说过段时间要来s市吗？等你脚好了再来。” “那不行，我要……” “我带楠楠回来。”顾晓情又说。 听到这话，靳以尧收住后半句，“好吧，让卢雨开车。” 顾晓情应了一声。 靳以尧想了想，又说：“要睡了？” “睡不着。”顾晓情反问：“你呢？” “我也是，你等会儿。”靳以尧把手机放下，双手撑着自己起身，平移着坐到床上，调整好脚的姿势，再拉上被子后，拿起手机和放在床边的一本外文故事书，“那我给你讲故事。” 顾晓情垂着红红的眼，“好。” 第225章 以前很“爱玩” “回r城？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回去？” “要见个人。” “见谁，前男友吗？那见完你还回来吗？我告诉你啊，男人的劣根性非常重的，就像是狗改不了吃屎，虽然话不好听，但是话糙理不糙。你们当初因为什么原因分手，以后很可能也会同样……” 顾晓情都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看着张一杰来来去去的围着自己，神色染上几分无奈，“我应该还会回来的。” “应该？你去几天？能不能赶得上回来给楠楠过生日？” “楠楠我要带走。” “那不行！”张一杰跑到外面，把楠楠抱进来，一脸正直的说：“你知道当铺吗？为了确保你以后还要回来，总是得压一点东西在我这里的。” 顾晓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别闹。”顾晓情自从知道自己年纪比他大了几岁后，就把张一杰当成小朋友一看待，“我要带她一起回去。” “啊！”张一杰突然叫：“我知道了，你不是去见你的前男友，是带着楠楠去见你前夫的对不对？他找你想要复婚？哼，渣男，当初他怎么抛弃你的，以后很可能也会同样……” “这话你半分钟前刚过说。”顾晓情把楠楠接过自己抱。 楠楠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张一杰，最后搂住顾晓情脖子，稚声稚气的问：“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呀。” “没事呀，带你回家看叔叔。” “咦？”楠楠不明白这话背后蕴藏着的巨大意思，困惑的眨眨眼。 “不行！”张一杰却又插话。 顾晓情放下楠楠，把小小的行李箱一合，“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怎么，难道你打算囚禁我？”她当然是开玩笑的，只是神色微微压着，看上去真有那么一分生气的模样。 张一杰见状什么气都扁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我那边没有两套直播设备。” “没关系我可以操作手游直播！”张一杰见招拆招，看顾晓情张嘴还要说其他理由，立刻抓着她袖子，“我不想好你分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省省吧…… 顾晓情已经无力去让他改这些用词叹口气，“你去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把关，看你前夫和前男朋友怎么样。还能时刻准备着，给你当挡箭牌！” 看到顾晓情有所动摇，张一杰立刻把自己所有的“作用”都仔细解释的给她听，“万一你前夫或者前男友身边有个美女呢？你一个人在气场上不就是输了？我拾掇拾掇还是可以见人的。” “恐怕不需要。”靳以尧总不至于和她见面还要把金秀盈带上。 所以张一杰一旦一起去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电灯泡。 再说了，他知道靳以尧和金秀盈结婚的事，万一看到和她有约的人是靳以尧，铁定没办法继续保持镇定。简单的问一句，万一追根问底，那她不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干？ “拜托了，拜托了，我一个人寂寞如雪。”张一杰也就是仗着自己和她住了这么些天，关系不错才这样做。 见顾晓情不肯松口，他就转移目标，去和四岁小朋友说：“楠楠，你出去玩能不能带上我啊？” 楠楠摇头，“带不动，你太大个了。” 张一杰很伤心，“我上次都带你滑雪……” 楠楠从小就被妈妈教育要知恩图报，听到这话，当然也想起了之前开心的回忆，于是非常爽快的改口：“那行吧，可以带你一次。” 顾晓情：“……楠楠。” “没关系啦。”楠楠反过来安慰她，“妈妈你带不动我来带他，你放心哦。” 顾晓情觉得有种女儿被拐跑的危机感。 她没什么东西要带，但如果张一杰临时也要走，他也得收拾。 张一杰身为“宅男”，这是短板，顾晓情只能主动帮他整理。 而某“宅男”正抱着楠楠，凑着嘴巴上去，“小可爱……” “不要亲我，我要打你了！”楠楠一手压住他嘴巴，一手挥着小拳头，“我才不是白带着你，我走累了，你要抱着我的！” “可以可以。” “妈妈也会走累。” “我也抱着她！” 顾晓情：“……” 一行人订的下午一点多机票，到r城的时候晚上五点出头。 卢雨跟着他们同一个航班回来。 抵达后，顾晓情没有去通知靳以尧，也没有去南府别墅，而是带着楠楠和张一杰去了自己在居民区买的房子。 她之前把房屋转卖的消息在中介所挂着，也有几个人询问过情况。 她想来想去有些舍不得，反正暂时也没办法带他们看房子，索性就这么留着先。 家里东西还很多要带走，之前没有时间，这次也能借这个机会整理整理。 顾晓情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装修的还好，而且家具摆设都很温馨，处处都透露着家的味道。 当然，好几个月不住，也透着霉味…… 张一杰身为客人，看着顾晓情忙里忙外，突然拿出手机。 顾晓情对他这个动作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毕竟他已经义正言辞的解释过这件事，她也不好再计较，只是说：“你帮我洗下茶壶，烧点开水。” “好嘞。” 等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顾晓情才拍了几张照片留念，以后也好传到中介所网站。 已经烧好水的张一杰和楠楠坐在客厅里，正在翻一本相册，上面全部都是楠楠的和她的照片。 张一杰注意到，相册里很少出现男性，就算有也只是一些不小心入境的路人而已，并没有一个男人真正的走进她生活的轨迹。 “我都还不知道你前男友长什么样子。” “你打开电视。”顾晓情把整理出来的旧物品用箱子装起来，虽然用不到了，但满满都是回忆。 事实上，整个房间都是她这几年的回忆，要真正的搬走，一开始觉得还好，现在却全部都是不舍。 张一杰打开电视就是儿童频道，见楠楠欢天喜地，他也不调台了，只是问顾晓情：“谁啊，汤姆猫吗？” “如果我说是靳以尧。” “不用说了，我不相信。”张一杰抬手，拒绝的非常利落。 顾晓情见状反倒有些好奇，“为……” 话没落下，就看到门口有人影，没等她起身，对方已经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张婶。”顾晓情直起腰，脸上露出个热络的笑，“您怎么来了。” “瞧见你这里有声响过来看看，都多久没看到人了。”张婶笑。 “有事外出，这里可能要转出买掉了。” “哎呀，那真的是可惜，哦对，我差点忘了，你有封信，因为你这一直没人，邮差就把东西放我家里了。”张婶说着，就往外走，“我去给你拿来。” 那是大二的时候，她参加学院里的一个活动，写给未来某个人的一封信。 当时靳以辰不和她同学院，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活动的，但见她在，非得嚷着要一起参加，还说他自己是“家属”。副部长是个颜控，轻易的被靳以辰三言两语的说服，破例给他机会。 当时写完装在一个白色信封里，没有地址和邮编，也没有寄信人。 因为跨越时间，每个人的地址可能都会有变化，所以会从就业情况调查的时候，实时跟更地址。 顾晓情怀孕了，自学考出了毕业证，所以这些也会填写。 所以，这信肯定是按照那个填写了地址，。 “什么东西？”张一杰好奇的探头来看。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顾晓情就没防备着她，打开信封—— 晓情宝宝，亲亲。 顾晓情一阵肉麻，立刻把信合上。 “哎呀哎呀，让我看。”张一杰八卦心熊熊燃起，想要抽过信自己看。 顾晓情却把手一抬，不让他拿。 信是靳以辰写的，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看到后，才觉得有些奇怪。 当初年少的感情奔放热烈，同时也轻易。 来的轻易，去的轻易，得到的轻易，放弃的也轻易。 靳以辰写的情书顾晓情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以前视若珍宝，每次想起来都甜蜜极了，现在…… 她把信递给张一杰，然后看了眼自己收拾出来的箱子，没有再说话。 每个人“偷”看别人的隐私的时候，情绪都是很激动的，不管这个隐私有趣还是无聊。 “两个错别字！” “哇，这个素描太丑了，毫无绘画天赋。” “啧啧，英文写的还凑合，可神他妈中译英。” “我看看是……”谁写的。 话没说完，张一杰的嘴巴长得越来越大，看着那个落款，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顾晓情，“妈呀，靳以辰！！” 这突然提高的声音都吓了顾晓情一跳。 “是他，怎么了？” “我的天你竟然真的和靳家的人认识？” “我们以前大学的时候是恋人。”顾晓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彼此也都有各自的人生，“后来他结婚了，我离开他了。” “所以楠楠……”张一杰转头看换了个姿势看动画片的小孩。 “不是靳以辰的。” 张一杰听到这话，却微微抽吸一口冷气。 顾晓情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勾唇诓骗他，“我以前很‘爱玩’的。” “我才不信。”张一杰没有被她三言两语就骗到。 “哦？” “爱玩的人才不可能那么早生孩子。” 屋外的顾晓情摇头失笑，才要继续做清洁就听到手机响了，因为手里全是灰，她道：“我去洗个手。” 第226章 我想你……很想你 等洗好手回来，顾晓情就看到张一杰大张着嘴，满脸震惊的僵着，一动不动。 哦，他手里还握着她的手机。 顾晓情心下了然，“靳以尧的电话？” 张一杰僵着，半晌才点了点头。 “挂了没有？” 他又点点头。 顾晓情抽回自己的手机，看到通话的确是被挂断了，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哈喽，可以回过神了！” “我可能命不久矣。” “好好说话。” “我竟然试图和靳以尧抢女……不对。”张一杰终于“活”过来了，看向她，“靳以尧不是和金秀盈结婚了吗？啊！是不是他也和靳以辰一样，因为要和其他女人结婚，所以你就离开了，然后孩子……” 顾晓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初带着他回来就知道他肯定会知道，应声：“对。” “等等等等，所以楠楠的爸爸是他？” “没错。” “你的前男友也是他？” 前不前的，一直都是他说的吧？她点头，“嗯。” “你来看的人，那个前夫……”张一杰顿住，又问：“你没和靳以尧结过婚是不是？” “对。” “所以……” “别问了就是你想的那样。”顾晓情找出号码，给靳以尧回拨去，“刚刚有事没接到。” 靳总原本心情非常好，顾晓情远在s市，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还差点出事……这让他工作效率低下，就这样还算了，问题是心里也忍不住烦躁。 最近的情绪波动很大，甚至对旁人都有所迁怒，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索性闭门不见客。 她能回来，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哪怕他让顾晓情给自己一个机会，她也答应了，可那之后就没怎么提过。 就好像她其实已经是彻底放弃，不过是随口施舍了一句话而已。以后他就算做到了，她也不会兑现承诺。 当然，靳以尧也清楚这不过是特殊时期，自己吓自己。 至于开心，卢雨说她下飞机的时候，靳以尧的心就不在工作上了。 然而拿着手机等了半天，没等到电话。 问卢雨，卢雨说她在打扫老房子，竟然是没有去南府！ 但是没关系。 再忍忍。 然而…… “你把那小子带回来家？” “他自己要跟来……”顾晓情才和靳以尧关系缓和了些，不想因为其他人再僵化，也就没放任靳以尧再把话题留在这上面，而是说：“你现在在哪儿，靳家还是南府？” “我在去找你的路上。” 顾晓情：“……” “不欢迎？” “你的腿不要了？”顾晓情拧眉。 “随身带着医生。”靳以尧说完，又道：“你赶紧去把那小子给赶走。” 顾晓情嘴角微抽，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他是客人。” “但同时也是一个电灯泡！还有，哪里有客人是上赶着蹭人的？” 顾晓情：“……” 靳以尧虽然又有了情绪波动，但这会儿整理的倒算快，压低了声音，“我有话要和你说。” 明明连着两天都打了小半天的电话，哪里那么多话要说啊…… 顾晓情一边这么想，一边发现自己也很想他，很想被他抱一下，尽管他坐在轮椅上。 “我本来打算，等到楠楠生日的时候再通知你。”顾晓情没继续说张一杰的事，抬头就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小道上。 像是无意识中，要去迎接靳以尧的车子。 “太久了，那你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就、就想回来呗，哪里那么多为什么。”顾晓情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 如果被从其他人看到，光从她脸上的笑容，就会为之定义：怀春的少女。 “你都不会说一句好听的。”靳总把昨晚顾晓情说的话如数还给她。 顾晓情扑哧笑，“靳总你这么高高在上，听到的好话还会少吗？” “想听你说。” “那你要失望了，我可不会拍马屁。就是s市太冷，我回来看看房子还好不好。”顾晓情说不出太肉麻的话。 她没忘记靳以尧现在还是金秀盈的丈夫。 一旦自己介入两人之间，那就是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 尽管是她先和靳以尧在一起，尽管靳以尧早就说过不会和金秀盈在一起，尽管是金秀盈不择手段…… 可其他人不会管你有多少个中缘由，他们只看表面。 金秀盈出身豪门，不管发生什么事，看上去都是她受了委屈。 想到这里，顾晓情停住了脚步，四下看没没看到车辆，“先挂了，到了再聊。” “不想挂。”靳以尧却说：“我给你出话费，你再陪我聊个十块钱的。” 顾晓情：“……” 靳总厚脸皮，“要不，五块钱的也行。” “你现在在哪里了？” “不清楚，司机是跟着导航走的。”靳以尧说完，又说：“还有五分钟到，你别出来，我们能到你家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卢雨知道。” 顾晓情：“那你很胖胖了。” “嗯？” “没什么。”靳总都不上网，不懂得网络用词怎么办，没人接话茬。 “电灯泡赶走了吗？” 还提这个！顾晓情道：“你知不知羞，他怎么就电灯泡了，现在我是单身，你是已婚！” 靳以尧：“可我们还没分手……” 不想和靳三岁再讨论这个话题，这个人已经不是靳氏那个曾经杀伐果断，又进化成腹黑的斯文败类靳以尧了。 “我快到了。”靳以尧说：“你，来接一下我。” “你不是才说不用接？”顾晓情靠在墙上，嘴角带着点笑。 “家里有电灯泡，我在外面和制造点私人空间还不行吗！” 顾晓情挂了电话。 靳总：“！！！” 司机缓缓停下车，靳以尧这才从被突然的挂电话的“伤心和震惊”中回过神，打开车门，就看到不远处拱门下站着的熟悉人影。 看到靳以尧，顾晓情原本带笑的表情突变，立刻快步走到他身边。 她低喝：“你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就被一把抱住了。 男人抱住她的腰，脸栽进她的胸口上，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用力。 于是顾晓情的责问卡在喉咙里，半晌后，到底是抬手回抱住他。 天气已经很冷了，r城下过两场雪，虽然没有堆积起来，但气温明显是真正的进入了冬天。 可顾晓情没带手套，而靳以尧也还是穿着西装。 “不要动……”靳以尧的语气闷闷的，正享受着埋胸的他，一副自己很痛又很难受又压抑的样子，“脚卡住了。” 顾晓情起初还真因为他一句话，一动不动了小半天。 等到发现他的脸在她胸前蹭了蹭，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时候，她才柳眉一竖，“你是脚卡住了还是脸卡住了？！” 靳总被看穿，丝毫不慌，镇定自若的抬头看她。 这一对视，千言万语又都说不下去了。 直到靳以尧哑着声音说：“上车。” 顾晓情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已经上了他的车子。 接着，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车门都还没有关上，他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 顾晓情思绪混沌，觉得自己被冻僵了，又觉得浑身都热的慌，无措中，只能紧紧的抓住他背上的衣料。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靳以尧呼吸短促，迫切的勾着她的唇，怂恿她给予自己回应。 而顾晓情忍不住嘤咛一声，就听到车门不知道被谁给轻声关上，而她也被反身压在后座上。 车子是越野型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来之前就抱了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但顾晓情没办法去深究，她呼吸急促，身体已经被靳以尧的深吻勾起了反应。 不过她还没晕过头脑，伸手压住他的胸口，气喘吁吁，“不行，这里随时会有人来。” “他们看着。” 连司机都下车了。 顾晓情语噎，又红着脸说：“我不习惯在车上。” “凡事都有第一次。”靳总说着，继续吻她的脖子，手从她衣服底下探入。 “等一下等一下。”顾晓情压下呻吟，想要抽开他的手，但没力气，只能握住他半只手腕，“你的腿……” 靳以尧却已经等不了，听她这么三番五次的打断，再次直接吻住她的唇。 “唔……”顾晓情很快被吻得动了情，眼里起了雾水。 她又不是不喜欢身上这个男人，哪怕靳以尧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没有任何原由的坑她，祸害她，占她便宜。 但，他没有真正意义上任何一次，伤害过她。 甚至在危险降临的时候，保护在她面前。 所以那些所谓“坑害”，现在看来，反而像是在用另外一种手段调情。 四肢还有些冷，但是皮肤底下的血液却已经沸腾起来了。 顾晓情被这差异弄得不舒服，便急喘了两口气，抱住他脑袋，“等、等一下……” 靳以尧压着柔软的胸脯，果然是配合的等住了。 “冷。” “有开暖气，等会儿就不冷了。” 顾晓情：“可不行，现在还是白天。” 靳以尧都没抬头，伸手按了个开关，然后又把手放回到她身上。 四面车子的窗帘徐徐落下，车内的光线瞬间昏暗下去。 这下，顾晓情是能保证这家伙来之前，肯定是早有预谋了！ 可不等她拆穿—— “我想你……”靳以尧的薄唇已经对着她白嫩的皮肤长而轻的吮吸。 片刻后，一个红痕出现。 他亲了下，然后抬头凑上去，再次封住她的唇，含糊道：“很想你。” 第227章 我可能会憋死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顾晓情思绪有些混乱，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急切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她抱住身上的人，混沌的想，又哪里仅仅是他在想她呢？ 只是想念这件事太容易让人消沉，让人怠倦，消磨人的意志力，所以她时时刻刻克制自己而已。 然而如果感情是一样能控制的东西，那这个世界上也就没那么多人为了它而生生死死不能释怀了。 所以，看到红酒会想起他，想起拿着酒杯，优雅又迷人的样子。 看到台阶会想起他，想起他在s市登山节，背着她上山下山。 做一道菜时会想起他喜欢多放糖，穿衣服的是会想起他那清一色西装的衣柜。 甚至刷牙洗脸上个洗手间都会想到他…… 那样的想念，如蛆附骨，让人难以甩脱。 越思念，越沦陷。 如果放弃挣扎，就会被那些无望的感情彻底吞噬，变成一个可怜人。 “唔，你的腿……”顾晓情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可仍旧心心念念记着这件事。 “你还能想其他事情？”靳以尧有些不满，“是我不够卖力吗？” “啊！”靳以尧“惨叫”，“你……” “和你讲正事，别耍流氓。” 才被狠掐了一下的靳总又痛又委屈，“那是你下半辈子的幸福……”有这么草率的吗？ 靳总俊脸已经拉下来。 “你忘了你是金秀盈老公吗？” 靳以尧：“……” “我不会做谁的情人，也不会去做谁的小三。”顾晓情说着，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那她午夜梦回中的脸，一字一顿道：“我回来不是和你做这事，而是看你的脚伤。” “如果我脚没断掉，是不是你都不会回来？”靳以尧眸色微微一沉，把人狠扣到自己身上，“顾晓情，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 “你才没良心，在我掐你之前你怎么对我的，现在又怎么对我的？” 果然久别胜新婚，情人总是会恨不得黏在一起，哪怕知道要克制，也是没有办法忍住。 而就在距离奥迪r8不远处，张一杰抱着楠楠，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 也不能说是拦住，因为两拨人马相隔有一点距离。 确切来说，的确是拦住了，但那前两分钟的事，现在张一杰已经主动的表示会退开一点，不打扰那两人的“好事”。 “是妈妈的声音呀。”楠楠小手儿抓着张一杰的领子，“快去，妈妈在那边。” “妈妈和叔叔有话要说，我们等他们说完再去啊。”要不是孩子因为顾晓情很久没回来，吵着要出来看，他也不至于看到这么……嗯，奔放大胆的一幕。 张一杰没多想。 而不知道女儿在外面等着的两人，最后用了一个十分公平，也十分符合他们这个年纪的智商的解决方法：猜拳。 一局定输赢，靳以尧输了。 自己赢了，顾晓情当然得意，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就打算下车等他。 等车门真正打开，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顾晓情红透了脸，打开车窗透风，又立刻被冷风冻得一哆嗦。 外面是冬天，车内却夏天似得。 很快，有人推着轮椅过来，扶着靳以尧下车。 顾晓情在一旁看着，看着他西装下那双腿，变得迟钝和麻木，刚刚在车里面的所有风情旖旎全部消散的一干二净。 “没事。”靳以尧拉起她的手，“又不是断条胳膊。”心想，幸好手的伤已经好了…… 顾晓情只是眼底有些热而已，回握了他一下，就问刚刚搀扶他坐上轮椅的人，“这个怎么推？” 这个不用推，可以遥控。 但是那人没说，而是详细的教了顾晓情怎么使用这个轮椅，又怎么帮助靳以尧在特殊情况时候的起身和坐下。 靳以尧就坐在轮椅上，没有插话，和远处抱着楠楠的张一杰遥遥相对。 就像你对某个明星的名字烂熟于耳，而对方根本不知道你存在一样，在张一杰缠上顾晓情之前，靳以尧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这个无名小卒的名字。 不过让人一查，才知道这年轻到在他眼里属于毛都没长起的家伙，在法国并不是一个无名小卒。 但没关系。 这些靳以尧都不放在心上，只要他解决了金家的事情，再给顾晓情铺个路。哪怕到时候还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非议，他也能保护她安安稳稳嫁给他。 只要顾晓情的心在他身上，他就有的是时间去布置，去确保万无一失。 这期间，他要做的不是去赶跑什么苍蝇，而是保护好只属于自己的花朵。 然而，如果这苍蝇太烦人了…… “谢谢你。”顾晓情知道大概怎么使用了。 靳以尧凤眸敛了敛光芒，“走吧。给我介绍一下那个电灯泡。” “他是我的客人。”顾晓情面带微笑的咬牙“警告”。 第228章 哼，倒有自知之明 楠楠一瞬不瞬的看着轮椅上的靳以尧，动了动小嘴儿又合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叫人，只得叫了声妈妈。 张一杰放下她，非常客气的朝靳以尧伸手，“您好靳总，真的是久仰久仰，上次您结婚的时候……” 靳以尧凤眸倏地一沉。 张一杰“啊”了声，“不好意思，太紧张了，您是我偶像，这么突然的见面让我有些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上次就见过面，但是您可能还不知道，我叫张一杰……” 尽管他立刻改口，但那在靳以尧看来，依旧和挑衅一般无二。 “我知道你。”尽管如此，靳以尧也没有下顾晓情面子，回了张一杰一握，不过那勾起的唇角却带着一丝冷厉，“正缠着我女人的小朋友。” 张一杰：“……”果然还是直播的时候闯下大祸了！ 所有男人在女人这一点上面，一旦有了冲突，就像是野兽之间为了地盘而争夺。 轻则怒吼警告，重则直接厮杀。 顾晓情刚从温暖的车里出来，可不想在这外面“罚站”，“我们进去再聊。” “妈妈妈妈……”楠楠噌噌的跑到自家妈妈身边，抓住了她的衣角，又小声的说：“我该叫他什么呀。” “叫叔叔。”还不到叫爸爸的时候，也，希望她能有光明正大叫爸爸的时候。 “靳总，我真没想到晓情说要回来见的人是您，如果知道，肯定会买点见面礼，尽管您可能看不上……”张一杰找话题。 对于靳以尧这样身份的人，能拉拢当成朋友，当然谁也不想成敌人啊！ “不用。”靳以尧说：“我的确看不上。” 顾晓情：“……对了靳以尧你吃过饭没有？” “没有。” “那可以和我们一起吃啊！”张一杰虽然前一刻被噎，但到底是年轻人，缓的快，忙说：“我们也没吃。” 靳以尧扫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之淡漠，“正好，你和我们一起吃吧，喜欢吃什么和晓情说，反正她也不会做。”他这话里“我们”两个字还刻意加重了语调。 顾晓情：“……” 张一杰抓抓头发，不知道自己这么讨好了，怎么他还处处敌对自己，连个“我们”两个字都要计较，“我觉得晓情姐的厨艺还不错啦，她做的我都挺喜欢吃。” “她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靳以尧语气里带着冰渣子。 一个是：“她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一个是“她做的我都喜欢吃。”二者虽然看上去和听上去都非常像，但一旦深究，那里面代表的意思可是千差万别！ 张一杰都已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笑两声，心里腹诽看来不管事业上有多大成就，男人一在感情上栽了，俨然就是个小孩。 不过也是奇怪，既然靳以尧和顾晓情之间也不是没感情，甚至感情还非常深，那为什么还要和金秀盈结婚？ 就是为了她背后家族的势力吗？ 可靳家和金家联姻，顶多也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并弄不太懂两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的张一杰，决定视线转移，用着自己百试百灵的暖场方法，“来，楠楠过来，哥哥抱你。” 靳以尧却没等楠楠有所回应，就接着开口道：“宝贝过来。” 楠楠只思考了零点一秒，就颠颠儿的跑向靳以尧。 “哎小心点。”顾晓情立刻叫。 靳以尧举抱起楠楠到自己腿上，并且别有深意的抬楼下头，说：“你都能坐，孩子坐下就吃醋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顾晓情耳朵有些红，也亏得靳以尧能面不改色的说出看，果然她和他比起来，道行还是差的远了。 而张一杰，看楠楠和靳以尧互动，心里莫名其妙的泛酸。 他人生怎么就这么失败呢？ 看上妈妈，妈妈有主了，看上孩子，当然……孩子并不是那个“看上”，可现在两个都抢不过同一个人。 这种复杂的心情，大概像是自己陪着小宠物玩了好久，然而对方主人一来，她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差不多。 不太美妙。 虽然妈妈已经明确的表示要叫靳以尧“叔叔”，但楠楠在知道他是自己爸爸后，对于这个称呼已经喊不出口，就偷偷的、小小声的略过了称呼，问：“你的脚受伤了吗？” “快好了。”靳以尧揉着她凉凉又柔软的小脸蛋，“宝贝想我了吗？” 楠楠点点头，小手儿敞开了也抱不住他，只能这么靠着他说：“我天天都在想你呀，还有跳跳呀。” “我都和跳跳一样了啊？” 楠楠嘻嘻笑，“更想你，我有做梦梦到你哦。” “都梦到我什么了，说说看……” 差着二十多岁的父女俩聊的竟然非常合拍。 顾晓情推着并不重的轮椅，侧头看张一杰，“抱歉，别在意，他人就这样。” “没事。”张一杰朝她露出一口白牙，“人无完人么。” 呵！靳以尧虽然在和女儿聊天，但耳朵还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听到这话只想冷笑。什么意思，在拐弯抹角说他身上有缺点，而且这个缺点还很大？！ 对这个人的厌恶又糟糕了一个层次。 顾晓情的房子原本不小也不大，但是多了两个男人，就略显得拥挤了。 “还好回来整理过，不然都没法待人。”顾晓情笑着缓解气氛，“我去给你们倒茶，然后去菜市场看看，想吃什么我看看会不会做。” “糖醋里脊，”靳以尧率先说。 “好。”顾晓情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靳以尧手中，又听到他报了两个菜名，都是她以前会做给他吃的，而且也没多复杂。 顾晓情又抬头看张一杰，“一杰你呢？” 张一杰笑，“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哼！”靳以尧重重哼出一口气。这什么意思，指桑骂槐的说他挑食？！ 顾晓情尴尬的笑了一下，又说：“行，那我就看着买了啊，你们……”她想了一下，如果放两人在一起，说不定等她回来，世纪大战爆发，她的家都要被炸了。 “要不一杰你陪我去买菜吧。” “好……” “我陪你去。”靳以尧面无表情的接过话。 顾晓情：“额……” 最后的最后，一行人才回到家，又出了门。 其实靳以尧大可以让自己的人去买菜，但他偏不。 他由着顾晓情推着自己，偶尔有其他人的目光投过来，还“骄傲”的回给对方一眼，似乎在说：认识吗？推着我的人是我媳妇儿。 当然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一说出口，可能又要踩到顾晓情的雷点了。 靳以尧心思压下两分，这辈子后悔的事情不多，目前为止，一件是和金秀盈结婚，一件事差点让她在s市出事。 而现在，革命还没成功，同志们仍然需要努力。 至于某个撬墙脚的，实在惹人嫌，能赶走还是早点赶走！ 冬日天黑的早。 华灯初上，农贸菜市场的人已经不多了。 菜市场里面什么杂七杂八的味道都有，顾晓情怕熏到两位少爷，就让他们在原地等着。 靳以尧要跟，她解释说轮椅不方便进去，这才作罢。 然而她前脚一走，靳以尧就自己按着遥控器，驱动轮椅跟了上去。 张一杰傻眼了，但见他都上去了，也跟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的菜都是来来去去被挑剩下的，不怎么好了，但怎么着也比超市的要新鲜。 顾晓情挑了两个菜，才发现菜摊老板们不太一样的目光和打量，转头就看到靳以尧跟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顾晓情惊了一下，忙要把他推回去。 靳以尧却说：“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顾晓情哭笑不得，“我们哪里能一样啊。” 靳以尧不答，拿出自己的钱包给她，“快点，我饿了。” 顾晓情犹豫半晌，到底是没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把要买的菜几乎买齐，一行人才又回去。 靳以尧出行都有人跟着，所以顾晓情也不需要自己拎菜，道了两声谢，让人高马大的两个保镖给代劳了。 张一杰说是陪她出来，但也找不出什么话。 没办法，他说一句，差不多就要被靳以尧呛一句……实在找不到好的…… “啊对了，靳总，你知道晓情姐直播的事吗？” 靳以尧原本不想回答，但想起他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顾晓情下套子，便冷冷的应了一声。 总算没有被怼了！ 张一杰很开心，立刻说：“那晓情姐粉丝榜上的两个人都是你吗？” 靳以尧这次没应了，微微沉着脸，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下一刻，张一杰就带着歉意说：“靳总不好意思，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晓情姐，又顾虑到直播效果，所以不懂事的说了很多一厢情愿的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我计较呗？” 一厢情愿？ 倒是有自知之明。 靳总对这个情敌的厌恶减少了那么一分。 可张一杰不知道他的心境变化啊！他没听到靳以尧回答，以为自己道歉没道到点子上，他非常明白靳以尧是把他当成顾晓情追求者，也就是他敌人来看待。 所以，紧接着靳以尧就听到张一杰画蛇添足道—— “我比较喜欢楠楠。” 对于一个，会揣测每句话背后深意的靳总来说，这无意是拿着炸弹来他面前示威——我得不到你老婆，我要你女儿！！ 呵呵。 张一杰是么？你完了。 第229章 再动，轮椅就翻了 餐桌上自然也是硝烟四起。 幸好有顾晓情坐镇，硝烟只是硝烟，并没有爆发太大的“伤亡”。 吃过饭后，外面的天彻底黑了，顾晓情收拾餐桌的时候也没多留某人，道：“靳以尧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靳以尧的回应夹着一点点火星。 在此时此刻的靳总心里，想的是：你是我女朋友，而这个张一杰是电灯泡，凭什么是我回去，不是他回去。 全然忘了…… “你是有家室的人。”顾晓情经过靳以尧的身边时，在他边笑着咬牙提醒，再是朝室内的几人笑，用正常声音说：“我家里就一间客房。” “那去南府，那边客房多。”媳妇的话要应，但前面半句话不怎么好应，所以还是应后面的好了。 顾晓情没理她，自己进厨房。 张一杰见靳以尧操控轮椅跟着往厨房那边去了，就抱楠楠到自己腿上，颇有些和她秋后算账的意思，“楠楠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多好……” 楠楠眨眨眼，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话，只笑着把靳以尧刚刚送她的礼物，献宝似得递给他看，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爸爸送的喔。” 她和顾晓情很像，笑起来肥嘟嘟的脸颊就会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张一杰看了这个笑容，那是半点脾气都没有，抱起她就亲了亲。 亲了一时爽，事后…… 眼看着那小嘴巴要张开告状，张一杰一颗心提得嗓子眼，这里还有个靳以尧！他刚刚都忘了！这要是被他听到…… 张一杰吓得抱起楠楠就往外头跑。 而厨房内，靳以尧来到顾晓情身边。 顾晓情在洗碗，当然也知道他进来了，“你留下，她们会说闲话的。” 靳总不答，而是反问：“你知道男人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背后有无数个女人？” 靳以尧：“……” “开玩笑的。”顾晓情笑，把所有洗好的碗都一一放进柜子里。 再转头看靳以尧，见他脸微微拉着，似乎有些不悦的样子，不觉好笑。 要是放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肯定乖乖不说话了，可现在，她抬高还湿着的双手，俯身在他抿起的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拿厨房的干毛巾擦手，“好吧你说，为什么。” “我要给你买洗碗机。”靳以尧却说。 “我都要把这里卖掉了，你还买什么，就算要买，我自己也有钱。”顾晓情是用热水洗的碗，这会儿双手也热乎乎的，就捧住靳以尧的脸，居高那么一点点的临下看着他，笑说：“别忘了，我已经不是身负巨债的人了啊。” 她知道，靳以尧今天心情好，但好的不那么利落晴朗。 男人么…… 她最近刷微博看到过，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在谈恋爱的时候总是秒变小孩。 顾晓情以前看靳以辰没觉得，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所以就和哄楠楠似得哄他，“刚刚不是要和我说做成功男人的秘诀吗？” “再亲一个就告诉你。” “好吧。”顾晓情看着他一直望着自己，一句“那不亲了”的玩笑话也说不出口了，扶着他的肩膀低身去亲他。 可是半路中被却他一股力道拉去！ “啊！”顾晓情惊呼，几乎是立刻就要弹起身，可腰却被人紧紧扣着，还听他说道——“你如果再动，轮椅就要翻了。” 顾晓情恼极了，“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吗？！” “伤的是小腿，和大腿没关系。”靳以尧大掌轻轻的揽住她的后颈，笑得凤眸里全部都是温柔。 可哪怕这个笑容在这俊脸上，能让人心跳加速，春心化水。 顾晓情还是心有余悸，拧着眉看他，“能不能对你自己身体上点心？” “好。”靳总在她面前总是顺着话来说的情况比较多，此时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我的身体现在好像有点情况要解决下。” 顾晓情正在担心他，自然没防备，“什么？”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抱住她，仿佛是让她自己感受…… 顾晓情：“……”刚刚难道她不是在骂他吗？这也能来感觉？！ “好想在轮椅上试一下……”靳以尧在她耳边，用低低的沙哑的声音说。 顾晓情翻了一轮白眼，红着耳朵说：“你想都别想。” 靳总皱眉，“为什么？” “我可没你这么花样百出。”顾晓情说着，实在是没那个脸皮又和他“玩这个”，往后退了点看着他，一副狐疑表情，“倒是你，你怎么这么会玩？” 靳以尧知道她这胡思乱想完要算账了，可他稳坐钓鱼台，“有些人天生聪明。” “你觉得我会信吗？” “并且偶尔也会专研一下成功案例，吸取前人经验。” “所以，你的成功案例来自于……” “脑补。” 顾晓情：“……” 他又说：“实践检验‘真理’，要不我们今天……” “今天你该回去了。”顾晓情从他身上站起身，脚却差点一软，她咳了一声，“别让他们等太久。”于是推着一脸不开心的靳总出去。 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外面传来楠楠的笑声和张一杰的声音。 顾晓情在s市和他同住了将近一个月，已经习惯这情况，却听到靳以尧压着声音说：“你不觉得这小子和楠楠靠的太近了？” “他说他比较喜欢小孩。” 靳以尧身为“老父亲”，危机感十分强，“不能让他们这么在一起，男女有别。” “……”顾晓情嘴角抽了抽，“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没有，你没看到他看楠楠的眼神？” “什么眼神？” 靳总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一晚上他都光顾着看顾晓情和楠楠了，至于张一杰，每次转过头，他都是那么一副“讨人厌”的嘴脸。 但虽然没想出来，他还是说：“总之，不能这么下去，万一那小子是个恋童癖。” 顾晓情叹口气，“你对他有成……”见……她慢慢的住了嘴。 她想起在s市和张一杰同住的时候，他老是拿着手机对着她拍照，那天去警局回来的时候，楠楠还说了他是“很太”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了话。 虽然顾晓情是站在靳以尧身后，可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转变，拧着眉问：“他妈还真的是？” “没有，你别多想。”顾晓情没问清楚事情，当然不会告诉他，“南府还有人住吗？” “女主人不在，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靳以尧说着看向门外。 因为关着门，只能听到张一杰让楠楠隐约的谈话声，越听，他心里越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感。 张一杰到底什么打算？ 想要从楠楠下手接近顾晓情，还是目标就是楠楠？ 见他还注意着外面的情况，顾晓情走到他面前，微微蹲下身子，“那你说，如果我现在住进去，在其他人眼里是不是就是你养得情人了？” “等事情了结，我也住进去。”靳总是知道轻重的，虽然知道顾晓情老是管撩不管负责，但还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如她所愿的放到她身上，“到时候你养着我，行不行？” “怎么，堂堂靳总要当我的小白脸？”顾晓情笑着说：“那得看看养着我的人给的钱多不多，够不够我偷偷再养你一个了。” 她说的情况实在勾人，靳以尧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初出开荤的黄毛小子，火热的情欲老是不能控制的乱窜。 被她“包养”，然后在“包养”她的男人给的房间里偷情什么的……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 靳以尧觉得自己身上的火烧的不太对，不像是在下半身，而是在上半身。 有男人包养她？ 有男人被她包养？！ 不管他是哪一个，想想心里都窝着火气？ 顾晓情却是不知道靳总那异于常人的心路历程，也难得尝试着说这种话，看他不捧场，当然也有一点点失落，不过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去，我明天再去南府。” 靳以尧拉着她的手，却坚定不移的往外走，“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去，你这里怎么住人？” “我几年都是这里过来的。”顾晓情缓缓的，坚定的拉掉了他的手，“你给我点时间整理下。” 靳以尧沉默片刻，随即道：“好。” 顾晓情可不想又为这么点小事闹不愉快，主动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亲，“改天见。” “嗯。”靳总的语气和表情都稍微好了点。 顾晓情见状，心里叹口气，主动撬开他的唇。 靳以尧凤眸紧紧一缩，手第一时间掐住了她纤细的腰，然而是推开还是拉向自己都没做出决定，两舌才做纠缠，就听到外面说笑和脚步声在渐渐靠近。 顾晓情反应的比他快，立刻站直了身子，没事人一样捋了捋头发。 而靳以尧的视线，就落在她那殷红的唇瓣上，又舔了下牙，有些被打断的恼意和怒意。 张一杰抱着楠楠一开门，就接收一束不悦的眼神。 “呃……”他有些尴尬，“我，再出去会儿？” “没事。”顾晓情笑着打圆场，又推上靳以尧的轮椅，“我送他出去，很快回来。” “爸、嗯……”楠楠没反应过来，有些委屈，“你要回去了吗？” 靳以尧朝她伸手，“来，宝贝。” 楠楠立刻倾身子过去，张一杰只得把孩子放靳以尧怀里。 “亲一个，亲一个爸爸就回去了。” 爸爸…… 楠楠惊喜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但她还是抬头看自己妈妈，眼里全是询问，似乎在等着她的授意。 顾晓情心里叹息，却还是给了女儿一个微笑。 “哇！”楠楠顿时兴高采烈的抱住靳以尧，叠着声叫：“爸爸爸爸！” “宝贝亲一个。” 楠楠嘟着小嘴就往他脸上亲了一下，又拿到大宝贝似得紧紧搂着他，贴着他脖子，喜不自禁。 顾晓情看得眼眶有些发酸。 第230章 要先脱掉衣服呀 顾晓情先收拾出客房来让张一杰住，再回自己卧室收拾床褥，楠楠小短腿，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 收到靳以尧发来的报平安短信时，时间已经九点多，顾晓情正在给楠楠洗澡。 怕回复后，靳以尧会立刻打电话过来，顾晓情就先把手机放回口袋。 浴室的门紧紧关着。 顾晓情帮女儿抹开沐浴乳，小家伙的身子白白润润的，养得很好。 楠楠嘻嘻笑，“妈妈，爸爸已经是我爸爸了吗？” “嗯，但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不能这么叫哦。”顾晓情因为有心事，很快把话题转移开，仿佛只是随口问一样笑着道：“楠楠呀，喜欢一杰小哥哥吗？” 楠楠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因为他会陪你玩？” 楠楠又是点点头，“是的呀。” “那……能不能和妈妈说说看，他都和你玩的什么游戏？”顾晓情小心的问：“你能和妈妈玩玩，你和他一起玩的游戏吗？” “当然可以呀。”楠楠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 顾晓情心情紧张，帮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就抱到床去“玩游戏”。 楠楠开心的在床上蹦，“哥哥会给我拍照片~” “什么……照片？” “这样的呀。”她停住，小手儿往腰上一端，小下巴一抬，又想起什么，去剥自己的衣服。 顾晓情原本看着，后面简直心惊肉跳，忙拉住她，“楠楠你要干什么？” “玩游戏呀。”楠楠眨着大眼，说：“要脱掉衣服才能玩。” 听到这话，顾晓情简直眼睛一阵阵发黑！ “你、你先睡，妈妈不是说过不能随随便便脱衣服，会生病的，你忘了吗？” “可是……” 顾晓情爱女心切，听到她那童声稚语，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崩断了！ 她拉过被子帮楠楠盖好，“妈妈有事，你先睡觉啊。” “妈妈不玩游戏了吗？”楠楠看她这样子，有一点点害怕和担心。 顾晓情亲亲她的脸蛋，“明天再玩。” 她匆匆离开卧室，心绪起伏的厉害。 她不敢相信张一杰竟然会做出那么畜生的事情，随手拿起放在外面的扫帚，又觉得不衬手放下。 拿刀去吗？ 不，万一争夺的时候砍着她自己怎么办。 叫靳以尧来？ “冷静点。”顾晓情抬手敲了一下脑袋。 “童话小姐姐？” 冷静个头！！ 顾晓情怒而转身，冲过去就狠狠揪住了张一杰的衣领！ 张一杰吓蒙了，连连后退，同时高抬双手，做出投降模样，“怎、怎么了，怎么了……” 在走廊说话会被楠楠听到，顾晓情怒意蓄满，拉着人到楼下，又一把将他推到门外，“你到底对楠楠做了些什么！” “啊？”张一杰看她是真生气，立刻问：“楠楠怎么了吗？” 顾晓情摸出手机，“你是要我报警才会说实话吗？” 张一杰是真不知道啊，“楠楠，楠楠她感冒了？发烧了？还是……怎么了？” 顾晓情看着他脸上全是无辜，气得手都在发抖，然而那一耳光没扇下去，就听到他急急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误会了？我让楠楠当我的小模特而已！” 顾晓情听了，理智瞬间被怒火焚烧，恼意滔天，“你竟然让楠楠当你小模……”特……？ 她情绪憋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的愣住了。 张一杰摸摸鼻子，又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我能进去说吗？” 顾晓情看着他，沉默的往边上侧身，让出门口位置。 屋内不同于外面冷风萧瑟，暖烘烘的好多了。 顾晓情没给他太多时间，往沙发上一指，“过去坐下，好好说。” “我吧……”张一杰搓着手指头，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拘束，抬头觑了眼顾晓情。 顾晓情表情紧绷，“老实说。” “好吧，我是个……”张一杰斟酌着说：“设计师。” “嗯。” “设计……服装的。”张一杰双手放在腿上，低着头斯文又老实。 “然后，脱衣服怎么回事？” 张一杰咳了一声，“衣服设计出来，就要穿，穿了才能拍照片。” “照片在哪里。” “电脑里……” 顾晓情摸了个鸡毛掸子，重新问：“在哪里。” “手、手机里也有备份。”张一杰立刻改口，往楼上指了一下，“手机在楼上。”说完，他也明白顾晓情到底是误会什么才这么大动肝火，干笑两声，“晓情姐，我真不是那种该挨千刀的变态……” 顾晓情想了想，“先看了照片再说。” 接着，顾晓情不仅仅看到了自己女儿穿着各种乖萌的衣服摆pose，还在一本国外的服装杂志报刊上，看到了楠楠照片。 张一杰在一旁忙说：“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和你提这事，让你和楠楠一起做我的模特，就那种试衣的平面模特。” 顾晓情没说话。 张一杰又说：“我们做设计的，不是坐在工作台前就能画出设计稿，人的灵感有限、想象力也有限，所以必须不断的借助和汲取大自然的力量，来激发自己的潜在灵感。” “就是你所说的‘美’？” “晓情姐你真聪明！” 顾晓情横向他，“这就是你偷拍我的真正原因？” “事实上我已经画了不少设计图，已经在做样衣了，但样衣得上身后才能看好不好……” 她抿唇又指着杂志，“你这是侵犯我女儿肖像权。” 张一杰讪笑，“我想着先做出点成绩，再说服你……”毕竟现在太多大人不舍得小孩过早接触社会。 “她的衣服怎么换的？” “楠楠自己换的！”张一杰立刻举手发誓，“我发誓我没有，她说不能让男孩子看到她脱衣服，妈妈教的。” 顾晓情不说话了，顿了片刻又道：“除此以外……” “没了，真没了。” “算了，你先睡，其他的明天再和你好好算账。” 张一杰无辜又委屈的看这她。 顾晓情不再说，又看向他的床，“这被子够了吗？会不会冷？” “不会，这个你放心，我天南地北的跑，身体素质特别好。” 于是顾晓情也没再和他说什么，回到卧室。 楠楠还没睡。 “宝宝怎么还没睡啊？” “妈妈。”楠楠有点怕，当然睡不着。 顾晓情上了床抱住她，“怎么了宝宝，吓着你了吗？” 楠楠点点头，又紧抱住她，小脑袋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出点原因，“小哥哥是坏人吗？” “小哥哥不是，但他有帮你穿衣服吗？” 楠楠点点头又急急摇道：“我都是自己穿的。”说完又压低了小小的声音，“那个新衣服好好看呀，妈妈，我不能穿吗？” “当然可以。但是下次，妈妈和你一起穿，好不好？” “真哒？” “真的真的，好了，很晚要睡觉觉了哦。” 楠楠眯眼笑，“好，妈妈我爱你。” 顾晓情笑，亲亲她的额头，“妈妈也爱你。” 小孩原本就是有心事才硬撑着等她，这会儿安下心来，很快睡着了。 等楠楠睡了，顾晓情才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tsj公司”。 那是个近几年新兴起来的法国服装品牌，涉及的有服装和首饰品两种。 公司根据快餐流社会，善于推陈出新，风格多元化，但服饰万变不离其宗，简洁大方，贴合现实生活，备受当代年轻人喜爱。 就在去年十月份，推出tsj同名服装报刊。 楠楠就在上一期报刊中。 顾晓情看到了创始人，是一个叫做jean的设计师，后面还排着几个长串英文名，除此以外照片和具体信息都没有。 她正要去全球企业排行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是靳以尧的来电，顾晓情悄声下了床，走到外面接电话，“这么晚还不睡？” “来开门。” 顾晓情一愣：“你说什么？” “好冷。” 顾晓情听到这，什么也没想直接跑下楼，打开门一阵寒风扑面。 靳以尧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手机。 “你疯了！”顾晓情连忙把他推进来，竟然也忘了轮椅他自己可以操控，“不是回去了吗？！” 靳以尧合上手机，望着她说：“好冷。” “别装可怜，你是不是没回去？” “回了。到家没收到你短信，就又来了。” “……”顾晓情也是没什么想法了，“我在给楠楠洗澡。” “我不管。”靳以尧说：“车子没油了。” 顾晓情哭笑不得，他觉得这理由她会信吗？ “我这没地方睡。” 靳总当然不会轻易暴露目的，以退为进，“没事，我睡沙发。” “没有多余的被子了。” “男人冻冻不碍事。” “行了，我的床你睡不睡？” “睡！” “但那在二楼……” “你抱我上去。” 顾晓情：“……”这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能不能带回去！一百五六十斤，她抱得动吗！！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让他回去的档口，她就看到了科技，不，金钱的力量。 会上楼梯的轮椅！！ 走在后面顾晓情还不敢置信，伸着手拦着，万一他滚下来还能有个缓冲。 等平平安安上了楼梯，她才咋舌，“你这是……” “据说采用了坦克方面的技术，具体我不懂。”靳以尧四下看了眼，操控轮椅往楼梯口的房间而去，“这间？” 幸好，当初挑床的时候没往省钱方面考虑，床大也结实。 顾晓情抱着女儿，很快身后贴来一个火热又带着熟悉气息的胸膛。 好暖和…… 她闭上眼。 第231章 也帮我一个忙 等顾晓情第二天醒来，大床上就剩下她和楠楠。 不过被子上盖着的西装，告诉她，昨晚靳以尧去而复返不是她的一个梦。 “妈妈……” 楠楠竟然也醒了。 “时间还早，宝宝再睡一会儿。”顾晓情亲亲她的眉眼，自己小心的起床。 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可其实也只是几个月时间而已。 只是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而她深陷其中没有办法抽身。 可能，这些都是命中注定。 张一杰下楼，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怎么好。 顾晓情关切，“睡的不习惯吗？” “还好，就是半夜来了灵感，熬夜做图了。”张一杰坐在沙发上，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打个哈欠看向厨房里的顾晓情，“你这里房间虽然小，但是这样抬起头就能看到人还挺好的。” “房子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好处。”顾晓情应话。 见她的语气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张一杰立刻走到厨房边上。 哪怕还有些困意，这会儿也都全部压下，他说：“昨晚的事……” “算了，都过去了。” 张一杰知道她说的是楠楠的事，可他想问的不是那个，“我是说……” “我考虑考虑。”顾晓情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对于这个答案，张一杰还能接受，笑了一下，“还以为你会直接拒绝。” “为什么？”顾晓情反问。 她的态度看上去很随意，似乎并没有从靳以尧知道，张一杰就是stm创始人的事。 如果说在网上找的资料可信度只有一半的话，那么靳以尧说的话……除非他故意要诓人，不然可信度是百分之百。 昨晚也是无意间套出的话，原来这个比她年纪还小几岁的青年，竟然已经是一个知名国际服装品牌的创始人！ 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不知道，直觉。”张一杰看着她的背影，刚起来的那种困顿已经消散，眼里闪着点光说：“我要给你设计一个系列。” 顾晓情没吭声。 张一杰以为她不懂，就解释了一下：“一个系列有很多款式，就像是一张专辑里有很多歌曲一样。” “嗯。你说我给你灵感，能仔细说说吗？”顾晓情把面下锅，然后回头看他，“万一我那么一点‘美’是昙花一现，这一系列不是得坑在我身上？” “如果‘美’能用言语来形容出来，那就不是真正的‘美’了好吗。我觉得‘美’得是用心去感受的。” 顾晓情挑挑眉，“可既然你想要让我当你的平面模特，你总是得说出点什么，让我觉得那么做值得。” “你要什么？钱你要多少可以和我说……至于工作时间的话，没有硬性规定，照常就可以，最重要的一点，别赶我走。” “如果我说，不用给我开薪酬，我要stm估股份？” “行！”张一杰知道，她已经晓得他身份。 不过，他也没有觉得这个身份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江郎才尽的失败者，因为失去了对设计的激情，所以甩了包袱回国玩的，指数阴差阳错的又认识了顾晓情。 灵感和激情是无价的，顾晓情、当然还有楠楠，两个人在一起能重新燃起他对设计的热情，这是最重要的。 “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在国内。”张一杰说：“当然，有必要的话还是得跑法国一趟……到时候吃喝用报销，耽误直播的时长我也都给你，行不行？” 顾晓情没应，而是去搅拌自己放入锅里面的龙须面，再打了几个鸡蛋。 “如果你不想出国也行，其实没多大的事……”张一杰改口。 顾晓情却另起一句，“话说，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玩直播？看你直播粉丝基数很大，玩这个时间应该不短了吧。” “以前就开始玩游戏，也有传过游戏视频，积累了点粉丝，真正开直播也就是今年的事情。至于平台‘一哥’什么的，有钱就能砸上来。” “可我看你观众非常多。” “人气买上几个月，自然而然的会吸引其他人来看。”张一杰对她丝毫都没有隐瞒，“反正钱那么多也没用，还不如买个热闹。” 顾晓情听到这话倒是笑了。 张一杰理解错误她的意思，摸摸鼻子，“当然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谁都一样。”顾晓情捞出煎蛋，盖在面上，语气轻巧，“要么踩着别人上去，要么就是被别人才上去。不然怎么叫社会呢。” 张一杰看着她，觉得有道理。 “我可以帮你，并且不要酬劳。但是，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可以！”张一杰满口答应，答应完才又问：“什么忙？” “嗯，先欠着，以后再说。” 在几人用过午餐后，靳以尧打来电话，说是叫了人接他们去南府，有什么要用的东西可以一同搬过去。 南府有直播设备，直播是顾晓情的工作，当然不能落下，当然没继续推拒。 至于，为什么没在张一杰由她开价的时候，说一笔巨额“佣金”，完全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打算。 不管在什么地方，一旦某个关系变成了交易，那么总是有一方占据主导地位。 而在商场上，给钱的是老大。 顾晓情不想自己到时候受制于人，尽管张一杰现在不会刁难她。 可画大饼谁不会？ 现在直播也赚钱，她不贪图这个，省得以后得不偿失，要钱还不如要一个口头承诺。 等以后需要他了，凭着张一杰的身份，应该能帮得到她。 至少他有经济实力，经济实力决定上层建筑么。 只是，顾晓情没想到，需要让他出手帮的忙，会来的那么快。 那么……让人措不及防。 南府如昔，装修摆设都没有变化，同时也是一尘不染。 跳跳都长得和楠楠一样高了，看到一行人，开心的尾巴疯狂摇摆。 接下来圣诞前夕的一周，顾晓情都没有出过门，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做直播，还分了设备给张一杰。 因为家里有保姆佣人，所以厨房冰箱里总是满的，有人会按时做好饭菜叫他们下楼吃。 只是没见到靳以尧。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 各个大小网站和平台都开始跟着圣诞节，推陈出新，更新了新玩法和新界面。 而顾晓情，也沉浸在在网上购买了一大堆装饰品。 雪花贴片，圣诞老人玩偶，大袜子，万万不能少的巨大圣诞树，以及蛋糕原材料。 第232章 失约 沉到了底 楠楠生日前一天是平安夜。 因为靳以尧没时间，就是顾晓情和张一杰履行承诺，陪楠楠去水族馆看鱼。 那是顾晓情第一次直播户外，除了旁人的打量和审视的眼光让她有些不自在以外，一切都还算顺利。毕竟粉丝和观众的基数在，最近又是节日生日的叠在一起了，许多大手笔的土豪送上礼物。 水族馆几乎逛了一天，原本打算回来布置大厅，可几人全累得不想动。 于是第二天，顾晓情亲自做了早餐后，就紧锣密鼓的展开布置大厅的工作。 南府别墅里就保姆一个佣人，人手不够，顾晓情把卢雨也喊上了。 圣诞节和楠楠的农历生日正巧碰一起，也是凑巧。顾晓情还记得自己生楠楠的时候，那九死一生的经历。 如果不是傅医生…… “来，陈姐彩灯给你绕了，小心点，注意长度啊。” “气球吹好了没有？来几个粉色的，给我，我来。” “小礼物你系在树上就好了，对了，那个雪花贴高一点，圣诞老人低一点。这个圣诞老人怎么我看着不太对劲啊，对了！赶紧的，他的驯鹿呢？” “仓库里再看看有没有其他颜色的椅套，杯子上要贴小雪花……” 顾晓情上上下下的跑，楠楠原本也是跟着她跑的，后来被张一杰捉住，留在一起用小气筒打气球。 “今晚我爸爸会来哦。”楠楠实在是开心的坐不住，和张一杰炫耀分享。 “真羡慕你。”张一杰顺着她说的话道：“你的爸爸那么优秀。” “优秀？是要奖大红花的吗？” “没错。” 顾晓情里里外外忙了个遍，时间匆匆不等人，转眼就到了下午。 看着楠楠和张一杰在客厅里看动画片，顾晓情私底下给靳以尧打了个电话，想询问他今晚大概什么时候能来，也好让厨房准备的菜别做的太早。 然而一拿出手机，就看到几条陶永承发来的消息。 因为整个下手都在忙，所以没有听到。 顾晓情心跳控制不住的快了两拍，立刻点开来看，然后发现这不过是和她打招呼，说是要开始查林家的旧事了。 顾晓情自然是道了谢，并且给了圣诞祝福，并发了个红包过去。 最后，给靳以尧打电话。 这几天虽然两人一直都没有再见面，但是电话短信还是每天有联系。 靳以尧在电话那保证：“今晚六点准时到。” 顾晓情于是放下心，抱楠楠上楼换公主裙。 还真的打扮的如同一个小公主，至于蛋糕…… 她实在忙的抽不出空，就在店里定了一个糖霜四层的蛋糕。 到时候切蛋糕，那些明里暗里保护她们的人都分上一块，图个喜庆。 终于，忙活了一天，顾晓情能伸展是指，在沙发躺一会儿，翻翻微博看看资讯。 翻完后，顾晓情退出微博，无意中看到手机屏幕里靠左的位置上，有个很显眼的便签。 日期就是靳以尧打电话，让他给她两个月机会的那天。 不知不觉中，竟然就剩下两天了。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忙，忙的肯定是这个事。 今天过完楠楠生日，明天就是两个月到期时间。 那么，靳以尧和金秀盈离婚的消息，楠楠可以光明正大的喊靳以尧爸爸，这会是靳以尧以“礼物”的方式提前到今天送出来吗？ 感觉没有一点征兆。 顾晓情有些不安，又觉得自己太过情绪化。 “家里有酒吗？”虽然有小孩子，但这样重要的时刻，当然是不能缺了这助兴好物品。 陈姐应：“有，红酒白酒啤酒都有，小姐您要什么？” “白酒吧。” 顾晓情接过白酒，又去厨房用热水温着。 等待的时间过的非常慢，可又很快。 一分一秒的过。 晚上六点钟一到，外面准时的响起车子的引擎声！ 大厅里有人欢呼，大家一起迎了出去。 小寿星楠楠打头阵，跑在最前头。 顾晓情紧跟其后，就怕她跑太快没注意踩着裙子，一边叫她慢点，一边忍不住笑，侧头和保姆陈姐说：“可以上冷盘了，马上就能开吃。” “是。”陈姐颔首应声，退出迎接的队伍。 别墅的前院大灯全部都开着，照得到处通明。 黑色的迈巴赫后座，车门打开，车后座下来一个——圣诞老人！ “哇！爸爸爸爸！”楠楠最开心，蹭蹭蹭蹭的跑下楼梯，跳跳自然是紧跟着自己的小主人。 女儿这么开心，顾晓情这个当妈妈的当然也高兴，眼里满满都是宠溺的笑。 她抬头，看向那正在拽装礼物的大包裹的“圣诞老人”。 顾晓情惊愕，随即眼里迅速浮起欣喜！ 靳以尧能站起来了！ 难倒这个就是圣诞礼物？！ 然而，那欣喜没进到心里。 在对方站起身子的时候，顾晓情只觉自己被兜头淋了一盆冷水！ “爸爸……”楠楠浑然不觉，扑过去抱住“圣诞老人”的腿，兴奋开心的忘乎所以。 跳跳在一旁不断的叫，也不知道是在提醒小主人，还是为小主人加油打气。 顾晓情没开口也没往下走，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坐在驾驶座上的是司机，而后座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心里沉了沉。 时间已经过了六点。 顾晓情抬头看向车子来的方向。 路灯非常明亮，然而那小区里空旷的车道上，并没有其他的来往车辆。 “晓情姐？”张一杰率先发现不对劲，看顾晓情情绪一反常态，就要去问她。 顾晓情却摆手，“我有点事，马上来。” 迅速跑上楼，顾晓情拿出手机拨打靳以尧的号码。 手机铃声没有响在任何一个地方，不在那个“圣诞老人”身上，也不在车上…… 靳以尧没接电话。 顾晓情呼吸有些急促，她早就看出来了，刚刚下车的那个人不是靳以尧。 虽然她恍惚中，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和站着的靳以尧交谈，但就是能从细枝末节里感觉出来，那个人不是靳以尧。 他比靳以尧要矮一点，壮一点。 他甚至下车的时候，看到楠楠的时候都没有说话。 然而更重要的是，靳以尧身上的那股子气势，她无法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零星半点。 顾晓情又一次拨打电话，嘟嘟的声音一直响到冰冷的机械女声出现。 她有些心灰意冷，又有些害怕。 靳以尧为什么没来？ 遇到什么事了吗？ 车子是她熟悉的，司机是袁师傅，那么说明这个“圣诞老人”也是靳以尧安排的。 可明明，她前不久才打电话确认过，靳以尧说他今天肯定会到。 结果六点钟，车子到了，人却不是他。 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突然震动。 顾晓情惊得心跳都几乎骤停！然而低头，看到来电显示后，一颗心，瞬间沉到了底！ 第233章 别夺走她，求求你，老天爷 “妈妈！” 楼下传来楠楠兴奋的叫声，顾晓情拿着手机，来电没挂断也没接通，探出身子回她一句：“妈妈马上就来。” 然后，她给张一杰抛去个眼神示意，在对方回应后，直接进了卧室。 ——“喂。” “顾晓情。”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得意和嚣张，又夹杂着不屑，“怎么说呢，尽管我不想叫这个名字，但很不幸的，我可能这辈子还要叫这么一次。” 听到这个声音，顾晓情眼里迅速划过狐疑，拿开手机看了眼，确定来电显示没出错才又说：“白卉，你打电话来想干什么？” 还是用的金秀盈的手机！ “通知你一声，别等了。”白卉嘲笑，“今天是你那个小杂种的生日是不是？” 顾晓情眉头一折，怒意横生，却冷道：“先去洗洗嘴巴再来和我说话！” 说着就要把电话挂断，可是白卉却忙匆匆说出一句——“你不想听靳以尧的消息？” 顾晓情都已经拿开手机了，听到这话，又放到耳边，绷着表情道：“那就不要说废话。” “他现在在人民医院。” 医院？顾晓情心猛地一跳。 “当然，你也用不着太担心，出事的不是他，虽然和他出事差不多。”白卉的语气原本还有那么一分悠闲，说到这，却慢慢的凌厉起来，“你还记得当初害死了我的孩子吗！” 害死她的孩子？！ 顾晓情立刻想起来，当初是在医院，她去看望韩佳，下楼的时候却遇到了靳以辰和白卉。那个时候，是靳以辰打了她一巴掌，导致她摔到地上，见了血。 “那个时候，靳以尧极力保你，所以我的孩子就死的那么不明不白。”白卉有些咬牙切齿，又随即冷笑，“可这一次，他保不了你了，因为他自身难保！” 话落，外面楼下突然响起惊叫声。 一时间顾晓情也没心思去猜白卉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听到女儿尖叫声的那一瞬，就扔了手机跑出去。 楼下已经打起来了，“圣诞老人”已经摘掉头套，正是卢雨的哥哥卢剑。 同样的，不仅仅是卢剑在打，陈姐还有卢雨都在应付从房门外冲进来的穿黑西装的男人们。 楠楠被张一杰抱着，张一杰也是一脚一个，能踹就踹不能踹就跑。 花了一下午心血布置的大厅，不过片刻就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 “妈妈！”楠楠突然叫了声。 顾晓情忙朝循声看过来的张一杰招手，“快上来。” 一个黑衣人也注意到她，三两步就冲上楼梯来。 顾晓情心提一口气，转身抡起拐角处，那原本拿来撑气球的晾衣杆，再回头，狠狠的就往那黑衣人身上砸去！ 黑衣人抬手挡住，但下一刻，就原地摔了一下，磕到满口血！ 把黑衣人拉摔的卢雨拎起他的西装，狠狠往后一扯，对方反手捉住她手臂，她又抬脚一踹！ 同时还把另外一个打算上楼擒拿顾晓情的人也给撞倒。 “顾小姐你上去。”卢雨说了句，扶着楼梯一脚踹飞另一个打算上楼的黑衣人。 看到这可能只会出现在那些武打片里的场景，顾晓情哪里还知道躲，简直是目瞪口呆。 因为不仅仅是卢雨，就连她家的那个负责一日三餐，和上下打理的保姆陈姐，都是身轻如燕，四两拨千斤的对付一个个高头大汉。 然而，这边防御再好，拢共也才三个人，而对方倒了又来新一波人。 眼看着楠楠和张一杰要被捉住，顾晓情突然大叫一声：“停手！” 黑衣人竟然纷纷停手。 卢剑却一个凌空三段踢，踹翻三个人，再收脚停下。 早已哀鸿遍野。 顾晓情要走下楼，卢雨叫了她一声。 “没事。”话是这么应，但顾晓情也没彻底下楼，而是停在一半。 趁着这会儿战势停下，张一杰忙抱着楠楠迅速来到她身边。 倒下的黑衣人一个扶起一个，而陈姐，卢雨卢剑三人还好端端的站着。 很显然，他们这边战斗力要更猛一些。 然而好虎斗不过群狼。 顾晓情说：“谁指使你们擅闯民宅的？”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白卉在捣乱。 可是对方“头儿”没出来，倒是又进来几个穿着黑色劲衣的男女，从服装到个头都格外的整齐划一。 而且，进门后，就开始揉手和活动筋骨。 为首个子娇小，是个女生，不吭一声先发制人对上卢雨！ 这一次，卢雨接招时就大声利喝道：“顾小姐你先上去！” 顾晓情虽然不是行内人，但也能从架势上看出来，这些人绝对不是刚刚那些看着人数占优的战五渣。 “上去。”顾晓情立刻拉张一杰。 可突然侧面横飞过来一脚，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觉五脏六腑移位，被人一脚从楼梯踹下楼！ “妈妈——！！”楠楠吓得惊叫，嗓子都要喊破了，顿时怕得大哭，往她那边倾。 张一杰抱不住，放下楠楠，“喃喃你上去，我去看她。” 可楠楠却一边大哭一边跑向顾晓情。 顾晓情咽下一口腥甜，用力的抱住她，紧接着把她往张一杰方向推去。 她不敢说话，怕一张嘴就“哇”出一口血来。 “妈妈，妈妈……” 卢剑卢雨自顾不暇，陈姐距离她最近，却被缠斗不休，根本腾不出空。 就在女儿沙哑又惊恐的哭叫声里，顾晓情被一把悬空拎起。 “行了，住手。” 那是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顾晓情捂着嘴，背过身不让楠楠和张一杰看到，吐出一口咽不下的血水，又擦掉嘴角，这才看向来人。 那是个穿黑色长大褂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身形却还算挺拔。半头花发，让他看上去六十多岁左右。 所有人都住了手。 老人一步一步的走到顾晓情面前，冰凉的金属拐杖抵着她的下巴，“你就是顾晓情？” 他的声音在楠楠的哭声中，显得格外的严肃和冷漠，他收回拐杖，往哭声方向点了点，给手下一个示意。 “不！”顾晓情一把去抓他的衣襟，却被一拐棍阻止，他道：“别打岔。” 然后，他又看向擒着张一杰和楠楠的那黑衣人方向。 黑衣人颔首，伸手捂住楠楠的嘴巴。 张一杰见状大怒，抬脚狠狠踢向那人膝盖，在对方吃痛期间，把楠楠抱过，破口大骂：“你他妈有毛病啊，一个小孩你也下得去手！” 老人突然顿了顿，稳步朝他走过去。 而楠楠已经哭抽过去了，声音卡在喉咙里，小脸儿涨得通红，小小的身子在痉挛。 “楠楠！”张一杰发觉这个，忙蹲下放平她，去掐她的人中。 而顾晓情更是心跳骤停，冲过去，一把推开了老人，抱过女儿，捧住她的脸，“楠楠，楠楠，看妈妈，快看妈妈。” 楠楠翻着眼睛，脸色已经从通红变得青紫。 “你对她做了什么！”顾晓情朝刚刚捂住楠楠嘴巴的人怒吼，眼泪忍不住扑簌落下，颤着手抱起女儿，“不怕啊，妈妈送你去医院，宝宝，宝宝没事。” “拦住她。”老人淡声。 看着面前来拦的两人，顾晓情双眼猩红，一字一句咬着血，“让、开。” 张一杰抬脚就开踹！ 而卢雨和卢剑包括陈姐也都有了动作，特别是卢雨，发了狠的踢断身旁人的肋骨，冲向顾晓情，又一个跆拳道凌空旋踢，一脚借一脚力，瞬间撂倒两个一米八大汉。 她拍了下顾晓情的肩，冷喝：“走！” 然而才到门口，就看到外面停着数十辆车子，此时一排黑衣人齐刷刷站着，挡住他们的去路。 顾晓情喉间又涌起一阵腥甜，她抱着楠楠，回去直直跪在那老人面前，“救我女儿。” 她把楠楠放下，给老人狠狠磕头，眼泪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磕得头晕目眩，“求你救我女儿。” 老人垂眼看她，“离开靳以尧，离开这里。” “好。”顾晓情颤抖着应声。 老人于是带着顾晓情和楠楠赶往人民医院。 楠楠已经失去意识了，顾晓情的手在颤抖，完全摸不出她还有没有气息，慌得眼泪直掉。怀中是女儿软软无力的小身子，她觉得自己下一刻都能昏死过去。 医院专属通道大开，有医医护人员等着，楠楠立即被送去抢救。 顾晓情跟着担架车一路小跑，跑到一半再也撑不住，软到在地。 她捂住脸，滚烫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别夺走她。 别夺走她，求求你，老天爷。 第234章 没救回来 顾晓情重重的朝手术室方向磕了一个响头，下一刻，就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那是原本跟在老人身边的一个大汉。 “过来。”老人神色始终淡漠，拄着拐杖，率先走进电梯。 脚软的顾晓情，被大汉半拎半扶着跟进去。 她咳了一下，喉间有一些凝结在一起的血块，吞不下，咳不出来。 顾晓情难受的抬手摁住胸口，呼吸有些不顺畅，像是想要咳嗽，又咳不出来，喉间的吞咽感，都要让她以为有什么内脏出来了。 她原本吐了一手的血，早已经东蹭西碰的没有干净了，可抬起的时候，还是回想起当时那种疼痛。 这能是无妄之债吗？ 出了电梯，顾晓情对着垃圾桶上的白沙猛咳，又抠着喉咙。 “呕——”她总算是把血块都吐了出来。 顾晓情抬起颤巍巍的手，觉得痛得大脑一片空白，还是抬手拢了拢原本拿来灭烟的白沙。她没事，她健康的很。 上次被人那么追杀，她都活得好好的。 可这算是无妄之灾吗？ 这个人，她根本，都不认识。 楼上医院的走廊更为寂静，白森森的灯光下，长廊就像是幽深的地狱通道。 而通道尽头，坐着一行好几个人。 走近了，顾晓情才发现有几个面孔自己认识。 邱婉玲、靳贺，白卉和靳以辰。 靳家所有人都到齐了，只是看不到靳以尧。 除此以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 对上靳以辰那担心的眼，顾晓情别开视线，看到白卉隐忍的幸灾乐祸样子。 她抽回手，不让那个人继续“搀扶”自己。 “林哥。”靳贺起身迎了两步，而其他人也都跟着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林哥”。 “知道里面是谁吗？”被称为林哥的人，抬起拐杖，遥遥指了指不远处的手术室。 面无血色的顾晓情没说话，她一心想的是楠楠。 她不知道，如果下一刻，有人来对自己说：节哀顺变。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发疯吗？ 会崩溃吗？和这些人同归于尽？ 没有得到回答，老人看着她目无焦距的模样，突然抬起拐杖，狠狠打向她的膝盖窝！ “咔擦”一声伴随痛叫，顾晓情直直跪在地上，痛得冷汗和眼泪直下。 “林伯伯，手下留情。”靳以辰看不下去，顾晓情忍哭和忍住叫声的样子，看得他心都痛了，“她不懂事，您消消气，手下留情。” 靳以辰还记得以前的时，顾晓情练舞的时候被电线绊倒，崴伤了脚，痛得叫了一声。 他顿时吓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把能联系上的人全部都联系上了，哆哆嗦嗦的要抱她，又不敢，怕弄痛了她。 于是后面就发展成顾晓情抱着脚在笑，他急得发汗。 老人闻言扫了靳以辰一眼，“唔”了声，到底是没再为难顾晓情。 拐杖落在地上，他缓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你就什么时候走。” “盈盈的孩子如果保不住，你的孩子也不用保了。” “不要，不要，求求您。”听到这话，顾晓情脸色聚变，立刻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眼泪满出眼眶，她颤着声音，“求求您，救救我女儿，我什么都可以做，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伤害我女儿，求求您……” 这可是难得，白卉走到这么狼狈的她面前，“你女儿哪有嫂子的孩子金贵，让那杂种给嫂子的孩子陪葬，那都是高看她！” 听到这话，林老抬起眼皮，扫去一眼。 那淡淡的眼神却让白卉打了个颤，紧接着就听到邱婉玲不悦的厉声道：“说什么胡说！盈盈和孩子都会平安！” “是是是。”白卉立刻躬身道歉，“是我说错话，嫂子和宝宝肯定能平安没事的，林伯伯您千万别生气。” 啊…… 顾晓情这才混混沌沌的反应过来，原来今天这一场无妄之灾，起因于金秀盈。 可是，她自从回来到南府，一连这么多天都在家里，怎么又和金秀盈扯上关系了？ 她流产了，怎么就和她有关系了？怎么就要算到她头上，要让她、要让她的女儿赔命？ 顾晓情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这时，又有人走到她面前。 那是一个面容慈蔼的女人，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恨，“好好的一个姑娘，做什么不好，要做小三，来破坏我女儿和以尧的感情？” 破坏金秀盈和靳以尧的感情？ 明明是她先和靳以尧在一起的啊。 明明是金秀盈耍了手段…… 可是顾晓情麻木着脸，也不争辩，朝她磕了一个响头，“对不起。”她目光怔怔，应该是靳以尧今天和金秀盈提离婚，又或者做了什么刺激她的事，以至于她出现了流产的征兆。 妇人走了后，顾晓情就跪在地上，面朝着手术室。 恍惚中，那是楼下。 她女儿被送进手术室，她心心念念的等待楠楠平安的消息。 今天是楠楠的生日。 蛋糕还没切，照片还没照。 那是她最喜欢的公主裙，弄脏了她会哭。 顾晓情心揪成一团。 生日，当初她能生下楠楠，这次楠楠也就能和几年前一样，平平安安的。 不知道跪了多久，膝盖的痛觉丧失，开始发麻，身旁终于有人站起身迎了上去。 她被人拖到一旁继续跪着。 然后，顾晓情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的确已经能站起来了的靳以尧，送着金秀盈进了病房，头都没有回一下。 可顾晓情没收回视线，她看着病房，一直看着，直到等到那个拄拐老人走出来。 有个黑衣人立刻迎了上去。 老人视线扫向她，道：“没了。” 顾晓情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浑身都晃了晃，但她立刻跪着撑着身子。 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却不管不顾，扑过去抱住老人的腿，“求求您，别伤害我孩子，我可以做什么，我做什么都可以，您要不让我赔命吧，求求您，她还只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 老人冰凉的拐杖推开她脸。 这时远处电梯匆匆走出一个黑衣人，他看都没看地上的顾晓情一眼，来到老人身边，道：“没救回来。” “啊——！！”顾晓情突然悲愤的咆哮，眼泪拼命涌出，她狠狠揪住老人的衣襟，“凶手，杀人凶手！我永远不可能放过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病房里的人，也听到了这歇斯底里的怒吼。 然而等靳以尧推开阻拦的父母，夺步追出来的时候，顾晓情已经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235章 宝贝，爸爸来了 “晓情！”靳以尧惊喝，一把抱起她。 失去意识的顾晓情无力的仰着头，纤细的项链从领口滑出，一个金色的戒指挂在空中。 原本已经打算离去的老人脚步一顿，原本挺拔的身形像是僵住了，他顿了很久，都没有转过身。 靳以尧已经抱着人疾步跑去了楼层值班处。 “林老。” 林庆英抬手，制止旁人询问，原本去电梯的脚步一转，迈向值班处。 他的步履还是和以前一样稳健，只是握着拐杖的手，在几不可见的颤抖。 “站住。”林庆英看着靳以尧抱着顾晓情要走，叫了声。 靳贺和金家两位父母也都跟了出来。 靳以尧脚下没停，他心中有怒意滔天，只是面上没有泄露一丝，他怕一旦去宣泄情绪，就会彻底控制不住。 “站住！”林庆英狠狠拿拐杖锤了下地面！ 靳以尧大步的和他擦肩而过，“林伯，如有得罪，你找我算账。” “你给我站住！”林庆英转身，手剧烈颤抖，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晃荡来晃荡去的金戒指。 靳以尧没有站住。 刚刚流产急需要安抚的金秀盈病房里，只有自己父母两人，以及邱婉玲。 其实他人全都去了楼下。 “外面怎么回事？”金秀盈虚弱的躺在床上，“以尧呢？” “出了点小意外，别担心。”金母握住她的手，眼里含着泪，“我可怜的女儿，疼不疼啊。” 金秀盈摇摇头，勾出个吃力苍白的笑，“有点麻麻的，可能我和这个孩子无缘。” 邱婉玲站在一旁，脸色凝重又冷厉，“你放心，我一定饶不了以尧，那孩子真的是年纪越大越无法无天。我要不说他两句，他能把这天都给我掀了！” “亲家母消消气。” 金秀盈苍白着脸，“阿姨，您消消气。” “怎么改口叫阿姨了，改回去。”邱婉玲拧眉。 “以尧已经和我离婚了……”金秀盈说着，眼圈瞬间红了起来，“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当初在一起本来就是个意外，我不能强求他的，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就……” “你喜欢就行了。”邱婉玲看她都要哭了，走到床边坐下，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这孩子，完全想岔了。感情靠的是时间来磨合。那些所谓两厢情愿的，才往往最后都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 金秀盈掉着眼泪，“可是，可是我孩子都没有了……以尧肯定不会再和我在一起了。” “别瞎想，孩子没了还能再有。” “可是，可是……” “他腿才好。”邱婉玲说：“等你身体恢复些了，两人再要个孩子，我帮你催他。” 听她这么说，金秀盈感动的热泪盈眶。 邱婉玲给金秀盈一个笑，看到手机震动，起身道：“那你们聊着，我出去看看，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离开病房，她脸上的笑容就撤下了，接起电话，“都在哪里？” 顾晓情醒不过来。 医生为她骨折的双腿包扎，胸口也有一处肋骨骨折刺穿了肺脏，还好抢救及时，没伤及性命，可问题是她醒不过来。 靳以尧守在床边，余光看到林庆英走进来。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嘲讽：“林老真是一世铁血英明，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也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你出去。”林庆英声音沙哑，拐杖往门外轻抬，示意了下。 靳以尧一动不动，微微绷紧了下颔，意思很明显，不出去。 “你给我出来。”靳父站在门口，给他使了个眼色。 靳以尧当没看到，和林庆英对视。 林庆英绷着脸，他当家四十多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直直对视！何况还是这么个小辈！ “林哥。”靳贺走进来，竟也赔了个笑，“孩子容易感情用事，哪里冒犯了，您多担待着点。”又沉下声音：“靳以尧你给我出来！” “抱歉。”靳以尧神色未变，“出去我不放心。” 靳贺看到林庆英要开口，立刻拉过靳以尧，低喝：“你这像什么样子！这样和长辈对着干就很有本事了？！” 看靳以尧被强硬的拽着出去，林正青口中的“算了”两个字，到底是没说出口。他看向病床上，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的顾晓情。 挂着戒指的项链就在颈侧。 他一步步走过去，放下拐杖，颤抖着手拿起那个项链，指腹轻轻的蹭过那个戒指的纹路。 然后，林庆英抬起左手。 无名指上，一枚款式陈旧且厚实的金戒指，和她脖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林庆英看着昏迷不醒的她，想起自己那一拐杖下去，她狠狠跪倒在地上的样子。 想起从病房出来，她抱着他的腿求他饶命，下人又凑过来说，孩子没救回来的样子。 “作、作孽啊……！”他的手突然疯狂的颤抖，似乎是想要去摸摸顾晓情，又在半路中收回。他抚着自己的胸口，扬起头，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 张一杰一晚上，几乎寻遍了r城所有医院。 终于，这次让他找对了地方。 远远的就看到了靳以尧和其他几人站在一起，他快步走过去，“晓情姐和楠楠呢？” 靳以尧原本紧绷着脸，听到这话，微愕，随即提高声音，“楠楠？” 在外面等着林庆英的有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道：“那个小孩救不活了。” “救不活？！”靳以尧瞳孔紧缩，一把揪住他衣服，“你说的什么意思？！” 黑衣人没说话，倒是张一杰开口解释：“我们大家在等你，你的车来没多久，他们这伙人就突然闯了进来，打了晓情姐……” 他原本是在解释，可是半道却卡了声音，突然说不下去。 想着那笑起来甜甜的，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家伙，他突然抡着拳头狠狠砸向黑衣人，红着眼咆哮：“我草你妈的救不回来，人在哪里！！” 顾晓情还在昏迷，又被告知女儿已经丧命，等不及电梯的靳以尧下楼梯的时候，眼前都一黑。 张一杰忙扶了他一把，“靳总，您可得稳住。” 靳以尧胸口那一口气不敢喘出来，跟着跑下了好些楼。 黑衣人把他们带到地方。 手术室刚关上，几个医生走出来。 担架车在最后，由护士推着，上面盖着块白白的布。 靳以尧突然就站住了脚步。 倒是张一杰，他冲过去一把掀开白布！ 躺在那里的小孩，从来都胖乎乎白嫩嫩的脸蛋，青紫遍布。 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 张一杰低低的怒吼，又仰头大叫了一声！ 他抱起楠楠，绵软的身子往后倒，他眼底一阵汹涌热意。 “节哀顺变。”医生看到他情绪崩溃，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一杰突然把楠楠放回去，揪住医生的脖子，压向担架车，“救她啊！她还活着你没看到吗！你不是医生吗？你不是就是专门救人的吗，你怎么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去啊，去！” 他怒的抬脚踹翻一旁的垃圾桶！ 哐啷声太吵闹了，吓得所有医护人员都惊到了。 “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您不要这么大声喧哗。”医生原本还要再说两句，看到他眼睛猩红的，一时间话也说不下去了，“您，您……” 靳以尧仿佛终于又听到了外界的声音，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向远处。 帅叔叔…… 我没有爸爸哦。 你能不能做我的爸爸？ 听不到了。 听不到了…… 靳以尧睁着猩红的眼，滑出一颗泪。 “楠楠。”他小心的抱起孩子。 那爱笑爱哭，偶尔也人小鬼大的家伙，小脸青紫，毫无人气。 靳以尧的手在颤抖，缓缓的贴着她的脸，“宝贝。” “宝贝，睁开眼看看，爸爸来了。”他亲亲她的脸蛋，“爸爸给你带生日礼物来了，对不起，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原本想着，很快就能、就能来的。让圣诞老爷爷先去看你，我马上就……” “生气了吗？”靳以尧曲指刮掉她脸上的湿痕，却越擦越多，“不哭，爸爸这不是来了？” “妈妈是不是也生气了？你起来帮我哄哄她。以后爸爸不迟到了，好不好？ “楠楠。”靳以尧叫她，“楠楠，不生气了，乖……” “怎么回事。”他抬头看张一杰，笑了下，“和我闹了。” 张一杰站在一旁，双手捏得死紧。 靳以尧又竖抱起她，把那冰凉的小脸儿贴在自己的脖子上，沙哑道：“也没事，抱着哄哄就好了，特别好哄。” 第236章 痛痛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靳总。”见靳以尧这么个人物竟然也哭了，张一杰突然从他身上又感受到了两分人气。 只是，也有些不忍心，“把，把孩子……” “等等！”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孩子给我。”邱婉玲走到靳以尧面前，伸出双手。 “我的孩子，为什么要给你？”靳以尧脸上有泪痕，但这没有影响到他周身突然升起的凌冽气势，他看向邱婉玲，压着唇角，“妈，妈您开心了吗？” “现在应该开心了是不是？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靳以尧的声音压轻了，低低的，那唇角一动似乎在笑，但却勾出一道阴冷，“都是您送的，您可真是我的好母亲。 邱婉玲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子，一股被冒犯的心情油然而起！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所以，她哪怕脸色不太好，也还是能稳住，朝靳以尧伸出双手，沉声道：“把孩子给我，还有救。” 靳以尧看着他，湿润的眼里突然透出刻骨的恨意！ 邱婉玲心里竟然一颤，突然拔高了声音，“把孩子给我！” 身后脚步声一个叠着一个，很快都来到了邱婉玲身边。 “靳夫人。”医生朝她恭敬的颔首打招呼。 邱婉玲沉着脸，显然已经不悦，但是，眼神扫到靳以尧怀里那个面色青紫的孩子时，还是压下气。 和医生说了句话。 “靳先生。”医生点点头，随即问靳以尧索要孩子。 “滚！”不等靳以尧有所反应，张一杰已经率先朝他大骂，“滚，庸医！”他拉了靳以尧一把，想带他一起离开。 “哎靳先生！”医生非常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然而想起邱婉玲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还是冲上去，“孩子交给我们，我们竭尽全力再抢救一下。” 听说死而复生吗？ 听过，没见过。 听说医生都已经宣布死亡了，又活回来了吗？ 听说过，但也没见过。 可两个从来都信奉科学的成年男人，就站在手术室外，寄托于那么一丝完全不可能的希望。 邱婉玲也在。 她端端正正的坐着，还带着自信和高贵的姿态，可是看向靳以尧的目光里，却藏着从未有过的哀色。 她做错了吗？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儿子刚刚说的那番话，不会忘记那憎恨又绝望的眼神。 邱婉玲有些坐不住，提起气，转头看向被关上门的手术室。 一口气提在喉咙口，一提就是两个小时。 原以为能很镇定，然而松了手才发现，新做的指甲都拗断了。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等了几个小时的三人，却谁也没上去看情况。 担架车咕噜噜的推了一段路，医生看着脸色沉重灰败的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只看向邱婉玲。 邱婉玲那一口气终于能吞到肚子里，她站起身，“你跟我来。” 张一杰和她都不认识，这话当然不可能是和他说的。 但靳以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以现在是叫不动你了，你以后都不认我这个妈了是不是！”这是邱婉玲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素来镇静的神色露一丝怒色，眼圈却泄出一抹红。 靳以尧紧抿着薄唇。 张一杰无声的拍了拍他，自己则转过身，往推车走去。 医生什么都没说。 所有在医院里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都知道，如果手术成功，医生出来会说一句，“手术很成功。” 至少或多或少也会提到一两句。 所以，就不该有任何期待。 可是张一杰又顿住脚步，觉得这太残忍了。 他蹲下,捏着拳头狠狠砸在墙上！一砸不解恨，又狠狠砸了两下！三下！ “小哥哥，手不疼吗？” 张一杰僵住，他猛地抬头看！ 没有人。 楠楠还躺在担架车上，盖着白布。 眼里涌上来一股热，他没有办法想象，明明今天晚上还在他怀里鲜活的小家伙，现在躺在这里，再也不会动。 他抬手撑住额，拉紧眼睛又松开。 “你们不看吗？”这时，有个护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看我推进去了。” “看你妈！滚！”张一杰像是突然找到了情绪宣泄口，张嘴就大骂。 推推推，推个头推！ 他要把他的小家伙抱回去。 张一杰只当她说的“推”是推到停尸间，“看”是看最后一眼，怒意冲天又觉得心里憋得难受。 而女护士被他吼得吓跑了。 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哥，孩子死了要骂人，孩子没死也要骂人。 张一杰深吸一口气，要往担架车迈去一步，又顿住。 他不想看到孩子满脸青紫，毫无反应的冰冷样子。 他别开眼，隐隐鼻塞。 就像是做梦一样。 如果是做梦就好了…… 明明，今天是圣诞节，是楠楠的生日。 张一杰迅速抹掉眼泪。 就因为他在国内没有势力，所以才会这么毫无反抗能力。 是今晚的那个老头…… 张一杰红着的眼里划过一道狠厉，狠狠捏着发肿的拳头，他起身，大步走到担架车边。 “楠楠。” 张一杰抱起孩子，把她小心的抱到怀中。 但很快的，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张一杰转头看她的脸，有些红，但不是之前的青紫。他又贴过脸去试探，并不是冰凉的，有些温温的。 他妈的……在做梦？！！ “楠楠？”张一杰伸手摸她的脸，的确是有温度，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 他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楠楠？！” 楠楠没有醒过来，没有给任何回应。 张一杰又想起什么，“啪”的利利索索给了自己一巴掌。 靳以尧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拧了眉，快步走过来，接过了楠楠，“我抱她上去。” “她没事。” “我知道。” 张一杰：“……”刚刚是发癔症了吗，他怎么记得楠楠已经死了？ 低头看看自己砸得通红的拳头，又轻轻砸了一下墙。 痛！！ 他忙追上靳以尧，“怎么回事，靳总你和我说说。” “回头和你说。” 靳以尧抱着楠楠进了电梯，看着跟进来的张一杰，抿起唇，转而看向孩子。 楠楠脸上的血色已经恢复了，也能看到小小的嘴巴张着，有一些呼吸。 他抱着孩子贴着自己，并没有打算和张一杰多说些什么。 靳以尧现在急着去见顾晓情，他在楼下等了这么久，放任林庆英和顾晓情单独相处，实在顾此失彼，不如两个放在一起…… 何况也免得她继续担心下去。 “你和我说啊！憋死我了，楠楠不是……”张一杰是真的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靳以尧抱着的楠楠突然动了一下手。 张一杰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靳以尧就低头看着她。 楠楠的眼睛还有些红，她抬起小手，揉了一下胸口，嘟哝：“痛痛的。” 靳以尧明知道她没死，听到这，还是脑子嗡嗡做响。周围万籁俱静，他没忍住热了眼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楠楠。” “爸爸？”楠楠惊讶的仰头，顿时神情有些迷糊，不过很快就急忙抓住他的衣襟，眼里迅速涌满眼泪，“妈妈，妈妈她……” “我带你去见她。”靳以尧轻声和她说。 电梯门打开，靳以尧率先走出。 而张一杰傻站在里面。 “假……”的吧？ 第237章 不见了 “我不可能让顾晓情破坏我们家和金家的情谊。” “你要和金秀盈离婚，你首先得问过我们，直接拿那么多文件去威胁她算什么本事？怎么，她不和离婚，你就真的要弄得金家倒台？” “先不说你去让金家斗，下场是个两败俱伤，就算你弄倒金家，你能得到什么？老金是我同学，你这样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搁！” “我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女人进我们靳家，我把话撂在这里，有她没我！” “你要上哪里去？站住，靳以尧我让你站住！”眼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邱婉玲怒极攻心，可仍旧是她示了弱，“孩子会没事的。” “你别拿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和顾晓情之间的羁绊就是这个孩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我做主给你留下，盈盈那边我会和她说。” 楠楠没有死。 但邱婉玲需要她“死”在顾晓情面前，让她死心，彻底的离开r城。 她以为，靳以尧和顾晓情之间就是因为一个孩子才会纠缠至今。以为只要把楠楠留下来，自己儿子就能无牵无挂，和顾晓情断得一干二净。 邱婉玲和楠楠有过几面之缘，觉得这孩子模样乖巧，性格伶俐，很像自己大儿子小时候。 可就算没有这些原因，她也狠不下心去杀害一个孩子。 她让医生喂了药，导致降低体温，皮肤呈现青紫，呼吸和心跳减弱。顾晓情得知消息后，肯定会绝望，毫不留恋的离开。到时候她再把孩子接回家，再无后顾之忧。 张一杰和靳以尧两人都太过于情绪化，没有去察觉到不对，但如果抱离医院，去其他地方救治，肯定能查出来。 然而，三个小时内不洗胃，孩子就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所以她赶来了。 一切都有变数，谁也不能把保证这几十分钟内，孩子会不会出其他意外。以至于等待的时间，邱婉玲也是提心吊胆的。 想起来，那真是像是中了邪。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不愿意。 可邱婉玲哪怕是情绪在剧烈起伏，也还能控制住，看着儿子转身离开的背影，她冷道：“你不能恨我。以尧，你会陷入现在这个局面，会受制于人，你自己的原因更大。” “这和你的能力无关，而是你自己掉以轻心。” 想起母亲最后一句话，靳以尧心里沉了沉。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瞻前顾后，因为他也替他母亲想，不想破坏和金家的关系。 他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就更加渴望平稳，渴望兵不刃血。 然而一忍再忍，却忍到别人欺凌到头上来。 靳以尧低头。 楠楠垂着眼，紧紧瘪着嘴唇没哭，只是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他说：“爸爸在这里。” “有、有好多坏人。”楠楠还小，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委屈的巴巴掉眼泪：“我要妈妈。” “好，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 说话间就到了。 靳以尧快步走到病房前，看到大开的门却一愣。他转头，四下没看到人，又抬头看了眼病房号码。 没有错。 “妈妈呢？” 小孩对情绪比较敏锐，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着急的哭腔满满，“妈妈呢？” “不着急。”可能是走错楼层了。 靳以尧匆匆往电梯方向走去，正好张一杰出来了，“你……” “你抱着楠楠要去哪？”张一杰问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我刚刚，太震惊坐过站了。” 说完，也不等靳以尧反应，抱过楠楠，在她软软胖胖的脸蛋上猛亲了一口！ 楠楠顿了一下，顿时“哇——”的大哭。 张一杰：“不哭不哭，楠楠你打我你打我，别哭。” “呜呜，哇……” 听到这个哭声，张一杰后悔不迭，抱着她哄，“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乱亲了，我们楠楠还要嫁人的对不对？不哭了不哭了。” “妈妈……” 靳以尧见楠楠缠着张一杰，也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说：“你带着孩子，我去问问。” 问？ 问什么？ 张一杰一头雾水，但很快就被楠楠的哭嚎声打断了思绪，“楠楠你别哭，和小哥哥说下，妈妈怎么了？” 楠楠眼泪鼻涕的全往他身上抹，红肿着眼抽噎，“妈、妈妈，不、不见了……” “还好，没事没事，也就是妈妈不见……” 张一杰瞬间瞪大了眼，才想起什么，抱着楠楠匆匆往病房走去。楠楠认得路，抓着他哭得声嘶力竭，“没有，没有……” “你别哭，楠楠，楠楠听哥哥的话别哭。”张一杰抱着她的手都在哆嗦。 他不知道之前出事，是那个人做了手脚，还是楠楠自己哭太凶。 现在听到她这么大动静，就莫名的慌。 “我们去找妈妈，妈妈受伤了你还记得吗？”张一杰努力让她冷静下来。 哭闹的小孩一般都听不进话，除非你说的话题是对方需要的。 看到楠楠收住嚎哭，眨眨眼，刮下一串泪珠子。张一杰心里滋味复杂，有点心疼又头疼，也有点，甘之若饴。 是么，孩子这么吵吵闹闹的才好。 他抱着楠楠进电梯，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句：“真的是欠了你的。” “我、我，我要妈妈……” “好好好，马上。”张一杰按下电梯楼层，“那你答应我，不能哭了，妈妈看到你哭了会很担心，所以你不能哭，记得了没有？” 楠楠大大的抽噎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乖乖靠在他怀里，肩膀小小的在抖。 问了医院的值班医生，张一杰才知道顾晓情竟然连夜转院了。 “妈、妈妈呢。”楠楠抽抽着问，忍住没哭，眼泪又蓄满了。 “妈妈去其他医院。”具体去哪里，对方也不知道，张一杰眼看着楠楠又要哭，真的没脾气，“我们先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楠楠立刻摇头，眼泪甩出去，小小的手儿抓住他的领口，委屈的要命，“我、只要、呜呜哇……” “好，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张一杰认命。 而另外一边，昏暗中的顾晓情不仅仅是被转院，更是被送往机场。 “林老，您……” “我也去。”林庆英话落，没有人再敢说话。 他说的话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只有一个人，但他已经找不到了。 林庆英紧握着项链。 顾晓情还没醒，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呼吸和心跳都在，但是不管外界怎么吵闹都不会醒过来。 林庆英别开眼，重重的叹口气，再看向她，一时间竟然已经老泪纵横。 两小时后，飞机在一个小岛里降落。 顾晓情躺在担架车上，被几个人飞速的送进手术室。 那是一家私人医院。 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看到林庆英，陆续颔首：“林老。” “嗯。”林庆英默然应声，丝毫不见在懊悔悲伤的神色。 不多久，他就坐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对面是另外一个同样封闭的透明玻璃房。此时，手术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顾晓情，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在房间里面忙碌。 “林老，喝茶。” 林庆英接过茶杯，迟钝的发觉喉咙竟然在发紧。这样类似于紧张的情绪，太久没有出现了，显得过于陌生。 而显然，不仅仅是他自己察觉到了这情绪。 “这位小姑娘是您的……”院长询问。 “不知道。”林庆英应。 院长的表情微愕，他不觉得林庆英是在敷衍他，既然他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需要为您做个血缘配对吗？” 林庆英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看顾晓情。 “我路上收到过她的资料。” 院长颔首，没有应声，只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上面写的很仔细，从出身到经历，也会有她的父母……”林庆英说：“是我让人去查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院长有那么几分不解，听到林庆英又说：“我又把资料撕了。” 这下院长懂了，点点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女儿。” 林庆英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在他的心理治疗课程结束以后。 可是，飞机上积压的情绪太多，实在需要一双倾听的耳朵。 院长就是心理学权威专家，看得出来他需要的是什么，不等他多说，就拉了椅子坐下。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她的孩子……” “我做了个错事。”林庆英的声音显得憔悴和苍老，原本的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儿也没了，“可是我已经老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去求得她原谅。” “我要弥补她，从各个方面的。” 院长了然点头，“相信她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突然，手术室传来一点动静。 顾晓情那边的手术情况，他们这边能实时知道。而做手术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心，所以医生们并不知道这边有人看着。 片刻后，原本躺着的顾晓情有了反应，手指轻轻的动弹。 随后，顾晓情就睁开了眼。 林庆英也跟着站起身！ 胸口痛…… 其实对于顾晓情来说，不仅仅是胸口痛，手痛，头痛，脚痛…… 浑身，四肢百骸都在互相奔走，相告一种无法缓和的痛苦。 可是她的表情却是麻木的。 视线里是苍白的天花板，她明白自己这是在医院。 “这是什么？” 有人拿了个画板到她面前。 那是一个像是猫又像是鸟的轮廓线条，她动了动嘴唇，发现嗓子干涸沙哑。 然后，她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她四处茫然的看，明明也没有看到什么刺眼的东西，却眼泪直下。 楠楠…… “我女儿呢？”她一把推开画板，用力的抓住那个人，红着眼睛，嘶哑的叫：“我的女儿在哪里！！” 明明有好几个人，但是没有一个人给她回答。 事实上，他们互相交流，在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 这让顾晓情觉得恐惧。 她推开他们，下床去找，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还不能乱走。” 林庆英走出房间，大步来到这边手术室。 “松开她。” 顾晓情听到这声音，立刻抬头！ 她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老人，情绪瞬间崩溃，冲过去就揪住了他衣服，“杀人凶手！你还我女儿，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林庆英大褂被抓皱，一旁院长示意自己的人别来管。 林庆英看着顾晓情，嘴唇轻轻动了动，“对不起。” “对不起？”顾晓情眼泪涌出，“对不起，能换回我的女儿吗？那对不起……对不起，你能把我楠楠还回来吗？” “还给我，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躲得远远的，我只有她了，求求你……把我家楠楠还给我，求求你……”顾晓情奔溃，再站不住。 林庆英扶住她，“她已经死了。” 顾晓情的眼泪怔怔的掉落，又用尽全力，把他推开！ 林庆英没拄拐杖，连退了好几步，被院长扶住。 而顾晓情双膝本来就骨折，这会儿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痛，跌坐在地上。 林庆英咳了咳，推拒掉其他人搀扶，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手，“孩子，站起来，如果它让你痛苦，我可以让你忘了它。” 原本，是打算不经过她自己的主观意志，直接催眠。 可现在，他想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不能再剥夺掉这样的权利。 顾晓情眼泪直下，声音干哑，“这是哪里。” “我的一个小岛上。” “我懂了。”顾晓情颤着手，想要撑着自己站起身，可是胸口也痛，脚也痛，她根本无法用力。她懂了，把她囚禁在这里，怕她再去给金秀盈捣乱…… 两个护士扶起她。 “孩子，你得重新做个手术。”林庆英眼里忍着，看向她，“你很勇敢，但是这个世界上光有勇敢还不够。” “孩子孩子，谁是你孩子？”顾晓情抬头看他，脸上都是冷汗，她却讽刺的哭笑，“你现在知道自己是长辈了？你让别人对我女儿下手的时候，有想过，哪怕想过一秒钟，她还是个孩子吗？！” 林庆英怔住。 顾晓情脸色蜡白，看向他的眼里是却是刻骨的恨意，“你最好是弄死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既然醒了，就给她做治疗。”院长别有深意的和医生下达了命令。 林庆英摆手制止，动作颇有些艰涩的屈膝蹲下。 他看着顾晓情的脸，看着她的五官，看着她深恶痛绝的眼神。 林庆英恍惚中看到了林雪当年是带着怎样的恨离开林家。 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压着膝盖，轻颤着手站起身，“那就早点好起来，我会活到你来报仇的那一天。” 第238章 救我 顾晓情就在小岛上养伤。 这里住的病房和大陆上的不同，转头看向窗外，就能看到碧海蓝天。年逾五十的院长每天都来找她聊天，什么都聊，她也什么都听，只是什么也都不往心里去。 院长不在的时候，她就发呆，不过病房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睹物思人，她就看电视。 看动画片，然后去想当初和楠楠一起看这些的时候都在聊些什么。 想着想着就哭了。 她本来拥有的就不多，却还要失去仅有的。 更甚至，顾晓情不知道女儿出事后，谁要来为这一场意外来负责。 是失约的靳以尧，还是身为母亲却没有能力的自己，又或者是流产的金秀盈……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那个动了手的黑衣人，那些没有去尽全力营救的医生。 一无所有之后，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了。 然而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就像是蜉蝣，憾不动大树。 那个老人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光有勇敢不够，其实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都不行，得让命运眷顾。而所谓的权势，不过是在命运针对的时候，能辅助自己顺利度过难关。 最让人悲哀的是，巨大的打击，会让人意志消沉。 顾晓情就会不断的做着假设。 假设自己没有接靳以尧的电话，假设不知道他的腿受伤了，就不会回到r城…… 又或者，他没有追到竹白村，再往前，她从来没有在家门前救起他。 没遇到就没有遗憾，她愿意几年如一日的度过自己小人物的一生，平平凡凡同样也平平安安。 而和靳以尧在一起后，她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次意外，甚至关于生死。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 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身上的伤快好起来的时候，顾晓情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真的回到了半年多前，她叫楠楠来吃饭，她从外面跑进来说看到了死人。 她没当回事，路过的时候还真看到了，于是打了一个急救电话，接着就送楠楠去幼儿园。 然后她看着楠楠长大成人，自己则始终保持单身。 有一天，看到了电视里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看着他，看着主持人说了一长串的头衔，迎接他这个成功人士。 他身边还有一个和他非常般配的女人。 两人看上去，鹣鲽情深。 她关掉电视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手机的主人正在医院抢救，因为路上身体突发性疾病。 她坐在空旷的医院长廊，绝望的连个依靠都没有。 又想起那张脸，那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陪着。 接着，她就醒来了。 醒来眼睛是湿润的，眼里有泪，顾晓情怔怔的看着窗外。 她想起出事的那天是楠楠的生日，而以后，这个日子也会成为她的忌日。 每一年的圣诞节，千万人都在庆祝节日的时候，她只能沉浸在悲痛里。 能有多少年…… 门被打开，女护士过来给她做身体检查。 “我要打一个电话。”顾晓情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都没说话，还是因为那个梦境留下的影响，“你去请示。” 女护士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你伤势恢复的很好，希望你的心情也能和你的身体恢复的一样快。” 顾晓情微愣，随即道了声谢，播出一个有些印象却并不深刻的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谁啊？” “是我。” “顾晓情？！”张一杰在那边都懵了，立刻跑下楼去拿座机电话，一边问：“这几天你都在哪里？我几乎把附近几个地方的医院全部都翻过来了。” “我在m岛。” “什么，哪里？”张一杰懵了，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里。 顾晓情当着女护士的面和张一杰求助，“帮帮我，救我出去。” “好，你别着急，我先联系靳以尧，和他商量一下，你被谁关了？” “那天那个老人。”再一次听到靳以尧，她的心境却已经彻底变了，“不要联系他。” 听到这话，张一杰才一愣，随即想起，也对，如果顾晓情想要联系靳以尧，那么这个电话就不会打到他手里了。 “草！”他没忍住糟心骂了句，然后立刻问：“现在你那边是什么情况，那个老头为什么要绑架你？” 为什么？ 顾晓情眼里划过一丝嘲讽，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目无焦距的看着自己苍白和纤瘦的手指，唇瓣掀合，“为了不让我插足靳以尧和金秀盈。” 张一杰于是沉默下来。 听着那并不平稳的呼吸声，顾晓情问：“你能来救我吗？”她的语气很平静，“你可以拒绝。” 谁也不欠谁的，何况，她也不知道张一杰能不能对付上那个老人。只是她依稀记得，那天晚上，他在看到张一杰时候，好像态度有了点变化。 然而楠楠的事发生的太突然。 “我会来救你。”张一杰的声音坚定，又想起什么，“楠楠她……” 顾晓情根本听不得这个名字，抖着手，立刻挂掉了电话。 下午，院长又来了。 顾晓情打过求救电话，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再平静也没有以往那么镇定。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略显麻木的表情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一次，院长和她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 故事背景发生在几十年前，在沿海要建立经济开发区的时候。 一个家里十分有钱的大少爷出去历练，出门当天，就捡到了一个九岁的流浪女。 她当时饿坏了，在和一只狗抢东西吃，然后逃跑的时候，撞到了他的车前。 “他当时以为这个小女孩是在讹钱，气冲冲下了车，却没想到竟让被扑过来的狗咬到了腿。”院长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笑了一下，“他觉得那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有够出师不利的。” 顾晓情知道，这恐怕又是发生在谁身上的故事。 很可能就是院长自己，不然怎么可能记得这样的细节，又怎么可能知道主人公当时的心理。尽管他已经陆续说了几个人的故事，但没有一个说的这么仔细。 而故事书上，恐怕是没有说这些的。 院长的声音很温和，属于字正腔圆的老戏骨强调，偶尔他还能模仿一下女人的声音，说是故事需要。 尽管顾晓情厌恶这里，但是对于他却是产生不出讨厌的情绪。 他就像是一个长辈，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还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来给她讲故事解闷。 “他很生气的让司机去医院，然而上了车，才发现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到车上了，脏兮兮的，只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他金贵跋扈惯了，又认定这小女孩害自己被狗咬，是个扫把星，所以要把她丢下车。要丢下去的时候，发现她裤腿破了，空荡荡的裤管下，有个咬痕还有血迹。” “于是，少爷带着小女孩去了医院，一起打了狂犬疫苗，这个有一个疗程好几次，所以他把女孩带到了酒店，打算打完所有针再放开她。” 接下来当然就是恶俗的，霸道少爷爱上灰姑娘的事。 当然，那个时候还不是爱情。 “女孩模样乖巧，不怎么会说话，那少爷对女性从来都很抗拒，但破天荒的觉得自己捡回来的小姑娘还挺不错的。得知她父母双亡后，就问她愿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做事。” “女孩聪明，虽然沉默寡言，但学习能力很强，适应能力也很强，还能吃苦耐劳。”院长说：“当时接触所有行业都处于吃螃蟹状态，一切都还在摸索中，所以并不是享福。少爷有时候觉得撑不下去，发脾气，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是她在一旁坚持，哄、劝，又唱歌给他听。” 顾晓情和以前一样，只是听着没有搭腔。 可是这一次，院长却问她：“想知道故事结局吗？” 如果放在以往，顾晓情不会说话，可这一次，也许是故事女主角的身份过于平凡，也许是和张一杰联系过后，心安定下来，她开口道：“他们最后分开了。” 院长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她，“怎么说？” “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他们没办法在一起。”顾晓情的话语没什么起伏。 院长却摇摇头，笑：“他们在一起了。” 呵，原来不是在说谁的经历，是在讲童话故事。 顾晓情兴致缺缺的转头，看向窗外那片起伏漂亮的海。因为亲生经历过，才知道想要和一个有出身的人在一起，中间有多少困难。 感情上的竞争对手，对方的长辈，还有另外许多明枪暗箭。 不仅仅是两个人在一起，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做到的事。 哪怕是身份对等的有情人，最后都可能不在一起，何况又是这样有着无数艰难险阻的门第感情？ 有钱的大少爷，娶一个流浪女。 怎么可能。 “当然，他们在一起的过程并不简单，他有个骄横的未婚妻，是家族定下的……” 听到这话，顾晓情心里微微一顿。 莫名的在怀疑他是不是在含沙射影，说的是她的事，然而她和靳以尧的故事，和他说的这个又不尽相同。 第239章 别忘了，找他报仇 “少爷连那个未婚妻的面都没见过，当然不会答应，他带着自己的小媳妇给爸妈看，再把自己这些年赚的钱压在桌上，拒绝联姻。” 一个故事，都已经说了他们结局在一起，还有必要说中间的过程吗？ 顾晓情回头看他，也许是心理原因，总觉得他是在隐喻着什么。 “长辈比较好面子，说出去的话绝对不会收回，特别是不会为了孩子的决定而妥协。但当时的少爷在她看来，是被蒙蔽了。”院长兴头正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所以，她不认可那个小乞丐。哪怕小乞丐那么多年过去，已经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少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妩媚。” “那个时候，小姑娘已经许身给了少爷，该做的事也都做了。少爷母亲是过来人，心里有了计较，得知她还是自己儿子的助理后，就把她留下，说让她熟悉熟悉家务。” “所有的儿子潜意识中都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母亲。少爷看自己母亲让步，非常开心，又交代小媳妇跟着她妈妈好好学习处理家中事物，以后她就是家里的女主人。” 说到这里，院长轻轻叹口气。 顾晓情侧目看他，知道故事的转折来了。 “先前说过了，少爷的母亲并不喜欢少女，所以留下来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教她怎么打理家中事物。” 顾晓情垂下眼，她亲生经历过，知道那些上层认识看人总是带着十分的挑剔。 而不管那个被少爷救起来的少女后面变得多么优秀，她也还是一个流浪儿，这是不管发生多少次都不可能有所改变的既定事实。 她没有再打断院长的话，等他继续说。 “少爷又出去工作，说分公司稳定下来就回来，那个时候，交通还没这么方便，电话也没这么普及。只是国家大力扶持，事业蒸蒸日上，赚钱的作坊自然也是层次不穷，男人在这上面就像是征服猎物一样有着绝对的好胜心。” “少爷在外面一待就是五年。” “一开始他经常找机会和少女通电话，询问她的事，少女当然报喜不报忧，从来不说他母亲的针对，而是说府里的一些趣闻趣事。少爷虽然在那个家里长大，但了解的反而没有她多，理所当然的就以为上上下下都善待她。” “后来，少爷忙起来，少女等不到他的电话，就日日夜夜的盼着，盼着他能早点回来。” 院长说：“他和少女见过几次面，每次都是让自己的人回家接少女，而每当那个时候，被家里人欺凌的少女总会被打扮的格外光鲜亮丽。” “很快，少女怀上了孩子。” “少爷想要和她结婚，但是企业又被选拔成为领军榜样，先富带动后富，自然又一阵好忙。” “他舍不得把人留在自己身边辛苦，希望她能回到家，让她和孩子都得到家人细心的照顾。”院长看向顾晓情，发现她也在看自己，就笑了一下，“少女当然不想回去，她知道一旦自己怀孕的事情暴露，家里的所有人都会针对她，这个孩子不可能出生，甚至她都有可能死于‘意外’，在少爷回来之前。” “可是她不想去挑拨少爷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所以没有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说出去。” “她让少爷暂时不要告诉家里的人她怀孕的事，说还没三个月，不稳定。” “可是少爷太开心，一边答应她了转眼就忘了，到处炫耀自己有了孩子的事。”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院长说，顾晓情都已经能猜到了。 最后少爷说的那些话全部都传入了他妈妈的耳朵里，而少女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不保。 “这就是你说的在一起。”顾晓情声音沙哑，对于这些可预见性的后续发展一点兴趣都没有，站起身，把落地窗打开自己走过去。 站在走阳台上，能感受到微微咸腥的风拂面而来。 院长也走了出来。 她的余光看到了，所以就说：“你应该说，他们在一起过。” “不，他们最后能在一起。”院长说：“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分别两个人的，只有生和死，但其实生死都不能阻隔什么，只要你永远记得对方。而他们两个，谁都还活着。” 顾晓情转头看他，“这是在灌我鸡汤，还是怎么样？” 院长笑，“我只是在讲故事，但是不同的人听同一个故事有不同的看法，看法不同是你的事，有什么启迪也是你的事，而我，不过是说故事的那个人而已。” “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吗？” “算是，也不是。” 顾晓情虽然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这么故作高深前后矛盾的话，所以没搭腔。 可院长却显然还想要和她交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别人只能给你使绊子，而你是被绊倒，还是跨过那个绊子……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的。” “果然还是灌鸡汤。” 院长摇头笑，终于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改口道：“他什么时候来接你？” 顾晓情表情微微一顿，他知道了？！ 可在他讲完这个故事后，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他”指的到底是谁，是她联系过的张一杰，还是……和故事里的少爷差不多身份的靳以尧？ “少爷有和未婚妻结婚吗？” “没有。”院长双手交握，放在栏杆上，放眼看着外面的海洋，“少爷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小妻子已经不见了，愤怒至极，他弄垮了未婚妻的家族，让他们跪着求他。而他惩罚父母的方式，是几年都不回家一次。” 顾晓情摇摇头，“不一样。” 她说的话没有头也没有尾，但院长却是很了解她一样，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的确不一样，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纹路的叶子一样，十几亿的人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哪怕你按部就班的来，你防着躲着灾难，但也可能遇到更让人措手不及的天灾人祸。” 他轻轻叹息一声，“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会经历一些遗憾，一些不能轻易放下的过去和记忆，但生命就那么点长……” “谢谢你。”顾晓情转身走进病房，“但是我不想听了。” 她这行为其实已经有些不礼貌，但是院长并不在意，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进到病房，“你让人什么时候来接你，约好时间了吗？” 这话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顾晓情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看，“你……” “我没有监控你，也不是她和我说的，是你的眼睛告诉了我。”院长笑，“这么多天，你终于是愿意开口讲话，是因为你马上就要离开了，是不是？” “不是。”顾晓情觉得自己被耍弄了，绷着脸坐到病床上，“我让他救我走，但既然已经被你知道了，那就说明这个计划已经失败，既然都已经失败了，我又怎么可能马上离开？” “你可以离开的。”院长却看着他，眼里有一分叹息，只是很隐晦，“伤好的差不多，你随时都能离开。” 顾晓情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难道那个人的意思，不是把我一辈子关在这里吗？” “怎么会。”院长失笑，那隐约还能看得出年轻时候俊朗的面孔，带着几分感慨，“他还等着你去报仇呢。” 这是在讽刺她不自量力吧？ “别忘了。”院长见她不当回事，还提醒了一下。 顾晓情拧眉，最不喜欢这样说话说一半的人，哪怕知道自己能离开了，也没办法提高对这事情的容忍度，“别忘了什么？” “找他报仇。” 顾晓情看向他，原本都想要讽刺出口了，但在看到他眼里认真的神情时却微微一怔。 “答应我。”院长说。 所以……他其实才是真正被关在小岛上，永远不能离开的那个人？不然怎么可能让她做这样的事情。 顾晓情不解。 院长离开后很久，她也还是想不明白，护士来给她送餐，她拉住人问了一句，他们院长在这里多久了。护士说不知道，但她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了，而她已经来这里八年。 八年……都不会寂寞吗？ 在这么一个小岛，远离自己的爱人、亲人。 可如果爱人亲人都失去了呢？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地方才是最合适的，不需要去面对失去亲人们的痛苦。所以，她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就像是院长说的，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找那个老人报仇吗？ 顾晓合上眼，眼泪却从眼角涌出。 如果报仇能让她的楠楠活回来，她也许真的会去杀掉，杀掉所有害得她陷入如今这样一无所有地步的人，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不行。 她的楠楠没了。 没人会再娇声娇气的喊她妈妈，没人钻到她怀里，在晚上耍宝要亲亲。 她买的那些母女装，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穿……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和靳以尧在一起，就因为爱上了一个和自己有些巨大身份差别的男人，所以就要这么惩罚她，让她失去所有吗？ 难道一个人出身卑微，就没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和梦想？ 她不能放弃。 顾晓情知道她这么倒下去，只会让仇者快。 报仇…… 一个多沉重的词语。 但如果背负上的话，也许，能够让她活得足够踏实。 第240章 靳氏总裁让出来给你做？ “砰——” 一个沉重的古董青瓷被摔碎，原本价值上百万，却瞬间变成了一堆一文不值的脆片。 佣人低着头，“大少奶奶您消消气，大少爷工作忙。” “闭嘴！”金秀盈青着脸转头朝她大叫，随即眼泪就下来，“我们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佣人多嘴，给我跪下！” 佣人脸色惨白，不得已还是利利索索的跪下，除她以外，其他佣人都缄默不言。 距离她流产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可是她就没有见过靳以尧一次，他们说顾晓情出事了，说她的女儿也出事了，她开心都来不及，就被扫地出门。 当然，她相信邱婉玲的本意不是“扫地出门”，是想要给她和靳以尧创造独处的私人空间。 毕竟邱婉玲不喜欢顾晓情的事，她是最清楚的，而且能和靳以尧结婚这里面也有三她一份功劳。 然而，两人的算盘都打错了，靳以尧这么多天，就没露面过。 而靳家里带出来的所谓用着比较顺手和贴心的老佣人，还是那么喜欢管闲事说闲话，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靳以尧是在冷落她。 还说这样的话，是嫌她的脸丢的不够多吗？ “我要去靳氏，叫司机开车。”金秀盈当机立断，上楼去换衣服。 事实上，她都还不知道自己怀孕，这个孩子就这么流掉了，实在是可恨可惜。不过，也恰到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可能现在她已经真的和靳以尧离婚了。 想起这件事，金秀盈就恨得咬牙。 她原以为靳以尧想方设法和自己离婚，那肯定是从自己身上下手，所以不管是做什么都留了一线，最大的威胁就是顾啸尚，而他已经轻松摆平。 所以，靳以尧想要一朝一夕来寻找一些罪证扳倒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那些小打小闹的欺负，就算是闹到了邱婉玲那边也不会被当回事。走到这里，还不能让人耍个性子？何况他都已经结婚，就应该对婚姻负责，就算不需要忠诚，但也不至于让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平凡女人来上位。 所以邱婉玲到时候肯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问题是，靳以尧竟然不是从她身上着手，而是一来就是他们金家旗下的几个比较大的产业偷税漏税的证据。 她不知道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十几年老公司，谁能没点黑账？ 所以她一时间也慌了，因为她知道靳以尧既然敢调查，敢把那样的资料摔到她面前，一旦她不配合，就非常有可能直接曝光或者去举报。 到时候，金家不说就此没落，势必要有一番折腾。 这事肯定会动摇金家在s市首屈一指的位置，再往深了说，一些小的大的看到金家惹事，肯定也都会纷纷脱离关系，以省得引火上身。 那么，引起的是整个城市的势力重新洗牌。 虽然家里没有儿子，但金秀盈知道，爸爸妈妈肯定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要么就是找靳家协商要么就是和靳家翻脸。 而靳以尧既然会这么做，肯定已经把后路想好，总之不管如何，都是他们金家倒霉。 男人无理取闹起来真的是不可理喻，特别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跟着胡闹。 金秀盈是真的被气到了，又惊又怒的跑下楼，打算找邱婉玲求助。只是当时情绪太过于激烈，以至于下楼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踩空，直接滚了下来。 孩子流掉，那离婚的事就已经不是可以暗着来的了，她没有说他拿金家的事威胁，而是提到了顾晓情这个名字。 金家受威胁那是金家的事，但如果牵连到顾晓情，邱婉玲想到的肯定是两家的关系，以及不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没钱没势的乡野姑娘纠缠。 她记得邱婉玲勒令靳以尧进手术室陪着，可孩子还是掉了。 去医院之前，她爸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带着林庆英来到r城，说是来访亲。 刚好就撞到了她出事，林庆英得知因果，就给她讨公道了。 据白卉说，顾晓情和她的那个女儿就是那个时候出的事，说林老对两人是真的狠，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就让顾晓情的女儿陪葬，最后果然也救不回来。 顾晓情更是直接晕倒，再也见不到人。 林庆英的背景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清，但势力范围很大，和谁的利益都不冲突，道上认识他的人，人人也都会卖一分面子。 既然是他去找顾晓情，那么r城的人肯定是有带一部分去的。 只要顾晓情反抗，那么肯定就会出事。 那两个人一出事，靳家大少奶奶可不就是她稳稳坐着？搬出来到这边住着，她能早些再怀上……怀上靳以尧的孩子。 可现在才发现，那些旖旎心思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靳以尧根本就没有打算回来这个地方！ 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是秘书助理接电话，但别指望能有什么回答，发短信更是音讯全无。 靳以尧对她有多无情，她对顾晓情的恨就有多强烈。 哪怕现在顾晓情很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也不能减少她对那个女人的半点憎恨。但这个世界么，谁活的久谁笑到最后。 女人都死了，她就不相信靳以尧还能“深情专一”多久！ 换上衣服，金秀盈当即就坐车去了靳氏。 金秀盈和靳以尧当初结婚的事，那可是闹得几乎人尽皆知，连有些路人都会觉得眼熟，别提靳家内部员工了。 看到她都是纷纷打招呼，客客气气又礼貌疏离。 她要上楼找靳以尧，没有人敢有异议。 “靳总还在开会，您如果不急着走就在会客厅稍微等一下吧，他一结束我就会通知他的。”susan面带微笑，安排的似乎十分礼貌周到。 但金秀盈却不悦，“我是他妻子，你们的总裁夫人，你们不让我去总裁办公室等，让我去会客室？！” “这个，夫人您第一次来不知道也难怪，总裁办公室里，总裁如果不再，平时都是指纹锁着的，我们进不去。” 金秀盈恨恨咬牙，“会议大概要开多久？” “不一定，预计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如果顺利的话会提前，不顺利的话会推后。”susan微笑，“您想要喝点什么？我给您倒。” 于是，金秀盈就坐在会客室里，一壶茶，一碟干果的等着。 从下午一点多等到下午三点多，耐心一点点消失殆尽。 接待的秘书除了一开始客客气气，把东西端进来就走了，之后的将近两个小时都没有再来看她一眼。 茶早已经彻底凉到没气，金秀盈忍不住，然而才打开门，就听到外面传来谈论声—— “susan你不去看看？” “不想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再多看我一眼，她那高贵的眼睛恐怕都要瞎。”susan撇嘴，“怀念shirley。”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靳总也是，如果不喜欢人家，干什么胡乱撩啊，办公室恋情一旦崩了，可不就是现在这样么。” “敢背后非议领导，你皮痒了？” “哎，你不觉得今天靳总心情不错吗？今天还问我午饭吃过没，我今天妆怎么样？” “怎么可能心情好，不是说……就今天来的那位，前不久才流产么。” “哼，你是没看到她那高跟鞋踩的……” “醒醒，别做梦了。”路过的mary拿文件敲了她脑袋一下，“给靳总送去，” susan接过脑袋上的文件，“mary姐，你是不是知道内情啊？感觉你特别高深莫测，稳坐钓鱼台。” “我会占卜算卦，你还不去送？”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房门顿时被人一脚踢开！ 因为动静不小，秘书工作席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 金秀盈微微绷着下颔，一步步走到susan面前。 mary心微微一沉，“总裁夫人，您有……” “的确，多看你一眼我都会瞎。”金秀盈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响亮的巴掌声才落下，她就一把揪住了susan的头发，冷笑，“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话没说完，身后已经传来一串声响，最为明显的一道是沉稳大步的皮鞋脚步，随即一个声音冷彻骨，“你看什么？” 金秀盈立刻松了手，微微蹙着眉看向靳以尧，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她刚刚说了诋毁你的话，我一时间情绪激动没控制住。” susan脸微微肿了起来，心里大骂她简直就是个戏精白莲花。 觉得自己今天这委屈是吃定了，不管怎么说，金秀盈都是金家的千金大小姐，也是他的妻子。 只希望这工作…… “控制不住情绪就别出来，我的员工轮得到你教训？”靳以尧下颔线条冰冷刚毅，声音毫无起伏，“要不要我把靳氏总裁让出来给你做？” susan心里一跳，抬头看。 其实不仅仅是她，秘书部其他人都很震惊，纷纷猜测是不是婚内冷战了。只有mary淡定着。 金秀盈更是没想到，她是他妻子，他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面子。 不，这都已经不是下面子了，根本就是在所有人面前欺负她！ 她眼圈一热，委委屈屈，“以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给你送点心的，能进办公室再说么？” 第241章 哄人需要耐心 靳以尧和身后助理吩咐了句，才又看她一眼。 金秀盈跟着他走进办公室，能感觉身后无数嘲讽眼神，她心里恨得咬牙，可面上还必须腾出笑容。 天知道她忍的有多辛苦！ 试问从小到大，谁能给她这样的难堪看？！ “不用送什么东西，我工作期间不会吃。”靳以尧回到自己座位上，见她直直的站在门口，又冷漠道：“没事早点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金秀盈往前走了两步，“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你有回来过一次吗？孩子掉了我比谁都不舍得，为什么你却是这幅态度？”说着，她眼泪掉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能尊重一下我的身份吗？” “你的身份？”靳以尧抬眼看她，凤眸里像是含了层霜，“你那靳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不是已经够多的人给尊重了？” “我是你妻子。”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我已经把离婚协议签好给你了。” “你！”金秀盈真的是气急了！ 然而，于她来说，靳以尧尽管是生气、尽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 她无法和他起过多的争执，只能软下语气，“以尧，顾晓情和她女儿的事，我听说过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不好，我希望能和她公平竞争，而不是这样……” “抱歉。”靳以尧翻开文件，“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情，可以回去了。” 金秀盈沉气，“那你今晚会回来吗？” “我很忙。”靳以尧抬头看她，“如果你实在很空，可以练字，把离婚协议上的名字写好看点。” “靳以尧！顾晓情和顾今楠已经死了！” 靳以尧眼里寒光顿时一沉，厉色道：“请你出去！” 看到他这反应，金秀盈心情反而明媚起来，呵，不过已经死了，她有的是时间和靳以尧磨。 “那你先忙，我过几天再来看你。”金秀盈又恢复了千金小姐的气度，微微笑着，转身离开办公室。 靳以尧表情漠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他接起。 ——“晓情姐又来电话了，说是过两天去接她就行，姓林的老头没打算关着她，就是让她在那边养病。” 靳以尧神色微松两份，“时间定下了吗？” “这不是正找你商量吗？”张一杰问着，又说：“去接的时候，要不要带上楠楠？”私心之一，是快一个月没见了。 “回来再说，楠楠现在我妈带着，不好带出来。” 听到这话，张一杰迟疑了一下，“那个，靳总，我冒犯的问一句，你和金秀盈离婚了吗？如果没有，你现在和晓情姐是什么关系？” 靳以尧绷着面部线条，真的很想回一句“什么关系关你屁事”，但不行，现在顾晓情宁愿联系张一杰也不联系他，他还得需要这么个纽带。 “我会处理好和金秀盈之间的关系。” “金家大小姐应该没那么容易接受离婚提议吧？”怎么说也是个大小姐，怎么可能当一个弃妇。 “这是我的事，就不需要你担心了事。” 张一杰一听这话，不怎么乐意了，什么叫不需要他担心，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担心好不好。靳以尧现在还和金秀盈纠缠，那顾晓情回来是什么身份？ 狐狸精，第三者！ 再说了，那天晚上林庆英可以是发了话的，让她离开靳以尧离开r城。 想来，顾晓情会联系他不过是想要一起带上楠楠，然后再一起离开。 只是奇怪的是，每次只要他一想要提起楠楠，顾晓情要么挂电话要么就是转移话题，似乎并不想听。 现在再听靳以尧这话，张一杰似乎也猜到了一些原因。 楠楠现在已经被邱婉玲那个老巫婆管起来，又是靳家的血脉，肯定不会这么放任着流落到外面。 而顾晓情已经知道，女儿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而且留在靳家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好。 总之……她放弃了楠楠。 张一杰有点惆怅，顾晓情要是带楠楠的话，他还能经常看到那小家伙，现在，也不知道她在靳家会不会哭。 要知道，先不说邱婉玲对她态度怎么样，一个金秀盈就够她受了。 “得带楠楠出来，让她在靳家，你就不怕金秀盈对做什么手脚？暗中欺负什么的……”话本上不都这么些的么，一些恶毒心肠的女配。 “她不住靳家了，楠楠被我妈带回家的时候，我提议搬出来。” “也就是你们现在住一起？” “我睡公司。” “哦哦，她独守空房。” “我们正在离婚当中，注意用词。”靳以尧不想和他多扯淡，强行把话题纠正，“我什么都有空，几时去接？” “后天怎么样？” “提前打我电话。” 挂了电话，靳以尧要继续看文件，却已经看不下去。发现顾晓情不见后，他第一时间去质问母亲，看她也不知道。 看监控，她却是被林老带走的。 白卉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顾晓情也是不识相，正面怼林伯伯，下场当然不可能多好。” 林庆英的确不好惹，不仅仅是背景，还是因为他身份涉及了老政导那一层，简而言之，现在几个沿海的城市能有现在的繁荣发展，离不开林家。 他几乎是各个地方奔波过来的，几个现在延续红火的老牌公司，包括现在的靳家，s市的金家……都是当初受过他恩惠、提点过的人或者后辈。 都说做老师的桃李满天下，这话落在他身上，也不夸张。 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同时也是个无法用金钱去估计衡量的慈善家，所以，人人愿意买他一份薄面。 而林庆英这个年纪，早已经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 而他的成就和功劳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大。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他这岁数了，至今未婚。很多媒体对于名人的花边新闻，和感情经历，总是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有人说他曾经有一个相爱的未婚妻，后来对方家道中落，不知所踪。有人说，未婚妻家之所以破产完全是他一手造成，因为对方伤害了他喜欢的意中人。 还有人说，他意中人是被家里人打死的，他为此憎恨家人，把所有人都囚禁在林家。 是一个十分冷血、冷漠的人。 在顾晓情被他绑走的时候，靳以尧就让人去调查林庆英了，但是消息不多。甚至他都知道，大家能查到这些，无非是他想要让大家去查，又或者无所谓。 所以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他想要去见上林庆英一面，但据说他已经不在r城了，一个长辈想要避开晚辈有多简单，可想而知。 所以，这一个月来，他的一颗心几乎都是时时刻刻提着。 在其他人看来，顾晓情的情况要么生，要么死，没有其他。可是在他看来，还存在另外一种顾虑。 顾晓情出事的时候，他抱着她去，林庆英几次让他站住。 后来，他离开，林庆英又独自进了病房。 当时顾晓情没有醒，林庆英就算要和她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必要不是吗？ 为此他几乎夜不能寐，情况有多糟糕，心里就有多悔恨。可他同时也没有真正绝望，因为楠楠还在。 楠楠还在，那么顾晓情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想方设法回来。 所以，他还想要和顾晓情在一起，就必须把楠楠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恰好，他妈妈对孩子的印象的确是不错的，尽管差点做了错事。 靳以尧明白，金秀盈流产的事顾晓情已经知道了，林庆英既然去肯定也会说一些有的没的，顾晓情当时的伤已经处理但久久不能醒来…… 这里面都是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需要顾晓情和自己说，而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她也可以问。 前提是，她还想要问。 想起顾晓情，靳以尧更加不想工作了，合上文件，合上眼，就是顾晓情倒在地上的样子。 脸色苍白，皮肤冰冷，毫无人气。 当时抱起她的时候，手都在微微发抖。 那个场面，想一次怕一次。 他妈妈说的对，都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了，就不应该再退步成瞻前顾后。金家要掀，他的证据不足，伪造了一部分最严重的。 只是想要吓唬金秀盈，让她立刻签了。 好让楠楠生日这一天，更加有纪念意义，所以稍微有那么一点急攻近利。现在打草惊蛇，虽然一部分证据确凿，但想要继续深挖，却已经不是件那么简单容易的事。 两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她又不可能会认那一份金秀盈都还没签字的文件…… 所以靳以尧是有顾虑的，怕顾晓情真的死心了，再也不理会他了。 从她醒来，找到机会联系人，却找了张一杰而不是联系他来看，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 他拿过电脑桌边的相册，眼神幽暗。 不管如何，她逃，那他就去把人捉回来不就是了。 哄人需要耐心，但起码也得看到人才行。 两天转瞬即过。 第242章 去法国 顾晓情“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但她依旧没有看到移开把自己“关”在这里的老人，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目的何在，这么轻易的把她放走。 太过自负？ 她说过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直升飞机停下的时候，顾晓情看到了张一杰，只能容纳两人的小直升飞机上没有其他人。 “回去先看楠楠吗？” 看楠楠？顾晓情的眼神灰败，脸色苍白，她不想听到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仿佛这样，她的孩子就还好好的。 没有出任何事。 “不过，她现在在靳家……”张一杰想起靳以尧临行前又说不来的事，他知道顾晓情避讳靳以尧，所以旁敲侧击的很小心翼翼。 在靳家吗？ 顾晓情目光怔怔。 不过也对，楠楠怎么说也是靳以尧的孩子，哪怕是死了，也是靳家的人。自己这个直系亲属一走，邱婉玲自然就能无法无天了。 可她现在去靳家闹吗？ 闹也无济于事。 “一杰。” “哎，晓情姐……” “带我去法国。” 张一杰懵了，“什么？你不回去吗？你不看看楠楠？她都……” “不看了。”顾晓情打断他的话。 她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证实楠楠已经不在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能不能撑下去。 但至少没听到之前，她能稳得下来。 张一杰不明白她怎么了，“是不是姓林的那个老头……” “林？”顾晓情想起让陶永承妹妹去查的事，又觉得不可能，她想笑一下，只是实在难看，也就没有去勉强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带她回家，回到我身边。” 听到她这话，张一杰虽然心里还有点不好受，却也义愤填膺道：“没错！靳家实在欺人太甚，就那个靳以尧来说，凭什么都已经结婚了还来纠缠你？” “如果不是因为他，楠楠怎么可能被……”夺走。 “好了！”顾晓情打断他，眼圈已经倏地发红，“不要说了！” 张一杰看到她这样，担心的拧起了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去个能转飞机的机场，我今天就要走。”顾晓情缓下语气，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方便的话，你借我点钱买机票。” “这个，护照签证……” 顾晓情看向他。 “放心，我去办我去办！” 张一杰不知道该怎么和靳以尧说这个事情，转念想想，靳以尧的确也是在这上面没有分清楚轻重。 虽然现在大人小孩都没有出事，但归根结底是他太过于轻率和考虑的不够全面。 等他把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桃花都解决掉了，看上去的时候没有让人那么糟心的时候，再回来吧。 出去散散心也好，毕竟孩子都已经被邱婉玲那个老巫婆抢走了，想要拿回来，顾晓情这无权无势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联系了自己哥哥陈瑾淮。 直升飞机停在陈瑾淮山上那私人宅院的青草地上，很快，张一杰和顾晓情坐上了专车直往机场而去。 登机的时候，顾晓情头都没有回一下。 殿后的张一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靳以尧的身影。 上飞机找到位置，顾晓情就合上眼小憩，一副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的模样。但事实上，和她一起上飞机的就张一杰一个…… 张一杰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不想说话。 不过能理解，人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何况顾晓情是女儿被抢走，喜欢的男人又和其他女人结婚。 “我在法国有几处房产的，到时候带你去看，你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 “工作。” “嗯？”张一杰一愣。 “直播那边麻烦你去和平台沟通一下，解约的话，我暂时赔付不起违约金，但要继续直播，目前还不行。” “好的，交给我，你放心不会有什么违约金。”张一杰都能把那个逗猫平台给买下来，何况是区区一份合同。 顾晓情重重叹口气，“我想找份工作。” “你当我模特，我给你工资！” “我可以当你模特，但我需要一份正经的工作，那只能是业余。”顾晓情睁开眼看他。 张一杰一直都在看她，却差点被这一眼震住。她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变了，不再低落和萎靡，而是坚定又肃穆。 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好……好，你想要找什么工作？” “给我三天时间，我想想。” 这边已经坐上了飞向法国的飞机，而国内，靳以尧看着直升机缓缓的停在面前。 他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深吸了口气。 他走过去几步，机舱门打开，跳下驾驶的飞行员，“靳总好，顾小姐已经和张一杰转机去法国了。” 靳以尧脸色一变，“什么？！” 他大步走到直升机，一脚踩上扶梯往里看，空空如也。 “靳总……” 靳以尧挥了下手，“你可以回去了。”随即拿出手机，给张一杰拨打电话。 张一杰手机在登机之前就已经关掉了，这会儿当然接不到，不过哪怕没有接到电话，他也能猜到靳以尧这会儿暴跳如雷的样子。 只是，他不在意。 “shit！”靳以尧抡着无人接听的手机要摔，又咬牙忍住，铁青了脸。 驱车回靳家，楠楠在后院扎小马步，这边已经改造成一个小型的跆拳道馆，师傅在一旁坐着，偶尔会提醒一下她的姿势。 “楠楠。” “爸爸！” 教学的师傅让楠楠结束训练，她瞬间像是只小鸟扑向靳以尧，又被一把高高举抱起。 她圆圆的脸蛋上有点薄汗，露出一口小白牙，搂住靳以尧脖子，“爸爸，我今天有很乖哦，明天可不可以一起去接妈妈呀？” 靳以尧听到她的话，心里一阵酸楚，可酸楚的同时又带着几分莫名的恨意。 就算她对他失望透顶，恨他入骨，怎么忍心把楠楠就这么抛下？！ “爸爸？”楠楠见他没说话，立刻有些急了，“爸爸！” “宝贝，听爸爸说，妈妈还有点事……” 楠楠没等他话说完，小嘴儿一憋，用力的推了他一下，眼里瞬间水汪汪的，却没哭，“我要妈妈！” 小孩要妈妈，哭的不行，靳以尧只能用其他方法哄住她。当时连顾晓情的音讯都没有，去找林庆英都无功而返。 好不容易有个消息…… 从出事那天开始，靳以尧的睡眠质量就非常不好，自从知道顾晓情的情况后，他甚至整夜不能睡，一躺下一关灯就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看到她后，要说什么话。 顾晓情看到他后，会说什么。 会不会拒绝，会不会恶言相向，又或者漠然的如同对待陌生人。 是清楚的划清界限，还是和他一字一句的恩断义绝。 想了千万种，没有一种是她能扑进自己怀里，需要他的怀抱和胸膛去安抚的。 所以，每次这么一想，他就更加睡不着，一睁眼就是天亮。 临行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张一杰找来的时候，他竟然临场退缩。万一顾晓情看到他之后，不愿意回来呢？ 万一顾晓情看到他情绪激动，再出什么意外呢？ 靳以尧不知道自己看到她眼里的抗拒，她眼里的厌恶和憎恨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当场失控或者闹得不好看。 所以，他宁愿不去，宁愿在这里等着，等张一杰把人接回来了。 他再和她好好说，再好好哄。 顾晓情就和楠楠一样，其实好哄的很，只是需要点耐心，和用对方法。 然而，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张一杰把人带跑了，坐着他的直升机去接人，却没有把人接到他面前…… 楠楠还在哭，哭得靳以尧心乱如麻，恨不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也靠这样的方式来宣泄一下心里的苦闷。 他做错了吗？ 身处高位，拥有的越多顾虑的越多…… 可靳以尧知道，这不是借口，他原本可以用那些用在公司上的手段，雷厉风行的解决掉和金秀盈之间的事。 更不需要卖个所谓的面子，去参加什么生日宴。 推不掉吗？ 连性质更重要的会议和宴席都能推掉，怎么可能推不掉这么一个生日宴？ 不过是不想给顾晓情树敌而已，不想让金秀盈平白的嫉恨上顾晓情，不想让自己母亲把这账再算到顾晓情头上…… 他妈从一开始就对顾晓情有所不满，再添上这两笔，无疑是个自己道路上扔石头。何况白卉流产，虽然不是顾晓情亲手害的，却也有一部分原因。 一旦她进了靳家的门，就是四面楚歌。 他设身处地给顾晓情想，想要让她未来的路子能走的顺心一点，但追根究底，不过是他自己没有信心。 怕走向他的路太难，顾晓情半路放弃。 楠楠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哭声嘶哑凄厉，攥着他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靳以尧拍拍她的背，“过几天，过几天爸爸去把妈妈带回来。” “我要妈妈……”楠楠哭的眼睛通红，天冷鼻涕都下来了，还抽抽肩膀，可怜到不行。 靳以尧拿出手帕给她擦，却被一把拍开。 “楠楠，宝贝，宝贝你听爸爸说，妈妈和你一杰小哥哥去国外了，给你买好东西呢，过几天就回来。” 楠楠声音哭得沙哑，“我要、我要妈妈……” 第243章 两个世界 “楠楠，你先别哭，别让奶奶听到你哭。”靳以尧抱着她往林子里走去，“还要不要看妈妈了？” 楠楠身上还穿着小小的跆拳道道服，白带扎在小腰上，此时哭成小泪人，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都要化了。 “待会儿爸爸给妈妈打电话，你来和她说话，好不好？” 听到这话，楠楠抽着收住眼泪，只剩下小小的啜泣声和颤着的小肩膀。 她的五官又和顾晓情很像，就算不像，靳以尧都舍不下心加大音量，何况这么像，“好不好？” 楠楠眼泪没散，抖着小肩膀，硬生生的压下哭腔，“好。” 靳以尧看得心都疼了，抱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宝贝真乖。” 楠楠就是在强忍，靠在他肩上，眼泪和委屈都还堆积在眼里。 当天，靳以尧留在靳家老宅。 算着国内到法国的时间，半夜十点多，靳以尧还在楠楠的小房间里陪着。 时间早已经过了楠楠要睡觉的点，可她抱着娃娃，微微肿着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靳以尧手里的手机。 “爸爸……”她的小嗓哑哑的。 “很快。”靳以尧揉揉她的脑袋，压下犹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拨通那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一句机械的女声让靳以尧眼里的冷光狠狠凝住！ 但是靳以尧没在孩子面前露出情绪，很快又给张一杰打去电话，还是显示已关机，稍后再拨。 “妈妈可能睡了。”靳以尧压着声音，“已经很晚了，我们不能再吵着已经睡着了的妈妈了，对不对？” 楠楠怔怔的看着他。 “明天，明天再给她打电话，好不好？” 听到这话，楠楠眼圈瞬间红了，“妈妈不要我了……” “不，妈妈怎么会不要你。”靳以尧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你了，可是今天真的太晚了，楠楠也该睡了，是不是？” “可是爸爸……”楠楠委屈的紧紧抱住她，很小声很压抑的哭。 靳以尧的心都绞成一团。 小孩哭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是在靳以尧要放下她的时候，她又猛地被惊着一样睁开眼，“妈妈……” 靳以尧帮她盖好被子，抽手的时候发现她还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坐在床边，靳以尧轻轻的碰着她的脸，低声道：“她不会不要我们的。”至少，她不会不要你…… 靳以尧连夜离开。 却没注意到，离开后，主宅卧室楼里，有人站在黑暗之中，看着他离开。 “以辰，还不睡？”白卉侧躺在床上。 被褥覆盖在身上，勾勒出她那妙曼的玲珑有致的好身材。 靳以辰没有回她的话，目光阴冷的看着车子消失在夜幕之中，然后拉上窗帘。 “好冷哦。”白卉洗完澡虽然披着浴巾出来，但一进床上就脱掉了，这会儿赤条条的胳膊伸出床外，给靳以辰传递去若有似无的勾引。 然而，直接光着站在靳以辰面前，他都没兴趣，何况只是这么光着手。 见靳以辰点了支烟就要往外走，白卉坐起身，“靳以辰！都几点了你给我过来睡觉！” 靳以辰理没理她，坐在沙发上抽烟，眼里沉沉的。 白卉裹上浴巾走到他面前，抽掉他手里的烟。 “滚！”靳以辰厌恶。 “你让我滚？”白卉声音尖利，“是你哥回来，又不是你小情人回来，你这么烦躁干什么？就算顾晓情好好的回来，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靳以辰站起身，一身的戾气。 “哈？”白卉笑，指着自己，“你说我活得不耐烦了？靳以辰你是不是脑子被狗啃了，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先睡我的！” “你和金秀盈不是一路货色？” 白卉怒极，“我们是一路货色，你和靳以尧不一样？有种你那个时候就把我给拒绝了，现在你在这里逞英雄？狗熊吧你！” 靳以辰一把把人给推开，自己起身要往房间外走。 白卉红了眼，“靳以辰！你还欠我一个孩子，上次在医院，你为了顾晓情把我的孩子打掉了，你忘了吗！” 靳以辰回头看她。 从来阳光的性子，在婚后渐渐改变。 他开始花心，浪荡，不把一切当回事，结婚而已，对于他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干涉。 甚至家里多了一个合法泄欲的人。 可此时此刻，他不仅仅易爆易怒，还勾起唇角，嘲讽白卉，“要孩子？你既然和金秀盈一路货色，你怎么不找个野男人好个几天？” “你！” 靳以辰摔门离开。 白卉气得把桌上的烟灰缸给砸了！ 靳以尧去客房洗了个澡，去了烟味，才又开进顾今楠的小卧室。 因为入住的仓促，卧室没有重新装修，而是贴着粉色的墙纸。摆设也很用心，俨然就是个精致的城堡一样，毛绒玩具，泡沫垫，公主床…… 房间有泡沫垫，他的走路没发出多少声响。 靳以辰来到床边，看到楠楠翻了个身子，侧躺着，长长的睫毛像是乌黑的小扇子，而眼泪，从闭着的眼里流出。 靳以辰心像是被谁重重打了一拳！难受的很，刚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蛋，楠楠就睁开了泪眼，小嗓子哑的不成声，“叔叔……” 靳以辰摸她的脸。 “妈妈不要我了。”楠楠瘪着嘴唇，眼泪又一次涌出，抽抽噎噎的压着哭声，“她、她不要、不要我了……” “没关系，楠楠你勇敢点，坚强点，等妈妈以后回来，看到楠楠这么乖，就又要你了。” 楠楠禁不住这样的话，委屈的扯着小嗓子哭。 靳以辰哄她，“所以要变得好一点，这样，才会有被需要的价值，知道了吗？” 楠楠听不懂，抽嗒嗒的靠在他怀里，哭着睡着了。 远在法国的顾晓情不知情，只是一整天心情都不佳。 张一杰有钱的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歇脚的地方是一座圆顶建筑，看上去像是豪华又庄严的西式宫殿。 “在这样的环境下创作我会比较有灵感。”张一杰率先推开大门，领着人进去，“一共六层，天台有个常温大棚，一年四季都开着花，透着玻璃墙可以看到游泳池和附近建筑。” 顾晓情没说话，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佣人的话，每隔一个礼拜回来打扫一次，我们住进来后，我会让他们天天来。对了，我给你看一下我的设计室。” 张一杰的设计室就是设计室，面朝阳，能看到外面大面积的草地，以及因为微风而波澜起伏的人工湖。 视线所及，的确美不胜收。 垂下眼，顾晓情拿起桌子上几张纸，上面画着用铅笔勾勒的草图。 “那是失败品。”张一杰有些不好意思，打算从她手里抽出来，再找她找她另外一些成品。 顾晓情却突然说：“挺好看的。” 这还是她下飞机后以来的第一句话！！ 张一杰立刻打消了从她手里抽回设计草图的念头，“好看？好看在哪里你能说一下么……” 顾晓情看着身侧两遍流畅的线条，再看前面收腰处往裙摆下的楼梯形百褶，说：“很优雅。” 给人感觉，穿上去会很淑女，但又不至于文静到让人忽视。 “可我后来就是找不到感觉了。”张一杰摸摸鼻子。 “这个褶痕能不能在里面？”顾晓情指了指裙摆前的设计，“这样可能不会‘奔放’的那么……那么矛盾。” 这裙子就像是一对情人，上半身看过去，各自都娇羞含蓄，到了底下，就仿佛已经互相开始撕衣服，有那么一点点的违和感。 虽然并不明显，还是…… “对啊！”张一杰突然大叫，“你等等你等等。”他拿上铅笔，摸了张没用过的纸，俯身“刷刷刷”开始画了起来。 他一沉默下来，室内就剩下细小的作图声。 顾晓情既觉得安静又觉得陌生，她看向窗外，想着国内的人和事，她提不起心情去附和任何人和事。 在藤椅上坐下，顾晓情看着外面阳光絮絮下的青草地，缓缓合上眼。 “好……”了。 张一杰话卡在喉咙里，悄声走到她身边，又脱下外套给她盖上，然后走出设计室。摸出裤子里的手机。 没开机。 靳以尧应该早就发现顾晓情出国了，就算暴跳如雷，那情绪也应该已经过去。 可张一杰暂时也不想和他说话，想了想，直接把手机丢进了垃圾桶，眼不见心为静。 顾晓情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天近黄昏，远处湖面像是被洒了许多金箔一样，漂亮到让人晃神。 然后她听到了不远处有轻微的声响，转头看去，发现是张一杰。 笔尖和素描纸摩擦，发出类似细雨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顾晓情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外套，她走到张一杰身边，他也恍然未觉，专注于笔下。 图中是条薄荷绿的曳地长裙，正是之前她看过的草图精修后的上色稿件。 在他笔下，竟然美得如梦似幻。 张一杰停笔，轻轻的转动了一圈，似乎遇到了瓶颈，抬头要看顾晓情，却发现椅子上没人了。 他惊了一下站起身，肩膀随即被人拍了下。 “啊！”张一杰吓的叫出声。 “抱歉。”顾晓情眼里划过一丝歉意，“画的很好看，只是现实中能做出来吗？” “那当然。”张一杰拍拍胸口压惊，随即把图给她看，“你觉得哪里还需要修改的？” 顾晓情垂着眼看了一会儿，“裙摆太长了，可能会踩到，可是是高跟鞋穿着刚好不会踩着的长度。” “好！” 张一杰满口答应，拿回图纸又说：“晚上我们是出去吃，还是叫餐厅来做？” “随便。” “那就叫个厨师班子，想吃什么你写出来，到时候给他们看就行……”张一杰一边说着，一边专注于笔下。 第244章 不够喜欢我 大厨班子功夫深，法国大餐和国内餐点都会做，然而顾晓情却提不起多少胃口。 用过晚餐，张一杰原本打算带她去看衣帽间，里面全部都是他设计的衣裙。 很多都已经上市销售，但他能保证顾晓情全部都不知道。 从她原来的穿着来看，这一点不难猜出来。 但是看到她心情不好，那些话就全部都梗在了喉咙口，张一杰改口道：“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外面空气很好，晚上的景色也不错。” 古堡智是庄园的一部分，除此以外，顾晓情下午看到那些，排除远处的建筑物，触目所及全部都是古堡内的所有物，也就是张一杰这个古堡主人的所有物。 夜风轻轻，不像国内那么刺人一脸，让人恨不得把所有衣服都裹得紧紧的，不让任何冷风有缝可钻。 可浪漫的国度，就能真的万事如意吗？ 照样都是人，照样都有生老病死，爱憎别离。 “给你这个。”张一杰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叠个纸船，再插个蜡烛，就可以充当许愿的媒介了。” 顾晓情看了一眼，无声的摇头拒绝。 她没什么愿望可以许，万念俱灰不过是一个瞬间里的情绪。 绵延的太久，却会打消人意志力，必须振作起来。 只有忙碌，才能让她不去想那些事。 看着远处闪烁的夜灯，顾晓情叹口气，“帮我找一台电脑来吗？” “当然可以，要什么牌子有要求吗？” “没有，再帮我买个手机办张手机卡。”顾晓情看向他，“麻烦你了。” 张一杰原本还在仔仔细细的听着，看到她这样，突然惊跳起来，“别说的这么见外好不好，你毕竟还是我女神啊，让我赴汤蹈火我都万所不辞！” 在费尽心思的制造笑点吗？ 顾晓情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只是眼前却划过他和楠楠的互动的那些场面，鼻子忍不住一酸。 顾晓情别开眼，“还是要谢谢你，虽然我现在可能什么都做不好，但如果你有需要，我一定尽量帮你。” “嘿嘿嘿，你这样说就好了。”张一杰不希望她太消极，“电脑和手机我明天去帮你买，反正我在这里也都是天天东奔西跑的，等你忙完了，我再带你去我公司看看。” “好。” 睡的地方自然又是陌生的，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天花板，还有陌生的气息。 顾晓情从来不认床，这个点甚至需要倒时差了，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那种思维在脑子里活络，在不受控制的、拼命调动全身上下所有情绪的感觉，很糟糕。 翻了个身子，顾晓情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悲怆的叫：一切都结束了！ 可又有一个声音在不甘的大叫，这一些都还没结束，那些对不起她的人，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活着离开小岛，活着跟着张一杰来到法国……就是为了报仇。 所以此时此刻的脆弱，显得格外的可笑和无用。 顾晓情垂着眼，因为怀中空空如也又热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去接受，女儿已经不在了的现实，不知道花多少时间，才能不在午夜梦回里，听到楠楠的哭声惊得醒来。 可这样也好。 记着，恨着。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又是醒醒睡睡并不安稳的一夜，最后一段睡眠是最踏实的，仿佛身体在和煦的阳光下，每个身体细胞都已经舒展开来，暖融融的温度亲吻脸颊，手臂…… 顾晓情睁开眼，才发现身上有阳光照射。 再顺着光的方向看去，是窗帘大开着，远处有西西索索的声音，昨天也听到过，是张一杰……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 张一杰注意到，脸上露出个抱歉的表情，“吵醒你了是不是？没办法，你得醒了，倒倒时差比较好，不然身体吃不消。对了，想吃什么？我让厨师把早餐端上来。” 顾晓情肚子的确是空的，但是却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胃口，她摇摇头，靠在床头上看他，“你一大早就在画图？” “你不知道，文思泉涌的时候，一旦你没有记下来，灵感转瞬即逝~~” 张一杰说的神秘，顾晓情却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阳光很大，落在皮肤上，会有一层薄薄的像是梦幻一样的光芒。 顾晓情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低的说：“我原本还有一个孩子。” 张一杰已经没在画了，摇着笔看她，闻言动作一顿，“然后呢？” “掉了。”顾晓情说：“在s市……”话说一半，她突然想起那场人为的谋杀，她没有和张一杰说实话，而他甚至也不知道她在那个时候流产。 “什么？！”张一杰一听到那个地名整个人都炸了，“然后呢？你说你有一个孩子，然后……” “然后没了。”顾晓情接过话，神色竟然能十分的风轻云淡，说：“有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楠楠的身世……” 她现在无依无靠，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张一杰。 但事实上，顾晓情知道自己只是需要宣泄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需要一个人能安静的倾听那些不为人知过去。 “我和靳以辰大学的时候在一起，后来他和白卉订婚，和我分手。”顾晓情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一般，“分手之后我发现我自己怀孕了。” 听到这，张一杰立刻说：“等等！” 顾晓情抬头看他。 张一杰说：“这故事肯定很长，我去拿早餐，出一边吃一边说，不然对胃不好，女孩子的胃特别娇贵的，十个里面九个有胃病。”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根本也没给顾晓情再拒绝的机会。 看着人影消失在外面，顾晓情低低叹一口气。 想要述说的念头，仿佛在张一杰这样有意无意的关怀下，消失了一大半。 她知道那都已经过去了，再不释怀，那也都已经过去了，不应该在这么耿耿于怀。 可是能怎么办，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连回忆也忘却…… 张一杰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的东西十分夸张，大盘小盘，身后还跟着两个帮佣。 “我看你胃口不好，就让他们什么都做了一点，你看看想吃什么？”张一杰手里两个盘，一个是空的，递给顾晓情，笑说：“童话小姐姐，你来挑选一下啊，自助早餐，喜欢吃什么就选什么。” 顾晓情没有说话，看着那几样国内早餐，忍下喉间艰涩，挑了碗鸡蛋粥和一盘热腾腾的饺子。 “你吃过了没有？” “没有没有。”张一杰于是在被她挑剩下的……事实上一点也看不出挑剩下的里面选了自己爱吃的，然后坐在一旁，突然噗嗤笑出声，“别人都是吃瓜吃瓜子听故事，我怎么吃早餐了。” 吃饭的时候，顾晓情没有讲话，像是没精神又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习惯。 这个习惯是从谁那边传来的，不言而喻。 然而于她来说，只是觉得讽刺。 早餐后，张一杰缠着已经不想说的顾晓情说她过去的事。 顾晓情见状，也只能简单说，自己阴错阳差的和靳以尧发生了关系，然后被靳以辰抛弃，再然后肚子渐渐变大…… 原本是他问，她回答两句。 但是说到后面，就是顾晓情自己的意念趋势。 也许是这个空间太静谧，又或者张一杰这个听众太合格，她控制不住自己。 “我买了打胎药，但是后来没敢吃，肚子变大的时候，我又有些怕。教授告诉我，有个出国的机会，具体费用学校能出，但在那边吃穿用度却得我自己来。我没有钱，拒绝了。” “又来院长找我，说已经解决了这方面问题，如果我想去，可以费用全免的去，为期三个学期。” 顾晓情说：“我没有拒绝，然后，我拿着奖学金去医院打胎。只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又失去了勇气。我知道我也许前途光明，可是那时候的我下不了狠心……我拒绝了学校给的机会，并且办理了离校申请。”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生下了楠楠。” 张一杰的确是个合格的听众，会因为在她的话拧眉，情绪带入，最后他问：“你先前和靳以尧都不认识吗？” “不认识。”顾晓情微微叹气，“我甚至都不知道靳以辰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再次遇见是在我家门口，他受了伤，我送他去医院。” “然后他就缠着你，一直纠缠到现在！”张一杰气愤填膺的接话！ 看他那气不打一处来，顾晓情原本情绪不好，却也勾起了唇，“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张一杰见她看向自己，还笑了，顿时也跟着笑了，“就你的性格，不可能主动去缠着他的，不过……你还有一个孩子……” “s市意外，流掉了。”顾晓情垂眼，“那个时候靳以尧也知道了，但是他告诉我，就算孩子没有流掉，他也不会让我生下来。” 张一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可他，可他不是喜欢你吗？！” “他顾虑太多……”顾晓情眼里划过自嘲，“也许的确是有点喜欢我吧，只是还不够喜欢我。” 第245章 杀掉她的亲孙女 下午，顾晓情就用张一杰买来的电脑做了当地产业链的各项调查。 张一杰偶尔会出现刷刷存在感，一般都是在外面，各自忙各自的互不打扰。 顾晓情有下载了qq，才登陆，就收到了陶永承接连的消息。 ——“调查结果已经发你邮箱了，你自己看一下。” ——“在不在？” ——“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生什么事了？” 这都是过去一个月内，陆陆续续的消息，最后一条是一个星期前——“你看到消息的话，给我回个话。” 这么久失联，陶永承是警察，有个妹妹百事通，没如果想要调查那肯定什么事情都不会瞒住他。 所以，从陶永承最后一条消息的内容来看，很可能是因为知道r城发生的那些事，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顾晓情给他发了一个表情，让后点开邮箱。 文件竟然已经被撤回了，应该是怕被其他人不该看到的人看到。 然而，很快对方就又发来一封，同时消息框也开始跳起来。 ——“没出什么事吧？” 顾晓情回：“没事。” ——“没事就好。” ——“楠楠的事，你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顾晓情看着那几个字，脑子轰隆量的响，差点整个人都坐不稳。喉间隐约仿佛有一口咸腥要涌出，伴随着眼里的艰涩，让她彻底奔溃！ 深呼吸，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让呼吸声。 顾晓情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终于压住自己的情绪，给对方回去一条：“我先看资料，有问题找你。” ——“好。” ——“对了，你把你新的手机号给我，我去上班了。” 法国的下午，正是国内的早晨。 顾晓情还不知道自己新手机的号码是多少，“你的给我，我现在不在国内。” 对于她已经出国的事，张一杰似乎也并不惊讶，只从善如流的给她发了自己的手机号。 新邮件点开，顾晓情看着那个标题，看着那个附件，心里沉了沉。 她现在或许不应该去看这个。 如果原本的林家不是有权有势的家族，那么她这个时候认了亲也没用。如果对方有权有势，又怎么可能认她这么一个……佣人生的私生女？ 可是，想是这么想，顾晓情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把鼠标落在那个新邮件上面。 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驱使着她做这件事情。 仿佛在说，点开这个，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事情能让她觉得惊喜了。 除非楠楠还活着。 可这又怎么可能？ 如果说，那个老人的手下说的话，只是为了打击她，事实上楠楠没有死……那么，刚刚陶永承的话，也已经彻底堵死了一切妄想。 他肯定是去调查了，调查她，却意外知道了楠楠的事，再由楠楠的遭遇来猜测她。 以为她肯定也已经不活于人世。 顾晓情的心在颤抖，按下了鼠标。 附件下载到桌面。 新电脑上还没有多少软件，那个文档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顾晓情的呼吸有些急促，既然陶永承会把这个资料放到她面前，就说明……这里面肯定是有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然而灵敏的鼠标轻轻一碰，那个文档就被打开了。 跃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年轻的脸。 她的妈妈，林子花，原名林雪。 很快，顾晓情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那个故事没有小岛上院长形容的那么好，林庆英和未婚妻约会，被林雪看到，她闹着要离开林家。 林庆英不是不知道林雪在林家过的不好，而是视而不见。 从骨子里，他也觉得林雪配不上他。 林雪开始有了自残的倾向，其中有一次在厨房，拿刀去砍同样在工作的一个佣人，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而对方挣扎间，也伤到了林雪。 那件事情闹得很大，但之所以会闹大并不是因为见血了，也不是因为林雪发疯，而是因为她怀孕了。 林庆英一边瞧不起林雪，一边又因为只能对她有所反应，所以夜夜留宿。 是的，他并不是喜欢林雪，只是他身体有缺陷。 而恰好，在林雪身上，那样的缺陷不存在，所以他才会把她时刻带着。 甚至林庆英和林雪会发生超乎原本的关系，这里面也是林雪主动。 因为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她非常痛苦，所以只打算要一个孩子，或者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和他有过一夜就死而无憾。 谁知道，林庆英却在她身上品尝到了半辈子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甜美和满足。 所以他把人带回来，像是宠物一样关在家里。 林雪一直都是甘之如饴的，直到得知他有未婚妻。 看到他们成双成对，她的精神才一日日临近奔溃。 因为林雪砍伤了人，林家的主母叫来医生给她诊断，医生说是她现在精神的确不好，生下来的孩子很可能会有各种精神或者身体上的疾病。 当时的林家，已经是势力滔天，富可敌国，怎么可能会让以后的继承者，由疯子生下来，还有隐性疾病？ 所以，主母做主打掉了她的孩子，而林庆英在一旁看着。 林雪彻底疯了。 看到这一行字，顾晓情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妈妈。 她笑起来很好看，做的饭很好吃，她性格很好，哪怕是隔壁的小孩太调皮捣蛋，她也总是温声细语。 那样的女人疯了？ 会是什么样的遭遇，才能让她疯了。 资料上写的并不是很详细。 顾晓情不想看下去了，她的心揪成一团，她甚至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那么一个故事。 是因为已经提前调查了她的身世，所以拿她的爸爸妈妈的事情，想要委婉的告诉她一些什么事？ 可是，他篡改的东西太致命。 孩子打掉之后，林雪是彻底被关了起来，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她在一个小房子里，每天只能见到送餐的佣人和林庆英。 一夜一夜，林庆英在她身上发泄着兽语，很快，她再一次怀孕了。 而那个时候，林庆英正好去外地工作。 未婚妻出面了。 她原本就对林雪怀恨在心，趁着机会想要弄死林雪，只是因为林庆英有吩咐，谁也不能靠近那个房间，除了送餐的佣人…… 所以，她让人偷偷加了堕胎药到饭里面，让不知情的佣人送去给林雪吃。 之后又把原本看守的佣人给支开，等于说是给林雪一个绝佳的逃命机会。 为了让林雪绝对没有任何心思留下，她还故意让佣人给她提前传话，说她已经怀孕了，一旦被发现，肯定又会被活生生的打掉。 林雪的确跑了。 后来遇到了顾斌。 资料已经到头，后面的顾晓情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当时的林雪肯定快要流产，身子虚弱，然后，顾斌救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药量不够，又或者及时去了医院，孩子勉强保住。 顾斌带着她回到自己村里，细心的照顾她。 年轻的时候，顾斌英俊又有能力，还是个文化人，他去城里原本是找工作的，无意间救了林雪，知道她要躲人，才回到穷乡僻壤里。 他是村里很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却对自己捡来的虚弱林雪情根深种。 两人，日久生情。 姑且是日久生情，结婚后，林雪名正言顺的生下了一个女儿。 顾晓情心绪不宁的关掉资料，她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资料里面故意隐瞒的。 但是附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文档，而文档里林雪的照片年轻又已经年代久远。 林雪…… 林家，林庆英。 顾晓情想到这个名字，立刻在浏览器里寻找。 然而，在看到林庆英照片的时候，她惊得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只觉得一盆冰水扣下来，让她从头凉到了脚！！ 怎么可能？！ 这肯定是假的，林庆英怎么可能就是那个闯进她家里，夺走她女儿性命的老人？ 怎么可能，不可能。 顾晓情的脑子嗡嗡作响，一边告诉自己这绝对不可能，一边却有个声音在说：院长是林庆英的人，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说故事。 可是，可是为什么？ 顾晓情的手指在发抖，那、那院长既然和她说那样的故事，肯定已经知道她和林庆英之间的关系。 这么一来，林庆英原本可能，是真的想要弄死她，却临了发现两人有血缘关系？ 那个冷血无情的老人，竟然是她的爸爸？！ 顾晓情不愿意相信，尽管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 她的手都在疯狂的颤抖，或许早已经不仅仅是手在抖…… 顾晓情的大脑一片空白，操控着鼠标继续往下滑，看不到任何和林雪有关的消息。 第一个链接点进去，林庆英的婚姻状况写着未婚。 未婚？！ 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和未婚妻在一起了吗？ 还是说，在林雪离开后，他雷霆大怒，直接发落了未婚妻？ 是了，院长说过，那个“少爷”把未婚妻那个家族，直接整得破产没落，举家离开。 他的确是没有结婚。 也许，他终于在失去后发现自己最珍贵的是什么。 但是他哪怕权势再大，挖地三尺，也找不到林雪了。 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悔恨之中。 而现在，他再一次…… 亲手，杀掉了他的亲孙女。 第246章 都要付出代价 “晓情姐。”张一杰突然从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我画好了，你要不要再来看一下？”话落，才发现她竟然哭了，脸上漟着泪。 这可让他吓了一跳，忙走进来，“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 顾晓情立刻移动鼠标想要把那个网页给关掉，但是手指在颤抖，几下没点中，等关掉的时候，张一杰已经看到她到底是在查什么了。 “你想……找他报仇吗？”张一杰问的小心，神态为此有些别扭，“可是林家，不仅仅是有权和有钱这么简单，在另外一些其他人挤破头也想不到的方面和他也有点关系……” 顾晓情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那也许过于荒唐的身世。 但她终于知道，林庆英为什么闯进手术室，对着她一口一个“孩子”的叫，为什么说，等着她回去找他报仇。 她终于知道，院长和她说完那个故事后，为什么要强调让她别忘记报仇。 为什么不要忘记？ 因为林庆英还想要再看到她，想要在她身上找寻她妈妈的影子。 可是，这么有权有势的人，在几十年前伤害了她的妈妈，这么久过去，还不长教训，依旧那么武断，无情。 家破人亡，也该他受着。 只是，为什么要夺走她的楠楠。 顾晓情的心口窒息着。 张一杰见她迟迟不说话，只默默的不断的掉眼泪，不太是滋味，“我也是之后才查到的，他不是r城人也不是s市人，应该就是金家认识的，偶尔来了这边，然后顺手……” 好一个顺手。 顺手了解她最鲜活的生命，带走她唯一希望。 顾晓情突然低低的笑了，脸上明明还挂着眼泪，却已经先笑出声。 只是喉咙艰涩，这让她的笑容听上去有些怪异。 “没事。”她说：“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听到这话，张一杰倏地瞪大了眼，“你……”疯了！ 后面两个字他及时收住没说出口，又把纸巾盒递到她前面，“报仇这个事，你可能都找不到他，据说他几年来一直居无定所，有很多人感激他，同时就有多少人见不得他好，他……恐怕每天遭受的袭击和暗杀都不会在少数。身边明里暗里的保镖，至少有两位数。” “就上次闯进别墅，打头阵的绝对是r城当地的势力党羽，后面穿皮衣的不好对付的人就是他的人，还有手段更厉害的保镖在暗处……” “是么。”顾晓情的语气却没有什么波澜，垂着眼道：“报仇就得杀了他吗？现在是法治社会。” 张一杰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忙说：“没错没错，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这不值得，他一把年纪都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你还风华正茂，和他杠上一点都不值得。” 她风华正茂不值得，那楠楠呢？ 楠楠那么可爱，那么懂事，都还没真正的看到社会，接触社会，就…… 她哑着声音：“如果一个人很有钱，他有几百个亿，偷他五十个亿，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吧。” “对对对。”张一杰虽然不想让她受委屈，然而想要保护一个人，就得竭尽全力让对方识时务啊，以卵击石的事情真的要那么做下去，再一次吃亏的还是她。 所以想来想去，幸好到最后谁都没有出事，能把这样的仇恨放下当然是最好了。 顾晓情喃喃，“所以，抢走他最终要的人，坏了他最重要信念……这才算是‘对症下药’的一种。” “你要干什么？”张一杰心惊肉跳的，因为她竟然还没有死心，“我都说过了，你连看都可能看不到……” “慢慢来。”顾晓情没有过多的去解释，看了他一眼，擦掉脸上的泪痕。 张一杰叹息，“就算再慢，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啊，一颗小树苗要怎么才能和百年大树相抗衡？” “那么，弱者就活该被欺负吗？”顾晓情看着他，似乎嘴角都还有笑，只是那笑里流露两份刻骨的憎恨和痛苦，音量提高，“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按照地位分为三、六和九等，可是，我们这些下等人，就该打落牙齿和血吞吗？” “奴隶跪得久了，就忘了自己原本有腿，可以站起来吗？” 她说的无比义愤填膺，显然正是在情绪上面，张一杰噎住后也不再辩解，“你说的对，但所有的事情都要基于现实之中……” 有什么好不现实的，林庆英话已经说的那么明白，恐怕，内心也时刻痛苦着恨不得她一刀了解了他！ 但不可以。 那不是报仇，而是给他解脱。 顾晓情的呼吸一声沉过一声，把这件事情暂时压下不谈，说道：“你不是已经画好了？拿过来，我看看。” 张一杰“哦”了声，立刻要走，然而步子都已经迈开了，才回过神来她在转移话题。 然而看顾晓情那表情，俨然是不想继续多谈下去的样子，他也就没多问，顺势离开了房间。 他想的是，不要在人气头上的时候去劝，不然非常有可能是适得其反。 心中的郁结，得慢慢去开解。 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想要解决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张一杰很快拿着已经画好的设计图过来，很快又带着顾晓情的“建议”离开。 他一走，顾晓情就点开浏览器，输入“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充实”。 张一杰的设计作品开始十天半个月完成一件，送去后月底就能拿到样衣，然后让顾晓情穿到身上拍照。 每次完成品到手，张一杰都会找理由带顾晓情出去，说这是在法国的衣着品牌，模特取景当然也是要在外面的。 于是，顾晓情跟着他差不过整个法国都逛了个遍，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这是张一杰的日常，而顾晓情的日常除了当他的样衣平面模特以外，就是看各种演戏的资料和视频. 国内的国外的关于伦理的电视剧和电影都看完后，顾晓情就进入第二阶段，关掉声音，自己代替演员念台词。 顾晓情不想当演员，不想进娱乐圈。 但她需要面对一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时，能微笑出来，甚至能亲昵的喊上一声“父亲。” 林庆英肯定已经是万念俱灰，他肯定已经做好了等她去取他性命的准备……又或者，没有这么严重，然而肯定是不敢奢想的。 不然，他完全可以把她继续困在小岛，然后假仁假义的告诉她一切，再说一些想要补偿她弥补她的话。 可是他没有，既然没有，就说明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林庆英不想要认她这个女儿，同时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期望，所以才会让院长和她说那么一个被美化过的故事，就是想要试探试探她的反应。 而她的反应…… 顾晓情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因为它不切实际。 现在回过头来想，怎么可能会符合常理，林庆英让院长把那些残忍的过去全部都割除，替换上美好的假象，企图用这样的方法，让她动容。 博得她的同情和原谅。 然而没可能。 顾晓情合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只有冷漠。 知道没可能的人，不仅仅是她一个，还有林庆英。 而现在，她要把这“不可能”硬生生的扭曲成“可能”，送给林庆英一个天大的礼物。 不，不仅仅是他。 还有那些曾经因为权势，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间接伤害到她的人……她要让这些人，这些所有人都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等事情最后尘埃落定，她再去陪楠楠。 次年春末夏处，张一杰那据说专门为顾晓情设计的“情”系列衣裙，稿件全部完成。 样衣做出来后，有些小细节不对，也是反复的修改，精益求精。 顾晓情不知道他是对所有的作品都抱有这么大的热诚，还是单单因为她…… 应该不是因为她。 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能发现，张一杰看向她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爱慕者看向自己心爱的人，更像是一种，微妙的欣赏和欣喜。 顾晓情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欣赏的，但后者却知道一点，毕竟那番“发现美”的言论还经常被他提起，似乎已经背下来了。 “待会儿和我去公司一趟。”张一杰挂掉电话，然后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桌上，“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你充满力量还趴在桌上？” “你不懂。”张一杰看着她。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注视，这让他有些开心，也有点小不开心。 以前这么看着，还能被她含娇似怒的瞪上一眼，而现在，对方却已经完全安之若素，显然是对他的注视产生了免疫功能。 很惆怅了，身为男性的最后一点尊严，好像都被抹杀了。 张一杰张嘴，胡诌道：“这张桌子能给我充电，现在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对了，要不要我叫薇薇安给你来化妆？” “难道在这里化完，到公司后就不用了？” “还是要的。” “那还麻烦她干什么。” “哎呀，我这不是怕我公司里那些直男设计师，在看到你素颜的样子后，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然后和我抢……” 他说成这样，顾晓情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你就算再多说一百句好话，我过后天也还是要回国。” 第247章 一起回国 顾晓情要回国了，在法国将近五个月，她要做的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好，而张一杰的设计系列也已经完成。 她在古堡的一切都是秘密，所以哪怕林庆英真的势力遮天，蔓延到法国这一边来，想要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什么，这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这里是张一杰的地盘。 等回去，她要给他们所有人一个“惊喜”。 有惊也有喜，权看他们自己到底是怎么想她的了。 张一杰知道她回去要做什么，闻言坐起身哀嚎，“我觉得我的系列还可以再多来两套！你一回去，我就不再是优秀的天才年轻设计师，而是一个江郎才尽的辣鸡！” “别贬低自己了。”顾晓情笑着看他，“先不说你现在这状态，距离‘江郎才尽’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就算是了，你不是还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吗？” “我现在的眼睛，在审美方面出现很严重的歧视和挑剔情况……” “不说了，换个衣服去公司吧，你身为公司老总，总不可能就穿这么一身休闲服去。” 张一杰于是也真的就没再废话了，起身回去换装，而顾晓情则简单的化了个妆。 等看到张一杰西装笔挺的出来，顾晓情才发现，这个她一直以为是个小弟弟的家伙，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他个子高，身材好，宽宽的肩膀能撑起西装。 青年才俊，有模有样。 “怎么样？”张一杰见她看着自己发愣，不由也有些得意，“是不是爱上我了？你现在爱上我还来得及，我可以马上带你回去见我爸妈，然后准备我们的世纪婚礼~~当然，这个准备得一个多月，因为你的婚纱我得亲自设计……” “停。”一开口就破功了。 顾晓情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的脑洞很大，你还会有更多好的作品，相信我。到时候，连国内的服装设计师，听到你的名字都会露出崇拜的眼神。” 张一杰说：“现在就已经是了好吧？” 顾晓情耸肩，“走吧。” “哎，你真的不化个妆吗？” “我就有那么丑的见不得人吗？”顾晓情说着，回头看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睫毛夹了，眼影擦了可能比较淡，高光打了，五官很立体有没有？还有这，口红，看到了吗？” 张一杰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眨了眨眼，没说话。 顾晓情转回去，率先下楼，“走了。” 张一杰这才回过神般，忙跟上他，“哎，我还没看清楚啊，你刚刚是擦了口红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你让我再看一下……” 到了公司进了专门的拍摄间，顾晓情才知道自己一直都被张一杰给坑了。 为什么必须要穿着衣服去外面拍照片？ 完全可以在这里，用绿布当背景，然后交给后期剪裁！ 但这在张一杰的公司里，总是得给这么个老总面子。 所以顾晓情没有拆他台，也在算他账，在其他人恭恭敬敬礼貌有理的和他打招呼，再聊上的时候，她还能搭腔两句。 她会法语，张一杰是知道的，当初还一个劲儿的夸她才华横溢。 顾晓情说那是她大学时候学的专业，他也还要夸，说法语特别难学的，小语种找工作不怎么容易，她很有魄力和勇气等等。 总之，这么几个月下来，张一杰还有个正经工作，就是负责把她夸成一朵花。 上妆换装。 顾晓情出门前化的那个裸妆被洗掉，她坐在化妆台前，看着半身镜里的自己。 眼睛变得深邃而邪魅，鼻梁挺直立体感夸张却不显得让人不舒服，还有红唇。 她的嘴巴比较小，想要化个性感红唇并不简单，但她看着化妆师在她脸上，一点点的化腐朽为神奇。 等到妆容正式完成，看着镜子里的人，顾晓情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 这个气势十足的，女王一般的人物…… 耳边有人说：“亲爱的，帮我拿一下卷发棒。” 顾晓情下意识要伸手，但一个助手已经帮忙拿过去了。 不过，尽管只是一个小幅度的动作，原本在给她做发型的造型化妆师还是看到了。 她用法语问顾晓情：“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一点点。”顾晓情同用法语应。 那人顿时惊喜，“你的法语好好。” 这大概就像是国内人夸外国人汉语讲的好的一样，水分很大，所以顾晓情并没有太当回事，只是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你是我们老板的爱人吗？”那人又问，一边帮她做着一次性大烫卷，一边说：“黑发会让你看上去更像是一个queen。” “谢谢。”顾晓情道谢，然后道：“但我和他只是朋友，兴趣爱好刚好一样。” “啊嗷！我知道，这是那种‘自己’，你们国家有句话，就是‘旧风自己千播少’。” 顾晓情原本已经想继续说，听到这话没忍住，笑着纠正道：“那叫‘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 “对对，就是这个。”她给顾晓情竖起大拇指。 她穿着一件纯黑色的抹胸晚礼服，下摆是半鱼尾设计。纤细的腰间，挂着粼粼的碎钻链子，夺目非常。 因为走的是性感的路子，所以前面的布料很短，几乎大腿的根处。 不过外面盖着一层纱。 让那一双踩着高跟鞋的腿，显得笔直修长又白皙，又若隐若现。 这衣服顾晓情之前穿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重新在穿一次，却感觉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 抬头挺胸，感觉视线所及仿佛全部都是自己的领域。 她此时此刻是女王。 等她回国，她就是复仇女王。 顾晓情微微绷着下颔，走出化妆间，看到原本在和其他让聊天的张一杰看过来，然后嘴巴就张着没有再动。 他完全忘了还在和其他人交谈，恐怕也忘了原本打算说什么。 不管是不是夸张反应，顾晓情都朝他微微颔首。 张一杰立刻反应过来，“amazing！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这的确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顾晓情笑，“你忘了吗？” “哦对对对。”张一杰忙说：“你看我，一高兴起来就容易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拍？” “已经去叫摄影师了，很快。” 摄影师的确到的很快，拍摄过程中也比较顺利，但妆容要配合着服装做出对应的变化，有时候连发型都要跟着微调，所以也快不起来。 好在他们出发的早，而总共就十二套衣服。 就算今天拍不完也没关系，明天还有一天，是顾晓情预留下来的。 而显然，没有比今天还顺利的时刻了。 张一杰的夸赞就没停下来过，出了公司大门，又兴奋的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要为这系列命名为什么了！” 已经卸了妆，恢复成素面朝天的顾晓情看向她，“不是说它叫‘情’吗？” “那个只是暂时的，真上市得有一个特别震慑人，又让人忍不住产生购买欲的名字。” 又不是零食，衣服还能光听名字就会让人产生购买欲的？ 这还是顾晓情第一次遇到，就道：“说说看，叫什么。” “chameleon。” “……” “怎么样？” “变色龙……”顾晓情嘴角微微一抽，“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把这个英文单词当成系列名字，会让那些年轻人，提起‘购买欲’？” “那当然！”张一杰满口应，但是应完也知道这有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自欺欺人味道，于是改口道：“不管，我的作品就要说出去，就能震慑到人，让他们觉得很有范儿，特别酷！” “的确挺酷的。”酷到联想一下后，全部都被吓跑了。 然而，张一杰还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塞满急切。 顾晓情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情绪，还是很配合的问了句：“为什么要取这个？”还是问一下比较好，不然他得憋坏了。 “因为，是你给我的灵感啊！！你知道你今天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吗？十二款衣服，种类都不一样，展现出来的风格可以说是迥异。可是你呢？不管穿什么，都和衣服融合的天衣无缝！” 顾晓情心情没什么波澜，她已经听了他一整天的夸奖了，虽然这个要稍微夸张一点…… “我没有骗你啊。”张一杰忙给自己解释：“到时候照片发出来你就知道了，到底有多棒。” “谢谢。”顾晓情于是从善如流的接了这一波吹捧，“我也很开心，能帮到你的忙，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到时候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不用和我联系。” 顾晓情表情一顿，诧异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下一刻，她就听到张一杰继续说：“因为我也要回去~~” 顾晓情：“……”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张一杰露着一口白牙朝她笑。 虽然穿着西装有些违和，但顾晓情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笑出了声，“惊喜，意外。” “嘿嘿嘿，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才不能提前和你说的！” 顾晓情：“……” 所以现在不是提前吗？ 也是不怎么懂你们这些社会青少年们的心思。 第248章 账，要慢慢算 顾晓情回国是有正事，而她知道张一杰回去，则是单纯不放心她。 她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进来，毕竟这件事并不是个非黑即白的选项，何况张一杰对林家，对林庆英非常忌惮。 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已经拉了她一把，后面的路得她自己一个人走。 当然，所有事情现在都还不能直接下定论就是了。 第一天拍摄十分顺利，顾晓情在知道张一杰也打算同一时间回去后，又订了提前一天回国的票。 等上了飞机，空乘人员来提醒的时候，顾晓情才给张一杰发了条短信，说是自己先回国。 算是先斩后奏。 飞机上睡了并不怎么踏实的一觉，等抵达国内已经是晚上。 顾晓情坐的航班是从法国飞到国内京都的，她没转车去r城，而是找了一个酒店落脚，然后给之前留了手机号码的院长孙祥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通。 顾晓情在酒店的入住都已经办好了，正拿着房卡和行李往楼上走，听到电话接通后，她自报家门，“你好，我是顾晓情。” “失联了很长一段时间。”院长在电话那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来电，声音带着笑意，仔细听又仿佛平平淡淡的。 “半年而已。”顾晓情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房间号码，放下行李箱，刷房卡开门而入，“而且，我不觉得我的去向对于你们来说是‘失联’。” 她没有隐瞒，直接用了“你们”，直白的指着院长和林庆英。 通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所以……” “我爸在你身边吗？” 顾晓情突然问，随后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碗碟之类的东西摔碎的声音。 也许是茶杯，那么就是，林庆英就在他身边。 “你……” “我都知道了。”顾晓情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就知道他们可能还真的没有彻底掌握她在法国经历的一切，其中肯定也有保护得她严严实实的张一杰一份功劳。 没有听到那边后续的反应，顾晓情压低的声音说：“他还等着我去报仇不是吗？” 拉着行李箱走进，顾晓情抬起脚，轻轻把门关上。 酒店的单人间面积不大也不小，应该有的东西全部都有，一进去，右手边就是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微微半开着，取电卡槽里插了房卡，室内瞬间灯火通明。 顾晓情看到洗手间的镜子里，自己一脸的麻木。 “是吧。”院长在那边叹了口气，“他一直都在等你，你会来吗？” 显然，他也不想再在两人之间的血缘或者身份上着手了。 又或者，他会这么说，完全都是因为林庆英在一旁授意。 顾晓情不知道，她只说：“我现在在酒店，你给我一个地址，我睡醒了明天去找他。” “你现在在哪？” “不管我在哪里，你不用来接我。”顾晓情说着就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很快，在酒店楼下订的餐点经由服务员送上来。 顾晓情已经打开空调，正在脱外套，听到门铃声响，就走到门口去接自己的外卖。 飞机餐吃不习惯，事实上，她吃的东西并不多。 从楠楠出事开始，她就吃不下饭，在小岛上，大多都是打着营养针，后来则是张一杰好说歹说，她才逼着自己吃下去。 不管对谁怀恨在心，不管是想要做什么事，吃饱了才有力气。 饿死了自己，一切都是空想。 起初几天，在别人面前吃多少，回到自己卧室洗手间吐多少，到了后面，才终于打开了点胃。 点的东西原本就不多，顾晓情趁着还热乎，全部吃掉让后走进浴室洗澡。 温热的浴水冲刷在皮肤上。 顾晓情闭上眼，感受皮肤底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都在叫嚣，都在拼了命仿佛要钻出毛孔。 那种感觉并不怎么舒服，不过，能让她觉得热血沸腾，能让她感觉到—— 自己活着。 筹备了那么久…… 看着已经被热气蒙得看不到任何的镜子里，顾晓情动了动通红的嘴唇，沙哑的说：“你们，都等着。” 只是简单的淋了浴，顾晓情擦干身子裹上自己带的浴巾离开浴室。 她打算早点睡，然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顾晓情拿起手机，点开新短信，是孙院长发来的住宅地址，是她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 她没有给回复，合上手机。 不一会儿又打开，顾晓情在浏览器的输入框里输入了一个名字：靳以尧。 顿时跳出来很多消息，许多都是几个小时前，甚至还有几分钟前更新的媒体报道，说是继白卉给靳以辰生了一个儿子后，靳家又要喜添麟儿了。 靳以尧的妻子金秀盈怀孕了，已经五个多月。 还有许多新闻为博眼球，又添上几张靳以尧和金秀盈的亲密合照，以表示金秀盈怀孕后，靳以尧这个准爸爸到底是有多关怀备至和紧张。 还有些新闻更是打起了感情牌，从靳以尧单身几十年感情方面一片空白开始说起，再说聊到金家，夸两人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顾晓情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看着那些照片，看着靳以尧在医院摸着金秀盈肚子的画面…… 死水是没有波澜的。 顾晓情以为自己还没有放下这个男人，至少，没有彻底放下。 她和靳以尧之间的这段感情，和当初她和靳以辰是不同的。 虽然，靳以尧的确也和金秀盈结婚了，睡在一起了。 但至少他是在努力的，努力和她在一起，相比于当初自己一个人承受被抛弃的痛苦，她应该满足了。 靳以尧什么人，能在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女人奋斗和抗争到这个地步，已经很给她脸面了，不是吗？ 只是，一聊起靳以尧，铺天盖地全部都是他和金秀盈的消息。偶尔会掺杂些靳氏又有什么大动作，赚了盆满钵满等等的新闻报道。 看得久了，那颗麻木的心脏就会给出一点反应。 她和靳以尧之间的关系不是对等的，就像她和张一杰说的那样，他也许喜欢她，但还不够喜欢她。 当面对利益冲突，当面对家庭长辈的冲突…… 她永远都会是她第二个去考量的。 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可是，如果这么一来，靳以尧就应该更早的告诉她，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而不是一边和金秀盈浓情蜜意，怀上了孩子，一边又和她含情脉脉的说着山盟海誓。 顾晓情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视线渐渐的模糊，她很快合上眼，不然自己的任何情绪轻易流露出来。 她早已经放弃了，哪怕可能感情上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里，她总是会去做那个快刀斩乱麻的人。 甚至因为做了那样的事后，被靳以尧指责没良心。 她也照做不误。 要趁着感情还没有深入骨髓的时候，趁着自己还有救的时候，拉自己一把。 她和靳以尧不一样。 靳以尧和她分开后，还有无数选择，金秀盈是一个，其他如过江之鲫的女人还有千千万万，其实只要他招一招手，又有什么女人能拒绝掉他？ 可是她不一样，这辈子动过两次心，都被靳家的人彻底伤透。 顾晓情曲起手指，揩去泌出眼眶的那点眼泪。 她试图抽身，但谁都不知道她做出那样决定的时候，已经是抽筋拔骨的痛了。 靳以尧，他不能更加残忍的对她了。 如果不能给她一个未来，不能给她和楠楠一个家，他就不应该在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再来找她，处处纠缠。 明明是一家之主却处处受到掣肘，要考虑彼此的合作和私底下关系，要考虑邱婉玲的喜好…… 他想要做个人人称赞的大孝子，她不是不让他去做，只是，如果他在做出那样决定之后，直截了当的和她断了多好？ 可是他没有。 他做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让她动摇，给她希望。 然后，那拖泥带水的期冀，让她失去了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和动力。 靳以尧不无辜。 楠楠出事，靳以尧哪里无辜？ 爱有多深，恨和怨就有多深。 顾晓情睁开眼睛，刚刚还有些泪水的眼眶里，此时澄澈一片，没有泪光。她看着那个甜蜜的低着头，手掌轻轻盖在靳以尧手背上的金秀盈。 看了好久，她才把页面一页页往前后退，在提示要不要清楚浏览痕迹的时候，她点了一个勾。 就从金秀盈开始吧。 顾晓情眼里情绪漠然，却突然迸发出彻骨的恨意！ 当初在s市，就是金秀盈，是她下达了命令，差一点就让她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她是活下来了，腹里的孩子却成了牺牲品！ 顾晓情永远不会忘记，大冬天被人扔在荒无人烟的田野里，被人脱掉裤子，被人猥亵时候的恶心和绝望。 金秀盈要还的。 当初只是时机没有到而已。 顾晓情放下手机，轻轻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 账，要慢慢算，才能算得清、算的彻底。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手机因为长久没有人触碰，陷入了黑屏。 那张楠楠歪着脑袋，笑容满面的照片，也陷入了黑暗。 关上灯。 顾晓情知道，自己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场，非常长的硬战。 第249章 你在紧张 第二天一早，睡的并不安稳的顾晓情就办了理离店手续，路边小吃摊买了盒热豆浆，一边等着出租车。 豆浆喝一半的时候，车来了。 顾晓情把自己手机上的那个地址给司机师傅看，“麻烦去这里。” 司机看了好一会儿，才皱眉摇摇头，“这都不是咱们本地的，你是不是……”闹事啊？ 后面几个字没说完，的士师傅看向她，年轻漂亮脸上又带着点急切。 他立刻把态度和语气改了，“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这不是我们这儿的地址，我能送你去车站或者机场，你得自己去转车。” “那真的是麻烦您了。”顾晓情向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师傅摸摸鼻子，等她上车才说：“你是不是什么明星？那边好像有个什么大明星在举办演唱会，你是去当嘉宾的？” 顾晓情说：“如果我是明星，我就不用在这里拦出租了。” “人人总是会碰到意外的么。”司机师傅却是个通透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那也不可能事事如意，万事顺心啊，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那么多，换个心思想想……” 说着说着，师傅似乎也觉得自己离题的有些夸张，住了嘴，等开了一段时间又说：“你真不是明星？” “不是。” “你还是给我签个名儿吧，改天你要是想不开去当明星了，我也有面儿。” 顾晓情轻轻的笑，“可以啊，就是我的字不好看。” 抵达机场后，顾晓情还真的给师傅签了名，而且给车资的时候对方怎么都不肯要。 顾晓情又问了几句，坐什么飞机，师傅帮忙指了路，她才把钱在路上塞到他手里。 这个世界上的善意很多，但不管是什么善意，那都是有一个出发点的。 也许是因为你可怜，也许是觉得你漂亮，又可能是和对方某个过去重合，引起对方的感同身受……再或者，任性一点，只是因为对方心情好。 不管如何，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可是，连一个陌生人都能这么善待她，为什么，她越喜欢的人，就越肆无忌惮的在她胸口上插刀子？ 是觉得她不会疼吗？ 顾晓情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再一次登机，两个小时后，她抵达了m省。 拦下一辆的士，顾晓情把手机短信上的地址递给对方看。 谁知这里的出租车师傅看到这地址后，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她。 上次那位是“骂”到一半住口，而这个干脆就是先看看人，再决定骂不骂吗？ 不过这个师傅显然目光更加毒辣，“小姑娘，你跑这个地方干什么？” “我去找人。” “这个地方我们车子开不进去的，人家都有私家车，司机都有十个八个……”也许是没有客，师傅还多说了一句，“想要去那个地方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但你这还要打出租车，进去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时候，顾晓情的手机响了。 正好另外有客打开了空出租车的门，刚刚还和她说了一番话的司机开车绝尘而去。 顾晓情接通电话，“孙院长。” “你到m省了是不是？报个地方，不要乱动，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我已经坐上车了，很快就能到。”顾晓情说着，随手打开另外一辆空车的车门，“师傅，能帮忙放下行李箱吗？” 这次是个女司机，帮她把行李箱放好后，才问她要去哪里。 “凤栖山。”顾晓情面带微笑，“我回家，刚刚他们要派人接我，我给拒绝了，不过我已经打过招呼，如果你车子开不进去，我可以和门卫或者保安说。” 话是这么说，女司机到了地方，事实上还是山脚就把顾晓情放下来。 顾晓情并不是太在意，付了钱，拉着行李箱动身往山上去。 没有他们说的那样，路中间有什么东西拦着不让她上去，青山绿树，风景宜人。 这个地方的确是适合养老。 顾晓情一步步的往上走，看到迎面开来一辆保时捷911，虽然车子是限量款不多见，但她在国外恶补了许多知识。那些靳以尧在车库里的豪车，现在她也能一一叫个明白了。 尽管道路很宽广，但顾晓情还是往边上微微走了一步。 而性能非常好的车子，立刻刹住车。 车窗摇下，是孙院长的脸，“上车。你打算自己走上去么？” “景色不错，走走也能散心。”顾晓情不置可否。 孙院长却是摇摇头，“别置气，也是有点事耽搁了，不然能早早在山脚接你。” 司机下车帮她拿行李，顾晓情坐上后座，有几分不解的样子，“为什么外来车辆不能上山？我看也没有什么警戒和标识啊。” “并不是所有危险，都有提前预警的。”孙院长说了一句颇显得意味深长的话。 顾晓情察觉他意有所指，就没再搭腔。 “看你的样子，心情应该已经调整过来了？”孙院长很快把视线转到顾晓情身上的穿着来。 张一杰是个设计师，顾晓情怎么着也是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半个月，审美自然真正的提高了一个档次。 今天穿的就是件鹅黄色的短款小西装，显露女孩子的干练的同时，胸带一个蝴蝶结，又多了两分俏皮。 “孙院长您就是心理医生，在这个方面最有发言权。您觉得，就在半年前，我刚刚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儿，心情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吗？” 顾晓情的话并不尖锐，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孙院长闻言轻轻叹口气，没有觉得她失礼，只是说：“年轻人，能转移视线和注意力的外在东西有很多，不像是老人……” “您不用和我打感情牌了。”顾晓情看向他，眼神不动声色的闪动了下，看到了他胸前那只笔有点收音小喇叭的设计。 她沉声道：“这个世界上，错了就是错了，既然他，他让我来报仇，那么我总要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孙院长语气怅然，“你真的觉得在这里能够找到吗？” “不管能不能找到，他让我来的，地址你给的。” 她这话说的看似坚定，孙院长却有所察觉的看向她，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泪意，他心微微一动，没有再说。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了山顶，开进白栅栏大门，里面绿树成荫。 园林大的夸张。 顾晓情坐在车上，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沉默不言。 有钱人大多都会这么享受，房子比别人的展览馆还大，房产到处都有，一年能来住几次就已经算是恩宠。但是，这么多有什么用？ 越大越空旷越寂寞。 车子停稳，车门被打开。 顾晓情下车，目光落在面前豪华的大古堡上。 “我们进去吧，林先生已经等着了。”孙院长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微微叹息着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是有情人，更可怜的是一厢情愿的有情人。” 顾晓情接过他的话，“就这样？我还以为你要再说，最可怜的是失去了另外一半的有情人。” 孙院长看着她突然咄咄逼人的样子，突然说：“你在紧张。” “我没有！”顾晓情的反应却有些激动，但很快就不自在的别开眼，手指轻轻的揪住了衣角，“我是来报仇的，为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来报仇，我为什么要紧张？” 孙院长没有拆穿她的谎言，“有时候，有口无心的伤害更会让人心痛。” “是么？”顾晓情勾起嘴唇笑，似乎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刻薄无情，但却显得逞强又倔强，“那真的是凑巧了，我这个人性格一直以来都还算好，除非有人真的惹怒了我。” 孙院长已经确定了她的态度，也是真正的放下心来。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还真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 他之所以还会在这里，是因为林庆英的情绪控制力日益变差。和几十年前，他得知林雪在逃跑的时候被车碾压死的时候一模一样，一半是压抑不住的狂躁症，一半是抑郁症。 但原本已经痊愈，十多年平平安安过去，现在被轻易勾起，也是命运弄人。 自从放走顾晓情之后，林庆英的症状就不在掌控之内了。 林庆英其实多年没发过脾气，主要是身份原因，很少有人有那个胆子会去踩他的雷区。 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金秀盈流产。 林家和金家也没什么渊源，真要攀点关系，当初林庆英曾经给过金家一点恩惠，提拔了下而已。 金家有个独女多大了，嫁给了谁，过的好不好，这都不是林庆英要操心或者要去关心的事。 但问题是，他去靳家，金秀盈流产那一幕刚好被他瞧见。 这让他想起了当初林雪怀孕，却被硬生生打掉的场景，他情绪开始失控。 这个世界上，一千起意外事故里面，有九百九十九起源于情绪化。 传言林庆英冷血无情，铁石心肠，并不是空穴来风。 可他永远也想不到，当初亲眼看到林雪被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流了一地血。现在，又亲眼看自己的手下，杀了他可爱的亲外孙女。 前者是他默许的，后者是他命令的。 命运弄人。 当年那个人人口中因为逃跑仓惶，而死在车轮下的女人竟然还活着，还为林庆英生下了个女儿。 可偏偏，认亲没认上，就先结下了血海深仇。 第250章 她还活着 但至少…… 孙院长在心里叹口气，又有几分复杂的欣慰。虽然这么想可能不怎么仁义，但看得出来，顾晓情这孩子到底是和她母亲林雪一样，性格善良。 哪怕外表态度再尖锐，再怎么让人难以接近，故作冷漠和凶悍，骨子里还是温柔柔软的。 这样的性格，也许在社会上只会遇到无数的欺凌，可今天在林庆英面前，却是件顶过天的好事。 孙院长没有带路到太远。 走到二楼一间房门半开的房间前，他就顿住了脚步：“进去和他好好聊聊吧。” 顾晓情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随即就往房间里走。 孙院长却又一次叫住了她，“孩子。” 顾晓情身形随着这一声站住，但没有转过头来看他。 孙院长的话带着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情绪容易激动，还希望你能，稍微留点情面。” 顾晓情也没有给他回答，继续抬步。 她走进的那个房间布置的很典雅，古色古香的房间。家具大多都是红木梨花木，四处有袅袅熏香，消散于空中。 而坐在桌子前的老人…… 有那么一瞬间，顾晓情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当初那个闯进别墅来的老人。 记忆中，他哪怕上了年纪，但依旧意气风发，看上去就是个儒雅谦和气度非凡的老大爷。 尽管，他的行为和性格和儒雅没有沾边。 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像面前这个人一样，面容枯瘦，头发花白，一手握在拐杖上，手指轻轻的颤抖。 顾晓情不知道林庆英在颤抖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身体哪里不舒服没办法控制。 恐怕真要说个原因，也只能是后者了。 毕竟这么一个活在别人口中的传奇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总不可能会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紧张些什么。 就算她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来了。”顾晓情见他没有打算开口，主动说道。 林庆英的身子轻轻一抖。 原本挺拔的身姿已经能窥见那么一点佝偻。 他握紧了拐杖，想要站起身又没起来，动了动喉咙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喉咙有点干。 几秒钟过后，林庆英伸手去端茶，在手指在碰到杯子后，他才抬头看她，沙哑的说：“坐吧，要喝茶吗？” 顾晓情嘴唇一动，似乎应声都已经在嘴里了。 然而，在林庆英那隐晦的，含着万分之一期待的注视下，她硬生生的改口，“对不起，不渴。” 林庆英果然神色一震，脸色似乎瞬间灰白下去不少。 顾晓情抿唇又道：“我今天是……” “不急，先看看这个。”林庆英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把手里压着的文件往她那个方向微微推了一下。 顾晓情垂眼，文件袋上面什么都没写，但她默不做声的打开了。 里面是一份遗嘱。 她拿到的资料不会出错，林庆英膝下无子，别说是女儿儿子，就算是私生女私生子都没有一个。 可见，他这几十年来，不仅仅是没有娶妻，更是连女人都没有过。 又或者，他有过，只是因为手段摆在那里，他不让人怀孕，就没有人敢有他的孩子。 顾晓情又想起那个资料里面写着的事。 她妈妈林雪在她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当时精神状况不是很好，这个男人，就伙同他的母亲，一起活生生将她妈妈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 所以，不管林庆英现在模样多么憔悴，精神世界多么单薄和脆弱，都是自找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且顾晓情知道，林庆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同情他的人，先同情同情自己。 林庆英既然没孩子，那么遗嘱上那所有家产，那些她连做梦都梦不到的数字，看花了眼睛也看不清楚的钱……当然全部都落到她头上。 她一个人头上。 林庆英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培养了一批心腹，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会因为这笔财产而找来杀身之祸。” 顾晓情把遗嘱放回到文件袋里，放下，硬着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让我来报仇，现在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先让我看这个？”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对我说什么，我有个什么好歹，你都没有任何法律责任。”林庆英看着她说：“你真该继续往下看，遗嘱下面还有一份免责声明。” 顾晓情沉默下来。 林庆英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沙哑和沉重，仿佛的确已经垂垂老矣。 可顾晓情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连六十岁都还没到。 “你放心，我已经做好所有善后工作。” 顾晓情脸色有了微妙的转变，但还是抿着嘴唇，微微拧着眉头冷声道：“以退为进还是苦肉计？” “不。” 林庆英动了动手指头，带着一点几不可见的颤抖，从大褂袖子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出来。 他把匕首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杀掉我，我不会还手。” “我……” “嘘，孩子，最后的时间里，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没有调查过我？” “的确调查过，但被我撕掉了，我不想从那些纸上面知道。” 顾晓情却并不买账的冷道：“可是，你总不至于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毕竟你带着那么多人闯进别墅！还能不知道我是谁吗！” 提起那件事，林庆英的神色一暗，“对不起。” “可我不会原谅你！” 闻言，林庆英扯着嘴角抬头，似乎想要对她笑一下。 只是看到顾晓情后，他的视线没有办法挪开，而那笑容也十分苦涩，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和你妈其实不怎么像，就这双眼睛。” “村里人都说我们很像。” 林庆英突然激动的说：“村……她，她现在……” “她还活着。”顾晓情接过话，和他比起来，无论是神色和语气都要显得平静许多，“她还和其他男人结婚，生下一个儿子。” 她就姑且当林庆英是真的没有看过有关于她的调查资料。 林庆英握着茶杯的手指明显一收，同时也不再看她，而是点点头，压抑下激动，“我知道，我就知道，他们都骗我雪儿死了！” “我妈妈叫林子花。” “还是雪儿好听。”将近六旬的老人露出一个像是快哭出来的笑，可是这表情很快就僵住。 他发现，顾晓情这话有其他意思！ 什么叫做——她和其他男人结婚，生下了一个儿子？！ 是说，是说她其实是，是…… 顾晓情看着他情绪激动，似乎想要站起身，可是下一刻却捂住自己的胸口，直直往身后倒去！ 连拐杖都支撑不住！ “小心！！”顾晓情忙去扶住他，感受到他浑身僵直，看到他一双眼里也迅速浑浊起来，她慌得眼泪瞬间涌出来，颤抖着大声喊：“救命，救命！” 孙院长随即破门而入，同时住在主宅的医生们也很快抵达。 林庆英被放在床上，围着三五个权威的医护人员。 顾晓情在掉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的……” “不是你的错。”孙院长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他自己情绪没有控制好，很快就没事了。你们聊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话都没有说完就这样了。”顾晓情的声音哽咽，显然也是吓坏了，突然伸手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襟，“孙伯伯，我没有想要害死他，他是我爸爸，我没有……” “我知道。”孙院长欣慰的同时，心里也为林庆英而揪着。 林庆英虽然年纪不大，身体也比较坚朗，但这样的突发情况还是前所未有过的。 半个多小时后，经过抢救的林庆英缓缓苏醒。 他手指微微一动，就反握住了顾晓情的手。 “爸……”顾晓情眼泪直下，“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会这样。” 听到她这一声“爸”，林庆英老泪滑落！ 一生事迹，如果有人为他编纂一本书，那么他是故事里面的枭雄，不碰儿女情长，跟遑论为谁掉过眼泪。 但是，只有林庆英知道，他哭过。 然而不管是无声的掉眼泪还是哭得绝望和歇斯底里，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让自己健康长命，日日夜夜折磨自己，就是想要让自己承受的痛苦多一点，再多一点。 这样，这一世把所有的罪孽都赎了，下一世，老天能念他知错，让他和林雪无病无灾顺利的在一起。 现在，痛苦的活了那么多年后的现在，他又有了林雪的消息。 却是在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过错之后。 “她嫁的人叫顾斌，对我不好，对妈妈也不好……”顾晓情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委屈的抽噎不断，“喝醉了，就对我们又打又骂，有一次妈妈都被打进医院，好几天不能下床，我太害怕了。” 而听到这话的林庆英又急又气，“那畜生竟然敢！” 顾晓情擦掉眼泪，“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叫妈妈跟我走，可是她说不要，上次回去，她还因为农作跌了一跤，躺进医院。” “她在哪里？”林庆英紧紧的揪着她的手问。 “她在白……”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忍住。 第251章 多绝望 顾晓情摇头，眼泪甩落。 她抽出被林庆英握住的手，“我不能说，我知道，你肯定喜欢过妈妈，但你喜欢的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林庆英拼着坐起身，不自觉厉声反驳：“胡说！” “那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她上了年纪，双手因为常年劳作比男人还粗糙，身上穿着最便宜的地摊衣服，不会化妆不会打扮，明明才五十岁就半头白发……” “带我去见你妈妈。”林庆英急切的去拉她的手。 “可……” “孩子，带我去、去看她一眼，我只看一眼。我一定不打扰她，回来后你再为你女儿报仇，用什么方法杀掉我都可以，好不好？” 顾晓情看着他，和他对视半晌，才终于忍不住松口，“那等你身体好一点……” “我现在的身体没……” “咳！”孙院长在一旁低低咳嗽一声。 林庆英表情微微僵住，“好，那就休息两天。”说完，他又有些焦急的想要下床，“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我不住在这里。” “什么？！”林庆英震惊的抬头看她，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反应过度了，说：“既然我是你爸，你喊我这么一声，我……” 发现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林庆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转头看孙院长，似乎在求助些什么。 孙院长见状对顾晓情说：“孩子，你就住两天吧，等去见过你妈妈。” “可那个地方……” 顾晓情欲言又止的一句话，引得其他两人心脏提到喉咙口！ “那边很偏僻，而且妈妈从来没有说过她要离开，哪怕顾斌酒后施爆，她、她也能忍下来，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逃。” 她的话落，林庆英沉默下来了。 同时沉默的还有原本打算劝阻的孙院长。 哪怕顾晓情的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她眼里的憎恨一点都不作假。 然而对林雪不好的，不仅仅是顾斌。 当初的林庆英对林雪，哪里谈得上半个“好”字？ “最近他好像不怎么喝酒了，妈妈摔了一跤后，他就老实了些，只是脾气还是暴躁。妈妈和我说，她已经习惯了，说顾斌不是真的坏，说乡下会让她感觉到安心。” 乡下…… 林雪竟然从这么一个大城市逃到了乡下！ 她当初逃跑的时候，处处被林家的人针对，别说带上路费，恐怕还是遭完罪走的！ 所以她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信念，才能离开他，离开林家？ 林庆英不知道。 他看上去一瞬间又苍老了不少，一双眼睛里蒙着一层阴翳浑浊不清，“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 有些事情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感觉一如昨日。 自从打掉孩子后，林雪看他的眼里再也不会掺杂着爱意，更多的是恐惧和挣扎。那样的眼神，都能让他做梦中，夜夜惊醒。 所幸醒来后，怀中还有人，还有那个让他觉得踏实和温暖的人。 他其实已经知道林雪就是他生命的救赎，在很久之前…… 然而那个年纪还不懂得珍惜，乐于糟践别人的真心。 又或许，他是想要看到林雪在乎自己的样子，看到他为了其他女人变得不再那么温婉。 让他知道，他重要到值得她改变，去争去抢。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剖开自己的脑子看看，到底是想的什么东西，为什么明明喜欢林雪，却还要那么践踏她的爱。 可是回不去了，这个世界上，哪怕他富可敌国，家产万贯，势力滔天，他也无法回到过去。 没办法去改变历史，没办法去挽回心爱的女人。 一辈子都快要走到头，而这早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林雪之所以不敢来城市，一肯定是怕遇到他的人，二是已经厌倦了城市里的纷争。 顾晓情没有说话了，仿佛默认了他这话。 的确，林庆英先伤害自己的爱人，再伤害自己，接着是女儿，再杀害孙女。 自作孽的家破人亡，无非如此。 她的沉默，就像是往林庆英胸口狠狠插了一刀！ 他脸色迅速惨白下去。 孙院长见状，就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还要出事，只能转移话题，“听说，你和靳家那个小子……” “对。”林庆英突然也反应过来这个话题，立刻说：“你和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顾晓情反问，突然捏紧了拳头站起身，声音尖锐起来，“他和金秀盈结婚了，我不是小三不是情人还能是什么？！” 林庆英哑口无言。 顾晓情咬牙切齿，又倏地红了眼眶，“当初你为什么要闯进来，为什么要让人杀害我的女儿，不都是因为我和靳以尧关系不清不楚吗？” “冷静点，孩子。”孙院长想拍她的肩膀。 顾晓情却往后一退，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汹涌而下，“冷静？你们明明知道什么话题会让我不冷静，为什么还要故意说这样的话？！” 林庆英哆嗦着手想要拉她，又在半途放下，欲言又止。 “抱歉，是我不对。”话题是自己说的，孙院长自然要揽下责任。 可顾晓情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哭噎道：“我是没用，我哪怕生了他的孩子，靳家也看不起我。金家多风光，他们才门当户对不是吗？” 孙院长：“孩子……” “呵呵，在这个世界上，相爱又怎么样？为对方付出全部又怎么样？还有比‘配不上’更让人绝望的事吗？” 说到后面，顾晓情已经哽咽难当。 林庆英却脸色铁青，“我林庆英的女儿怎么可能配不上谁！只有别人配不上你！” 全然忘了，当初是他闯进别墅，命令她离靳以尧远一点。 顾晓情却不说话，眼泪疯狂涌出，充斥的绝望情绪，激烈到让她几乎晕厥！ 孙院长扶了他一下，年纪一把了，鼻子也忍不住发酸。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了……我、我已经……”顾晓情说不出话来，发软的身子在孙院长的搀扶下，才不至于软倒在地，“一无所有了……” 她这样，孙院长及时打断，花了点时间安抚好顾晓情的情绪。 稳定下来后，顾晓情的眼睛已经哭肿。 她没有去看床上的林庆英垂着眼，只默默的掉眼泪，声音沙哑，偶尔抽噎停顿—— “顾斌对我从来不好，我以为是他重男轻女，我以为是我不够优秀，我拼了命的努力。” “他打我，骂我，我终于恨透了他，我恨我为什么要有这么一个爸爸。” “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他原来不是我的亲爸爸，所以他才能对我下那么狠的手……”顾晓情流泪，一边留在一边似乎想笑。 可是那笑里的情绪太重，重到比哭还催人泪下。 “可是我亲爸爸做了什么？分开我和我爱的男人，再让人杀死我的女儿？” “我多绝望，我恨不得马上去死……”她抬头，眼里泪涌如潮，“为什么还要救我回来？为什么还要和我说，更加残忍的事实？！” 一句句质问，都像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伤害。 林庆英喉间哽塞说不出话来，孙院长也保持了沉默。 “报仇，让我怎么报仇？真的拿刀杀掉我的亲生父亲吗？让我……让我彻底的成为，成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爸爸疼爱的人？” “可我也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父爱，为什么还要逼我……” 林庆英心里痛苦，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挣扎和悔意，喑哑的开口：“比靳以尧优秀的年轻人还有。” “那比我妈妈更好的人就没有了吗？”顾晓情透过泪眼看他，“为什么非那个人不可，您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带你看我妈妈？” “可靳家那孩子……” 林庆英似乎想要说一下自己的看法，但看顾晓情那眼泪奔溃的模样，到底是住了嘴，反口问她：“你就喜欢那小子？” “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顾晓情捂住脸，只剩下单薄的肩膀在无助的颤抖，“他已经结婚了，金秀盈马上就要生下孩子……他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完整的家庭。” 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顾晓情捂不住，低着头，痛苦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一旁的孙院长红了眼眶，“可是你先认识他的。” “谁在乎这个？”顾晓情吸吸鼻子，用力的擦掉眼泪，模样十分狼狈，“这个社会，看中的是门当户对不是吗？” 那清秀的脸上，红肿的眼睛，满脸的泪痕，都看得人心里一紧。 “门当户对？”林庆英从床上下来，随手拿起拐杖，一步步走到顾晓情的面前，道：“金家算什么东西？” 他周身气势顿时张狂起来！ 而顾晓情抬头看他，红肿的眼里水雾弥漫，“可、可是……” “没有可是。”林庆英沉着脸，“靳以尧那小子也喜欢你，在说离婚的事的时候，才闹出意外，以至于金家那个流产。” 顾晓情不再说话，看着面前老人神色憔悴，却威严无双的模样，眼里流露出几许艳羡和仰慕。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孙院长收入了眼底。 “你喜欢他，他还喜欢你，就够了。” 顾晓情显然已经动摇，情绪在眼里翻涌，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可片刻后又握成拳，“不行，金秀盈已经怀孕了。” “怀孕？那就打掉。” “我做不到！” 四个字一出口，顾晓情强忍住的眼泪又涌出，她跌坐在椅子上，“如果我也打掉她的孩子，那和她当初对我，有什么差别？” 林庆英闻言脸色惊变，“什么？她还打过你孩子？！” 这已经不仅仅是触及到他的逆鳞了！！ 顾晓情浑身僵起来，她死死捏起拳头，杏眸瞬间猩红！仿佛那眼里流出的眼都仿佛染上了颜色！！ 她一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却一字一顿如泣血般，恨之入骨道：“她又哪里只是害死了我的孩子！” 第252章 第一步，达成 是啊，那个看上去温婉可人，如同江南水乡出身的金秀盈…… 谁能想到，她骨子地下是一副蛇蝎心肠？！ 在知道金秀盈竟然企图在s市让人追杀顾晓情，甚至差点得手的时候，林庆英差点没把拐杖都捏断！ 这还是顾晓情把一切简化了。 顾晓情不确定林庆英是不是真的没看过她的资料，但金秀盈在s市派人杀她这件事，如果林庆英要查，那肯定是能查出个一二的。 她现在先这么说，到时候他亲自查出真相后，肯定更生气！ 午餐餐桌上，父女两人相顾无言。 孙院长在一旁打圆场，“小情你吃吃看，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照r城那边的口味让厨房做了一桌，不过菜式全是林老亲自选的。” 林庆英不说话，但看着她。 顾晓情也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一筷子菜。 可还没吃，眼泪就掉下来。 林庆英一惊，就要站起身，“怎么了？” “抱歉，看着很好吃。”顾晓情放下筷子，“但是我实在没胃口，你们慢慢吃。”说完就跑上了楼。 回到专门为她准备出来的房间，顾晓情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掉眼泪。 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门就被推开。 来者拄着拐杖，能听出那个脚步声和拐杖支在地上的声音。 他还带上了门。 “小情。” 听到林庆英的声音，顾晓情立刻转坐起身，慌张的抬手擦掉眼泪，只是没看他。 林庆英一步一步，走的略有些迟疑。 来到她身边后，他抬手想要拍她的肩膀，手指轻轻颤了一下，竟然松开拐杖，直直跪在她面前！ 顾晓情吓了一大跳，立刻弯腰去扶他，“你干什么？” “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和你妈妈受苦了。”林庆英红了眼眶，他不仅不肯起身，还抬手要扇自己耳光，“我混账，我……” 顾晓情用力抓住他的手，眼泪直下，“不是您的错，不是……” 她也跌坐在地上，收回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不想哭的，对不起，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会补偿你，等见到雪儿也带她回来，林家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顾晓情摇头，“我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来。” 林庆英紧握着她的手臂，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然而看着她哭的实在伤心，还是说到：“靳家那小子，在商场上有点本事，但家事方面就格外重情多虑。” 听到他说起靳以尧，顾晓情收住眼泪看他。 那双眼睛在林庆英看来，简直和记忆中的林雪一模一样，他颤巍巍的捧住她的脸，满心欢喜的仔细打量。 这是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 雪儿给他生的女儿。 “但我相信，他已经吃到教训了。”林庆英继续说，发现顾晓情在抬手，他立刻要收回来，却在下一刻被她轻轻的压住。 那一刻，他瞬间热泪盈眶！ “小情，我的孩子……” “爸……”顾晓情视线模糊，扑进他怀中大哭，呜咽道：“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对不起，爸对不起你。” 父女两人拥抱在一起，谁也泣不成声。 两人的午饭是在房间里吃的。 饭后，林庆英让佣人收拾掉碗筷，自己先离开，给顾晓情留了一个人的休息空间。 顾晓情红着眼睛送他离开，等门关上，就脱了鞋子床上睡觉。 一闭上眼，内心是前所未有过的宁静、平静，和冷漠。 丝毫不见半点在林庆英面前无法抑制的激烈奔溃。 第一步，应该已经达成了。 她要的不是林家千万亿的资产，而是要林庆英这个人，没有他，林家不过是一个空壳。 所以。哪怕不基于让他活着，就是让他承受煎熬和折磨这一点，她也不会真的要让他偿命。 林庆英在，她才能恢复千金小姐的身份，才能让人忌惮，而不是一个空有无数家产，却没有任何实权的傀儡。 顾晓情长长深深的吸了口气。 今天会这么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说林庆英对过去感情过分愧疚。 原本还以为多多少少还得费点时间的。 毕竟，从为女儿报仇到和父亲认亲，这个过度一旦生硬了，就会引起林庆英或者那个孙院长的怀疑。 两个都是历经社会百态的老人，绝对的火眼金睛。 幸好，所有人在感情面前，都没有那么理智，只希望林庆英离开后，别琢磨出不对劲来。 林庆英走出房间，轻轻的关上门，抬头就看到孙祥在不远处站着，手里拿着杆烟枪，烟草袋子挂着，并没取一部分点着抽。 “林老，这么快出来了。”孙祥回头就他，下意识站直，声音稍稍压低。 “嗯，让她休息会，很快就会睡着了。” 饭菜里面加了点安神的中药，是孙祥提议的，因为顾晓情情绪不怎么稳定，又有那么点想走的念头。 “休息两天就会好。”孙祥叹口气，“这孩子，也是委屈大发了。” 林庆英心情复杂，经过他也没停留，就往楼上走，“你跟我来书房。” “舍不得？” “舍不得。”林庆英直言，“我得再护着她几年，何况林雪没死。” “我也很意外……” 孙祥话没说完，林庆英的手机就响了，他自觉噤声，而林庆英接通电话，“喂，你说。” 林庆英一边接电话一边走进书房，“准备车子，我今晚就走。” 挂掉了电话，孙祥立刻问：“你要去找她？” “我得去找她。” 孙祥抿抿唇，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缓和，“晓晴那孩子有句话说的没错，毕竟和她已经这么多年没见，就不怕……” “她还记得我！”林庆回头看他，语速加快。 短短几个字里蕴含情绪却无人可知！ “可是……” “她还带着我给她的戒指，她把戒指留给女儿小情，那不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她私心也想让小情和我遇见，让我认出她吗？” “或许，她只是不想让孩子过的太艰苦。” “是我……”林庆英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孩子……” 见林庆英又要往怪圈子里钻，孙祥说：“这事不能怪你。” 林庆英摇摇头，用力抹了把脸，“没错，这事已经掀过了，我晚上要走，交代你几个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情就麻烦你多看着点，别再让人欺负到她头上。” “今晚是不可能让你走的。”孙祥的态度也坚硬起来，端出了他十几年前主治医师的架势，“你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那边又是深山老林，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去见人？” “我等不及。” “等不及也要等！”孙祥的语气不容相商，“你想过没有，万一出个什么事，小情这才认了爸爸就又得哭吗？” 林庆英沉默下来。 书房内也跟着迅速沉默，半晌后，林庆英拨通电话，让备车的人直接去接林雪回来，当然，现在她的身份叫林子花。 对于这已经趋近于豪取强夺的行为，孙祥却没有异议，只是换了个话题，“那靳家那边……” “安排他们离婚，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婚礼的事我问问小情再做决定。”林庆英话落，又改口：“等等，安排个时间，我和他们两家长辈再见个面。” 孙祥看着他这样，态度缓和下来，脸上带笑，“我是你的医生，不是你的助理啊。” 林庆英一顿，好半晌也失笑，“看我，都老糊涂了。” “您还年轻着。”孙祥看着他，“就这样，多笑笑，一张脸都拉了多少年了。” 两人的关系，好像突然的从医生和患者，跃然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林庆英叹口气，面容上却的确是带着笑的，他看向窗外，又看向孙祥，感慨，“我林庆英有女儿了。” “其实这个可以再做一下鉴定。” “错不了！”林庆英却一口否决，满脸的皱纹里夹着笑容，十分得意洋洋，“和她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孙祥十几年了也没看到过他这表情，都能用嘚瑟来形容了，心里当然也开心。 不过，他真的很想说一句：既然这么像，那你闯进去“闯祸”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个？ 然而这到底是个开心的时候，他没有扫兴。 林庆英拿起电话，“进来一下。” 不多会儿，他的助理罗文就走了进来。 林庆英吩咐下去：“月底家里办宴，挑个天晴的好日子，印两千份邀请函，把以前会请的人都请上，后林那块全部腾出来叫人布置上。” “是。” “喜气点。” 罗文顿了顿，朝他微微笑着，颔首应声：“是，林董。” 让助理出去后，林庆英在凳子上坐了没几分钟，就坐不住了，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小情睡了没。” 顾晓情自然是睡着了的，就算饭菜里没有加那些药，她连着好几天没睡踏实，又“情绪化”了一上午，早已经接近于精疲力竭。 林庆英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恍惚中看到林雪也曾这么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安睡。 那段时间，他还没把她安置在林家，而是随身带着。 就像是一件重要的、爱不释手的行李，到哪里都不能忘记。 那也是他们感情最深刻的时候。 床下，林雪辅助他的工作，床上，她负责他释放熊熊欲念。 他们就像是最简单也最不简单的情人一样。 她先醒来，会轻轻的亲着他的下巴，在他半梦半醒间起床做早餐。等好了，她会来叫他，他则装睡然后突然搂住人，把她压在床上再来一番晨间运动。等两人出去，早餐都已经凉了。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想起当初的事，林庆英没有欲念，有的只是浓浓的留恋和唏嘘。 因为手里明明拿着一副顶好的牌，却被他打的稀烂。 第253章 再见“故人” 睡了个意外香甜的觉。 晚上，顾晓情和他们同桌吃了饭，然后坐客厅听林庆英讲“故事”。 如果说，孙院长说的是处处美化的童话故事。 那么林庆英说的就是掺杂了各种现实的“黑暗”童话故事。 他说的和顾晓情看到的资料有些出入，有些比资料里更阴暗，有的则是没有资料里形容的那么残忍。但无一例外，都分外详细。 就像那不是时隔十多年的记忆，而是就在去年，上个月，甚至昨天一样，鲜活非常。 说起过去，林庆英的眼神变化就比较明显了，颓然，激动，惆怅，不甘，还有挣扎…… 顾晓情脑子里那个关于自己父母之间的悲剧故事，被渐渐完善。 她很捧场，跟着林庆英惊而惊，喜而喜，跟着他怒而怒，跟着他悲而悲。 故事的后面，他出差回来后直奔林雪房间。 家人佣人几次阻扰，他还是推开了门。 门里空空荡荡。 明明所有家具摆设一样都没有少，却像是被什么小偷，偷得一干二净。 连带着他心脏都跟着一空。 他雷霆大怒，家人见瞒不住，就说有一次佣人去替班，不留神被林雪逃走了。 佣人回来后也没注意，直到外头有人说发生了一起车祸，有女人被当场撞死，他们出去看，才发现是林雪。 当时觉得很晦气，就联系了火葬场。 不过，他们恐怕是担心他迁怒，说因为林雪的身份比较特殊，火葬场来人的时候，他们又把人赶走，想把人留到他回来。 但夏天保存的不容易，很快就腐烂了。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有多伤人。 林庆英说话不自觉带上了几十年如一日的绝望，说完才反应过来，见顾晓情神色爱琪，还反过来安抚她，“没事，你妈妈这不是还好好的？为我生了你，你也很健康。” “可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你。”顾晓情苦涩的垂下眼，“直到那天，靳以尧要结婚了，家里人拦着我不让我走……我才和她说清楚，我必须要离开。” “不管我要不要和靳以尧在一起，我都不能继续留在那里，我不能让我的楠楠……”顾晓情的声音卡住，眼泪突然毫无征兆的倏地划落。 她今天哭了太多次，以至于眼眶酸涩难当。 可想起女儿，她没办法。 顾晓情迅速擦掉泪痕，带着鼻音说：“为了她的未来，我也还是选择走了，是那天晚上，妈妈才告诉我，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在一起到底有多难。” 林庆英没说话，只揪着一颗心看着她。 “她给了我一个戒指。”顾晓情说着，拉出了脖子上项链里的戒指，“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解释，但她说，如果我认为那是对的，就要勇敢去做，别让自己一辈子遗憾。” 林庆英看着那折射着刺眼光芒的金戒指，轻颤了下手，内心触动，久久不言。 次日一早。 餐桌上，林庆英提出自己今天要去r城一趟，让顾晓情也去。 毕竟，和靳以尧间的婚事，她是当事人，有些事得自己做主。 顾晓情听到这话，脸上猛地一喜！可是想到了什么般脸色白了些，随即摆手，“不行，他和金秀盈……” “这件事不用你担心。” 林庆英说：“选你喜欢的，一个小伙子而已，比他有本事的年轻人也不少……”说着，他又改口：“要不，就不要靳以尧了，爸回头再给你挑个更好的，十几个男人放在你面前，哪个顺眼要哪个！” 他这么豪气，顾晓情有些不自在的眼神微闪，强笑的笑容带着那么一分苦涩。 而见顾晓情这反应，林庆英立刻打断这个话题，“晕机吗？要不要吃点药？” “不晕。” 林庆英带顾晓情去自己的停机坪，几架款式不同的直升飞机，专业飞行员朝他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抵达r城是上午十点。 “爸，是去见靳以尧和他爸妈对吗？”坐在车上没一会儿，顾晓情就有些紧张的一直在搓手。 林庆英握住她，前两天还枯败的手，这会儿看上去已经有了些血色，“别担心，爸在。” “可我不想去。”顾晓情很犹豫的抿唇，又突然说：“要不这样，我不去，你也别说那个人就是我，就说你的女儿要和靳以尧联姻。” 林庆英有些不解，“这是为什么？”既然她说身份配不配得上，现在怎么算都已经搓搓有余，为什么又要暂时抛下这个身份？ “靳以尧他……”顾晓情垂眼，似乎觉得难堪，“已经为了金秀盈的金家，放弃我一次，而爸你说他已经长到了教训。我想看看，这一次他和金秀盈离婚后，会选我，还是再次屈服于权势。” 车窗外风景不断倒退。 顾晓情嘴角边的笑容满是牵强，沙哑的继续：“我想看看，对于他来说，到底什么重要。” 林庆英听女儿这么说，一寻思，觉得说的很对。 要是现在靳以尧屈服权势，难保以后不会为了其他而再次选择放弃顾晓情。 “可以！”当然舍不得让女儿失望，林庆英答应下来，却又问：“那他答应怎么办，不答应怎么办？” “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要见他一面，和他好好谈谈。”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他，“在而那之前，我需要去一个地方冷静下。” 林庆英担心的看着她，“小情你没事吧？” 她脸色有点白。 “应该是有点晕车。”顾晓情一边应一遍往车窗外一看，突然说：“要不停个车，我去医院买点晕车药吃。” “停车。”林庆英和司机道，随即转头和顾晓情说：“我让人去给你买。” 顾晓情看着医院，随即收回视线，白着脸道：“爸，别担心。” 林庆英看向那个医院，红十字架下是个硕大的医院名称牌子，他眨了个眼，从善如流的改口道：“好，但得让我的人跟着你，我不放心你的安全。” “谢谢爸。”顾晓情勉强朝他笑了一下，面色还是很苍白。 林庆英拨了个两人给她，见顾晓情下车后站在原地没走，林庆英又说：“好点了就坐车过来。” “嗯。”顾晓情扯扯嘴角。 林庆英点头，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平稳驶离。 坐在副驾驶的孙祥看到顾晓情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说：“那是不是，金秀盈住医院？” “想到伤心事了。”林庆英不置可否，眸里浮起点哀色。 为顾晓情明明难受却不和他说，显然，想要修复二十多年的父女间空白，还太久太久。 他不知道…… 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也是，老金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往无法无天里宠，小情这是踢了铁板啊。”孙祥轻轻的啧了一声，他不想火上浇油，只是有时候看到顾晓情，看到她身形单薄，脆弱又坚强的样子，就会忍不住心酸。 人非圣贤，圣贤都有偏心，何况是他们肉体凡胎。 林庆英想起金家，想起自己为了金秀盈的事，才和女儿闹成现在这地步，青下脸，“哼！” 却不记得，如果没这个事，他可能都还不知道顾晓情的存在。 “一半现实所迫。” “她性子就是太软了，随她妈，才会被人欺负。”林庆英说这话的时候心痛又无奈，可很快，又厉声道：“我留了阿里阿免给她，待会儿谁敢再欺负她试试！” 顾晓情不想让身后两人跟着，人高马大的目标太显著。 她当然没有晕车，都几个月了，狠狠揪着大腿，脸色说白就能白。 而且，下飞机上车后，她也有意无意的在司机面前说了句，哪条路去靳家不堵车。 所以，会经过市人民医院是她计划之中。 其实就算没经过也没事，只是会稍微费一点力气和时间周转。 不需要问前台金秀盈是在哪个房间，顾晓情进了电梯，按下住院病房楼层。 说是来买晕车药，但两个保镖并不知道。 事实上他们也不会多嘴，这一点顾晓情跟在林庆英身边几天，能隐约察觉。 “叮——” 电梯门打开。 顾晓情率先走出。 这边通道来往有家属，见她出行这派头，纷纷侧目。 顾晓情不受干扰，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那个病房的门口处，同样也站着个大高个儿，男人穿着西装，抬头挺胸面无表情，俨然是个保镖。 “我想进那里面。”顾晓情声音轻轻的。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都听到了，右侧靠墙的那位，大步朝那保镖而去。 “你们是谁？想干什……” 话不说完，被阿里一手刀砍晕！ 一米八八的大汉说倒就倒，非常利落。 顾晓情眼角微微一挑，“你们守在外面吧。”光明正大的李代桃僵。 她推开病房的门。 金秀盈在玩游戏，转头看过来，随即手里手机都掉了，脸色惊变，“顾晓情？！” 的确该惊讶。 她都消失好几个月了，突然间再见“故人”，总得有点情绪表示。不过顾晓情知道，金秀盈更惊讶的是她为什么能走进病房。 “你别过来！” 见顾晓情一步一步往自己走来，金秀盈心里发憷，凄厉的大叫，又拿起手机，“再过来我报警了！” “报警？” 顾晓情走到病床边停住，扫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她想要捂住小腹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报警有用吗？！” “还是说，不仅s市连r城的人手，你金家也安插了，打点了？！” 金秀盈被这凶神恶煞的质问吓得心里发颤，立刻尖叫：“来人啊！救命！！杀人了！”她往边上退，急忙一把按下红色的呼叫急救铃！ 第254章 那可是会很痛的哦 “杀人？”看着金秀盈那惊慌失措的害怕样子，顾晓情勾起唇角，目露一抹无辜，“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过来买晕车药，听说你在这边安胎，我们怎么说也是朋友，就来看看你。” 金秀盈怎么可能信她？ 她警惕的看着顾晓情，“医院马上来人了。” “好吧。”顾晓情耸肩，“看来你不相信，但我真没想杀你，毕竟……”她忽得敛眸，凑近些许，“杀你还脏了我的手呢。” “你！！”金秀盈怒极，整张脸都涨红了！ 顾晓情却很淡定，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金秀盈，接着视线移到她肚子上，“几个月了？五个月？” “关你什么事！”金秀盈护着小腹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下。 她心里已经在着急。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来人？ 为什么顾晓情能进来的这么不知不觉？！ “的确不关我的事，女人怀孕可不就是和自己有关吗？”顾晓情双手插兜，“只是，当初你来南府干什么来着？我想想，是不是劝我离开靳以尧？” 顾晓情当然也发现了金秀盈按铃却没有人来的事，更加不紧不慢起来。 “那么，当时他未娶我未嫁，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碍着你什么了？”顾晓情是面带微笑的，只是那笑容又带着几分讥诮，“你回去心神不宁出了车祸，凭什么要让他负责？去卖可怜？” 金秀盈怎么也没想到靳以尧竟然把这些事都和她说了，一时间内心又怒又急。 然而，看到顾晓情不过一个人，穿着打扮也依旧朴素简单，又定下心来。 顾晓情能做什么？ 这里有监控，有外人，她既然不敢下手杀人那肯定就是来耍耍威风，占占嘴巴上的便宜！ 何况，如果顾晓情因为“意外”再次弄掉她的孩子，邱婉玲绝对不可能再放过顾晓情！！ “是又怎么样？”金秀盈也翘起嘴唇，一扫刚刚的急切和慌张，回看顾晓情，眼里透着得意和挑衅，“我能和以尧结婚，能怀上他的孩子，他每个晚上都和我好，你羡慕的来吗？” 顾晓情眼里光芒沉下，“是羡慕不来。” “哼！”金秀盈知道自己赢了，当着顾晓情的面慢悠悠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继续用言语激她，“你那孩子算什么，就算是以尧的，谁会承认？到头来还不是野种一个！能和我肚子里这个比吗？” 她看着顾晓情，一字一顿，“这可是，靳家的长、孙，靳家未来的家业全是他的。” 顾晓情真想现在就上前，狠狠一巴掌扇死这个女人！ 但她还有理智。 她知道金秀盈之所以会这样，无非就是想要借机激怒她。 之前就已经流产过一次，让她继续坐稳那个靳太太位置不说，还害死了楠楠！ 这一次还想同一招数再来一次吗？！ 又想牺牲孩子换点什么？ 可惜，这个孩子注定活不下来，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被她利用？ 别看金秀盈这么文文弱弱的，狠起来可真的是蛇蝎毒妇，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 所以顾晓情忍住了，她不仅忍住了，还对刚刚骂了她女儿是野种的金秀盈笑，笑里带着隐隐的疯狂，“靳家未来太子爷？谁承认？” “我是靳以尧名门正娶的妻子！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只是一个搬不上台面的情妇吗？你只是供他泄欲而已！” “嘘……”顾晓情却突然抬起手指竖在唇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金秀盈竟然真闭了嘴，她压低声音，像是说悄悄话一样，但音量又足够被对方听的一清二楚，“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吗？一条疯叫的狗，明明害怕，明明没底气，还要虚张声势。” “你！”金秀盈气得眼里都充血了，恶狠狠瞪着她，“我和你说话，还不需要虚张声势！” “是么，那看来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靳家上上下下万众期待的未来太子爷了？” “那当然！” “我想想，最期待的是孩子的爸爸还是孩子的奶奶？不对，孩子外公外婆更期待，毕竟孩子一生下来，你这靳家大少奶奶位置不就坐得稳稳的了吗？” “所有人都期待，不像你那野种，死在阴沟里都没人知道！” “啪——！”顾晓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一耳光甩在金秀盈脸上！ 金秀盈连打都没挨过，何况是这么用力的一耳光，措不及防的摔在病床靠背上，只觉得眼冒金星，侧脸火辣辣发麻！ “你敢打我！”反应过来的金秀盈赤红着眼，捂着脸冲她凄厉的大叫，“你竟然敢打我！！” 那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向顾晓情，然后狠狠咬死她！ 顾晓情冷笑，“你嘴巴再臭一下，我就不仅打你了。” 听到她这么说，金秀盈想起这么久外面都没有动静，彻底慌了，不再和顾晓情周旋，扯着嗓子大叫，“来人啊！救命！” “省省力气。”顾晓情双手插进休闲裤的裤兜里，垂着眼看金秀盈。 因为挨了打，原本小巧又精致的脸蛋已经红肿起一大块，左右脸明显不对称。 而且她皮肤很白，五个手指印明显的像是直接摁了红泥手印一样。 加之眼泪婆娑，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贵族千金的模样？ “待会儿还有的是你哭的，靳大少奶奶，哦不，得改口叫你金小姐了，毕竟……你很快，就不再是靳以尧的妻子了呢。” 正捂着脸小声哭着的金秀盈听到这话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顾晓情勾唇眯眼，露出很刻意的笑，“我可不是和你说说而已哦~” 金秀盈瞪着她，泪眼朦胧下，是汹汹的憎恨以及恨不得把顾晓情大卸八块的杀意！ “你说我给他泄欲？”顾晓情看着她恨又打不过的憋屈恼火样子，仰头快意的笑了两声，然后收起笑看她，“那我也没饥渴到给他下药，逼得他神志不清醒的时候上我，是不是？” 金秀盈剩下半张脸上，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难看至极。 “所以呢，到底谁更下贱，靳夫、哦不对，金小姐，金小姐您心里比谁都清楚是不是？” 金秀盈气得浑身哆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我就洗干净脖子等着了。”顾晓情抬手撩了下头发，表情悠闲，并不把她的话放心上，还勾唇道：“换几个人，上次你派的那几个也太没用了。听到我还活着的消息是不是很失望？失望也没办法，我命硬，我这命就得硬到看着你跪在我面前，磕头哭求饶！” “好了，不说了，免得你着急动了胎气可不好。”顾晓情说完就转身要走。 可突然又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回头看金秀盈。 看着那仿佛要啖她肉饮她血的刻骨恨意，顾晓情笑了下，“别动气么，朋友间开个玩笑不是很正常吗？” “你给我滚！”金秀盈恼红了脸，骂她。 “瞧你，气性真大。”顾晓情似乎要笑，只是那笑里却藏着刀，拉下后，眼里全然是锋利的坚冰利刃，“提醒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控制不好情绪，很可能会让人把你的嘴巴缝上！” 凶恶的表情缓换下，顾晓情又是嫣然一笑，把金秀盈的手机放在柜台上，朝她眨眨眼，“那可是会很痛的哦~” 随即，也不再管身后那人如何用匮乏的词汇骂她，稳步走出病房。 顾晓情一出房门，就看到她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站着，封住了来往的走廊。 拦住的人不多，其他人可能已经绕道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戴着护士帽的小护士则还在。 这些恐怕都是金秀盈按铃叫来的。 顾晓情朝他们颔首致意，脸上露出点歉意又无辜的表情，“不好意思，和朋友聊的有点久，她现在情绪好像很激动，还希望你们能好好安抚一下。”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顾晓情就大步离开。 阿里阿免随即跟上。 打开的电梯里还有其他人，顾晓情走进去，人高马大的保镖也跟着进去。 其他人看这架势，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看上去三个人瞬间就霸占了一半电梯的空闲。 顾晓情轻轻的吁了口气，轻轻的动了一下膝盖，刚刚磕到病床沿，有那么点疼。 可是，膝盖越疼，她却忘不了楠楠青紫色毫无反应的脸。 顾晓情强忍下泪意，让自己看上去还好。 “麻烦你们了。” 回答的男人声线冷漠又低沉，“应该的，小姐客气了。” 走出电梯，三人自然又引人一番注意。 顾晓情买了一盒晕车药一盒止痛药才走，既然来医院，样子总要做做。 因为金秀盈而起的郁结之气还没消掉！但没关系，她的耐心足够。 何况，也不需要花费多少耐心了。 顾晓情一走，金秀盈的眼泪就决了堤，她迅速擦掉眼泪，拿过被放在柜台上的自己的手机，给靳以尧拨去电话。 然而，铃声才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挂断。 这时医护人员陆续走进，小心的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金秀盈崩溃的朝他们大骂：“滚！都给我滚！” 这么晚了，要他们来有什么用！ 金秀盈被顾晓情气得浑身都是火气、怒意和憋屈，可在这里也没办法发泄，只想要砸东西，砸手里的手机！ 然而不行。 她还需要用这个手机联系靳家。 顾晓情刚刚的嘴脸有多恶心，多冷嘲热讽和趾高气扬，再见面，她就要让顾晓情怎么生不如死！ 她要让顾晓情为侮辱她，付出成千、成百、以及血的代价！ 第255章 对了，下药！ 给靳以尧打电话是没人接听，但给靳家的电话，很快就被人接通。 金秀盈心绪起伏的厉害，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哭腔，“阿姨，让妈接电话好不好……” 然而电话那端，却并不是什么佣人或者管家阿姨，是邱婉玲自己本人！ ——“我已经让人去接你了，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好好说。” 这话说完通话就被挂断了。 怎么回事？！ 金秀盈心里惊跳，她在哭，邱婉玲竟然不闻不问，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话。 难道，顾晓情已经提前去靳家闹过了？ 难道是…… 想到某个可能性，金秀盈的眼泪顿时收住，骂走医生护士后立刻拨打了另外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 同样，也是很快就接通。 “你姐姐来了！”金秀盈是真的被顾晓情气着了，连带着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是顾晓情的弟弟，她都恨不得找个人把他千刀万剐！ 不过没事，顾晓情不是喜欢狂吗？ 那就让她尝一下被自己亲弟弟杀死的感觉！！ “来？来哪里？”电话那头的顾啸尚语气随意，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毕竟顾晓情已经消失了大半年，那件事之后谁也没有见过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r城！还能来哪里！”金秀盈怒意值直线上升，可又硬生生忍住，“我怀疑她是找到了什么靠山。” 不然不可能来到这里，对她大放厥词，不可能态度会那么……嚣张。 “靠山？你说我姐？我们都是农村乡下里出来的，能有什么靠山？” “农村出来的，她不也找到了靳以尧，不也是和陈家两兄弟打得火热，你说你怎么一点用处都没有，几个月下来……” “我没用？”顾啸尚在那头打断她的话，还明显的“呸”了一声，“老子没用的话，你肚子里那个种是哪里来的？上次流掉的那个哪里来的？” “你疯了，这话怎么能在电话里说！”金秀盈急得失声！她已经不止一次和顾啸尚强调，在电话里不能说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话。 而现在听他这么说，心脏莫名其妙的疯狂跳动。 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浓重不安，侵袭了她！ “你怕什么。”顾啸尚似乎也发现自己理亏，没有继续说那个事，而是改口道：“你是金家大小姐，现在又是靳以尧的老婆，谁还能把你怎么着？再说了，你觉得我那连杀只鸡都抖着手不敢下手的姐姐，会对你做出什么报复？” 听到顾啸尚这话，金秀盈那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冷静了一点点。 对，没错。 她这身份，不可能还有谁能动她。 她可是连林家都有关系的人，区区一个顾晓情，还能把她怎么着？ 下次见面，她一定要把那贱人抽筋扒皮，让她跪着求饶！ 让各种流浪汉流浪狗去奸了她，谁让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得罪谁不好，要来找她的麻烦！ 然而…… 想到林家，金秀盈心里狠狠一跳！ 一个荒唐又让人觉得遍体生寒的可能性浮现在心头，金秀盈立刻问顾啸尚：“你们和林家有关系吗？” “林家？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厉害人物？”顾啸尚大笑，“你这也太杞人忧天了，我们村里全部人都姓顾，几十年前，那都是不通车的你知道吗？你难道还以为顾晓情是那个人的孙女？” “狗屁的孙女，林老都没孩子！” “这样你还问什么？” 也对…… 金秀盈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担心了，主要还是因为顾晓情实在是不按牌理出牌，让她有点乱了阵脚。 “你最近也给我安分点。”金秀盈静下心后就是拧眉，“别再去赌场了，我就算有一座金山都不够你挥霍的，近期也别惹人注意，歇停两天。” “歇停？什么意思，坐稳了靳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利用完老子，就要一脚踹了？” “你他妈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屎啊！”金秀盈原本就是在顾晓情那边受了天大的气，此时是千忍万忍，见他还这样，气道：“你再啰嗦我直接让人弄死你！” 似乎也是知道金秀盈是动了真怒，顾啸尚在那头的语气顿时意兴阑珊起来，“行了行了，知道了，什么时候过来找你？” “今天不行。”金秀盈还绷着脸，打算说点什么，就听到门被推开。 是直接推开，没有敲门！ 她竟然吓得瞬间把手机挂断，然后看过去。 门口站着的是靳家的副管家还有两个男帮佣。 金秀盈心里长长舒一口气，随即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想说点什么。 谁知，这个副管家却是对她脸上的巴掌印不闻不问，明明对视的时候也看到了，却只说：“您快些，别让老爷老夫人，以及您爸妈等着了。” “我爸妈？”金秀盈还没装可怜，就不敢置信反问：“他们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突然间的心慌让金秀盈身子都在发抖。 不详。 一定是顾晓情那家伙带来了不详，捅出了什么！捅出了她和顾啸尚的事吗？ 还是说，根本就是顾晓情联合了顾啸尚，姐弟两人一起设计她？！ 大意了，太大意了！ “也是才刚到。” 听到副管家的回答，金秀盈已经彻底慌了神，却还是抓着被子，“好的，我换个衣服就回去。” 她没有时间去问为什么不是他们来医院看她，而是让她一个大肚婆两头跑。 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把手里那个“烫手山芋”手机直接给扔了！ 可是里面的证据都还没有清除，一旦落在谁手里，她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金秀盈坐在车上的时候，手指都还在忍不住的发抖。 她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担心。 为什么她爸妈要突然来r城，为什么来却不提前和她打声招呼，为什么邱婉玲要用那么冷淡的声音和她说话！ 一定是露馅了，一定是，顾啸尚那东西说漏了嘴！ 金秀盈点开短信，立刻给顾啸尚发出一条：“这段时间不要联系我。” 不管是顾啸尚说漏了嘴，还是顾晓情从其他地方发现不对劲找到证据，她都必须终止和顾啸尚的来往。 如果真的是这件事被发现了…… 这对于金秀盈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她从来都是家人眼里的乖乖女，她也从来，都没有做出一件出格的事。 惟一一次大着胆子，就是给靳以尧示好。 只是不管是明着还是暗里，靳以尧都装作看不懂，甚至于她都已经来了r城，住进了靳家，靳以尧也恨不得每晚离开，和她碰面约会总是敷衍至极。 可是她太喜欢靳以尧了。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靳以尧才能配得上自己，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如果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不是浪费了？ 而且，白霜霜还说，和他在一起的是那么一个乡野村妇！ 比她难看一百倍，没有任何家世，就仗着给靳以尧生了一个女儿，就妄图对他纠缠不休。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输给这么一个女人。 所以…… 从这里开始一步错，步步错。 她想要让最能接近顾晓情的人，去纠缠住她，拖住她，别让她来婚礼上捣乱。 可是，和靳以尧结婚后，她才知道，哪怕是已经结婚，靳以尧也在想方设法和她离婚。 就是为了和顾晓情在一起！ 只有顾晓情死了，靳以尧才会死心，这一切关于顾晓情的纠缠才会结束！ 如果想和靳以尧白头到老，就必须让顾晓情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所以，她走了歪路。 她万万不应该用钱来威胁顾啸尚，那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饿了就见谁都咬。 如果不是他下药对她做了那些事…… 对了，下药！ 金秀盈突然想到这一点，立刻激动起来。 没错，当初就是顾啸尚给她下药，迷晕了她才做出了那样的事。 而且……而且顾啸尚还是“听了顾晓情的拾掇和怂恿”。 姐弟两人看不得她嫁给了靳以尧，所以故意用这样和方法，好让她身败名裂，永远不能抬头！ 金秀盈找到了理由，天衣无缝的理由。 她拿起手机，给自己的下手发了一条短信：“杀。”然后把所有的，不仅仅是和顾啸尚的来往痕迹，全部都删除格式化掉。 就一个字，她也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因为她不只一次在他们面前说想要弄死顾啸尚那个傻逼。 没有一点用处，除了在床上勇猛点。 而那一点，根本不够成为她去保他的理由。 呵呵，还保？ 金秀盈冷笑不出来，捏紧了手机，确定把所有东西都删除了后，她打开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 很快，昂贵的新款手机就被后面的车子车轮碾碎。 金秀盈深呼吸，又摸了摸自己还肿着的脸，镇定下来。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了阵脚。 顾晓情想要在这个地方设计她，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扳倒她，一旦她成功化解了，那么局势逆转，顾晓情的死期就到了！ 金秀盈眼里迸射着狠厉的光芒！ 思忖间，靳家已经在不远处。 金秀盈捏紧了拳头，下一刻，眼里就充满了泪水。 车子缓缓在大门前停下，不用其他人开门，金秀盈自己打开车门，抱着大肚子，哭着往大厅里跑，“妈，妈，爸……” 第256章 谁配不上谁 靳家大厅此时此刻的气氛庄严无比。 这气氛并不是邱婉玲一个人营造出来的，家里上上下下的佣人低着头等候在一旁，几个有发言权的长辈全部都是一脸肃穆。 金秀盈的哭声在看到林秀英时，明显猛地的一顿，然后压下抽噎，委委屈屈的叫了声“林伯伯好。”然后抽抽噎噎的走到自己父母身边。 也就没发现，林庆英根本就没有回应她。 靳家的人是都到齐了的，包括白卉和靳以辰，靳以尧更是在。 金秀盈才走到父母身边，就给靳以尧抛去梨花带雨的一眼，以表示自己心里有多委屈，“以尧，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你、你不知道刚刚医院都谁来了。” 靳以尧漠然，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金秀盈终于又开始不镇定的胡思乱想，为什么他是这反应？明明以前在家里，哪怕他不想和她有什么纠缠，在邱婉玲等家长的面前，样子还是会做一下的。 何况，最近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他已经来医院看望她和孩子好几次了。 邱婉玲开口道：“都坐吧，林哥请坐，阿悄，上了茶，让人都退外面去。” “是。”叫阿悄的是茶水管家，重新给所有人都换上了热茶后，朝几位礼貌的鞠躬，就带着原本都在厅里垂首站着的佣人出去。 同时还带上了门。 大门关上，却丝毫不影响到照射进大厅的明亮光线。 然而，光线明亮归明亮，大厅内的气氛，却依旧结冰了一样。 并没有好转。 金秀盈进屋的时候还说话，发现气氛不对后，终于是忍不住心慌。她没有继续说，只是扑簌簌的掉眼泪。 放在以前，邱婉玲肯定会安抚她。 让她别哭了，说孕妇必须要时刻保持好心情，这个时间段最关键，非常容易得孕期抑郁症。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仅仅是婆婆公公没有安慰，丈夫没有安慰，连那从来都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的亲爸妈都没说话！ 金秀盈抹掉眼泪，在邱婉玲要开口的时候，她突然豁出去一般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金母心里着急，几不可见的拉了她一下。 但阻止不住。 金秀盈已经泪声俱下的控诉刚刚顾晓情来医院的行径——“她说要打掉我的孩子，还说要亲手杀了我，说了很多侮辱的话，当时什么人都不在，我怕死了……” 她哭着哭着，抱着已经很大的肚子，突然跪下，“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和你们说了什么，但她因为我嫁给了以尧，久久对我怀恨在心，这次大半年没出现，一出现就来医院威胁我，我……” 靳以尧瞳孔猛缩，顾晓情回来了！ 跟着张一杰离开，时隔半年她也终于知道回来！！ “知道她为什么大半年不见吗？”林庆英面无表情的接过话。 金秀盈心一跳，而一旁的金母心里着急，面上虽然还能端着，也泄漏了两份情绪，站起身和林庆英鞠躬，“林哥，盈盈不董事，还希望您能大人大量，原谅她。” “你这话。”林庆英气若洪钟的声音带着点笑，“我还能欺负一个小辈？” 谁都知道，他既然来者不善，就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带过这句话。 然而林庆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对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的金秀盈视若无睹，转头看向靳以尧，“今天来，还特意把你们两家人都找来，是有件事要说。而这件事，还得看看你们靳家儿子的意思。” 事实上，大家聚在大厅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林庆英一句话都没有提正事，只是让邱婉玲和靳贺把靳家上下都喊来，包括还在医院安胎金秀盈。 所以，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所有人都云山雾罩。 靳以尧不例外。 被德高望重的长辈点名，知道顾晓情回来的靳以尧，心绪不定，此时却也站了起来，面带冷霜的看着他，“林老您说就是了。” 原本，他应该尊称林庆英一声“林伯”，毕竟靳家和林家也有些渊源，虽然这样的渊源真的要算起来，林家和许多家族都有。但能攀着点关系，谁不想攀着？ 所以他这疏离的称呼出口，邱婉玲的脸色就微微沉下。 林庆英却仿佛没察觉，“我那女儿好像挺中意你的，不过我还有点为难，毕竟你已经娶了妻。” “是啊是啊。”金母一听这话，立刻着急道：“两人在一起都快一年了，感情特别好，盈盈现在……” 金父低低咳了一声，示意她别插嘴，“你坐下，让林老慢慢说。” “的确。”林庆英附和着她的话，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紫砂杯，喝了一小口茶。 四面八方都是视线，他却稳坐钓鱼台。 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再向靳以尧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尧，半年前我来，你正闹离婚吧？” 金氏夫妇闻言，脸色瞬间变了！ 只有金秀盈，在父母一颗心揪起来的时候，反而一把口气松到了肚子里。 幸好，不是顾啸尚的事。 只要不是这件事，那么其他都能慢慢的处理掉，没那么棘手。 靳以尧冷冰冰的应：“是。”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闹不闹？” 靳以尧看着他，想起顾晓情，想起楠楠，想起他拐走人，几个月悄无声息。 他咬牙道：“我无才无能，配不上林老的千金，还希望您能另寻佳婿。” “以尧！”邱婉玲脸色惊变，“怎么说话的！” “诶，婉玲，他说的也没错。”林庆英哪里会不知道靳以尧对自己有气也又恨，现在都在心里藏着呢！应该全是上次他看完顾晓情，就把人带走的原因。 他这话落下，其他人也不怎么好接话。 靳贺笑，“林哥，瞧你这话说的，我儿子也不差好吧？就是一直以为您单着，哪里就得了个宝贝姑娘了？” 靳贺到底是老江湖，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把原本已经接近于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下来，转而成为话家常似得。 这一点，可不就是事情最关键的吗？ 靳以尧拒绝的那么快，都还没问一直以来几十年身边都没有女人的林庆英，这女儿是凭空哪里冒出来的。 “哈哈哈。”果然，林庆英听到这不显得卑微还透着点恭敬的话，此刻想起自己这还真的是老天送的宝贝女儿，心情稍霁。 不过，笑声才片刻，立刻想起这里里外外的人都欺负过顾晓情，就又没什么好心情了。 于是，才跟着他而心里松口气的人，看到他脸色转变后，随即又提起心起。 “我闺女，当然是我亲生的闺女。”林庆英抬眼，淡淡又带着一层威严，落在金秀盈身上。 几人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她还跪着，此时因为大肚子有些支撑不住了，动了动膝盖想要起来。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没什么心愿。”林庆英看到金秀盈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立刻老实不敢再动，就转移了视线去看靳贺和邱婉玲，“虽然你们这大儿子……性格上是有点差强人意，但能力方面都还勉强过得去，既然我姑娘喜欢，那我总不能说不行。” 金家三人已经脸色蜡白，靳家这边也不是很好看。 见几人都不说话，林庆英语调微微一扬，“怎么，还真委屈你们靳家了？我那个宝贝闺女，还配不上你们这结过婚，离过婚的‘优秀’儿子？” “您哪里的话。”靳贺赔笑，“林哥你先喝茶，关于这事吧，我还真有点话得和你说。” 去年大年夜，因为佣人看顾不当，楠楠出了意外。 靳以尧为此大发脾气，那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回过靳家。算起来，今天还是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回家！ 而那事后，原本和他住一起的金秀盈也忍受不住他冷言冷语，跑了回来。 回来不多久，就发现又怀上了，邱婉玲就让她安心在家里好好养胎。 靳以尧执意带着楠楠住在外面，他们几个长辈想看也看不着，心里愧疚又思念。那天的几个佣人全部都发落了，靳以尧却不解气，意思是必须和金秀盈离婚，因为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话是没明说，但意思是明摆在哪里了。 可当时是人人团圆的节日，金家两位都赶过来过年，怎么可能会说这个事？ 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出了事，靳贺和邱婉玲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才会默许靳以尧在外面。 甚至于，邱婉玲在看到自己最懂事的儿子，这么些年的变化，都起了恻隐之心，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让金秀盈嫁进来，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欠考量。 所以，她不动声色的观察金秀盈，想着，要不也退一步，总不能真看小年轻们最后成了怨偶。 到头来还是会影响到两家人的感情。 可就在她动摇的时候，金秀盈怀孕了。 她能怀孕，这说明两人虽然面上寒冰一样关系，但私底下，至少在床上那方面是和谐的。 这么一想，似乎接下去过也不是不可能。 婚姻谁没点磕磕碰混。 于是邱婉玲打消了念头，打算等金秀盈孩子生下来，再劝劝儿子，和他好好讲道理。他这身份，真的没必要为了一个乡下出来的小姑娘，和家里人做对。 金秀盈肚子一天天变大，前段时间出了个小意外，就一直在医院养胎。 他们隔三差五的会去医院探班。 其实几天前，医生就是金秀盈身体已经康复，可以出院了，但她一直说要在医院多待几天。 期间靳以尧也在医院露了两次面，两次都上了报纸新闻。 想着也许小两口回家不方便，在医院还能和和美美，家里人也就同意了。 因为事情比较散，靳贺也是捡着几个比较重要的来说，最后非常谦虚的总结，“所以，哪里是您的千金配不上以尧，完全是以尧太混了，怕她嫁过来受委屈啊。” 第257章 不是不报，时候已到 邱婉玲闻言立刻附和，“没错。” 如果靠诋毁自己儿子，能让林庆英打消注意，她能狠下这心！ “而且以尧有个臭毛病，几年了怎么也改不掉，就是喜欢沾花惹草……”她话语顿了顿，看向林庆英继续道：“您也知道，就是那个顾晓情，女儿都那么大了。” 林庆英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睛略带不悦的眯起。 而被各种泼脏水的靳以尧垂着眼，敛下一些翻涌的情绪，只是心仿佛已经飞出靳家。 他要去找顾晓情，要带上楠楠一起找，找到后要指责她，也要再追回她！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可必须留在这里。 有些事情，今天不解决，还想要拖到什么时候？ 等到再一次、彻底的失去？！ 邱婉玲一直都看着林庆英，敏锐的察觉到他不悦，原本已经打算改口不说，可话到嘴边，继不继续其实已经无所谓，便道：“刚刚听盈盈说她回来了，恐怕来者不善，奔着来抢那闺女的。” “抢闺女？”林庆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听到这话，竟然没忍住表情和呼吸同时一窒！ 而靳以尧身子也一僵。 “就是上次送医院那个。”邱婉玲在背地里做了点小动作，在这里面到底是不占理的，所以没说的太清楚，“医生又给救回来了，一直在家里养着，现在跟着以尧在外面。” 林庆英激动的拍桌站起身，“孩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他这反应，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产生不解。 只有靳以尧，眸色深深如墨的看着他，嘲讽着恨道：“怎么，当初没弄死，还要再来一次？” 他这话无礼至极，引得邱婉玲一声低喝！ 林庆英却想起自己上次做的事，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不过很快也就反应过来，反正这也是好事，他控制好心情坐下，“当初是个意外，她没事我当然也开心。话说这么多，还没说到正题……” 他说着，往边上微微侧身。 就坐在他身侧的孙院长知道他要干什么，撩起袖子，把腕表时间给他看，同时道：“十点五十五。” 听到他的话，邱婉玲即刻说：“已经让厨房备好午餐了，林哥，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不急。”林庆英不买账，如今走的都是酒桌文化，可他不吃那一套，“就这么说，该离离，该结结。当然，你们要是看不上我林庆英，看不上我林庆英的女儿，不用藏着掩着，直接说，我林家也不至于死乞白赖的非扒着你们不放。” 这话说得太严重！ 靳贺忙站起身，“林哥，您怎么能说这话，真折杀我了。” 金母一心记挂着跪着的女儿，没顾得上几人说话的内容，扶起金秀盈，红了眼眶。 而金父则注意到林庆英往这边看了眼，立刻补救道：“林老，您看，盈盈这都怀孕都六个月了……” 他本意是想要为自己妻子扶起金秀盈的事做求情。 林庆英当然也知道，却偏生当作听不懂，借题发挥，生气的用力敲着拐杖站起身，“什么意思！她怀孕六个月，那就是不想要离，就是让我女儿陪着你女儿一起伺候这小子了？！” 他因为“怒极”而轻轻颤抖的手指着靳以尧方向。 而一语掷地，如若惊雷！ 被指着的靳以尧眼里全是冷漠，此时没说话，只是看向林庆英的视线里，多参杂了一分不易被人察觉的怀疑和审视。 “林老，林老，老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邱婉玲走到林庆英身边。 她轻压着他的手放下来，优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既然您想，哪儿有事情是不成的。瞒着也没意思，小两口的婚事当初是我一个人做主的，后来关系一直不冷不热，正想着是不是没找对人，要不离了各自再嫁娶看看，结果盈盈怀孕了。” “怀了不能打？！”林庆英带着怒意瞪向靳以尧，手中的拐杖敲得地面“嘚嘚”作响，这次是真气到了，“你也是，不知道我闺女哪只眼睛瞎了要看上你。一边想着离婚，一边又发生关系，藕断丝连能断得了才怪！” 见林庆英是动了真怒，孙院长低低提醒了句：“林老……” 林庆英如今也是个惜命的，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又说：“总之，这孩子怎么处置我不管，但以后绝对不可能姓靳。” 只不过，要不要生是他们的决定，能不能活，却是他的一句话了。 金秀盈脸色已经惨白，她想起顾晓情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说从现在开始，她就不再是靳以尧的妻子，不再是靳家大少奶奶，而是金小姐。 阵阵刺耳的的话言犹在耳，可她不能接受！！ “林伯伯！”金秀盈罔顾父母阻拦，急急走向林庆英，腹中便便，刚刚又跪了好一会儿，差点走摔了！ 不过，在母亲的惊叫声中，她稳住身形，随即凄凄切切的看着林庆英，“林伯伯，求您别拆散我和以尧，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您手下留情。” “你是……叫金秀盈。”林庆英似乎记得并不准确。 但事实上，这个名字，他早在心里咬牙切齿的狠念了不下一百倍！ “是。”金秀盈喜极而泣，因为他还记得自己，一旦念旧情，她就还有一线曙光。 “你刚生下来那会儿，我还抱过你。” “对对对。”见有期望，金母立刻接话，也要走过去，然而下一刻，却尖叫出声！ 因为，前一刻还在回忆往事的林庆英，竟然突然抬手。 一拐杖，直接打在了金秀盈的膝窝！ “咚”一声。 金秀盈吃痛，随即就跌跪在地上！ 靳以辰在一旁漠然看着，白卉却暗中抽了口气，手心里发汗。 其余人都吓了一跳。 而哪怕林庆英脚下垫着地毯，金秀盈这一跪也疼到了骨子里去，脸色瞬间没有半点血色！ “给我好好跪着！”林庆英低喝！ 金家父母虽然忌惮林家，也没办法看到自己疼爱了大半辈子的女儿就这么挨训，心中又心疼又对林庆英敢怒不敢言。 金秀盈心中又惊又惧又怕，一时间，刚刚跪摔下来的疼痛，反而没那么明显。 就在所有长辈都在给金秀盈求情，金母甚至哭着要去拉金秀盈的时候…… 靳以尧却是不轻不重的主动开口道：“原本也就不姓靳。” 金秀盈听到这话，心里最惊恐的一个事实浮现，尖利大叫，“靳以尧！” 虽然这话现在是靳以尧说的，但前不久是出自林庆英的口，所以两家长辈都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好看。 金秀盈忘了疼痛，跪着爬过去抱住靳以尧的大腿，仰头看他，原本脸上就带着一抹病弱模样，此时更是惨白又绝望，“以尧，以尧孩子是你的，你不能否认他，是你的，不是别人的！” “以尧，你这话也太过分了。”邱婉玲沉着眉，嘴上是这么说的，却没去拉她一把。 其实，林庆英不给金家半分面子，但还是会给靳家的，邱婉玲要扶起金秀盈，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不说其他。 以后都要当亲家，没必要闹太难看。 可现在看邱婉玲的反应，好像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儿媳的模样。 林庆英为此心里的满意度多了那么零点一，随即看向被抱着大哭的靳以尧，“这话怎么说，说来看看。” “不！”金秀盈哭着大叫！她知道，靳以尧会说出那样的话绝对是已经找到了她的把柄。 她不能，不能让靳以尧就这么毁了她的一辈子！ “爸、妈！”她绝望的哭嚎，声音都沙哑了，“是顾晓情，顾晓情在我和以尧结婚后，嫉妒憎恨我，所以派了她的弟弟，迷晕、奸污了我！！” 她话落，大厅顿时静若寒蝉。 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大喘气。 只剩下她委屈到了极点，仿佛是可能抽过去的哭声。 而金母也跪在地上抱住她，情绪已经临近奔溃，“怎么回事，盈盈怎么回事，你和妈说啊，妈护着你……” 这话不是从靳以尧口中说出来的，而是金秀盈本人自己口中。 虽然还往顾晓情身上泼了一盆屎，但后面她和顾啸尚发生关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那都是不争的事实。 而靳以尧，他虽然只是开了一个头，却并不是在空手套白狼。 他手里有证据，但还不够。 所以他耐心的等待金秀盈十月怀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验孩子的dna。 这期间，金秀盈想要再出点“意外”也不可能。上半个月，从楼梯上跌下去，差点孩子就保不住了，大人都有生命危险，不过他早就有准备这方面的权威医生。 绝对不可能让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出事。 而她说这样的谎话，恐怕也只能挽回一点点颜面了。 他和金秀盈从头到尾也没发生过关系，当初举行生日宴的酒店录像，他也已经拿到。 按兵不动，只是因为他不想一点点“和风细雨”的去警告金秀盈，而是迎头痛击，再不给她、不给金家人任何翻身的机会！ 而现场谁不是过来人？ 金秀盈这话看着是把自己摘干净了，可靳以尧不过是说了那么了一句话，她为什么着急辩解？ 心虚？ 想要先下手为强？ 也许嘴巴上不会说，但没有被情感左右的人，都知道她这反应背后到底是藏着什么。 金母爱女已经没有原则，金秀盈说什么她信什么，金父则一脸晦涩的失望和生气。 一旁靳贺表情还好，邱婉玲则有些冷漠和厌弃。 金秀盈还在哭，她捂着肚子，一边冷汗直下，咬着苍白的嘴唇道：“痛，痛……我的孩子！好痛，啊，我好痛！！救命！” “骏山！”金母抱着她，不敢乱动，也不求残缺人，哭着叫自己丈夫。 金父已经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咬牙骂道：“这如果是个野种，没了最好！!” 这就是自己最敬爱的父亲，最疼爱自己的父亲说的话…… 金秀盈几乎已经绝望！ 她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未来……看到顾晓情狞笑的脸。 不，她不能让顾晓情那个贱人得逞！ 林庆英眸色讳莫如深，说道：“叫个医生给她看看。” 这东西，要流也不能这么流掉。 第258章 相见，分着吃 很快，邱婉玲就叫来了医生。 而在金秀盈抢过话后就没再说一句话的靳以尧，他看向林庆英，垂着的双手不觉紧成拳头！ “离可以，娶可以，但万一你女儿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我看不上眼，她跟了我也和这下场没两样。” 从刚刚的事来看，林庆英倒对他稍微刮目相看了那么一分，应道：“等你答应，就能看到了她了。”说完，他想起女儿交代的，又补充说：“我可以立刻安排你们见面。” 靳以尧心沉了沉，已经有了个猜测。 当你排除了所有不正确的答案后，剩下的那一个不管是多荒唐，多让人不敢相信，那也只能是真相。 林庆英带顾晓情出去治疗，林庆英放任她消失半年，知道楠楠没死后的情绪…… 是顾晓情吗？ 是。 亦或者，只是他多疑了。 “好。”靳以尧听到自己的声音。 “不，以尧！你不能这么对我和孩子！”远处的金秀盈尖叫着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孕妇的情绪不能激动，何况金秀盈前不久就差一点流产了，这又是让上上下下一番手忙脚乱。 为什么？ 因为林老爷子说，孩子得保住，至少，现在得保住。 意思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在金秀盈身体情况刚稳定下来，林庆英的手机就响了。 林庆英拿出来看，眼里立刻染了笑容。 在一旁的靳以尧看得清楚。 “舒服点了没有？我在靳家……”林庆英听着那边的问话，又沉默下来，长时间沉默后应了两声，然后看向靳以尧，“是，他答应了。” 他们在谈论他。 靳以尧心莫名一跳，觉得林庆英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不吃饭怎么行，那这样，我让那小子给你带去一份。”林庆英说，“行吧，那待会儿就让人带他过去。”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林庆英，全无刚刚在大厅里，那份冷漠和威严，就像是一个女儿奴，会喜会哀，有了人类的情绪。 那端会是顾晓情吗？ 如果不是。 他又该如何自处，跑到法国去，但谁能保证她还在法国？ 午餐餐桌上，恐怕就林庆英一个人吃的好。 不，他也没吃好，心里记挂着和靳以尧见面的女儿，一边想着靳以尧竟然又为权势低了头，可回头仔细想想看，靳以尧也不是那样的人。 从一开始，靳以尧的语气和态度就干巴巴的。 对他有恨，有气，并没因为他的身份、许家的权势而低头。 那么……是以退为进？还是稍微谦虚一下当障眼法？ 都不是。 林庆英自认为这把年纪了，不会轻易看错人。 和靳以尧的再次见面，他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他有了改变，就从邱婉玲暗含警告的叫住他名字的时候，他没有其他表示。 虽然在这个社会上，人都是要变得圆滑，说难听点哪怕你有本事，前提也得会点趋炎附势，才能有机会走得长远一点。 有句挺文艺的话怎么说来着，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但你要是连盛开都没机会，直接在严冬里冻死了呢？再想想顾晓情在电话里临时的决定，林庆英叹口气，她也不知道现在两人是个怎么样。 靳以尧被人领出大厅外，身旁跟着个佣人，佣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好几个盖着盅盖的菜碟子。 车子没停在靳家门口，靳以尧跟着往南苑方向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远远的看到了车影。 周围全是林荫，这地方静谧的很。 “您过去吧。”领路的人从佣人手中拿过托盘，又转交给靳以尧，“小姐吩咐了，只想见您一个人。” 靳以尧接过托盘，听到他这话，心里莫名的被揪紧。 如果是顾晓情。 如果是她一跃成为林庆英的女儿，这会不会太戏剧性？ 在他家里人曾经都在反对她进门之后……在，在她妈联合金秀盈设计他结婚后的现在。 如果不是顾晓情还好说，他可以直接拒绝连想都不用想。 不敢看。 从金秀盈说顾晓情回来那一刻起，他想的一直就是那个身影，那个哪怕已经大半年没见，音容笑貌依旧鲜活的人。 会在这里重逢吗？ 看到人的话，第一句，该说什么？ 耳边的心跳和呼吸声被放大。 这是靳以尧从来没有过的情绪，陌生到让他有点不踏实。 走近后，车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带他来的人说，这里只有“小姐”一人。那么，开车门的到底是谁，很显然…… 他脚步不由顿住。 下一刻，没有扎起的黑直的长发，如光滑漂亮的帘子，率先进入视线。 靳以尧屏息。 下车的人穿着双小巧精致的布鞋，垂感很好的黑色阔腿裤，往上，紧致的衣服腰间设计，使得她腰肢格外纤细，那是件鹅黄色一字肩假两件百褶上衣。 露着精致的锁骨，纤细的链子悬在半空，一枚明晃晃的金色戒指。 她抬头了，看到这边。 靳以尧瞬间握紧了手中托盘！ 一时间失语了般，看着她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多年以后，靳以尧想起来都有些懊恼，那看傻了眼的反应，这辈子恐怕也就两次。 然而每一次，都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都傻相百出。 “好久不见。”对比于他话都说不出来，顾晓情显然要比他淡定许多，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又朝他轻轻笑了一下，歪头道：“没想到吧？” 看着白皙的脸颊处深下一个酒窝，靳以尧觉得喉咙有些干，眼眶有些热。 胸口里有一股莽撞的心绪，在不断的撞击着他，以至于，让他知道如果继续看下去，说不定会无法控制的失态。 靳以尧低下头，“先吃东西？” “啊……”顾晓情见他竟然率先别开了眼，又笑了，“你怎么既不惊喜又不惊讶？” 呵呵。 靳以尧想，如果可以，他能直接摔了托盘，直接把面前这个女人摁在车上吻！直接剥了衣服直接进车里狠狠办了她！教训她！ 让他承受自己的怒意和疯狂！ 但不行。 他们之间还有点误会没有解开。 “先吃饭。”靳以尧说。 “好吧。”顾晓情也不推迟，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就要上车，又回头看他，“你要上来吗？” 靳以尧绷着张脸，“我也没吃。” 顾晓情弯眼，“那一起上来吃点。” 看着她先上车，靳以尧心中有一个声音带着愤懑的在叫：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这么若无其事？ 一开始的不告而别，他姑且能当她是身不由己。 可明明是让张一杰去接她，为什么转眼就直接出国，把电话号码都换了，带一种永远不联系的架势？ 好，退一万步来说，他对于她来说还没有重要到那地步。又或者他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又惹得她不开心了，那能不能，能不能告诉他，让他可以改？ 一声不吭的直接抛弃了他，抛弃了他们的孩子。 想到楠楠现状，靳以尧的心稳下来，沉沉的跟着她上了车。 一个个盖子拿开，顾晓情发现就一双筷子一个勺子，索性把筷子递给靳以尧，自己用勺子，随即就发现…… “只有一碗饭。”她抬头看他，颇有点为难的样子。 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靳以尧心里有诸多情绪，现在都还在胸口堆积，争先恐后要出来。 可是顾晓情呢？ 真的就是没事人一样，不愧疚，不伤心，不生气。 金秀盈怀孕……他承认，他是故意没有拦住报社媒体，让他们使劲儿报道。 最好是不仅仅国内，外国的人也能知道这个消息，就当是他用这样的卑劣手段在顾晓情面前刷一波存在。 可就是这样，她却连声质问也没有。 是不在乎了？ “靳以尧？”顾晓情见他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 靳以尧收回看她的视线，低头落在托盘上的饭菜上，说：“分着吃。” 尽管内心再怎么波涛汹涌，惊涛拍岸，靳以尧的面上也波澜不惊。 “好吧。”顾晓情弯眸，用勺子舀起一勺子亮晶晶的米饭，在靳以尧再一次的注视下，往自己嘴里送，然后点点头，含糊到：“好香啊。”又去舀菜。 勺子不怎么好用，几次都失败了。 被“分到”筷子的靳以尧见状，夹起一小筷子茭白炒肉，一手在下面接着，然后递到她嘴巴前。 动作过于娴熟，仿佛已经成为本能。 “啊……”顾晓情也不别扭，张着嘴巴往前凑，一口咬住，吮着筷尖就吃了个干净。 樱唇油油亮亮的，靳以尧别开眼。 “喏。” 可下一刻，白皙纤长的手指舀了一勺米饭，以和他刚刚夹菜相同的架势，递到了他面前。 靳以尧脑子里一闪而过顾晓情整口吞下的画面，顿了下，然后张开嘴。 “你要什么菜？”顾晓情问。 靳以尧手一动，却差点被自己的行为给惊到！ 因为，刚刚他竟然下意识想要把筷子也给顾晓情！ 自己夹了菜，靳以尧沉着脸，心情阴郁的保持着一贯的习惯，吃饭不说话。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就顾晓情一个人在说。 不过是吃个饭，两人都没有肢体接触，但车内的温度就是在明显上升。 靳以尧从一开始的怒火、质问和控诉，最后变成了不解。 顾晓情这样子…… 不太对。 当初分开的时候，他们之间分明还存在着很大误会，不然她也不会身体一好就转头跟着张一杰跑了，连他一面都不见。 可为什么，现在却只字不提？ 已经吃完了。 靳以尧看着正拿纸巾擦手的顾晓情，动了动嘴唇，“顾晓情。” 顾晓情擦完手就开始整理碗，闻言看他，看他不说话，只能开口问：“怎么了？” 第259章 不是特别喜欢你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 “有啊。”顾晓情把餐具等等都收拾好后，一本正经的端坐着，笑着看他，“你能和金秀盈离婚，和我重新在一起吗？毕竟……嗯，我们之前好像，不是，我们之前也在一起过。” 这么直接。 靳以尧心里的不对劲感觉越来越浓郁，但没仔细想，换了个话题，“你去医院找过金秀盈？” “对啊。”顾晓情点点头，供认不讳，又伸手拨弄头发，似乎有些拘束。 “你看着我，你和她说了什么？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是已经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靳以尧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口气竟然能问出这么多问题，仿佛真的已经是忍到了极点。 需要发泄需要宣泄，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承受。 半年以来，他强迫自己不要去调查任何和顾晓情有关的事。 怕的就是自己忍不住。 而现在，他果然就是轻易的忍不住了，让自己看上去格外的急躁和卑微。 多糟糕。 “呃……你的问题好多……”顾晓情有些为难的样子，视线左右瞟了瞟，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难回答？”靳以尧却咄咄逼人，“你来见我之前，去见金秀盈之前，难道不应该对这些问题都已经做出了准备吗？” “不好意思。” 对于开始逼问的靳以尧，顾晓情害怕和紧张，往边上车门方向退去，“你能不能，不要用那样的语气，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靳以尧语气瞬间抵达了最怒那一档，“你不知道你用这样的身份出现，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你是来笑话我的，来换一个方式来嘲讽我？” “林庆英的女儿，你可真大的本事！” 顾晓情听到这突然急了，那眉眼间全是不满，“大本事？我是爸爸的女儿难倒还是个错吗？” 看着她这样，靳以尧嘴唇紧抿，心好像一下子就沉到了无底的悬崖。 “你、你干什么不说话……” 靳以尧语气凌厉的接过话，瞪着她，“你不是顾晓情！” “我是，我怎么就不是了！”顾晓情真急了，伸手拉住他，“我是顾晓情啊，之前应该……和你谈过恋爱的啊。” “应该？” 在对方冷笑下，顾晓情的眼神开始闪躲起来，到后面讷讷道：“对、对不起……” 靳以尧的袖子被她的手攥住了，凉凉的手指轻轻碰在他的手腕上。 那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酥麻感。 不会错。 人是不会错的，但为什么，顾晓情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是治病的原因，还是林庆英做了什么？ 如果说她当初出院就是这个样子，会不会，出国根本就不是顾晓情自己自愿的，而是被张一杰拐走的？ 所以张一杰才会心虚到根本不敢接他电话！ 见靳以尧沉默，顾晓情很担心，怯怯的看着他，“你，你别生气啊，我老实和你说。我回国的时候，看到有个电视台在采访你……觉得，觉得你有点眼熟，然后就和我朋友提了两句。” 觉得他眼熟。 靳以尧一颗心不仅在往下沉，还不断凉了下去。 “至于我爸……”顾晓情轻轻的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他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没那么霸道，看到什么喜欢就一定要拿到手，何况听说你还已经结婚了。” “听说？” “是啊。”顾晓情看着他闷闷不解，“怎么了？”不过随即就讪然道：“我没想到，他说来就来，是不是已经打扰到你们了？” 看着满脸无辜的顾晓情，靳以尧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她的脸，“装疯卖傻？！” 顾晓情怕得下意识要缩手，只是因为他的力道太大了，一时间竟然没抽开，于是慌张道：“我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他们说我和你感情一直都很好，后来被第三者插足。所以我才会先去医院，看那个，叫金秀盈什么的女人……” 靳以尧看着她，不放过她眼睫每一次颤动，不放过她眼里所有的情绪。 可再不甘心，顾晓情也没有说谎。 靳以尧松开了手，颇有郁结的用力躺坐回车座椅上！ 浑身充斥着一种感叹，像是尽全力一拳却打在棉花上的难受感，类似于怅然若失，又类似于苦闷。 可靳以尧静下心，完全可以理解。 按照林庆英刚刚在靳家，听到楠楠还活着的时候那激动的反应…… 顾晓情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么楠楠就是他的外孙女。 他的外孙女，却死在他手上，顾晓情一旦知道这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认祖归宗。 而以林庆英如今的势力和人脉，完全有可能给顾晓情洗脑或者催眠。 让她忘记曾经的那段经历，忘记仇恨林庆英，甚至在她脑子里加入一些莫须有的，利于增进明明空白的父女感情的记忆。 至于他靳以尧…… 一开始，林庆英是为了给金秀盈出面，所以去找顾晓情麻烦。 但现在回过头来，顾晓情的身份翻天覆地的一变化，就成了他配不上她。 所以，不必要的他也就从她记忆里消失了。 这也说不通。 如果顾晓情早早就被林庆英催眠或者洗脑了，怎么可能记得张一杰，还联系他，让他救命？ 难道，催眠是在国外进行的？ 那也不对，如果想要让顾晓情彻底断了和他之间的关系，林庆英完全可以让人另外给她捏造一个莫须有的情人，然后制造一些原本根本不存在的回忆，以此来束缚她。 没必要，又让她对他留有印象。 “你，为什么不说话？”顾晓情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是很为难吗？我爸说我生了点病，所以才忘记了什么。但你放心，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继续纠缠你的。” 说着，她露出洁白整齐的一口牙，脸颊上的酒窝更是深深的，“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特别喜欢你。” 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特别喜欢你…… 现在也不是特别喜欢你…… 不喜欢你…… 靳以尧呼吸猛地一窒！ 像是脑海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猛烈的砸坏！ 嗡嗡作响。 可是紧紧捏起拳头，竟还能保持住冷静，“没有喜欢的人，我要和金秀盈离婚了，我原本就要和她离婚。”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顾晓情问：“我记得都已经很大了，以后会给我来抚养吗？” “不。”靳以尧表情镇定，其实早已经心乱如麻。 心绪太乱，以至于都不知道顾晓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的孩子，生不下来。” “啊？”顾晓情惊讶，“怎么会，出事了？” 听到这，靳以尧心抽了抽，看向她却又只看到一脸好奇，尽管知道现在和她说，她也一头雾水并不明白，可靳以尧还是要澄清—— “我和她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不管在s市她生日宴上，还是婚后。” “啊……”顾晓情咋舌，“为什么，她给你戴绿帽子了？” “我对她没感觉。”靳以尧看着她，不甘心道：“你真都忘了？” “医生说我这个是短暂性的，也许随时都能想起来。”顾晓情的注意力似乎非常容易被转移，这会儿又是眉眼弯弯的说：“也许和你在一起，我很快就回想起以前的事了呢，我们以前是不是感情很好？” “是。”靳以尧看着她，看着这张午夜梦回都会出现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我们是因为误会才分开。” “误会，是金秀盈是不是？”顾晓情说着，也没当回事，很快就咧嘴朝他笑，“没关系，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你爸让我和金秀盈离婚，然后娶你。”靳以尧手指曲了曲，到底是没忍住，朝她伸去，“过来。” 顾晓情也没问什么，把托盘和碗往脚边放好，就往他那边挪了挪。 靳以尧一伸手就把她揽住。 顾晓情整个人直接栽进他怀中。 栽进这个熟悉的坚硬的胸膛，鼻尖全是他的气息。 她眸光轻轻浮动，合上眼，再睁开时，一遍双手撑着他胸膛，一边抬头看他，问：“怎么了？”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到腿上，再更紧的搂住，叩住她的脑后，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人直接塞进自己身体里！ 他自己则低下头，埋在她脖子处。 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而顾晓情渐渐的感觉到，脖子边有一点点濡湿的热意。 顾晓情垂眼，半晌才说：“你会和我结婚吗？” “你和你爸这次来r城的目的难倒不就是这个？”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顾晓情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憎恨，她咬住牙，硬生生憋红了眼，推开他，“我只想和也爱我的人在一起。” 靳以尧动了动嘴唇，竟然没说出话来。 半天后，他才看着她说：“我们很相爱。” “我想也是。”顾晓情眼里的红已经褪去，眉眼弯弯，“除了被第三者插足，你好像也没什么对不起我，是不是？” 喉咙干涩。 靳以尧想说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你还有个女儿，我让你和她受了很多苦，而后来……你走了，我也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想说，我一直以来不断食言失信，你还在我身边，而我一次次让你失望。 可是，什么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对。” 他终于说。 “好吧。”顾晓情弯唇看他，“过几天是不是有个很大的展览会？到时候我们再约呀，这段时间，你先处理好你和金秀盈之间的事。” “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商量我们的婚事了。” 顾晓情闻言弯眼笑，然后一把抱住靳以尧。 笑没进眼底，不敢让他看太清。 第260章 戏精 晚上。 尽管林庆英下午就已经离开，但因为他带来僵硬的气氛，还是弥漫在靳家上下。餐桌上人人脸上都凝重非常，包括已经和顾晓情见过面的靳以尧。 谁也没多说话。 金秀盈还在，金家二老也在餐桌席位上。 靳贺见谁都没胃口吃饭，脸上浮了点笑，“吃完早些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略让人有些尴尬的是，没有人附和他，哪怕是他的妻子邱婉玲。 邱婉玲怎么可能说得出什么话？ 她是这里面最尴尬的人，靳以尧和金秀盈是她这个长辈搀和着、撮合着的，她和老金那是大学同学，年轻的时候又受了林庆英的恩惠。 现在好了，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最让她失望又没脸的，是金秀盈怀孕了，而这个孩子…… 碍于和金家的关系，她当然没有办法现在就送金秀盈去抽取羊水做dna检测。 “离婚吧。”金父叹口气，“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金母之前的情绪已经崩溃过，现在已经稳定了许多，没说什么话。 全场就金秀盈在哭，眼睛明明都已经肿了，捂着肚子，吃也吃不进去，吐也吐不出来，十分委屈又难受的样子。 她原本模样就显得文静，这么一看，更是有着病弱西施的感觉。 谁看也不忍心。 “关于盈盈肚子里的孩子。”金父摇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怕林老也是不会容下。” “容，怎么不能容。”靳以尧突然开口。 这话茬开头就知道不好，邱婉玲自己心里憋着口气，一直都没说，这会儿听到儿子开口，明明最疼爱也最看好，此时也忍不住情绪，“你给我闭嘴！” 靳以尧“刷”的站起身，看着他妈。 靳贺见状低喝：“你干什么，坐下！” 靳以尧对邱婉玲当然有恨，那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在自己不断的平衡各中关系的时候，是他平日里最敬爱的母亲，毫不犹豫的在背后联合外人捅了他一刀。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糟糕透顶了，还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所以他就带着这样的负面情绪一直到如今。 也许，他还得继续背负下去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孝子，去感谢父母的生育之恩，但是，他的一生，并不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 自己的人生总是得自己过。 他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当初是自己太大意，所以谁都没法责怪。 他把所有责任都压在头上，引以为戒。 父亲出面，靳以尧坐下。 原本被大儿子的动作多多少少吓了一跳的邱婉玲轻舒了口气，可是反应过来，又觉得恼怒和委屈。 什么意思，儿子大了真不服管教了，她说一句都不行了吗？ “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自己比谁都清楚。”靳以尧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仿佛来自极低的阴冷，“我是顾全大家的面子，才没有在林老面前说的清楚，这个孩子，你们也别争……” 他的语气和目光都很淡，一一从众人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金秀盈身上。 金秀盈没有看他，但也不是故意不看，而是一直就低着头在哭，情绪不高。 金父金母原本是让她先上楼好好休息，她眼泪直下，说“这次吃完是不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同桌吃饭了”，长辈们只得让她留下。 的确，以后肯定还会有联系，但那种联系到底是发至内心，还是走走场子，谁都是明白人。 靳以尧点名喊她：“金秀盈。” 除了眼睛有点肿以外，她可以说是哭的梨花带雨，谁看了那都是要心软或者怜惜个两分。 可惜靳以尧不是这个“谁”里面。 “要么你回去哭，要么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讲清楚。”靳以尧的声音一字一顿，“我不是没有证据，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不把自己洗的太离谱，我也就不把那么些让人看到，恐怕你会被千夫所指的视频照片拿出来了。” 金秀盈的脸色早已经惨白惨白的。 原来，靳以尧近期以来对她和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关心，真的全部都是假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个孩子，无非就是想要让她生下他，然后成为最后的铁证，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现在，他说的好听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无非是想要让她承认下所有。 一旦承认下来，那她以后…… “你自己说，就我们这么几个人知道。”靳以尧看到她动摇，微微眯起眼睛，“但是如果我公布照片和视频，那就成所有人都知道并且茶余饭后会讨论的丑闻。” 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原本喝止他的邱婉玲看向金秀盈，心里失望不已，但是面上还是端起身为长辈且身为东道主的客气和和气，“盈盈，有什么困难和我们说说，别听以尧瞎说，遇到困难了我们可以给你解决。” 金秀盈擦掉眼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起头。 金母一阵慌张，原本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丈夫金骏山给拉住。 金秀盈抬头看邱婉玲，看到她这个时候还给自己说话，才忍住的眼泪再一次涌出眼眶，“是那个人逼迫我的。” “谁。” “顾啸尚。” 金秀盈眼泪直掉，心中却想着，自己的人肯定已经解决掉了那个近段时间只会醉生梦死的家伙。 而她那些，那些录像和多一手的准备，也许这次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她泪眼朦胧的看了靳以尧一眼，还得谢他留了这么一手给她。 但他也太过自大自负，这次她就算是平安抽身，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靳以尧！ “他是顾晓情、顾晓情的弟弟。”金秀盈的声音还有些抽噎，却极力去复述清楚自己要说的话，“那天我去喝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混进茶馆给我和的茶里面下药，然后，然后……” 金秀盈从喉咙里冒出一声哭泣，难以隐忍委屈和绝望似得。 金母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别说了，别说了，那个顾啸尚到底是什么畜生，妈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金骏山却一脸沉着，见邱婉玲和靳贺都没有发话，明明知道话题下去，金秀盈丢脸他们两个做父母的也会跟着，但也没办法，只能说：“继续说。” “我醒来之后，简直想死。”金秀盈想要去揉眼，她妈妈递来手帕。 她擦了擦眼睛，视线都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人了，抽抽噎噎的继续道：“可是，他、他用那些视频威胁我，他说，如果他要看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就会把那些视频全部都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我被他……” 邱婉玲沉眉，“然后你答应了。” “我不想的！”金秀盈眼泪婆娑，听到邱婉玲这话显然是伤心欲绝，“可那个时候我和以尧刚结婚，我刚刚嫁给我最喜欢的男人，我当然不想要让其他人来破坏我们的关系。” 金秀盈看上去就算再单薄，那也是出身豪门世家的人，如果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 一众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听了下去。 “我恨不得杀掉他！”金秀盈真是恨透了的模样，眼里都出现了血丝！可随即就被哀色覆盖，“可是他每次都会往我手机里发一段视频，告诉我，他不仅仅是这么一份，还有一份在他所有网络门户网站里的账户里定时着，随时都可能曝光给所有人看。” 她的声音轻轻的，已经不怎么抽噎了，但是委屈到了极点。 说完，她就扑进了金母的怀中，仿佛说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只是扑进去的时候，余光不忘看了眼靳以尧。 想看看他对这样的说法，能不能退让一步，不再追究。 毕竟…… 大家要的答案都已经出来了。 虽然就算要一些“强迫”的视频，她也能拿出来，但大家都是长辈，看一下小辈被……也不像话。 “所以孩子……”靳贺的声音拉长了，让人轻易的听不出是悲是喜。 金秀盈身子微微一颤，呜咽，“我、我不知道……”她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着，仿佛别人再问下去，她下一刻就要崩溃了。 “你不知道？！” 靳家另外一位女主人都还没发话，金骏山已经拍着桌站起来，怒极，“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们，忍着，忍着被那禽兽占便宜，告诉我那家伙在哪里，我一刀砍死他！” “我不知道。”金秀盈一边哭一边无措和痛苦的摇头，“我、我不知道……” 如果顾晓情在，并且围观了全程，肯定要给金秀盈竖一个拇指。 她在国外学了那么久，却没想过有些人骨子里就是个戏精，天生的，根本不需要去学。 金秀盈一直哭，想要继续问出点什么也是没可能了。 靳以尧看到邱婉玲移开视线后，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眼里深沉却意有所指。 他沉了沉心，说与不说就在嘴边，他不想赶尽杀绝。 可是，一想到顾晓情差点就死在这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心狠手辣的女人手里，剩下一点犹豫也消失殆尽。 他说：“你可不仅仅是怀过这么一个孩子。” 他话落，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哪怕是金秀盈自己！ 第261章 认栽 “上一个孩子死于‘意外’，因为我提出和你离婚，你伤心欲绝下楼的时候踩空，滚下去孩子不保。”靳以尧的语气平静的很，只是眼里透着两分旁人看不懂的凌厉和恨意。 金秀盈没有和他对视，但也被那如有实物的视线看得如坐针毡。 “这一个孩子，前段时间如果不是送医院及时，是不是也会故技重施，哦不，在同一个地方再踩空一次，再不保一次？” 他这番话里话外，甚至都已经没有话外了，在场所有人都有脑子，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在金秀盈说了自己屈服于顾啸尚的威胁，每次对方随叫随到的基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是谁的？ 然而，金秀盈崩溃了，朝着他哭喊，“是你的！我每一次和他，我都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说起来，让你出现那样的事，是我这个丈夫的失职。”靳以尧话锋一转。 金秀盈一时间茫然住，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敢轻易搭腔，金父也是一样。 但金母疼女儿，情绪又一直被吊着，听到靳以尧这疑似为他们着想，分去一些责任，俨然就是好的。 于是她红着眼说：“以尧，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盈盈命苦……” 金秀盈还命苦？ 靳以尧的视线从金母脸上移到她怀中趴靠着哭的金秀盈，仿佛很脆弱，脆弱到别人轻轻的触碰一下都会碎裂。 他眼里是寒冰千万丈，嘴角却还能勾起来，“不，当然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职，不过，我失职的不仅仅是这里，还有，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我和金秀盈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他话落，在场所有人脸色各异！ 特别是金家父母，脸色大变！ 邱婉玲发话，“靳以辰白卉，你们先上去。” 两个小辈能说什么，当然是应一声然后乖乖离席退场。 他们一走，邱婉玲青着脸，“靳以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 她也是真的有些动怒了，不然不会喊谁都是全名。 “我当然知道。”靳以尧一身的刀枪不入，不管是威胁警告还是示意，都当自己看不到，“当初我的酒里面被加了东西，的确是得发泄，可我没碰你，是不是？” 后面那句话，他是看着金秀盈说的。 金秀盈脸色发白，“不，当时就我们两个人，你把我，把我当成了顾晓情……” 她这做戏可以说是真的面面俱到了。 连说到后面那点伤心和委屈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金秀盈漏掉了一点，既然靳以尧会当着两家人的长辈面前说这个，就一定准备了充足的证据。 “酒店室内没有监控，当然看不到我们做了什么。”靳以尧眸里藏着寒潭，没有漏过她眼里迅速闪过的一丝侥幸，“但是，场景还原，我吃了药，然后你在卧室，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提到这个，金秀盈脸色彻底惨白！ 这个是发生在她发现自己二次怀孕之前，靳以尧在外面应酬到很晚，她为了营造一个良家妻子的形象，等他到很晚。 靳以尧推开门的时候是醉醺醺的，脚下都已经站不稳。 她听到动静立刻下床去扶住他，然后才发现他身上没有多少酒味，他嘀嘀咕咕的说谁又给他乱喝东西，然后抱着她急切的亲吻。 叫的，自然又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但是没关系。 在当时的她看来，顾晓情失踪那么久和已经死掉没有任何区别。 她相信，只要时间问题，她就能完全的替代掉顾晓情在靳以尧心里的位置，到时候，让靳以尧全心全意爱着护着的人就是她金秀盈！ 然而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乎是和当初在酒店一模一样的反应。 靳以尧对着她又亲又抱，压着她到床上，明明浑身都硬得发烫，咯得人发疼，可就是临门一脚软了。 都说，一个锁只能被一个钥匙打开，但一个要是可能打开无数把锁。 那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无意识自动识别”的存在，在他已经失去了神志的情况下，还能知道她不是顾晓情，从而软了吗？ 还是说，他原本就是个阳……痿。 不仅仅是就这么对她，其实对着顾晓情，也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又怎么解释顾晓情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的事实？ 她和那天在酒店里一样，不信邪尝试了很多次，最后没有办法，用手帮他纾解，然后全部都抹到自己腿间，造成出昨晚两人度过了非常疯狂一晚上的假象。 第二天的时候，靳以尧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 金秀盈心想等下次他不醉的时候好好试一次，不着急。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会让靳以尧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难道……那个晚上，他根本就是假装的？！ “我房间里有录了视频。”靳以尧说到这，简直恨不得直接把金秀盈整个人都撕开！ 就是因为一场莫须有的“情事”，害得他原本可以团圆美满幸福的生活，变成后来的分崩离析！ 金秀盈心跳骤停，等反应过来，她动了动嘴唇，终于是没有任何辩解的话说出来。 “盈盈？”金母低头看她。 金秀盈眼里含着泪，这才又道：“没有，没有，你胡说，你可以怀疑我，可以质疑我骂我，但你不能因为要和我离婚就这么污蔑我。” 邱婉玲没有发话，她虽然气归气，也知道这样的事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没有证据，她儿子不会说这些话。 “那天，那天是我的第一次。”金秀盈没听到靳以尧的辩解，以为这还有希望，垂着眼，可怜的闪动了一下睫毛，楚楚可怜的模样，“很疼，差点下不了床。” “哪里疼？”靳以尧勾着唇角，他真想让顾晓情站在自己身边，在此时此地这个场合，看着他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金秀盈的真面目，和逼得她无路可退。 “当然、当然是……”金秀盈羞红了眼，还真确有其事般。 靳以尧冷冷轻笑，“我还以为你是手指疼，毕竟那床单上的血我让人拿去检验，已经检验出结果，可不是初夜留下的。” 金秀盈心里已经凉了一大片，可还是垂死挣扎，“我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当然是你想说什么是什么！” “没有留下？”靳以尧勾唇，“的确，你是什么证据都没留下，但那是什么证据都没打算给我留下，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让酒店删掉监控视频，我就能让人恢复。” 金秀盈心狠狠一颤，可随即想到有监控也只是走廊的，酒店房间可没有。 她咬唇，眼里透着一丝倔意，仿佛就认定他是为了不负责而找借口。 “走廊监控里能看到，你主动进到我休息的房间。” “我爱慕你，看你不舒服……” “你可真厉害，我还在宴会厅，你就提前去房间里等着，提前知道我会不‘舒服’。”靳以尧站起身，“不着急，就当你有预知技能，那进房间前，你完完好好，为什么第二天出来的时候，手指上贴了一个创口贴？” 金秀盈噎了一下，恼道：“我前一天晚上削苹果……” “对，在床上削苹果，血滴在床单上。” “我……” 金骏山用力的揉了一下脸，粗声粗气的打断还想要继续狡辩的女儿，“别说了……” 问一句答一句，被动又漏洞百出。 只会徒添笑话。 “爸。”金秀盈委屈的瘪唇。 金骏山和妻女不一样，知道靳以尧既然能说出这些话，肯定是已经收集足了准备，就连女儿说的什么“被迫”恐怕里面都是参杂着半真半假。 靳以尧这已经是在给他们留面子了，如果金秀盈还不识好歹……他不想两家人到最后真的闹成冤家。 “老贺，婉玲，这件事是我女儿不对，她年纪还小，我在这代不懂事的盈盈，和你们慎重道个歉。” 说着，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靳氏两夫妇方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使不得使不得，老金你这是做什么啊。”邱婉玲连起身，扶起他，又转头瞪了一眼靳以尧。 靳以尧坐下，没从口袋里拿出那些主角是金秀盈，场面不堪入目的照片。 “盈盈的孩子，我会亲自送她去医院打掉，这件事，的确不怎么光彩，还希望……” 邱婉玲叹口气，看向沉默下来外表依旧欺骗性极强的金秀盈，“就像你说的，孩子还小不懂事，如果真的要负责，我这个做长辈的也该负责了，孩子两人还是我牵的线。” “不不不……” 接下来自然又陷入了客套之中。 靳以尧不想再看，打了个招呼也不等任何人回应，就转身上了楼。 去邱婉玲的画房里等着。 半个多小时后，画房打开。 邱婉玲看到他不意外，因为，是她示意他来的，有些话，实在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来说。 她也知道，自己这优秀的大儿子实在是心里恨极了，才会把这些事全部都搬到台面上。 “叫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明天来一趟，你和盈盈离了吧。”邱婉玲的声音听上去憔悴了不少，“这件事，是妈不对，妈和你道个歉。” 人活一世，有可能终身都在等着某一个人的一句道歉，也许一辈子都等不来。 但真的，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不想看看对方知道真相后，那悔恨的样子吗？ 靳以尧已经压抑太久，“的确是你的错。” 邱婉玲愣住。 “如果不是你，金秀盈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面对儿子这么直白的指责，邱婉玲有些伤心。 “如果不是你。”靳以尧起身，转头看她，眼神平淡，却又带着那么一丝复杂的快意，“现在你已经和林庆英是亲家，而不用费这么多周折。” 邱婉玲伤心到了，一时间没听清他说什么，等反应过来，顿时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他……” “没错。”靳以尧看着自己从来优雅端庄的母亲失态，一字一顿道：“顾晓情是他女儿。” 晴天霹雳！ 第262章 最苦一厢情愿 不对劲。 二楼的房间卧室内，靳以辰夹着点燃的烟坐在外室，白卉也没在里面休息，而是盘着腿坐在不远处捧着手机在聊天。 今天晚上的事，靳以辰觉得不对劲。 靳以尧对于金秀盈的恨，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也知道金秀盈这个人看着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贱得很。光他就看到好几次她和其他男人厮混。 他就是故意不和靳以尧说，哪怕他并不觉得只要自己不说，靳以尧就会被蒙在鼓里。 靳以尧之所以没有直接拆穿，无非就是等着今天晚上这一刻，痛痛快快的，把金秀盈逼进绝路，同时也让当初给他和金秀盈牵线搭桥的邱婉玲没了脸。 当然，后者，靳以尧还是留了情面的。 但对于金秀盈他是真的狠，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颜面，而现在，他让对方当着两家人的面承认她自己私底下做的那些事。 可到此为止，一切都是没问题的。 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不知觉中又抽掉了一支烟，靳以辰用力躺在沙发上，因为没有头绪而觉得烦躁不已。 这样的烦躁，连烟都没办法压制。 “谁又招你惹你了。”白卉看到他这边翻来覆去的没个安稳，早就想开口了，终于找到了机会。 “金秀盈出事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白卉不以为意，“她是靳以尧的妻子，我就喊她一声嫂子，她和靳以尧离婚，那以后见面了就绕道走。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那都不关我的事。” “没错！”靳以辰突然站起身！ 白卉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是。” “靳以尧没说结婚的事！”靳以辰看向白卉，突然心里无法遏制的激动万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控制不住，“原本在金家人说离婚算了那就算了，为什么他要把一切都抖出来？”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顾晓情的事恨着金秀盈。”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靳家上上下下全部人心里那都是明镜儿一样，金秀盈自己肯定也清楚的很，就是所有人都在装傻，并且绝口不提那个名字，尽管靳以尧不经常在家里。 但是，白卉下意识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顾晓情”这个名字，不仅仅不能在靳以尧面前提，还不能在靳以辰面前提！ 果然，她说完这话，靳以辰烟都夹不住了，“就是，就是小情！” 白卉想起金秀盈今天说的话，说顾晓情回来了，还去过病房去威胁她。 顾晓情回来了？！ 这个人，这个名字不是早已经在几个月前就应该彻底消失了吗，怎么还可能回来！ 来不及思考更多，白卉已经恼怒的大叫：“靳以辰你给我坐下，就算她回来了也和你没关系，你别忘了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靳以尧也是！”靳以辰的声音更大，“妈个比的，我就说靳以尧和金秀盈离婚之后还有个林庆英的女儿，为什么他一点表示都没有，中午不是去见过林庆英的女儿了？” 白卉一愣，他这话绕口令一样，竟然让她一时间没有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中心意思。 不过随即她就在丈夫那放亮放光的眼里，想到了了一个可能性，“你是说林庆英的女儿是顾晓情？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但除了这个原因以外，不管是什么，靳以尧中午都就会拒绝林庆英。” “是这样没错。”白卉不满他到如今还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这么激动，不悦道：“但如果真的是顾晓情，她那么讨厌金秀盈，为什么不出面直接刁难金秀盈？” “她不是去过医院了？” “你的意思是金秀盈也已经知道顾晓情是……” “不，她不知道。”靳以辰的呼吸有些快，同时思绪也有些乱，“如果金秀盈知道，就不可能当着林庆英的面说小情坏话。” 听着靳以辰一会儿自我否定，一会儿自我肯定，白卉厌倦，“不管是不是，这也不是你开心的理由，他们就算在一起，那也是你的嫂子！” “肯定还有别的。”靳以辰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原本英俊阳光的脸都显得格外的扭曲，“不然靳以尧怎么可能还拉着个脸，所以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猜到的。” “能睡觉了？”白卉烦的不行，拍开他的手，扔掉手机去了浴室。 自从和靳以辰大吵小吵无数次，除了自取其辱以外，都无疾而终后，白卉也放弃了和他继续讲道理，说感情。 她承认，当初大学的时候看到靳以辰，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后，用了一点为人所不齿的手段。 但既然她生于白家，有着得天独厚的殷实家境，不利用一下，和那些一天三餐吃泡面馒头的人有什么差别？ 何况顾晓情是那么自视清高的人，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实在扎眼。 所以，她直接让爸爸妈妈找了邱婉玲。 天知道，当爸妈带回来话，说邱婉玲和靳以辰都同意了婚事后，她简直兴奋的快哭了！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着过，之后，就是她的炫耀时间。 有些人拿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后，会偷偷的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到，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本事，担心还有人比他们更厉害，从而抢走属于他们的东西。 但她不一样，她不害怕其他人来抢夺，甚至只要对方有手段，她都可以公平竞争。 在她看来，靳以辰的恋人可以是自己，可是和自己旗鼓相当略胜一筹的女人，但就是不可能是那个明明出身乡野，还总是一出自以为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冷样子的顾晓情！ 所以，她找了顾晓情。 一步步的逼得她彻底离开靳以辰。 然后，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又像是从来没有动得到过。 太多难熬的时候，在家里、房间里、床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觉得寂寞又痛苦。 可是转念一想，寂寞痛苦的人不是她一个。 她身边没有伴儿，靳以辰身边伴儿一个换一个，可她相信两人内心里的空虚是一样的。 谁都是爱而不得。 然而她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得不到就这么熬着，熬到靳以辰终于不折腾了，觉得累了决定要和她在一起了，又或者，是她自己累了，不想再追着人的背影，毫无自尊，狐假虎威的强撑下去。 那个时候，就是两人说再见，这份婚姻走到头的时候了。 靳以辰有一段时间在床上，经常骂她女表子，说她和金秀盈是一个德行的人。和金秀盈一个德行？不，金秀盈是一个心里爱着一个，身体可以跟着另外一个，甚至很多个人发生关系的女人。 她不一样，她就喜欢靳以辰。 至少现在还死心塌地的喜欢，说她傻也好，更难听点说她下贱也好。 人生能这么死心眼的犯贱一回，至少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暖融融的热水冲下来，白卉低低的苦笑，互相折磨吧。 一辈子那么长，现在纠缠在一起，她还能让靳以辰跟着一起承受煎熬，一旦离婚，那么就是她自己一个人一辈子的梦魇了。 她在洗澡，靳以辰则在有了么一个想法后，立刻联系了自己一个开侦探所的朋友，“帮我查个人，刚回来的，叫顾晓情，你稍微注意下这段时间林庆英和他身边跟着的年轻女孩就行，拍了照片第一时间发我手机上。” “那我现在就发给你？” “你……” “林庆英才进入咱们这儿，就有的是大佬抢着偶遇巴结好不好，资料都已经翻烂了，他女儿具体叫什么还不清楚，但和当初那个，嗯，逗猫直播平台上一个女主播非常像。” “女主播？” “现在已经不播了，据说支付了巨额违约金走的。”那边的人也说不出太多东西来，“平台上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封掉了，我也是有员工说看过这人的直播，我倒是可以给你她的微博地址。” “照片先发给我，然后再发其他，就这样，谢了，报酬晚点打给你。” “靳少还和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反正是顺水生意，您以后多光顾光顾就好了。” 挂了电话后，靳以辰果真收到了对方的照片和连接。 因为那是林庆英，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不下两位数的保镖，所以要跟踪起来并不简单，拍个照片也都是非常远，需要放大非常多倍。 但靳以辰不会认错。 那就是顾晓情！ 果然。 靳以辰心跳的厉害，又眯起眼…… 那么，林庆英的女儿是顾晓情，靳以尧为什么半点开心都没有？ 这个急不来，得慢慢查。 可靳以辰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他点进去微博链接，恰好顾晓情发了一条新的微博，就八个字：“故地重游，心情非昨”。 他立刻注册，留了一条言论。 然而不怎么奏效，才发上去没多久就被其他淹没。 他给顾晓情发私信，“小情，我是靳以辰，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原以为这也会是石沉大海，可谁知消息发出去半分钟后，对方回：“什么时候在哪里？” 第263章 比较喜欢你，是不是？ “我也要去。”看着靳以辰一大早在不断换衣服，白卉咬牙切齿，“带我去，我有话要和她说。” “她马上都要是你嫂子了，有什么话就不能等她过门了再说？”如果不是心情好，靳以辰懒得多搭理她一句。 他对白卉只有恨，在知道她背地里对顾晓情做了那么多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之后。 “那她马上也要是你嫂子了，有什么话就不能等她嫁进来之后，再和她说？”白卉抡着枕头就砸向他，红了眼，“靳以辰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你能不能不要当我死了，难道你还想让顾晓情出面，叫我白卉也和你离婚吗！” 靳以辰被枕头砸到，明明软软的没有半点疼痛，可就是像瞬间被触怒一样。 捡起枕头就走到床边。 “你要干什么！”白卉惊叫。 下一刻，她就被靳以辰狠狠用枕头捂住了脸！ 白卉慌乱至极，四肢并用，疯狂的对身上施暴的男人拳打脚踢！直到空气渐渐稀少，脑子里不断的开始缺氧，她的反抗渐渐小了下去…… 靳以辰没想闹出人命，及时收了手。 白卉小半天才反应过来，转向一旁疯狂呼吸，她哭着说：“你怎么不闷死我，有种你就闷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和顾晓情！” “你是什么东西，还提她的名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配吗！” 白卉已经不知道“伤心绝望”四个字怎么写，只毫无尊严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靳以辰垂眼睨她，不屑又带着嘲笑，“你说的没错，你白家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既然林庆英出面，可以让金家斗退让，多你一个白家也不多。” “不！”白卉尖叫，“你不能这么对我！靳以辰你真的是没有心的吗！” “心？”靳以辰看向她，冷冷道：“在问别人之前，你摸摸你自己胸口，想想看有没有资格问出这句话来。” —————— 虽然是和靳家的人赴约，但因为是私底下的，林庆英还是很不放心，给顾晓情安排了两个保镖。 明亮的茶餐厅里，顾晓情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神色无悲无喜。 “小情！” 顾晓情听到这一声，心里微顿，抬头看向门口。 靳以辰今天这一身打扮很考究，明明已经身为人父，但还是深色短风衣搭配牛仔裤。 像是个放荡不羁，又处处透着点保守的大学生模样，还丝毫不突兀。 靳以辰看到人，一时间心绪难忍，快步过来一把搂住她！ 咖啡勺和杯子碰撞发出不轻的一个声音。 顾晓情没有推开他，也没叫他放开。 靳以辰的手仿佛会颤抖，“小情，小情……” “我果然……”顾晓情终于有了点动作，她缓缓的抬手，回抱住了他。 靳以辰浑身一僵！ “比较喜欢你，是不是？” 靳以辰脑子“嗡”的一声，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梦！因为知道第二天要见面了所以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梦到了这样美好的事情！ 梦到顾晓情没有推开她，没有冷言冷语，不仅没有这些，还回抱住了他！ 说，果然比较喜欢他！ 一颗心像是炸裂开来无数份，靳以辰紧紧抱着她，“别醒，别让我醒来，小情，小情……” 他竟然有些忍不住的想哭，这都多少年了，这样的情绪，却并不陌生，每年都会汹汹袭来。 让他难受的无所适从，又找不到宣泄的方法。 现在终于知道了。 每次难受时候，是和顾晓情分手的日子，这个他最不想去承认也不想去回忆的日子。 “你没有做梦。”顾晓情的连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看着远处的相机闪耀，睫毛微微颤抖，垂下眼去，“我也没有做梦，我见过你哥哥了。” “我知道……”靳以辰不想放开她，尽管现在要问更重要的事，“你捏我一下，让我看看现在是不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小情，我后悔了，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要娶你。” “因为我是林庆英的女儿？” “不！”靳以辰心痛欲裂，“因为你是小情，我的小情。”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恨不得把现在那颗正在激烈跳动的心脏挖出来，放到她面前看！ 就因为她心平气和，甚至于趋近于温柔的给他机会。 “可是他们说，我和靳以尧才是谈过恋爱的。”顾晓情眼里划过一丝苦恼，看向靳以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靳以辰没有办法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自己都已经懵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们说，她和靳以尧谈过恋爱。 谈恋爱不都是自己的事，为什么要用“他们说”开头！ 难道这就是靳以尧烦躁所在——顾晓情失忆了？！ “我……”靳以辰喉间干涩，心跳的厉害，他凑近了看顾晓情，没有从她眼里看到厌恶憎恨失望，曾经让他绝望的情绪，统统都不见了。 此时此刻，那双漂亮的澄澈的眸里，有点茫然又有点无措。 她就像是在大海里迷失了方向的船只，而差一点，如果他没有让人去调查她，没有找到微博，没有放弃给她发那么一条私信，也许他就错失了当她方向的唯一机会！ “嗯。”顾晓情认真的看着他，等待他“我”后面的话。 “还记得我吗？” “你是靳以尧的弟弟。”顾晓情说完，有些困惑，“为什么我会……” “因为我们原本就是恋人。”白卉离开前那哭喊就在耳边，想要让顾晓情逼得他们也和靳以尧和金秀盈一样离婚吗？是的，逼得他们离婚，顾晓情现在是林庆英的女儿，想要嫁给谁，不都是她自己意愿吗？ 既然和金秀盈结婚的靳以尧能离，那他和白卉不一样吗？ “是靳以尧他横刀夺爱，从我身边抢走了你，还逼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靳以辰紧捉住她的手。 他不知道，如果事情真的顺着自己想的发展，以后顾晓情恢复记忆怎么办。 会恨他吗？ 用那些厌恶至极的眼神？ 不，不会的。 他不会…… 不会让她恢复记忆！ 眼里划过一道疯狂的阴鸷。 “是这样吗？”顾晓情抬头看他，“那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错。”靳以辰立刻整理好情绪，压下疯狂的心跳，“但是现在你得让我先和白卉离婚，这样我才能和你在一起。” “我有点混乱，这样，两天后有一个很大的展览会，你能来参加吗？” “你会去吗？”靳以辰想也不想，“你去的话我就去。” “靳以尧也会在。”顾晓情没有隐瞒他，微微侧头微笑，“可以吗？” 那笑容里透着无辜透着点不安。 靳以辰心一颤，哪里还有可以不可以，“我能继续抱你一会儿吗？” 顾晓情有些害羞了，没说话。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没多会儿，靳以辰就坐到了她身边，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抱住她，把脸微微搭埋在她的胸前。 这姿势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在占便宜吃豆腐，但是在靳以辰身上…… 顾晓情垂眼，手指轻轻的梳理着他短短的有些扎手的发。 靳以辰没忍住红了眼，觉得丢人就闭上眼，“我以前也经常这么抱着你，然后你就嫌我烦，想要把我赶跑，我就和你哭，说我竟然还没有你一份报告重要，生气的一下午没理你。” “后来我哄你了吗？”顾晓情脑海中浮现那个画面。 “没有。”靳以辰的声音像是哭又像是在笑，“最后，是我火急火燎的买了晚饭，猫着腰混到女生宿舍给你送晚饭，因为你室友说你肚子又痛了。” 顾晓情手指轻轻一颤。 沉浸在回忆里的靳以辰并没有察觉，他用力的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只觉得这个梦，必须得晚一点，再晚一点醒。 “你总是这样，什么委屈都不说，生气了就拿自己身体撒气。”靳以辰说：“那以后，我都没敢再和那些论文报告争风吃醋。” 顾晓情动了动嘴唇，说：“你这么靠着我，有点痒。” “你觉得熟悉吗？” 熟悉，怎么会不熟悉。 这大少爷生冷不忌，唯我独尊，在哪里都是随心所欲的，想要抱就抱。经常让她莫名其妙的，看上去就像是身边多了一只巨大的粘人的树袋熊一样。 当初，因为这个惹来了很多人“ffff”的抗议。 她虽然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苦恼，但恋爱中的苦恼，那也是甜蜜中的负担。 后来，甚至有些关系不错的同学，看到了就会开玩笑，说些什么“顾妈妈又带着辰宝宝来听课啊”之类的话。 “有一点。”顾晓情说。 有印象，她有印象！靳以辰惊喜堵在喉咙口，马上还有更多回忆过去的话，可又怕刺激到让她想起不好的过去，只能压下，改口问：“昨天，靳以尧也这么抱过你吗？” “他也抱过我……”顾晓情垂着眼，“但是我有点怕。” 其实，这谎言并不怎么高明，她完全可以靠着逻辑去拆穿所谓的到底和兄弟两人谁的感情好。 她“失忆”了，觉得庆幸的那一个人，肯定不会是当初和她感情好的，觉得不能接受的人，才可能是希望她还记得一切过去的人。 但是顾晓情没有必要拆穿这一点。 如果拆穿了，就不好玩了，不是吗？ 她曾经抱着一只掉到恶臭难当的下水道里的狗狗一个多小时，当时都忍得，何况是现在。 “不怕，不怕，以后你只要看着我，就可以了。” “所以……”顾晓情轻轻的回抱着他，“你一定要来，我和爸爸都在，那个时候，我才能决定，到底是嫁给谁。” 第264章 她是我的！！ 靳以辰真以为自己在做梦，特别是醒来的时候是在大厅的沙发上，而外面传来车子引擎熄火的声音。 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自己坐在楼下是在等靳以尧。 在此之前，他已经和顾晓情见过面，并且已经回忆了一番往昔。 靳以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靳以辰起身，“我等你很久了。” 靳以尧扯开领带，快步上楼，“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要走。”他虽然和靳以辰是兄弟，但也是情敌，这样的双重身份下，他实在没什么话可以和这个弟弟说。 何况的，就算没有情敌那层关系的加持下，他和靳以辰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 “你确定不想和我聊聊顾晓情失忆的事吗？” 靳以尧时候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里阴阴冷冷的，没有说话。 “坐下来好好聊聊，行不行？” 靳以尧冷道：“不管她有没有失忆，你别忘了，你已经有了白卉，并且有了一个一岁大的儿子。” 听到这话，靳以辰就知道他的的态度了，也跟着冷笑，“你不也有金秀盈？我们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说这些话。” “我和金秀盈已经离婚了。”靳以尧说完这话原本就可以上楼，再也不去是搭理靳以辰。 在他看来，靳以辰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所以需要去刷存在感的人。 但是，没有办法上楼。 在靳以辰说出来顾晓情失忆这件事情之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再把这个人当作屁一样放了。 所以他一步步下楼，走到靳以辰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在顾晓情身上，你没有任何竞争力，你已经过去了，所以，你最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没竞争力？”靳以辰一把拍掉他的手，又态度十分嚣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两人身高不相上下，靳以辰踮着脚，就和能他齐平。 “到底是谁没有竞争力，我亲爱的哥哥你还没发现吗？今天她和我出去，说，果然还是更喜欢一点。” “呵呵。”靳以尧都没有对他这句做任何评价，似乎觉得过分幼稚，回答只是浪费他的时间而已。 而靳以辰显然被他这“呵呵”两个字激怒了，“你如果识相一点就现在退出！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次次背叛她，让她失望和伤心，还差点让她女儿出事，她到底多难受！” “说我之前你最好先想想你自己。”靳以尧一把推他！ 那力道看着不轻不重，靳以辰却被推得后退了两步。 看着靳以尧一副“你再说我就打你了”的模样，靳以辰突然笑了，只是那笑里又是痛苦，“你知道那天你陪着金秀盈在产房的时候，晓情在医院走廊，都做了些什么？” 靳以尧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摇晃。 他的记忆里，最黑暗的一天，恐怕就是那一天。 母女两人双双出事。 “她跪在地上，求所有人。跪的方向就是手术室，那个时候，她的女儿还在抢救中，而她需要保佑的是你，是你和金秀盈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靳以尧怒吼！ 靳以辰被微微吓了一跳，看着他猩红的眼，缓过那一口气，冷笑，“呵，不是你的孩子又怎么样？林庆英怎么说的，金秀盈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的孩子也就不用在了。” 靳以尧瞳孔一缩！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多绝情，我想你肯定不会不知道是不是？”靳以辰有些畅快的笑，但事实上，他一点都不觉得畅快，甚至觉得心痛。 心痛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办法去扶起顾晓情，没有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给顾晓情多求饶一句。 他只能让林庆英消消气。 而这对于绝望的顾晓情来说，杯水车薪。 他同时也知道，那个时候，真正能给顾晓情安慰的人是谁，那个人不在她身边，不在他们这群人里面，但就在她跪着的那个方向的手术室里。 金秀盈的孩子危在旦夕，她的孩子也命悬一线。 然而孩子的父亲，却在陪着金秀盈。 “结果是什么，结果是金秀盈流产了。”靳以辰看到靳以尧的反应，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孩子死了，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绝望！因为那意味着，意味着……” 话没有说完，哪里还需要他说完。 “如果不是及时有人来说，孩子已经没救了，救不回来了，林庆英一定会亲手弄死她的孩子，你知道吗？” 靳以尧身子轻轻的发抖。 他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庆英这样的男人，可能从来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久居上位，总觉得其他人的性命就像是蝼蚁一样不值钱。 所以，一个孩子到底是杀了还是留下，对于他来说，就是要不要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邱婉玲，阴错阳差的让孩子假死，躲过一劫。 楠楠就会真正的死在林庆英手里。 到时候，痛苦的会是他们这群活着的所有人！ “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见靳以尧脸色褪得煞白，靳以辰逼得往前走了一步，同样推了他一把，推的他踉跄，“你陪着你的妻子，你要让她想起这件事吗？” “还有，她现在已经不记得孩子了。”靳以辰勾起唇角，露出一道残忍的嗜血的笑。 不过他没有立刻说，而是慢慢的凑到靳以尧耳边，轻轻的说：“现在这个样子的楠楠，你打算让她看到吗？你又是怎么照顾你们的孩子的？” 靳以尧心迅速的沉到了底，紧咬牙关，隐忍不发。 “她为什么会失忆，你真的以为是林庆英做了手脚了吗？”靳以辰轻轻说。 “你说什么？！”靳以尧震惊的看他！ 达到自己的目的，靳以辰双手插在口袋，拉开两人的距离看他，“我说，你真的以为，顾晓情失忆，是林庆英做手脚了吗？” 靳以尧薄唇轻轻的颤抖了下，没有说出口话。 “失忆有三种情况，一是脑部受到撞击，在我们看不到她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后面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意外。”靳以辰微微眯着眼，“第二种是催眠和洗脑，也就是你以为的那种，林庆英那个无情又冷血的人会做的事。” 还有第三种。 靳以辰不用说，靳以尧也已经心知肚明。 第三种是当一个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和打击下，大脑为了选择自保，而选择遗忘、格式化或者掩盖掉那部分极端的回忆。 就像是靳以辰说的那样，靳以尧一直都以为是林庆英给顾晓情做了手脚。 靳以尧动了动嘴唇，“你又……” “我又为什么知道？”靳以辰接过他的话，讽刺的勾唇，话里却带着一丝并不怎么明显的试探，“因为今天我们见面的时候，她还记得很多和我在大学时候的事，而你呢？” “我……” “对，你呢？”靳以辰话里的试探和询问更加浓烈，“她有和你说什么，回忆起你们在一起的什么了吗？” 有吗？ 靳以尧的思绪发生了混乱，他不记得了，不记得看到顾晓情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狠狠抱住那人的时候，体会着失而复得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所以，也忘了他们说了什么话。 他只知道，她对她笑，礼貌的、优雅的、温柔的慌张的，更亲昵一点的，可能是灿烂的有一点点撒娇的笑。 却没有一样，是爱他。 顾晓情应该是爱着他的，那双漂亮的黑色的眼睛里，应该会散发着非常吸引人的光芒。 让人看到她，就觉得心里柔软。 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过去…… 没有。 因为她用了一个词“他们说”，他和她之间的过去，变成了“他们说。” 看着靳以尧的脸色变化，靳以辰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一次，他的内心是彻底的畅快了，“没有是不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想回忆起你来，你说你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你想要让她回忆起以前，再受一次打击，再被那些痛苦折磨一次吗？！” 靳以辰的逼问就像是利剑，毫不留情的一次又一次的刺进靳以尧的胸口！ “还是你要用你的独有武器，你那个孩子。”说到这里，靳以辰嗤笑一声，眼里都是嫉恨而产生的疯狂，“怎么，你想要让那个孩子去唤醒她的回忆，告诉她她的女儿没有死，没有死，只是疯了而已吗！” “闭嘴，闭嘴……”靳以尧浑身都在轻颤。 靳以辰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一遍遍的鞭打他的五脏六腑。 打蛇拿七寸。 靳以辰让靳以尧终于方寸大乱。 可靳以尧没就这么溃败，他怒喝一声，一下子掀翻那仿佛是给他灌输洗脑思想的靳以辰！然后自己翻身骑上，狠狠一拳头揍到他脸上，“她是我的！！” 靳以辰根本措不及防，摔了个头晕眼花，什么都没看清楚，就挨了狠狠一拳头。 一时间，耳朵里全是嗡嗡声，口腔里更是松了颗牙，献血直涌。 舔到了血腥味，靳以辰也怒了，揪着他的衣服，往旁边就地用力一滚！ 第265章 痛苦，煎熬，无所适从 兄弟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就像是退化成只会斗殴和嘶吼的野兽。 等佣人急急忙忙来拉开两人，谁都已经严重挂彩。 管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哎哟哟，两位少爷你们这是吵什么啊，这要是先生夫人回来看到了，可不得急死了。”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但靳以尧推开其中一个，吐掉一口血水，阴鸷的瞪向靳以辰，“这就是给你的教训，不是你的东西你别他妈妄想！” 和他比起来靳以辰伤得更重一些，躺在沙发上，坐不起来，白着脸，也是不甘示弱的咽下一口血水，“同样的话送还给你，晓情是谁的现在还没明白。” 靳以尧闻言怒火又起，冲上来还要打他！ 幸好旁边男佣眼疾手快，立刻抱住他，“大少爷，您冷静您冷静点。” 靳以尧走了，带着一身酸痛的伤坐在车上，他没有去拿房间里的戒指，把车子开到南府，但是才开进小区，就靠边停了下来。 他仰头，一道湿润从眼角泌出。 刚刚和靳以辰对骂、对打，甚至伤得不轻，他也只是红着眼，只是生气只是愤怒。 可不知道，受伤之后的情绪，还有悲伤和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他不觉得靳以辰的猜测有事实依据，但靳以辰说那天在医院里的情况，却的的确确是他一个人的造成的错。 那天还是楠楠的生日，明明答应了会去，明明都已经准备了好消息，却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让金秀盈逮到了机会，还不凑巧的刚好林庆英来了。 林庆英的出现，林庆英的横插一脚，不仅仅是大乱了他的棋，更是直接打翻了他的棋盘！ 最重要最喜庆的日子里，他让母女两人独自面对最冷漠无情的拳脚和伤害。 在顾晓情最无依无靠，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他在手术室里陪着金秀盈。 而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在s市酒店自己没和金秀盈发生关系，以为那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所以，他想…… 流了吧。 流了。 这样，他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和金秀盈继续离婚，不用再留下一个孩子，一个会让他和顾晓情一想起来就产生芥蒂的存在。 却根本没有想过，在他迫切希望她肚子里孩子死去的时候，他的女儿，他的楠楠…… 也命悬一线，甚至和金秀盈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同生同死的牵连。 如果，楠楠真的死在林庆英手里。一辈子原谅不了自己的不是林庆英，而会是他，会是他靳以尧！ 就像是顾晓情离开后，他不负责的把孩子藏在靳家，就是想要控制起来，想要让顾晓情有所顾忌。 想要让她有所牵挂，而不会决绝的离开他！ 他想着，他需要一点时间，需要一点时间和顾晓情解释，去努力和她重修旧好。 却怎么也没有想过，她竟然谁都不要了，抛弃了他和孩子，直接走了…… 靳以尧突然嘶吼，像是不知道痛一样，疯狂的捶打方向盘！ 连着很久，他无力才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在知道顾晓情跟着张一杰走出国的时候，他一度这怀恨在心。 为她这么冷漠无情而心灰意冷，他专注于工作，也不再提和金秀盈离婚的事。 一有空，就去酒吧用酒精麻痹自己。 女人想要缠上来的时候，就一脚踹开，再抱着酒瓶回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里睡一夜。 几次司机开车，几次他自己开车。 喝得醉醺醺的时时刻刻都能一头撞到阎罗殿。 宿醉一夜，再洗漱办公。 日日夜夜这么重复。 终于，无节制的喝进了医院。 而楠楠就是那天出的事，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并不知道，家里好像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怎么会是。 明明已经年关，明明就要到了所有家家户户都要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看烟火，许新年愿望的时候…… 他的楠楠头破血流，被送到医院急救。 靳家上上下下都急得一团，楠楠脱离了危险。 可恢复后，她就不会说话了，看谁都缩脖子，十分惧怕。 哪怕是他，哪怕是他都是远远的和她相处了很久，才能稍微靠近一点点。 她会不定时的发脾气，摔东西还好，还会自己拿头砸墙。 家里房间装修成柔软的，不再让她有任何机会伤害自己，她就哭，一个人缩在角落，不让任何人靠近，靠近就更加尖锐的哭，一边躲一边撕心裂肺。 原本多乖巧的孩子，笑容甜甜的，人小鬼大。 可出事之后，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她一个笑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里，只有惧怕和抗拒。 这样的楠楠…… 他要怎么才能和顾晓情说，我们的女儿还活着，我一直在照顾她？ 靳以尧在车里坐到很晚，终于开着车回到南府别墅前。 家里就一个佣人，五十多岁，非常擅长照顾孩子，面容看上去也绝对的慈祥。就是这样，楠楠也不愿意和她有过多的交集。 幸好，幸好还有跳跳…… 靳以尧进门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电视还放着，只是音量被关到了很轻，楠楠躺在地毯上睡着了，小小的身子上盖着毯子。 已经成年的跳跳被养得很好，毛发油光发亮，它没有第一时间迎接出来，因为安睡的楠楠正把小脑袋枕在它肚子上。 不过，看到靳以尧回来，跳跳的尾巴却是欢快的摇了摇。 “嘘。”靳以尧朝跳跳比了比手。 跳跳张开嘴，“嗷呜”给忍下，继续吐舌头摇尾巴。 靳以尧看了眼睡颜甜美的女儿，没有动，放轻了脚步声走进亮着灯的厨房。 “先生您回来了。”五十多岁的保姆乔嫂都没回头，声音也放得很轻，“给您准备了点面，这就下。” “不用了，今天不怎么饿，你去休息吧。” “哎，也好。”乔嫂没多管闲事，收拾好东西，回头就看到靳以尧一脸的伤，惊了一下，“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小伤，我自己上个药就好。”靳以尧说着就往外走了。 乔嫂看着他背影，心里也糊涂着。 你说这么有钱的男人，身边投怀送抱的女人会少吗？ 就因为一个心理有问题的孩子，拒绝了一切莺莺燕燕，每天准时回来。哪怕孩子前一刻好好的，下一刻就乱发脾气，甚至打他，都能好脾气忍得。 也不知道谁修的好福气。 靳以尧的手有些痛，弯腰轻轻的抱起楠楠。 然而，也许是痛觉影响了他对手上力道的控制，睡梦中的楠楠动了动眼睛，睁开眼睛来。 靳以尧心口一窒，低低道：“宝贝，是爸爸。” 楠楠乌黑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在靳以尧煎熬中，终于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靳以尧的心就像是被人直接扔进了沸腾的油锅里。 痛得他那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可这已经算好了，以往吵醒她，不仅仅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哄，还得她累了才会睡觉。 抱着楠楠上楼，跳跳也随时随地的跟着。 楠楠的房间用韧性最好也最柔软的新材料包着棉花厚厚几层，小桌子上放着她的画册，床上有大毛绒熊，沙发上桌子上，则是一些顾晓情的旧东西。 这些东西都横七竖八的放着，楠楠不让人碰，上次还因为这个，差点把一个保姆的眼睛给弄伤了。 才放到床上，楠楠才又睁开了眼。 靳以尧手指轻轻的摸了一下她软软的脸蛋，和以前比起来，她已经瘦了很多，不笑的时候也能看到那个和母亲顾晓情非常像的酒窝。 “睡吧，宝贝。”靳以尧的声音有些沙哑。 楠楠没有睡，但也没有发脾气，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闭上眼睛。”靳以尧见她很久都不合上，也有点慌了。 楠楠的眼睛终于干涉起来，难受的涌出了眼泪，她抬手要搓，眼睛却一眨不眨。 靳以尧忙抬手盖住她的眼睛。 “妈妈……”楠楠突然开口，声音非常沙哑。 靳以尧的手指猛地一颤！ 他手背颤抖，无法控制。 因为这是四个多月以来，楠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楠楠？”靳以尧抓住她的手。 楠楠知道眨眼睛了，一眨掉下一串眼泪，“妈、妈……”她的声音干干哑哑的。 靳以尧眼睛一热，也没有忍住，抱住她，“爸爸会把妈妈找回来的，但宝贝你要早点好起来，你要让妈妈看到健健康康的你才行。” 楠楠似乎觉得难受，不再要妈妈，而是尖叫着双手紧紧揪着他的头发！ 靳以尧吃痛，却没拨掉她的手，忙哄道：“宝贝别哭，妈妈马上就回来了，你别哭。” 楠楠一双小手抓得紧紧的，在靳以尧看不到的地方，她那双墨黑的眼里却不是房间的场景，像是回到了那天，那天高楼，漂亮的脸上狰狞的狞笑，以及那些狂吠的巨型恶犬！ 不过很快，楠楠这突然激烈的情绪就缓缓恢复了。 跳跳是功臣，它跳到了床上，在楠楠身边一直小小声的“嗷呜呜”叫，像是用另外一种语言来安慰自己伤心的小主人。 楠楠眨眨红通通的眼睛，依偎进跳跳身侧，枕着自己的小手儿。 靳以尧坐在一旁，陪着楠楠。 直到她的呼吸声渐渐的均匀起来，他才闭上眼，靠在墙上。 日复一日。 可从来，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让他这么煎熬，这么痛苦，这么……无所适从。 粗糙的舌头落在伤口上，引起一片刺痛。 靳以尧睁开眼，跳跳的舌头在他脸上胡乱的扫。 他揉揉它的脑袋，想起当初和顾晓情去买狗的场景，眼圈一热，不想露出过多情绪，他动了动艰涩的喉咙，合上了眼。 第266章 妈妈！！ 陈宝宝拿着个雪白的大梨递给顾晓情，仰着英俊的一张小脸儿，“阿姨请吃。” 语气表情都这么正经，顾晓情想笑，可眼圈却突然热涌。 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收回实现匆忙咬了一口梨，“嗯，好甜。” “甜吗？”陈宝宝眼睛睁得大大的，“阿姨你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怎么能就这么把梨给阿姨，还没削皮。”远处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 顾晓情站起身，“陈总。” “都多久了，这个称呼看来得跟我一辈子？”陈瑾淮看着她，话虽然是说笑一样的，但脸上却看不到什么笑，“坐就行，这次来……” 一旁陈宝宝话全部都在喉咙口，想要解释一下，但见两个大人已经说上了，就鼓着腮帮子坐在一旁没有插话。 “来找您帮个忙。”顾晓情说着坐下，余光看到林宝宝还乖乖的站在沙发前，个头儿还不够，所以坐不上沙发。可能还有那么点贵公子的包袱，并没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她放下梨，抱起林宝宝坐在自己身边，“还想吃梨吗？” 陈瑾淮眉微微一沉，今天周日，他“例行”在家里陪儿子，美曰其名“增进父子感情”。 他把报纸和文件拿下来了，就看到了顾晓情这位不速之客。 并且他的儿子，已经特别“上道”的招呼上了。 陈宝宝看了眼自己爸爸，也没看到什么指使，就动了动嘴唇，违心的摇摇头。 “阿姨给你削一块，好不好？” “好。”陈宝宝立刻改变立场。 盘子上的水果刀有个漂亮的小刀鞘，顾晓情拔出后，仔细的把皮一圈圈削下来。 陈宝宝知道刀具危险，一直坐着动都没动，突然问：“阿姨，楠楠呢？” 顾晓情心魂一震。 “我在幼儿园都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小心。”陈瑾淮忙站起身，一把捏住顾晓情的手腕。 顾晓情吃痛，手里的水果刀就被夺走，而她虎口大拇指根处被人用力的掐住，让她察觉到一些痛意。 “我让你去止血。” 听到陈瑾淮这话，顾晓情才看了下，发现自己拇指竟然划了个不小的口子，明明扣子不大，却血流的非常快，片刻就滴得桌上裤子上都是。 不过幸好陈瑾淮掐住动脉流通，减缓了血流速度。 清洁的时候有些疼。 双氧水下去，顾晓情手都痛得下意识的颤了颤，可却没有感觉到真实的疼痛感。 “你走开！”陈瑾淮看到儿子红着眼睛害怕的走过来，一时间也没好奇。 陈宝宝没哭出声，眼泪却瞬间从通红的眼里滑落，显然也是被吓坏了。 谁都没看到他到底是怎么从沙发上下来的。 顾晓情听到这句话仿佛才回过了神，“你和孩子凶什么，是我自己走神不小心。” 陈瑾淮没再说了，清洗伤口，涂上药。 伤口流血还没彻底阻止，但已经没那么夸张了，他贴上个创口贴，有些紧。 “不疼，没事。”顾晓情看都没看自己的拇指一眼，温柔的摸摸陈宝宝的脸蛋，“你怎么哭了呀，阿姨都没有哭呢。” “阿姨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顾晓情笑。 小孩扑进她怀里，刚刚也没觉得痛的心突然狠狠一颤。 再也忍不住对女儿的思念之情，眼泪瞬间涌出，她立刻睁大眼，不想让自己太狼狈，拍拍他的背，“没事没事，等有机会，阿姨再带你去看楠楠好不好？” 陈宝宝点点头。 陈瑾淮把医药箱整理好放在一边，“陈陆擎你给我上楼去！” “行了，一点小事，都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顾晓情眼睛都还红着，闻言瞪了他一眼，“现在可不是你当严父的时候，没人和你一唱一和。” 陈瑾淮一愣。 不为她自然而然透露出来熟稔，更是因为那微红的眼。 顾晓情抱着陈宝宝走向沙发，“陈总，还‘麻烦’您把桌子也收拾一下。” 陈瑾淮闻言几不可见的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桌上的水果篮和水果刀拿开，又擦干净血迹，才说：“你直接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过两天……”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瑾淮说：“先想想我们的关系，别提出什么让我觉得为难的要求。” 顾晓情柳眉轻轻一扬，有些诧异他竟然也会幽默的说点笑话，“陈总您放心，不会让您白帮忙的，您看重临市废弃工厂那块地，对方就是没肯拆迁，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你？”陈瑾淮抬头看她，“那里闹出过人命。” “我知道。” “的确，你都知道我想要了。”陈瑾淮把东西拿去厨房，回来的时候，打量的视线才重新落在了顾晓情身上。 也是怪他没有看仔细，这人虽然是同一个，但是身上的气质又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顾晓情。 “我姑且当你有那个能力，帮我摆平那件事，你想要我帮什么忙你还没说。”陈瑾淮英眉挑起，“总不会让我以身相许吧。” “陈总真幽默。” 陈瑾淮可不觉得自己对谁还有这种幽默感，走到她对面边上的沙发椅上坐下，“那……” 顾晓情不疾不徐道：“陈总不仅幽默，还聪明。” —————— “楠楠，我们下楼去散步晒太阳，要穿哪一件？”靳以尧拿着两件小小的可爱的女装放在身边比划。 楠楠却看也没看他，盘着腿，手里捏着个大大的压力球。 那球几乎和跳跳的脑袋差不多大，原先也是小小的，不过眨眼时间，楠楠直接把球塞嘴里要吞了，差点没把他整个人都吓掉了魂， 之后房间里没必要的小物件也全部都收拾了。 不过有一点是比较放心的，楠楠对自己的东西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嗷呜呜。”跳跳拍拍尾巴，走到靳以尧身边。 终于是把楠楠的视线也带了过去。 每个星期的周末，靳以尧都会带楠楠下楼，她的情况如果好一点，还会开车带她出去逛街吹风，情绪不怎么好就在楼下逛逛。 楠楠没哭没闹，这已经是这几天以来状态最正常的了。 “宝宝，要哪个？”靳以尧凑近了一些。 楠楠往后一退。 靳以尧眼里迅速划过受伤，把衣服放在她面前，一左一右。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勾了勾左边那件有着白色蕾丝花边的小裙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都舍不得移开。 “好，那爸爸帮你穿衣服。” 楠楠不是很配合，但也没有太大的抗拒。 天气很好，可能是最近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了，靳以尧抱着楠楠，跳跳跟在身边，没有拴狗链子。 “看到那个没有？花花。”靳以尧指着不远花圃中已经开了几朵的牡丹。 楠楠看了一会儿，别过脑袋。 “滑滑梯，要不要玩？” 楠楠摇摇头。 “带你去买巧克力蛋糕好不好？” 楠楠听到这话，没说话，只是突然紧紧的抓住了靳以尧的衣襟！ “好好好，不买不买。”靳以尧立刻改口，因为他知道她这反应后面会是什么——哭。 每一次提起巧克力蛋糕，她就会哭。 可能，生日那天顾晓情给她买的蛋糕就是巧克力蛋糕吧，只可惜还没有吃，就被其他人破坏的一干二净。 靳以尧没有放任自己想太多，趁着孩子的情绪不错，开着车带她去了市中心。 带她去星月广场，看别人拉琴弹奏。 这个时候给她一点钱币，她就会走到那些人面前，把钱放下去，然后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也不能说认真的，她的眼睛大大的，但会比较空洞。 那样的空洞，每次都会看得他一颗心难受不已。 因为他知道楠楠在想谁，他也一样，想念记忆里同一个时刻的某人。 靳以尧压下心悸，正要走过去，就看到楠楠突然拔腿往远处跑去！ 他心里一跳，快步追了上去，“楠楠！” 楠楠到底是个小孩，跑的再快大人也追得上，但靳以尧怕的是她摔跤。 几大步追上去后，他一把抄起女儿臂弯，一把抱起，“楠楠。” “啪”一下，楠楠的手打在他脸上。 靳以尧反手捉住她的手，一点脾气都没有，“下次不能跑那么快，会摔倒的，要慢一点，知道了没有？” 可楠楠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抽了抽手发现被他拿住了，顿时仰头大哭。 “爸爸带你回去。”靳以尧立刻往回走。 楠楠却用力的捶打他，喉咙里发出尖利的叫声，然后哭喊：“妈妈，妈妈！” 靳以尧匆匆的脚步猛地一顿。 孩子挣扎的厉害。 靳以尧却看到，她的一切急切，全部都向着他此时此刻身后的方向而去。 “妈妈，妈妈妈妈！”楠楠还在撕心裂肺的哭叫。 靳以尧抱着楠楠的手指一颤，顾晓情是回来了，但有可能在这里碰到吗？ 她已经失忆了…… 看到楠楠还会记得吗？ 脑子里已经罗列了非常多条分析，杂乱的交错着，靳以尧没控制住自己，抱着楠楠转过身。 楠楠立刻也调转了一个方向，朝刚刚奔跑的方向伸手，哇哇哭得嘶哑，“妈妈……” 第267章 死了算了 靳以尧心乱如麻，却微咬紧了牙看去！ 才发现那并不是顾晓情，而是广场上的太阳能大屏幕，大屏幕里像是ppt一样的播放着一些照片，那是国外一个服装品牌的新款式宣传照。 照片上就是顾晓情本人没有错。 不过…… 靳以尧微微眯起眼睛，不管是热辣的如同一个性感女郎，还是扣子到脖子的禁欲知性模样，又或者是长裙曳地娴静的美好样子…… 怎么能被这么多人看到！ 张一杰。 靳以尧咬牙切齿。 楠楠还在哭叫，让他略有些咬牙切齿的心情迫不得已终止，哄道：“宝贝不哭不哭，那是妈妈没错，你先不哭，爸爸再带你去找好不好？” 楠楠不打他了，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哭得抽抽噎噎，只是眼泪直掉怎么也忍不住。 靳以尧看得实在心里难受，抱着她走向广场的大屏幕方向。 大大的眼睛里明明全部都还是泪水，楠楠却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大屏幕里摆着静止pose的妈妈，她扁扁嘴唇，忍住眼泪，小声的叫：“妈妈。” 屏幕上的顾晓情怎么可能会应她。 三张照片来回的播放，此时那在水蓝色的长裙，面带着微微笑看着镜头。 楠楠叫了一声没有反应，眼泪刷的掉下一串，又忙用手擦掉，提高了点声音，“妈妈。” 小声音颤抖着，别提多可怜了。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委屈又害怕，朝大屏幕大叫：“妈妈，妈妈。” 突然，她用力的蹬脚伸手，“妈妈，妈妈妈妈不要走！！哇——” 屏幕里顾晓情的身影消失了。 楠楠浑身都在颤抖。 那样子吓得靳以尧立刻抱住楠楠往回跑，“楠楠，楠楠你看着爸爸，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别哭，别哭了。” 楠楠哭得一双小手儿痉挛，额头青筋突起，像是下一刻就要出事。 靳以尧慌了，手指在她肩颈比划了一下，到底是没把握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把人劈晕，立刻拿出手机给顾晓情打电话。 顾不上了。 顾不上人等楠楠恢复了再让顾晓情知道，等不及让顾晓情原谅他再知道楠楠还活着的事。 就算她想起来过去的事也没关系，就算她想起来恨他也没关系。 电话拨通了。 但是没有人接，电话铃声开始唱第二遍。 靳以尧把手机递到在哭到已经没声音的楠楠耳边，“你听听，宝贝你听听，是妈妈。” 楠楠哭声顿时一止，眼泪汪汪的不断抽噎。 她竖着耳朵听。 “唱完这个歌，妈妈就接电话了。”这还是楠楠第一次听进去了他的话，靳以尧没办法遏制住自己的情绪。 看到了顾晓情，楠楠一定是因为看到顾晓情的照片所以开始恢复了！ 这是好事情。 楠楠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眼里挂着眼泪，抽抽搭搭的认真听着手机。 手机里的铃声没了，安静一片，什么都没有。 楠楠眼睛一眨，又挂下一串泪珠子，小声抽噎，“妈妈……” 靳以尧看到拨打的时间到了，心里的挣扎让他紧抿起了薄唇。 去找林庆英吗…… 带着楠楠去，会不会孩子被扣下了，而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妈妈……”楠楠突然声音加大，也许是因为靳以尧没有理她，也许是心里的恐慌和害怕，她的眼泪再一次涌出眼眶，“我要妈妈！” “很快，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宝贝你要乖一点，多和爸爸说说话。” 楠楠突然瞪着她，全是泪光的眼里透着憎恨一样的情绪，“我要妈妈！” 仿佛是妈妈被他藏起来一样。 靳以尧把她扣抱在自己肩膀上，“我也要她。” 听到这话，楠楠的情绪竟然缓和下来一部分，轻轻的抓着他，轻轻的抽噎，“妈妈，去哪里了……” “妈妈她和我们在玩躲猫猫，等我们找到她了，她就会出现了。” “我想妈妈。” “很快，宝贝你快点好起来，爸爸就带你去看妈妈好不好？”他在她额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以往这么做，总是能招来无数抓痕。 这一次，楠楠却只是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叫着妈妈。 靳以尧心里沉了沉，做出了一个决定。 回到家里，把已经哭累到睡着的楠楠交给乔嫂照顾，他驱车去医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 医生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念叨：“你这手还要不要了，原本就有旧伤，这才多久点时间，又这么磕着碰着了，要是再重一点，再骨折一次你就知道滋味多美好了！” “小伤。”真的是小伤，不然也不至于一个晚上到一个上午都没觉得痛。 还是因为回去的时候，乔嫂要给他处理伤口才想起这个事情，既然要去见人，那当然也是要稍微的打扮一下，打扮的得体体面一些。省得被人看去了笑话。 在什么人面前的脸都能丢，在顾晓情面前不能。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哪怕在靳以辰面前那么理直气壮，但是他很清楚，不管顾晓情是失忆了还是恢复记忆，对于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他的确让她失望了太多次，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 他现在是需要被拯救的哪一个。 不仅仅是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就算顾晓情可以对他见死不救，看到楠楠……是不是能立刻回想起来两人的过去？ 都说血浓于水。 靳以尧对着车内的后视镜，仔细翻好自己衬衫的领子，又整理了下领带位置，然后才驱车开往林庆英暂住的酒店。 虽然脸上带了彩，但没关系，依旧不减他的英俊，如果黑眼圈别那么重的话就会更好一点。 “林老先生出去了。” “我不是找他的，他的女儿还在酒店吗？” “也出去了。” 前台的态度很礼貌，同样，也很单一，靳以尧甚至都要认为她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要么就是林庆英或者顾晓情专门交代过前台，其他人来找的时候怎么回绝。 “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一定的。”前台微笑，其实视线都没敢落在他脸上。 她当然知道靳以尧，但现在什么都不能帮上忙，这让她很愧疚，无言以对那张俊朗的脸好不好！ 哪怕脸上还有几道伤痕，那也只会让他看上去更man更帅，更有男人放荡不羁的气息啊！！ “可以，我在那边等着。”靳以尧指了指不远处，酒店大厅专门用来给客人休息的小茶水间，“如果林老先生或者他女儿，其中有一个回来了，麻烦你让他们等等，我马上来。” 服务员礼貌道：“好的，一定。” 靳以尧前一晚上根本没睡过，今天带着楠楠出去，又被折腾了一会儿，自己心绪也翻涌的很，没办法轻易的压住。 坐到了柔软度适中的沙发上，再喝上一杯热水，阳光落在身上。 靳以尧闭上眼，恍惚中看到了顾晓情。 看到了她对他笑，看着她躺在他身下动情的样子，看到她决然离开的样子，也看到她哭着抱住他的样子…… 从高处坠落，摸黑跳下瀑布。 可能顾晓情自己还不知道，她好像已经把所有的勇气和信任都给了他。 她奄奄一息，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落在他的耳边，太轻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的消失。 身上是沉重的，湿漉漉的。 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根本走不动。 可是不行。 他还得继续。 耳边是他自己的心跳声，是他自己的呼吸，和顾晓情的融为一体。 不远处就有了百姓人家的灯光，他得把人带出去。 顾晓情跟着他跳下来，他总得把人好好的，完整的带出去，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而他，如果她原谅了他，那他就长命百岁。 她不愿意原谅他，活着也是浪费而已。 还不如死了干净。 脸上突然感觉到痒痒的，靳以尧的眼皮很沉重，一时半会儿好像掀不开。不过视觉排不上用场，嗅觉却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倍，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更具体的，他能感觉到他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而她…… 而她现在要走了！ 哪怕眼皮像是被缝上了，靳以尧也被这个认知惊得吓醒过来，并且手上更是用力，一把抓住了面前的人的手。 “啊——！” 一声惊呼。 靳以尧定睛一看，立刻松开手，“抱歉，刚刚做梦，唐突了。” 被他抓住手的哪里是顾晓情，而是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员！ 女服务员红着脸，“靳总，我是来叫您的。” “他们回来了？”靳以尧“腾”得站起身，立刻要往外走，接过才迈开了脚，就随即顿住。 茶水间入口处，顾晓情就站着看着他。 长长的、柔顺的乌发垂在肩上。 而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像是泼了墨一样，温温柔柔，诗情画意。 “晓情……” “你睡着了。”顾晓情微微弯着唇角，眼里染上一点过狭促的笑，“做梦梦到什么了，竟然会那么想不开，说‘死了算了’。” 靳以尧看着她，微微绷着表情，“梦到你离开了我。”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268章 看穿 “怎么能说这么严重的话。”顾晓情仿佛听不出他的话里有话，保持着一点距离。 她了解靳以尧，同样也了解靳以辰。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靳以尧脸上的伤是靳以辰打的，而且她也知道兄弟两人各自的武力值。 靳以尧那是可以以一敌十几个训练有素混混的家伙，而靳以辰……向来打群架，都是在后面指挥的那一个。 所以，靳以尧都能变成这个样子，靳以辰的情况肯定是没有个两三天不会好。 “严重吗？”靳以尧抿唇，“现在，轮到说句心里话都算严重了？不过……”他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回到顾晓情的脸上。 同样的脸，他想起来广场里看到她站在镜头前那自信又勾人的模样。 顾晓情变了。 不管是不是失忆还是没有，他知道，顾晓情变了，在骨子里。 所以，她才会用这么让他觉得陌生到心痛的眼神看着他。 可靳以尧宁愿她是真的失忆了，而不是假装或者没有失忆，如果是刻意的报复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起这样的打击。 他道：“我们能不能去其他地方聊？” “这里不能聊你的心里话吗？”顾晓情带着点笑，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靳以尧的严肃而被感染，“我一个单身的女孩子，似乎也不好请你去我酒店房间里坐坐。” 靳以尧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顾晓情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们要结婚了。”靳以尧的声音压沉，似乎在提醒也似乎在警告，“这是你的爸爸来到我们家里，当着我、当着我父母以及金秀盈和她父母的面，提出来的。” 顾晓情的眉微微的扬了些，却没有接过话。 “你爸说，你想要嫁给我，所以我和金秀盈离婚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林庆英说了那么一通，他根本不可能会和金秀盈离婚。 的确，他不是说错而是故意这么说。 如果顾晓情没有失忆，肯定会为他这样的话而恼火而生气，但如果是失忆的顾晓情…… 她的反应，也许会更小一点，更，无所谓一点。 但是，她得负责。 他会离婚，都是因为她，她不能这会儿又要去做什么甩手掌柜。 顾晓情知道他的意思，弯起嘴唇笑，眼里却透露了一点点的歉意，“不好意思，有时候我这个人的确是比较任性。” 靳以尧不傻，听到这话，没有再接着和她说下去，而是快步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往外走！ 顾晓情步履踉跄，差点没摔个跟头，还好没有穿高跟鞋。 可尽管这样，顾晓情还是恼了，“靳以尧！” “有些话，我们两个人说说就行，不要让其他人听到比较好。” “我的确是有话要和你说，但不用避开谁。”顾晓情说完，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眼里一闪而过的憎恨那么明显。 靳以尧微微一晃神，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随即，顾晓情抬起下颔，一副孤傲高不可攀的样子，“但是，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还没有好到要去说私下话？的确，我当初是想要回来早点见你，让你和金秀盈离婚和你在一起。” “但是现在，请问一下，你和她离婚了吗？” 靳以尧薄唇已经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离了。” “民政局那边应该不会这么效率的，这才两天时间，你和金秀盈去撤销还可以。” “我和她已经离婚了。”靳以尧看着顾晓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如果没有听清楚，我可以重新再说给你听两遍，我和她，已经离婚了，已经离婚了！” 英俊的脸几乎都已经扭曲了。 这是大酒店面前，又是周末，来来往往还真的都是人。 虽然顾晓情说不用瞒着其他人，但靳以尧这样子，她反而觉得有些丢脸，推了他一把，“好了我知道你离婚了，离婚不是更好，你铲除掉了家里的一朵食人花，以后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花园和鲜花。” “食人花？”靳以尧冷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着顾晓情，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冲到了脑袋里，一股子压抑了几个月的怒火，就像是要呼啸着全部发泄出来！ 可是他知道，不管他要怎么发泄，都不应该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来影响到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他最喜欢，最用心对待的女人。 顾晓情推着靳以尧到车面前。 靳以尧是在盛怒之下没有错，但还是没有忘记给顾晓情开车门，系上安全带。 再自己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然而，安全带的扣子都还没有扣上，他动作猛地一僵！！ 刚刚是顾晓情推他离开酒店，也是她，率先走到车边上。 如果顾晓情失忆了，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为什么还知道这么多的车里面，这一辆是他的？ 握着安全的双手在发冷，从指尖一直都冷到心里去，一个猜测…… 不，那已经不是一个猜测了。 修长的手指有些颤抖，靳以尧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尽管这个时候也有些控制不住，却没有拆穿，“我带你去吃午饭。” “抱歉，还不饿，我们之间还是快些把事情说清楚最好了。”顾晓情的语气毫无起伏，但如果放在以前，这样还不叫生气，这还叫做博关注。 希望对方能因为她的语气，而知道哪里错了，就算不知道哪里错也应该立刻来哄她。 靳以尧了解她，但此时此刻，光压下心里那一个事实就已经够困难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东西？ 所以，他听到的只是拒绝。 来自顾晓情的不断拒绝。 他用力的抓住方向盘，手背上青筋爆裂，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皮肤底下！直接裂开，爆得痛痛快快，赔上他的性命！ “我见过靳以辰，我觉得他更适合我，如果真的要在你们兄弟之间选一个，我觉得他更好。”顾晓情怒极反笑，勾起唇角。 她知道自己再一次被靳以尧影响了心情，不然不会带着那样的怒意去和他说话。 她承认，尽管不想承认，但靳以尧那说是因为林庆英去靳家，所以他才会和金秀盈离婚的话，的确是刺激到了她。 一个人可以下贱到什么程度。 靳以尧对她不起，靳家上上下下不管是谁，都对她不起。 可就是这样，她竟然还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有过那么一丝犹豫，现在那丝犹豫已经显得可笑到不能再可笑了！ 这个世界上的感情不都是那样，你在他身边，他觉得非你不可，但你一走，谁都可以代替你，甚至觉得其他人更好。 为什么还能有那么一点留恋的心情，为什么还要不断的作贱自己。 为什么还要因为他的话，而觉得心痛难当？ “是吗？我怎么觉得，相比起你来说，他更喜欢他的妻子白卉？”靳以尧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和坐在后座的的顾晓情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和我们谁在一起，而是单纯的想要让我们和妻子离婚？” “妻子……”顾晓情眯着眼睛笑，只是那笑里含着一点水光，仿佛下一刻就能涌出眼泪来。 但是她没有哭，等那微笑过后，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澄澈，“真是不好意思啊，差点让你们妻子离散呢，金秀盈肚子里还有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吧？你这个当父亲的是不是特别不舍得？” 靳以尧呼吸一顿，心脏在她嘲讽的语气下仿佛被什么直接硬生生剖开！ 但是他忍得，忍住那鲜血淋漓。 “你说没错，我对于金秀盈，还不如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更关心，等你嫁过来，孩子交给你养。”他控制不住自己，“毕竟我不想打掉我的孩子，这样一来，我也不至于和金家交恶，你说是不是非常好？” 顾晓情皮笑肉不笑，“好，当然好，但是不管你怎么喜欢你的孩子那是你的事，能不能不要牵扯上我？我这个脾气很不好，可能哪天看谁不顺眼，直接用枕头蒙死他！” “那你就蒙死他就好了，金秀盈的孩子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给我生的是吗！” 两人就像是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彼此都拿着武器，你伤我一次，我回你一剑，明明下一刻都要痛得摔到了，却死撑着不示弱。 非要等对方先不支倒地，才会甘心。 提到孩子，顾晓情眼前就是楠楠。 就是靳以尧陪着金秀盈，而她孩子生死一线…… 她红着眼咆哮：“我给你生，你他妈做梦去！靳以尧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给你生一个孩子！！” 话落，靳以尧脚下突然一踩油门！ “轰”的一声，车子直接冲入车道。 毫无征兆，而且速度非常快，顾晓情都被他吓到了，尖叫：“靳以尧你疯了，你想要死不要拉着我！” “死？我可不想死。”靳以尧的眼睛也发红。 这可不是高速，原本就是热闹的市中心，加之周末，来往车辆非常多哦，但他脚却已经踩到了底！ 一次次不讲道理没有任何征兆的超车，像是前方终点就是死亡！！ 顾晓情死死抓着靳以尧给她系上的安全带，耳边全是其他车辆警告或者不满、谩骂的汽笛声，她颤着那颗心脏，“啪”的解开安全带纽扣，“停下！不然我就跳下去！” 靳以尧理都没理她，直接把后车门和车窗都锁死了。 顾晓情开了一下没有打开，立刻锤了一下驾驶座的座椅，“靳以尧你他妈放我下去！！” “嘀嘀嘀嘀嘀——” 车子横闯红灯，一时间，左右全是汽车的刺耳喇叭声！！ 第269章 他是疯了 在右侧一辆巨大的载着满载货物的大卡车，喇叭按到最长最响亮的那一刻，顾晓情颤抖着心闭上眼：楠楠，妈妈来赔你了…… 一大一小呼啸着擦着而过。 大卡车没有急刹车，迈巴赫急急穿过。 突然霸占住狭窄的车道，甚至连累其他两车相撞，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他也不管，直踩油门。 他疯了…… 顾晓情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又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他好好说话。 她一路都提着心，直到车子猛地停下。 她用力推了推车门，“放我下去，我爸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也不需要谁来放过我。”靳以尧打开车门，一下子就把她拉下来，扛在自己肩上！ 一下子天旋地倒，顾晓情恼了，手脚并用的剧烈挣扎，拳头一下下砸在他的背上，“放下来，靳以尧你敢，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别墅里没有其他人。 靳以尧扛着顾晓情走到楼上，用力摔上卧室的门，然后把人狠狠丢在床上。 顾晓情还是头晕目眩，身上就压下来一个人。 “啪——！”顾晓情清醒过来，反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她呼吸急促，满脸都是充血的红，“靳以尧，我不可能陪你疯，你给我下去！” “下去，下到哪里？”靳以尧没有生气，舔了舔自己的腮帮子，突然笑了一下，带着残忍。 顾晓情心里一跳，也没有继续和他做其他纠缠，立刻从床上跑下。 但随即又被靳以尧像是拎小鸡一样直接拎着扔到了床上！ “不陪着我疯？”他压在她身上，用绝对的力量，用绝对到顾晓情没有任何挣扎可能性的力量，压倒她。 然后，用力的撕开了衣服！ 衣物被撕裂的清脆声音响彻房间。 顾晓情屈膝就被压住，反手要打他就被擒住手腕。 所有反抗都被压制。 只能又急又怒：“你敢！” “我当然敢。”靳以尧低头就吻住她的唇！眼里带着一抹绝望的猩红，没有半点温情，像是惩罚着她，可同时也在惩罚他自己。 他那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吓到她。 只是想要让这个重逢的吻，变得更深情更加有意义。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时间像是倒退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不，那明明也不是很久，只是让人感觉已经恍然隔世。 顾晓情很多次都在想，如果没有遇到靳以尧过多好，但是想来想去都有些舍不得。她可以过平凡的日子，可以在拥有过之后再失去，却不想做一个连拥有都没有拥有过的可怜人。 这个世界上，伤害她最深的两人都是姓靳。 如果她今天被靳以尧这么蛮横的、没有任何理智的直接死在床上，那么下辈子，她一定要绕着这个姓氏走。 离的远远的。 离任何一个有可能是靳以尧的人远远的，再也不要遇见。 因为太痛了…… 痛到，她想再多的美好回忆都无济于事。 靳以尧抱住她的身子，像是累极了一样压在她身上，脸轻轻的搭在她的脸侧。 “别离开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哀求。 高高在上的男人，曾经那么光鲜亮丽，西装革履下可以痞意可以冷漠，也可以勾人温暖的男人，这会儿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双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紧紧的抱着身下的女人，“你回来了，就别走了……” “我要离开你。”顾晓情听不到他说什么，下半身仿佛已经失去了感觉。 然而让她开口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是那真心被人撕碎的痛苦，痛苦中又带着一份释然，一份已经无欲无求的释然，“我还要看着你痛不欲生，然后离开你，你爱我是吗？” 她的手柔软，轻轻的抚摸着靳以尧的脸，指尖颤抖。 “真好，你继续用这么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然后来伤害我。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都拼尽全力让你痛苦，离开你……啊！！” 肩膀被狠狠的咬住！ 靳以尧的牙关仿佛钉在了上面。 顾晓情冷汗直下，疼得脸色青白。 痛…… 无绝期。 顾晓情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她觉得全世界的时间都已经静止了。 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其实没关系。 当作一个噩梦好了。 在梦里怎么折腾，只有她还有一口气醒过来，她都会让靳以尧付出代价。 真的……付出血的代价。 呼吸，越来越慢，视线，越来越模糊…… 一切声音都在远去。 要结束了吗？ 顾晓情合上沉重的眼。 床上全是血。 靳以尧也像是疯了，从来就没有发泄出来过，在发现她受伤后也没有叫医生，抱着她下了床，坐在窗户边。紧紧的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顾晓情，“你看，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就没事了。” “为什么要惹怒我……” 顾晓情没有任何回应，垂着的睫毛一动不动。 靳以尧的手掌轻轻的贴在她赤着的胸口上，可能是手抖的厉害，又可能的确是没有了，他没有感觉到那皮肤下任何一个器官的跳动。 时间放慢了，放长了。 落地窗前，靳以尧把顾晓情放下，手指抚摸在那冰凉的身躯上，细细的，每一次都在颤抖。 他俯身，吻上她苍白的嘴唇。 不需要回应。 也不需要谩骂或者说什么情话。 就这么安静的待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乖乖的，别离开。 也别妄想离开。 每一次亲吻都带着颤抖的虔诚，他重新进入她，吻着她毫无回应的唇，抚摸着她的皮肤。 终于在释放的时候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死了吧。 一起死了。 “咳——”顾晓情轻轻咳嗽一声。 那动静其实很小，小到明明对她什么大幅度的挣扎和抗拒都视而不见的靳以尧，压根不会注意到，可偏偏就注意到了。 靳以尧立刻送了手，披上衣服，拉了床被子裹住她，抱着人跑下楼，把她放进车里。 一路风驰电掣。 靳以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混沌的思绪像是有那么一瞬间，又像是一直都清明的思绪混沌了一瞬。 他真不知道了。 副驾驶座上的人垂着眼，脸上已经一丝血色都不剩。 靳以尧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冷静了片刻，一边控着方向盘，一边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立刻用低哑的像是吞了一把沙子的声音说：“在不在家，我去找你。” 赶到李煜家的时候，顾晓情脸色已经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门打开，穿着浴袍的男人打了个哈欠，“到底是什……” “救人。”靳以尧红着眼睛，用力的一把撞开他，把顾晓情放在沙发上。 李煜睡意瞬间清醒，翻出自己的医用工具。 “就救人，敢其他乱动我直接剁掉你的手！”靳以尧怒吼！ 李煜没敢多说其他了，拨开被子。 他大骂，“靳以尧你他妈是疯了吧！” 靳以尧看着紧闭着眼的顾晓情，死死捏着拳头，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是疯了。 可他不要醒，他要继续疯下去。 第270章 不吵了……好不好 顾晓情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之中，身体被什么东西撕得四分五裂，疼痛，但又找不到具体疼痛的地方。 那感觉糟糕极了，就像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在做一个非常恐怖的噩梦，却没有办法醒来，不管是希望谁来拉自己一把，还是靠着自己力量，都做不到睁开眼睛。 然而，顾晓情很清楚，自己没有张开眼睛的原因还有一点，好像现实并没有比梦境中的情况会好一点。 如果逃避能让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 不行。 不能有这样懦弱的逃避心理，一个人越懦弱，别人越是会踩在你的头上来欺负你，欺凌你。你哭的越大声，别人笑的越开心！ 耳边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像是在争吵，又像是某个人单方面的在数落着什么。 顾晓情终于睁开眼。 胸口的气闷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阀门，缓缓的往外排掉。 没有人注意她醒来，那个声音渐渐的染上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顾晓情面无表情的想，她应该是认得这个声音的，认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好像前不久还冲着她怒吼，对着她做出她这辈子最恨的一种行为。 就像那天濒死一样，被其他人压在身下，她无数次希望靳以尧能出现来救自己。 却怎么也没想过，竟然有一天场景互换，她竟然会被靳以尧这么对待。 还能如何。 顾晓情闭上眼睛，干涩的眼睛，却没有办法泌出半点泪水来减轻那样的难受感。 外面的争执声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但是却没有靠近。 好一会儿，顾晓情觉得自己有些力气了，就挣扎着坐起身，手背很痛，随即她才看到自己两只手上都输着液。 不过周围环境看来，这里却并不是什么医院。 抬手拔掉针管，顾晓情下床。 谁知道双脚一软，整个人摔到在地，还发出了不小的响声，而这样的声音瞬间就惊动了房间外的两人。 靳以尧几个大步过来抱起她，“好点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李煜立刻上前来追问，神色有点着急，像是恨不得把身边那个渣男直接推开。 顾晓情的肩膀被靳以尧紧紧的抓着，力道之大让她觉得疼痛，她抬起软软的手，指着自己面前的靳以尧，“他离我太近，我觉得不舒服。” 一句话说完，已经有些气喘。 靳以尧脸色惊白！ 李煜不厚道的觉得有点小畅快，但怎么说和靳以尧也是好友，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在他头上洒一把霜。 于是他只是轻轻拉了靳以尧一下，“你先出去，我和她好好聊聊。” 靳以尧不出去。 他看着顾晓情那空洞里却隐隐浮着憎恨的眼神，忍着心里刺痛，缓缓勾起唇，“看到我不舒服是吗？这个世界上哪里能事事让你那么舒舒服服的活着，不舒服怎么办，你不还得忍着？” “靳以尧！”李煜瞪他，眼里含着警告和气恼，“你能不能说句老实话，明明担心的要死，现在又嘴倔。都多大一个人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让你好好说话就有那么难吗！” “担心的要死？”顾晓情嗤笑一声，虚弱的白着一张脸，一步一步并不怎么稳的走向靳以尧。 靳以尧紧抿着薄唇，怕她又摔了，伸手要去扶她。 可顾晓情仿佛也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一把别开手不让他碰，“担心的要死，难道你不是担心我死不掉吗？你再折腾我，再强了我，你真本事，靳以尧，哈……” 她一边笑，一边掉出眼泪，“弄死我，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 “额，小姐。”李煜拉了她一把，知道她情绪不对，但靳以尧的情绪也不对啊！ 放在以前她这么说就这么说吧，但现在万一靳以尧真当真了怎么办？ 他可是在她脖子上都看到了掐痕的…… 万一靳以尧一个承受不住刺激，真成了杀人犯。 “咳咳。”李煜拉了她一把，“冷静点。” 动作很轻，可顾晓情根本站不住。 所以那么一拉，顾晓情就没重心的直接往边上倒，靳以尧立刻扶住她，随即冲李煜破口大骂：“你还是不是医生了！有你这么粗手粗脚，一点用都没有的医生吗！” 李煜：“……” 李煜：“我草，靳以尧，你够会翻脸不认人的啊！老子才回国几天时差都没有倒回来，一大早被你从床上挖起来就算了，我们几十年情意，你他妈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吼我！” “什么叫一个女人，她是我老婆！” “老婆个鬼，你老婆不是金秀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话题落下，靳以尧眼睛一红，怒吼：“我他妈和她离婚了！” “那你行啊！”李煜起初被他吓了一跳，但余光看到顾晓情没走，声音顿时比靳以尧还大，只是毕竟武力值没有对方高，所以一下子就跳到了原先顾晓情躺着的床上，再冲着靳以尧叫：“婚内强、、奸，你说你是不是好样的？还差点没弄出人命，要不要再给你弄面锦旗挂起来啊靳大总裁！！” 靳以尧红着眼，恨恨的瞪着他，咬牙切齿。 “再说了，你和金秀盈结婚不叫老子，离婚不叫老子，现在二婚还不叫老子，你还有没有把老子放眼里了！” “谁和他结婚了。”顾晓情终于开了口。 两人这么骂来骂去的，她的情绪反倒是冷下来不少，一把推开靳以尧，“松开，你让我感觉到恶心。” 靳以尧气极反笑，“恶心？你这就觉得恶心了？” 李煜一见这发展不对，立刻跳下床，在靳以尧有所动作之前先把顾晓情拉到自己身边，“吃饭了吃饭了，晚饭都没有吃你们骂了这么久都不饿吗？” “吃饭？我怕看到某人都会吐出来。” “那你倒是吐给我看，你吐多少，我全塞回你嘴里！” “呵，你可真了不起。”顾晓情低低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算是算不上好看，能不哭出来都已经不错了。 靳以尧自知说的都是浑话，闭了嘴。 他捏紧了拳头，胸口起伏的厉害，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是没办法。 他没有办法冷静。 顾晓情同样推开李煜，不要他搀扶，自己从靳以尧身边走过。 一步一步脚走的稳，至少比刚刚稳多了。 靳以尧一把抓住她的手。 “放开。”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紧抿着薄唇。 他的呼吸已经在调节，李煜见状悄悄的离开了房间，不过还是有点担心，顾晓情一点引线，靳以尧瞬间又炸成烟花。 也真的是够了，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到靳以尧这么失控的样子。 门一带上，靳以尧就从身后抱住了顾晓情。 顾晓情挣扎，嘶哑道：“放开我！” “不吵了……好不好。”靳以尧双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隐隐作痛的额头抵在她肩上，语气带着明显的哀求，“不吵了，不吵了，你别走，我们好好过。” 她是林庆英的女儿，先前原本还有些阻碍的地方，现在都已经消失。 只要顾晓情不生气了，能和他继续在一起。 楠楠恢复就只是迟早的事，他们就还能是当初那个美好的，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一切全看顾晓情，只要她松口，他能把一切都送到她面前。 顾晓情笑得浑身一颤，“好好过？”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她肩颈。 “靳以尧你是不是没有睡醒，你怎么对我的，你觉得我们还能好好过？”顾晓情声音沙哑，冰凉的手指放在他搂着自己的手上，一点点要去拆开。 靳以尧却抱得她更紧，手背青筋都要爆出来，“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用，哦不，你现在可以松手。” “我不会松手的！”靳以尧低吼！ 顾晓情仰头，重重的呼吸一口气，眼里是眼泪，身子却像是在笑一样不断的颤抖。 靳以尧不安，“小情……” 顾晓情没有留下来吃饭，也不是靳以尧送走的，林家的保镖开车到李煜家要人。 阵仗不大不小，但靳以尧和李煜两个人肯定打不过就是了。 顾晓情就在他们视线里，一步步走开家门。 昂首挺胸，头也不回。 那成排的黑色私家车就在视线里依次远去。 太阳下山的速度很快，好像前后不过是一下子，天就黑了。 明明已经春天，一阵风吹来还能把人冻个哆嗦。 李煜破天荒的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深受情伤的朋友说话，陪着他站了一会儿，就说：“进去吃饭吧。” “不了。” 靳以尧的声音就像是生了锈一样。 李煜斟酌着劝：“女人而已么，而且还是个不喜欢你，来历也有些不正的女人……” “我回去了。”靳以尧不听，开始往外走。 “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重色轻友，我回来那天你说会来接机，结果放我鸽子，现在这么昏天暗地的几天后，你找我又……” 靳以尧回头看他，深邃的眼里无悲无喜，“我女儿在家里等我。” 而原本，应该是女儿和妻子在家里等他。 靳以尧走了。 李煜看着他显得有些形单影只的身影，心里顿住。 他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是玄幻了，他出国不过是一年多，靳以尧结婚了不说，妻子怀孕七八个月大了也不说，妊娠期间竟然离婚！ 离婚就离婚了，马上又有一个女人牵扯进来！牵扯进来再算了，可现在竟然连女儿都有了！！ 还是一个会在家里等他的女儿，那该有多大！！ “等等，以尧。” 靳以尧身形一顿。 “能放手就放手，不能放就追呗，就是如果你想要追的话，方法千万别用错了。” 第271章 除非你不知道楠楠还活着 今天顾晓情真的是身心俱疲，林庆英看到她回来，原本还要说个事，看她脸色不好，也收住了心思，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顾晓情明明也没有看他，却仿佛知道他这个小动作，“爸，让我好好休息下，今天的事别去计较了。” 她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嗓子都坏了。 “身体还舒服吧？”林庆英立刻跟了上去，走到她身边，“要不要爸给你找个医生看看，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去见了靳以尧。” “保镖说……” “靳以尧的车开的有点快，没跟上。”顾晓情动了动嘴唇，站住脚看他，“你知道陈瑾淮吗？” 林庆英沉默半晌，做记忆里搜索，然后是：“听倒是听过。” “我要和他结婚。” 林庆英震惊，“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比你大上好几岁，而且还离异，带了个儿子。” “我知道。” “那你……”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也已经和陈瑾淮说过了，不过事情需要暂时保密。而且，我还有一点点事要处理。”顾晓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到有些烫手。 也难怪昏昏沉沉的。 她没有说身体不舒服的事，只道：“展览会能不能稍微往后推两天？” “推是没问题，但有什么事告诉……” “我知道，爸你别担心。” 在酒店房间门口分别，林庆英看着关上的门，沉默半晌，侧过身转头吩咐说：“去调查下小姐今天……” 话没说完，刚刚才关上的房间门打开了。 林庆英被抓了个正着，竟然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扬起声音说：“给小姐送点清嗓子的茶水上来，还有晚餐。” 保镖很配合：“是。” 顾晓情刚刚是听着的，她叹口气，“爸，你……” “好的好的，爸绝对不会查，你的事你自己做决定，你遇到什么不能解决了再来找我，谁要是欺负你……”林庆英琢磨着要说点什么，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女儿还不明白林家的势力。 所以才会一点都没有身为林家唯一千金的觉悟。 难道不是可以看谁不顺眼，就让保镖去揍一顿，连屁股都不用擦的吗？ 看女儿神色恹恹，林庆英到底是没有继续，而是说：“还是让医生来给你看看身体。” “嗯，谢谢爸。” 这一次是真的进了房间，躺在床上。 顾晓情觉得眼睛很难受，仿佛整个人都在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当中。 前后间隔半个小时不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男人拎着医药箱走进来。 两个保镖还守在顾晓情的房间外。 “我是来给小姐看病的。” 保镖刷了房门卡，打开后，两个保镖里跟了一个很医生一起进去。 “小姐，医生来了。” 顾晓情听到外界动静，轻轻的动了一下手指，想要睁开眼，但觉得眼皮沉的很。 “哪里不舒服？”医生立刻问。 顾晓情动了动喉咙，但吞咽的也不怎么顺利，所以拧起了眉。 医生搀扶起她。 顾晓情隐约觉得这人身上气息熟悉，想要推开又想要靠近，昏沉之间也没有办法仔细分辨，只能很小声的说：“难受……” 医生扶着她，给她试额头温度，量体温，一步一步井然有序。 保镖就站在一旁。 很快，酒店送来的晚餐和润喉茶也送来了。 保镖把东西放着。 医院已经接了一盆水放在一旁，浸湿毛巾，帮她擦汗。 动作渐渐的就慢了下来。 顾晓情躺在床上，因为身体不舒服，整个人脸色都接近蜡白，他从药箱里拿出药片。 保镖抿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等对方剥开药小心翼翼的喂顾晓情吃下去，动作都还算专业，也就没有多嘴。 “还要等温度计。”医生说。 顾晓情意识不清醒，这话当然不是和她说的。 保镖没应声，依旧站着。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好了。 医生仔细帮顾晓情盖好被子，然后拎上自己的药箱，和保镖点头鞠了个躬，离开了房间。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脚步顿住，似乎想要回头看一下。 “出去。”保镖声音低低的。 医生摸了摸口袋，“我手机落下了。”他折回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看向顾晓情。 虽然喂她吃了药，也做了一些降温措施，但见效起来还没有那么快。 不过，顾晓情看上去要比刚刚他进来看到的样子好多了。 他没有多看，拿上手机和自己医药箱子离开。 顾晓情是半夜醒来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床头柜上放着已经冷掉了晚餐，她一身都是冷汗。 没有外人，顾晓情不用开心给任何人看，嘴唇自然也翘不起来。 事实上她只觉得累的不行，拨打酒店送餐重新定了晚饭，不得说是夜宵了，然后就进浴室里冲热水澡。 身上的冷汗冲掉后，果然舒服了很多。 她摸摸额头，已经不怎么昏沉了，温度也明显已经退成正常。 吃掉服务员送的晚餐，顾晓情看手机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她轻轻的摸着软橡胶做的手机套，眼里情绪起起伏伏。 最后，她还是找到了靳以辰的手机号码，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靳以辰的回复非常快。 ——“没有睡没有睡。” ——“一直想要给你打电话但是都怕打扰你，后天的展览会我会准时去的。” 顾晓情手指在短信输入的地方停了很久。 也许是因为还没有坏得透彻，所以才会感觉，接下来的事不对，可能会伤害到别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这边没有回复，连着发了两条的靳以辰也没有继续了，沉默下来。 顾晓情叹口气放下手机，轻轻的摸着手背上还没有缩好的针孔。 或许，她的确应该放下一部分恩怨。 在别人已经获得了美好的生活的现在，她不应该再因为过去的事去横插一脚…… 之后顾晓情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好像手机又响了一下。 她拿起手机，看到还是靳以辰发来的，不过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想明天再见你一面，上午十点在新明咖啡店，好不好？” 顾晓情不知道自己回复了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回复了一个“好”字。 不过醒来后看到，她是真的想要改口说不去。 昨天靳以尧说的没有错，就算靳以辰没有找到她，她也会根据计划去主动找靳以辰。让两人和妻子离婚，这不仅仅是去报复靳以尧或者靳以辰，她甚至知道这两个男人不爱她们。 所以，顾晓情只是想要让白卉和金秀盈不好过而已。 可是昨晚又打消了一部分的念头，可能……是真的没什么感情了，所以靳以辰当初的背叛现在想起来，似乎也就无足轻重，不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过都已经答应再次见面，顾晓情也没有再临时拒绝，踩着点到了咖啡厅。 然而有趣的是，在咖啡厅里等待她的人不是靳以辰，是白卉。 白卉打扮的依旧十分张扬和时髦，在这个不小的咖啡厅里也显得格外的显眼。 她站起身，“果然，你就是林伯伯的女儿。” 顾晓情看着她，不置可否的微微勾起唇角，带点嘲弄的似笑非笑，“你和靳以辰的关系这么好，他都把手机给你看了。” “他手机设定的指纹锁，睡着后，我拿他手指解的锁。” 白卉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暗含嘲弄的话而生气，只朝顾晓情认真的鞠躬，“对不起，我知道我当初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希望你能大人大量的原谅我，不要和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计较。” 顾晓情眸色淡淡，看着这一幕，只觉嘲讽。 小人物，什么时候白卉这样的女人会说她自己是个小人物，还主动向她这么一个她曾经怎么都看不进眼里的人鞠躬道歉？ “你在害怕？”顾晓情也不受她的礼，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看到靳以尧和金秀盈离婚了，你怕我让我爸出面，把你和靳以辰也拆散了？” “我觉得你不会这么无聊。”白卉抿唇，那眼里却迅速闪过一丝躲闪和难堪，“而且，我和靳以辰之间的关系不好，一直以来都不好，所以如果要离婚，早就离了。” “那么你用靳以辰的名义约我出来，就是为了道歉？”顾晓情可不那么觉得。 “靳以辰和我说过，说你失忆了，我不那么认为。” 顾晓情抿唇。 “而现在，证明你的确也没有失忆。我知道你恨我，甚至恨我们整个靳家。”白卉没有坐下，漂亮的指甲轻轻的搭在桌面，微微前倾，看着她，“但是你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除非……” 顾晓情没打岔，但对她的话题也并不是很感兴趣。 直到白卉丢下一句话—— “除非，你不知道你的女儿楠楠还活着。” 那瞬间，像是有一阵巨浪翻卷成海啸，把她整个人都冲倒！！ “你说……”顾晓情倏地站起身，用力的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浑身的在颤抖，几乎语不成声，“你说什么？！！” 第272章 还没有嫁给我 都不需要谁来解释，光看顾晓情这反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甚至顾晓情连手下到底是用了多少力道都不知道，因为白卉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她捏碎了！ 她心里有那么一分快意，可是又觉得更加悲哀，“你女儿还没有死，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告诉你事实吗？” 顾晓情根本听不进她的其他话，满脑子只有半句话：楠楠没有死，楠楠没有死。 她的女儿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怎么会？ 当初不是已经有人说过了，楠楠救不回来了，而且后面陶永承也说过，调查的时候得知了她女儿的事……并且还让她节哀顺变。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但白卉也没有理由用这样的话来欺骗她不是吗？ “或许你应该冷静一下。”白卉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投射而来的目光，提醒顾晓情注意形象。 顾晓情恨不得现在就让白卉带自己去看楠楠！可她同样也知道，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白卉今天就应该已经把孩子带出来，而不是私下和她见面，和她说这样的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晓情竟然也就真的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的白卉，微微抿着唇。只是，那双垂在身侧的手，泄漏了她的心情并没有表面收的那么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你爸爸的人要说那样的话，但据说后来又抢救了两个小时，她才活了回来。” 邱婉玲联合医生的行为，白卉是不知道的，靳家上下恐怕连靳贺都不明白，靳以尧却知道。 只是靳以尧也不会说就是了。 “她现在……” “和靳以尧住在一起。”白卉抿唇，“你离开后，那孩子有一段时间是放在靳家的，后来出了点事。” “出事？！”顾晓情眉宇泄一丝紧张，“什么事？” 白卉抿唇，用力捏紧了拳头，一瞬不瞬的看着顾晓情，“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晓情沉声道：“带我去见楠楠，不管你提什么条件都可以！” “你女儿在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和靳以尧在一起，而且被保护的很好，其他人恐怕就看上一面都没机会，包括靳家两位长辈。” 顾晓情心跟着白卉的这句话无端的沉了沉。 楠楠生性活泼，白卉说中间出了点事，是什么事，会让靳以尧做出这样的应对？ 她已经坐不住，她现在只想起身让白卉带自己去见女儿！ 在知道她还活着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稳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让她感觉到疼痛，清楚的明白这并不是自己在做梦，她都要害怕醒来！！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不管你要嫁给靳以尧还是不嫁，又或者只是想要单纯的报复他。”白卉站起了身，神色非常严肃，“但希望你能放过靳以辰。” 顾晓情拧眉，看着她这么慎重又紧张的模样，咬牙：“我答应你。” 闻言，白卉不再隐瞒，“你女儿被金秀盈虐待了。” 顾晓情不敢置信，拳头手背上青筋倏地突起！！ “这件事……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我看到过。”白卉说起这个，表情也迅速的闪过一丝不忍和躲闪，“后来她从楼上失足摔下，精神就出了问题，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我……我也没有说。” “出了什么问题。”顾晓情的声音寒森至极。 “类似于自闭症，不会说话了，不过靳以尧一直都有让医生给她治疗，几个月下来情况可能已经有所好转。”白卉只想过个安稳的日子，哪怕靳以辰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也不想再有其他更大的风波。 时间久了，她想，靳以辰总会收心的。 “他们瞒着你，肯定有一部分这个理由在里面，当然，也更有可能是因为你和他们兄弟两人说你失忆了。” 顾晓情眸色深如寒潭，“我知道了。” “你女儿出事以后，原本和靳以尧住在一起的金秀盈就搬回来了，不多过久就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家里人原本还因为楠楠的事情，气氛低迷，后来也渐渐的没有再多问了。”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地方问，因为靳以尧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就前几天你爸回来，他才回来一次。” 顾晓情站起身，看着她，“我和会和靳以辰说清楚。” 白卉抿唇，道谢的话还在喉咙口，就听到顾晓情说：“我也不怪你，人在感情面前如果还能那么理智也就不叫感情了，但是劝你一句，每个人都会改变，但如果你想要让其他人改变，你就要想想看自己有没有可以为对方改变的地方。” 她说完就要走了。 白卉却喊住了她，“那你呢？你现在的改变，是因为想要谁改变吗？” “我不一样。”顾晓情回头看她，清秀精致的面容上，是一道波澜不惊近乎于冷漠的情绪，“我已经不需要感情了。” 离开咖啡厅，顾晓情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靳氏。 她没有上靳氏大楼质问靳以尧，就算没有昨天那一场不欢而散，但靳以尧要留住她的意思很明显，那情绪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伪装出来的。 何况她也不觉得靳以尧会那么空，这个时候了还和她玩花样。 但是，靳以尧应该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能威胁到她的最大筹码不是动手动脚也不是发脾气，而是楠楠。 所以如果楠楠已经康复，靳以尧绝对会带着孩子来找她，威逼利诱。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楠楠还没有好。 她已经把车都包了下来，一坐就是到下午，傍晚十分，夕阳就像是一个带血的月亮，消失在远处高楼大厦的顶端。 太阳一下山，城市很快就黑暗下来。 出租车跟在黑色的迈巴赫后面，一路跟到了南府别墅园。 迈巴赫开进了小区内，而出租车司机俨然是进不去的，被小区保安拦在了门外。 顾晓情深深看了一眼小区，迟疑敌不过想要看女儿的心情，她开车门下了车。 保安竟然认识她，此刻喊了一句“顾小姐”又说最近好久不见云云。 “能让我进去吗？”顾晓情没有解释为什么好久不见，她甚至在想，如果他不放人，她就给靳以尧打电话了。 他再能藏，能把她女儿藏到哪里去？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保全却一点意见都没有。 顾晓情让司机在外面等着，自己走进小区。 一路跟在暗处的两个保镖互看一眼，决定给林庆英打电话禀告。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两旁是熟悉又陌生的小区绿植，顾晓情紧紧的把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里拎着包，却几乎都要把包包的把柄给捏断了！ 越靠近，越胸闷气短。 楠楠满脸青紫，浑身冰凉，毫无反应的样子，不断浮现在眼前。 她开始害怕白卉根本就是在骗她，明明楠楠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 难道想要联合靳以尧，再来一次请君入瓮吗？ 又或者…… 这其实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一个梦。 脚下一步一步，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她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走，因为原本应该早早就到了的靳以尧，这才打开车门，走下车。 并且，直直往她这个方向看来。 他知道她跟在后面。 两人隔着二三十米遥遥相望，谁都没有说话。 别墅没有开门，但玻璃窗上能看到，里面亮着灯，不是没有人。 最后，是靳以尧先开的口。 “为什么要跟踪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已经沉默了一路，而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我要看楠楠。”顾晓情回答。 可她的声音太轻了，靳以尧往她这边走了两步。 他到底还是身形高大，带着一股子摄人气势。 哪怕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好。顾晓情还是往身后退了半步。 昨天的经历，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骨子里的厌恶感。 靳以尧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顿住脚步没有再接近。 天已经很晚了，但路灯很明亮，可以顾晓情能看到靳以尧眼神里有什么光芒原本还在亮着，随后忽得熄灭。可她就当自己没有看见，“我要看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靳以尧把手插进口袋，在眼里的光芒扑灭后，浑身就仿佛被一种冰冷肃杀的气息包裹。 那样的低气压影响到了顾晓情，让她抓着包的手指又用力上一些。 靳以尧动了动薄唇，好像是想要笑，只是没有笑出来，所以显得有些怪异的讽刺，“你还没有嫁给我，怎么就是你的女儿了？” “靳以尧！” “明人不说暗话，谁都知道我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靳以尧的声音没有起伏，眼神也没有波澜，但他的的确确在看着顾晓情，而且就看着她一个人，“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看她？” 楠楠还活着…… 顾晓情胸口有一股情绪，明明早已经被猛兽啃食的奄奄一息了，此时却听到了什么希望一样，开始微弱的挣扎起来。 白卉没有骗她，楠楠还活着。 “让我看她。”顾晓情这一次不再后退，而是往靳以尧方向走去一步，“我现在不是当初那个无权无势，没有任何背景，可以让你欺负让你坑骗的顾晓情了。” “的确，你是林庆英的女儿。”靳以尧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沉寂下来的心跳，有了复苏的倾向。 他眸色沉定，掀合薄唇，“但是，不管是谁的女儿，也别想这么轻易的抢走我的楠楠。” 顾晓情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可现在根本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 第273章 你死不了 “你让我见她！”她只拔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靳以尧的领带，眼里全是急切和怒火，“让我看她，你让我……” 话到后面，她泄愤一样捏着拳头狠狠锤了他一下！ 靳以尧闷哼了声，勉强握住了她的手，额头冷汗直下。 但在情绪中的顾晓情没有发现这个，她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直接用上了脚，踢他，“靳以尧你不能这样，你让我看我的女儿！” 靳以尧一把就抱住了她。 顾晓情呼吸急促，不肯就这么松手，狠狠踩了他一脚！ 靳以尧身子重心一歪，直接往她身上倒去。 而顾晓情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个，差点没被他扑倒！ 灼热到几乎不正常的气息喷吐在她脸上，顾晓情立刻大骂：“靳以尧！我们一码归一码，你不能这样！”说完用力的一把推开他！ 然后，那个高大的像是一座山的男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被她推倒在地！！ 沉闷的身躯落在地上，顾晓情惊得白了脸，忙去看，“靳以尧。” 靳以尧动了动喉结，神色幽深的看着她。 顾晓情见他没事，很可能就是故意这么吓唬吓唬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没阻拦的直接跑进了别墅楼。 匆匆推开门。 温暖的灯光扑面而来，有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先生您回来了，晚饭马上就好了。” 楠楠！ 顾晓情的视线慌张扫视，楼下没有人。 她没有停下来喘口气，慌忙跑上楼，打开房间，一间间的看，全部都没有人。 最后，她停在一间布置上看更像是小孩卧室的房间里，她看到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楠楠！”她叫，声音带着慌乱带着着急，就像是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一样。 心跳很快。 这就像是一个梦，会随时在任何人叫她名字的时候惊醒。 等醒来，发现所有的所有都没有变化。 “楠楠！”她拔高了音量，声音颤抖，正要转身离开去问靳以尧，身子却倏地僵住。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道视线，害怕的惊恐的视线。 顾晓情僵着身子，一点点的转过头，看到小小的柜子里开着一条缝，里面一双熟悉到让她心尖发颤的眼睛！ “楠楠！”顾晓情慌忙跑过去，在柜子前却软了脚，她打开柜子一把抱出楠楠。 楠楠尖叫，抬手就往她脸上抓！ 顾晓情毫不设防，被她胡乱的抓了几道。 虽然她指甲修剪的很短，没有造成其他伤害，但顾晓情一颗心却像是被野兽的利爪，狠狠的划穿，撕心裂肺的痛！ 楠楠哭着大叫，一边推拒她一边用穿透力非常强的声音尖叫。 “楠楠，楠楠是妈妈啊，楠楠……”顾晓情紧紧抱住她，不畏惧她的抗拒和惊恐。 可楠楠身子在颤抖，在痉挛。 那天她浑身青紫的样子袭上心头，顾晓情吓得立刻松开手，见楠楠果然哭得要顺不过气，紧张的连连后退。 楠楠大哭着转头跑了。 乔嫂闻言出来，见楠楠情绪又不稳定，还要跑下楼，吓得七魂丢了三魄，立刻跑上楼，堪堪接住了她。 可楠楠对顾晓情都下得去手，完全是六亲不认，此时乔嫂哪里能抱得住。 “放开她，你放开她！”顾晓情声音颤抖着，下楼的时候差点踩空直接滚下去，还好拉住了扶手。等下到大厅，她才从妇人怀里抱过楠楠，“楠楠，是妈妈啊，妈妈回来了。” 楠楠尖叫，凑过来狠狠咬住她的手！ 小孩牙齿小颗又不够硬，但下了劲儿的狠咬，顾晓情还是疼得哆嗦。 她疼却没抽手，怕拉痛了女儿，“宝宝，宝宝你别哭……” 乔嫂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小的哭，大的也哭，又觉这个人就是楠楠的母亲，就是……就是精神看上去也不大正常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这个女人怎么来的，先生怎么没回来？！ 乔嫂隐约记得自己听到了引擎声，而且还是一早就听到了，这会儿慌里慌张的往外跑，看到有人穿着西装，失去意识般的倒在花圃边，她惊叫着跑过去：“先生！先生！” 而顾晓情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 她弯腰放下女儿，楠楠随即松开咬住她的牙，哭着立刻跑到了大厅里的沙发后，躲得缩在角落，一双通红的大眼里满是眼泪和恐慌，就看着顾晓情的方向。 站内原地的顾晓情看着她，突然瘫软的跌坐在地上，无助的捂住眼睛。 片刻后，单薄的肩膀颤抖了起来。 “小姐，小姐您会开车吗？先生、先生身体很不好，必须得先送他去医院。”乔嫂回到别墅，用力的抹了一把胸前的围裙，急急道：“这样，您送先生去医院，孩子交给我来哄。” 顾晓情带不走楠楠。 就楠楠这个情况，难怪靳以尧不敢带着孩子来见她，难怪要把孩子从靳家接出来。 她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肝用力的抓一抓，以痛止痛！ “小姐！”乔嫂见她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走到她身边，急切又小心的碰碰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顾晓情动了动喉咙，撑起身子。 她在走到外面，抹掉眼泪就看到靳以尧被扶着靠在花圃，却还是坐靠在地上。 她一步步走下楼。 走到靳以尧面前，停住脚步，声音飘渺沙哑的很，“金秀盈在哪里。” 靳以尧干涩的眼睛掀动一下，没说话。 “我问你金秀盈在哪里！”顾晓情蹲下来就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靳以尧合不住嘴，“哇”的吐出一口血。 浓稠的献血全部吐在西装上，他动不了，微微张着嘴都合不上，不断的涌出一口口鲜血，呼吸更是浅显像随时都能断气。 这终于吓到了顾晓情。 她哆嗦着去摸自己的口袋，包不在身上，她不敢乱动去挪动靳以尧。 靳以尧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这时握住了她慌乱的手。 他的手很凉，比她的还凉。 再不复以前那滚烫火热的温度。 靳以尧吃力的握住她的手，手指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他缓缓往上，把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 他的手在颤抖，顾晓情的手也在颤抖。 颤抖中，摸到了一片濡湿粘稠。 一时间都不知道那是他吐出来的，还是身体里哪里破了个口子，顾晓情头脑一片空白。 她没了辙，只求这还是梦吧，快点醒来，谁来快把她叫醒。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乔嫂进屋之前就已经打了医院急救电话，下来几个医护人员，把靳以尧抬扛上了担架车。 他死死握住她的手没放。 顾晓情跟着他上了车，救护车门关上之前，她往别墅深深看去一眼，只觉得用力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凉。 始终不想联想到“死”那个字，尽管她都不知道靳以尧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医院，靳以尧的意识已经剩下不多少，他似乎想要说话，但嘴唇动了动，只呛出一口血来，说不出任何，于是就不肯撒手。 情况实在危急，顾晓情被人直接套上了消毒过的一次性手术服，一起进了手术室。 西装脱掉，衬衫脱掉。 胸前系着的绷带早已经被血浸透。 惨白的手术灯下，靳以尧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绷带剪掉，里面原本用手术线缝合的新鲜伤口已经崩裂开，血肉模糊。 顾晓情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被握着的手在抖，垂着的手也在抖，鼻前全是浓重的血腥味，耳边医生那冷静又清晰的声音就显得格外遥远。 这和她无关。 顾晓情这么告诉自己。 可还是没忍住心尖发颤，她手里已经泌出了汗，想要抽手却发现已经没有意识的人，还紧紧抓着她。 心跳的失去正常频率，献血的气味让她丧失了一部分的理智和思想。 每一秒种都像是被无限的拉长，顾晓情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次又一次的盖过了身旁的靳以尧。而那从来都是强有力的声音，渐渐衰弱……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顾晓情想起在竹白村发生的事，想起妈妈说他的身体情况很严重，想起他差点失去的双腿。 靳以尧的确是喜欢她。 她承认，她也没有办法对他受伤对他的恶语无动于衷。 但那又怎么样？ 如果两人在一起，只剩下了互相伤害，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彼此折磨？ 心肠硬起来但是很快又软了下去，顾晓情脑子昏昏沉沉的，觉得整个人也快要不好了。 睡一觉醒来，也许就是在床上了。 也许……她会看着天花板，呆呆的发呆，想着梦里和楠楠那一次温软又被伤害的怀抱，想着梦里靳以尧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就大彻大悟，就不想去折腾了。 她可以原谅白卉，原谅靳以辰，以后的某个日子里回过神，未必不会原谅靳以尧。 未必不会原谅林庆英…… 合上眼，顾晓情苦笑一声。 “加点麻醉。”医生突然说。 顾晓情才迷糊过去的意识瞬间清明，就听到了一声明显又微弱的痛吟。 她倏地睁开眼睛看手术台，就看到了靳以尧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她，手里也握得死紧。 像是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掉一部分麻醉失效后的痛。 而明明手都仿佛要被他捏碎，顾晓情还能勾动嘴角，沙哑道：“你死不了。” 第274章 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手术过程太难熬了，顾晓情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也不明白怎么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情况，她明明跟着靳以尧的车去了南府…… 靳以尧身上这伤是哪里来的？ 昨天分别的时候，他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在她身上耍横？ 这念头才落下，顾晓情脑子里就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人影，会是林庆英吗？她昨天明明已经强调过让他不要去做调查，让她自己处理。 难道林庆英私下还是找过了靳以尧，并且让他吃了这些苦头？ 不知道。 顾晓情心乱如麻，但是只要想到楠楠还活着，原本刺痛无依的心情就像是有了安抚。尽管她现在的情况不好，但相信时间可以解决一切，只要她还活着…… 又开始有点害怕这不过是她光怪陆离的梦境其中一个。 起身的时候，一双腿都还是麻的。 靳以尧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期麻醉的原因，原本紧紧握着她的手也无力的垂在床边。 “他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看伤口切面，应该是刀具利器伤的，很深不过没有伤到重要内脏。而且伤口很新，应该就这两天的事。现在病人的情况……”医生开始和顾晓情说靳以尧饮食方面和必须要注意的事项。 走进病房前，她看到了林庆英一直派着保护她的两个保镖，她随手招呼了一个，“通知一下靳家，说靳以尧出事了，让他们来两个人照顾下。” “是。” 顾晓情只是看了一眼病房，没有进去，带着另外一个保镖回到自己住宿的酒店。 敲了林庆英的房间门，但没有人应。 顾晓情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她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靳以尧那边沾染的血，已经干涸了，但看起来还是十分触目惊心。 没有脱衣服，顾晓情仰起头，热水冲刷。 很快，猩红色染了洗澡水。 顾晓情的思绪就像是浴室里热腾腾的雾气一样，没有个头绪，出来后拿着手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想要给南府别墅里的座机打电话，又怕时间过了这么久，电话号码早已经换了。 而且，她莫名的不敢睡觉，怕一醒来，再睁开眼睛一切都变了。 顾晓情摸了摸脸，仿佛女儿的手还在上面抓了几道痕迹。 她心沉了沉，转而联系了陈瑾淮。 两人昨天才见过面，陈瑾淮接到她的电话也不是很意外，开口就带着点轻松的语气，“时间还没到吧？” “不是那件事，我想明天带你儿子去见见我女儿。” 这原本就是非常小的寻常事，但因为顾晓情的语气特别慎重，而且还特意打了个电话，所以听上去就有那么点深意在里面。 陈瑾淮当然是听出来了，“出什么事了？” 刚好门铃响了，顾晓情走去开门，保镖阿里站在外面，恭恭敬敬道：“小姐，已经通知过了，靳家的人已经抵达医院。” “嗯。”顾晓情又说：“我爸回来了没有？” “老爷还在应酬。” 顾晓情不置可否，“回来了告诉我一声。”不管是真应酬，还是故意躲着她，靳以尧的事情他逃不掉的，总得问个清楚。 带上门。 陈瑾淮在电话那端问：“什么靳家医院的，靳以尧出事了？” 顾晓情不想多说，商业上的事，一旦掌权人出点事，闹得人尽皆知直接影响到的就是整个公司。所以她就当自己没有听到，继续刚刚的话题：“方不方便？如果可以我明天就来接陈宝宝。” “没什么不方便的。”陈瑾淮说完一顿，察觉她想要挂电话，又道：“怎么说现在我们也是合作关系，你不能和我透露点什么？” “楠楠出事了。”顾晓情的确是想要挂电话，尽管内心的压力承受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她也没打算让谁，甚至是这么一个外人来“分担”自己的沉重心情。 有时候，一旦有个豁口，人就脆弱了。 所以，不等陈瑾淮问其他，她没有再说其他，“明天见。” 电话才挂掉，没一会儿就响了，她以为是陈瑾淮，一看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拒绝都已经快点下去了。鬼使神差的接听下来，“喂……” 那边是邱婉玲的声音。 她听着对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好意思靳夫人，我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么说着却也没有挂掉电话。 邱婉玲从来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 可是这一次，她声音却有点抖，“来一趟吧，以尧非要去找你，他这个情况怎么可能下病床。” 顾晓情轻轻叹口气，“我不想和他见面，不然我也不会让人去联系您了。您以前就看不上我，现在我也不会再缠着，我和他虽然没办法就这么断了联系，但您别急，等我带走女儿，我就走的远远的。” 邱婉玲在电话那边一愣，“你是林哥的女儿……” “没错，但我爸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说要回来看看，并没有其他意思。有什么话我也已经和他当面说过。”顾晓情垂着眼，她现在很疲倦，已经没有办法去想太多。 她更想去想楠楠的事…… “可是，不管如何，阿姨还是希望你能来一趟，不看在谁的情面上，就看在他真心对你。”邱婉玲的声音低了下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声音带着点凄凄，“他快不要命了……” 顾晓情抿唇，她知道靳以尧是个什么不要命法，但还是揉揉眉心，“抱歉，我真的要休息了，靳夫人您口才好道理多，多劝劝她。” 邱婉玲被她这么一噎，一时间竟然也失语了。 顾晓情抿唇又道：“还有，别说什么真心不真心，如果真心他就不会娶其他女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以让有什么不能让，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我说吧？所以，不管我原不原谅他，我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邱婉玲没有再说。 那边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电话挂的非常突兀和仓促。 顾晓情放下手机，沉沉的喘了口气，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睡不着。 等反应过来，某个座机的号码都已经拨打出去了。 很快，电话被接起。 “喂，请问哪位？” “阿姨，我是今晚来过的，叫顾晓情。”顾晓情抿唇，不知道那是不是南府别墅的号码，“楠楠情况还好吗？” “原来是您啊，她一直以来都情况反复，可能是今天被您吓着了……”妇人在那边声音温温柔柔的，“现在已经睡着了，靳先生没事了吧？” “没事了，他爸妈也在医院看着。”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松口气。 “明天，我会带楠楠的朋友去看看她，差不多是上午的时候，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个……”听到她的话，妇人开始有些迟疑了，“靳先生有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事实上她也没有看到过其他人，顾晓情是闯进来的第一个，还把他们靳先生给欺负了。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毕竟她是受了靳以尧雇佣，这会儿还没有看清楚形式的情况下，不能盲目做出决定。 顾晓情眼睛眸光一闪。 “那好，我到时候会联系他。”顾晓情挂掉电话，索性换了常服出门。 谁知道门一打开，就看到了林庆英站在门口，那向来严厉的面上看得出来一点点的潮红，一旁保镖手里还拿着半杯醒酒茶。 “晓情。”林庆英轻轻的捏了下鼻骨，“听说你找我，正要敲门。” 顾晓情也不知道他真的是要敲门，还是在犹豫说辞，开门见山道：“爸，靳以尧受伤住院了，这事你知道吗？” 林庆英一脸严肃，“他住院我为什么要知道？” 闻言顾晓情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而论心定，林庆英早已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过是一个审视的眼神，还能对不上谁？ 只是这个时候，看着那和记忆中相似又含着微妙差别的眼睛，莫名的就是没忍住，他轻咳了一声别开眼，“那小子出什么事了？” “差点死了。”顾晓情带上门，也没有再看他一眼，和他擦身而过，“爸，你觉得这样的手段，能帮到我吗？还是说，你用来表达感情的方法，都是这么极端？我觉得你不应该去找我妈。” 她走进电梯，两个保镖跟了进去。 留林庆英一个人站在原地，原本因为喝了酒而有些红的脸，此时白下来两分，他转头，“我对靳以尧那小子做了什么？” 他的跟随保镖都摇摇头。 “她误会了啊！”林庆英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不行我得和她解释解释。”说着就要追去。 在楼下顾晓情就遇到林庆英。 “晓情，靳家那小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我真不知道啊！” 顾晓情看他一眼，不置可否，“我要去医院看他，要一起吗？” “一起一起。” 抵达医院是半个多小时后。 顾晓情知道靳以尧的病房在哪里，所以是带路的那一个，结果病房的门却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人被邱婉玲接回去了？！ 顾晓情心里疑惑。 正巧转头迎来一位推着车子的小护士，对方见到这阵仗似乎有些畏惧，不过还是大着胆子问：“几位是找0628病房里的那位病人吗？他正在楼下急救室里抢救。” 第275章 姐姐，你去哪里？ 邱婉玲红着眼睛坐在等候椅上，靳贺站在一旁，白卉也陪着。 顾晓情一行人才走出电梯，脚步声就引起了白卉的注意，她抬头看过来。 虽然已经猜到并且获得了顾晓情的默认，知道她是林庆英的女儿，但这也是白卉第一次看到两人站一起。恍惚间几个月前，顾晓情还一身卑微，绝望的跪在医院走廊。 而林庆英一身漠然，有点现在的样子，但身上仿佛哪里一些凌厉和尖锐的东西改变了。 悄无声息的。 她小声提醒了一句，邱婉玲和靳贺就往林庆英那个方向看过去。 这一次，邱婉玲率先注意到的不是林庆英，而是他身边的顾晓情，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这还算是心态稳了，如果不够稳，现在都已经趴下了。 她就不应该答应靳以尧，把手机开外放。 她也根本没有想到顾晓情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而自己的大儿子反应会那么激烈。 医生明明才嘱咐过，病人情绪不能激动不能激动，胸口那个伤口虽然没有伤害到重要的器脏，但那么深一刀，又那么长一道口子，人是血肉之躯，能吃得住吗？ 短时间两次伤口破裂。 靳以尧直接晕厥。 邱婉玲如果不是丈夫扶着，脚都已经软了下去。 手忙脚乱的让医生把靳以尧送进急救室，邱婉玲只觉得头重脚轻，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不能思考。 而现在，这个电话里放下狠话，让靳以尧再一次进入急救室的女人就在面前。 她却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如果真的要追究，她自己难道不是这里面，最应该得到报应的吗？ 一步错，也是步步错。 邱婉玲善于保养，从来都是以风光优雅示人，但是此时却顾不上那么多，憔悴的面容看上去，像是瞬间老了十多岁一样。 “林哥。”邱婉玲还是喊了一声，勉强站起身。 靳贺也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顾晓情。 “这就是我女儿。”林庆英和两人介绍，“顾晓情，当初有过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 邱婉玲早已经听过靳以尧说过这事，当初不可置信，现在听到林庆英亲口承认，心思复杂却也不再震惊。只能说是世事弄人，当初谁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见过顾晓情的父母，一个蛮横粗鄙农耕丈夫，一个懦弱无能没有话语权的妇人，哪里想过，顾晓情竟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看向顾晓情，这个在电话里已经明确拒绝了她的孩子，当初她犯下的种种罪孽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顾晓情怎么会没发现邱婉玲的打量，神色淡淡，朝两人问好：“叔叔阿姨好。” 相比于妻子已经提前得到这个消息，靳贺虽然是突兀间知道的，但也依旧不动如山，冷静非常，颔首应了声，然后说：“以尧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这个“很快”一直到深夜两点多，林庆英已经坚持不住，顾晓情让保镖先送他回去，邱婉玲也在担忧中浑浑噩噩的睡着了，白卉家里还有孩子，守到凌晨就回了靳家。 期间医生出来过一趟，说目前情况还算乐观，但具体怎么样得看最后，因为病人自己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望出现了一点问题。 凌晨两点多，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邱婉玲被这轻微的声音惊醒，站的时候可能是太猛了，差点一个踉跄，还是她丈夫扶住才没摔着。 顾晓情既然都已经在这里等到了这个时间，也跟着迎了上去。 医生说已经缝合，但伤口一而再再而三的裂开，现在已经越来越大，又是在胸口，再经受不了一次感染，务必要非常小心的照顾。 邱婉玲憋着一口气，看到自己大儿子那苍白的脸色，终于往旁边一倒，晕在了丈夫靳贺的怀中。 靳贺抱起她，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和顾晓情说：“我送她回去休息，这里……就先麻烦你看着点了。” 事到如今，不该走的人全走了，留下她一个身份尴尬的人。 “叔叔放心。”顾晓情却也还是点点头。 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顾晓情坐在病房内。 靳以尧昏睡的很沉，顾晓情看着灯光下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头绪。 她不想看到靳以尧这么脆弱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会心软，会心痛，会舍不得，会迟疑犹豫，所以在靳以尧没事之后，她连看都不看靳以尧一样，让保镖联系了靳家的人自己就先回去了。 她怕的就是看了这一眼后，就舍不得离开了。 她最恨靳以尧。 爱有多深，这恨就有多深。 恨他每一次抉择的时候，都没有把她和楠楠母女两人放在首位，恨他一边不断的许下诺言，却一次次让她失望。 感情里，谁都容纳不下第三者，可靳以尧却把金秀盈堂而皇之的娶进了家里。 恨他明明已经和金秀盈组成了一个家庭，明明都已经几次怀孕…… 先前在酒店里是意外，那么那天在医院已经流产了，为什么现在又有七八个月大的孩子？ 所以，顾晓情最恨的，是靳以尧自诩情深，却不断、不断的背叛。 她不知道其他人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也许和她一样，起初都是抱着微弱的希望，一退再退，抱着眼前对方施舍的一点点得过且过。 直到弹尽粮绝，才不得已去祈求，然后发现对方的心思远没有她那么重。 靳以尧把她当做了什么，前一脚救了她，后一脚娶了金秀盈，前一脚还在婚礼现场和金秀盈热吻，后一刻就打电话对她纠缠不休，说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 她不是没有给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天知道，那样藕断丝连的关系让她有多痛苦，一旦被人发现，她就会成为其他人口中唾骂和不耻的小三！ 顾晓情不想让楠楠被人骂私生女，同样更希望她有一个健康完整的家庭。 她一直在想，如果和靳以尧的纠缠是上天注定，那么她必须抱着那么点微弱的希望，希望自己的这份感情功德圆满。 而现在，那些曾经让她觉得遥远，觉得无法触摸的东西，就在眼前。 真正的阻碍被一点点剥离。 她却觉得没意思，内心千疮百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什么打击，她也已经失去那样敢打敢拼，敢在感情上一次次记吃不记打的勇气。 她只想要带回楠楠，带她回家，然后母女两人好好过。 可现在楠楠的情况很不乐观。 顾晓情不知道平时靳以尧和楠楠是怎么相处的，会不会也和她一样，明明关系非常亲近，却还会刺激到孩子…… 她的楠楠，她可怜的楠楠。 含着眼泪，顾晓情在悲戚的心情中不知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眼皮很沉重，一时半会儿好像睁不开，但那不对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静了静心，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心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挠着。 终于睁开了眼，顾晓情率先看到了柳纹的病床被子。 这么趴坐着很累，腰都仿佛在一个晚上僵化住了，顾晓情站起身，艰难又缓慢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病床上那个已经醒来的男人。 靳以尧的眼睛很漂亮，不仅仅是深邃，还因为很长。 狭长狭长，他的眼睛不狭却长，眉峰入鬓，配上那立体的五官，就显得非常英俊。 靳家兄弟两人都这样，但靳以辰一身气息更偏向阳光开朗，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学的记忆，总觉得，初恋就得是傻白甜。而靳以尧，五官立体却又显得俊美和单薄。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单薄，在床上更是如同野兽般。 他比靳以辰成熟，也比靳以辰更患得患失。 所以，在商场上的那雷厉风行消失不见，他不再果决，而是开始瞻前顾后，开始权衡和犹豫。 这是一个过程。 也许是因为靳以尧以前从来都没有过感情，所以现在就算没有这样做，以后还是会同样遭遇这些。 那个受伤的女人不是她，也会是其他人。 人就是这样奇怪，就像是林庆英，明明可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但感情处理上就像是一个不开窍的小孩，往往伤人伤己，弄得一塌糊涂。 而靳以尧也同样。 她和楠楠，她和他的这段感情，就成了靳以尧在感情上面成熟起来的牺牲品。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她问。 靳以尧就看着她，闻言似乎想了片刻，然后迟钝的摇了摇头。 顾晓情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医生说你的身体需要好好静养，我会通知你爸妈让他们派人来照看你，我还有事得现在走了。” 要回女儿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别看靳以尧能醒过来，但他的身体已经脆弱到了一定程度。 见过他第一次伤口崩裂，躺在手术室上的样子，当时情况就已经格外危机，让她头晕脑胀的没办法思考。所以顾晓情都不用去想象，就知道第二次有抢救有多艰难。 她虽然不能和靳以尧在一起，但也不希望他的命就这么交代了。 反正要在r城留一段时间，那么就等他身体好些了，情绪稳定些了再说楠楠的事。 见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话，靳以尧却没什么反应，顾晓情也就不多说其他，转身就要走。 靳以尧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姐姐，你去哪里？” 第276章 我好疼 顾晓情脚步一顿，浑身都僵硬在了原地。 她听到自己心跳像是擂鼓一样，震耳欲聋，却怎么也没办法转头去看靳以尧。 这并不是一个玩笑，这也不好笑！ 靳以尧总不至于学她玩一招失忆吧？！ 靳以尧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没见到她转头，又叫了一声。 这一声“姐姐”带着点沙哑，和以往的声线差不多，但是语气却大相径庭。 靳以尧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哪怕只是几个词汇，就能让人猜出他此时此刻情绪的语气说话…… 顾晓情强自镇定，转头看靳以尧。 靳以尧似乎想要坐起身，但应该是牵扯到了伤口，拧着漂亮的英眉，苍白着薄薄的嘴唇，想要抬手去摸胸口。 “别动。”顾晓情找回到自己的声音，快步走到靳以尧的病床边，非常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起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叫医生，而是和靳以尧对视。 对方眼里澄澈一片，只是有些孩子气似得的情绪。 “有点痛……”他说。 “这一点都不好玩。”顾晓情听到自己的话在颤抖。 靳以尧“嗯？”了一声，澄亮的眸中透露明显的疑惑情绪。 “你又没磕到脑子！”顾晓情站起身，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在对方吓呆住的时候，又硬生生压下，“我去给你叫医生。” “姐姐！”靳以尧叫她，语气有些急。 可顾晓情已经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病房。 情急之下，竟然忘了病房里有铃可以直接叫人，显然是慌了神。 在国外学习了那么多演技相关的知识，她多少能看出来别人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 带着一班医护人员匆匆进了病房，就看到靳以尧正要下床，脸色都白的和纸一样了，还很固执。他似乎听到声音，回头看着一行人，最后视线落在顾晓情身上，眼里瞬间起了水雾，颤着声音说：“姐姐，疼……” 此情此景，不需要顾晓情去解释任何，医生们也知道哪里出大问题了。 ——靳氏总裁智商退化，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邱婉玲和靳贺接到通知后赶到医院，靳以尧半坐在病床上，垂着眼睛谁也不看，一只手就勾着顾晓情的衣摆，似乎怕她会离开。而病房里四五个医生，两个院级别人的管理都在。 邱婉玲看到儿子略微畏惧的眼神，如果不是还强自镇定，一双腿都能软下去。 “以尧。”她试图快步过去。 顾晓情能明显的感觉到靳以尧拽着自己衣服的手，立刻加重了不少，她心绪复杂，到底是没有让开，“他不记得所有人了。” 不然也不至于看到人还不叫。 不记得她，也不记得爸妈，只知道粘人。 邱婉玲看向靳以尧，颤抖的手被丈夫握在手里。 就这么兵荒马乱的好一会儿，邱婉玲到底是稳住了，靳贺也开始着手公司目前工作的安排。 靳以辰因为身上还有伤，所以没有回家，自然不知道靳以尧受伤以及生病的事。 可是这样一来，靳以尧胸口那道深几寸的伤口怎么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去开会，靳以尧因为身体原因还在病房里躺着。 但顾晓情不能就这么陪下去，她约好了上午要去陈家接陈宝宝，带人一起去南府见楠楠。希望看到以前的小朋友，楠楠的情绪会稳定一点。 现在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必须要尝试。 她得先把楠楠带出来，自己照顾，这样才放心。 只是靳以尧手里拽得紧，好像是怎么都不会松开，但也不说话，就是很安静的在休息，疼的时候就会说话，似乎希望她能哄上一哄。 但顾晓情没有哄，只是看他一眼，他就会自己住了嘴，紧紧的抿着嘴唇可怜巴巴的不说话。 “可怜巴巴”，顾晓情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形容词竟然会出现在靳以尧身上。 她不是无动于衷，事实上，虽然很多人都说楠楠和她很像，但她觉得和靳以尧也像，特别是今天之后，那可怜的、撒娇的博关注的样子，如出一辙。 对于女儿楠楠，顾晓情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所以对靳以尧差点都要动摇。如果不是狠下心不去搭理她，现在靳以尧肯定和楠楠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一样，打蛇随棍上了。 毕竟，楠楠年纪不大，但也很鬼马精灵。 想起女儿，顾晓情实在已经坐不住了，刚好陈瑾淮的电话打开，她没有避开靳以尧，事实上也避不开，接通后就说：“我这边有点事被缠住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能到。” 陈瑾淮问需不需要他来接。 顾晓情还是不想让商场上的人知道靳以尧现在的情况，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只说自己就动身了。 挂掉电话，顾晓情握住了靳以尧的手，“我有事得先走了，我会叫人来照顾你的。” 靳以尧抓着她的衣服的手用力得很，顾晓情没敢用力拨弄。 经过医生的检测，他的智商只有七到八岁，正是对谁产生了信任后，就会对其他一切抱着怀疑和抗拒的年龄，世界里认知非黑即白。 这个年纪当然也是不知道轻重的，万一又被刺激到，好不容易才缝合的伤口又崩裂怎么办？ 别说人是血肉之躯，就算一块布缝缝补补不断裂开，那也是要不好，何况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铁打的。 “听话一点，我就晚点再来看你，如果你不听话，我走了就不回来了。”顾晓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点，“你的爸爸妈妈会让人来照顾你。” “我也不要在这里。”靳以尧长长的眼里都是眼泪，蓄着，但没掉下来。 顾晓情心里全是女儿伤心又强忍着的模样，一旦带入，心就不可遏制的揪成了一团，难受得要命。 “那我晚点来接你走，现在我有要紧的事。”顾晓情耐着性子和他说，甚至坐在床沿，轻轻的摸摸他的脸蛋。 靳以尧望着她，薄薄的唇微微瘪着，很是委屈，“我好疼。” “所以你要乖一点，在这里再躺几天就不疼了。” 靳以尧见她还是要走，还是要把自己留在这里，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顾晓情吓了一跳。 “靳以尧？”那瞬间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顾晓情慌得立刻抽了两张纸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啊……” 靳以尧紧紧拽着他袖子。 “那这样，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靳以尧摇摇头，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般，但顾晓情知道七八岁的智商已经听得懂了，除非他就是不让自己走。 “松开，我送你个好玩的东西。”顾晓情捏捏他的手心，朝露出一个笑，“对了，给你看这个。” 她把自己手机打开相册给靳以尧看，里面都是她和楠楠的一些老照片。 靳以尧看了一眼，就看了进去。 只是还不怎么会操作手机，顾晓情就细心的教他。 一开始，靳以尧还攥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后来发现两只手操作手机更简单，无意识就松了开。 “你在这里玩，我很快回来。”顾晓情揉揉他脑袋，“好不好？” 靳以尧听到这话抬头看她，表情立刻就带了点不开心，薄唇嘟着点，好半晌低头看看照片，抬头看她，“黑了。” 顾晓情帮他把手机重新打开，并且调整了一下锁屏的时间。 “姐姐你不带我走吗？”靳以尧又哑哑的问。 那眼睛和脸上露着顾晓情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情绪，她点点头。 “你带我走。”靳以尧轻轻拉着她的衣服，“别、别丢下我，我害怕。” 顾晓情：“……”试想一下靳以尧那样的男人可怜的说出“我害怕”这三个字，她叹口气，从头开始解释，“你现在身体……”指指他的胸口，“还很痛，要这里不痛了，好了，我才能带你走。” “我已经不痛了。”靳以尧突然说。 顾晓情抿起唇，“痛不痛不是你说了算，得让外面的医生们说了才可以，这样，你好好配合他们，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出去，怎么样？” 靳以尧并没有听明白她所有的话，就保持点怔怔的神情看着她。 顾晓情摸摸他脑袋，“现在我先走了。” 靳以尧还是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衣服。 “你不撒手，我以后都不来了！”顾晓情突然拧眉，声音也加重了一点。 靳以尧吓得眼睛一红，怯怯的惧怕的看着她，原本拽着她的手也在半道缩了一下。 顾晓情狠下心，转身离开。 靳以尧在床上看着她，直到看到另外一伙人进来，他眼睛一红，抱着手机怎么都不肯说话了。 顾晓情走出病房，就看到了还在外面守着的阿里和阿免两位保镖，她说：“送我去陈家。” 去陈家接了陈宝宝，陈瑾淮身为孩子的父亲，虽然对顾晓情有着信任，但也提出要一起，顾晓情没有拒绝。 抵达南府已经是上午十点。 顾晓情下了车，拉上陈宝宝往别墅而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里就是有些惊跳。 第277章 看在孩子是以尧的份上 陈瑾淮跟在后面，腿长步子大，带上车门后绕到另外一边，三两步就已经走到她身边。 别墅大门开着，里面传来轻声呜咽。 顾晓情心里倏地一沉！ 她松开和牵着陈宝宝的手，快步走进去。 昨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妇人跌靠在大厅的地上，一旁有一道明显的拖拉血迹。 顾晓情脑子“嗡”的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楠楠呢？” “被带走了，被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妇人额头还有血痕。 大肚子的女人。 顾晓情额头青筋直跳。 “怎么回事？”陈瑾淮也已经赶到，一眼就看到了那明显的痕迹，见顾晓情的情绪也不怎么对劲，立刻抓重点，“如果是被带走，那这个血迹是……” “跳跳的。”妇人似乎非常奔溃，“他们把跳跳给打死拖出去了。” 那些人要带走楠楠，跳跳发现危险冲上去，但是遭到了毒手。 顾晓情眼睛发昏，立刻摸身上的口袋，才想起把手机放在靳以尧那边了，夺步走到座机边。 与此同时，医院里被靳以尧紧紧攥着的手机响了。 靳以尧自顾晓情离开后就没有理任何人，此时听到手机响了，先是被吓了一跳，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想要丢又不舍得的样子。 一旁邱婉玲看得辛酸难当，要帮他接电话。 靳以尧抱着手机往身后一躲，不让她碰。 “以尧，要接电话，要把这个电话接起来。”邱婉玲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点点颤抖，不过也忍住了，提出点笑，“滑动，滑动接起来。” 她的语气很温柔，靳以尧的抵触似乎消融了那么一分。 而就在这靠近的时间里，邱婉玲看到来电的备注是“爸爸”，是林庆英！ 这电话可不是现在的靳以尧能接听的，邱婉玲立刻伸手，“给我，是刚刚大姐姐打来的电话，我帮你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靳以尧闻言，低头看还亮着的手机。 邱婉玲立刻从他手里抽出来，在他急急要来夺的时候，接通了电话，“喂，林哥是我，小情她不在，有事出去了……什么？！我马上来。” 邱婉玲和靳贺对视一眼，“金秀盈出事了，你让人在这看着，我先去一趟。” 靳贺怎么可能站得住，让其他保镖看顾顾靳以尧，又把靳以尧刚刚一直着急的盯着的手机还给他，然后大步跟着自己妻子离开。 金秀盈就坐在高大的越野车后面，一手捂着肚子，一脸苍白。 而领路的另外一辆车内，是小孩尖锐的哭闹声。 “这死孩子。”金秀盈的捂着肚子的手上还有个深可见骨的二齿伤痕，她去推孩子的时候，被狗咬了一口。 虽说现在的狗都会打疫苗，特别还是这些陪伴孩子长大的家犬，但这还是让她恼火的无以复加。 车子突然急停。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金秀盈大骂：“怎么回事！会不会开车！” “小姐，开不过了。” “怎么开不过了。”金秀盈拧着眉，侧头就看到原本领路的车子也已经停下来，而不远处，几排黑色的车辆拦住了去路。 这可觉得不是什么偶然，金秀盈心里一沉，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而前头那辆车，不管是司机还谁都已经被控制住。 让金秀盈头脑发昏的是……那些人手里有枪。 只有楠楠还在车上，哭的声嘶力竭。 金秀盈用力吞咽了一下，强自镇定，随即就被两人用枪指住，“金小姐，我们老爷要见您。” “知道我是谁吗？敢用这个东西指着我？！”事到临头，金秀盈的气势也还在，哪怕她其实一双腿已经在发软，“带我去就可以了。” 那两人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哪怕她是一个孕妇，但手下的动作也并不怎么客气。 林庆英还坐在车内，刚刚挂了顾晓情打来的电话，沉默的扫了眼不远处传出穿透性非常强的哭闹声的车辆。 他是楠楠的外公，但之前已经给孩子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这个时候要是出面，肯定会把孩子吓得更厉害，所以还是得让顾晓情自己来。 而在那之前，他侧头，“让人好生哄哄。” “是。”同车的孙祥接下了这个任务。 说话间，金秀盈已经被人压到了车边。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金秀盈看到林庆英的时候，脸色还是迅速白了下去，心理另外一个不美妙的猜测已经完全证实。 当初就已经孤注一掷。 在知道靳以尧和自己已经完了的时候，她在自己不好过的同时，也不打算让其他人好过，但是顾晓情是林庆英女儿的概率能有多少？ 顾啸尚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们家境就摆在那里，而且都是深山老林里的人，哪里会认识权势滔天的林庆英。 然而墨菲定律就是这样，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林庆英有什么女儿，万一顾晓情不是他亲生的，而是临时认的呢？ 听白卉说，当初因为她在医院流产，林庆英还勃然大怒，让顾晓情的孩子陪葬。 陪葬…… 一想到这个事情，金秀盈就恨得咬牙，这个世界上她希望死掉的人现如今都还活得好好的。 楠楠还在，靳以尧就发了疯一样从她身上找顾晓情的影子，仿佛把孩子照顾好，顾晓情就会回来一样。 而顾晓情呢？早应该死掉的人，竟然还能活着回来，不仅活着回来，还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她最棘手的对象！ “林伯伯。”纵使心里各种思绪横飞，在林庆英面前，她还是保持了面上的冷静，“怎么劳动您大驾。” 林庆英看向她，原本这样的，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可是有些话不能不说。 不说不痛快。 “做人留一线，小情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 呵呵，顾晓情不对她赶尽杀绝，就不会故意去医院放狠话了！ 就不会下一刻当着那么多的长辈，给她难堪。 这一辈子，最大的屈辱就是顾晓情给的！ “这里面有点误会。”金秀盈隐隐感觉到肚子有些坠痛，面上迅速的失去血色。 但她不慌，已经冷静下来，和靳以尧办理了离婚之后，她就紧锣密鼓的布置这一天的事。 两天前，得知顾啸尚已经被分尸抛到了海边，她就已经彻底放心。 让人去r城各个医院的妇产科都去打点了一番，一旦谁要检查她肚子里的孩子血脉，那都会只有一个统一的口供，是靳家的。 到时候，死无对证。 “我和小情是朋友，听说她女儿精神有问题，所以我联系了国外的专家，想要给她治病，也好给顾晓情一个惊喜。”金秀盈竟然也是说得出口，“我当初和靳以尧结婚的时候，就不是自愿的，因为我们阴错阳差发生了关系……” 她一面忍住肚子里因为惊吓而明显浮现的坠痛，一面把话沉静的说下去，“我知道他们相爱，所以，如果楠楠能早点康复的话，他们也能再次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林庆英连一句“是么”都懒得敷衍，听到楠楠的哭声好像渐渐的止住了，他心里才松了口气，转头看金秀盈，“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金秀盈眼里迅速划过一丝难堪，但还是忍住要解释第二遍。 然而还没开口，一阵剧烈的疼痛钻心而来，她捂着肚子就跪下了。 两个保镖谁都没有扶她。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疾驰停下，保镖已经把现场围住，不等私家车上面下来人，就紧接着另外一辆车子抵达，上面下来靳氏夫妇两人。 顾晓情却也来不及看他们。 保镖认得顾晓情，顾晓情和陈瑾淮道了声谢，就匆匆跑进了被包围起来的中心。 金秀盈几乎是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现在天气温度还有些凉，而她也不知道是吓着了又或者要生了，憋了一头的冷汗。 看到顾晓情来，金秀盈表情更加难看两分。 但林庆英无动于衷，她想要活命，就必须忍着新仇旧恨，哀切的朝顾晓情叫：“小情，小情帮我打电话就医生，我马上要生了，你就算再讨厌我，这孩子也是以尧的……你看在他的、呃啊……”又一阵阵痛，让她说不出这句完整的话。 “楠楠在哪里。”顾晓情蹲下，一把揪住她的脖子。 金秀盈原本就痛着，受到威胁的第一时间反应就是反抗。 若顾晓情紧接着看到了她手上的牙印，如果不是她对楠楠做了什么，跳跳根本不可能扑过去咬她！想起那个妇人说，跳跳被弄死了，顾晓情眼睛猩红，“啪——”的给了她一耳光！ 因为衣襟还被她揪着，所以没有摔在地上。 金秀盈脸色蜡白，挨了打却还在求饶，抓着她的手臂，“顾晓情你救救我……” “楠楠在哪里！”顾晓情红着眼朝她咆哮！ 这个时候，孙祥抱着楠楠走了出来，“孩子在这，你别太担心，没什么事情。” 顾晓情抬头，就看到依偎在孙祥怀中的楠楠。 她心里狠狠一揪，下意识的已经站起身想要跑过去，却硬生生在半路中顿住了脚步。 她不敢。 她怕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楠楠的尖叫和拒绝。 孙祥低头和虽然已经不哭了，但还在抽抽噎噎的楠楠说了几句话。 楠楠动动小身子，已经哭红的大眼睛里仍旧眼泪汪汪，此时却怯怯的抬头，往顾晓情方向看过去。 长长密密的睫毛一扇，她委屈的往孙祥怀里扑。 想起女儿当初那么抗拒自己，现在却可以由着一个陌生人抱着，顾晓情呼吸不顺，心痛难当，只得把所有仇恨都聚集在始作俑者金秀盈身上！ 但她不想让孩子看到那么残忍的画面。 所以硬生生忍住。 而在她转身的时候，听到身后抽抽搭搭又委屈到了极点的哭声，“妈妈……” 声音不大，却仿佛在顾晓情心里投下一个春雷般！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 孙祥小心的放下楠楠。 而楠楠一秒钟都没停顿，就含着泪，急忙的跑到了顾晓情身边，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也许是终于抱住了自己的妈妈，楠楠心里的恐惧和畏惧也终于抵达到了定点，撕心裂肺的大哭。 顾晓情低头，眼泪倏地滑落，让视线清明。 “妈妈不要不要我……”楠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么小小一个，顾晓情心就像是被人用铰刀狠狠钻了几圈，弯腰抱住了楠楠，“楠楠，楠楠妈妈在这里。” 车上的林庆英抹了一下眼睛。 远远站着的邱婉玲和靳贺相视一眼，走到金秀盈跌着的附近。 金秀盈阵痛过去，这会儿已经好了些，但能明显感觉到羊水已经破了。看到邱婉玲，她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立刻抓住了她的裤脚，“邱阿姨，救救我！” 邱婉玲垂眼看她，片刻后叹息一声，“何必呢。” “阿姨，阿姨我错了……看在孩子是以尧的份上，求求您救救我。” 邱婉玲眼里暗光幽闪，林庆英给女儿做主要和靳以尧联姻，但看顾晓情的意思，好像并不想和靳以尧在一起。 但看现在靳以尧的情况，不说以后……不和顾晓情在一起，恐怕也没有其他女人了。 可是，金秀盈肚子里的孩子…… “真的是以尧的，我发誓，阿姨，我没有背叛他，我爱以尧，您还能不知道吗……” 邱婉玲心里微沉，不管如何金秀盈是金骏山的女儿，不看任何人的面子，金骏山是她大学老同学，“林哥……” 车内的林庆英面无表情，睨了一眼邱婉玲，“的确，可不能这么死了，我们一起去医院。” 楠楠好像恢复了，就像是宝贝失而复得一样，顾晓情紧紧抱着她，贴着她的脸，眼睛都因为情绪来的太急切又哭不出来而有些发疼。 而楠楠除了紧紧拽着她、把凉凉的小脸儿紧贴在她脖子以外，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的小身子几不可见的在颤抖。 “妈妈在，妈妈在。”顾晓情拍抚着她的背，小小软软的身子抱在怀中，让她恍然间，觉得自己整个生命都被填满了 第278章 死胎谁的 金秀盈去的医院并不是就近，而是去了市中心医院，和靳以尧在同一家。 到的时候，走廊空空荡荡。 等金秀盈被送进产房，金家二老才姗姗来迟，得知女儿快要生了，皆是急得焦头烂额。 虽然是在医院，但顾晓情没有抱着楠楠去见什么医院，而是询问孙院长。 “目前是稳定了，可是小孩容易遭受重创，心理阴影这一点得慢慢查找克服。” 顾晓情知道是谁害楠楠这样，抬眼不小心和看向她这边的林庆英视线对了个正着，对方似乎有些不自在，立刻就别开了眼。 楠楠不愿意被其他人抱。 在遇到顾晓情之前，她还能被孙院长哄住，这会儿一双小手儿就凉凉的抱着她不撒开。 “听说……靳以尧也在这医院？”孙院长问她。 昨天林庆英来医院的事，他是后来遇见询问才得知，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林庆英也说不清楚。 “嗯，他身上有点伤，也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顾晓情不想去想昨天在手术室自己浑浑噩噩的样子，所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到排椅上坐下。 “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了。”顾晓情垂着眼，“我想带楠楠回m省，至于治疗，可以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些事情，必须得解决。 就比如现在还在产房里的那个金秀盈。 今夕何夕，场景多么相似。 只是当初是金秀盈流产，而这一次是金秀盈生产。 当初林庆英为的是给金秀盈撑腰，才会说出那样，金秀盈肚子里孩子保不住，她的楠楠也别想活的话来。 而现在，她成了林庆英的女儿，当初那个要为金秀盈的孩子陪葬的楠楠，成了他的外孙女。 世事难料。 金秀盈难产，医生出来询问保大还是保小。 几个大人的脸色都变了，金母自然是手指颤抖着，“说什么浑话，当然是保大，保大！！” 靳家两位也没意见。 在这个时候，顾晓情抱着楠楠，淡淡道：“怎么就要保大还是保小了？这可是靳家的血脉，务必要保全。” 这话落下，金家两位长辈不淡定了，什么意思，务必要保小，那他们女儿怎么办？！ 再说了，之前两家人在一起把话都已经说通透了，金秀盈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不是靳以尧，现在怎么就成了靳家的血脉了？ 她身为一个小辈儿，还是一个外人小辈儿，当然是没有话语权。 林庆英压着声音，“大小都给我保住，不然拿你们是问！” 医生额头冒出一道冷汗，余光瞧见金家使眼色，以及邱婉玲默许的眼神，他颔首擦了擦额头，“是是是，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不过如果危急关头……” 一个多小时后，金秀盈生下了一个死胎。 青紫色的小孩子四肢健全，但没有任何呼吸心跳，据说已经抢救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办法。 顾晓情抿唇。 林庆英说：“验dna，看看是不是靳以尧的孩子。如果是，进靳家宗庙，怎么说也是和靳以尧婚后生的孩子。但如果不是靳以尧的……” 他的视线落在靳氏夫妇身上，又淡淡的掠过金家两位。 谁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毕竟，在林庆英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商谈过。 邱婉玲虽然对金秀盈和其他男人有染痛恨不已，但要是金秀盈出轨这件事传出去，那对他们靳家，对他们靳以尧名声也都有影响。 万一他们胡乱揣测，说靳以尧没用，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呢？ 再者就是金家，金家就金秀盈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加入靳家那叫一个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这样的出身不守妇道……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所以，金秀盈这个孩子，生是绝对生不下来的，这样，不管她是不是靳以尧的孩子都没有关系，不过是靠一张嘴么！ 就算说那孩子是靳家的又有什么损失？不仅没有损失，还能保全所有人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下午，金秀盈孩子的dna鉴定结果加急就出来了，说和靳以尧的确是父子关系。 关系出来的时候，金秀盈也已经醒了，听到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她那模样，不说话的时候像是江南水乡里出来的姑娘，一哭起来就是梨花带雨，当然，今天车子被拦下来的时候例外。 顾晓情因为女儿粘着，而她也不放心把楠楠交给其他人来照顾，所以一直都抱在怀中。 孩子在，很多话尽管她听不懂，也不能说。 “是他的孩子么。”顾晓情翘起了嘴唇，“可千万别是鉴定出错了。” 病房里什么人都在，除了因为靳氏有突发紧急的事让靳贺去一趟，两家的几个长辈，以及刚刚帮忙接生的妇产科医生，还有做dna鉴定的医生，全部都在。 后面那一伙人原本早想要走了，只是没办法，全被顾晓情留下。 以至于，除了顾晓情这边的一行人，其他人脸色都十分精彩和灰暗。 特别是金秀盈，一边哭一边绞着手指，到底说有点惊慌的，那个表演出来的效果，让顾晓情这个钻研了整整几个月的人，都要给个大拇指。 只是还不够情真意切啊。 “不会不会。”明明夏天都还不到，在病房内，那个做鉴定的医生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笑容带着几分讨好以及闪躲，“虽然这个结果是加急出来的，但绝对有效。” “你能负责？”顾晓情淡淡的扫了视线过去。 对方哑口一瞬，发觉脚有些软，但同时也能从其他人身上获得一些力量，咬咬牙道：“我能负责。” “嗯。”顾晓情颔首，“但是不怎么凑巧，刚刚拿去鉴定的，不是靳以尧的dna，而是靳以辰的。” 这话丢下，靳家金家几位长辈脸色一凌！ “怎怎怎么会……”医生齿关打颤。 “小情你别说笑了，我让人去给以尧取的头发和抽的血。”邱婉玲还镇定着，丈夫不在，她代表的就是靳家，那句话说完也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今天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休息，小情和以尧的婚事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婚事？”顾晓情扫眼过去，为她生硬的一点都不圆滑的转移话题，觉得有些好笑，但她没有强调这个，而是改口道：“靳以尧现在的情况，您应该比我还清楚，都已经是个傻子了，我怎么可能还和他结婚？” 邱婉玲见她顺着话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示意几个医生先离开，脸上浮出点笑，“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权威脑科医生，会让他们成立治疗小组，很快就会恢复的。” 林庆英低低咳了一声，拧眉看向自己女儿，“你说什么，靳以尧傻了？” 这里人也不少，顾晓情却没有继续保密，视线从在场所有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和林庆英对视，“嗯，昨晚手术结束后，今天起来智商就出现问题。” “这个一定很快就能恢复的。”邱婉玲说：“就像是楠楠一样。” “对。”顾晓情竟也顺着邱婉玲的话，脸上勾出个笑，只是那眼里却藏着刀子，“靳以尧身上的伤口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都是受伤后出现心理问题，他那个暂且不说，我女儿楠楠的事，总要追究追究吧？” “妈。”这个时候，病房门口刚好出现了白卉的身影。 邱婉玲回头看她，招了招手。 白卉立刻走到她身边，给她搀扶着，“您怎么就这么站着，找个椅子坐一下啊。” 林庆英都没有坐，其他人怎么能坐，邱婉玲摇摇头，“不累，也才坐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顾晓情……”白卉抿唇，“她让我送靳以辰的dna过来，还让我别走当面程序，直接给医生，我都还没明白……”说着，她看向顾晓情，“现在怎么样了？” 这事原本都已经被邱婉玲揭过了。 当然，这是邱婉玲自己认为的，她以为、甚至于包括金家三人，都以为顾晓情那不过就是随手胡诌吓唬吓唬他们的！ 只要他们稳住自己的心态就没有问题。 而现在，白卉的出现，却再一次把那结果拉向了让人万劫不复的地步！ dna鉴定当然没做，直接用的楠楠和靳以尧的检测报告，所以才会是完全吻合的状态，时间需要一个下午，那不过就是在装装样子而已。就 别说拿了靳以辰的dna，就算是路边随随便便一个乞丐，没有做过，报告早早准备好了，那也绝对是“吻合”的 “结果出来了，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你也放宽心。”顾晓情慢条斯理的笑，似乎也没有在意，就是想要让其他人恶心恶心，“金秀盈再怎么爱玩爱闹，也不可能和丈夫的弟弟发生关系。” 金秀盈脸色“刷”的白了下来！ 原本就是dna的检测报告有问题，说白了，在场那么多人，就算怀疑也会知道肯定是报告那个东西作假了。 但顾晓情这么一说，要是被其他不知情的人听到，俨然是一笔比金秀盈出轨，还要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丑闻！！ 金母最先忍不住，哪怕顾晓情是林庆英的女儿，“顾晓情，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相信你也是个大人了。刚刚婉玲已经说过，用的就是靳以尧的dna，我们眼看着她送进去的。” “没错！”金骏山也冷着脸。虽然对女儿恨铁不成钢，但在外人面前，该要的面子还是不能丢。 顾晓情轻叹口气，没解释，只是轻轻拍着楠楠的背，“宝宝，让孙伯伯抱抱你好不好？” 楠楠摇摇头，小手儿紧了紧。 顾晓情也就是随口问问，见状问白卉要了手机，登录自己的账户，调出一段录音，按出来一段长达三分多钟的录音。 “我抱楠楠出去会儿，你们慢慢听。” 第279章 你也抱抱我 知道自己那段录音，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并且是不可能再被金家或者金秀盈三言两语盖过，但顾晓情也没有兴趣继续留下来听了。 不管会掀起什么大波浪，今天那场合，明显就不是处理事情的好时机。 再说了，她还抱着个楠楠。 虽然憎恨金秀盈，已经恨之入骨，但相比起楠楠来，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 带着女儿先回酒店，见一路上楠楠都没说话，顾晓情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蛋，“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楠楠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嘴唇掀合，声音沙沙哑哑的，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晓情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楠楠，妈妈的宝贝儿，你可……”眼泪涌出的毫无征兆，她紧紧贴着女儿的脸颊。 楠楠趴在她肩头，靠着她，好半晌才抬起小手儿摸摸妈妈的脸。 她瘪瘪嘴，大眼里已经瞬间水汪汪，哑哑的说：“妈妈你不要哭……” “妈妈不哭。”顾晓情紧紧抱着她没松手，“妈妈一直陪着你，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酒店里没有生火的条件，顾晓情叫了几道楠楠喜欢吃的菜，就抱着她回酒店房间。 楠楠一直很怕，非常患得患失的攥着她，要时时刻刻都不要分开才行。 看到她这样子，顾晓情不可避免的想起今天早上的靳以尧。 她离开医院前，没有去看靳以尧，尽管手机还在他那，但就像是邱婉玲说的那样，按照靳家的势力，怎么可能找不到权威的医生处理靳以尧突如其来的智商退化？ 所以，她在不在都一样。 摒弃不应该有的顾虑，顾晓情带着楠楠泡热水澡。 起初楠楠还很抗拒，抱着她紧紧不撒手，整个人都在颤抖。后来可能是顾晓情在，她克服了内心里的恐惧。 顾晓情不知道金秀盈具体对自己女儿做了怎么样丧尽天良的虐待。 可她保证，金秀盈难受的日子，这才刚开始！！ 小心翼翼的帮女儿洗澡擦身子。 出来没一会儿，送餐的已经到了。 于是，顾晓情又陪着楠楠一口口吃掉晚饭，楠楠除了很沉默以外，其他看上去都还正常，仿佛当初用手挠她的样子不过是她的错觉。 和很久以前一样，顾晓情个给女儿讲故事，安抚她入睡。 确定楠楠已经睡着了，顾晓情才起身开门。 门外的保镖还在，其中一位看到她出来，压着低低的声音说：“已经安葬了。” “麻烦你了。” 对于顾晓情经常性的礼貌，保镖还有些不自在，在同伴的瞪视下，应了句：“小姐太客气了，应该的。” 带上门，顾晓情觉得头脑有些昏沉。 回到卧室，却吓了一跳，立刻快步走到床边，楠楠在梦中哭，一双小手儿紧紧抓着被子，含糊不清的叫妈妈。 顾晓情疼得红了眼眶，上了床抱住她。 小身子明明才泡完澡热乎乎的，这会儿又手脚冰凉。 好在似乎睡梦中也察觉到了妈妈的气息，楠楠很快就放松下来，趴在她胸前睡着了。 楠楠后来是没有再说过什么梦话，但顾晓情一夜难眠。 因为女儿的原因，顾晓情这两天不打算出去，却接到了靳以辰打到医院里的电话，她叹口气，让他和白卉好好过，又说自己会和陈瑾淮结婚。现在会留在r城，是因为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 而现在也没有解决的时间，楠楠没有安全感，几乎要和她片刻不离身。 顾晓情担心她会变成当初在南府别墅那个时候的样子，也不放心让其他人带着她。 临近中午，她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金秀盈。 她单薄的身子，跪在病房前的门口，明明前一天才生产完，哪怕是个死胎，也十分消耗元气。 不过，更佩服的是她竟然还有勇气送上门，别说玩苦肉计，就算在这里“失手”弄死都没有关系！ 但顾晓情不想看她，昨天楠楠全程搂着她，没有看到金秀盈，万一今天看到金秀盈受刺激怎么办？她当然会和金秀盈算清楚所有账！！ 但不是现在，现在她得先安抚好女儿。 可今天注定没个安稳。 金秀盈被遣回去没多久，邱婉玲就来了。 “去看看以尧吧，他一天没吃饭了。”邱婉玲没有怎么打扮，看上去面容憔悴苍老，“算阿姨求你了，当初的事是阿姨的错，你有气尽管就往我身上撒，看在他一直都向着你喜欢你的份上，你去看看他……” “靳夫人不是已经联系了权威团队吗？”顾晓情垂着眼，无动于衷的模样，“而且您也看到了，楠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您一份‘功劳’。” 邱婉玲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靳以尧竟然会把这样的事情也和顾晓情说。 不过，如果不说这个，楠楠死而复生的事也就不能解释了。 邱婉玲羞愧，又觉得苦不堪言。 前半辈子顺风顺水，甚至两个儿子也都如人意，哪里会想到，人到中年，还要遭遇这样的大起大落。 昨天的录音就是金秀盈和那个顾啸尚的聊天，都是在床上的荤话，说万一金秀盈真怀上了，不知道是谁的怎么办。金秀盈说，这孩子怎么也不可能生下来，因为她没有和靳以尧发生过关系，一旦生下来，什么都暴露了。 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但这一层意思，在场那么多人又不傻，全听了个明白。 幸好她提前让医生都离开了，不然这样的丑闻，实在是让他们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而这脸丢的是金家，林庆英倒不置可否，他甚至还挺满意这事情越来越乱，离开前留下一句：“孩子怎么来是你们的事，我看小情和以尧的婚事还是推了吧。” 邱婉玲不知道林庆英这话只是顺着顾晓情意思说，还是自己不满意两家人过分凌乱的丑闻，总之，她想要再联系林庆英也已经没有办法。 最让人焦头烂额的是，她才知道，从昨天早上醒来开始，靳以尧就不肯吃东西。 到现在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伤口愈合的更是慢的不行，还隐约有裂开的倾向。 她想着，反正这脸已经丢了不知道多少了，现在再拉下脸来求求顾晓情，也不过是一张老脸的问题。只希望顾晓情还能顾及一点往日的情谊，就不会见死不救。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还知道了楠楠的事。 邱婉玲的沉默，让顾晓情心绪无法克制的剧烈翻涌！！她不过是随口一句，当然，也有那么一分试探意思。 林庆英的人没必要在那个时候说谎，何况林庆英也深信了…… 心绪突然复杂难当。 她看着面前的贵妇人，当初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仿佛在眼前，所有人所有事情都仿佛入不了眼。 还记得邱婉玲说过，她永远不可能进靳家的门。 而现在想想，她的确也没有办法再让自己去相信靳以尧，去原谅他再去爱他。 邱婉玲摇摇头，叹口气，面带哀色，“楠楠是我的孙女，我当然不可能让谁真的那么夺走她，所以……” “谢谢。”顾晓情垂眼。 不管邱婉玲当初做那样的事，是出于什么心态，救了楠楠是事实。 让她失而复得…… “我跟你去医院。” 她走，楠楠也要跟着。 病房的门推开，就看到靳以尧一个直挺挺的身影，就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挂着吊瓶的手还攥着手机。 邱婉玲进去就轻喊：“以尧。” 靳以尧根本没有理她，就看着天花板，抿着薄薄的薄唇。 “吃的东西交给我。”顾晓情说。 听到这声音，靳以尧手指一动，立刻就要坐起身。 顾晓情仿佛已经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在他那么做之前已经快步走到病床边，“不许乱动！” 她拧着眉，一脸不悦。 靳以尧有些委屈的看着她，到底是没有动弹。 “为什么不吃东西？” 靳以尧没说话，眼里水光聚集，像是下一刻就能哭给她看一样。 “先吃东西，吃完身体才能好的快。”顾晓情心里叹口气，轻轻拍拍楠楠的肩膀，“楠楠你说是不是？” 楠楠抱紧了她，并没有说话。 顾晓情知道得一步步慢慢来，没得到回应也没气馁。 而靳以尧巴巴的看着她抱着的小孩，没掉出眼泪的眼里流露几分渴望，嗓子干渴的说：“姐姐你也抱抱我。” “……你先吃饭。” 靳以尧很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吃东西。 谁知道，吃了没几口，就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得他脸色蜡白，还捂着胸口直喊疼！ 邱婉玲心惊肉跳，立刻去叫医生。 顾晓情见靳以尧红着眼睛看着自己，委屈得要命就是不说的样子，心里刺痛，到底是让楠楠坐在床边，走过去帮他擦嘴巴，再抱住他。 靳以尧倚靠在她怀中。 比顾晓情大上几号的身子保持这姿势，竟然也没有显得不协调。 医生来忙他仔仔细细检查，原因是邱婉玲关心心切，而靳以尧已经太久没有进食，她买的几道营养丰盛的菜，根本不合他现在身体情况。 重新买了粥，顾晓情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了下去。 没出事前，嘴巴向来很甜的楠楠攥着妈妈的衣襟，一直怯怯的没有抬头。 顾晓情也没有想过，让楠楠叫这样的靳以尧喊爸爸，事实上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而更尴尬的事，发生在喂完靳以尧之后。 靳以尧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楠楠也攥着她衣服，不撒手。 一双长长的眸，一双圆圆的眼，原本是天差地别的形状，此时里面依赖和委屈的情绪却如出一辙。 第280章 父女同缠 “你好好吃饭，配合医生的治疗。”顾晓情看了眼一旁都不敢站得太近的邱婉玲，回头对靳以尧说：“那是你妈妈，你要听她的话。” 靳以尧不说话，蹙着眉头看着顾晓情，节骨分明的手指则是执拗的抓着她，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楠楠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小手儿攥得紧紧的，并且用了点力，似乎想要把妈妈带回去了。 结果拉了两下拉不动，小声的呜呜，“妈妈……” 顾晓情被那小猫儿似得叫声挠的心肝儿疼，抱起她到自己腿上，“怎么了宝宝。” 楠楠不说话，只抱住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靳以尧，但都没见着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紧紧的揽住她脖子。 靳以尧英眉倏地拧起，非常不开心的看着这个手机上明明很可爱，现在却有点小讨厌的家伙，“你松开她。” 楠楠才不和他争，凉凉的脸蛋贴着妈妈的脖子，小心的撒娇：“妈妈，要回去。” “好，妈妈带你回去。” “不要回去。”靳以尧手指收紧，在顾晓情看过来的时候，俊脸已经皱在了一起，“不要回去，我害怕。” 顾晓情：“……” 楠楠：“妈妈。” 靳以尧小声：“姐姐……” 顾晓情：辈分乱了！！ “我，我冷静一下。”顾晓情抱起楠楠，用力的抽回被靳以尧拉着的手。 “我很痛！”靳以尧突然大声说：“姐姐你弄痛我了！” 顾晓情头痛，抬头看邱婉玲，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对方人都已经不见了。 “靳以尧。”顾晓情立刻看向他，抿着樱唇，一副冷漠不耐的样子，“我没那个时间来哄你，你如果想要快点康复，就配合医生的所有治疗。如果你还想这样傻下去，你就尽管作！” 靳以尧不再说话，也用力的紧抿着薄唇，长长的凤眸里浮起点水雾，委屈又不忿的样子。 顾晓情狠狠心不继续看他，抱着女儿要离开。 可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才发现穿着单薄病号服，甚至都能看到胸口绷带厚度的靳以尧，已经拔掉了针头，下了床！ 英俊的脸上毫无血色，高大的个子看着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到。 “你下来干什么！！”顾晓情被吓到，忙暂时放下楠楠。 医生说过靳以尧的伤口如果再裂开，情况就糟糕了。 她快步过去扶住靳以尧，下一刻就被他抱住。 顾晓情一惊，才要推开他就听到他超级委屈的哭哭噎噎，“姐姐别丢下我……” 楠楠被妈妈放下，慌张的亦步亦趋跟上去，紧紧抱住她一条腿不撒手。 这么被一大一小“捆住”，顾晓情寸步难行。 “你先回去，不要乱动。”顾晓情只能是压下脾气，温声细语的先哄那情绪已经崩溃的“大人”，“晚点我再来看你，你要乖一点好不好？” 靳以尧不听。 邱婉玲带着医生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着自己那优秀的大儿子抱着人大哭，她先是一急，随后才觉得有些丢人，不过再想想，他现在情况特殊，会有这行为好像也正常。 她带来的是国外的脑科权威专家，进病房之前，有关于靳以尧现在情况的那些资料和病历全部都已经给他们看过。 在没有看到靳以尧之前，他们说暂时不能下定论，现在带来过来看却遇到这情况。 看靳以尧那样子，一时半会儿似乎还歇不了…… “咳！”邱婉玲低低咳了一声，提醒顾晓情自己来了。 顾晓情被靳以尧抱住，连转个身子都困难，偏偏还不敢大动作推开他，万一伤口再裂开…… “先放开我，我不走，好不好？” “你骗我。”靳以尧的声音含糊，还真是哭的不行了一样，委屈又生气的搂紧了手臂，“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顾晓情叹口气，“我真不走，我走了我是小狗。” “拉勾勾。” 顾晓情伸手和他互相勾小拇指并且盖了个“章”，这家伙终于是暂时相信了她。 肩膀的衣服湿湿的，全是他的眼泪。 顾晓情只能当作自己不知道，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一行人，“他现在情绪还不怎么稳定，有什么要问的，还是稍微再等一下。” 邱婉玲没有异议。 顾晓情于是只能小心的挪动还缠着个“小尾巴”的右腿，把靳以尧先哄上病床。 她没有走，所以靳以尧尽管惧怕面前几个外国人，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了几个问题。 几个医生就得到的几个问题，互相交流，最后说得给他拍个脑ct看看。 靳以尧身上还有伤，行动不便，哪里是说去拍片就去拍片的，何况就算没有伤，那脾气上来也是非常不合作的，谁也管不住。 当然，除了顾晓情。 如果不是确定靳以尧的确出了事，顾晓情都要以为他就是故意赖上自己了！ “那就等等，等他身上的伤再好一点再说。”她下了决定。 就像时间错乱，当初也是靳以尧住院，然后顾晓情带着女儿来看他，现在日子就如同被复制了一遍，除了靳以尧的智商有问题以外，没有什么不同。 靳以尧的情况有医生在，不是她应该去担心的，让顾晓情一直都安心不了的是女儿。 自从把楠楠从金秀盈里抢回来，她虽然没有再出现和那天一样情绪奔溃不认人的情况，但也没有和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有交流。 顾晓情能感觉到楠楠畏惧、不安，只相信她一个人，只会和她一个人沟通。 甚至说话也不流畅，半天才会说出很小声的一句。 说起来，靳以尧和楠楠的情况竟然可以算是差不多，两人都是只粘着顾晓情一个人，对着其他人有着程度不一的抗拒和排斥。 一下子，顾晓情就好像有了两个孩子一样，哄得自己都心累。 展览会一推再推，顾晓情已经不想报复靳以尧或者靳以辰，前者已经这样，后者她也答应过白卉。在林庆英还要继续往后推的时候，终于出面让他直接开办，她则缺席不参加。 这天，陈瑾淮带着陈宝宝来找顾晓情，跟她们一起去医院看靳以尧。 靳以尧生病的消息，外界还没有人知道，但也有一部分知情人，那天跟着顾晓情一起去的陈瑾淮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局势还有些复杂，他在还没有稳定的时候贸然出现，会让靳家做出没必要的设防。 他对靳家没有敌意，也并不像给自己平白树立劲敌。 所以，在靳以尧的治疗已经安排上行程后，他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带着儿子去见顾晓情，并且跟着她一起去医院看靳以尧。 不过他会这么上心，还是因为顾晓情当初许诺的临市那一块地。 临市的城建开发规划马上就要下来了，再过几天，地皮的拍卖就要开始…… 靳以尧的情况可以拖，他却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 陈宝宝看到楠楠非常开心，上次扑了个空，后来在车上也没有和这个幼儿园的好朋友见面，这次自然非常开心。 但楠楠的反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与其说是冷淡，不如说是害怕。 她躲着、避着，连和陈宝宝说句话都不敢，眼神都不愿意有过多的接触。 陈瑾淮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见顾晓情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拦着自己儿子，具体没有多问。 只是靳以尧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就知道靳以尧生病住院了，却没想到竟然是智商严重退化。退化也就算了，神经中枢还受到了刺激性损伤，完全不认识人了。 今天情况不错，顾晓情好说歹说，终于让靳以尧跟着医生去做更细致的脑检查。 随后，她看向陈瑾淮，“等靳以尧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订婚。至于临市的那块地，我已经和我爸说过了，他不走拍卖，直接高价买下。” 其实花钱买倒是其次，主要是那旧工厂还牵扯了几条人命。 不过既然顾晓情已经和林庆英通过气，而林庆英也已经答应了，那肯定就是没有问题了。 陈瑾淮没有其他异议，“听你的，及时和我联系就可以。” 楠楠自始自终都没有和陈家父子打过招呼，晚上做恶梦的次数减少了，但除此以外，她目前的精神状况并没有多大改善。 这对于顾晓情来说不方便，她得把金家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带着楠楠离开。 但楠楠现在只跟着她一个人。 不过，如果靳以尧的情况有所改善，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忙到几乎感觉到累了。 靳以尧要拍片子，陈瑾淮多留也没意义，他一离开，顾晓情就拿出手机给陶永承打去电话。 她回国那天特意躲开张一杰，却一直都和陶永承保持着联系。 接通电话后，她直接问：“有顾啸尚的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联系上，他的活动范围毕竟是在r城。”陶永承也是直来直往的回答：“而且调查如果不够小心，会引起对方警惕，所以现在差不多陷入僵局。” “所以目前为止，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r城市中心的地下娱乐城？” “嗯。” “那既然暗的不能来，我就来明的了，你帮我查一下金家人手前段时间的动向，差不多就是我回国那天开始，其他的交给我自己来。” 陶永承应：“行，小心点。” “我会的。” ———————— ps：邱婉玲后来不知道女主是林庆英女儿的bug已修改，谢谢doomi指出~ 第281章 深入虎穴调查 靳以尧出来的时候是坐在手术担架车上面的，一眼看到顾晓情，他眼睛亮起。 担架车到病房口，也就是顾晓情面前停下。 靳以尧伸手就直接就抱住了她，“好害怕。” “没事。”顾晓情抱着楠楠，此时腾出一只手揉揉他脑袋，显然这么几天下来也已经习惯了靳以尧这种形式的求安慰。 就是，不知道如果以后恢复了，还记不记得这些事。如果还记得……羞耻度应该到了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的程度吧？ 被顾晓情抱在怀里的楠楠倒是对靳以尧不闻不问，乖乖巧巧的很内向不说话。 吃完午饭，得给“两个孩子”念故事，念完就哄两人午睡。不知道楠楠什么时候会醒，顾晓情没有趁着这段时间离开，而是打开了陶永承给自己找的金家涉猎产业的资料内容。 晚上按照惯例是吃邱婉玲送的病人营养餐。 顾晓情喂一口这个，喂一口那个，自己放在最后吃。 累当然是累的，但这样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也有好处，营养餐里有一道蔬菜。 顾晓情知道，不管靳以尧还是楠楠都都不喜欢这个，俗称挑食。 但放在一起吃，这个吃一口亲一口，那个吃一口亲一口，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 “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顾晓情被靳以尧抓着手也已经习惯了，语气特别的温柔，“你要乖乖的，哪里不舒服就按这几个按钮叫人，知道了吗？” “能不能不要走……”靳以尧也是例行一问，抓着她不肯放。 明明手掌那么大，大到足够包裹住她，但那话里的忐忑和不安还是委屈……也不能说和他格格不入。 可能是这几天看多了，顾晓情已经习惯，甚至还觉得这张脸不管是露出什么表情那都是合适的，撒起娇扮起可怜来，和楠楠不相上下，有得一拼。 “你看我每天都有来，没有骗你对不对？” 靳以尧抿唇，看着她怀里抱着的楠楠，没有继续她的话题，而是说：“那她为什么就不用住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 “等你身上好了。”顾晓情手掌轻轻的搭在他胸口处，“你这里不痛了，就可以回家了，不用继续住在这里。” 靳以尧一把压住她的手，突然眼睛里情绪格外热烈、灼热的看着她。 顾晓情轻轻的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怎么了？” “可是姐姐，我看不到你这里才会痛。” 顾晓情心里一跳，再看他，他却和几天下来的情绪是一样的，她整理好心绪，“你一直都痛，因为你受伤了，这里被别人用刀子划了一下，现在医生在给你治疗。” “姐姐会在家里等我吗？” 顾晓情坚决的抽回了手，面上带着笑，“等你恢复了回到家，就能看到了。” 她离开病房，当自己没有听到身后靳以尧的急切的叫声。 看护人员没有松懈，她一走，就进病房里照顾靳以尧，尽管他好像一点都不需要。 回到酒店，顾晓情陪女儿看动画片、喝牛奶。 牛奶喝完前后不过十分钟，楠楠就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安静的垂着，像是小扇子一样。 顾晓情亲亲她的额头，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到床上，并且打开新手机。 对准床铺位置的一个小型摄像机里的影像，完整的落在手机屏幕上，她换装出门前，留了阿免在这里守着楠楠，随即则带着阿里去了r城市中心那个……几乎和醉世齐名的地下娱乐城。 顾晓情头发束起，脖子上围着条薄薄的丝巾。 “小姐，人手已经在地下城陆续布控好了。” 阿里的声音低沉，和他高瘦的个头不太相符合，但顾晓情知道，这瘦削的身躯里到底蕴藏着多大的爆发力。 “嗯，今晚的事没有惊动我爸吧？” 阿里尴尬一瞬，到底是没有隐瞒，“调动人手需要请示老爷，但他只说务必保证您的安全，具体没有问。” “嗯。” 离开酒店上了车，顾晓情看着身后迅速倒退的灯红酒绿的风景，神色莫辩。 夏元地下城，据说是几十年前某黑道大佬金盆洗手前，建立的洗钱场所，涉猎的娱乐项目非常多，其中有一样就是赌博。 老大金盆洗手，自然就开始洗白，这个地下城就成了介于黑白两道间，谁都不会去惹事管辖的灰色地带。 如今能发展成这样的规模，只能说是老大有商业头脑。 进门得刷卡，这卡是阿里办的，顾晓情目不斜视，都没分给前台那个人一眼，在阿里说“请”的时候，往里面走去。 会场通道很宽广，两旁灯光明亮，在最外面的并不是赌场，而是一些卡座酒桌。 声音有点笑嘈杂，但随即有人带着顾晓情进了一家小电梯。 电梯往下，不用经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地下的情况自然又是别有洞天，最大的差别就是女人多，衣服穿的少，婀娜多姿性感无比。 几乎是每个男人身边都会有个女人，因为装扮都很相似，所以外来人员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娱乐城的。 不过，也就是那些小玩笑闹的男人，身边才会跟着那些女人。真正有派头的人，身边跟着的人不是女人，而是保镖。 装潢灯光明亮又金碧辉煌，灯光下，各种台桌赌桌一溜儿排着，充斥着神秘色彩，耳边更全是筹码相撞的清脆声。 顾晓情是第一次进这些地方，但神色里半点好奇都没有，在入口处停了停，阿里去荷官处兑换了筹码。 顾啸尚既然和金秀盈在一起，钱肯定是不缺了，而且也要面子，自然不再屑于和那些小混混为伍。 视线扫过去，顾晓情挑了气势最汹汹的方向走去。 保镖自然是会把人挡住的，顾晓情也不打算立刻就加入，只是在一旁看着。 玩的是fivecardstud。 在来之前，顾晓情也是研究过这些的，但也不指望赢钱。 看到他们玩了一局，第二局没有任何人加入，她心里清楚这不是自己可以加入，也不可能会是顾啸尚那样的人可以加入的。 再四下一扫，她走向另外一桌。 这里人多，女人更多，只是很简单的靠运气的猜骰子大小。 拿着阿里去兑换出来的筹码，顾晓情拿出几个蓝色的往桌上随便一压，“压双，十四点。” 自然是赔了，她没有任何技巧，从衣着上面看，又像是一个家境优渥的大小姐，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不少异性的吸引。 眨眼睛间，阿里兑换来的两百万已经挥霍一空，但很快阿里又送来两百万的筹码。 而就在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找她搭讪，“这位小姐，这玩意儿可不是你这么玩的，不如我教教你。” “好啊。”顾晓情见对方个头高大，从面相看上去也正派，不疑有他的答应。 那个人一帮忙，竟然立刻赢回来不少。 “哇，你好厉害啊！”顾晓情不吝啬夸奖，拍手称赞。 “这个是靠运气的游戏，也看概率，所以你不能胡乱压。” “我哥教我的。”顾晓情一脸无辜，胸前柔软呼之欲出，却浑然不觉般往他身边靠，“压那些概率小的，才能赚得多呢。” “是这样没错，但既然概率小就说明出现的记录不大呀。”明明是一个身长八尺的大男人，却跟着她仿佛撒娇一样的小尾音，跟着改变了说话方式。 顾晓情轻哼哼了声，“我哥可是很厉害的，他以前也经常来。” “哟，我也是这边常客了，你不如说说看，那个很厉害的哥哥是谁。” “他叫顾啸尚。”顾晓情说的得意，眉眼里都是笑，“我的钱可都是他给的零花钱。” “顾啸尚？”那人原本是一愣，再听到她后续，突然扑哧笑出声，“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咦？你认识吗？” “很少人不知道吧，我们都叫他散财疯子，赢钱不存在，但钱的确不少。” 顾晓情“咦”了一声，“他告诉我，这些钱都是他赢来的呀。”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绝对不可能是这里赢的，他一天不数个上百万都不舒服。” “啊……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联系我了，我今天本来还想找他的呢。”顾晓情说着有些惆怅的拧眉。 “他不见了？”那男人一愣，“不过他也好几天没有来了，嘿，阿聂，有没有见过顾啸尚？” 对方应声：“快一周没人影了，上次说家里有事。” 顾晓情轻轻“啊”了一声，十分失落的样子，“家里有事，他也没联系我呀。” 原先那个和她搭话的男人，抬手，落在她穿着露肩衣服的肩膀上揩油，嘴里却笑说：“我也没听说他哪里有个妹妹，你说你是他哪个‘妹妹’啊？” 说话间，还不老实的捏了捏她肩膀。 顾晓情垂着眼，“当然是亲妹妹，他还能有几个妹妹？” “那他说家里有事就不是家事了，很可能是后院着火。”男人啧啧两声，“他被一个女人养着，据说那女人有钱又浪，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你哥了。起初我们还怀疑他是吹牛，后来吧，嘿嘿，还给我们带了小视频。” 第282章 在怪我呢不是？ “小视频？” “哎呀，那些就不是你们这些女孩子能看的了，对方还挺漂亮。”那男人突然叹了口气，“但你看看，有时候艳福不是福啊，最近可能输的太多了，闹了。” 顾晓情心思微动，察觉不远处有人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而且不仅仅是一个，是一群，她压低了声音，当作自己没看见，“可能？” “是吧，我记得当时是接了个电话。”当时男人是在场的，但因为时间比较久，就微微侧头想了一下，随后又叫了个人询问。 可是不等被询问方说些什么，那群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一共十多来人，为首的男人一米八不到点，五官比较清秀，眉头却有一道长疤痕，几乎纵横到眼角下，看着十分骇人。 “林小姐您大驾光临，多有怠慢。” 林小姐…… 顾晓情眼里幽光闪过，樱唇浮起个笑意，“我只是出来玩玩，不需要大阵仗。你找我有事？” “老板说必须得让您玩的尽兴。”那人说着，单手一抬，立刻有人上前来，手里端着一盒各色齐全的筹码。 粗略看过去，有上千万之多。 不过在赌场这个地方，不管你是多少钱，哪怕你带着上亿，说输也能输掉，这就是为什么“宁叫人嫖不教人赌”的原因。 周围一圈人都倒吸了口气，毕竟混迹这个地方，当然知道这么一盘到底值多少钱。 大家大钱没有，小钱是有些，在赌场也都是玩玩，哪里能动真格的？ 不然轻易来个一两次，就得输到倾家荡产。 但是大家转念一想，就顾晓情刚刚露出来的两手赌技，那别说是赌了，那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觉得好玩，全靠猜！ 所以么，现在看着这么好是送给顾晓情玩，到最后不还是进了娱乐城老板自己的腰包。 这些人就是会玩，明明一分钱都没有花，但人情已经做出去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也已经足够大手笔。 这桌人，对于娱乐城大老板都有所耳闻，据说是一个以前混黑的，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这里耍手段。那这个女人得是什么身份，才能让那样的大老板，还给出两份面子？ 真就是顾啸尚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小混混的妹妹？ 也不应该，顾啸尚在这里都没有那个待遇。 众人纷纷猜测，顾晓情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刀疤男又笑了下，原本应该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却因为那么一个狰狞的刀疤，多添了几分凶意。 “林小姐，这边鱼龙混杂，还望这边请。” 他抬手遥遥一领，正是当初顾晓情去看了一眼，但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混得进去和他们一起的那一桌。 在那边可套不出什么话来，而且…… 顾晓情觉得这些人很可能就是为了打断自己套话的。 她迟疑这片刻，阿里走到她身后，高高瘦瘦的昂首挺胸那么一站，竟然瞬间给她提上了好几分气势. 对方又朝着阿里一拱手，“里哥好。” 阿里没有应声。 听到这，顾晓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这老板是敌是友，但总归是知道她身份，不会乱来，于是道：“我在这里挺好，就是随便逛逛而已。” 说完，不等对方再说，就吩咐阿里，“筹码接过来，毕竟是人家一番盛情。” “林小姐的安全我们必须要保证。”刀疤男微微一笑，笑容里别有深意，“虽然在这里我们能保证您的安全，但万一您被什么宵小盯上了，出去可就……” 顾晓情想说出去我也能保证安全，但仔细一想，却发现这话里有话。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刚刚他指的那个方向，随即勾了勾唇，“那我就去玩玩。” 之前顾晓情不过是匆匆看了两眼，这次却是看了个真切，左右两方，左边保镖更多，右边虽然也有但要少上一倍左右，也就四个人。 左侧男人看着已经五十岁往上，岁月在脸上沉淀出一些没有办法掩饰的痕迹。右桌的男人则要年轻邪气许多，不仅仅是从穿着，还有神态，看起来都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视线扫过来，刚好和顾晓情对了个正着，那邪肆的、狭长的眼里立刻升起几分玩味儿的打量。 顾晓情今晚穿的中规中矩，不过露肩小礼服胸前的红钻胸针，戴的一些珠宝首饰也都是中高阶层才戴得起的。这些以前顾晓情都不会，但今天既然要来赌场，要问话，那肯定是有吸引人视线的地方。 踩低捧高，是不管在哪里都会出现的现象。 顾晓情面带微笑不避不躲，淡定的和对方眼神几个来回。 对方轻笑一声，到底是放下把玩的筹码，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想必这位就是林老的小千金吧？模样可真水灵，怎么提前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让人好好招待，省得招待不周不是。” 他说话客客气气，手却不客气，像是占便宜一样往顾晓情脸上一摸。 顾晓情浑身轻轻一颤，脸上像是被冰凉的毒蛇蜿蜒触碰，毫无温度的手指落下一瞬间，她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硬生生压住退意，在国外练出来的演技，足够她在这个时候面不改色，“我只是来玩玩，不用那么兴师动众。” “那不行，林小姐是我们夏元的贵客，怎么能随便玩，来，坐我那。”男人带着她的肩膀微微一勾，就直接把她拉到自己座位上。 顾晓情不辨敌友，但发现阿里就在自己身侧，心定下来几分。 “输了算我的。”男人笑，轻轻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笑，“赢了算你的，算是见面礼，怎么样？” 不管是敌是友，这人肯定和夏元的幕后及老板有些关系。 不过顾晓情来之前也看过资料，夏元的老板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照片也看过，完全看不出已经六十岁，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时间都掩盖不住的煞气。 和这个年轻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男人，完全不沾边。 五官眉眼也不像，周身的气势气息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根据他的言行，肯定也是这里的一个当家。 “我还有事，不能玩太久。”顾晓情就不相信他们会不知道她的目的。 “不着急，等玩尽兴了可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顾晓情于是也不和他客气，开始当场的赌桌游戏，翻五张牌，分为明牌和暗牌，赌大小。 最后，她不负众望的把男人原本堆在桌上的输的差不多。 男人笑，叫人又兑换了一些来。 顾晓情站起身，“不玩了。” 傅震晗薄唇一翘，“这才几分钟就不玩了，都没玩出意思吧？”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顾晓情眯眼露出个假笑，“这都大几千万出去了，您当然不心疼，最后账单可不就是送我爸那儿么。” 明着肯定不是送这几千万的账单，肯定是谈条件去了。 “这说的哪里的话。”傅震晗也跟着笑，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这么点小钱打打牙祭而已。”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张总，我回头再陪您玩，我这小妹妹远道而来，还是得要好好招呼一下的。” “行啊，玩的也差不多了。” “黎明。”傅震晗对着那个刀疤男吩咐，“送老板去荷官那边兑换好。” “是。” 吩咐完，傅震晗才搂着顾晓情往另外一条小道上走。 阿里身为顾晓情的保镖那也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为此傅震晗一点表示都没有，仿佛并不在意。 “林老已经打过招呼，说有什么都配合着妹妹你。。” 顾晓情抿唇，“前一刻可不还是林小姐的叫？” “哈哈哈，这是在怪我呢不是？” 顾晓情跟他可没那么熟，就没有搭腔。 “来，进这儿。”傅震晗推开房间的一扇门。 里面投射出来的光线不像赌场那么明亮，适度的让人觉得舒服。 因为阿里也跟着，所以顾晓情并不害怕多少，在男人做出“请进”姿势的时候，就直着腰杆儿的走了进去。 “听说是在调查谁的去向？” “顾啸尚，我同母异父的弟弟。”顾晓情声音压着，“她和s市的金家千金金秀盈有些关系。” “关不关系我不知道，那小子据说花钱如流水，大手笔的很。” 顾晓情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做过功课，难道这也是林庆英吩咐的？可不应该啊，她都没有让别人知道自己要调查这件事，就和陶永承说过。 难道是他那边漏了风声？ “他不是本地人，死在犄角旮旯都不知道。”傅震晗倒了两杯茶，自己坐下，往旁边位置的桌上也放上一杯，以此示意顾晓情坐下，“何况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听别人提起顾啸尚，顾晓情的内心还是有些复杂的。 她和这个弟弟从小就没什么感情，后来又四处惹祸。不过其实他本性并没有多坏，只是不知道被谁带入了歧途，沾染了赌。 但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谁的本性是天生坏的？ 还不全是周遭的环境逼迫！ 有些人心不定，更容易诱惑，而这里面有一部分就是父母的原因。 顾晓情不知道以前顾斌是什么样子，有记忆开始，他就酗酒家暴，单单是这么一点就足以影响到年幼的顾啸尚，并且让他沾染上了恶劣品行。 赌债让他变得暴躁，后来又被金秀盈给利诱拐骗…… “他还活着吗？” 第283章 傅哥多心疼 傅震晗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个人是谁？ 金秀盈吗？但如果是金家的话，他恐怕早早就得罪了。金秀盈自视清高，能和他牵扯上合作关系，已经是不知道拉下多少脸了，两人会发展到床上…… 这里面顾啸尚肯定耍了手段，但她不知道具体怎么来，只相信金秀盈肯定也不会轻易说漏嘴，所以那天早早就离开了医院。 至于录音，还是陶永承的妹妹黑了顾啸尚手机拿到的。 对方说顾啸尚已经一个多小时没开机，根本联系不上人，要么就是被控制起来了，要么就是已经遭遇不测。 陶永承没有办法去调查，就只能是顾晓情自己出马，也就是今天亲自来夏元的原因。 对于顾晓情来说，顾啸尚死了，还是活着，都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及想要把金秀盈彻底摁到泥里抬不起头，一段录音软件远远不够，单看邱婉玲第二天来酒店找她，丝毫没有提及金秀盈的事情来看，就知道事情没有闹大。 没有闹大的事情，不管是金家还是靳家，只要不想丢这么个脸，随时就可以把这件事揭过不谈。 所以，不能急，要一步步来。 金秀盈出轨是一方面，出轨怀孕是一方面，买凶杀人是一方面，买凶杀人失败，接着杀了当初那个失手没有成功的人，这又是另外一方面。 与此同时，金秀盈身后的金家势力也必须一点点撬动。 这个顾晓情倒不是特别担心，在她当初带着楠楠回r城前，就已经和陶永承有了合作。 金家的黑料还有那些违法乱纪的证据，都还在慢慢收集过程中。 如果说，金秀盈已经被摁在泥里，能拉起她的只有金家，那么金家倒台就只有靳家能帮忙。 靳家的话……靳贺听妻子邱婉玲的，邱婉玲和金家的金骏山又是同学，那么看在情面上肯定会出面求情。 她不知道林庆英和邱婉玲是什么情谊，卖不卖她那么一个面子，但她必须把这一点也考虑进去。 “活当然是还活着的。”傅震晗看着她心思弗定，眼里藏着点邪邪的笑意，“不过么，现在离死也差不远了，就要看妹妹你的个人意愿，想要他活还是他死？” 顾晓情从他这话里面听出来，顾啸尚八成是已经被他们控制起来。 看来这个不该得罪的人，应该就是夏元里的人物。 “他是我的弟弟。”顾晓情没正面回答。 “但据我所知，你们关系并不亲密。”傅震晗喝了一口茶，语气不疾不徐。 顾晓情知道，恐怕林庆英别吩咐，在走进这个娱乐城前，她的所有资料也都在这个年轻男人手里了。 而那个“前”能“前”到什么时候，目前还不清楚，也许是顾啸尚被抓的时候，也许么……在林庆英踏进r城这片土地的时候。 “关系亲不亲，都不能改变他是我弟弟这个事实。”顾晓情抿唇，“我爸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如果知道，肯定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这话有些耐人寻味啊。” 傅震晗将手中茶杯，和顾晓情面前那个从来都没有拿起的杯子轻轻一碰，别有深意的看向她，“林老家产可是数都数不清，你想要多个人来和你争抢家产？哦不，都不需要争抢，就他那个挥霍的性子，恐怕没多久就能把那些估值都估值不出来的产业，输得一干二净。” “这个就不劳您操心了。”顾晓情并不接受这样类似于挑拨的话语，“能不能带我去见他一面？” “这个倒是没问题，就是怕吓着妹妹。”傅震晗笑，笑容里却寒森森的带上点戾气。 顾晓情心里微微一惊。 而傅震晗抬头看她的时候，那个笑容变得灿烂又是十分表面，“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就跟我走一趟吧。” 顾晓情拿出手机看自己房间的录像监控，看到楠楠还抱着个枕头熟睡，颔首道：“我跟你去。” 原以为傅震晗既然那么说，就说明离娱乐城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却不想，竟然就是娱乐城最脚下。 从傅震晗的态度上来看，顾晓情能断定他不是什么敌人，但恐怕也并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势力，活一世，不过就是为了自己。 所以想要从他手里捞出来活的顾啸尚，肯定不容易。 但至少她已经知道，他说的顾啸尚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是谁了，那人的的确确在娱乐城里。 至于怎么得罪的，这个不着急，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娱乐城的赌场原本就已经在底下，而关押顾啸尚地方，还要往下。 进电梯之前，傅震晗脱了衣服盖在她身上。 顾晓情因为在想事情没有注意，被这举动微惊了下，才碰到西装，就听到对方说：“下面还冷一点，妹妹你可别冻感冒了，回头我和林老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这一口一个“妹妹”的，顾晓情越发觉得他眼里的光芒，狭促中又带着占便宜的得意。 “谢谢。”顾晓情索性穿上并不合身的西装外套。 傅震晗有些诧异，但随即也就笑，“妹妹叫什么？我叫傅震晗，一看就是比你年长几岁，你喊我声哥就行。” 顾晓情心想我叫什么，你还会不知道？可别是突然忘了。 “我叫顾晓情。”心里想归心里想，嘴上还是要配合的给他一个面子。 “顾？” 顾晓情见他还真有点诧异，一时间也看不出来他是真意外还是假装，淡定道：“我跟我后爸，也就是顾啸尚他爸的姓。” “早晚得改过来的。”傅震晗笑。 说话间，轻轻“叮”了一声，两人面前的电梯门已经打开。 傅震晗又给她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 顾晓情也不扭捏，她一出电梯，傅震晗紧随其后，接着就是阿里以及另外一个属于傅震晗的保镖。 这里的灯光很明亮，但因为是毫无装饰的灯光，所以看上去让一切看上去都真实又渗人。 “傅总。”距离电梯口不远处管理员起身和傅震晗打招呼。 傅震晗做了个压手的手势，示意他不用跟过来。 而顾晓情更是一口倒吸的气就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因为，这里是一个地下牢房一样的地方！ 她万万没有想到，夏元幕后老板胆子竟然这么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私自的关押公民，且私下动刑！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味道，有点像是血腥味，又很咸。 味道不怎么明显，只是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顾晓情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的心理问题，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那些血迹，已经干涸了，但还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顾啸尚如果是被关在这里，那傅震晗说他也活不久了并不是危言耸听。 稍微虚弱一点的身子，或者已经受过一次刑罚的人，在这样的地方，吃不消第二顿也是正常。 相比于楼上的各种灯红酒绿，这里不管是装潢还是设备看上去都比较陈旧，像是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一样。 但除了那些房间看上去老式以外，其他又与时俱进的极具现代化，就比如地下室不透风，封闭性强，如果不是供氧一直开着，关在这里的这些人会直接窒息而死。 远远的，传来一些铁链拖动的声音，回音格外明显。 顾晓情仔细看，那声音却并不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因为这是极具现代化的第二点，每个“牢房”的隔音措施做的很好。 刚刚经过的房间里，有个人趴在栏杆上张牙舞爪的叫骂些什么，但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牢房”和“牢房”之间隔着些距离，外面则是玻璃罩子隔开。 明亮的灯光下，那些人身上的伤痕和血迹都能得一清二楚。 顾晓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直到……傅震晗带着她停下。 视线里，一个人蜷缩的倒在小房间一个角落，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全是血迹，他躺着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傅震晗按了红色的按钮，看着没有任何缝隙的玻璃门徐徐打开。 原本躺着的人几不可见的一动。 傅震晗讽刺的笑，“没死就起来喘口气。” 顾晓情看到顾啸尚那戴着脚链的脚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眼睛猩红充血，像是十多天没有睡觉一样，布满血丝。 但他似乎一眼就认出了顾晓情，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他像是不知道痛，非常快速的站起身，然后像是疯子一样扑向顾晓情！ 那架势真的十分恐怖，但身侧和她站在一起的傅震晗一动不动，顾晓情也只能咬着牙不动半寸。 原以为他这么老神在在，是因为铁链子不够长。 却不想竟然是阴她！ 在顾啸尚马上要扑到她的时候，突然伸手搂着她的腰连退好几步，进入安全范围。 “妹妹小心点么，万一被划到了，傅哥多心疼。”傅震晗眼里藏着揶揄的笑，手指在她腰上轻轻的掐来摸去。 顾晓情刚刚的确被吓到了，此时绷着脸，一声不吭的拿开他的手。 而顾啸尚，脚下的铁链紧绷而起，他被拴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尽管如此，还是试图去抓顾晓情。 第284章 她还是个…… 不过顾晓情站的位置，并不是他可以碰到的距离。 毕竟傅震晗就在旁边，顾晓情不能表现出其他，只能压着情绪，一副漠然模样的垂眼看他。 顾啸尚声音像是吞了一把沙子，“救救我……” “我会带你出去，但在那之前，还希望你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顾晓情平静无澜，“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我不能带你离开,你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顾啸尚看到一线生机，哪里还敢耍花样，连忙点头。 顾晓情摸出口袋里的录音笔，蹲下，当着傅震晗的面，问：“接下来的所有回答，你都要保持真实性，没有任何欺瞒，且我没有逼迫你任何。” “你没有逼迫我，我保证所有……” 顾啸尚身体虚弱的很，浑身都痛，可马上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要被带走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坚持下去说！ ——“所有回答都是真实的。” 顾晓情看他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叹口气，起身看傅震晗，“能让医生给他做个简单的检查吗？” 傅震晗眼里光芒微闪，看向都不敢看自己的顾啸尚。 他讽刺的轻笑一声，随即悠悠道：“妹妹都开这个口了，我当然不好拂了你面子。” 哪怕他这么说，顾啸尚自始自终瑟缩着身体，没有抬头看他。 门口的员工很快就联系了个医生下来。 没有挪开到其他地方，就在小房间里实行简单的检查。 顾晓情看到，顾啸尚的左手垂着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手指在抽搐一样轻轻的颤动。 灯光下，他脸色看上去格外苍白。 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后，顾啸尚的精神勉强好了些，他看向顾晓情，“我能保证……” 顾晓情开了录音笔，“金秀盈和靳以尧结婚前，让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啸尚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缠着你，别让你出现在她婚礼上……” “那我在家里发生意外的事？” 顾啸尚闻言别开了眼，“那是我自己心生了邪念，冲动下做的。” “没有金秀盈的指使？” “没有。”顾啸尚抿起喝过水依旧还显得干裂的唇，他并不想拖金秀盈下水。顾晓情这样子，再看看这个男人对顾晓情的态度，就知道她肯定是抱到了什么人的大腿。 最后一个电话里，金秀盈特意问起顾晓情的事，那意思好像就是她和什么大人物有了关系。 她是来算账的，顾啸尚心里明镜一样，心里惨淡一片。 “她让人在s市杀我的事，你知不知情？” “她要杀你？”顾啸尚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胆子小，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顾晓情眉头一拧，“那你和金秀盈怎么发生关系的？” 听到这话，顾啸尚别开眼，“我逼她的，给她下药。” 这一次，不等顾晓情说什么，傅震晗抬手“啪啪啪——”的慢悠悠鼓掌。 他走近两步。 顾晓情立刻往身后缩了一下，没地方可以躲了，揪着双手，又发觉另外一只手不能用力，眼里迸射出恨意，又压住。 他说：“我确实……” 顾晓情看向傅震晗，而他说：“顾啸尚，你知道，抓你当天晚上，我的人还遇到过谁吗？” 顾啸尚哪怕听到他指名点姓和自己说话，这么几天下来也早已经怕到骨子里，颤巍巍的没敢搭腔。 傅震晗似乎也没想过会得到他回应，嘲讽的笑了下，“金秀盈的人，来杀你的。” 顾啸尚身子猛地一僵，半晌后，他才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哪怕只是一眼就别开了，但顾晓情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他的动摇。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顾啸尚说的那些话，只是却没想过，顾啸尚在这个时候，竟然还给金秀盈说话。 也不知道，金秀盈给他下了什么蛊，又或者拿着什么把柄威胁他。 不…… 可能是她对他的态度太好了，他得意忘形。 所以顾晓情没有阻止傅震晗和他对话，现在看来，顾啸尚对她和对傅震晗的态度果然完全不一样。 他……畏惧傅震晗。 “或许我得换句话说。”傅震晗看了眼顾晓情，再把漫不经心又嘲讽的眼神落在顾啸尚身上，“我的人，从金秀盈的人手里，抢走了你。” “知道他们怎么答应放人吗？不给你活口，人家那才勉强是走了。” 顾啸尚好歹是个大男人，此时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后怕。 顾晓情接过傅震晗的话，“她当然不能留你，孩子已经怀上了，我又回来了，她知道我回来肯定第一个找你。” 顾啸尚脑子嗡嗡作响，金秀盈不止一次两次说要杀死他，但每次说完就能在他身下发浪。 所以……他一直都以为那是她说着玩玩的，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整天打打杀杀。 对于顾晓情，那也是实在恨了，才会那么说。 不过被抓进来的最后一个电话里，金秀盈的情绪的确不怎么好，比较激烈，像是被谁刺激到一样。 难道那个时候，顾晓情就已经和她见过面了？ “你是最大的不定因素，难道她不解决你还留着你？”顾晓情看出他情绪的转变，勾起个没有温度的笑，“你到现在还帮着她说话，她却早已经急着和你撇清关系。” 顾啸尚看她，“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行。”顾晓情弯唇，“顾啸尚，这都十几年姐弟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能这么硬气？”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傅哥，人我不带走了，你自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可以。”傅震晗接话，淡淡扫了顾啸尚一眼就要跟上。 顾啸尚看到顾晓情往外走，才猛地想起自己这是个什么处境！！ 到底是刚刚顾晓情让医生来给他看伤势，在某种意义上麻痹了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急急叫，恐慌且惊惧，“我说，我说实话，姐你别走！” 她这一走，他就真的这辈子都交代在这里，死在这里！ 顾晓情身形一顿。 “我离开家后联系金秀盈……”顾啸尚见她身形停下，连忙抓住机会解释，“问她要后续的钱的时候……” 顾晓情转头，当着他的面故意去按那个按钮，“重新说。” 看到她这动作，顾啸尚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忌惮和迟疑，不过瞥见她脸上的一抹不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重新说：“我问金秀盈要钱，她说你还活得好好的，不给，说，说把你杀了才有钱拿。” “嗯。” “我一气之下就就迷晕了她强了她。”说到这，顾啸尚还能动的手抓紧了，“她醒来后改变了注意，说让我和她生个孩子，因为靳以尧不碰她。” 顾晓情心微微一顿，“靳以尧不碰她？” “是。”顾啸尚点了下头，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无所谓其他瞒不瞒了，活命要紧，“我可以什么都和你说，但你要保我活着出去。” 顾晓情没那么多时间和他耗，怕酒店里楠楠半夜醒来，转而和傅震晗说，问他要人，“傅哥，我待会儿能带走他吗？” “活着、活着。”顾啸尚连忙补充，却依旧不敢看傅震晗。 顾晓情看傅震晗，“傅哥？” “这人不知死活的敢玩我们老板的干女儿，原本早该没命了。”傅震晗说着，在顾啸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时，松口说：“卖妹妹一个面子吧。” “所以你可以放心说了？”顾晓情看向他。 顾啸尚用力点点头。 “我强金秀盈的时候，她还是个处。” “不可能！”顾晓情心里一抖，事关靳以尧，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控制不住，“他们当初在s市酒店……” “靳以尧不行。”顾啸尚说到这话，有一份不屑但很微弱，似乎怕因为这个惹怒谁。 但顾晓情的心情已经乱了，因为如果这个事情是误会，靳以尧绝对会和她解释的！ 为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是默认的态度？！ 顾啸尚原本还帮金秀盈兜着，得知她竟然真的想要弄死自己后…… 其实他也抱着几分怀疑，会不会是顾晓情和傅震晗想要套话，才这么诬陷金秀盈的。 这样的可能性，七三开。 而能活命的机会，是千分之一。 就是眼下。 顾晓情走了，他不说这些话，他的这辈子就没了。 “她说给她个孩子，稳定住她现在靳夫人的位置，就保管我吃香喝辣。”顾啸尚说：“我担心现在科技发达，孩子能立刻检验出来dna，甚至不用生下来就可以检验，她说她这个身份，不可能有人敢提出质疑，也不敢那么做，所以不可能露馅。” 顾晓情已经不想听他继续说这个了，关于靳以尧和金秀盈没有发生关系这一点，她必须得好好理一理。 就靳以尧那个样子，就算她去问也不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就说，金秀盈有没有对你说要杀死我。” 顾啸尚这一次，给了一个和之前截然相反的答案，硬声道：“有。” …… 顾啸尚像是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不仅仅是人证，要得有一些证据能证明他说的并不是假的。 顾晓情得到自己想要的后，提出让他继续留在夏元。 顾啸尚被欺骗，发怒发狂，像是要扑过去弄死她！ 随即，顾晓情就解释他现在身体很虚弱，夏元反而是他能安全待着的最好地方。而一旦在外面露面，金秀盈知道他没死，就很可能会被再次杀人灭口。 第285章 情情 顾晓情回到酒店，楠楠已经在噩梦的折磨下即将醒来，她动作很轻柔的抱住女儿，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膀。 楠楠复而睡去。 顾晓情看着她的睡颜，却没有办法轻易的睡着。 顾啸尚的回答，其实全部都在她意料之中。 她推测的也就是这样，只不过需要顾啸尚一个人证以及他手上的一些物证，来让一切都更加有说服性而已。 但，她漏算了一点。 这一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推测到！靳以尧竟然没有和金秀盈发生过关系！ 当初在s市，金秀盈生日那天…… 顾晓情摁了摁太阳穴，油然而起一股烦躁和复杂的心情，她多想靳以尧现在还好好的，这样至少她问起那话的时候，他能给个准确答复。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顾晓情睡眠质量一直都不怎么好，这天晚上有了心事，梦境更加光怪陆离，逼人泪下。 她梦到自己抱着喃喃站在十字路口，而靳以尧和金秀盈并排而站，金秀盈怀里还有咿呀学语的婴孩。 她想要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但没有办法说出口，楠楠也看到了金秀盈，但是她的反应并不乖顺而是在尖叫，就像是那天她去南府的时候，看到她在柜子里一样。 所以，她还想要和靳以尧说，说金秀盈那个女人蛇蝎心肠，还虐待了他们的女儿楠楠，楠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是金秀盈一个人做的。 但是这些也卡在喉咙里。 太阳很大，刺眼的让人眼泪都要忍不住流出，而靳以尧旁若无人的和金秀盈说笑，还低头逗弄孩子。 她听到什么东西碎了，太阳最热烈的时候，她听到女儿的哭声越来越嘶哑，却原来她和楠楠，都在像是泡沫一样渐渐的变得透明。 顾晓情终于带着一种都没有办法的释然在想，原来是这样，失去了靳以尧最后的在乎，失去了爱情，她和女儿就会彻底消失。 最后，她是被勒醒的。 楠楠小脸儿通红，抓着她的衣襟似乎在叫什么。 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还没有从梦里那股让人没办法呼吸压抑中完全清醒，但也已经本能的抱住了她，安抚：“宝宝，宝宝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贴着楠楠的脸颊，轻轻的亲她，“宝宝做噩梦了是吗？不怕，妈妈在。” 楠楠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攥着她的衣服，抽抽噎噎，红着眼再难入睡，要睡着就睁开眼睛看一下她是不是还在。 就好像……母女两人刚刚做了相同的一个梦一般。 第二天，顾晓情没有去医院看靳以尧，而是找来了靳以尧的助理mary，询问当初在s市的时，靳以尧还有没有人托人去调查，调查又有没有进展。 mary是知道两人关系的，也知道靳以尧现在在医院，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并没有对顾晓情有所隐瞒，但她知道的也不多，只能把了解的事都告之。 进展很小。 如果说靳以尧只让公司的人调查了这些事，也只能知道这么一些的话，应该都不知道自己没有和金秀盈发生过关系。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会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让靳以尧也以为发生了？ 是金秀盈的演技太好吗？ 靳以尧不说身经百战……和她也有过不少次数，怎么可能轻易的被骗过？ 但是顾啸尚也根本不需要在这上面和他说谎。 看来这件事只能问金秀盈本人了，时隔这么久，要去调查当时的事本来就困难，何况靳以尧什么手段，他都没有办法得知，她现在再派人去做也不过是无用功。 告别mary，顾晓情随即就接到了邱婉玲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委婉的询问她什么时候能来医院，说靳以尧闹了。 顾晓情抱着楠楠走出咖啡厅，轻轻叹口气，回答马上就到。 就像是邱婉玲说的那样，靳以尧又闹了，早饭不吃，药也不吃，吊针也不肯配合着打，就坐上病床上喊情情。 在几次纠正下，靳以尧终于没有再叫她姐姐，听到别人叫她小情，就改口叫了情情，就他现在那智商，顾晓情放弃了让他改口，反正就是个称呼而已。 邱婉玲看到顾晓情抱着楠楠来了，松口气，和她示意了下就转头和靳以尧说说：“以尧，你的情情来了。” 顾晓情到的时候，就看到靳以尧巴巴的望着门口。 “又不听话了是不是？”顾晓情拧着眉，看到病房里一干医护人员都拿靳以尧没办法，带着点不认同的斥责，“这都多少天了，还要我每天都和你说，你才会吃饭吃药？” 靳以尧一门心思的委屈，结果看到她都没得说，就被对方一通数落，顿时眼里就浮了水光。 楠楠抱着妈妈，谁也不看，一双小手儿不轻不重，但锁得牢牢的。 顾晓情见状叹口气，和邱婉玲说：“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有些话要问您。” 邱婉玲自然答应下来。 于是顾晓情抱着女儿走进病房，解决了在其他人看来格外棘手的问题，靳以尧期间喊了几次情情，要捉住她的手，顾晓情都故意躲开。 靳以尧身上的伤还没好，动作自然没有她敏捷。 但是……他还有其他办法。 几次都没有抓到后，他眼窝子一热，薄唇也跟着扁起。 看到他这样，顾晓情就会没有任何办法的妥协，原本抵抗的就比较微弱，何况还知道他根本没有和金秀盈发生过关系。 如果在s市的时候没有，那么结婚后，按照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再和金秀盈发生其他关系。 不然金秀盈也不至于铤而走险的和顾啸尚合作，想要用怀孕来巩固自己的位置。 显然就是婚后靳以尧还不配合，金秀盈实在没办法，才在顾啸尚胆大包天的行为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另外谋出了一条出路。 但顾啸尚是个人，和当初在s市不一样，把所有证据都清楚掉，就没有人可以查询，既然有交集肯定会被人看到，被人调查出来，恐怕靳以尧早就知道金秀盈和顾啸尚苟且的事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捅开。 也许……他也在等一个扳倒金家的机会，这样，别说是金秀盈了，所有人都翻不起风浪。 但这也只是她一个猜测，还有个可能就是靳以尧已经自暴自弃。 当然后者可能性稍微小一点，不然也不会带着楠楠独自在外面居住，他和金秀盈两人夫妻不合这件事，恐怕靳家上上下下都是明白人，只是都默契的没有戳破而已！ 就金秀盈那性子，如果不是锤子砸到头上了，刀子搁到脖子上了，绝对不会求饶和妥协。 她没有和林庆英说什么重话，林庆英肯定也不会对两人的婚姻过度施压，在还有反抗空间的时候，金秀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同意离婚？ 这里面，说不定就是靳以尧做出了什么压迫。 “情情……”靳以尧小声的叫她。 顾晓情收回思绪，看到他眼里悬挂着眼泪，但也没有掉下来的样子，心里复杂难当，“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早点好起来，这样我才有话要和你好好说，好好问你。” 不像一开始别人说什么都不停，都拒绝去听，靳以尧认真的听她说话，然后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好的。” “真乖。”顾晓情去抽手，却发现他抓着自己很用力，不肯撒开。 “你不要走！”靳以尧立刻急急的说，很委屈。 “我不走，我出去和你妈妈说会儿话，你乖乖吃饭，我回来要看到你已经吃完了，知道了吗？” 靳以尧细长的凤眸顿时一弯，水光从眼角泌出，他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吃完有亲亲吗？” “当然有。”顾晓情说着抽回了手，揉揉他脑袋，“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嗯？” 靳以尧勉强点头，“好吧。” 顾晓情起身走的时候，他还不放心的强调：“我喊你，你要出现。” “好。” 于是顾晓情才带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情情”的叫声。 她还没和邱婉玲打上招呼，开了门看靳以尧。 靳以尧眼里都是小小的喜悦，不过很快就落下，因为顾晓情带上了门。 “情情！” 顾晓情手还没从病房的门把里松开，再次打开进去，说：“只能五分钟叫一次。” “五分钟？”靳以尧对这个概念似乎不太明白。 一旁一个小护士红着脸，指着挂在墙上的钟和他解释，他很厌弃的推了对方一把，“你不要凑我那么近！” 顾晓情叹口气，带上了门，可是前一刻才带上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尖利的“情情”叫喊声。 迫不得已，顾晓情只能仔仔细细的教他怎么认识时间，约定好，又亲了他脸一下，“你如果犯规，我就不亲你了。” “我记着了。”靳以尧特别认真，“一个格子叫一次。” 顾晓情也不强调“最少”两个字了，揉揉他脑袋抱着女儿出去。 邱婉玲已经没有再坐着，在家佣的搀扶下站起身，朝她歉意的笑了下，“实在是麻烦你了。” 顾晓情摇头，没有把话题留在这，问起让自己一夜没有睡好的问题。 第286章 爸爸呀 “金秀盈说孩子是以尧的。”邱婉玲面对顾晓情的询问没有表现出惊讶，像是已经猜到她会有这样一问般，“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以尧已经和她离婚，她的孩子也没有生下来。” 顾晓情可不觉得现在追究这个没意义了，只是从邱婉玲现在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得亏是金秀盈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她头上，这样的事，绝对从头说到尾！ 偏心肯定是偏心的，哪怕金秀盈背叛了靳以尧，给两家人闹了难堪，那也还是金秀盈。 不过，邱婉玲为什么不追究金秀盈，这里面牵扯甚多，并不仅仅是因为私下感情深厚就可以解释的。 那部分原因顾晓情不想去挖，她就想知道—— “那天在s市，金秀盈结婚那晚上，靳以尧说他被下药了。” 邱婉玲听到这话题，不管是心里还是场面上都略微有些不适，因为她想起，当初是她这个长辈在里面搀和了一脚，才从量变直接演化成了质变。 而一切的事情，也都是那个时候开始开始发了化学变化。 她虽然沉默，也没有忘记顾晓情是在问自己，所以心思沉了沉，已经点头应下来，“的确是。” 得到了邱婉玲的回答，顾晓情心里惊跳，“你知道他们没有发生关系，还要让他们结婚？” “我当时不知道。”邱婉玲的辩解十分苍白无力，因为就算她当时知道，也会顺水推舟当作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可能不怎么好，但其他方面交往没问题，盈盈、金秀盈怀孕我也开心的。” “所以，是金秀盈自己后来和你说的？” “是以尧。”事到如今，哪怕给顾晓情的语气和态度都不够恭敬，邱婉玲也已经摆不出什么大架子，像只是一个寻常普通的母亲一样，无奈的叹口气，“他自己找了证据，推出他没有和金秀盈发生关系，金秀盈她，默认了。” “金秀盈怀过两个孩子……” “如果顾啸尚的事是真的，那么第一个都不是以尧的孩子了，第二个……我也已经不指望了。”邱婉玲瞬间苍老下去一般，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顾晓情勉强笑了下，“但这个不重要，你已经说过了。” 的确，金秀盈出轨的事，大家都不是傻子，证据摆在那里，人人心里都有杆称，心里明镜似得。 只是不方便追究，到底是两家人的事，闹得太难看谁都下不来台。 但这只是邱婉玲的顾虑，她顾晓情，不仅仅要让金就下不来台，还要让它倒台，更要让金秀盈付出更惨重的，下半辈子的青春都在牢狱里度过的代价！ “我知道了。”顾晓情和邱婉玲颔首致意，回身的时候，就听到病房里的靳以尧正扯着嗓子在叫她。 靳以尧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不管心灵上怎么选择，怎么为了现实或者家人又或者所谓的家族间关系妥协，但至少，他在身体上，没有背叛过她。 而这一点，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顾晓情想不通的是，金秀盈那样的人，典型的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已经给靳以尧下了药，也在同一个房间里了，怎么可能得不了手？ “情情……” 在想事情的顾晓情抬头看他，“嗯？” “你看看我。” 顾晓情就看着他，楠楠沉默寡言的靠在她怀中，闻言似乎也看了过去，但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感兴趣还是不敢。 靳以尧看到她看着自己了，就弯着薄薄的嘴唇笑了笑，也不说其他。 仿佛这样的对视，让对方眼里有自己，就已经让他觉得很开心很满足了。 顾晓情心里微微一动，突然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做梦？”靳以尧弯得细长的已经睁开一些，带着几分好奇，“做梦是什么？” “你先听我说，金秀盈是个坏女人。” 靳以尧也就真的听她说，不插话，偶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顾晓情简单的把昨天的梦境套在别人身上说了下，她并不指望靳以尧能听懂，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想要……等以后靳以尧恢复记忆了，也能知道她曾经的小委屈。 “都是坏人。”靳以尧抓着她的手，“我保护你。” 顾晓情笑笑不可置否，情绪已经黯然下来两分。 可能这样才是一切上天注定吧，如果没有回r城，林庆英不会因为金秀盈流产而找到南府来，找她算账，就不可能认出她是他女儿的事。 顾晓情没有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林庆英的女儿，因为在让她知道这件事之前，林庆英肯定已经做了很多鉴定。 如果她还在s市，面对金秀盈流产的靳以尧，可能会被靳家和金家两家人的长辈指责，当初两个月的约定自然在过期后，没有任何效用。 然后她带着自己的女儿，恢复以前那样的平静生活，她会继续做直播，买房子养孩子，日子肯定不会再和以前一样那么困难，楠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靳以尧…… 想到了靳以尧，顾晓情还是很在意一件事。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指尖轻轻抵在他绑着绷带的胸口上，“你还记不记得，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伤口？” 靳以尧低头，顺着她漂亮纤细的手指看，最后落在病号服底下。 “痛。”他低低的说。 顾晓情听到立刻要收手，却被靳以尧率先抓住了她试图收回的手。 靳以尧抬头看她，又低头，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似乎有些好奇一样，“还有一点点痛。” 顾晓情手掌不敢用力，轻轻的搭在上面，“那你还记得为什么会痛吗？” 听到她这么问，靳以尧拧起了眉，左右看看，最后看向病房里不远处的一个小桌子上。 桌子上有个果篮，而果篮边上，放着一柄没有拆开过的小水果刀。 发现靳以尧的视线不移开了，顾晓情心倏地快了两拍，“刀？” 靳以尧似乎在消化她说的这个词汇，半晌后点点头，“刀。” 握着她的手用力两分，他抿着唇，眼里情绪清澈，但表情却拉出个严肃的模样，说：“刀弄的。” 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不违和的可爱，同时又让人心隐隐揪起来。 在顾晓情还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楠楠突然抬手，轻轻的搭在她的手臂上，小猫似得叫了一声，“妈妈。” 顾晓情的注意力瞬间被女儿牵引走，低头看她，还抽回了原本被靳以尧捉着的手，摸向她的额头，温声细语的关切，“怎么了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没看到，前一刻还很严肃模样的靳以尧，此时嘴唇都已经嘟起，看着能挂一个瓶子了。 楠楠摇摇头，小脸蛋和之前一样贴在顾晓情的脖颈处。 虽然孩子个头小体重轻，但顾晓情一整天抱着她也有些勉强，所以更多的时候都坐着，凑巧在病房里大多时间都是坐着的，也不至于发生抱不动的事情。 而这样楠楠偶尔小小声叫她的情况，是越来越多了。 顾晓情每次都会回答，并且引诱她继续说话。 原本以为楠楠这一次和以前一样，不过就是想要叫她一声，不会说其他，顾晓情整理了下心情，要继续问靳以尧，可下一刻，就听到楠楠手指轻轻动了动，“这个……爸爸。” 小手儿是搭在顾晓情手臂上的，而刚刚，顾晓情这手还被靳以尧握着放在胸口。 顾晓情心神一颤，立刻抱紧楠楠，“你说什么？” 楠楠手指又勾了一下，怯怯的转头看向躺在病房里，像是试探又像是害怕，只看了一眼就没看了，“是爸爸。” 但顾晓情已经清晰的听到了她重复的话。 内心激动忍不住，楠楠这是明显有了康复！！ 顾晓情立刻抱起她要往外走，衣角却被人及时抓住，回头看就是靳以尧皱着一张脸，似乎伤口被牵扯到了。 她吓了一跳，立刻回到病床边，“靳以尧你没事吧？” “天还没有黑。”靳以尧很委屈，似乎用这样的方式来指责天还没黑，她竟然就想要先离开了。 “我有点事。”顾晓情摸摸他脑袋，“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记得了没有？” 靳以尧摇头，声音竟然瞬间染上了点哭腔，“我也要走。” “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我要跟你走。”靳以尧揪着她衣摆。 楠楠在这个时候，怯生生的看了靳以尧一眼，然后缩回视线，小声又有点紧张的说：“爸爸呀……”她总觉得爸爸眼神好凶凶的。 “没事。”顾晓情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双手抱稳了她，然后回头亲了靳以尧额头一下，“我保证，明天早点来看你，好不好？” “你今天就没有。”靳以尧语气和申请都充满了控诉。 这都这么多天了，为什么靳以尧的精神情况还没有什么好的进展？顾晓情耐着性子，“我明天一定准时，来，再亲一个，你就要乖乖的睡着，等医院来给你送饭。” 靳以尧没动，让她再在脸上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说：“你明天要来。” “好，我保证。” 顾晓情抱着楠楠离开病房，大步流星的，心情澎湃无比，但也是出了病房才敢又问楠楠：“刚刚那个，是楠楠的爸爸是不是？” 楠楠贴着她，轻轻点点头。 “那宝宝要叫他什么？” 楠楠小嘴巴动了动，过了小半晌才说：“爸爸呀。” 第287章 “以毒攻毒” 楠楠一有进展，顾晓情当然是第一时间找孙祥。 身为外公的林庆英当然也非常关心自己孙女的情况，只是知道她看到自己肯定会被刺激到，所以以来都是在一旁默默的，辛酸无比。这次知道她有进展，当然跟着孙祥来看了。 楠楠虽然已经记得爸爸，也会叫了，但还是比较怕人多的地方。 顾晓情其实忌惮林庆英就和忌惮金秀盈一样，当初当着楠楠的面，让人动手的是林庆英，不管后续金秀盈对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虐待，都不能抹杀这一点。 小孩的记性比较好，她怕楠楠看到林庆英会想起之前的事，导致情绪再次奔溃。 所以，看到林庆英跟着孙祥一起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顾晓情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爸，你……” “我知道，我知道。”林庆英摆摆手，已经能看出老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我就是跟过来，不放心，所以看看，希望能有好进展。” 这态度也不是硬装出来的，对于林庆英来说，女儿顾晓情能原谅自己，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等后面林雪和楠楠能不能原谅自己，那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事。 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以前的时候不懂，觉得喜欢什么就要用强硬的手段得到，现在终于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幸好当初犹豫，没有让孙祥催眠了顾晓情，不然他现在肯定也开心不起来。 顾晓情看到他这样，心里忍不住发酸，又觉得自己这情绪来的实在莫名其妙，轻轻摇摇头，“我陪你在外面……” 话没有说完，就听到楠楠在房间里叫她。 这情况和前不久靳以尧在病房里叫她一样。 林庆英忙说：“你进去吧，孩子离开你不行，赶紧的，我在外面等着没事。” 顾晓情心里一顿，原本想要让他也进来，大不了站在洗手间门口，别对上眼就行，但这样也有个万一。 她其实对林庆英还抱着恨，不仅仅是因为楠楠的事，还因为这个男人行事作风，他对她妈妈做的…… 所以顾晓情到底是没有说出那么心软，又很可能引发意外的话来，自己快步进了房间，“来了来了，妈妈来了。” 楠楠躺在床上，孙祥和另外一个十分面善的妇人医生在床边。 顾晓情过去，就看到楠楠对自己伸出了双手，她立刻伸出双手抱住女儿，“楠楠，接下来很重要，但是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哦，听着，你还记得爸爸吗？” 楠楠贴着她，小手儿攥得紧紧的，眼神怯怯的看了床边两人一眼，很快就收回，然后回应妈妈的问答，“记得。” “刚刚在医院那个是谁？” 楠楠动动小嘴巴，有些紧张的样子，“我爸爸。” “那……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出事的吗？”顾晓情其实比她还紧张，问完这句话的时候，立刻看向孙祥，怕自己这么直接会不会刺激到楠楠。 楠楠眼里浮现茫然，“妈妈？” “妈妈不在的时候，楠楠是不是和奶奶住在一起？就是爸爸的妈妈。”顾晓情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慢，不引起女儿的恐慌和害怕，“是不是住在很大的房子里？” 楠楠点了点头，但眼里情绪已经在汹涌了。 顾晓情能感觉到她倏地抓紧了自己的手，那力道太大了，小小的指甲瞬间在她手背上划出几道痕。 但她没有察觉到痛，立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啊不怕，宝宝，妈妈在这里，妈妈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是不是有坏人欺负我们楠楠了？” 楠楠没说话，只是突然扑进她怀里，突然害怕的哭叫：“妈妈！” 孙祥说：“还是不行，她不让我们接近，身体机能是完全正常的，所以只是心理还需要到一点时间自我调节，你还是不要刺激她了。” “嗯。”顾晓情心酸，抱住她，“可是我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她喜欢女儿粘着自己，以前也都这样，只是，现在一看到她害怕怯怯的眼神，躲避和只信任她一个人，精神紧绷到不正常的样子，她就会忍不住心痛。 “楠楠……”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和背，眼里酸涩凝聚成水光。 楠楠似乎听到她哭了，抓着她胸前的衣服，要仰头看她。 顾晓情轻轻亲了她一下，眼泪却控制不住掉下，落在她脸上。 “妈妈……”楠楠已经跟着瞬间红了，紧紧抱住她，“妈妈！妈妈不要怕！” “妈妈不怕。”顾晓情抱着她，紧贴着她的小身子，“有楠楠在，妈妈什么都不怕……” “有大狗狗……” 顾晓情身子一僵，听到女儿那颤抖的声音，她低头，“宝宝你在说什么，什么狗狗？” “有很凶的大狗狗。”楠楠的声音很模糊又带着恐惧，所以感觉都在抖。 “这样继续拖下去也不好，就是不知道当时怎么发生的。”孙祥边上的妇人说：“孩子心生烂漫，如果年幼的时候一直处于心理阴影中，自愈能力是非常差的。” 顾晓情求救的看向她，“那怎么办？” “解铃还需系铃人，得让她自己去面对。” 孙祥接过话：“但现在还不知道谁害得孩子变成这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毒”…… 也就等于，要对楠楠的精神造成二次刺激和伤害。 顾晓情连林庆英都不想让他出现在楠楠面前，何况是带着楠楠去看金秀盈？她满心的不愿意，但也没有拒绝，“让我好好想想，让我仔细想想。” 孙祥和妇人对视一眼，就悄声离开了。 酒店房间里的窗帘开着，外面的阳光慢慢的变成了橘黄色，橘红色，最后归于黑暗。 顾晓情就坐在床上，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而怀中但是已经睡着的楠楠。 她下不了决心。 她知道决定做一件事，就会有两个结果，只是顾虑大小的不同。 去见金秀盈，楠楠也许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但也可能会情况变得更糟糕。谁也没有看到过，不靳以尧还有那个佣人可能看到过，但孙祥他们是不知道的，不知道楠楠受到刺激下会怎么反应。 自从上次林庆英让人对楠楠动手，而楠楠哭抽过去后，顾晓情就深深恐惧于让孩子掉眼泪，让孩子惊恐。 她怕再出现意外。 因为她承受不住那样的意外。 如果会让她失去女儿，她宁愿楠楠一直都是这样，等以后，她会小心翼翼的找一个和她一样疼爱楠楠的男生，好好的照顾楠楠…… 并不一定要和其他人一样，再说了小时候的阴影的确会造成一些影响，但长大后还记得，那也是很小的一部分。 楠楠现在的情况已经慢慢恢复，不久的以后，她就可以接受和其他人交谈，慢慢的也会融入圈子。 那一天迟早会来，而且就算不来都没事，那她又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 小心翼翼的放下孩子，顾晓情心里有了个决定。 点了晚餐，顾晓情轻轻的叫醒女儿，哄着她吃掉晚饭，再哄入睡。 接着顾晓情就带着几个保镖，驱车去靳以尧的医院。 她不是去看靳以尧，而是看金秀盈，她的情况算是小产，身体非常虚弱，金家父母的担心回去调养不好，就一直让她在医院住着，一住住到现在。 听说，她还来过楼上几次，几乎想要和靳以尧说会儿话，但被靳以尧轰出去了。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轰，拿着东西扔她，不让她进来。 具体如何顾晓情也不知道，她是听保镖复述的，转达的十分公式化，没有任何形容词。 金秀盈没有躺在床上，坐在窗户前看外面的景色，心思纷乱没有个定数，突然听到外面有点小纠纷一样，她起身开门。 打开门看到顾晓情，金秀盈立刻要关上，却听到对方说——“买凶杀人未遂，我们不好好聊聊吗？” 毕竟心虚，金秀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猛地一跳，看都没看她，“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顾啸尚没有死。” 金秀盈僵住，连表情都像是停滞了。 而顾晓情就此进门而去，见她还在门口僵着，也不知道是在消化这个消息，还是在想对策，她说：“如果你不想让你所作所为曝光成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就关上门。” 金秀盈明明已经震惊到不敢置信，已经慌得脚都在发软了，听到这话还是条件反射的把门给带上。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顾晓情讽刺，“上次的语音我想想看你是怎么和他们解释的，因为顾啸尚强迫你，你是被威胁，被逼迫的？” 金秀盈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我、顾晓情……你。你别以为你可以血口喷人。” “看来你爸妈和靳家的人都相信了啊，毕竟最近很平静，什么都没有闹开。”顾晓情走到病床边，才又转头看她，“但别就这么掉以轻心啊，毕竟那只是给你打牙祭的，接下来曝光的更好玩的事，你想过怎么‘解释’了吗？” 说完，也不等金秀盈说，顾晓情看着她，把从顾啸尚那边问出来的对话放出一段。 一来，是让金秀盈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自己都已经全部知道，二来，是让她相信顾啸尚没有死的这个事实。 这样，她再想要知道什么，就不难了。 果然，金秀盈身子一晃，几乎都站不稳！ 她好不容易撑住了桌面，才找到了自己强自镇定的声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顾晓情，我已经和靳以尧离婚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要在这里污蔑我干什么？” 第288章 求求你，别杀我 声音很轻，但是越到后面越响亮，最后，金秀盈甚至抬头，看着顾晓情的眼里猩红一片，带着疯狂十足的质问：“难道你非要逼死我吗！！” “我没有逼你。” 顾晓情看着金秀盈，看着她几近崩溃的样子，想起就在前不久自己来医院找她，她还能一派镇定自若，不管是不是强自装出来的，至少表面还能冷静。 直到她动手，金秀盈才有些慌了手脚。 而现在，她不过是放出了这么一段对话录音，金秀盈就已经承受不住，说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显然心态已经在一件事一件事的堆积下，渐渐的崩塌。 可是顾晓情今天的目的不是来逼疯谁。 “是你自己做事情的时候没考虑好，也没留退路。顾啸尚什么人，你指望一个好赌的赌徒，帮你把守秘密？” “他、他和你一样不是好东西！”金秀盈先是大声谩骂，随即才反应过来似得，“我不认识他，都是他逼我的，我一切都不是自愿的，我有证据的，我是被胁迫的，明明是你和顾啸尚联合起来，一起陷害我！” “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在这里装无辜给谁看，我心里清楚，你是当事人比谁也都清楚，两个明白人就不能敞开来说？”顾晓情显得极其不屑，但随即面色就跟着一沉，“今天我来，不是来追究你让谁杀我的事，我就问，你对我的楠楠做了什么？” 楠楠？ 金秀盈抬头看她，突然哈哈大笑，“你说的是那个野……” 话没说完，已经有一个凌厉的耳光扇来！！ ——“啪”一声。 力道之大，金秀盈踉跄几步还是没有站稳，最后跌在地上。 双眼冒着金星，耳朵更是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细嫩的皮肤经不住这么用力一掴掌，迅速红肿起来。 金秀盈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已经委屈的捂着脸眼泪直下。 长这么大，没有人打过她，顾晓情就已经两次！！ 顾晓情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嘴巴别再贱了，你不是最看重你那冰清玉洁的形象吗？就算你不要脸了，你就没有想过那两个把你惯成这副德行的父母，老脸往哪里搁？” 金秀盈浑身都在轻颤，病号服让她看上去原本就病西施一样，这会儿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看上去更是我见犹怜。 可惜，病房里除了她就剩下顾晓情。 而顾晓情不会欣赏她这“美”。 她蹲下，手指捏住金秀盈的下巴，微微勾着唇角，露出一个彻骨寒冷的笑，“还是说……你打算自己不要脸了，也不给他们脸，甚至无所谓看他们宣布破产，最后走投无路的选择跳楼自杀？” 她说的慢条斯理，又透着势在必得。 金秀盈单薄的身子一颤，“顾、顾晓情……你放了我。”她突然调整姿势，跪向她，向顾晓情不断磕头。 “砰砰”脑门和地面磕得直响，看样子非常虔诚。 顾晓情却无动于衷的垂眼看她。 金秀盈喃喃着希望她能饶过自己，饶过自己和父母，“我什么都不要了，顾晓情，你行行好，我再也不会和你做对了，你放过我们，我们一定离的远远的。” “我和你不一样，你最喜欢看别人下场凄惨，但我给你一个机会。”顾晓情站起身，眼里寒光聚集，面无表情及的冷道：“说，你到底对了我女儿做了什么事，你最好别隐瞒，该说的不该说的，白卉都已经和我说了。” 白卉…… 听到这个名字，金秀盈眼里光芒一颤，心里像是摇摇晃晃的升起一柄锋利的刀。 顾啸尚……白卉……还有她的手下，全部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也是一群白眼狼！！ “金家大小姐，这也才几个月时间，你要想这么久？”顾晓情嘲讽，一把拎起她的衣襟！ 金秀盈身形单薄，竟然就真的被她这么一抓而起，一双腿都还软着，她只能努力站直，“我……” “还是说你作恶多端，根本就忘了这件事？！” “不、不，我还记得……”金秀盈看着她，保证自己刚刚透过眼泪看到了顾晓情眼里的杀意，她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也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么一天，自己要遭受顾晓情的威胁和打骂！ 她凭得什么？ 还不是林庆英那个老不死的，只要林庆英一倒，她能这么嚣张？ 呵呵…… 金秀盈心里冷笑，面上却凄苦不已，颤巍巍地答：“靳以尧一直在公司不回来，我找他他也不见我，一直躲着我。而他不回来，你女儿也想爸爸，那天她找我，说让我想办法让她见到爸爸。” 顾晓情眼睛微微眯起。 金秀盈敏锐的感觉到这个，身子瑟缩了一下，“我没有说谎，我没有骗你，真的是那样。我给靳以尧打过电话，那是帮你女儿打的，但是他没有接听，我就想、想了个办法。” 她没有再看顾晓情了，捂着挨了打的脸，手指剧烈的颤抖，“如果我们之间，谁发生了意外，他肯定会回来的。但如果我出事，你女儿要背负很大责任，到时候，没有爸爸妈妈在的她，肯定承受不住……” 这些话是拿着骗傻子的吗？ 顾晓情冷冷看她，扬起点带威胁的声音，“我是在问你这个？” 金秀盈垂着眼，“我、我就让人牵了后院的藏獒。” 藏獒…… 大狗狗。 顾晓情眼前一黑，夺步上去就是给了她一耳光！ 金秀盈这次显然是有了准备，站稳了没摔到，却没有想到顾晓情的巴掌啪啪啪的落下，最后头皮一紧，痛得她脸色发白，“救……” “你敢喊，我就真捅死你！”顾晓情眼里浮出刻骨的恨意和狠劲儿，另一只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着一把水果刀，明亮的灯光下，刀背上寒光一道划过。 金秀盈内所有的叫喊都卡在了喉咙里，惶恐到了极点，哆哆嗦嗦的急忙解释：“我没、没让藏獒对她怎么样，只是想要让金秀盈回来，怎么可能让她真出事，没有，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后来、后来失态控制不住，还是我保护她杀掉了藏獒，门打开，她自己太慌张了就楼梯上摔下去了……” “我。”金秀盈声音剧烈颤抖，“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什么。” 顾晓情的握刀的手从她下巴划过。 金秀盈闭着眼吓得大叫。 一刀细细的伤口，片刻后，涌出血珠子。 “求求你，别杀我，杀了我你也要坐牢的，到时候你爸权利再大，也没办法……” “怎么没办法。”顾晓情刀子比划到她脸上，感觉到她吓得气都不敢喘了，阴恻恻的说：“我一刀一刀杀了你，再让人给我顶个罪，这样的事我们金家大小姐竟然不知道啊？” 金秀盈身子抖抖抖，“求求你……” “就拿狗吓我女儿？” 金秀盈连忙点头。 “好。”顾晓情收起刀子，“我去问白卉，如果你哪里瞒着了，我会把这笔帐记在你爸妈头上。” 顾晓情走了。 金秀盈坐起来，抬手摸了把下巴暖融融流着的液体，惊慌得眼泪倏地涌出，捧住了下巴，“救命，救命！” 地上并不明显的濡湿一片，让空气里腾起一股淡淡的腥臊味。 然而，门打开，还以为自己得救的金秀盈猛地回头，求救却卡在牙齿底下，慌张的回退。 顾晓情垂眼，看着堂堂一个千金小姐，竟然被吓得尿裤子。 她没有走进去，而是远远的站在门口看着金秀盈，“你生日那天，和靳以尧发生关系了？” 事到如今，金秀盈哪里还会不知道顾晓情已经彻底成了个疯子！就这样，还敢和靳以尧扯上关系吗？她崩溃的叫：“没有！没有！他对我根本硬不起来！” 最屈辱的事吼出口，回应她的是一记关门声。 随即，顾晓情好像和谁说了什么，接着就是隐隐约约的离开脚步声。 金秀盈哆嗦着手，摁亮了按钮叫了急救，心里有多害怕，眼里的熊熊怒火就有多不可遏止！ 她咬牙切齿：顾晓情，今天你让我受了多少耻辱，回头我会千百万倍奉还！ 不就是一个林庆英吗？没了他，看你还能嚣张成什么样子！ 顾晓情不知道金秀盈怎么想，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放过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金家那边证据还没有收集完全，要打就是一网打尽，不能让对方有准备和反应的时间。 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阿里帮她按亮了一楼楼层。 顾晓情没有去看靳以尧，最后那一句话，她是替靳以尧问的，也算是解决了自己心里的一个疙瘩，但是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 她现在，要先救楠楠…… 顾晓情合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手机屏幕里能看到楠楠还在安静的睡觉，顾晓情压住要回房间找她的心情，去找了林庆英，让他联系孙祥以及下午的另外一个妇人，然后自己则喊上了白卉。 已经是大晚上了，白卉为她这么晚还找自己很不安，但到底也是放心顾晓情的人品，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来酒店见面。 当然，她也留了一个心眼，和靳以辰说自己去酒店见顾晓情。 第289章 我不是你爸爸 证实了金秀盈具体方面没有说谎后，顾晓情又询问了白卉，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 当晚，几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出了一个计划。 顾晓情想了一下午，她当然可以养女儿这样一辈子，但是等以后呢？与其让别人保护楠楠，她总还是要让楠楠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何况，这原本就不是她应该受的。 至于最后的结果，孙祥说了，就算是出现最糟糕的结果他也有办法控制住。 在和金秀盈又进行了一波交锋后，顾晓情知道，她那边的安保措施肯定会做的更好，又或者会不留在医院，而是早早出院。接着，顾啸尚没有死的事，金秀盈肯定会去证实，届时没有头绪的金秀盈很可能找人跟踪她。 所以顾晓情没有去夏元找顾啸尚，对方如果真有个什么好带，傅震晗一定会给她打电话。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楠楠的情况稍微再好一点，等一个好时机，带着楠楠重新“场景还原”一次。 靳以尧在第二天看到她，显然很开心，早饭都多喝了半碗粥。 他胸口的伤势已经在慢慢好转，棘手的是几个专家的治疗方案都没有奏效，靳以尧的智商还停留在那个区域，并且只和她一个关系不错。 顾晓情小的楠楠离不开，大的靳以尧离不开…… 不过这样的情况都已经持续了好些天，她也没了一开始略有些应付不过来的情况，甚至已经显出两分游刃有余。 特别是……她还知道靳以尧和金秀盈没有发生什么。 尽管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每次遇到事情，靳以尧都是以其他人为重这样的出事方法，不管他会不会恢复都不会再和他在一起，至少，之前的事情不会继续误会着。 还有爱才会对恨意耿耿于怀，希望事情了结后，她能坦荡荡的面对靳以尧，和他说再见。 不过这一切，现在说了还为时尚早。 顾晓情留在病房里其实就是陪陪靳以尧，在医生需要他配合的时候，帮忙说说话，除此以外也不用做其他。 所以，大多时间，她都是抱着楠楠放自己腿上，搂着她的手那手机看资料或者调查报告之类的消息，另外一只手则腾出来让靳以尧抓着就行。 不过今天情况有点意外。 楠楠的情况开始恢复，原本看谁都是怯怯一眼，很快就会收回去，甚至于靳以尧也不例外的她。今天却静静的趴在顾晓情的肩上，小脸蛋转向靳以尧，一直都看着他。 靳以尧当然也察觉到她看自己，似乎有些新奇，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她转开脸，于是笑了一下。 楠楠有点害羞，转过头，但很快又忍不住回头看他。 而靳以尧已经看向顾晓情了，凤眸中亮亮的，“情情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晓情一愣，她在笑吗？ 她明明在想怎么给楠楠布置的妥善点，考虑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在笑。 “刚刚就笑了。”靳以尧没碰她，戳戳自己的脸颊，特意指出。 刚刚？ 顾晓情已经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对他展颜笑，“你们都变得很听话，我当然开心了。” 靳以尧直勾勾的看着她。 楠楠突然叫了声：“爸爸。” 顾晓情心里微微一跳，低头看她，“楠楠？” 楠楠仰头看她，小声的叫了一声妈妈，然后再看向靳以尧，“爸爸生病了吗？” 听到这么长一句话，顾晓情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靳以尧精神的错乱，揉揉她脑袋，“是呀，不过很快就能好了，妈妈很担心他，也很担心楠楠，所以你们都要早点好起来，知道了没有？” 楠楠也不说话，只是展开一双小手儿抱住她，这些天养得白白胖胖的脸蛋里显出两颗酒窝，“楠楠没有生病。” 会交流了。 顾晓情心里激动欣慰的同时，又冒出了一点点迟疑，楠楠会不会这么一天比一天恢复的快？是不是根本不需要那样的刺激。 可是转念一想，楠楠从小就乖巧，万一等她恢复过来对那天还是惊恐，但却懂事的从来不提，就那么成为她的心理阴影，怎么办？ 还是得早点，越早实行，楠楠能越早康复。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陪在自己女儿身边。 顾晓情亲亲她额头，转头和靳以尧说：“今天也要早点离开，你要乖一点。” 靳以尧微微睁大了眼睛，里面顿时浮现了急切，“这么早，不要！” “现在还没有，但吃完午饭我就要走了。” “不行！”靳以尧揪着她，眼里委屈极了，在那英俊无俦的脸上，这既害怕又委屈的神情竟然也能活灵活现，不会给人违和感，“有老巫婆要给我吃毒苹果。” 顾晓情心想你又不是白雪公主，谁来给你毒苹果啊。 她话是没有说，但靳以尧仿佛看出了她的不相信，强调：“真的！” 这也归功顾晓情没有什么童话故事可以说，说了几个如雷贯耳的国外童话，此时也有些无奈，“没事，巫婆晚上不会来的。” 靳以尧似乎也察觉到这样的话没有办法挽留住她，于是很快改口道：“我已经不痛了。” “我这里不痛，你说你会带我走的。” “说起来。”如果不是他现在主动提起，顾晓情都要忘记了，自己昨天原本想要问靳以尧什么事，“你这里被谁捅了一刀？” 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对当时那样身份的靳以尧动手，还成功了。 他个子很高，受伤的位置，如果不是关系很亲密，对方根本不可能轻易近身。 当初医生只说这个伤口很深，是近期造成的，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线索。 靳以尧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想起来这里为什么会痛我就带你走。” “骗子！” 顾晓情微愣。 “情情你是骗子！”靳以尧又说了一次，这一次，眼泪已经忍不住了委屈的直掉，“你骗我……” “爸爸哭了。”楠楠睁着大大的眼睛，伸出一只原本紧抱着顾晓情的手，似乎想要碰一下他。 顾晓情见状，想要把楠楠放到病床上去。 靳以尧却对着楠楠大叫：“你不要过来！” 那声音不大不小，但如果是突兀之下，还是能轻易把人吓着的，顾晓情心里微微一跳，立刻拧眉看他，“靳以尧你干什么！” “爸爸生病了。”楠楠也被吓到了，但只是小身子下意识的猛地缩了一下，很快就大着胆子，伸出手抓住他，“爸爸……” 可是，对于她第二次示好，靳以尧还是很不给面子的挣开了。 介于刚刚被顾晓情凶了一下，这会儿他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事，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很别扭的往另外一边躲去。 他躲一寸，楠楠靠近一寸。 原本都已经打算放弃，不让父女现在进行交流的顾晓情有些愣住，看着楠楠的背影，想着，这还是近段时间来，楠楠第一次可以在清醒的时候，离开她。 不过顾晓情很快就反应过来，双手护在她身边，轻轻的托着，以防她压到靳以尧的伤口。 虽然楠楠还是个孩子，但也有十几斤，靳以尧的伤口才好可不能又这么裂开了，本来是好事，就得一点点积累下去。 最后，靳以尧避无可避。 楠楠如愿以偿的把小手儿放在他脸上，有些笨笨的抹掉那在英俊的脸上，和五官完全不符合但和表情又很相得益彰的泪痕。 软软凉凉的手掌落在脸上，靳以尧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顾晓情就站在一旁，微微弓着身子，时刻托着楠楠。看着他僵硬的，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想的同时也有些酸涩，随即收到了靳以尧的求助目光。 她撇开心情，当自己没看到，“不要怕，楠楠还能吃让你不成？” 靳以尧继续保持沉默，只是瘪起了薄薄的嘴唇，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楠楠把他脸上的泪痕都仔仔细细的抹掉后，才说：“爸爸不要哭哦。” “我才不是你爸爸。”靳以尧没推她，但很抗拒，“我不是你爸爸。” “你是我爸爸！”楠楠从来都是小小声的话突然抬高了，圆圆的杏子一样的眼睛里，全是不开心，“你就是我爸爸！”见对靳以尧说没效果，她很快转头看身后的妈妈，“妈妈……” 顾晓情自然知道小可怜想问什么，立刻附和，“楠楠说的没错。” “情情！”靳以尧可是说是很惊恐了，“我不是她爸爸！” 顾晓情没说什么，只是抱起楠楠站直了，余光看到靳以尧又悄咪咪的往她这个方向挪动。 楠楠都已经恢复了，靳以尧的情况一筹莫展也不是个办法。 这边决定采用“以毒攻毒”的办法，带着楠楠直面恐惧，但是靳以尧要怎么办，他的应该也不是心结，那么怎么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情情……”靳以尧小心翼翼的勾了勾她的衣角。 “她是你的女儿。”顾晓情没看他，幽幽的说。 靳以尧僵住。 “她是你和我的女儿，靳以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好看看。”顾晓情抿唇，侧眼看他，压下略控制不住的急促呼吸，咬牙道：“想想你自己以前的样子，别再逃避了，别当一个懦夫，别让我看不起你。难道你逃避一辈子，我还陪你一辈子？” 靳以尧神色茫然里又带着点害怕。 顾晓情直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冷说：“不可能。” 第290章 治疗 顾晓情走了。 任凭靳以尧在身后怎么叫，医护人员立刻把他控制保护起来。 “爸爸生病了……”楠楠小声的说。 “对，但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楠楠听到这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抱住她脖子，“妈妈不要伤心。” 顾晓情心里蓦地一酸，“妈妈没伤心，宝宝也要早点好起来。” “我没有生病呀。”楠楠不再靠着她肩头，而是微微挺直了和她对视。 “嗯。”顾晓情几乎要喜极而泣，为楠楠能这么正常的和自己交流，但她还是压住了情绪，“宝宝，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妈妈都会努力去保护好你的。” 楠楠听完似乎想了一下什么意思，然后抱住她，和靳以尧如出一辙的薄薄小嘴巴弯起，“我也是。” 走出医院，外面的天气正好，艳阳高照。 女儿轻轻的话在顾晓情耳边清晰的响起——“我也会保护妈妈。” 原本还要再等两天，看看楠楠好转的恢复情况，但顾晓情看到她今天的反应，当机立断，就今天施行了！ 藏獒的确是已经被金秀盈杀了，不过不是她说的那样，危急下为了保护而做出的反应，而根本是虐杀！ 所以，这也是在楠楠心里留下深刻心理阴影的一个原因。 孙祥和另外一位心理治疗师说的“场景还原”，并不是说回到靳家，找到当初那条狗狗。 而是…… 上了车，既然已经下定好决心，顾晓情咬咬牙，装作不在意似得问起女儿，“宝宝，你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吗？有一条非常凶的大狗狗。” 楠楠立刻又把脸贴在她脖子上，用力的摇摇头。 “有个坏阿姨……” 楠楠抓着她，眼里惊恐顿显，“妈妈不要说！” 顾晓情心里揪起，但发现女儿紧紧也只是情绪激动了一些，没有其他负面反应。 她深呼吸，和坐在副驾驶的阿里说：“给孙院长打去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 其实工作是连夜都做了的，收集各种音频，以备催眠时候用。 在孙祥的几次保证下，顾晓情只能去相信，对孩子使用催眠治疗法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宝宝。”顾晓情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 原本还要说点什么，却反而被楠楠抢了先，她虽然很害怕的紧紧抓着她衣服，但还是颤着小嗓子，“妈妈，不怕的……” “不怕，不怕。”顾晓情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但也没有让她就这么睡着。 酒店总统套，吩咐过服务员不要上来打扰，任何一个房间都能保持他们需要的绝对安静。 但是，催眠状态下，楠楠可能会做出一些比较激烈的反应。 所以还是得保证现场的柔软度，不会让她受到其他伤害。 到酒店的时候，孙祥和女医生已经把房间布置好了。 顾晓情心里还有那么一瞬间迟疑，看到所有设备都在，她和带人对视后点点头，“宝宝……” 楠楠小脸儿贴在她脸上，闻言轻轻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接下来妈妈陪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温柔的话落下，顾晓情的视线从水床慢慢划过，再移到做了绝对保护的各种气垫墙，最后看到唯一有着棱角的桌子上。 桌子的角也用一些柔软的泡沫包着，尽管不需要做到如此，但都是在以防万一。 她心里轻轻的深呼吸口气，低头再问：“好不好？” 楠楠到底是点了下头，但兴致还是不高，有点恹恹的模样，红着鼻子。 顾晓情抬头看孙祥。 孙祥身边的女医生温柔的说：“来，楠楠坐到这里来，乖乖的，妈妈陪在身边。” 除了在医院那么片刻，楠楠还没离开过顾晓情，此时被抱着坐到小椅子上，有些害怕，紧紧抓着妈妈的手。 “告诉妈妈，这里有几只狗狗呀？” 夫人把一张图片放在小桌子上，让她看。 楠楠看着，瘪着小嘴巴，显然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去看这个，眼泪汪汪的看向一旁的顾晓情。 “宝宝，妈妈亲亲你，告诉妈妈这上面有几只狗狗好不好？” 那几只狗，就是藏獒。 楠楠紧紧的抓着她，满眼的泪水像是要时时刻刻都会掉下一般。 她只是看了一眼图片，又立刻转头看顾晓情，还伸出另外一只手要抱抱，“我害怕。” “只是在这里数一下狗狗，楠楠也怕吗？”顾晓情没有抱她，而是揉揉她脑袋，克制着自己的心软，“妈妈就在这里，宝宝在害怕什么东西呢？” 楠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但就是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紧紧闭着眼睛要哭。 顾晓情有些忍不住了，抬头看孙祥。 孙祥不为所动，抿紧了嘴唇，显然也发现这个事情不太对劲，“换一张。” 很快，就换上了一个柔软的棉花糖图片，顾晓情拿着这个去问她。 楠楠眼泪汪汪的，半天才一个一个的数出了图片上的棉花糖。 顾晓情帮她擦掉眼泪，让她重新好好数。 楠楠显然还对刚刚的大狗狗心有余悸，压在图片上的棉花糖的时候，手指还在颤抖，“一只……两只……” 在孙祥的示意下，顾晓情也轻轻的把自己的声音和她的重叠，“一、二、三……” 房间里不走音，外面别说没声音，就算有也走不进来。 楠楠的声音越来越轻，原本被眼泪洗得明亮的眼睛，在看着图片上的棉花糖，觉得那仿佛已经不是棉花糖，而是一圈圈会转动的东西。慢慢的，她的声音停住。 “楠楠，你醒来看不到妈妈了。”孙祥的声音低低沉沉的，透着上了年纪之后的那股子微微沙哑和醇厚，“后来你就跟着爸爸住。” 楠楠很紧张，双手紧紧的要抓什么，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晓情已经松开了和她握着的手。 “但是爸爸把你放在大房子里，让你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你想要看爸爸吗？” 楠楠的情绪似乎在这缓和的声音里渐渐冷静下来，但很快眼泪又从紧闭着的眼睛里涌出，她满是哭腔的说了一个字：“想。” 一旁的顾晓情听到这个，一颗心终于不在高高悬着。 因为她知道，催眠治疗已经正式开始。 被治疗的虽然是楠楠，但她一步都没有离开，就陪在一边。 “但是爸爸一直都没有回家，是不是？” 楠楠眼里流的快了一点，但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然又很快止住了，“是……妈、妈妈也没有。” 顾晓情的心猛地一紧。 “这个时候，有个阿姨，也是在那个大房子里的阿姨，说有办法让你看到爸爸。” 楠楠的呼吸渐渐沉稳下来，没有再和孙祥进行一些对话，像是陷入了另外一个安静的世界。 但孙祥和女医生知道还没有，在孙祥说：“你一点都不害怕，听到妈妈叫你的声音，你就会醒过来，妈妈就陪在你身边，知道吗？” 楠楠没有回答，但睫毛最后一点点颤动也归为平静。 顾晓情知道，这已经进了第二个阶段。 看着女儿嫣红的小脸，仿佛像是哭累了在睡觉一样的模样，顾晓情鼻子发酸，却努力忍住情绪，继续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楠楠，进来……” 现实中，孙祥放响了金秀盈的声音。 楠楠懵懂间，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然后跟着一个漂亮的阿姨走进了一个房间。 她的浑身都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抵触，但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声。 那个漂亮阿姨蹲下来，涂着漂亮眼色的长指甲划她的脸，“妈妈已经不要楠楠了，现在爸爸也每天都不回家，楠楠是没有人要的孩子了。” “才没有！”楠楠开口，很生气又很委屈的说：“我乖一点，妈妈就回来了，妈妈回来，爸爸也会回来的！” “可是你妈妈看不到你多乖啊，她已经走了，你爸爸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都不回家。” 楠楠：“我要走！” “你不想看到爸爸吗？” 楠楠抿唇，吸吸鼻子，“我会看到的。” 那个漂亮的姐姐面容已经模糊下去，但楠楠还是能隐约看到，对方说：“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这样，我帮你今天就看到爸爸好不好？” 楠楠迟疑的点点头…… 那个漂亮姐姐拉着她走向角落，她掀开房间里一个块红色的布，里面一条比她还高的大狗！！它吐着长长的舌头，流着哈喇子。 楠楠身子一颤，浑身都陷入了惊惧之中！！ 但是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她什么都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笼子打开！ 大狗被关在笼子里前，就已经受伤，但还是迅捷的直接朝她扑过来！ 门被关住了。 她惊叫着四处逃跑，拽住那个人漂亮阿姨的衣服，可又被一把推开。 巨吼声就在边上，楠楠磕磕绊绊，害怕的尖叫几乎都要喊破喉咙，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救她！她摔倒了，那只特别大的狗一下子压在她身上！ 但下一刻，狗被一脚踹倒！ 第291章 结婚？ 楠楠看到那个漂亮阿姨举着刀，像是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她尖叫着喊“不要！” 下一刻，门开了，她想要立刻跑出房间，却听到房间不知道哪里有人叫自己。 是妈妈的声音…… 她瑟瑟发抖，那个坏阿姨已经开始杀大狗狗，手里举着刀。 转头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在角落的笼子里的妈妈，一旁还有一条大狗狗，她吓得直哭，要跑过去和妈妈在一起又不敢越过那个正在发疯的坏阿姨。 她妈妈一直小声的叫她的名字，楠楠觉得哪里好痛，好委屈…… 太阳西斜，时间一点点往后推移。 楠楠躺在水床上，顾晓情就在一旁，哪怕她双手因为情绪过于激烈而胡乱挥舞，她也没有去握住自己女儿的手。 医生说过，必须得让楠楠自己面对。 可催眠梦境中，楠楠只觉得绝望和害怕，因为那个阿姨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大狗头，正朝她一步步走来。 不远处门已经开着了，她要跑出去，可妈妈还在笼子里。 “呜呜呜……”楠楠抱着脑袋，反应带到现实中来，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打湿长长密密的睫毛。 治疗的过程没有那么简单，一次不行还要两次三次才能根治。 顾晓情不知道自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承受着帮不上任何忙的折磨多少次…… 而另外一边医院，靳以尧因为情绪突然不受控制被医护人员打了镇定剂，邱婉玲赶来的路上接到了金骏山的电话，说是公司有点急事要先回去，不能在r城久留。 他说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和她道别，只能打这么一声招呼。 现在靳以尧的情况还没有任何紧张的在医院，金家不说曾经和他们靳家是亲家，以前也是老同学，现在走实在有些不厚道。 不过，留下对方也没有什么用。 只是人情上面，有些说不过去。 听着金骏山在那边不断的为这事道歉，还说会帮靳以尧联系更多权威的专家，邱婉玲不咸不淡，趋于平静的应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她到医院的时候，靳以尧已经被这病例研究团队的医生送到了观察室，进行了各方面的检查。 邱婉玲没在走廊看到顾晓情，询问保镖才得知对方早早就离开了，也就是因为她提前离开，所以靳以尧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邱婉玲一时间只觉得心神俱疲。 一方面，顾晓情能每天来看靳以尧已经是情分，她的确没有资格让对方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当初是她棒打鸳鸯，现在有需要了再求对方没有立场。 但是她儿子这情况，但凡有其他的方法，她也不会这么去劳烦一个……她曾经怎么都看不上眼的小辈。 其实，在邱婉玲眼里，不管顾晓情的身份怎么变化，是当初那个农村乡下出身，还是林庆英的女儿，她都仅仅只是顾晓情。 是当初那个有点小聪明，有些个人主义，却不知道顾全大局也没有多少成就的顾晓情。 她的低头虽然有一部分林庆英的原因在里面，更多的也是靳以尧到如今了，也还没有忘记她。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她一定从头到尾都不搀和。 子孙自有子孙福，她不能因为当初在白卉流产的事上，靳以尧护着顾晓情，而心生一种被冒犯的恼怒，不应该再去插手孩子的婚事。 为此，小儿子已经和她关系不怎么和善，又轮到靳以尧…… 这个年代又怎么是他们当初那样，联姻也能过一辈子，多的是日久生情。这些年轻人要的追求的是以感情、以爱情为基础的恋爱和婚姻。 她早该知道了。 就是太迟了，太自以为是。 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想要尽自己的全力去挽回，如果顾晓情不解恨，要她做什么都行。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再插手和之前的自己有什么差别？ 这始终是小辈之间的感情，靳以尧痊不痊愈，痊愈后会怎么处理这段感情，这都不能再是她插手的事了。 邱婉玲没有走近，远远的面对监察室而站，一直压在心口的重担像是忽而轻了下来。 家佣要来搀扶着她坐下，邱婉玲摆摆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也没有想过去联系顾晓情，直到下班时间到，代理靳以尧处理完公事的靳贺询问找来医院。 看着那及已经染上了岁月风霜，却依旧儒雅温柔的面庞，邱婉玲像是在疲倦至极后找到了归宿，依偎进他怀中。 靳贺顺势搂住她，见她脸色不太好，“不舒服？以尧不会有事，你别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邱婉玲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诉苦也不自责，就是安静的靠在几十年来，一直都让她觉得安宁的怀抱中。 这就是她的归宿，她的避风巷。 她不想再去插手再去强求些什么事了，儿子们平安就好。 等观察室的大门打开，已经是快要晚上的事了，靳以尧被推出来，几个国外的医生互相探讨，抬头看到邱婉玲，态度立刻恭敬起来。 大家说他这不属于损伤性失忆智商退化，而是受到了刺激，不能冒进，只能辅以药物同时多提及过去的事，以此刺激他，还有可能恢复。 “刺激？”邱婉玲看着依旧在安睡没有醒来的大儿子，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他哪怕是睡着，脸上也透露了几分病后的稚气。 那几位医生又给她详细的推荐了几个方法，邱婉玲没有立刻决定，而是看向丈夫。 靳贺却不像她一样心事重重顾虑颇多的样子，“既然有办法那就试试，总不能坐以待毙。” “只希望事态不要越来越糟糕就行。”邱婉玲忧心忡忡。 而总统套特意整装过的房间内，顾晓情握住了自己女儿的手，在孙祥的示意下，终于能轻轻的喊楠楠的名字，把她从营造出的催眠场景再现里拉出来。 拉出来后，楠楠浑身的紧绷散去，浑身是汗的陷入睡眠。 而不仅仅是她这么累，一同陪伴的另外三个大人，也都是出了一身汗，特别是顾晓情，现在一颗心也没有踏实下来。 看了一下午楠楠的挣扎，现在那眼睛都已经哭肿了，手也是紧紧的攥着，如果不是提前塞了塑胶爪，她可能都会在无意识之下伤害到自己。 这都已经是饭点了但是没有人说离开的事，浑身都黏黏的不舒服，可同样也没有说要去洗澡。 等楠楠睡醒，又是一个多小时。 她的眼睛因为哭肿了，并不怎么好睁开，于是只能伸手想要胡乱挥挥找妈妈，却发现自己被抓着，而身边就是自己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她立刻侧过身子扑进顾晓情怀中。 顾晓情抱住她，眼泪汹涌，“宝宝……” “妈妈。”楠楠呜呜咽咽的，还有些没有走出来一样，“我保护你的。” “宝宝真棒，妈妈爱你。”顾晓情亲亲她的脸。 楠楠睁开红红的眼，看着她，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只是短短一瞬就收起了，“妈妈，你以后都不要走了，不要离开我……” “好。”顾晓情揉揉她脑袋，又想起什么，抱着她坐起身，“来和孙伯伯孙伯母说谢谢。” 楠楠还是倚靠在妈妈怀中，却乖乖巧巧的看向另外两人，露出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用沙哑的小嗓子说：“谢谢孙伯伯、孙伯母。” 她似乎还有点小害羞，但没躲，一口小白牙整整齐齐。 孙祥微愣，也没想过这小家伙原来是这性子，和自己妹妹对视一眼，都笑了，“真乖。” 总统套足够大，几人在房间里洗过澡，换上让人送来的衣服，就下楼去吃东西。 顾晓情接了一个电话，是陶永承打的，说是调查的动静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惊动了金家，金骏山已经离开r城回到s市，不过回来的是金氏夫妻，金秀盈并没有在一起。 顾晓情表示知道，并且让他们先把整理好的东西发自己邮箱，其他先暂时停下。 陶永承想了想，“就手上那些工具恐怕还不够……” “不要紧。”顾晓情看着楠楠微红的眼，沉声说：“剩下的交给我。” 电话才挂了，顾晓情还没给女儿扎上口布，让她好好吃一顿，手机再一次响了。看来显，不是刚刚的陶永承，而是邱婉玲…… “顾小姐。”邱婉玲在那边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礼貌和客气语气。 楠楠见妈妈拿着小口布，迟迟没动，就伸手把小口布拉过然后自己扎了起来，再用小勺子，各样菜盘都舀了点。 顾晓情虽然在和邱婉玲打电话，但注意力也一直都有放在女儿身上，见她要另外一盘菜，转动了一下转盘，把菜转到面前，才说：“结婚？” “希望你能帮帮忙，至于合适的对象，我会帮你找，又或者你自己有关系毕竟好的……” “你确定这样的刺激有用？” 邱婉玲在那边沉默一瞬，随即几不可闻的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确定，但如果连你的事都刺激不到他，那他可能会一直以现在这个状态活下去了。” 第292章 丑事曝光！！ 挂了和邱婉玲的电话，顾晓情等来了林庆英。 看到林庆英，楠楠立刻抿起了小嘴唇，眼里迸射出非常浓烈的敌意，小手儿一张，要把抱着自己的妈妈护在身后。 林庆英看着她那活灵活现的样子，一怔，随即笑了。 皱纹都挤在一起，为他添了许多常人才会有的情绪和亲和度。 “楠楠，那是外公。” 楠楠听到这话，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对方，最后非常坚定的摇摇头，“才不是，我记得他，他是坏爷爷！还把我的巧克力蛋糕，都、都给弄翻了！” 说这话的时候，楠楠好不容易消退了红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林庆英闻言，脸上丝毫不见生气，还笑呵呵的非常开心，他慢悠悠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提着的小盒子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巧克力蛋糕，“是不是这个？” 楠楠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屈服！但在妈妈的调剂下，并且还有巧克力蛋糕，勉强的答应叫对方一声爷爷。 饭桌上，三人坐在一起也算吃得其乐融融。 快吃完的时候，顾晓情和林庆英说起邱婉玲让自己做的事。 “帮不帮都随你自己，帮是情分，不帮也没有人有资格说你。”林庆英的态度就是没态度，一股脑儿站在自己女儿身份去想，“不过，过几天我们也得回去了，你妈……咳，已经接出来了。” 说到这里，林庆英明显有些紧张和局促，“到时候，一起回去好好说说。” “嗯，那我就答应下来了。” “好。” “过几天我们再一起回去，大概多久？” “最晚一个星期。”林庆英说着，又觉得有些扭捏的不自在，搓了把脸，不太自信用这个样子去见自己的林雪，要不要去染个发，再挑身西装，或者去打两针玻尿酸…… “正好。”顾晓情问：“陈瑾淮要的那块地？” “已经办好手续了，随时给他。” “那我就直接找他了。”顾晓情朝他笑，“谢谢爸。” 林庆英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不自在，筷子拿起放下好几次，才压着声音说：“一家人不要说这样的话。” ———— “时刻准备着。”陈瑾淮接到顾晓情的电话，还能说笑，“行，定个时间就可以，对了，明天一杰回来，还能让他也参加下。” 听到这名字，顾晓情失笑，“到时候可热闹了。” 陈瑾淮故意说：“我还没和我说我要‘结婚’的事。” “你放心，只是个形式。”既不领证头也不做其他，原本其他还要她去一一准备，现在有了邱婉玲，想必参加“婚礼”的守口如瓶的“宾客”，肯定也都能搞定。 一石二鸟吧，不用特意去费周章了，也不会对陈瑾淮的名誉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挂了电话，顾晓情陪着女儿一起洗澡，在浴室里闹了一会儿，她才打开电视让楠楠自己找动画片看，自己坐一旁想陶永承今天晚上和她说的话。 暗中的调查取证已经惊动了金家，对方肯定会多加防范，想要再窃取一些更加机密和关键的证据就比较难了。 但是…… 从外面没有办法，从内部瓦解是可以的。 金氏纵使固若金汤，也不可能没有一些小蠹虫，不过，她不打算从公司上下手，一来是时间久，临时去联系能用到的也是一些触及不到核心的小喽喽。 所以，这个内部……得是他的家。 公事和家事两头火烧眉毛，他才会自顾不暇。 顾晓情说干就干，用虚拟身份在网上联系了个应召女郎，并且在网上说好所有信息，让对方留手机号码等自己通知。聊完，她就把所有的聊天记录和帐号都删了。 对方的手机号码，她则找人用个虚拟的手机号去打。 至于还留在r城的金秀盈…… 顾晓情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找到顾啸尚永绝后患。 但她不会给她那样的机会！ 一夜无梦，第二天顾晓情去和邱婉玲商量“治疗”顾晓情的事。 楠楠虽然已经恢复了，但情绪还是比较敏感，所以这次也跟着一起来了。见到邱婉玲，她乖巧又主动的喊了一声奶奶。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可还是让邱婉玲惊着了！ “楠楠她……”她用不敢置信的眼神询问顾晓情。 顾晓情颔首，“差不多恢复了，但还是要小心谨慎点。” 邱婉玲点点头，眼里竟然为此染上点水光，“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顾晓情不想和她讨论自己的女儿，“我们说正事吧。” “好。” 自然又是仔细的都筹划了一番，今天陈瑾淮没有来，其实这里也不怎么用得到他，只是在婚礼的时候，出席新郎官的身份就好，其他都是由顾晓情和邱婉玲来主场。 确定了所有的细节后，顾晓情带着楠楠先行离开，并没有去医院看靳以尧。 一来是，她昨天留下那样的话，现在的确也不想去看他，二来，邱婉玲说现在晾一晾，到时候效果会更好。 执子莫若母，她总是要配合邱婉玲的。 回去路上，楠楠问：“妈妈要结婚了吗？” “是的，你就要有爸爸了，开不开心？”顾晓情捏捏她脸蛋，故意忽悠。 “可是爸爸还生病。”楠楠没忘记这个，指了指刚刚经过的医院，“在那里哦。” “妈妈不和爸爸结婚。” 楠楠顿时瞪圆了眼…… “和陈宝宝的爸爸，你喜不喜欢？” 楠楠立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顾晓情捧着她脸蛋直亲，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没关系，不管怎么样，妈妈都会一直陪着宝宝的。” —————— “夏元？”金秀盈拧眉，看着侦探回复过来的两个字。她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r城最热闹也最著名的销金窟，也是顾啸尚最喜欢去的地方。 根本她的人回复，就是在顾啸尚从夏元里走出来后动的手。 人都已经大卸八块丢海里了，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活着！ 为了保证事情的保密性，金秀盈派了自己最信任也最看好的一个单线联系的杀手去做的，对方没有道理骗她。 几次确定都说，已经杀了并且分尸丢进大海。 那么，就是顾晓情在骗她？ 那段录音，故意趁着她情绪激动的时候播放，就是因为怕她冷静的时候，听出来那根本就是合成的？ 又或者……顾啸尚其实早早就联系上了顾晓情，这些录音都是提前录好的，就是为了今天这么一天！ 越想越是这么个回事。 她让侦探调查的是前几天顾晓情的动向，除了前几天的晚上去过夏元以外，她晚上从来都没有离开酒店，所以调查起来也不复杂。 看来顾晓情就是在夏元那边得知消息，知道顾啸尚已经遭遇不测，所以故意用这个录音来吓唬她。 可用那端录音，就为了知道当初那个孩子怎么回事？ 金秀盈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越想，越有点害怕，给侦探网上打去尾款，自己换了件衣服打断去夏元探探消息。 然而门一开，她一口气就猛地提起到喉咙口！ 面前，就是那个被分尸的顾啸尚，明明已经被分切了好几块，却用粗略的针脚一块块缝在一起…… ——“啊！” 金秀盈惊得坐起，才发现自己是在做噩梦，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她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两遍保镖还站着，来的是个送餐的服务员。 金秀盈舒口气，打开门接过餐盘，也没有顾得上给什么小费，就打算吧门关上，关上前还和自己的保镖吩咐：“今晚不管是谁来，都别让他按门铃。” “是。” 端着点的几样晚餐放在桌上，金秀盈删掉了和侦探聊天的记录，对方回复的的确就是“夏元”两个字，她已经记起自己为什么睡着的事了。 不过幸好是个梦，梦都是相反的。 看来顾啸尚的的确确已经凉透。 “叮咚——” 手机响了一下，是个社交软件的头条推送。 她一边戳起块披萨，正要点开那条消息，接着手机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疯狂的震动起来！但并不是中病毒，而是微信消息一个个的跳出来，以前经常联系的，不经常联系的全部都冒了出来。 她正自狐疑，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金秀盈刚换手机号，现在这个号码除了爸妈谁也没有给过，所以看到陌生来电，直接就挂了，应该是找号码前主人的。 只是莫名其妙的连续遇到这样的事，心里有些发毛，这个时候，她也就没有去管什么软件推送的头条了，点开微信。 ——“那个是你吗？还是有人故意要黑你！” 什么？ 金秀盈看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已经不好，但还是没有瞎想，给对方回了一个问号。 对方立刻发过来一个手机截屏的消息。 ——曝某知名私企千金私生活淫——乱，吸——毒、聚——赌，还举办假面乱交派对。 这个爆料，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张打码的照片，现场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桌上有纸，一旁有吸管，而她还光着身子坐在顾啸尚身上。 打不打码一个样。 因为她的脸，稍微认识点的人，都可以认出来！ 第293章 欲哭无泪 金秀盈看到照片都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像是不断的响着惊雷。 其实她刚刚没有睡醒，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噩梦里？！ 消息不断的响着，很快，她的手机再一次亮起来，有一个新来电。 这次已经不是那个陌生号码，而是她妈的手机号…… 金秀盈立刻接通，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会不会让长辈失望，会不会让自己的人设彻底崩塌，只顾得上求一句：“妈，救救我！” “救你？”谁知道电话那端并不是她妈，而是另外一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声音——顾晓情。 金秀盈不敢置信，拿开手机看了来电，的确是她妈妈的手机号。 难不成，顾晓情已经去s市控制了她父母？ 不，她还不可能这么目无法纪。 “顾晓情，是你。”金秀盈咬牙切齿，恨得眼里猩红，“你和顾啸尚那王八蛋联合起来，陷害我！” “这个时候，你倒打一耙并不合适吧？何况，都没有观众，你还带着面具演什么戏？” 金秀盈已经恨不得咬死她！ 她心绪也宁静不下来，电话打着，各种新消息还没有停，强力压下颤抖，“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做了那么多‘好事’……”顾晓情的声音平淡如水，却让金秀盈气得发昏！ “现在一一要还了，提前通知你一下，做好准备。” “你！！” “挣扎一下，别太早放弃，不然没意思，嗯？” “你放心！”金秀盈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半晌才咬牙冷笑，“你尽管放招来！” 话其实都还没有全部落下，电话就被挂掉了。 金秀盈气得摔了手机！狠绕着室内周了两圈，随即又拿起社交软件传来各种消息，从而响个不停的手机…… 金秀盈的消息曝光，虽然图片打了马赛克但就和没有打一样，所以“某知名私企”到底是哪个，多的是知情人士。 所以，网上毫无任何意外的炸了。 而且炸的不仅仅说网上舆论，还有金氏的股票以及刚送上审的一个重要项目。 这也就是为什么身为金家唯一一个千金，出了事却没有父母的“慰问”，金骏山自己都已经焦头烂额。 知道事情的第一时间，金母欧阳徐慧就给丈夫打了电话。 当时她不确定自己女儿得知消息没有，所以并没有冒失的去提前吓唬她，只想找到丈夫，让他帮忙立刻控制一下舆论。 不管后续网上的言论怎么发酵，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处理掉源头，才能收拾其他琐碎的。 可是想法很好，她给金骏山打的电话却没有人接。 平时如果金骏山在开会，那么就算他没时间接，他的助理也会。 除非……他手机是自己保管，并且关了静音。 这样的时刻，让那个消息停留越久，对女儿即将造成的伤害就会越大，所以她直接驱车赶往金氏。 因为太着急，等看到一只漂亮的小狗跑到路中央，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反应。 欧阳徐慧索性也不踩刹车，直接压了过去！ 车子疾驰，自然她也就没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着急的追寻出来。 看到爱犬已经惨死路边，她脸色蜡白！！ 抵达金氏，欧阳徐慧急急把车停下，余光一瞥看到前轮一滩血迹。 她脸色顿时更加不好，总觉得这像是在昭示着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前台似乎是在玩手机，看到欧阳徐慧过来，吓得“咯噔”一下把手机扔了，恭恭敬敬的喊：“总裁夫人。” 欧阳徐慧脸色难看至极，“上班玩什么手机！” 前台工作小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应“是是是。” 欧阳徐慧来这里可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的，怎么可能在这里和她耽误这么多时间，无非就是刚刚对方的行为，在她眼里延发成了其他，就好像……其他人也会这么玩游戏，然后看到她女儿的那些丑闻。 电梯还没来，欧阳徐慧一颗心跳得厉害，甚至觉得自己的冷汗都已经下来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外面，也就是刚刚玩手机的那个方向，传来轻微的交谈声音—— “金总夫人怎么会来？” “你没看微博推送？金小姐出事了，评论底下都爆炸了，这才几分钟啊已经上了热搜！！” “你还敢看手机，就不怕被炒鱿鱼啊？”明显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问具体是什么事。 “之前么，天知道看到总裁夫人的时候，我那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还好手机扔的快，没让她看到那些东西。要是看到了，直接迁怒我身上，我可能真的要被炒鱿鱼了。” 欧阳徐慧听到这话，还真的就想立刻回头，去把那个现在还在嚼舌根的人开了！ 可是不能，她现在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联系丈夫。 然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才沉沉叹口气，拍了下自己额头，也是实在急糊涂了，平日也都是以丈夫为主心骨，所以忘了他们欧阳家那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到底是谁敢在背后放冷箭？ 她现在不想去追究，女儿为什么会卷入这样的事情里，也不想去看评论，就想赶紧把这事解决！ 电梯抵达楼层后，欧阳徐慧已经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很快，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在那边响起，这是欧阳家的管家，“我哥在不在？让他接个电话。” 她哥欧阳徐杰，虽然掌管家中的所有产业，却以为内腿脚不方便的原因，很少外出。 没一会儿，那边的声音就换了一个人。 “好好的怎么找我？” “哥，你得想想办法，莹莹被人盯上了。”欧阳徐慧听到大哥的声音，心里的委屈那是差点都压不住，可是屏风工作位上都是秘书，她尽量让自己别失态，“网上闹的说风就是雨。” 欧阳徐杰在那头说：“别紧张，好好说，从头开始说，什么叫做被盯上了？莹莹怎么了？” 在走进总裁办公室之前，许多人都在和欧阳徐慧问好，她当然不会去回应，只是绷着紧张的表情。 直到另外一个模样特别水灵漂亮的秘书拦住了她， 欧阳徐慧因为在打电话，就没有开口，只是用不悦的眼神瞪着她，询问你在干什么。 对方不卑不亢，因为踩着高跟鞋，显得优雅又高挑，“夫人，金总在开会，不在里面。” “不管他在不在里面，自家公司我还不能进了？”欧阳徐慧怒从心中起，再看面前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讽刺直接出口：“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这里是给你工作的地方，还是给你打扮勾引人的地方？！” 秘书笑了下，“金夫人您这话说的真伤人，我都在这里已经上了两年班了。” 伤人？ 看着她笑容艳艳的模样，欧阳徐慧可看不出半点伤心的样子，反而像是在炫耀和挑衅！ “你算什么东西？”欧阳徐慧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手下没有半分留情，对方踩着高跟鞋连退了好几步也没有站稳，最后倒在办公桌上，弄乱了另外一张桌子。 打了人的欧阳徐慧真的不想再和她计较，但因为遇到了金秀盈这事，她也是情绪没有其他地方发泄的地方，恶狠狠的瞪着那人，“你被开除了！” “我被不被开除可不是你说了算！” “你就看看我能不能说了算！你叫什么名字！” 那秘书也是半点都不心虚，“我叫祝莉莉。” 这态度让欧阳徐慧脸色未变，只是听到哥哥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询问声音，到底是没有继续和她计较，而是改口和哥哥说话，然后一边往办公室里走去。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着她了，但欧阳徐慧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像刚刚那个阻拦的秘书说的那样，金骏山不在办公室，欧阳徐慧在和哥哥说。 而欧阳徐杰的旗下产业并不涉猎互联网这一块，在和这方面有关的关系实在说不上话，也只能和她说自己尽力帮忙。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欧阳徐慧听到这话心里凉了半截，总觉得对方在敷衍。 下一刻，没有挂电话的欧阳徐杰就问起靳家什么反应，毕竟金秀盈可是靳以尧的妻子，现在她出事了，理应是靳家第一个站出来。 欧阳徐慧听到这话，用力抓抓头发，有一股欲哭无泪的情绪攫住了她的内心，让她承受着孤立无援的痛苦，“她已经和靳以尧离婚了，这里面的事，我还是等现在这件事处理后，我再和你慢慢说。” 可是欧阳徐杰显然不给她以后慢慢说的机会，“怎么就离婚了？不是说孩子都已经几个月大了，都快要生了？” “别提了，孩子都流了。”家丑不可外扬，而现在金秀盈那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已经宣扬出去，欧阳徐慧叹了口气，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一样，但还是在话语上留了一手，“两人感情不和，孩子没了后就直接离婚了，就这两天的事没来得及和你说。” 她不能搬出林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这么一个嫁出来的妹妹，能得到大哥什么好处。但两人到底是亲兄妹，落难的时候不拉一把，那事后是要被人指脊梁骨的！ 所以，只要她不搬出林庆英欧阳徐杰多多少少会帮她一些。 第294章 火烧眉毛，祸不单行 金骏山这紧急会议开的像是打仗一样，这个人抢着说两句，那个人抢着说两句，原本公司里就有两股不对等的势力，现在分歧几乎已经摆到了台面上。 可天知道，现在要处理的可不是什么积怨已久的私人恩怨。 他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理，去做最近的一个国家项目，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都已经疏通好所有关系，相当于这次不过就是走个场子一样，可莫名奇妙就有人说被卡了，投资拨款不下来。 其实为了赶效率，项目的前半场都已经开始动工，也就是说，还没有等项目真正的批下来，他们公司已经开始运作，投入了几个亿。 虽然放在现在，几个亿也不算什么，但一旦资金链断开没有办法流通周转，别说几个亿了，就算几千万都可能逼死一个英雄好汉。 几人越吵越凶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金骏山头痛的厉害，只能发了一通脾气，说把地方腾出来给他们吵架，自己则出去抽支烟冷静冷静。 一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了泪眼朦胧的贴身秘书，他惊了一下，上前询问：“莉莉，怎么了？”走过去，才看到对方脸上还有个明显的巴掌印。 祝莉莉委屈的很，看到他后，那眼泪更是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委屈极了的诉苦，“金总，回来的时候，您不是吩咐过了么，现在是敏感时期，没有经过您的允许，谁都不能擅自进入您的办公室。” “是我说的没错。”现场还不少其他秘书助理，金骏山把人带往自己办公室，那手已经超过了上下级的关系，显得亲密暧昧的落在祝莉莉的肩上。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金骏山和年轻的时候身高差不了多少，斯文儒雅，走出去别人肯定不会感觉到他身上的那些金铜臭味，指不定还能以为他是哪个大学的教授。 事实上，他看上去也不怎么老，于现在老夫少妻屡见不鲜来说，他比那些老夫要年轻不知道多少。 所以，站在祝莉莉身边做出这样的行为，竟然也不违和。 比较靠近办公室的一个助理抬头，一眼就觑到两人这么不收敛的姿势，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显然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并且不以为然了。 不过仔细看看，助理眼里还是有一丝厌弃和半点看好戏的嘲弄的。 祝莉莉和金骏山两人有些猫腻关系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金夫人和祝莉莉吵架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敢上去劝架的原因。 因为不知道拉谁。 不管得罪了谁，那都不是一个好选择，就说欧阳徐慧，本身就是一个千金小姐，也有些身家背景，据说对金骏山一见钟情，然后死缠烂打最后联姻成功。 这里面，金骏山最后到底有没有走对她产生感情还要打一个问号，其他的么…… 这么多年过来，金骏山肯定也忌惮着欧阳家没有错。 所以金骏山也是有色心美色胆，偷腥也只是在自家办公室，在外面还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他现在哄小美人哄的这么心甘情愿的，就是不知道等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自己的正妻后，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事情，比助理想的要更加狗血。 因为祝莉莉根本没有说欧阳徐慧来的事，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委屈，不过也没有嚎啕大哭，端的是一个梨花带雨，说是在诉苦还不如说是在撒娇。 金骏山哪怕前一刻还焦头烂额，此时看到她的娇态，也觉得身心俱疲的状态已经消失了一大半，让他神清气爽。 于是前脚推进办公室的门，后脚就把祝莉莉压在墙上亲吻了。 欧阳徐慧毫无征兆，原本还心魂不定的翻看那些评论，都快要着急哭了，听到开门声就要说话，抬头却看到自己丈夫抱着刚刚那个嚣张到敢和她呛声的狐狸精亲！！ 一口怒气堵到喉咙口，她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气得背过气去！ 这个时候，祝莉莉才假惺惺的有些急切的要推开金骏山，“别，别这样……” “这么久都想死我了。”金骏山很快就吻到她脖子。 欧阳徐慧站在原地，两眼发黑，连自己的声音好像都已经找不到了。 而那个祝莉莉抬头看她，已经被吻得有些花的口红勾起挑衅的笑，声音却还嗲嗲的，“胡说，你昨晚还……” 金骏山闷闷的笑，没有反驳。 “但是今天真的不行，您夫人来了……”祝莉莉语气很快又掺加回慌张。 金骏山这次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 “金骏山！”怒喝从身后传来，金骏山转头，看到欧阳徐慧的那一刻，下意识松开刚刚还在恩爱缠绵的秘书的手，调整语气，“你怎么来了。” 欧阳徐慧真的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看看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哪里像是被抓奸成双，更像是去参加了什么研讨会回来！ 从两人刚刚没羞没臊的两句话里，欧阳徐慧已经彻底明白，这两人根本就不是现在才勾搭说的，具体什么时候，也已经追溯不清……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等会还要开会。”金骏山的确没有半分不自在，只是压低了声音，“别闹。” “闹？别闹？”欧阳徐慧冲过来就要手撕了祝莉莉！ 可祝莉莉会躲啊，直接长腿一侧，就躲在了金骏山身后，还装模作样的害怕示弱，“金夫人，您别打我了，该没脸见人了。” “没脸见人？”欧阳徐慧脱了高跟鞋就往她脸上砸，“你他妈当狐狸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没脸见人。” “行了。”金骏山侧身挡住，低声喝止，“你回去！” “金骏山我告诉你，今天除非我死出去，不然这个事情就没完！！”话出口，欧阳徐慧的眼泪已经迸出来了，她看向一脸胜利而得意洋洋的祝莉莉，只觉得白费抓心那么痛苦。 “那你自己在这里，我去开会了。”金骏山显然不想和还在情绪上的妻子讲道理。 而欧阳徐慧看到他转身要走，才想起在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赤着脚快步走到他身边，用力的撕开祝莉莉的手！ 祝莉莉踉跄几步，非常假的摔在地上。 金骏山看到，脸色一变，怒喝：“欧阳徐慧，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我不管你忍我多久了，莹莹出事了你先帮忙处理那个。” “孩子的事你一个做家长的到底能不能别去搀和了？”金骏山已经非常不耐，但碍于欧阳徐慧就挡在自己面前，到底是没有去拉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祝莉莉，“再说了，盈盈那性子那么娇惯，全都是让你惯出来的，现在栽栽跟头也好。” “别栽跟头了，她都要被人弄死了！” 金骏山拧眉，哪里有那么夸张。 “你看。”欧阳徐慧立刻去找手机里的新闻，可也许是慌张，原本也就在首页的新闻几次点击都歪了。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外面有人提醒他继续去开会，说几个高层的意见已经统一了，可以继续下去了。 金骏山见欧阳徐慧半天找不出东西，也不耐，“我先走了，有什么等等我结束了再说。” “你看！”欧阳徐慧哪里会让他走，急忙把手机递他看。 新闻诺大的字体就显示在面前，金骏山原本都要去掸开她的手了，见状却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那张内容十分不堪入目的图片里的女人，就是他的女儿。 这都几十年了他不可能看错！ “这……”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妻子。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不管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已经在网上传开了，你必须要让人赶紧把这样的新闻连压下来。不然我们莹莹以后还怎么见人？！” 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尽管金骏山看到这样的东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到底这眼下也不是什么发脾气的时候。 “我想想办法，你先冷静……”看到妻子慌张的流泪满面，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隐隐的哭声，金骏山头都大了，对着自己一直以来都温声细语的情人怒喝：“出去哭！” 祝莉莉刚才没有听到事情经过，被这语气和音量吓了一跳，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红了眼，看着金骏山，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 可是办公室内谁也没有再理她。 金骏山打开门，让外面等着的人先去处理，只说商量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再来找他汇报一下，具体的方案等等再开会。 对方对这样的决策有些不满，看了眼哭着的祝莉莉，再看看欧阳徐慧也在场，知道他留下是为了处理什么事，忍不住说：“事关整个公司的安危，能不能把你的私事先放一放？” “让你去处理就去处理，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欧阳徐慧怒道。 那人讥笑，“嫂子，男人的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现在火烧眉毛，金总这后院烧起来，总不能耽误所有人饭碗吧？到时候几个亿资金你来周转？” 欧阳徐慧原本对这人烦的要命，听到这话却一愣，“几个亿？” 第295章 抱不动抱不动 金家已经兵荒马乱，夫妇两人自顾不暇，当然管不到金秀盈，而金秀盈也没有去惊动两人，而是自私联系了个关系一直不错，见面次数却不多的“大哥”。 “她的护照都已经被锁了，去机场干什么？”顾晓情得知金秀盈今天的动向，狐疑的问。 “她没有订机票也没有登机，现在人还在机场，要么是去见谁，要么就是谁来了要接人。”那人道：“还在盯着，有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 挂了电话，顾晓情举杯敬坐在对面的张一杰，笑眯眯的说：“承蒙在法国照顾。” “你还知道在法国是我照顾你？说走就走，要不是我提前得知你的动向，订了机票，你是不是要等上飞机的时候才会给我发短信？”说到这，张一杰气恼非常，“结果我机票定了你又故意提前，还不是为了躲开我！那里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你先别气，再喝口茶消消火。”顾晓情帮他重新倒了一杯，仔细的说：“我回来的时候，这边的情况还不明朗，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很可能会惹上更多不得了的人和事。” 张一杰没说话，但也没把她推到他手边的茶杯给推拒了。 “我自己一个人倒还好说，总不能再连累你。” “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张一杰那的确是气着了，不过让他更气的是另外一个事——他不过是小半个月没有回国，顾晓情就要和他哥陈瑾淮结婚了！ 什么打击恐怕都没有这个来的更大。 “再给你赔个不是。”顾晓情嘴上说赔不是，但眼里却藏着点温暖又自在的笑意，“啊对了，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楠楠？我带你去看看。” 张一杰脑子里一闪而过那个乖萌伶俐的小家伙，心里的气消了那么一分，嘴上却还在逞强，“这是你的错，别想消费你女儿！” “好的好的，到时候我一定会非常慎重的再和你赔不是。” “哼。”张一杰并不买账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在起身的时候问：“你真要和我哥结婚了？不诓我？可是他结婚这事也没有通过爸妈啊？” “这里不方便，等以后再和你仔细说说。” “以后以后……”张一杰幽幽的看着她，“这才几天时间，你已经浑身都是秘密了，说起来你竟然是林家的千金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顾晓情和他并排往外走，闻言轻嗤了一声又带着几分叹息，“我也万万没有想到。” 有时候她都在想，如果她没有和林庆英有关系，不是他的女儿，如果楠楠真的已经遭遇不测，那她的报复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回来勾引靳以尧吗？还是去靳以尧敌对的公司上班，花个十多年时间蛰伏，再亲手打败他，让他和他妻子金秀盈都面临破产的局面？ 那也太久了，虽然她也许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在有着足够的信念下也应该成功，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能不能掀翻靳以尧还不好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金家。 现在的林庆英，现在的林家，对于她来说就是想要杀人的时候，别人正好送来一件衬手的武器一样。 不用白不用。 虽然这句话听着自嘲，但张一杰知道她不是在说笑，一时间沉默下来。 上车的时候，他才又找到话题，深色没交透露着不少兴奋之意，“变色龙新款卖的非常，上市没多久，几个款式都有人喜爱，还有人一口气整套都买了下来。我给你带了一套，原本今天想要带给你的，临时这个那个事情一堆，也就忘了。” 顾晓情知道刚回国都是有些忙的，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耽搁忘了，笑说：“反正又不会少我，早点晚点没关系。” 张一杰跟着笑了笑，“你在那边出名了，不过我们最近在打开国内市场，打算就用你的那套设计。” “什么我的设计，设计师是你好吧！”顾晓情被他的用词逗得有些哭笑不得，“我不知道我火了没有，但如果真的火了，那么肯定就是你的功劳，所以不用往我头上扣帽子。” “那你以后，我的意思是，带着楠楠，有时间再来一个母女装系列吗？” “会有时间的。”顾晓情没有推脱，系上安全带，让司机开车，然后和他说：“等这段时间忙完再说。” “也是，你都是我嫂子了，自家资源！”张一杰露着一口白牙笑，又想起什么，“不过，楠楠这下真得改口叫我叔叔了吧？” 顾晓情想起在s市的时候楠楠老是喊他哥哥，让他十分抓狂，不由莞尔，然而转头却看他脸上略复杂的表情，“采访一下，什么心情？” “唉，我原本打算让她当我小媳妇的。”张一杰凑到她虚握成拳当作话筒的手面前，煞有其事的说。 顾晓情笑着轻打了他一下，“去你的。” 见她这样，张一杰也不好说靳以尧的事。 尽管，这在r城，很可能就是来找靳以尧的。 抵达酒店，开房间门的时候，顾晓情收到了“盯梢”的图片信息，是全副武装的金秀盈和一个穿着十分随性身后跟了一派气势十足的保镖的男人坐在餐厅里。 应该是包场了，所以餐厅里看着空空荡荡，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客人。 两人到底在说什么没有人听得见，随即，顾晓情就把照片转发给陶永承，并且问：认识吗？ 陶永承在上班，没多少时间看手机自然不可能快速回复。 顾晓情也没有指望，打开房间门带张一杰进去。 楠楠抱着大熊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很困了，大眼睛迷迷瞪瞪的似乎下一刻就能睡着，只是意识极强，所以才依依不舍的看着大屏幕上的熊大熊二。 张一杰靠近的非常轻巧，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个孙悟空的面具…… 在看到楠楠几乎都要睡着的模样，张一杰都已经打消了和她说话打招呼的念头，谁知道下一刻就听到一声开心尖叫——“哇！” 他吓了一跳，顾晓情也跟着看过来。 楠楠把大熊放下，自己跳上去，借此离开沙发，再迅速的攀住他的裤脚，“小哥哥！” 张一杰一怔，心里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触动，快要拿到面具的手放下，他蹲下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大胆妖精，你叫谁呢！” “嘿嘿嘿。”楠楠露着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刚刚的睡意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小手儿伸着要去抓他的面具，“小哥哥，小哥哥~” 这个姿势，她看到了妈妈，立刻眼睛亮了亮，脆生生的叫了声：“妈妈！” “哎哟都不要妈妈抱了，看来小哥哥比较重要啊。”顾晓情佯装吃醋。 楠楠哪里听得出来，立刻绕开张一杰要去抱她，却被一把抱起凌空，“来来来，给小哥哥亲一个。” “很太哟！” 隔着面具，张一杰亲了她脸蛋一下，又故意装作抱不住的往下颠了一下说：“哇，这才几个月呢，都已经吃成一头小猪了，抱不动抱不动。” “哎呀呀。”楠楠恼得气鼓了腮帮子，但很快就在张一杰改口下喜笑颜开。 顾晓情放下包包，“喝点什么？我去找找看零食。” “这不是才喝回来么，不渴。对了楠楠，我有给你准备好东西，猜猜看，猜中了就给你，猜不中亲一下哥哥再给你。” “不能亲男生。”楠楠在他怀里蹭了蹭，抬头露着一个灿烂的笑，“妈妈说的。” “那礼物就不可以给你了。”张一杰故意压低了声音吓唬她，并抱着小家伙走到沙发坐下。 楠楠古灵精怪，哪里是他这么随便一忽悠就能骗着的，哼哼唧唧的别开小脑袋。 张一杰看着她白嫩嫩被照顾的很好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一时间也就忘了去追问怎么把孩子从靳家要回来的。总之，他被公务缠住没办法立刻回国的这半个月时间里，肯定发生了非常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又或者…… 连顾晓情和他哥结婚，这可能都是玩花架子的？ 不过这个他可不敢乱猜。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他递给脸颊鼓囔囔的楠楠，“拆开来看看。” 楠楠低头，双手捧着小盒子，没急着打开，而是仰头特别认真的看着他，“小哥哥你拿掉面具，我看看你。” “怎么，想我了？”张一杰摘掉面具。 楠楠看到他，立刻笑得往边上倒。 张一杰和当初在s市一样，及时伸手搂住了她，时隔这么久，动作里却没有半点生疏甚至十分习惯的模样。 “你变胖啦。”楠楠扭扭身子，又在他手掌托着下坐起身，伸出食指戳戳他脸颊，“你自己看，这么胖乎乎的，还说我胖了。” “我胖了？”张一杰震惊状。 “是呀。”楠楠随即就收了手并且不再看他，专注于手里的小盒子。 红木盒子，有一个非常漂亮精致的锁扣，轻轻的抠一下，“啪嗒”一声就打开了。 顾晓情在收费专区里拿了几样吃的放在桌上，随即就看到了那快漂亮的老坑玻璃种翡翠，“哟，你怎么送这个给她？” 张一杰笑看她，“这我小时候带过的，特灵，而且福禄寿三仙能保平安。” 第296章 情情要结婚了 “这东西太贵重了。”虽然现如今楠楠也是林庆英孙女的身份，但她年纪还小，不兴接受这样的礼物，还不如来个洋娃娃或者来盒巧克力蛋糕。 张一杰却一意孤行，“你和我哥一结婚，楠楠就是我侄女，叔叔给侄女送礼物能寒酸吗？再说了，这小玩意儿，如果不是我回家翻了会儿，还不一定丢放在哪里了。” 顾晓情当然知道他不是因为林家才这楠楠这么好，有些人趋炎附势，但张一杰绝对不是，何况他也不需要。 就像他现在误以为的那样，她都要和陈瑾淮结婚了，和林家的关系已经更近了一层，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讨好。就当去去晦气吧，楠楠在靳家，被金秀盈陷害。 希望她后半辈子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楠楠，还不快谢谢叔叔。” 楠楠对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概念，只当是翠绿色的玻璃块，漂亮的很，听妈妈这么说，也就跟着笑眯眯的喊：“谢谢小哥哥。” 张一杰刮了下她鼻子，“你得改口喊叔叔了。” 楠楠可爱的朝他吐吐小舌头，表示不配合。 顾晓情和陈瑾淮的“婚礼”就在两天后。 一天后，靳以尧出院，别接回靳家。 没有顾晓情陪伴，靳以尧以绝食抗议，只是伤心归伤心，那在顾晓情面前廉价到仿佛不要钱的眼泪，回到靳家，竟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再掉过一次。 “以尧，吃一点。”邱婉玲代替了管家给他送餐，“你再不吃，你看看你现在瘦成这个样子，情情都不会理你了。” 听到熟悉的“情情”两个字，靳以尧的身形微动，但没有说其他，只是看了侧身她一眼。 他还绷着张脸，那样子，除了眼里全是“你们在骗我”“你们都都是坏人”“我讨厌你们”“我要情情”各种偏幼稚的执拗控诉以外，看上去，就和以往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邱婉玲想起昨晚丈夫抱怨，说现在的公司运行的没问题，可那些比较心腹一点的高层，保密性做的非常好，哪怕他是靳以尧的老子，也总是隐隐晦晦的留一线。 这都多少年了，公司人员更迭，如今警惕性也不是坏事。 只是靳贺都多大年纪了，还拿这个理由和她撒娇也是…… 不过再想想，还是希望儿子能早点好起来。 她叹口气，奖思绪拉回到眼下，说：“你不吃，明天就不能去看情情了。” 靳以尧一直都看着她，闻言眼睛先是一亮，不过随即一暗，英俊的脸上浮现了浓重的敌意，“你骗我！” “我不骗你，我保证。”邱婉玲把饭菜放在桌上，“不过你要先把这些都吃了，明天我才能带你去看她，你的情情明天会非常漂亮，因为她要嫁人了。” 她这话说的小心，视线落在他脸上，时刻的注意着每一个表情。 靳以尧细长的眼睛里透着几分疑惑，“什么？” “结婚，就是她要和另外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生宝宝。” “宝宝？”靳以尧捕捉到了关键词，表情顿时怪异起来，“那天有人叫我爸爸，那个宝宝吗？” “对。”邱婉玲说：“嫁人之后，那个宝宝就不会喊你爸爸，而是会喊另外一个男人爸爸。” 靳以尧没消化这个意思，怔怔的。 幸好邱婉玲早有准备，拿出了自己手机，一段婚礼的录像视频。 那是比较黏糊的，从新娘进场，到和新郎在一起，两人恩爱的亲吻，拥抱，接受所有人祝福，也是最正规的一起。 “你的情情，明天就会像这个女孩子一样，嫁给其他男人。”邱婉玲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上，见他眼里茫然的水雾变成抗拒，“不行。” 邱婉玲几乎是听到自己心口用力一跳，面上却十分镇定的收起了手机，“什么不行？” 靳以尧没说话了，而是拿起饭碗，自己扒拉着吃。 那漂亮节骨匀称的手上，手背密密麻麻都是没有消退的针孔和青青紫紫，看得人心疼至极。 邱婉玲也没有逼迫着继续追问，毕竟，他能主动吃饭，并且对于她刚刚说的那一系列表示拒绝和不认同，就说明，从顾晓情身上找要点去刺激他是有用的。 一切，就看明天了。 虽然和顾晓情说了那样的话，什么如果你的事也不能刺激到他，那么他想要转好的可能性不知道会低成什么样。 但邱婉玲心里清楚，明天的情况谁都说不好，所有事情都存在着一个万一。 万一失败了，她也不可能让自己儿子一直都是这么个样子，现在医疗科技那么发达，肯定也还有其他方法可以一个一个的去找。 一点小小的私心，就当是补偿。 明天靳以尧如果能想起来，在婚礼上抢个婚，到时候也算是另外一种圆满。 她能看得出来，现如今的顾晓情，对靳以尧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不然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救治他，哪怕只是一场戏。女孩子的声誉也足够重要，何况她的身份今时不同以往。 虽然是演戏，顾晓情预约的化妆师，当天一早就到了，带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和一个助理。 顾晓情打了个哈欠，让几人进来，很快，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化妆师都没有把要用的化妆品从箱子里整理出来，另外一行人来了，送来了婚纱和小公主裙。 楠楠当然也要出场，看到漂亮的公主裙，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怯弱和和害怕，不过很快就调整好，跟着妈妈一起换衣服。 房间里大多全部都是女性，所以顾晓情也不怕他们看，大大方方的在他们面前脱衣服，由着造型师帮忙穿婚纱。 身上有一些旧的伤疤被问起，她都是一笑而过并不去细说。 楠楠不怎么想要换裙子，上一次穿这个经历的那些事在她心里或多或少还留着些阴影，不过在看到妈妈也穿这个后，立刻眼冒爱心，抱着蓬蓬大大的公主裙，“妈妈妈妈，我们一样的，好漂亮！” “嗯，我们楠楠是小公主。” “妈妈是大公主！”楠楠嘻嘻笑，终于不再抗拒换衣服，甚至还在其他人要来帮忙的时候说自己可以，不需要他们。 楠楠如今恢复，看到陌生人也不害怕了，经常笑容满面的，比起以前还要讨喜许多。 于是一众人心里都在想，难怪，大的漂亮有气质，小的伶俐又可爱，买一送一男方那肯定都是捡到宝，回家藏着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去担心是不是二婚，是不是给其他人养孩子？ 顾晓情看着镜子里，忙前忙后的那些人员，心里衍生出一点不可避免的唏嘘。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婚纱。 尽管早早就有了楠楠，但结婚，却是头一遭。 她和靳以辰在一起的时候幻想过这一天，但很快就被白卉给打碎。而后和靳以尧在一起，她已经一个人带着女儿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多年，心里清楚的很，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不过是图个痛快和肆意。 所以她压抑着自己不去有过多的妄想，只是，睡觉的那短时间是不能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所以…… 她会做梦。 梦到自己和靳以尧步入婚姻殿堂，梦到在所有人祝福下，被靳以尧抱在怀中，和他在掌声雷动中幸福接吻。 她很少会去想了，甚至已经悲观的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穿上这这最美丽的服饰。 可现在，她穿上了。 并且要“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 妆容快好的时候，顾晓情接到了邱婉玲的短信询问进度，她回复已经化好妆了。 因为只是做戏，很多结婚固有的程序当然能省则省，只是林庆英执意，不管这是真还是假，女儿的婚礼就必须要出席，所以也一大早的西装笔挺，打算盛装出席。 穿好礼服后，她被人迎到酒店楼下宴会厅的婚礼现场。 现场上的人不会少，应该有九成以上的宾客是邱婉玲请的演员，而靳以尧，就会在里面。 她到的时候，陈瑾淮已经到了，身边的陈宝宝也穿着小西装，绷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十分严肃的样子。 楠楠也化了妆，用的儿童无化学剂化妆品，小小的薄唇红艳艳的，婴儿肥的脸上明眸皓齿。 端看这小时候的样子，就知道长大了也是个大美人。 她正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妈妈身边，远远看到陈瑾淮和陈宝宝，她愣了一下，仿佛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仰头看，“妈妈，是今天结婚呀？” 顾晓情和她说过，但那个时候她的精神还处于创伤阶段。 “是啊。”顾晓情朝她温柔的笑，也没有解释太多，蹲下来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口红印。 化妆师一看，连忙翻出同色系口红，忙着要给她补妆，却听到远处一声害羞却脆生生的叫：“我也要！” 循声看去，可不就是穿着小西装打着小领结的陈宝宝么！ 他此时已经叛变，没有继续跟在爸爸身边，三两步跑到她身边来，养着小脑袋，明明很腼腆，看了一眼楠楠后，颇有些着急的踮踮脚，“我也要，阿姨。” 顾晓情当然不会拒绝这么漂亮的小帅哥的索求，提着婚纱的大裙摆，蹲下身在他脸上也印了一个口红印。 为此，化妆师已经不着急了，把目光投射到前门口站着的那一位，芝兰玉树，五官立体儒雅的新郎官。 有了前面两个小活宝，现在就算是新郎提出要亲亲，她也不会觉得意外了。 但出乎了化妆师意料的是，新郎没有说话，只是遥遥的朝新娘方向一笑，然后进入了宴会厅的司仪处。 时间已经到了，宴会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顾晓情补了妆，长长的婚纱裙摆由两个精致漂亮的小家伙捏着。 大门打开，光束落下，她在在场几百上千的人的注视下，在背景音乐中，挽住了林庆英的臂弯，踩上红地毯…… 第297章 让我清醒过来 在座虽然宾客不少，但邱婉玲带着靳以尧坐在主桌后面，视野可以说是非常好。 浪漫而经典的结婚进行曲中，顾晓情看到陈瑾淮站在台尽头，西装革履，深情款款。 心里浮现这个词，顾晓情忍不住失笑，怎么可能，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在两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之间出现。 只能说，她也没想到，陈瑾淮演戏还挺有一套的。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能再推波助澜一把。 两人面对面了，林庆英突然有点不满，虽然就是一场……不作数的婚礼，但这种要把女儿交给其他男人的心情，实在复杂。 别人是，父亲把十几二十年的女儿交给一个并不能保证底细的男人，所以不放心。 可他是，这女儿才认回来几天啊，就要转手给其他男人了？ 这么一想，他庆幸还好这只是一场戏。 不过以后顾晓情真要结婚了，他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拖一拖。 台上顾晓情和陈瑾淮“含情脉脉”，台下靳以尧一瞬不瞬的，紧紧咬着牙捏着拳头。 他浑身上下，恨不得把“委屈”两个字都写上！这样，也好让那个穿着漂亮的婚纱，就像是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来看看自己，来哄一下自己。 可是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一脸笑容的看着他身边的男人。 就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不在，就她身边那个人。 这让靳以尧有些难受，却不知道哪里难受，就抬手摸了摸胸口。 好像是刚好不久的地方，又痛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拎着妈妈婚纱裙摆的楠楠，突然抬头，往他这边看过来。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靳以尧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叫：“爸爸你快来，妈妈要嫁给别人了！” 但明明，楠楠都没有张开嘴巴。 邱婉玲在一旁，当然是能感觉到他周身毫不掩饰的不悦气息，故意问：“以尧，要不要吃点东西？” 靳以尧侧头看她，拧着眉毛非常不开心，“为什么情情要嫁给他？” “因为情情喜欢他。”邱婉玲说。 “可是……”靳以尧急的揪起了眉头。 邱婉玲温雅的接过话，“可是我们以尧也喜欢……情情，是不是？” “对！” 靳以尧立刻应道，以为她能给自己出什么主意，可是看了一会儿，发现她什么都没有打算说，不由怒意上起！ 台上，司仪在非常熟稔的说着一些喜庆祝福的话语，新郎新娘两人在掌声中，都似乎露出了几分腼腆。 邱婉玲知道靳以尧的情绪变化，看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台上，便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开。 顾晓情的手放在陈瑾淮的腰上，笑得眉眼弯弯。 没人知道，她会笑其实是因为很痒。 陈瑾淮的触碰对于她来说还太陌生，大手落在她后背，热乎乎的，让她不太适应。 然而，她没有其他表情可以露出来，只能为那点痒而让笑容更灿烂点。 靳以尧听得非常认真，看的也认真，只是越看越气。 能继续忍下去，是因为还记得昨天看到个视频，他抿着唇，略焦急的看向那个叽里咕噜一直在说话的司仪。 怎么还没有问？ 是不是在戴戒指之前？是不是在拥抱之前？是不是在…… 看着台上两人越来越近，靳以尧脑子里电光石火闪过一个画面，好像自己也曾经站在台上。 站在台上，和谁这样拥抱，亲着谁。 明明也只是这样的画面，却让靳以尧觉得难受不能忍。 ——“新郎好帅，新娘也好漂亮啊，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是不能更般配了。” ——“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啊，而且你看两个小孩也那么漂亮，完全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一看以后都是帅哥美女。” ——“两人以前就在一起？还是说离过婚？” 旁边的声音不大不小，让靳以尧听得心烦意乱的很，想要找邱婉玲，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一同来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没有了这些人，他能轻易的看到周围其他人谈论时候，脸上的笑容。 为什么在笑？ 这是有什么很好笑的地方吗？ 突然，一阵阵热烈的起哄声和掌声。 靳以尧忙转头看台上，只见两人已经拥抱着，请在了一起。 两个都是粉雕玉琢，十分精致的小花童，手拉手站在一旁，也是笑容洋溢。 靳以尧突然站起身，“为什么不问有没有人反对？” 他的声音被淹没，来往还有上菜的服务员，灯光比台上要暗太多的会场，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唇相贴，顾晓情浑身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比起她下意识的拘谨，陈瑾淮却要自在的多，还在慢条斯理的笑，动了动唇瓣，轻声说：“没有做好准备吗？” 唇瓣掀合的动作，从某个角度上看去，就像是加深了这个吻一样。 ——反正，我好像已经不那么喜欢你了。 ——金秀盈的生日，能不去吗？ ——未来十年，你都这么“养”着我和楠楠吗？ ——明早见哦，我的主人~ 走马观花一样，脑子里不断出现一些画面和几年如一日那么鲜活的记忆。 然而，记忆越多，这么多哄闹声音中，让他浑身发冷。 靳以尧看着台上。 就好像自己浑浑噩噩的做了什么梦，等醒来发现，现实中的处境比那个的噩梦还要棘手。 怎么来到这里？ 大梦初醒，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情况？ 顾晓情……和谁？ 他是不是没有睡醒，是不是根本没有醒，而是做了一个噩梦。 他往前走了一步。 陈瑾淮抱着顾晓情，叩住她的脖颈…… 靳以尧走进了灯光之下。 林庆英坐在主桌，见状也没有让人去阻止，而是继续看下去。 陈瑾淮的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捏住，对方十分不客气，仿佛已经尽了全力，恨不得直接把他的手臂就这么硬生生的折断一样！ 他松开顾晓情，侧头就看到了一脸阴鸷的靳以尧。 距离上次见面其实也没有多久，但上次的靳以尧的精神还有些问题，而且刚好是去做检查，两人也没有说得上话。 可这时候靳以尧的眼神，就算是个傻子都看得懂了。 所以，站在陈瑾淮身边的顾晓情当然也知道，靳以尧已经恢复了记忆，她面露一个淡定又温和的笑，“终于清醒了？” “这是一场戏，是不是？”靳以尧冷到仿佛能迸出冰渣子一样，恢复了记忆的他，仿佛洞察力和逻辑能力又回到了之前甚至更加好，只是，他知道，这话说的十分没有底气。 “什么戏？”顾晓情伸手搂住陈瑾淮，对方都不需要她说，尽管刚刚被靳以尧不客气的捏了那么一下，此时也还是顺势搂紧她。 “让我清醒过来。”看到这一幕，靳以尧的眼睛像是被什么扎到，一把伸手拉住顾晓情，要把她往自己身边拽！ 可就是这个时候，台下的保镖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把他给擒住。 因为顾忌到他身上还有伤，所以谁都没有太用力，光力道看上去并没有半点客气的模样。 顾晓情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看向被押住的靳以尧，在孩子面前，她当然不能说太露骨的话，原本是不打算让孩子们搀和进来的，但邱婉玲说，孩子在，可能会更容易刺激他。 但也足够了。 “没有什么演戏不演戏，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非你不可吗？”顾晓情勾起唇角，十分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靳以尧苍白的脸，忍下心中莫名的刺痛，继续说：“我们的缘分，在你一次次选择金秀盈，或者你妈妈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我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你在一起，我顾晓情就那么贱吗？” 陈瑾淮终于明白，她要今天这么个婚礼，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顾晓情现在能对靳以尧说出这番话，就是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清不清楚，还看计较这些报复不报复，你伤害我更痛，还是我伤害你更痛的时候，其实都是没有忘情的表现。 他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失望，原本还想着说不定就假戏真做了呢，却没有想到，自己从头到尾也只是个工具而已。 不过…… 至少他这被利用的筹码，也早已经足够多了。 陈瑾淮勾起个笑，非常自然的搂住顾晓情并且在她额边落下一个吻，斜斜看向靳以尧，“上次你在我面前带走她，现在……哦不，很抱歉，从今天开始到以后未来的每一天，她都是我的了。” 靳以尧苍白的脸上，一双凤眸突然猩红，直接冲两人冲了过去！ 但下一刻就被人狠狠扣在地上！ 那动静实在太大，邱婉玲在台下都吓得差点心跳骤停，她根本没有策划这一幕。 明明不管靳以尧有没有被这样的场面刺激到，这一场都应该是戏，可以半路终止，可以提前结束。 可现在，她的儿子，在她设计的场子里，被人突然挟制压倒。 而那个原本应该配合她当初说的剧本来演的顾晓情，也出尔反尔，和另外一个男人，笑颜如花…… 第298章 抢走你的东西？！ “给我点时间。”靳以尧胸口刺痛，更觉得眼前发黑，他想要抬头看顾晓情，想要挣扎，但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痛的厉害。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打击过大了，还是被这群野蛮的人弄痛了地方。 “我们已经结束了。”顾晓情垂眼看他， 她原本还要说什么，余光却看到楠楠突然往前跑去，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抡着小拳头和抬脚，踢那些压制着靳以尧的人。 “放开我爸爸！”楠楠的小嗓子尖尖的，又急又怕的转头看顾晓情，“妈妈！” 靳以尧咧开嘴似乎想要笑，但是笑容却在眼底，凝聚成了一丝不可言说的伤痛，深可见骨般。 楠楠见那些人不松手，张嘴就要咬。 就她那拍小牙，别把牙齿都咬掉了，顾晓情忙说：“松手松手。” 那些保镖闻言相继松了手。 顾晓情立刻提着婚纱大大的裙裾，去拉自己女儿。 可楠楠却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她身边，而是拉了拉靳以尧的手臂，用了浑身力道，那表情看上去也十分吃力，但趴在地上的靳以尧一动不动。 “爸爸，爸爸……”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的楠楠，突然就地一坐，“哇”的哭出声音来。 她显然很清楚，爸爸妈妈吵架了。 顾晓情能刻意去漠视去敌视靳以尧，但没有办法对自己才康复的女儿说什么重话，立刻蹲下身子要去抱她，“宝宝来，妈妈抱。” 楠楠用力摇摇头，没有看她，紧紧的抱着靳以尧的胳膊哭。 在顾晓情眼里，这等于靳以尧用了不到多少时间，就把她的女儿抢走了。 想到了某一件事，她心里猛地一颤，脸色也稍稍变化，正要用强硬的手段拉起女儿。下一刻，就看到趴在地上的靳以尧有些艰难的动了动，站起身。 他揉了揉肩膀，再弯腰，把改为攀附着自己大腿的楠楠抱起来。 顾晓情看到楠楠非常自然的圈住了靳以尧的脖颈，而这个动作，从来都是对着她做的…… 靳以尧仿佛知道顾晓情在担心什么，不躲不避的看着她，凤眸中强透出一丝冷摸，仿佛刚刚所有在感情中卑微的情绪全部消散，“你要和陈瑾淮结婚，可以，但楠楠归我。” “不可能！”顾晓情仿佛早已经先一步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话都还没有落下，她已经先喊出来了。 邱婉玲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现在的走向看上去让人觉得一头雾水，但至少她儿子现在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她带着一身的冷汗，吩咐人把“宾客”都给送离。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原本热闹喜气的婚礼现场里的闲杂人等，已经全部都撤离。 聚光灯还在台上，几人对峙而站。 顾晓情能听到自己两排牙齿因为愤怒而打颤的声音，“靳以尧，我们可以两清了，你完全不需要这么做！” “你前后害得金秀盈两次流产。”靳以尧发出低低一声笑，只是那笑容嘲讽又充满恶意，扫向她身侧的陈瑾淮。 眼里的情绪，就像是利剑，恨不得直接给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戳出一个窟窿。 可到底是咬牙，将视线往下移。 落在站在陈瑾淮身侧，十分害怕又胆小的小男孩身上，对方似乎原本是在看楠楠，不过很快就和他对上了视线，然后第一时间躲到了陈瑾淮身后。 “现在结婚了，还有一个继子。”靳以尧一字一句说得冷漠，“你觉得法院如果要判，会把楠楠判给谁？再说了，她的意愿是跟我。” 楠楠的确是紧紧抱着他，只给了身为妈妈的顾晓情一个背影。 这让她觉得不敢置信的同时，也痛苦不已。 “楠楠。”她尝试着叫，声音夹杂了浓重的苦涩。 小孩儿敏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句话里面蕴藏了太多沉重的感情，转头看她。 楠楠的眼睛也红红的，是被吓着了，但也是因为伤心。 “妈妈……”她伤心的靠在靳以尧肩膀处，小手儿抱得紧紧的，“不要生爸爸的气了。” 自从楠楠好起来后，顾晓情就没有让父女两人见面，所以楠楠对靳以尧突然的依赖和偏颇，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好。”顾晓情只能这么答应，然后往前走了两三步，朝女儿伸出双手，“来，妈妈抱，今天玩的很累了是不是？” 楠楠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拒绝她的拥抱还是否定她说的那句“今天玩的很累了是不是”。 “打扰了你们的婚礼。”靳以尧看着盛装打扮的顾晓情，一字一句像是能呕出血来，却还是牵起一个逞强的笑，“很抱歉，但顾晓情，你抢走我那么多东西，是不是未免也太残忍。” “抢走你的东西？！”顾晓情正因为女儿被这人拐骗怒极攻心，闻言更是冷笑一声，几步过去，一把扣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就这么离开，“从一开始见到你，一直就被你耍的团团转，从来都是我被你坑，被你陷害。你倒是说说，我顾晓情抢走你什么东西了！” 靳以尧没有说话。 “怎么……” 顾晓情的嘲讽紧接着就要继续，却在和对方对视的档口，忍不住噤了声。 那眸中沉重的情绪太重，压抑得让人都要喘不过气来。 顾晓情想要让自己别开眼，但是做不到，她像是被里面的情绪给拖拽进去，挣扎无济于事，她只能沉溺，窒息……死…… “你抢走了我的……心。”靳以尧的声音太轻了，说完都不等顾晓情说什么，就先率先自嘲轻讽般的嗤笑，仿佛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看着顾晓情哑然的模样，靳以尧勾起唇角，完全不如一个失意人应有的样子，“剩下半辈子，你都要陪其他男人过去了，我留我女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当然不对！”顾晓情迅速从他那给予的沉重郁结中回过神，眼里不满的情绪几乎滔天，“楠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我当初没有救了你，你怎么可能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 “如果？”靳以尧苦闷的低笑，“你也相信‘如果’吗？” 顾晓情再次失语。 靳以尧抱着楠楠没有松手，深深的看着她，像是这一眼要记到心里去，而日后可能再不相见一样，“我要走了。” “再见……”他说。 顾晓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带走自己女儿？！ 她突然叫：“楠楠！你要跟他走还是和妈妈在一起！” 楠楠蹭了蹭自己爸爸的脖子，有力的双臂，宽阔结实的胸膛，她记得那几个月，记得爸爸是怎么细心照顾自己的，记得他每个晚上说的话和故事。 她低了下头，避开了和妈妈的对视。 顾晓情一颗心凉到发抖，却也不甘承认女儿这样的选择，提着裙摆要冲上前！ 然而，半路却被陈瑾淮给拉住，她侧过头怒喝：“放手！” “你的身份，还怕抢不过孩子吗？”陈瑾淮显然是过来人说：“你现在越阻挠，孩子反而越要爸爸，不如让他们待上几天，等撕破脸上法院，分离的时间足够孩子知道你的好了。” 分离的时间？ 她和楠楠分离的时间还少吗？ 楠楠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那和靳以尧待在一起的几个月里，产生了深厚的父女感情！又或者，那个擅长操控人心的靳以尧，骗了她什么！ 因为靳以尧就是个骗子，就拿他骗了她的事，从头到尾难道还少吗？ 所以，顾晓情抽出被陈瑾淮捏着的手，提着裙追了出去。 陈瑾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失望，果然，不属于他的，始终都不属于啊。 “爸爸……”陈宝宝等所有人离开了，才有点小着急，只是良好的家教让他说话依旧保持着语速，“楠楠和阿姨怎么走了？” “追靳叔叔去了。”陈瑾淮鲜少能和儿子亲近起来，旁人说他表情太严肃，他却觉得，当父亲应该有父亲的威严。 溺爱可不行。 但看看靳以尧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个能被自己溺爱的、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也不是件多坏的事。 “可是，阿姨不是要当我妈妈了吗……”陈宝宝很失望也很伤心。 陈瑾淮叹口气，放下他，然后牵着走，“这样，爸爸给你重新找个妈妈。” “我不要，我就想要楠楠妈妈。” “那你以后多努力努力。”陈瑾淮眼里玩笑的笑意一闪而过，低头看他，“争取能喊她妈妈吧。” 陈宝宝一头问号，见爸爸已经别开了眼，于是没有继续问，让自己一肚子疑惑暂时成了未解之谜。 而追出来的顾晓情，看到靳以尧抱着楠楠走了没几步，就直直的往前倒去！ 一口气瞬间提在嗓子眼！ 好在下一刻，他被和邱婉玲一起等在外面的保镖给扶住，楠楠也没出事。 顾晓情快步上前，“楠楠。” 楠楠已经被邱婉玲的人“控制”了起来，邱婉玲闻言看过来，从来温柔端庄的脸上出现一道冷意，“楠楠是我们靳家的孙女。” 第299章 想活得自在点 邱婉玲这突然转变的态度，顾晓情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早已经料到，所以她也跟着微微扬着下颔，气势上竟然也没有弱贵妇人半分，“在你的孙女之前，她是我的女儿，以后也是。” “你说的没错，所以，以后你来靳家看她，我不会阻拦。”邱婉玲略带冷漠的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 看着一众人离开，顾晓情站在原地，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一块块撕开。 因为楠楠被邱婉玲牵着，头也没有回。 顾晓情和陈瑾淮“结婚”的事，没有任何媒体记者知道，所以连公关工作都不需要，但从那天过后，顾晓情就有些病了，反反复复的发烧，做乱七八糟的梦。 一会儿醒来，觉得靳以尧和楠楠都还在，一会儿又恍惚中靳以尧已经和金秀盈在一起，就剩下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在生活里煎熬。 梦境并不舒服，醒来就剩下一身的怅然和说不出的难受胸闷。 退烧药吃了几天，又挂了几天吊瓶。 让金家焦头烂额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善，所以此时此刻难受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顾晓情却没有半点快慰。 睁眼闭眼，总会出现靳以尧在台上，语气听着十分冷漠，可那眼里却透着让人呼吸不过来的沉重情绪。 她想要去靳家，不管是看靳以尧还是楠楠。 现在的靳氏还是靳贺在做主，明明靳以尧已经恢复了，却一直都没有露面。 难道那天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在“婚礼”场上，她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邱婉玲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态度。 所以，就算靳以尧后来真的又出了什么事，邱婉玲也不可能再找她了。 等反应过来，顾晓情发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不能控制的胡思乱想中。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不仅没有胃口，更提不起下床的劲头。唯一的笑脸，是在林庆英带着孙祥他们来的时候，她会为了表示自己情况还好，不需要担心，而勉强笑上一笑，等人一走，大脑放空。 这天绵雨天气，顾晓情站在酒店客房的落地窗前，她知道，妈妈已经被林庆英从竹白村里接出来了，原本的计划就是在“结婚”之后过两天回去。 而现在，因为她身体原因，一拖再拖。 林庆英没有再提这件事，应该是怕她为难，顾晓情不为难，她不可能自己离开，放楠楠留在靳家。 在知道自己女儿还活着的情况下……以前是忌惮着靳家的势力，所以很担心自己会抢不过孩子，可现在，她既然都已经是林家的人了，既然父亲是林庆英，这样的权利为什么不用？ 但是让顾晓情始终没有做出行动的原因，是楠楠。 楠楠的选择让她很伤心，现在会落得这样田地，可以说是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天的事刺激。她和楠楠相依为命，她不相信对于楠楠来说，自己会没有靳以尧重要。 哪怕孩子要爸爸，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除非，她还没有彻底痊愈，或者在用这样的方法和她抗议，想要让她和靳以尧在一起。 和靳以尧在一起？ 顾晓情不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力气，那样的精力。 说不知道，但其实又清楚的明白她做不到。 因为在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后，她已经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一个只知道如何规避危险的胆小鬼。 靳以尧就是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当你爱上一把刀甚至毫无保留的推心置腹之后…… 没有人会去亲吻一把刀，没有人会去把自己先给刀。 她想活着，活得自在点。 太轻易的饶恕，只会让别人看轻，让别人不在意。 对于靳以尧来说，她已经被放弃过太多次，一个人只要还有哪怕一点点的尊严，她也、她也不应该，再对两人之间的感情抱有一丝遐想。哪怕他没有背叛她，但也没有保护好她。 两人想要在一起，难道不是一起努力吗？怎么成了一起妥协？ 居高临下，酒店楼下车水马龙，显得那么渺小。 顾晓情在窗前整整干坐了一下午。 终于，在太阳西下的时候，她下了决心去靳家找楠楠。 让人准备了礼物，顾晓情在保镖的护送下抵达靳家，那栋从来都显得格外可望而不可及的大别墅园，此时在眼里，也不过如此。 权势再大如何，人站得越高，一颗心越黑暗。 在靳以尧拿孩子威胁她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车子停在靳家大门前，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了，应该是佣人身份。因为进来的时候，顾晓情的司机和门口的门卫交涉过，门卫和主宅通过气才会放行。 没有看到主人的身影，顾晓情也并不觉得对方失礼，没把她挡在门外都已经给面子了。 不过这面子给谁的…… 顾晓情心里也门儿清，是给她背后的林家。 “顾小姐，里面请。” 邱婉玲就在客厅里，怀中抱着一直慵懒趴着的宠物猫，远处放着一盏热腾腾的茶，看那热度，也不像是在喝茶，而是刚叫人泡起来的。 “靳夫人。”顾晓情把让人买的礼物放在桌上，看向邱婉玲的时候，礼貌的笑了一声，“我来探望您了，就是不知道其他人都不在吗？” 邱婉玲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顾晓情这一趟来的目的，斜睨了她一眼，抱着小猫儿放下，站起身，“表面的话也就不多说了，你要见人，就在楼上，但见可以，带走不可能。” 她既然懒得说话，顾晓情也不愿意走客套，便回以一个笑，闭着嘴没有对她这话回应什么。 不过，她原本也就不是来抢人的，不然怎么可能就带两个保镖。 顾晓情跟着佣人上楼，余光看到邱婉玲端起茶，又放下，随即走了出去，似乎心情很不好。 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揣测人家的心情，很快就到了楠楠的房间。 推开门，就看到楠楠趴在床上，似乎在画画。 哪怕已经离开了她，在了陌生的地方…… 哦不，这里对于楠楠来说怎么可能陌生，这都已经是她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地方。 顾晓情心思复杂，走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楠楠显然对这有所反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画板，转头看到了顾晓情，才眼睛一亮，迅速的爬起身，“妈妈！” 顾晓情顺势抱住她，又坐在床上，紧紧搂着小家伙，不想分开。 楠楠的脸贴在她胸口，都已经挤得胖乎乎的变形，说话自然含糊下来，“麻麻握号向泥……” “妈妈也想你。”顾晓情低头亲亲她，眼里都要忍不住热泪涌出，但到底是压下了情绪，“楠楠，你怎么就能跟着他们走了呢？你知不知道，如果妈妈不来，你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妈妈了，你想要一辈子都不和妈妈见面吗？” “不要不要不要……”楠楠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被这形容吓着了，急乎乎的说：“才没有，可是如果我不跟爸爸来，是不是以后也再也不会见到爸爸了？” 顾晓情怎么也没有想到，楠楠跟着靳以尧走竟然是因为这个，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怔愣。 “如果妈妈想要见我，爸爸肯定会让你来的，可是如果爸爸要看我，妈妈肯定不会。”楠楠冷静下来，也开始和自家妈妈分析，还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因为妈妈生爸爸的气了，是不是？” “可是你不能这么做，妈妈太伤心了。”顾晓情和她说，语气还压低了几分，真的很受伤的样子，“妈妈一直都没有睡好觉，都在想楠楠。” “妈妈没事。”楠楠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想妈妈。” 顾晓情舍不得说她，只觉得一颗心又酸又涨。 母女两人沉默的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楠楠才又小声的说：“妈妈，爸爸是不是很笨，才会惹你生气？” 顾晓情揉揉她脑袋，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爸爸是很笨。”楠楠于是当她是默认，小脑袋点啊点的，小眉头都拧在一起，非常不认可的模样，“可是他虽然很笨，但是对我很好哦，我也是……” 你也是？ 顾晓情正要问你也是什么，就听到楠楠低头看着自己伸出来的手指头，“我也是，虽然我有的地方，做的很不好，但我最爱妈妈了。” 童言稚语在耳边，顾晓情有些忍不住热意，抱住楠楠，哭了两道泪，没让她看见。 楠楠又趴在香香软软的妈妈怀中，有些不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因为她也没有睡好呀，如果妈妈在身边的话，肯定能睡的好好的，“妈妈……” “嗯？” “我最爱妈妈了。” 顾晓情亲亲她脑门，眼里还有泪光，却笑哭出声，“妈妈也最爱楠楠。” “那妈妈，以后不要和楠楠分开哦。” 顾晓情心里艰涩，“妈妈一定不和楠楠分开，但是妈妈不能和爸爸在一起……” “为什么！”楠楠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爸爸和妈妈就是得在一起的！” “你还小。” 楠楠脸蛋上写满了不开心，“可是妈妈，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顾晓情无奈的笑，“等你上小学了，你就知道了。” “奶奶说，我明年就能上小学了。” 听到孩子那么熟稔的叫出这个称呼，顾晓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最后和眼里的情绪化为轻轻的叹息。 第300章 你一个大男人还在逃避 “妈妈？”楠楠歪头看她，“怎么了吗？” “没事。”顾晓情手指轻轻的捧着她软嘟嘟的脸蛋，用最简单的方式和她解释，“因为妈妈不是爸爸的妻子，爸爸也不是妈妈的丈夫啊，只有是夫妻才能在一起。” 谁知道楠楠竟然说：“我知道呀！” “嗯？楠楠竟然知道？”顾晓情不知觉中就进入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是呀。”楠楠抿起和父亲极像的薄唇，大眼里写满了认真，“就要结婚，结婚过才能在一起。” 顾晓情诧异她竟然知道这一层关系，不由莞尔，“楠楠说的对。” 这却恐怕是楠楠第一次看到自己妈妈笑的时候，没有跟着一起笑，而是微微扳起了脸蛋，“妈妈已经和陈宝宝的爸爸结婚了，是吗？” 面前是个五岁大，对什么时候都处于懵懂的一知半解的状态，顾晓情当然不可能和她说里面的各种曲折，只是点点头。 却不知道，自己沉默的样子在楠楠眼里，却是非常后悔的模样。 楠楠于是伸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妈妈，你还可以离婚的。” 顾晓情：“……？” “离完婚。”楠楠也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妈妈的诧异，还一本正经的和她讲道理，“你就可以和爸爸结婚啦！” 说完，才发现自家妈妈并没有说话，楠楠伸出一双凉凉的小手儿，抱住她的脸蛋，“妈妈呀，你不知道可以离婚吗？” 顾晓情嘴巴被迫轻轻嘟起，也没去抓住她的手，只说：“呃，知道……” “那样就最好啦！”楠楠那黑溜溜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星辰，“妈妈，你和爸爸结婚，那就可以在一起啦！” 顾晓情：“……” “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没错，但……” “哇，妈妈我好开心！”楠楠松开手，一把抱住了她，的确是非常开心的样子，整个儿小身板都在跳，“妈妈妈妈，我很开心呀。” 顾晓情：但是不行啊。 她叹口气，到底是没有说出这句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略显得残忍的话，“但如果爸爸妈妈不能结婚，你要和谁住在一起？” 开心的像是只跳跳虎的楠楠顿时愣住，松开抱着她的手。 也许是这问题问出口后，心里远没有表面显的那么镇定，女儿的这行为在顾晓情眼里就像是给出了下意识答案一样，让她浑身一颤，收紧了双臂。 楠楠就看着她，有些委屈的问：“为什么？” “这……就是大人之间的事了。”顾晓情强撑着脸上的笑容，没让自己表情垮下吓着孩子，“楠楠，你就悄悄的告诉妈妈，你最想要和谁在一起？你不是最爱妈妈吗？” 楠楠没有回答，也在认真的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是在开完笑，还是说真的。 小孩儿生性敏感敏锐，片刻后，眼泪已经毫无征兆的从眼眶里涌出。 顾晓情吓了一跳，从来孩子动乖巧懂事，很少会哭闹，就算有大多那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嚎着练嗓子一样，就骗骗不知情的人。当然，她这个当妈的也会屡次因为心疼而上当…… 可现在，一声不吭的就哭了，显然是伤透了心。 顾晓情哪里还能问啊，哄都来不及了。 在她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份阴影，怕楠楠哭，怕楠楠再出现当初在南府时候，哭到脸色青紫浑身痉挛。 花了好一大段时间，顾晓情才把女儿哄住，“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呢。” “妈妈……”楠楠扁扁嘴，又压不住委屈了。 顾晓情自然抱起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妈妈来之前，楠楠在干什么？” “画、画。”楠楠的声音抽噎。 “妈妈看看你到底画了什么。”顾晓情抱着楠楠，想要让她给自己介绍，然而看到那副水彩画的时候，又沉默了下来。 因为上面画的内容，实在是让人一目了然。 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身边还有一只狗狗，虽然算是简笔画，看上去都不怎么形象，但内容却跃于纸上。 而这明明算得上简陋的画，却让顾晓情一时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楠楠现在期待的这些，她何尝没有期待过？ “这个是爸爸……”楠楠伸出一个手指，指着画上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大人身上，尽管顾晓情没有说完话，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介绍自己的作品，“这个是……” 可这一次，不等她说完，顾晓情就说：“爸爸在哪里？” “在隔壁房间。”楠楠的注意力果然也是转移的快，顾晓情怎么带她就怎么跟，只是说到靳以尧，楠楠一脸失落，“爸爸一直在睡觉，都没有醒来，奶奶说，他生病了。” 一直都没有醒来？！ 果然是出事了！ “妈妈，我知道爸爸生病了。”楠楠把自己的小脸蛋贴着她脖子，“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可是爸爸那个时候，醒着呀。” 顾晓情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点头应了一下。 “妈妈。”楠楠又说：“他们说，跳跳已经死掉了。”她似乎想要让自己语气听上去平静一点，但话出口，就带着满满的哭腔，双手也不自觉的把顾晓情搂得更紧，“妈妈，爸爸也会不会死掉？” 听到“死”这个字眼，顾晓情身子一僵，不过很快就缓和下来，“不会的。”对于靳以尧来说，最致命的伤口不过是胸口那一道，既然已经愈合了，就没有道理因为一点点所谓的情伤而出事。 “可是……” “不会的。”顾晓情没有让她说出更加消极负面的话来，“你带妈妈，悄悄的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楠楠点点头，金豆豆似得眼泪因为这动作又抖落两颗。 顾晓情曲指轻轻的刮掉她脸上的泪，又抽了纸巾帮她小心的擦掉，“不要经常哭宝宝，对眼睛不好，知道了吗？” 楠楠听到这话，小身子一颤，又紧紧、紧紧的抱住她，强忍着哭，急急的抽噎：“我、我不哭了，不哭了，妈妈你不要不要我。” 顾晓情心痛，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小身子抱在怀中，“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她从来都在争取。 是楠楠在她和靳以尧面前，选择了靳以尧。 不过顾晓情也知道，楠楠这么点年纪，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肯定是有人故意教她这么说。 如果靳以尧的昏睡是真的，那么，教她说这么一番话的人，会是谁？ 邱婉玲？ 不，如果她不是有个林家撑腰，邱婉玲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就算有林家，邱婉玲也从来都没有表现的上赶着。 所以，邱婉玲都看不上她，怎么可能暗中教楠楠，或者是给她灌输这样的思想？ 在婚礼上“意外”发生之前，她没有让楠楠和任何靳家的人接触。 所以…… 难道是张一杰？ 不应该，张一杰不是知情人。 再说了，她身后就是林家，成为陈瑾淮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嫂子，对于张一杰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怎么可能把这样的关系送给其他人？ 楠楠，在那之前也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直到靳以尧被保镖摁倒在地上。 顾晓情抱着楠楠出去，心里不断的回忆近来整段回忆，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又或者，当初那端催眠有了副作用？ 楠楠小声的抽噎了下，指着关着的门，“爸爸就在这里面。” 顾晓情收回思绪，“嗯。” 她轻轻拧开紧闭的房间门。 房间内的灯光并不明亮，顾晓情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楠楠说的电灯开关。 有了光线之后，顾晓情看到了不远处大床上，昏睡中正挂着点滴的男人。 顾晓情放下楠楠，轻轻的走了过去。 靳以尧的脸色苍白，呼吸像是并不存在，胸膛的起伏太微弱了。 如果换个地方，这不是卧室，而是重症病房…… 顾晓情心情凝重，最后坐在床边。 楠楠把声音控制的很轻很轻，“妈妈，爸爸会醒来吗？” “会。”顾晓情垂眼看他。 从来俊美深邃的五官，此时已经染上了严重的病态，变得脆弱不堪。 顾晓情动了动莫名干涸的嘴唇，喑哑的说：“你以为装病，就可以躲过法院的见面吗？为了孩子抚养权，我不怕和你闹到法院去，我等得起，只要你躺得起。” 没有回应，她的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 顾晓情手指握上他的手，冰凉的就像是依旧没有血液循环。 但顾晓情清楚这样的冰冷，她也是在床上躺了这么天过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晓情隐约察觉到他的手指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神色微敛，起身后凑到他耳边。 两人距离很近，如果不是顾晓情凑近的地方是他的耳朵，那距离已经足够她往前一步，就吻住他。 然而，顾晓情只是用孩子听不到的音量，在他耳边说——“也别妄想控制孩子，来动摇我。” 她站直了，看着毫无反应的靳以尧，漠然道：“我都能面对，你一个大男人还在逃避，像什么话？” 第301章 安安静静就好了 顾晓情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她也不意外，这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只是又说了句：“你自己好好躺着，什么时候醒来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点数。” 话里话外，似乎已经认定靳以尧会躺在这里，完全就是他自己主观想要躺，甚至这个时候都还有一些意识能够听到她的话。 到底是不是这样，顾晓情心里也没有底。 晚上餐桌上，靳以辰没有出现，靳贺因为公司的事要在加班，所以一桌的女眷。 邱婉玲保持着一贯以来的习性没有在进餐的时候说话，而白卉相对来说，要稍微自由些，于是开口说最近没什么胃口，整个人都犯懒。邱婉玲搭了一句话，顾晓情看着楠楠一勺一勺子的自己进餐，没有说什么。 白卉又说：“顾晓情，你回去还有没有事，如果没有就在这里陪陪我吧，正好是最无聊的时候，靳以辰跟着爸学习公司事物了。” 靳以辰学习公司的事？ 听到这话顾晓情心里起了一凛，难道因为靳以尧的身体原因拖了太久，靳家已经失去耐心，想要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了吗？ 白卉又叫了她一声，“顾晓情？” “啊。”顾晓情看她，脸上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 白卉以为她走神没有听到，也不生气，似乎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而是文静如同一个邻家姐姐，“你能在靳家陪我几天吗？” 放在以前两人关系最僵硬的时候，顾晓情肯定会把这当作是示威又或者是挑衅。 当前不久白卉都已经背弃了金秀盈，还跑到她面前主动提供线索，两人虽然不能说是盟友，但至少现在已经不是敌人。顾晓情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她不喜欢和伤害过自己的人再打交道，能够原谅已经是最大极限。 可是，白卉让她留在靳家，非常有可能只是想要让她有机会多陪陪楠楠。 “你有事吗？”白卉追问。 “没有。”顾晓情应声，下意识又看向邱婉玲。 刚刚和白卉搭过话的邱婉玲，已经重新专注的食用晚餐，像是没有听到白卉在邀请她留下似得。 这是一种默认，尽管不知道这默认背后是什么态度，但至少没有明着拒绝。 毕竟，如果邱婉玲不想要她留下，大可以带上面子工程说一句：“顾小姐恐怕还有事情要忙。”顺便再意思意思的斥责白卉两句不懂事，就把这件事轻轻的揭过。 推算到这一层，顾晓情也没有觉得欣喜。 原本女儿就是自己的，现在却需要别人故意给梯子，才能留在别人家和女儿住在一起，难道还要让她感恩戴德吗？ 顾晓情知道，如果真的要抢孩子，林庆英一旦出马，邱婉玲未必舍得因为一个孩子而和林家撕破脸。 只是，她不想用那样的手段把孩子夺回来。 顾晓情留下，就住在楼上的客房里。 楠楠当然要和妈妈一起睡，怎么也不愿意回去。 玩游戏洗澡，完了喝了杯牛奶，顾晓情抱着女儿，只觉得整颗心都宁静下来，很快就睡着了。眼睛快合上的时候，顾晓情心里还在想，房间里的灯都没有关掉。 但睡意沉沉，实在不想再睁开眼去摸索到开关关灯，想着，不关就不关吧，也不差这个…… 卧室里一大一小很快睡着。 时间一点点往后推移，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客厅的门从外面被钥匙被旋开。 一个高大的，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客厅门口的人，正站在门外，他手里拿着钥匙，门打开后，就随手就放进了口袋。 视线所及没有经过太多地方，只有里间的睡卧。 灯光还亮着，但来人并不怕这可能代表某位带着小孩的女客还醒着。 走到床边，看着顾晓情安睡的模样，靳以尧轻轻的在床沿坐下。 抬起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指，他轻轻的抚过顾晓情的脸颊，哪怕是喝了加安眠药的牛奶，对方对冰凉的触碰还是又下意识的反应，颤动了下睫毛。 靳以尧动作顿住，原本香甜的面容上，露出点在睡梦中不顺心的恼意。 他收回手走进浴室，迎面就看到半身镜。 镜子里的男人脸上没有血色，病态让他的五官看上去都显出并不健康的深邃和凹陷，就像是一个已经近将就木的老人，憔悴无比。 靳以尧只看了一眼就没有继续看，走到洗手池面前，打开了热水。 热水是体温能承受的温度，但是一双手放进去，却像是要被煮熟了一样！ 靳以尧却没有躲。 他垂着眼，看着一双手泡得发红，而热水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才抽出，用毛巾擦干。 再回到床边，手落下的时候，顾晓情就没有半点抗拒了。 你看，哪怕是在睡梦里，其实这性子也是娇贵的很。 靳以尧眼里划过一丝纵容的情意，他似乎想要笑一下，只是勾不起沉重的嘴角。 指尖指腹落在那光滑的肌肤上，就如同磁铁遇到了玄铁，靳以尧舍不得松开，同时也不敢用力，只能轻轻的，游移。 楠楠也睡的很沉，脑袋枕在顾晓情的手臂上。 靳以尧起身，把楠楠的位置稍微调整来一下，以免第二天醒来，顾晓情的手臂会因为血液不循环而发麻。 做完这些，靳以尧的目光又锁定了顾晓情。 她舒展的柳叶眉，微微上扬的嘴角…… 妻子，女儿。 曾经这些他都唾手可得，可到底是没有任何经验。 如果他能和其他在情场上如鱼得水的花花公子学上一两招，不需要什么脚踏两只船甚至更多，却不会被任何一位发现的技巧，也不需要舌灿莲花可以和任何人讲歪道理，反而让对方词穷。 他不需要这些，也不需要这些胜利，只是不想再用那么笨拙的，明明想着很好，可是说出来就变得格外可笑的去爱一个人。 没有交过他。 长这么大，他身边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女人，那天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都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被人捅刀子的感觉太深刻，体温随着血液流失的感觉，更是糟糕透顶。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 高墙红瓦，他一脚一脚，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他以为他死定了。 看着远处那在没有办法睁着的视线里，显得格外缱绻和温馨的灯光，喉咙里已经冒不出半点声音。 而阳光照射在身上，会产生温暖，也会让人觉得眩晕。 先是感觉到温度，再听到悦耳的关切话语，再是让浑身都陷入了舒适的温水。 他侧头，看到视线里一张白皙素净的脸，似乎化了妆，又好像没有，看上去很舒服，就像是天堂那些派到人间，一副朴实无华模样的天使。 得缠着她。 生死不过一条命，顾晓情对于他，不仅仅是救命之恩。 但是他没有多少经验，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她好，去隐晦的挽留她，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并不会厌恶那样的触碰和试探，不会厌恶那样擅作主张的接近。 他洋洋得意，于是得寸进尺。 没有人告诉过他，方法错了，也没有人告诉他，方法到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等回过神，顾晓情已经跑得远远的，他根本无法触及。 只能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恶毒的想，如果顾晓情还要想女儿，就迟早要回来，如果顾晓情不要女儿，那楠楠就是他的。从来都陪着她的楠楠，以后都将会陪着他。 而每当顾晓情想念楠楠的时候，都会想起他。 他原以为这样就够了。 早早就知道，活在世界上，想要站得高获得自由，就必须无欲无求，这样才不会受人掣肘，不会为人所威胁。 不用顾忌顾晓情，他处理金秀盈的事情就快多了。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顾晓情离开后，每一日唯一的区别，就是距离金家的死期更近一点。 可是，日复一日，他有些难以忍受了。 等解决掉金家，剩下的半辈子，是不是每天都要过这样的重复的生活？没有惊喜没有乐趣，没有那时常在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思绪的梦境里，肆意出现的身影。 寂寞如雪。 所以，哪怕知道金秀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也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让那个人知道。 她死了最好，如果活着，总是要为那么点不甘心而报复他。 不管报复金秀盈，还是他，他都双手奉上。 只要她出现。 现在，顾晓情出现了。 他却发现自己实在忍受不住那双漂亮的，从来活灵活现，要么带着笑，要么带着嗔的眼里，出现淡漠出现嫉恨出现绝望的情绪。 就像是拿锋利的刀子，对他的心进行千刀万剐的极刑。 疼得他呼吸都不顺。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就好了…… 不说走，不和其他男人结婚，就留在他身边，嘴巴说不出那些惹他嫌伤他心的话，眼睛里迸射不出那戳仍心窝子的恨意和极致的冷漠，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让他下班回家的时候，能看到她，能触碰到她，能感觉到她呼吸和温热的体温…… 就够了。 是吗？ 靳以尧弯腰，轻轻、轻轻的在她微微抿着弯起个弧度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第302章 她太想要愈合 两唇相碰，靳以尧浓墨似得眸中情绪渐涌，才被温水泡暖的手不知觉中已经恢复铁冷，他却浑然不觉，扣住了她的脸颊，探舌而入加深这个吻。 香甜无害的气息，如同很久很久之前，哪怕没有半点回应，也足以让靳以尧相思如狂！ 他的手来到她脑后，勾住她的舌，力道不轻却又透着温柔的挑弄着她、吮吸着她。 然而下一刻，他察觉到不对，倏地睁开眼。 原本喝掉一整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的顾晓情，已经睁开了眼，并且正用那双带着点水光，却又冷漠无情的眼睛看着她。 靳以尧看着她，索性在那样让人刺痛的注视下，加深了这个吻，随即捻转到她的下颔，脖子。 顾晓情也不知道是被迫，还是配合，微微扬起了头。 在靳以尧眼里，这无疑是对方示弱的一种表现，喉间滚动，在对方白玉似得锁骨上吮出一个红痕，然后，他听到了对方冷冷说——“你想在孩子面前，像上次一样强迫我吗。” 一碰冰水从头淋到脚。 靳以尧什么冲动都没有了…… 可是他没有松开她，还是扣着她的脖子，声音略带着几分嘶哑，“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是以客人的身份留住，难道半夜偷袭，在客人的饮用品里下药，这就是靳大少爷你的待客之道？”顾晓情似乎想要冷笑，可心情实在气愤，让她连假意的笑都装不出来，“怎么，如果我不醒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强了我？” 她咄咄逼人。 而靳以尧就像是一个致命弱点已经曝光的人，对方一次次的攻击薄弱之处，他却连哀嚎一声都没有办法。 到底是承受不住那样的尖利，靳以尧松开了手，站直身子，“惹怒我没有任何好处。” 熟悉又强烈的气息离开，顾晓情获得自由，不管是视线还是呼吸都顺畅起来，可她的一颗心却没有为此而放松半刻。 她看了眼还在熟睡，没有半点被吵醒样子的楠楠，帮她盖好被子，“如果我知道你是装病，我也不会来这一趟，我们还是直接法院见比较好。” 不想吵醒女儿，顾晓情帮她盖好被子，用力的睁了下眼睛，驱走药物残留下的那一抹睡意，下了床，率先走出客房。 她都走了，尽管半句话都没有留下，靳以尧还是前后脚跟了出去。 走廊也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靳以尧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开了一扇门。 那是一间画室，外面有一个漂亮的大阳台，墙上挂着许多欧洲风派的意识流画像。 顾晓情没有细看，走进后，就冷着声音说：“我想过你无耻，没想到过你能这么无耻！靳以尧，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根本没有下限？是不是上次，你所谓的智商变成八岁，都是你自导自演！” “那又怎么样？”靳以尧没有解释，回头看她，更加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可情绪还在汹涌起伏，“你以为你自己很高尚吗？孩子出事你在哪里，孩子要妈妈的时候你在哪里。怎么，怕我和你抢孩子，那么想要快速组建一个家庭？好在法律上站稳脚跟？咳咳咳咳。” 怒极的话落下，接着就是一串仿佛能把肺给咳出来的咳嗽。 顾晓情的脚往他那个方向微微一动，可下一刻就硬生生止住了，她捏着拳头，冷漠的看他，“你想太多了，我嫁给陈瑾淮，只是因为不想再被你胡乱纠缠，你和金秀盈离婚了又怎么样，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差别吗？” “是没有。”靳以尧低低的笑，他捂着胸口，又狠狠咳嗽了两声，看着她，“顾晓情……” 他真的想要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心。 可到头来，始终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跳梁，是他亲手搞砸了这段感情，就该是他自食其果。 然而，一个巴掌拍不响，顾晓情别想把她自己摘的那么干净！ “你当然可以结婚，我不纠缠你。”靳以尧又笑了一下，别开眼没有再看她，“但如果你打楠楠的注意，别说你的背景只是林家，就算更大，鱼死网破，我也不可能让你如意！” 他说得丝毫情面不留，顾晓情却半句话不接，“我不和你抢，楠楠现在心向着你，我不知道你们给她灌输了什么思想，但我不想强迫她做任何事，不想让她嫉恨我。” 靳以尧沉默下来，只剩下自己略显得急促又压抑不下来的呼吸声。 顾晓情看着他，唇间露出一丝带着轻蔑的嫉恨，“可是，金秀盈对楠楠做了那么多，她有付出什么代价吗？你离婚了，你能伟大的既往不咎，那我女儿的所有苦都白受了吗！” “是你！”顾晓情往前一步，话里面的仇视几乎浓郁到她下一刻就会发飙，“你言而无信，明明知道金秀盈会有后手，却一次次不长教训！” “我和楠楠被人打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医院里陪着金秀盈！就因为她流产了！” 靳以尧心绪跟着开始起伏。 “我死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顾晓情笑一声，可是那眼里只剩下疯狂和崩溃的痛苦，“可你知不知道，在你陪着金秀盈出来，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在他们说楠楠眼救不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你就应该陪着金秀盈，陪着……！” 话没有说完，她就被靳以尧一把狠狠抓住了手腕！ 对方力道之大，顾晓情几乎以为自己的手下一刻就要脱臼了，但事实上，更痛的还在后面，她被靳以尧狠狠压在墙上了！ 肩胛骨碰撞，疼得她眼睛发黑。 男人死死扣着她的双肩，凶狠的吻跟着落了下来！ 顾晓情张嘴就咬，对方舌头一缩，转而也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 疼痛让顾晓情清醒，也让她更加痛恨眼前的场景，双手捶打却被他捉住高举过头顶，用力屈膝要顶开靳以尧，却被他识破，也被她扣住再抬高到，环上他的腰。 彼此的呼吸急促交融，一切的苦闷难以宣泄，又聚集在了那参杂着彼此血液的唇舌交战之中。 不知道是谁先放下了死敌一样的态度，率先温柔下来。 所以须臾间，场地已经从紧紧地靠着墙，转移到了画室里的休息小榻上。 动作凌乱的脱掉了衣衫，顾晓情像是在饮鸩止渴，她痛苦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崩溃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又是深刻到了骨髓里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需要一个宣泄的方式。 可是羞辱靳以尧、斥责靳以尧，让对方痛苦让对方愤怒，这都不能让她的情绪有所缓解。 她只是更痛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世界就剩下一片黑暗了，张一杰固执的拿着一张微弱的灯，以为那样就可以给她光明给她希望，照亮她的世界。 但她只是想要让自己活下去，所以就着那么点光芒，不去抗拒光芒下看到的张一杰那张脸而已。 她在国外，有一段时间吃安眠药，吃的都快要吐了还是睡不着。 走到漂亮的大观景台上，她甚至不能控制的生出了就那么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头，她是什么人，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斗得过靳家，怎么可能斗得过林庆英。 她绝望不已，就像是被囚禁起来的一头受了伤的巨兽。 舔舐不到自己的伤口，没有办法痊愈，只能等待伤口一天天的恶化、溃烂，等皮肤再次覆盖，就可以欺骗别人，也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了，伤疤已经好了。 哈哈。 直到看到靳以尧才知道，心里到底是有多么不甘。 你让一个被阳光灼伤过的人，再次去接受阳光，得花费多少精力？ 她已经不相信爱情了，她只是想要和楠楠一起好好的过下去，生活会有不顺心，但至少能苦中作乐，看到女儿的笑容，她会像是消除了一切疲倦。 可是靳以尧蛮横的闯进了她的心里。 霸道的、几乎是强迫性的被迫她，让她再次动心。 前一次，她只是受了点伤，可上一次，她经受不住蛊惑和诱惑，贪婪的去拥抱阳光，然后遍体鳞伤。 事到如今，那道阳光还在告诉她，不断的告诉她，当初只是不小心而已。 接下来，他一定不会让她再受伤，他告诉她，他也很痛苦，也很难受，也很身不由己。 在他还身不由己，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怎么能告诉她，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伤害到她了？ 这让她，让她怎么可能再有勇气，走到阳光底下？ 顾晓情拒绝，她拒绝靳以尧，甚至一段时间拒绝真相，她拒绝自己再一次敞开心扉，同时也知道这样的自己也一定能拒绝掉伤害。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想要愈合。 太想要愈合了，因为溃烂的伤口的痛苦让她都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了。 也许什么时候…… 在被深深占有的时候，顾晓情眼角的泪涌出，双手手指用力的在他背后划了三道痕！ 第303章 穷途末路 两人这一次好像并不仅仅只是上了一个床，更像是打了一架，事后不管是谁都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可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睡着。 顾晓情目光尚未聚焦，听到自己的呼吸频率还没有恢复，四肢酸软。 她眼眶那点红都没有褪去。 躺了大约几分钟过后，是靳以尧率先坐起身。 他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声音问她：“要不要起来洗个澡？” 顾晓情没有回答她。 靳以尧知道她没有睡，捡起衣服穿起来。 画室还是当初两人走进来时候看到的画室，但原本拿来休息用的床榻上，却实在狼藉，空气中暧昧的气息更是浓郁的没有消散。 没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睡一觉或者躺在床上再恩恩爱爱一回。 靳以尧走到她这一侧床边，并不意外的看到她醒着，只是现在的情况，他还不能伸手去抱她。 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顾晓情眨了下眼睛，终于压下全身那点不能忽视的不适，撑着坐起身。 原本遮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上。 靳以尧捡起，又覆盖回她身上。 顾晓情没有下床，声音同样有些干哑，甚至音量都没控制好，“一起吗？” 靳以尧感觉沉寂的心微微一跳！ 看向顾晓情，却没有在她脸上找到太多的情绪，又为自己那点雀跃而感到可笑，于是他用非常冷静，冷静到几乎算是淡漠的语气说：“一起吧，省时间。” 这是废话，靳家那么大，出了画室外面哪一个卧室里没有独立卫浴。 可顾晓情也不知道是配合，还是真不知道，竟然也就裹着毯子站起了身。 下了床的时候，她就不矫情了，没事人一样松开毯子，往大画室的浴室间走去。里面还有一些是清洗颜料的化学药剂，顾晓情拿了个瓶沐浴乳，听到身后破天荒显得迟疑的脚步声。 刚刚把她压在墙上的凶狠劲呢？ 现在迟疑给谁看？ “门关上。”顾晓情的声音还是嘶哑的，但除了音量问题以外，到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她不躲不避的看着靳以尧，说：“衣服脱掉。” 靳以尧深深的看着她，没有动作，就像是一座雕像。 而顾晓情没有说第二遍，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把他身后的门给关上，反锁，再把他身上随便穿上的衬衫给解开。 扣子没有从头往下解，也不是从下往上解，中间解开一颗，再往上解开了两颗。 靳以尧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但和以前比起来，这都快要退没了。 尽管都快要没了，可这具颀长的身体里，还是蓄力着非常大，大到她根本不可能反抗丝毫的力量。 “很久不健身了？” 靳以尧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第一次竟然没有发出声音，整理了一下才又低低说：“没什么时间和兴致。”在楠楠出事之前，他颓废的自己都不认识了，天天喝酒，楠楠出事后，他带着楠楠回南府住，一般都是公事结束回来就陪着孩子。 所以，哪里来的时间去健身，又……哪里有那个兴致？ “肌肉没了。”顾晓情语气不咸不淡，手指轻轻顺着他那只剩下点隐约的肌肉肌理往下。 突然被一把抓住。 顾晓情其实已经没有再看他，此时哪怕手背抓住了，她也没有看靳以尧，而是看着他那节骨分明和一样似乎一样，但仔细看，已经削瘦很多的手。 “很容易练。”靳以尧低垂着眼看她，语气也和她一眼，很平静。 仿佛并不是在讨好谁的喜好，而是天气如何一般，更仿佛一点不在意她的回答。 而顾晓情听到这话，的确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把原本看着他手的目光移开，落到衬衫开着，而那道胸口处，像是蜈蚣一样的伤疤上。 伤疤看上去非常狰狞，纵使医生好医术，缝合的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口裂开，能缝上恐怕都已经不容易了。 现在，那伤疤看上去已经愈合，但还没有拆线，也就是没有愈合完全。 “这个地方，怎么回事。”顾晓情没有看他，被握住的手却轻轻动了起来，抚上他那个已经生肉医线却明显的伤口。 靳以尧知道她指得是什么，伤口被她若即若离的碰着，带着一股子他明知道不可以去摸，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瘙痒感。他动了动喉结，声线显得格外粗哑低沉，“受伤了。” “我知道。”顾晓情抬眼看他，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只是愣了一瞬，甚至快到对方都不可能反应过来，就说：“我问的是，谁能伤了你。” 靳以尧没有说了。 顾晓情看着他，三秒钟后抽回了手，冷冷道：“你自己。” 靳以尧薄唇一抿，还是没有说话，但眼里的光芒明显的紧了紧，似乎在看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你可真下的去手。”顾晓情讥笑一声，用了点力道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也不知道靳以尧到底是在发什么疯，手下力道跟着收紧，不仅没有让她轻易的抽离，还反方向的跌进了他怀中，闻到一股子药渣味。 “是你。” “放你妈的狗屁！”顾晓情恼羞成怒，可明明这两个字根本构不成她失态骂人的理由，抬头时，那双平静无波的眼里，全是汹涌的情绪，“我哪里对你动手了，要找理由你能不能找个像样一点的，我不是在这里和你玩游戏！靳以尧你到底明白没有！” 靳以尧看着她突然间的歇斯底里，却还是能保持着冷静，只是眼里的光揪在一起，“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跪下来求你吗？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顾晓情别开眼，为自己的情绪崩溃而觉得烦躁，回头看他，讥讽，“可一不可再，枉你还是个社会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一个人人品有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不是对方蠢，是我蠢！” 靳以尧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薄唇已经抿成了一道直线。 顾晓情深呼吸几口气，视线移到他胸口那个伤口处，“你可能还不能这样洗澡，出去吧，我自己来。” 她没有穿衣服，可已经激不起靳以尧半点欲望。 痛苦打压的他都快要窒息，当然不可能再有其他心思，“要我给你跪下吗？还是把靳氏转到你的名下。” “林庆英比你有钱，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我要你的靳氏干什么？” 的确…… 靳以尧眼里茫然被狠狠刺痛，他还能给出什么？ 那天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想起明明那么喜欢，明明那么放不下，却还是要去伤害，还是要去疯狂，他实在已经受够了。 如果说之前，顾晓情还有可能岁时随刻回来，可这一次，如果她走了，如果她真的已经和其他男人结婚在一起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要过一辈子，一天，三十天，三百六十天，然后几十个三百六十天，形单影只，看着她和其他人在一起。 忍不住。 人是会发疯的，一个越沉稳越高高在上的人，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控。 顾晓情不能再逼他了，上次的伤害，他根本没有办法释怀。 所以不断的心里折磨下，他索性给了自己一刀。 流血的感觉非常畅快，一深再深，就好像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靳以尧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那么一天，会用这样懦弱的方式去逃避一件事，去当一个人人唾弃，他自己以前更是看不起的逃兵。 可是已经穷途末路了。 他对顾晓情做了那样的事，她怎么可能还会原谅他？ 她果然还是不能原谅他。 顾晓情知道他没有走，但也没有避讳太多，松软着腿做清洗，然后裹上干燥柔软的大毛巾，和他擦身而过。 靳以尧抓住她的手。 这一次顾晓情没有挣开，不过也没有回头。 主动的靳以尧，同样没有说话。 “别走。” 这不是靳以尧第一次说这句话。 但画室里很安静，安静到仿佛连时间都不再流逝，而是为了两人暂停住了。 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顾晓情动了一下手，转头看靳以尧，她刚刚沐浴的热水，没有被毛巾裹住的地方透着殷红，眼里更是带了点泛红的媚意。 “别走是个什么意思。”顾晓情说：“我现在是已婚人士，刚刚勉强是和你打一个分手……嗯炮。”她弯起唇，似乎对自己找到的这个总结词汇很满意，再看他时，脸上的笑容却淡了几分，换上不屑，“还是说，你要介入我的婚姻，当一个男小三？” 靳以尧动了动喉结，干涩难当。 “不好意思，也是我想当然了，就靳总这身份怎么可能甘愿被我包养？”顾晓情也不等他说话，勾着唇角那个嘲弄恶劣的弧度，“再说了，靳总现在这体质，就和纸张一样，指不定哪天死在我身上，我还要抱着半辈子的阴影，多不吉利。而且这身材，以前还好，现在都成个空壳子了，能让我爽吗？” “试过一次就差不多了，陈瑾淮一定比你好。” 第304章 我愿意 顾晓情就是逞口舌之快，这个世界上有个成语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现在就这样。 看着靳以尧越痛越难受，她心里也跟着痛并快乐。 “可以松手了，靳总。”顾晓情轻翻了个白眼，以为靳以尧肯定不会再自讨没趣的抓着她，却没想到，还真就是！ 一抽抽不开，顾晓情恼了，“靳……” “我愿意。” 顾晓情身子一僵。 靳以尧的声音像是沙子一样，那三个字他却没有办法说第二次，只是喑哑的说：“顾晓情，如果你践踏我，报复我，用这样的方式会让你觉得好过点，你就来吧。” 顾晓情心里已经惊涛拍浪了，面上还能保持着表面的不动如山。 “但不管如何，我要和你说……”靳以尧看着她，苍白的薄唇干裂起来，他似乎想要牵强的笑一下，但是脸部肌肉不配合，所以看上去反倒像是要哭一样，“我没有和金秀盈做过，一次都没有。” 顾晓情没有对他任何一个字表态，只是想要抽手，却还是被对方铁箍一样，死死的箍住。 原本胸有成竹，原本哪怕知道自己肯定还会舍不得，肯定还会痛，她都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靳以尧竟然会这样反应，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所以她的心乱了，那棵竹子被靳以尧这有意无意中不知道砍成多少断。 “你先松手。” “你喜欢陈瑾淮吗？”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故作不耐烦至极实则毫无头绪，一个故作风轻云淡实则小心翼翼。 “我已经嫁给他了。”顾晓情始终没有提及假结婚的事，而靳以尧明明一个逻辑那么严谨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在其中不知，所以很是深信不疑。 “你在逃避话题。”靳以尧手下用力几分，脚步也跟着往她那个方向逼去一分，得出一个让他稍觉得宽慰，又痛心疾首的结论，“你不喜欢他！” 顾晓情用力去掰他的手，“你弄痛我了！” 靳以尧看到她眼里的水光，吓得下意识松手，随即让顾晓情逃到几米远，像是他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病毒一样，只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 顾晓情深呼吸，一边揉着自己那仿佛要被捏断的手腕，“靳以尧你是在说笑话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乡下人了，现在这个身份，和别人联姻难道还需要感情吗？” “各自玩各自的不是很好？” 靳以尧信了，咄咄逼问：“陈瑾淮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顾晓情随口胡诌，“至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去陪什么未婚妻妻，或者应付什么烂桃花。而且，他有个儿子，我有个女孩儿，我们的小孩很合得来，对了……” 她抬头看他，勾起极其报复性的一个笑容，“我们还挺有缘的，当初第一次相亲遇到的就是对方，这不就是命中注定吗？” 靳以尧一双拳头倏地捏紧！！ 顾晓情余光不动声色的把这个恐怕连靳以尧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动作，纳入眼底，然后继续说：“如果你脑子里还有一些不正经的念头，那么我还是劝你收一收，你今天把我关在这里，明天林庆英就会两人把你靳家掀了。” 靳以尧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只是才迈开步子，高大的身子晃了一晃。 他很快稳住，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边，坐下。 顾晓情知道他身体不好，也没有继续和他瞎扯其他，“我会在靳家住几天，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让楠楠再选一次，是跟你还是跟我。” “我也会搬出去。”靳以尧声音压抑，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捂住哪一个痛的地方，可那个地方到底是胸口还是头，又或者某一个受伤的地方，不得而知。 顾晓情对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她住在这里是为了楠楠，并不是为了靳以尧。 靳以尧是要留在靳家养伤，还是要出去，那都不关她的事。 但这念头才落下，顾晓情就想到了什么！ ——“我会带楠楠回南府住。” 果然！ 顾晓情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有意思吗？” 靳以尧抬眼看她，苍白的脸上勾着个笑，似乎无害至极，又像是已经放弃挣扎，“那栋房子是你名下，也算是你包养我，金屋藏娇不是吗？” 顾晓情狠狠瞪他，“我一定会带楠楠走，你们玩不了任何花样！” “拭目以待。”靳以尧牵动了一下唇角，又说：“你回来是仗着林家，林庆英一倒台，你想过自己的处境吗？” “这个就不劳靳总操心了，我还有丈夫陈瑾淮。” 每次听到陈瑾淮这名字，靳以尧的心里就会条件反射一样的紧一下！ 乱得他头晕脑胀。 片刻后，他还是让自己不要去搭理顾晓情那故意激自己的话，顺着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说：“林家产业前景好，林庆英旗下没有孩子，大家都盯着这一块大蛋糕，他现在身体健朗，但‘意外’从来不分年龄。” 原本要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可顾晓情听到他这话，却没忍住微微一顿。 下一刻，她语气不敢置信的尖锐起来，“你要对付他？！” 说得好听是对付，这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耳朵里，根本就是在威胁，想要对林庆英下杀手！ 林家的产业倒不了，但林庆英是个人，人终有一死，早点死晚点死的差别。 而林庆英现在身子骨还好…… “我怎么会。”靳以尧苦笑一声，已经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一样，长长的喘了两口气，目露一点悲哀的看着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从来没有想过。” 顾晓情僵在原地，心如擂鼓。 可和靳以尧对视片刻后，到底是心硬的别开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收拾好心情，“不是你，那你那句话什么意思，别人？金秀盈那一家？” 也只有后面那个可能性了。 金秀盈深知林家肯定是得罪了，再怎么求情或者挽回都没有用，既然正面怼不过刚不过，那么就来阴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靳以尧不是在吓唬她，那么金秀盈难道真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顾晓情看向靳以尧，目光严肃而森冷。 室内的气氛截然转换，冷上了不止一点半点。 靳以尧的脸色已经非常糟糕，白的就像是纸张，他已经有点坐不住，轻喘了一口气，在床榻上半躺靠下，“你过来，我和你慢慢说。” 顾晓情站在原地没有动。 靳以尧苦笑，“我还能对你怎么样？” “难道现在我不应该去给你找个医生来？”顾晓情柳眉间已经起了一个不小的褶，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不安的跳，“你身体哪里还不舒服？” “你在关心我吗？”靳以尧苦笑换下，倒是多了两份真切来，看着她，薄薄的唇角带着点略开心的弧度。 顾晓情觉得他简直有病！ 都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想的什么，她走到床榻边，僵硬着表情没有回应他半个笑容，“起来，躺在上面不会不舒服？” 上面全是他们刚刚胡乱来留下的东西，还没整理过。 说起来，他现在变成这么个病秧子了，怎么还能对她生出那样的念头，还做的那么凶，就不怕半途出事吗？ 想到这顾晓情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的烦躁。 担心他干什么。 这一切又不是她造成的，什么胸口的伤口是她做的，狗屁不通，百分之八十是他自己钻牛角尖，不知道想到什么事情去了，然后傻乎乎的试试看自己身体是不是金刚不坏。 顾晓情动作没怎么客气的扶起他下床，“这里我简单收拾一下，你回主卧去等着我。” 不管是靳以尧的身体，还是金家的反击以及对林庆英的一系列阴谋，都得从头开始好好聊。 “让佣人来就好。”靳以尧被她握着手，心里有点小开心，垂眼看着她近在眼前的侧脸，又觉得好像濒死的感觉褪去，自己很快就会获得重生一般，“我叫佣人……” “行了，省省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见她这怼人的话，精靳以尧勾了勾唇角，这一次的笑容不显得半分虚弱，尽管脸色病态浓重，却颇有几分春暖花开的模样。 见顾晓情真的要开始整理，靳以尧那句“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堵在喉咙里，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简单收拾一下无非就是把几样弄脏的床上用品摘下，丢进洗衣…… 画室里没有洗衣机，卧室里也……没有。 “佣人会洗的。”靳以尧适时的又说一句。 顾晓情两头跑都是扑个空，没好气的瞪了看似心情好了不少的靳以尧一眼，“你不早点说！” 靳以尧收了那个外露的笑容，抿唇，“我早说了。” 接着，顾晓情把换下的被单床单扔进桶里，目送佣人拎着桶离开。 “你……”她转头看靳以尧。 “我主卧在那里。”靳以尧往房间指了一下。 顾晓情摇了下头，很不耐烦似得，“身体好点了？” 靳以尧一顿，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很久后，才轻轻的笑了下，“好了。” 顾晓情莫名的别扭，别开眼，“你早点睡吧，我爸的事我会让人调查。”说完，又补充道：“他树敌多，如果随随便便谁想要动手都能得逞，也不至于平安到现在。” “我去看看楠楠，你自己……” 其他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顾晓情都没有再看他，回楼上。 第305章 发生命案 第二天一早，顾晓情给林庆英打电话，说自己要在靳家住两天，让他先回去。 她知道，她妈被带了回来，林庆英早早就归心似箭。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迟迟没有动身也没有催促。 接到顾晓情这电话，林庆英第一反应就是，“你……被靳家的人控制起来了？” “没有。”顾晓情说着，垂下眼低低笑了一声，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我身边还两个保镖，不会有事，爸你才是要注意安全，出行饮食都让人多上点心。” 林庆英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倏地一眯，但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他已经恢复了，“没人找你麻烦吧？” “没有。”顾晓情要得知道这样的话就是废话，但让林庆英的提点心是好的。 不管…… 不管有什么私人恩怨，目前为止没有酿成最糟糕的下场。 靳以尧说的很对，林庆英是她现在唯一的仰仗。 一旦林庆英出任何意外，别人想要瓜分林氏旗下的产业，或者悄无声息的蚕食，她都不可能知道。 甚至于，林庆英一旦倒了，接着就是她会有生命危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现在的人心是最难猜测的。 “自己路上小心，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顾晓情说着，软下表情来，“爸，和妈好好说说，你年纪也一把了，别在……” 她话没有说完，但要表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庆英这把年纪又这个地位，听到这话竟然没有忍住有些紧张，“那、那我都说些什么好？” 聊以前的事不讨好，毕竟过去的荒唐事他每一次想起，除了后悔，没有其他。 这话说完，又不等顾晓情说其他，“要不，还是等你一起吧……” 顾晓情哭笑不得，还第一次看到林庆英这摇摆又紧张的样子，虽然她不知道这紧张是真是假。 她故意说：“那你就让我妈那么在家里干等着？” 林庆英一怔，不好意思的应：“那……” “她肯定也紧张。”顾晓情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相信爸你能处理好的，到时候真不行你再给我打电话。” “你……什么事啊？”林庆英不想继续说这个，越说越紧张，虽然这个年纪说紧张十分丢脸，所以改问：“靳家那小子？” 顾晓情无奈，她总不能说靳以尧想要和自己抢楠楠，偏偏楠楠这会儿进了死胡同。 当初留楠楠一个人在国内，虽然是个意外，但想起来也是心疼自责万分，现在怎么可能舍得强迫她做选择。 她叹口气，说：“你就当我是吧……” 林庆英虽然在感情上面，有些武断，武断到可能显得冷血无情，但在其他地方的灵敏度还是有的。 一下子就察觉到顾晓情不对。 可他到底也没有再多问，说：“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顾晓情应下，电话一挂断，就联系了陶永承。 “金家的动向？”陶永承诧异，“最近金秀盈的丑闻闹的很大……” “但是他们忙的不是这个。”顾晓情可是有派人在s市盯着的，“项目的事虽然够让他们够焦头烂额，但也不至于腾不出手处理这个，金秀盈是不是已经成了弃子了？” “也许在拖？” “也许？”顾晓情忍不住拧眉，“你最近在干什么，我……” “我这边出了点事。”陶永承的声音忽得压低，然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往外面走了一下。 而听到这个小动静，顾晓情才发现刚刚陶永承接了电话之后，声音一直都比较轻，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今天不是工作日，他应该没在上班，也应该没有出警，出警他不会接电话。 那就是…… “如果你在忙的话，那我们过会儿再说。” “不是忙。”陶永承走到外面，但音量比刚刚大不了多少，也是很压抑的感觉，“出了个案子，命案。” 顾晓情前一刻才提醒林庆英要注意安全，这会儿听到陶永承说命案，难免心里狠狠一颤，“怎么……” “初步怀疑是和金秀盈有关，但现在死者的身份还没有人认领。” 顾晓情摸了摸额头，莫名的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心口也堵得慌。 “那……”顾晓情想说那你先忙。 “等等。”陶永承似乎已经猜中了她想要说什么，强调道：“这件事和金秀盈有关，你不是就想知道金家的事吗？” “的确，但……”顾晓情不想说自己不舒服，心里慌得很，想要去联系一下刚刚才打完电话的林庆英，又觉得不对。 “上次你说，顾啸尚被你控制起来是不是？” 听到这话，顾晓情内心的震惊无法遏制！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你是说……” “你先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陶永承在那头咳嗽了一声，“前两天在河里面捞出来的，那脸已经毁得不能看了。”这样的事情，一般是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的。 但顾晓情觉得，陶永承肯定是已经开始怀疑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如果他已经被控制起来了，那我也就不吓唬你了，如果那边出了什么篓子。”陶永承当然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毕竟日后如果真的要和金秀盈那样的人对簿公堂，陶永承一个人出席，比带上他的录音肯定要有力的多。 现在证人死了…… “我、我去问问。”顾晓情脑袋突然重的厉害，她把这归为可能是不详感，也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毕竟那地方可不是谁能随意进出的，而她……她身后可是有林庆英在！当初都已经和傅震晗说明白了，对方应该也不会出尔反尔。 再说了，真的顾啸尚出了什么事，傅震晗肯定也会第一时间联系她。 尽管是这么和自己说，但顾晓情听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以一种并不正常的速度在跳动，让她有些头晕眼花。 幸好上次存了联系方式，拨打了傅震晗电话后，顾晓情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是长长的一段歌声过去后，竟然是无人接听！ 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拿上自己的包包，大步离开房间。 却正好撞上门外的靳以尧，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了，看样子也不是刚来。 靳以尧余光扫了眼她手上的包和脸上并不镇定的表情，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顾晓情在没有其他事情下，露出这样的神情，“你要出去？” “嗯。”顾晓情带上门，越过他，“楠楠交给你照顾一下，我出去有事。” “我跟你一起去，家里有佣人。” “楠楠要的是佣人吗？”顾晓情也是急得不行了，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看靳以尧，而是顾着下楼。 可偏偏楼也没有好好下，明明视线里是稳稳当当的，可她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却踩了个空！ 幸好千钧一发时刻，被靳以尧一把拉住！ 顾晓情惊魂未定，脸色已经蜡白。 到现在，靳以尧如果还没有看出问题，那就不是身体受伤而是脑子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能和我说一声？难道我们现在是敌人吗？” 顾晓情真想说一句不是敌人我们难道就是朋友，我就要和你说吗？！ 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而她……骨子里也有一种冲动想要倚靠靳以尧。 哪怕他曾经让她失望过无数次。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同，靳以尧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不适合…… 靳以尧从她脸上看出来犹豫和慌乱，也没有再询问其他，只是原本就握着她手臂的手，用力的紧了紧，“你带我一起去。” 时间不等人，陶永承那边也还在等着她回答。 “好。” 顾晓情身边还时时刻刻跟着两个小保镖，所以出行的安全方面还是能保障一下的。 下楼的邱婉玲看到两人结伴匆匆离开，也没有说话，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白卉在一旁说：“楠楠那照顾的人数够吗？” “我去陪陪她。”邱婉玲这岁数也比较喜欢小孩，何况楠楠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伶俐讨喜，不然当初邱婉玲也不会让医生做出那样的决策。 虽然靳家的血脉不会留在外面，但如果是一个什么下三滥的种，还不如让林庆英的人弄弄死，眼不见心为净，也不会在未来的时候给靳家抹黑。 所以邱婉玲当初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当然是有所考量，后来私心占了上风。 楠楠会出那样的意外，她也心痛极了，只是当时的佣人都不在场，而几人问过了那都是守口如瓶。能让彼此都互相隐瞒的，明显就是什么不太好处理的人，不至于是白卉，白卉性子虽然有时候直接泼辣，但不会迁怒。 金秀盈…… 金秀盈这人看着柔弱，但越柔弱的人，在尝试过用表象去欺骗人并且得了甜头后，才会不断的开始利用，并且蒙蔽别人。 当初的婚礼，邱婉玲承认，看在和金家老同学的份上，她对金秀盈的中意才会多那么多。 不然金秀盈过于柔弱的身躯，也不适合做未来的靳太太。 这个人如果是金秀盈，还没有证据，只是按照自己的推算，就有些难处理了。 再说楠楠还活着，又被靳以尧接了出去…… 一旦被靳以尧知道，是金秀盈在背后搞小动作，才让孩子出事，那家里不是闹翻了？ 他们家里闹翻了，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于是邱婉玲选择了忍着，然后抽空点播了金秀盈两句。 只是看她当时那得意劲儿，应该也没有听明白。 第306章 是你让我…… 出了靳家，顾晓情把手机交给保镖，让他继续给傅震晗打电话，直到对方接通为止。 她说的时候没有指名道姓，跟在她身边的靳以尧步子大也快，脸色已经比昨晚好上少，立刻问：“你要找谁？” “夏元的傅震晗。”顾晓情说完，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转头看他，“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有。”靳以尧应声摸口袋，却发现手机没有带，“我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去联系人。” 保镖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看向顾晓情。 顾晓情示意没事。 靳以尧接过顾晓情的手机，两人也前后上了同一辆车，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联系一下夏元的傅震晗先生。”说着，他微微一顿，看向顾晓情。 见她也在不加掩饰的看向自己，眼里的焦急和迫切呼之欲出…… 靳以尧随即继续道：“就说我有事找他，三十分钟后夏元见。” 挂掉了电话，靳以尧把手机递给她，“你找他有什么事？” 如果傅震晗真的只是拉黑了她，那么待会儿还得靳以尧出面，到时候聊事情，也瞒不住靳以尧。所以与其在这里惹他不好，还不如直接说个明白。 然而，一想到很可能发生的事，顾晓情只觉得头痛，“顾啸尚在他那。” 如果陶永承的猜测只是猜测就好了，可她身体一系列无来由的不适反应，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事情有变。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顾晓情身上也不是一两次了，可胸闷气短能这么明显到难受的，还是头一次。 就像是生了重病了一样。 “顾啸尚？”靳以尧眼里幽光一闪，“你和他还有联系？” 顾晓情虽然心烦意乱又难受，却也还是保持着敏锐的下意识，听到这话，压下心中不适，看向他，“金秀盈和你们说，我联合顾啸尚一起设计她？” “的确是。”靳以尧神色坦荡，仿佛刚刚那幽光一现并不是在他眼里，“但我们怎么会有人相信这样的说辞？真当我们是傻子？” 靳以尧说得好听，一口一个“我们”，顾晓情却不觉得会那么想的人能有多少。至少，那么看好金秀盈，哪怕现在闹成现在这样的地步，还是和金家站成同一阵营的邱婉玲，不会这么想。 “更何况，你当时被林庆英控制起来了。”靳以尧见她不信，还以为自己澄清的不够，找了个理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先不说你能不能和外界的人联系上，一旦可以，就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己和林庆英之间的关系了。” “就那样，你还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吗？” 他的手掌和以前一样宽大的，但是当初那种几乎能把人烫着的温度，已经不复存在。 顾晓情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境变了，对靳以尧的执着、爱恨已经变淡了，还是单纯对方还在病着，所以温度没以前那么高，她也没有分心思去想，只是勾了勾唇角，像是在冷笑又不像，“只是我不需要，而不是我人品不会这样？” “人品有一个底线。”靳以尧心里轻叹一声，不知道该为她没有挣开自己的手而觉得微微窃喜，还是因为对方还无意识保持这种见谁扎谁的小刺猬态度而觉得失望，“你的底线已经被触怒了，在回来之前，你都以为楠楠已经不在了，是不是？” 顾晓情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隐隐觉得被冒犯，“不说我和顾啸尚的关系僵硬的不能更僵硬，我还不屑于用那样的手段！” 她手一抽开，靳以尧只觉手掌空落落的，这样还好，偏得像是心口也空了一下，他抿唇，握起了拳头：“金秀盈那些负面消息……” 顾晓情故意接话，“你让人压下的？” 金家夫妇两人正为了公事而跑前跑后，疏通关系，找人打听，各处活络，恐怕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当然无暇顾忌网上关于金秀盈那些负面消息。 可是就这样，那如同水雷一样的重磅炸弹砸下去之后，竟然也只是一开始激起了点水花。 哪怕现在是信息技术时代，网络的各种舆论消息更迭的非常快……也不应该在短短几天内，就没有什么动静。何况她前两天又让人放出了点消息，打算一点点的揭开，一点点击垮金秀盈。 计划很好，一开始的实行也没有出现半点问题，可是，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阻碍住了。 热度有了，炒作放大的媒体也都联系好了，发出去就是没有办法博得更多关注，而她也看了看，这几天的热点话题十分稀松平常，根本比不上关于金秀盈的那些爆料！ 虽然她并不觉得会是靳以尧在帮助靳家，但…… 靳以尧果然英眉狠狠一拧，“你说什么东西，我帮她？” “这个r城，和金秀盈关系最好的可不就是你？” “是我妈。”靳以尧薄唇掀合，看向她的眼里神情定定的，“我回去就问……” 话不说完，顾晓情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刚刚靳以尧打的助理手机号码的回电。 顾晓情把手机接通递给靳以尧。 靳以尧应了两人就挂断，然后对上顾晓情询问的视线，“约好了，就在夏元见面。” “是傅震晗本人？” “是。” 顾晓情心里沉了沉，前后的时间不过几分钟，在傅震晗接到靳以尧助理打过去的电话之前，肯定能看到她拨号，可到现在，他都已经和助理商量好见面时间了，也没有看到她的来电。 那么就剩下两种情况，一种是根本就是故意避着她，另外一种…… 顾晓情深吸一口气，傅震晗走到了金秀盈那一边。 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希望是傅震晗没有看到自己的去电，又或者他在忙，接她的电话可有可无，但靳以尧邀约他不想又或者说是面子上过不去，不能推拒。 两人没有再说金秀盈的事，剩下的二十分钟车程，一路沉默。 白日里的夏元没有晚上灯红酒绿的加持，看上去和普通的大酒店也没有什么区别，才下车，就看到巨大的玻璃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以一个高大脸上却带着邪笑的男人为首的一群西装男。 顾晓情记性不差，虽然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也看得出来这个领头的男人就是傅震晗。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碰。 靳以尧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往前错了一步，打断两人的视线，抬起手。 傅震晗手也抬的快，几乎是和他不相上下，两人遥遥一握，互相拍一下肩膀，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公事上往来的模样，更像是私底下的朋友。 但顾晓情听到靳以尧交代助理的话，称傅震晗为“先生”，那就说明两人私交并不怎么样。 也难为现在不管手都一副哥俩好的故作熟稔。 尽管靳以尧挡住，傅震晗还是侧了侧身子，动作不明显，但能看到靳以尧挡在身后的顾晓情，他很诧异的挑挑眉，“妹妹怎么也来了？” “我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顾晓情语气很平静，没有路上的急切和焦虑。 靳以尧接过她的后半句话，“但是你没有接，可能是忙漏了。” 这话听在傅震晗耳朵里，是靳以尧在隐晦的宣布主权，能替另外一个人说对方想要说的话，这表明两人关系好到了一定程度。 可是在顾晓情听来，这话却更像是在给傅震晗通风报信，并且找理由！ “忙漏了”这样的理由，可不正好解释傅震晗没接电话吗？ 一时间，三人彼此间气势暗涌。 “进去说，进去说。”傅震晗听到靳以尧这么说，再听顾晓情那并不显得和善的语气，一副和事佬老好人的模样，“走走，里面去，我让人摆了茶，一边喝一边说。” 几人进到夏元，由傅震晗领路，到了一家装修十分高档豪华的会客厅。 才坐下就有人上了热腾腾的，香气扑鼻的茶。 可也没有多少人去欣赏这茶多好，顾晓情见傅震晗挥推了其他不相干人，开门见山的问：“顾啸尚还在你这里？” “那当然。”傅震晗回答的毫不犹疑，脸上还带着一分笑，“既然是妹妹你让我好好照顾着，夏元就是和他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那也得冰释前嫌，好好供着啊。” 这回答正经又不正经，可至少，很干净利索都在没有怎么犹豫。 顾晓情却没有轻易相信，因为心口的跳动不减反增，“能带他来吗？” “当然可以。”傅震晗挑眉，侧身和人说：“把顾啸尚带过来，哦不……”他带着几分揶揄看向顾晓情，再吩咐下后半句，“客客气气的‘请’过来。” 那边请人，会客室里当然不能就那么僵着，靳以尧和是傅震晗来来回回聊了几句，然后话题又转回顾啸尚身上。 靳以尧转而问沉默下来的顾晓情，“你突然找顾啸尚干什么？”是不是已经要对金秀盈了？ 顾晓情正心事重重，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像是下一刻整个人都会不好掉一样，“有人和我说，他可能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傅震晗率先否认，否认的很快，“是你让我……” “不好！”靳以尧沉声着突然站起身！ 第307章 被计谋得逞 几乎是在靳以尧那一声出口后，顾晓情也猛地站起身，“别带顾啸尚过来。” 话才落下，外面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随即就像是乱了阵脚一般，人声嘈杂。 顾晓情脸色突变夺步而出，靳以尧一把拉住了她，阻止她出去，再看向傅震晗。 都到了这情况，傅震晗也意识到出事了，侧身让人出去看看。 门一开，出去看的人和来禀告的人碰了个对面。 外面的人一头薄汗，越过原本要出去的人，和傅震晗说：“爷，顾啸尚出事了。” 顾晓情心里那些安，到底是化为实质，重重的压到了心尖上。 “怎么回事说清楚点。”这可是当着顾晓情和靳以尧的面丢脸，傅震晗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 那人低着头，几不可见的颤抖着，“刚刚更子给了顾啸尚一枪，”说完，他嗓子一颤，“人，凉了。” 凉了就是连救都没得救了。 “更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脸色又白了白。 傅震晗转头看顾晓情，“抱歉了妹子。”随即双手插进裤袋，要往外走。 一闪而过的，顾晓情看到了个非法物件儿，忙叫住他，“算了。” “你在这候着，我得给你个交代。” 然而更子也死了。 杀了顾啸尚后，不等其他人擒住他已经饮弹自尽。 俨然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做这件事。 幸好夏元并不是什么酒吧酒店，大厅里没有闲杂人或者宾客，两个人，血流一地，现场在傅震晗出去之前，都没有动。 靳以尧不让顾晓情出来，事实上，他现在还有些后怕压不住。 “你怎么了？”顾晓情看到靳以尧脸色不好，下意识问：“哪里不舒服？” 靳以尧没说话，只是突然抱住了她，精疲力竭般的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傅震晗没有回来，会客厅里就两人和两位保镖。 顾晓情就被他紧紧抱着，两人也不是才相处，她能明显感觉到靳以尧身上突然间的负面情绪。 两人关系，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她有些莫名不自在，可想了想，还是没有推开他，而是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无声的安抚。 片刻后，耳边响起一声低低的声音，“是金秀盈吗？” 到底是太亲昵了。 顾晓情推开他一些，“她被强迫，还是她联合顾啸尚别有图谋，这两个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 “顾啸尚被你控制起来，该有的证据拿到了？” “录音这东西。”顾晓情看他，“你知道，如果有人想要让他变成‘合成’也是轻而易举。” 靳以尧沉默。 顾晓情语气加沉，眸光也缩了缩，“如果真的是她，现在已经牵扯上人命了。” 顾啸尚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不管他做了什么…… 想到这，没和靳以尧再说，顾晓情就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保镖亦步亦趋跟上。 传话是那么传，但还是有医生在一旁救助。 顾晓情前脚走出去，靳以尧后脚也就跟上了，高大的身子挡在她身侧，严肃的拧着张俊脸。 傅震晗听听到旁人提醒，转头看去。 见顾晓情走过来，立刻侧身，稍微挡住了点现场的画面，“妹妹你怎么出来了。” 傅震晗一口一个妹妹，顾晓情也没有去纠正或者反驳，侧身看了眼倒在地上，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的顾啸尚，尽管已经死了，还是能从一些小细节上看出来……那之后，傅震晗没有苛待他。 “我会给你个解释。”傅震晗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却是顾晓情身边的靳以尧，“三天之内，一定把前因后果都调查出来，不过……” 他收回了和靳以尧的对视，看向顾晓情，“妹妹你知道多少，也通个气，效率能提高多少就提高多少，是不是？” 傅震晗说这话，顾晓情却没有第一时间当真，她抿唇不言，透过人群，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顾啸尚。 想起那天晚上，他狼狈不堪，什么都不要只希望能活下去。 心绪翻涌，她摆手。 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靳以尧已经握住了她抬起的手，对方替她说道：“她现在情绪不太好，回头再联系，至于顾啸尚……” “等确认没其他，会交给妹妹安排。” 顾晓情不想说，脸色白了白。 靳以尧说：“那就劳烦傅震晗先生先照看下了。” 离开后，两人前后回到车上，靳以尧就握住了顾晓情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片，比身体不适的靳以尧还要凉上几分。 顾晓情没有挣开，甚至于她现在内心有一种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是好的惶惶然。 没有镇定，没有理智。 人命就在和她相隔不过百米的距离，被轻易取走，那如果金秀盈的目标不是顾啸尚，而是她呢？目标如果是林庆英…… 林庆英这么多年，肯定也早已经经历过不少枪林弹雨的袭击，肯定做了不止多少手准备。 她的话…… 明着两个保镖跟着，暗中也不知道还有谁。 安全感就像是纸张一样，这就好像已经不再是一个法治社会，你甚至可以钻进一些漏洞，轻取人命后拍拍屁股走人，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金秀盈想要做的就是这样吗？ 她还不敢动她，就是因为一旦她出事，不管事情和金家有没有关联，就林庆英那性子，肯定不会让金家好过，所以不会冒失动作。 可顾啸尚不一样。 顾啸尚不是林庆英的儿子，又有着金秀盈的绝对把柄，杀了他，金秀盈起码不会再坐卧难安，担心爆出更大的丑闻。 可这么一来，金秀盈最近的反对能力也太强大了。 靳以尧没有问她，显然是想要给她一点反应和消化时间，车子没有开回靳家，而是往比较郊外的地方开去。 等顾晓情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停了好一会儿。 虽然周遭的环境很不对，但顾晓情也不至于去怀疑靳以尧，只是疲倦的仰着头，沙哑的说出了上车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要怎么和妈交代……” 明明说过，顾啸尚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靳以尧原本握住她的手稍微用了些力道，把掌心那点温热传递给她，轻叹口气，“是他自己与虎谋皮。” 一个身材不算健硕但至少很结实的青少年和一个柔弱的女人，竟然也算是与虎谋皮。 可见金秀盈在靳以尧眼里，从来就不是个善茬。 顾晓情看向他，莫名的觉得周身有些冷，明明在车内，却感觉在冷风中一样。 靳以尧看出来这一点，伸手抱住了她。 车内没有其他人了，连司机都已经下车，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两人世界。 “我莽撞了……”顾晓情无助，把脑袋轻轻的靠在他怀中，又往他怀里轻轻蹭了下。 靳以尧收紧双臂，“为什么突然着急出来找傅震晗，就为了看顾啸尚？” “嗯。”顾晓情轻轻的呼出了一口长气，终于内心的所有疲倦都不再强撑的显露出来，“知道顾啸尚没死后，我把所有应该要套的话都套出来，然后让傅震晗帮着好好养着，因为怕金秀盈一旦知道他的行踪，会再动杀星。” 不过这里面，做错的也是她。 她当初不应该当着金秀盈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以至于让对方有了警惕。 “这次，我接了在s市的朋友的电话，说是那边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问我顾啸尚是不是还活着。” “你朋友怀疑那个人是顾啸尚？” “嗯。”顾晓情并不会单单因为一个怀疑，而去做什么，更重要的是，她那些没有办法解释的心悸和不安，然而这些事情说出来，到底是没有任何根据的捕风捉影，所以她垂下眼去，很无力，“给傅震晗打电话，他也没有接，我就担心……” “你担心傅震晗出尔反尔，一边说要保护顾啸尚，一边却做人情送给了金秀盈。” 顾晓情没有再说什么，默认的靠在他怀中。 靳以尧低眼看她，“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听你说起来，顾啸尚和夏元有点恩怨，你不去，他也活不下来。”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明明都已经救下来了，也没有道理再犯这样的错。 顾晓情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为这样致命的失误。 她总有预感，金秀盈想要靠杀掉顾啸尚，来打一场翻身仗。 当然，光靠她自己一个人当然不行，她身后的金家现在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没有办法处理她的烂摊子。 所以顾晓情顾忌的还有金秀盈突然找到的“盟友”。 “傅震晗可靠吗？”顾晓情突然抬头，撞进了靳以尧一直都注视着她的凤眸中。 两人对视片刻，顾晓情率先别开眼，甚至想要坐起来离开他怀抱。 可靳以尧抱得紧，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沉声说：“可不可靠，他是商人受利益驱使，如果你身上没有他想要图谋的东西，他连和你多说一句话都懒得。”说完这话，他顿了一顿，才又带写不满和含糊的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一口一个妹妹。” 这话里面的酸味，可都快要冒出来了！ 第308章 关系悄无声息缓和 可这样关键时刻，顾晓情哪里能察觉到这点，只抿唇，“看中利益，我身后的林家？” “那当然。”靳以尧吃醋归吃醋，正经起来也是片刻间的事情，“林家产业链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他建立了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帝国，因为没有子女，所以培养了不少年轻有位的心腹。” “突然冒出个女儿，这都还没有认回去，就匆匆嫁了……”说这这，靳以尧明显一顿，看向顾晓情，“你和我说，和陈瑾淮结婚，是真是假？” 这么多天，除了当时和前几天被气得怒火冲天，根本没有办法思考，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不对劲。 如果两人真的结婚了，陈瑾淮怎么可能会放任顾晓情来靳家。 还一来就这么多天，也不见有个电话询问一下。 但如果是为了对付金家，根本不需要陈瑾淮插手…… 所以这才是靳以尧百思不得其解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顾晓情对他的态度，以及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犯下了不少错，所以也没有敢多想。 前段时间，他受到刺激精神失常，顾晓情会不会是为了刺激他，所以故意找到陈瑾淮演戏？ 可如果要演戏，他都已经恢复了，为什么还要在场上说那些话，让保镖扣住他？ 到底是不敢多想。 而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到仿佛从来没有过那多屁事，感情依旧和和美美，他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一紧怀抱，就是那具柔软的身子。 充实感，这已经缺席了好几个月的充实感，让他越发贪恋，连撒个手都不愿意了。 顾晓情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下来，仿佛一定要听到她的答应一样，“我们都是成年人，结婚还有真假吗？” “可是林老爷子嫁女儿的事情那么大，场面也不小，怎么没有一家媒体报道？” “我是林庆英的女儿，这事不也没有人报道？”顾晓情不想说这个，更为他语气里那点得意而觉得心烦意乱，对自己痛恨上两分。 推开他胸口要自己站起身，又被靳以尧压住！ “你！” “痛。”靳以尧却在她骂人或者发脾气之前，先说了这么一个字，再轻轻喘了口气，缓下语气说：“晓情，你压到我伤口了。” 听到这话，顾晓情几乎是触电一样的抽回了双手！ 靳以尧却结结实实的握住了她的手，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深情而慎重，“回到我身边吧，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顾晓情没有办法移开眼睛，和他对视很久，久到那俊脸都已经探到面前来。 两人距离近到呼吸相闻。 她才往边上轻轻一退，说：“金家的事都还没有解决。” “我会帮你。”靳以尧说：“金家的黑底子我这边都有证据。”只是想着，顾晓情回来肯定希望能亲手报复金秀盈，这才没有在和金秀盈离婚后立刻行动。 顾晓情垂着眼，没有看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靳以尧轻轻扣住了她的后颈，动作和掌心的温度都透着十分温柔，“如果你觉得还不能接受，就让我给你暖暖床……做情人一段时间也好。” 顾晓情：“……”这么严肃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题？ 还有用这么温柔的蛊惑人心一样的语气，说这么、这么大尺度的事真的好吗？ “伤还没好，歪念头这么多？”顾晓情正了正心思，拧眉看他，“现在想办法找到金秀盈，其他我会和傅震晗联系下。” “别联系他。” “嗯？为什么？”顾晓情为靳以尧这前一句话不搭后一句话的态度弄糊涂了。 他不是说过，她身上有傅震晗想要的利益需求，所以他暂时是可靠的吗？ “我想了想。”面对顾晓情的不解和疑惑，靳以尧端出了绝对的严肃，面色凝重，“金秀盈的事情没有闹大……”哪怕他在背后轻轻的推波助澜都没有用，“一定是找到了什么人帮她。” 顾晓情眼睛微微一亮，这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个人很可能是傅震晗。” 顾晓情一怔，“啊？” “你这样想。”靳以尧凝肃着表情，一本正经和她分析，“傅震晗答应过你，不动顾啸尚，甚至会保护他的安危是不是？” “嗯……”虽然没有特意强调，但当时她和傅震晗的话说得很清楚。 “既然这样，他就不会轻易的违反和你的约定，毕竟他也找不到像样的借口，说是看不住一个人，让他跑了这样的话。” “那么，顾啸尚死在外面，不就成了最荒唐的事？” 顾晓情一知半解，没有插话，继续听他冷静严肃的分析。 “所以，很可能他一边和金秀盈合作，让顾啸尚死，但又找不到方法，只能联系s市出个事激起你的疑心，再借着你去确认的机会，杀人灭口！” 顾晓情心微微惊跳，因为靳以尧说的这话尽管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猜测，但起码也是有存在可能性的，“那……” “这还只是我一个猜测。”靳以尧薄唇一抿，慎之又慎的看向她，“但我们得保持警惕，万一傅震晗就是金秀盈找的新靠山……” “嗯。” “所以傅震晗那边我会让人去调查，我也会去联系，你的话，在家多休息几天，等我们消息就行了。” 顾晓情看着他，思忖半晌，点了点头，“我休息不住，我给陶永承打个电话。” “陶永承？” “我在s市的朋友。” “是不是那个当初抱你上我的车那个？” 顾晓情：“……”这记性？ 回去路上顾晓情给陶永承打电话，告知s市那边的人和顾啸尚无关。 当然，在靳以尧新一轮“陶永承很可能也是傅震晗这个计划中一员”的推测说服下，她没有说太多其他话，告知后就挂了电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车窗外。 另外一只手还被靳以尧紧紧握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悄无声息的缓和。 顾晓情不知道这样的转变是好还是坏，她甚至有点惧怕这样的变化。 她不是那些勇气可嘉的女人，不敢在感情上孤注一掷。 但现在，她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暂时的依从于靳以尧。 在靳以尧的提议下，两人又在外面吃了个饭，只是前不久才看到顾啸尚死于血泊之中，顾晓情也没有什么胃口，坐在饭桌上神游天外。 人命关天的事…… 会有警察介入吗？ 一旦警察介入，金秀盈是不是很快就会落网。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满足于让法律去惩处金秀盈，对于此时此刻的金秀盈来说，监狱与其说是惩罚场所，还不如说是一个避难所。 避开所有的舆论风波，避开后续金家破产可能波及到一切牵连。 顾晓情自问不是个圣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头上，她以前没有本事，那只能是认命，可现在，她难道还要让金秀盈过那样所心所欲的生活吗？ 外表越柔弱的人，你越无法想象他骨子里有着什么样的蛇蝎心肠。 来南府示威，回头装柔弱，故意在靳以尧卖惨，这还好说，不过是一个女人为了追求爱情而耍的一点小手段。 可是，在她和靳以尧都要结婚的时候，还要收买顾啸尚，让他捏造妈妈生大病的理由，把她和楠楠连夜拐回家，并且让人下毒手…… 就算当时没有让顾啸尚做那些，可在s市的追杀，总是实打实的吧？ 在她被林庆英带离之后，楠楠被邱婉玲带回家照看，养着，也是金秀盈这个蛇蝎女人…… 这一笔笔账，如果都要从结果来看，那是没有酿成最糟糕的后果，可万一呢？ 如果真的行差踏错让金秀盈得逞，她还有命坐在车里吗？ 她从来都抱着一颗不与人争的心，不是因为认命，而是在社会中一个人带着孩子闯荡，以前年少不经事的认知，都在栽无数跟头后，偃息旗鼓。 她不是向着权利低头，不过是向着社会优胜劣汰的法则低头。 适者生存，她不会是那个没有任何自知之明，要去以卵击石的人，何况，她也不再有那股子非要挣个高下的劲儿。 忍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把吃亏当成是好事，万一能挡了什么灾难呢？ 可是，脾气越好越被人欺负。 不说她要怎么去报复，就算是风水轮水转，那现在，也该是金秀盈倒霉的时候了。 靳以尧知道她没有胃口，也没有多逼迫，只是很珍惜这么在外面对坐的机会。尽管有信心以后还能靠着各种方法，赖上几次，甚至赖上一辈子，但都说了是以后，变数太多，且行且珍惜。 帮她盛了些比较容易消化的几样，靳以尧说：“待会儿回去就搬到南府去，我加强了安保，刚聘用了一批特种兵，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了。” 安保措施…… 想起来，南府都被多少人硬闯进去了。 顾晓情不置可否，味同嚼蜡的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说道：“我只想早点知道金秀盈在哪里。” “相信我。”靳以尧凤眸中光芒微微一闪，迅速隐下不见，沉声道：“很快。” 第309章 这明显就是故意的！ “搬出去？”邱婉玲轻轻的掀了掀茶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神色寡淡道：“你身体还没好全，在家多休息休息。” 靳以尧薄唇轻抿，对母亲的恭敬还是带着的，“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去上班。” 邱婉玲放下茶杯，良好的教养让她哪怕是生气，也不显山不露水的，“公司那边是你爸年纪一把，还撑着的场子，你别安逸惯了忘了这事。” “不会。”靳以尧说：“我过两天就会回公司。” “那你搬出去干什么？”邱婉玲睨了眼已经紧闭的房门，声音提起，“你知不知道，顾晓情已经是其他男人的妻子了！” “我知道。”靳以尧风轻云淡不在乎的样子，“我也知道她行不由衷，她现在最需要什么，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 邱婉玲罕见的冷笑，拍了拍了桌子，随即怒而起身，“你在感情的事上什么时候清楚过！” 靳以尧和她对视，片刻后，到底是没有对上硬刚，沉声道：“妈，您消消气，我先出去了。” “站住。” 靳以尧闻言，转身后也就真没再走一步。 “我不管你的感情。”话是妥协，语气却丝毫没有软下来，“但我儿子绝对不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那一个！” 靳以辰没有说话。 而沉默下，邱婉玲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下，说：“带两个医生，注意身体。” 随即，书房内响起了脚步声，门被轻声带上。 那之前，邱婉玲听到了自己大儿子一声肯定的应答——“嗯。” 至少…… 邱婉玲想，妥协的不露痕迹，也没有要求太过分，母子之间的感情肯定是保住了。 靳以尧离开后上了楼。 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熟悉的、久违的笑声。 门没有关紧，靳以尧也没有走进去，而是就站在外面，目露几丝复杂。 他其实心知肚明，顾晓情现在愿意让他陪在身边，里面楠楠的原因占了九成九，而所谓的旧情……顾晓情能不念着他当初做的那些事都已经虽然好了，怎么可能还有旧情存在。 虽然……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点。 靳以尧靠着墙，十分怀念这些放在以前能轻而易举听到，再次和顾晓情重逢却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笑声。 他是个懦夫。 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在自己的情绪即将失控，或者已经失控的时候，怎么拉住自己，拉住自己不要去伤害顾晓情，拉住自己不要再做出不能挽回的事。 小时候，老师总喜欢打一个比喻，说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造成的伤害就像是用钉子钉到墙上，哪怕事后已经道歉，把钉子拔掉了，可是伤害过的痕迹还留着没有消失。 顾晓情被他伤害到了，不是一次两次，他需要给顾晓情时间来重新信任自己。 尽管是想要来和顾晓情分享一下“好消息”，但仔细想想，那样的消息可能只对他一个人来说，算得上“好”。 没关系。 来日方长。 靳以尧没有进去，悄无声息的又下了楼。 晚上餐桌上，难得是个大团圆。 靳贺和靳以辰都在，当然，顾晓情并不是靳家的“自己人”。 所以靳以辰看到顾晓情的时候，十分惊讶，不是后续白卉和他说那些事，他也知道，顾晓情一直以来都挺恨靳家的。而如今靳家的根基不曾动摇，哪怕是林庆英，也不会因为晚辈的一点小矛盾而选择闹得两家不合。 这样一来，小打小闹是可以有的，但大动干戈长辈是不会搀和的。 他以为，靳以尧记忆恢复后，还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段时间，顾晓情就住进来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靳以尧要搬出去的事也就和邱婉玲一个人说过，得和其他人也都通个气，但其实说不说都一样。在生病住院之前，他一直都住在南府，一个人带着女儿，也是后来身体出现了意外，才会被邱婉玲安排在眼皮底下治疗。 “吃完我就会走。”靳以尧说的轻描淡写，抬头对到投来疑惑视线的父亲，不疾不徐继续说道：“正好那边几分文件也挺重要的。” 这话落下，靳贺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评论而是侧头看妻子。 邱婉玲胃口不怎么好，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看向他，“家庭医生那边联系好了？” “已经联系好了。” 邱婉玲应了一声，没有回复丈夫那从视线里透出来的疑惑，转而看向顾晓情，语气并不像是一个长辈，只说：“你爸给我打电话了，说务必要招待好你，都没问，你觉得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这两天……”顾晓情不躲不避的看着她，面上似乎染了一丝笑又像是没有，客客气气的说：“我觉得挺好的。” “那就好。”邱婉玲也不管她是真心话还是假话，又明知故问：“以尧要回南府去住，你是……” 顾晓情不避嫌，“我跟着他一起。” 邱婉玲闻言双眉轻轻一沉，“陈家那边？” “来之前就已经和陈瑾淮说过了。”顾晓情不卑不亢，在孩子方面，楠楠不愿意跟她走是一回事，邱婉玲单方面霸道武断的做决策又是另外一方面。 她没有直接怼上去，不过是和对方维持着和平又虚伪的表象而已。 听顾晓情提到陈瑾淮的名字，靳以尧手指轻轻一动，随即夹了一筷子生菜往嘴里塞。 吃的不喜欢，听的也不喜欢听，正好对冲一下，缓下莫名而起的烦躁。 哪怕他隐约能知道，顾晓情和陈瑾淮之间不是真的，但能让她这么相信的选择这样的行为……还是让人十分不爽。 “现在你们的身份不同了，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多多注意。”邱婉玲点到为止，实在也是不想再掺和年轻人之间的事，当初就已经下了决定，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别是受伤了，该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她年纪大了，也该闲下心思享享清福。 顾晓情听到这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落在靳以尧身上。 这四目相接…… 一桌人都不傻，哪怕谈不上什么眉目传情，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在说，你那句避嫌的话如果是当真的，那么也不应该是来对着我说，而是和靳以尧说。 邱婉玲当然也看明白了，其实就算不看也清楚，瞪了眼这会儿眼中只有顾晓情的儿子，觉得心里酸的要命，可到底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而大家能看懂顾晓情刚刚那一个反应，靳贺也能看懂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大半辈子的妻子此时的心情。 “孩子留下。”靳贺说着，也不等两个应声，用理所当然的陈述语气说：“这个不用我说，也是你们的打算吧？最近多事之秋，你们又各自要忙各自的，恐怕没有时间照顾孩子。” 还是他看得清楚，的确，这个时候两人都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但是顾晓情没有直接掉进陷阱，以至于顾此失彼，她婉拒道：“谢谢靳叔叔，但忙也是在家里忙，不用太多走动，我会照顾好孩子的，这也是我一个当妈妈的责任。” “这话说的。”靳贺好脾气的笑笑，十分和善，“非要老人家厚着脸皮讲明白吗？你们这前前后后一走，靳以辰又要忙工作，家里冷清的很。” 顾晓情没有回答了，而是转了视线，看向白卉身后的佣人保姆身上。 对方怀中正抱着一个半睁着眼的小家伙。 “靳少夫人。”顾晓情知道大家都懂，却还是要对着白卉问一句：“你儿子多大了？”言下之意，家里不会冷清，这不是白卉还有个小公子生在这里么！ 白卉明白她的意思，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又察觉到靳贺投射过来的视线，随即就笑了下，“程程还不会说话呢，而且这性子一点都不像是个男孩子，成天吃了睡睡了吃。” 话里有话——我就算有个儿子又怎么样，他性子安静，在家里闹腾不起来，所以家里还是冷清着。 刀光剑影全在笑容之下。 顾晓情一个人可怼不过这么多人，就在桌底下，暗中拉了下靳以尧。 而靳以尧，也不知道是吃东西太专心还是没察觉到，又夹了筷子糖醋里脊放到她碗里，“吃点。” 这明显就是故意的！ 顾晓情于是用力的拧了他一下！ 大腿挨了一下，靳以尧却面不改色，抬眸扫了几个都没动筷的家人，最后和父亲靳贺对视，他淡声道：“爸，你晓情和楠楠统共也就相处这么点时间，以后又不常见面，你让让她。” 顾晓情没想到他竟然明着帮她说话，背地里又坑她，心里不觉咬牙切齿起来！ 而靳贺和儿子在同一频道，第一时间接收了那一层意思。 靳母邱婉玲也松口说：“没错，让他们母女再多团聚几天，对了……”她似乎才想起来什么，看向顾晓情，“你爸拨了几个警卫，说是你那天离开靳家了，就带上。” 警卫…… 特殊时期，这样虽然会十分显眼，但至少安全会有保障。 第310章 银河天堑 原本只是让司机待几人去南府就好，却不曾想，最后启程的时候，一共是三辆车子。 一辆里面是负责给靳以尧身体后续治疗的医护人员，一辆里则坐着林庆英给顾晓情配备的警卫员。 这些警卫员和靳以尧找的那些特种兵不同，那些已经退役，先如今是保镖身份，而林庆英派的这些…… 还在军役期间。 也就是说，他们身上的枪支，那不是吓唬人用的，而是合法可以使用的。 看到这些，顾晓情又忍不住想起顾啸尚的事。 说曹操曹操到。 顾晓情的手机响了，来电就是林庆英。 她接通，微微侧头向车窗外，没有面向靳以尧那个方向，“爸，到了？” “晓情，是我。” 一开始就听到妈妈的声音，顾晓情有那么一分诧异。 不过，她也没有拿出手机去看这到底是谁的号码，林子花、不，林雪用林庆英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不是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 让顾晓情觉得诧异的是，她妈的情绪在电话里听起来，很镇定，丝毫没有被林庆英找到的那种慌乱和无措。 “妈……”顾晓情轻轻叹口气，收回放空的视线，垂下眼去，“我已经和爸相认了。” 听到这话，林雪显然不是无动于衷的，有那么一瞬间，都出现了像是拿不稳手机一样的杂音。 顾晓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抿抿唇，尽量不吓到她，低低的继续道，“你和爸之间的事，我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到现在，林雪的声音已经压抑不住那点无措了，“晓情，你会怪我吗？” 那边很安静，能让林雪说出这样的话来，身旁恐怕也的确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顾晓情坐在车内，心绪复杂，知女莫若母，但在她和林雪身上，说是知母莫若女也不过分。 她和林雪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顾啸尚出生…… 想到这里，顾晓情的心猛得一颤，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她提起这件事。 这个事，肯定是要说的，就是得找到正确的时机。 显然，当面说会更好。 只一迟疑，顾晓情就决定下来了，等金家的事情结束，再把顾啸尚已经遭遇不测的事情和她说。 毕竟顾啸尚在城市里，和家里二老长久不联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然她妈这电话一打通，可能就是询问顾啸尚的消息。 “我不怪你。”顾晓情的语气尽量轻柔，她知道，和林庆英重逢的林雪，肯定更需要她的安抚，受不得惊吓，“谁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车上还有靳以尧在，顾晓情并不想和妈妈聊太多，但她觉得，对方既然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这个电话，说明是需要帮助的，是无助，又害怕的。 在这样的大城市，林雪也只有她一个倚靠了。 “妈，你和爸见面了，都说什么了？”顾晓情把话往正题上绕，同时余光看到，身侧的靳以尧十分专注的看着手机内容，并没有偷听她电话的意思，心里多少也放松下来一分。 “没、没说什么……”林雪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但是这会儿听到女儿直接的问话，却莫名的觉得老脸一红，下意识否决掉了。 然而，红过的脸很快白了下来，冰冷一片。 “我和他，也……也已经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聊了。”林雪的笑容苦涩，眼角的鱼尾纹浓重，皮肤有些暗黄，这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乡野妇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正要说，只能从眉眼间，隐约窥见年轻时候，也曾是个五官清秀的姑娘家。 可是，再怎么样那都也已经是过的事。 现在的问题是林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林庆英再见面。 更是没有想过，再见面的时候，林庆英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风华正茂，一身不可言说的气势。而她……已经被年岁摧残成了一个最不堪入目的老妇女。 别说是见面了，连和他对视一眼，那都让她觉得羞耻难当。 内心不是没有波动，只是那样的波动化为更明白、更直接的天堑！狠狠的划开了她和林庆英之间的距离。 如果说，年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为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就不能在一起。那么，二十多年后的现在，她已经明白的不能更明白。 她不想留在这里，她甚至在看到林庆英一眼后，就别开了视线，再也不敢看他。 不敢看他眼里的情绪，怕看到他眼里的失望或者厌恶和鄙夷，会让自己这坚硬了几十年的心脏，再一次支离破碎。 可按理来说，她在乡下住了那么多年，和丈夫有了新的孩子，早应该对一切死心。 所以，林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可在城市里，她和那已经有了明显的天壤之别的林庆英之间，她只有女儿顾晓情一个共同话题可以聊。 她局促的恳求林庆英让她打个电话。 林庆英没有拒绝，拨通了顾晓情的号码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她，甚至还带着其余两人离开了，留给了她一个绝对安静的独处空间。 也不知道是体贴……还是无法忍受和她在同一个空间。 “小情，他说你还有事不能回来……”林雪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几不可见带上颤抖。 她是今天才到的，因为路上出了点差错，耽搁了点时间，等跟着人到的时候，林庆英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站着。 远远看上去，他好像和二十多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林雪害怕，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在面对林庆英的时候，哪怕只是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几乎都没有半秒钟时间，她就已经输了，怕了，恨不得转身就离开。 心理建设崩坍成一对散沙，林雪想起自己身上那一身毫不讲究的粗麻衣，尽管洗得干净，在那豪华如同宫殿的房间里，粗鄙的连佣人的衣服都比不上。 同样的，在这么一位高不可侵的男人眼里，她能算得上什么？ 她坐立难安，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打了这通电话。 顾晓情知道她话里面的“他”值得是谁，也知道她这会儿紧张，需要缓解情绪，也没有催促，不疾不徐的温柔说：“嗯，我在这边还有点事耽搁了，原本会和他一起会去接你的。对了，顾斌那边……” “他……”提到丈夫，林雪好不容易因为紧张提起的面色一点红润，随即就白了下去，“起先没有答应，后来不知道收了多少钱，就直接把我推出家门了。” 顾晓情闻言一怔，怎么也有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在…… 她甚至觉得她爸对她妈是有感情在的，而对她不屑一顾甚至有敌意，是因为她不是他亲生女儿，而是她妈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 可现在看来……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顾斌那样几乎穷了一辈子的男人。 只是，这对她妈来说打击肯定不小。 不知觉中，在顾晓情和顾母林雪的聊天下，夜幕中，车子已经驶入了南府别墅。 楠楠听着妈妈的声音，香香甜甜的睡着了，丝毫不受其温柔的音量影响。 靳以尧率先下车，帮顾晓情打开车门，又主动小心翼翼的抱过睡着了的楠楠。 在“转移”的过程中，楠楠醒过来了一会儿，但黑葡萄似得大眼睛里，灰蒙蒙一片惺忪，俨然还困极，很快又搂住了靳以尧的脖子，继续睡了。 虽然快初夏了，晚上的温度还是降的没有半点征兆。 靳以尧安置好楠楠，下楼还是没有看到顾晓情人，心里微微惊跳，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了别墅外。 路灯下，顾晓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微微垂着眼，唇边带着抹若有似无的笑，不管是温柔的语气还是耐心的态度，一切都让靳以尧无法再向前一步。 就像是两人之间被谁设立了一个难以跨越的结界，又像是他清楚，一旦自己再往前半步，打扰到顾晓情，这样模样的顾晓情，他就见不到了。 她还是在和她妈妈打电话吗？ 靳以尧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心里像是同时出现了好几个声音，七嘴八舌的讨论什么。 路上已经聊了那么久，还没有说完？ 还是说…… 现在电话那头的人，其实已经换人了？ 如果说是已经换人了，那又会是谁？ 靳以尧往下走了一步。 就像是他刚刚脑子里出现的一闪而过的念头一样，顾晓情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脸上温柔的笑意就像是浮到水面来吃食却被惊着的鱼群，瞬间消失不见。 顾晓情又对那头说了句什么，随即把通话挂了。 挂的很痛快，就像是在遮掩些什么。 靳以尧走下阶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前段时间，就在这里，他倒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顾晓情的背景离开消失。 冷风刮在脸上，让心都揪着一起疼得要命。 嘴里的话在舌尖上滚了几滚，到底是怎么问出口，等走到顾晓情面前，他不过说出一句举重若轻的话：“外面风不小，进去了吗？” “嗯。”顾晓情也只看了他一眼，就应声着和他错身而过。 然而就在擦肩的时候，靳以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能阻止她离开。 顾晓情回头看他，“还有事？” “没有。”靳以尧松开手，声音和夜风一样，凉如水，“还是当初的房间，早点睡……” 话都没有说完，身后就响起一声“嗯”和脚步声。 靳以尧眼里光芒暗了暗，他听到了顾晓情进门的声音，低低的说完：“如果没有吃饱，厨房里还有餐点热着……” 第311章 幻觉或幻听 顾晓情半夜觉得有些冷，醒来的时候看到窗户还没关紧，不过看了一眼，注意力就错开了。 就在窗户边上，原本空空如也的椅子上坐着个人。 时间已经很晚了，哪怕能看到外面的月光，没有开灯的室内也显得格外幽黑。 顾晓情起初被吓了一跳，打开灯后，就看到同样也没有料到的对方，回头看过来。 是靳以尧。 也并不意外。 她小心的掀开被子，再帮女儿掖好，自己随便披了件外套下床。 “抱歉。”靳以尧沙哑着声音道歉。 顾晓情把手里的另外一件外套，盖在他身上，“你身体不好，别着凉了。” “说得我很单薄。”靳以尧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不重，顾晓情能随意挣脱。 但她没有。 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肩上，侧过身子去关掉开着的落地窗。 没有睡满一觉，但顾晓情的情绪还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女儿还在睡，语气十分轻柔的说：“这么晚还不睡？” 靳以尧低低应了一声，心里千言万语都已经化成山了，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可是真正的面对顾晓情，又说不出一句半字。 顾晓情刚从被窝里起床，靳以尧的手掌温度显得格外的冷，她叹口气，也不知该怎么说什么，抽了抽要回床上去。 可刚刚还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的靳以尧，这会儿却加重了几分，“我在想我们以前的事。” 顾晓情眼里情绪微微一颤，还是稳住了，没有搭腔。 沉默的片刻中，靳以尧像是试探一样的，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顾晓情身子微僵，可还是没有撑住，最后轻轻的跌坐进他怀里。 她颤了一下，立刻就要起身，“你的腿……” “恢复的很好。”靳以尧搂紧了她，把额头轻轻的压在她肩上，很累的模样，语气是是有气无力的，“别动，就让我抱一下。” 女儿就在身后的床上睡着，而她坐在靳以尧腿上。 顾晓情在很久以前是设想过这样的情节的，又或者说是，当初已经设想过太多了，也知道自己和靳以尧不可能。清楚的知道距离，知道靳以尧在这段感情上，可能和靳以辰一样只是玩玩。 她不想再付出没有回报的感情，可靳以尧让她看上了无数接近于认真的态度。 女人总是心软的。 所以女人总在受伤。 而现在看来，靳以尧的确对她还有感情，而她的确也做不到真正的无动于衷，可这样不代表他们还能走到一起。 也许，他们已经没有所谓的门第之间的阻隔，可是，世界外物哪里又有心魔可怖。 她始终说服不了自己。 不知道把手伸出去，现在等待的是对方的紧握，而在以后的某一个特殊时刻，手腕上会不会落下一柄锋利的刀刃。 因为她曾经是这段感情里的牺牲者，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顾晓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拿开了靳以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窗户已经关上了，她站起身就等于离开了靳以尧的怀抱，明明靳以尧如今一个病秧子，身上也没有多少温度，可竟然就是让顾晓情离开后，生出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温度反差感。 她轻轻的摇了下头，驱散这种不应该有的错觉，对靳以尧说：“早点睡吧，还有那么多事要忙。” “我饿了。”靳以尧突然说，声音和一开始开口一样十分沙哑，“你能帮我煮一碗面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 顾晓情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多，再看看靳以尧那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就一双幽深的眸里，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示弱和期冀。 从来高傲的男人，怎么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顾晓情一颗心揪起，她都要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了，如果不是身在其中的话…… 最后还是妥协了，顾晓情下楼去给靳以尧煮面。 靳以尧下楼坐在客厅，安静的别墅里，只有厨房里传出来一点动静，他坐不太住，起身走到厨房门口。 顾晓情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很自然的问：“加几个蛋？” “两个。”靳以尧回答的也很自然，轻轻的倚靠在门框上，“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不是很饿。”说谎，原本当然也的确是不饿的，但是都已经走进了厨房，就算不饿馋虫也要被勾起来了，何况晚上她原本吃的就不多。但是，一想到自己待会儿可能要和靳以尧面对面坐着吃面，她宁愿饿一会儿肚子。 吃夜宵会长胖，她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忍住了。 煮了一碗最简单也最平常的青菜面，上面窝着鸡蛋、香肠和牛肉片。 靳以尧不喜欢吃青菜，从以前到现在，他对有叶子的蔬菜都敬谢不敏，可今晚……这要放在以前，他肯定是要讨价还价一下，可现在他却没有露出半点不悦，连面带汤汤水水的全部都吃完。 顾晓情已经上楼了，但她没有进房间，听着楼下哪怕一个人吃东西动静也很小，十分优雅的靳以尧，全部吃完。 “很好吃。” 因为这是深夜，别墅上下都寂静的很，靳以尧突然出口的一句话都吓了顾晓情一跳，让她以为自己暴露了。 可身形还没有动，就听到楼下的靳以尧又说：“你坐着，我去洗碗。” 顾晓情心里咯噔一下，浑身汗毛都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竖了起来！！ 靳以尧在和谁说话？ 坐着…… 楼下还有什么人？！ 顾晓情脚步轻轻一抖，想要回卧室，又想要下楼看个究竟。 犹豫间，她用力的互相搓了一把双臂，探下身去看。 大厅里当然没有人，厨房里隐约传来水声，是洗碗的动静。 顾晓情走到楼梯一半，看着开着厨房门，看着靳以尧在厨房里的背影，心里一沉，随即转身上楼去。 因为她又听到靳以尧低低笑了一下，然后说：“你做饭我洗碗，不是以前就说好了？” 卧室的门带上，顾晓情的心情还是凝重的无以复加。 她不知道靳以尧是出现了幻觉还是幻听，又或者单纯只是自言自语说着好玩，这都在某个方面说明，靳以尧的精神方面出了一点问题，又或者说，当初那个没有完全康复。 而且，完全有可能是当初症状的后遗症。 顾晓情捏着拳头，耳朵里都是那一声轻轻的笑和那句话，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走到床边，却看到楠楠揉揉眼睛要睁开了。 顾晓情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楠楠睡意朦胧，眯着弯弯的惺忪的眼睛，说：“凉凉的。”说她的亲亲。 顾晓情也不想动着她，声音特别温柔的说：“宝宝继续睡，妈妈洗个澡再上来睡。” 冲个澡非常快，出来后楠楠已经睡着了。 顾晓情动作很小心的上了床，然后关掉灯，把女儿圈在怀中。 黑暗中，她一动不动，却已经毫无睡意。 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当然没有精神，顾晓情牵着楠楠下楼的时候自己还哈欠连天。 靳以尧坐在楼下看报纸，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一套新的。 但顾晓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是觉得他的精神也不怎么好。 “你待会儿要出去吗？” 靳以尧一怔，才听到他们下楼的动静，抬起头来，收起报纸调整姿势坐好，“八点医生要来给我做检查。” 顾晓情；“嗯。”两人的交流仅止步于此。 不过……有楠楠。 两个大人都没有睡好，但楠楠昨晚是睡了个美滋滋的大觉，笑眯眯的精气神十足的叫爸爸，等对方笑着应声后，又转头和看身侧的顾晓情，“妈妈，妈妈我们今天能去玩吗！” “楠楠你都要念小学了。”最后几级台阶，顾晓情弯腰抱起她，又刮刮她的小鼻子，“看看我们宝宝，长这么大了。” 楠楠笑嘻嘻的搂住了她，“我不要去上学嘛……” “上学可以认识很多小朋友。”顾晓情只当她是随口撒娇。 可楠楠却抱紧她，哼哼唧唧道：“上学就看不到妈妈了，我才不要。” 顾晓情在她肥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也故意学她一样哼哼唧唧的说：“哼，宝宝比较喜欢爸爸，能看到爸爸就行了。” “没有喔，我要看到爸爸和妈妈，都要看到。”楠楠扭扭小屁股要下去。 顾晓情一松手，楠楠就像是小火箭一样往靳以尧那个方向窜，然后被他抱到腿上。 小嘴儿在他因为病态而清减了几分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爸爸是不是，要和妈妈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 靳以尧笑着应了一声。 看在顾晓情眼里，那笑容极其敷衍，应该他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懒得。 早餐上了桌，一行人吃一半，靳以尧就接到了傅震晗的电话。 他拿餐巾擦了擦嘴，十分的不动声色，只说“接个电话”，就拿起手机，起身走出别墅。 ——“傅震晗先生。” “靳总？”傅震晗在那边明显有些诧异，“她让你接的电话？” 靳以尧怎么可能会说他晚上拿顾晓情的手机，特意设置了他的号码转接，只道：“这么快有进展了？” 第312章 关你什么事！ 虽然是靳以尧接电话，但傅震晗知道他和顾晓情关系不错，也就不再避讳，“五天前，更子几个银行账户上总共多出了一千万的账户流水，来自不同的汇款对象，流出账户都相同，我的人调查后，得知是他养在国外的父母和妻子。” “嗯。”靳以尧沉声分析道：“所以是买凶杀人没有错了。” “顾啸尚这人就是嗜赌。”傅震晗说：“而且没有什么技巧，输的情况比较多，但因为金秀盈一直给他供钱，所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赖账的行为。” “这么说来，在赌桌上，他没什么对头？” “可以这么说。”傅震晗接话，随即笑了一下，“靳总，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你妻子给顾啸尚供钱？” 顾晓情和靳以尧有关系，那是鲜少人知道的消息，毕竟以前她是靳以尧的贴身助理的身份。可靳以尧和金秀盈的婚礼，那排场大的，夸张点都可以说成是人尽皆知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 靳以尧眼里危险的光迅速划过。 “啊，抱歉。”傅震晗像是一个消息滞后的人，偏得语气还挺诚恳的，“我身为外人，说不上什么话，但说句不中听的话，恭喜你摆脱泥潭。” 靳以尧说：“不会不中听。还有其他消息吗？” “顾晓情那边还没有提供线索，具体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会突然提出要见顾啸尚？” “有人说顾啸尚已经死了。”靳以尧抿唇，“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但你手机没人接。” “没人接？”傅震晗说：“妹妹她不会打错电话了吧，我这手机还能又没人接的时候？” 听到他嘴里那个略显的亲昵的词，靳以尧神色和语气明显冷淡下去，“还有事？” “更子最近接触见面的人都已经仔细查找盘问过。”傅震晗是个男人，还是个情场上从来都如鱼得水的风流少爷，对电话那头靳以尧的情绪波动，当然是掌握的一清二楚，也不再去触逆鳞，“都没有什么嫌疑，网络上的往来也都让人排查了，暂时还没有线索。” “嗯。”靳以尧应声，“有后续进展，傅震晗先生直接联系我就可以。” 知道靳以尧和顾晓情之间的关系，傅震晗也没多想，笑说：“可以，早点破案，祝靳总抱得美人归。” 靳以尧闻言，眼里的光芒迅速暗了暗，沉声道：“承你吉言。” 如果傅震晗刚刚那句话不是客套，那就说明，连他都不知道，顾晓情和陈瑾淮结婚的事。 靳以尧接电话已经好一会儿了，楠楠经常在问，顾晓情迫不得已起身来看情况。 为了表示礼貌和避嫌，她打开门后，在门上敲三下，算是提醒对方。 靳以尧转头看她。 “打完了？”顾晓情看了眼他握在手里的手机，随即收回视线看他，不问其他，只道：“那就进来吃饭，都快要凉了。” 靳以尧也不说什么，走回到别墅。 八点，医生如约而至。 靳以尧做一系列检查过程中，顾晓情和楠楠都没有上楼，在大厅里陪着。 特别是靳以尧解开上衣的时候，顾晓情再一次看到那像是蜈蚣一样的狰狞伤口，以及周边细细小小的旧伤痕。 她身上也有。 全是那天在竹白村遭受顾啸尚蓄意谋害后，留下的。 林庆英给过她祛疤很有效用的药膏，她放置在一旁没有用。 人在某个方面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个记忆力并不长久的生物，特别是，在一些没有多少抵抗力的人面前，那总是不吃不记打。 她需要这些来让自己清醒，让自己铭记仇恨。 可说到底，她和金秀盈还是不一样…… 金秀盈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甚至沦落冒险着去和顾啸尚这样的人为伍。 靳以尧或者其他人，会知道这两人有牵连，绝对是迟早的事。 就顾啸尚那口风，旁人故作无意的三言两语，就能套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顾啸尚曾经……也对金秀盈抱过希望的吧？ 有一点感情，因为太弱，所以顾啸尚可能到死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对金秀盈的感情已经变了质，才会在夏元的地牢里，还试图为金秀盈隐瞒，为她开脱。 当然，也可能是另外一种可能，比如他以为保全了金秀盈，就是保全他自己。 毕竟两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惜顾啸尚没明白，金秀盈攀着的那根绳上“蚂蚱”太多了，大难当头的时候，总是能除掉多少就是多少，只为保命。 医生给伤口仔细上了药后，说是恢复的还可以，月底应该就已经能拆线。 顾晓情抱着楠楠，下意识代替靳以尧，送医生离开。 “爸爸生病了。”楠楠很小声的说。 “嗯，但医生叔叔也说了，他好的很快，马上就没事了。”顾晓情安抚的揉揉她的小脑袋，又抿唇，转眼扫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正慢条斯理，或者说是认真的在扣衬衫扣子。 那双原本节骨匀称的手，显得格外修长好看。 顾晓情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了一会儿，等回过神，已经和靳以尧对上了视线。 她都没想脑子里是什么，下意识先收回视线。 动作幅度有些大，楠楠疑惑的抬头看她，“妈妈？” “宝宝。”顾晓情定了定了心神，总觉得靳以尧刚刚那一眼，凤眸中全然都是墨黑的模样，有那么几分浓郁的危险，她迅速赶走那样显得荒唐的想法，说：“那妈妈和爸爸分开，你要跟着谁？” 楠楠闻言，瞬间眼泪汪汪！ “为什么还要分开，不要分开。” 顾晓情轻叹一声，没有再把话题留在这上面。 ——“外面风大。” 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一句。 顾晓情身子一颤。 ——“孩子大了就让她多自己走走，你以为多抱抱，她就跟你亲了？” 顾晓情回头，就看到靳以尧那幽幽的凤眸里，浮着一丝近日来，可以算得上是明媚的笑意。 俨然，他刚刚听到了她问楠楠，却被不轻不重的一声哭腔打回来的对话。 很得意是吗？ 顾晓情没忍住眼里的恼意，瞪向他：笑什么笑！我的女儿我爱怎么抱怎么抱，关你什么事！ 靳以尧看出她的意思，老实的收起了笑容，转而看向滴溜溜黑眸望着自己，一声不吭的楠楠，他提议：“多穿件衣服，出去走走？” 顾晓情性子还是比较宅的，但楠楠自闭症才好，多出去走走和其他人交流交流当然是好事。只是，现在金秀盈还没有找到，而顾啸尚几乎是当着她的面被人杀掉了…… 哪怕林庆英有派人保护他，顾晓情还是有些忌惮，毕竟，这势头一看，就知道金秀盈疯得差不多，甚至已经不要命了。 她没兴趣，也不想和一个疯子去拼刺刀。 “不了，改天吧。”顾晓情看似婉拒了靳以尧的提议，但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改天”两个字，也许就是再也没有机会。 靳以尧清楚这一点，却没有去强求，“去放映厅看个电影？” “也不……” 这一次，顾晓情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机会说，靳以尧就打断了她，“我不是问你，是问楠楠。”说着，他还朝楠楠伸出手，“宝贝，爸爸陪你去看熊大熊二好不好？” 楠楠不假思索的点点小脑袋，殷切的伸出双手回应他，“好呀好呀。” 顾晓情：“……” 靳以尧抱上了孩子后，并没有打算邀请那个“拒绝的话都快要出口”的顾晓情。 幸好楠楠被爸爸抱着离开后，没忘记和顾晓情打招呼，“妈妈妈妈，你也来呀！你也和我们一起看。” 得了女儿递出来的梯子，顾晓情顺势而下，“好，妈妈就来。” 她才不会再让靳以尧有任何和楠楠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一场电影下来，认真看的恐怕就是楠楠一个了。靳以尧时不时看顾晓情，时不时和楠楠说说话，顾晓情则是看到一半后，就拿着个手机，低头浏览着重要信息。 靳以尧个子高，视力也不错，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是什么。 但他看她可不是为了手机屏幕上那些小打小闹一样的消息，而是单纯的看人而已。 一家三口看电影，虽然不算太圆满，但至少现在能慰藉慰藉自己。 顾晓情从自己派去s市那边的眼线手里，源源不断的获取金家近来的动向和消息。 就在昨天傍晚，金家还有起死回生的迹象，因为疏通了一道非常关键的后路，可是，就在这档口，有关于金秀盈的负面消息，突然在昨晚半夜里，翻江倒海的汹涌起来！ 那些照片一看就不是出自她的手，虽然内容大同小异，但一发表就被十来个百万甚至千万的大v转载，前后半个小时，点击量就已经破了千万，毫无疑问上了热搜。 比她当初让人曝光照片更狠的是，这一次，那些照片上，所有金秀盈的脸，都没有打码。 连意思一下都没有！ 可是……除了她，还有谁在对付金秀盈？ 她爸？ 不可能，都已经说好了让她自己来，如果要插手，金家现在早已经是灰烬了，怎么可能还能像是秋后的蚂蚱一样垂死蹦跶。 那么就是…… 顾晓情拧着眉头，视线从自己的手机屏幕缓缓移开，转而看向身侧抱着楠楠的靳以尧身上。 第313章 破产 靳以尧正看向她，顾晓情转头的前摇动作十分明显，可他没有躲避，所以两人不偏不倚的对上了。 靳以尧不管是神色和语气都很淡定，“你好像很忙？” 而这会儿对视，就知道靳以尧在看自己的顾晓情，眉头一拧，“金秀盈的事有进展了。” “那不是很……”好。 话没说完，就听到顾晓情开门见山的说掉后面半句：“是不是你？” “怎么是我。”靳以尧面不改色，“我身体都还没好，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晚。” “是么。” 顾晓情见他只是这么轻描淡写两个字，似乎就想要略过不谈了，刻意强调：“昨晚你大半夜了，还坐在我们房间里。” “既然这样，我哪里有时间去布置那个？”靳以尧反问。 “布置难道不是发个命令就好了？”顾晓情并不买账，哪怕知道计较这个没有用，金秀盈怎么着现在也是惹上了大麻烦，甩都甩不开。 靳以尧不回答了，只是看着她笑。 好端端的突然这么笑，顾晓情抿唇道：“笑什么笑？” “金家命不久矣了。”靳以尧说：“金骏山为人私底下腐败淫秽，多的人想要扳倒金家，树敌太多，这会儿墙倒众人推也不奇怪。” 顾晓情不说话，只剩下一片心思活络。如果真的是金家的仇家，也没必要从金秀盈身上下手。 何况现在顾啸尚已经死了，那些证据想要拿也不可能在金家倒台后调查出来，明显就是提前准备。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靳以尧，是他在背后悄悄推动了原本已经陷入僵持的局面。 可为什么他要否认？ 想到这里，顾晓情不再把话题围绕在金秀盈身上，而是说：“我晚点去找找傅震晗。” 听到这名字，靳以尧眼里幽光一暗，“他也是个大忙人，你为了这么点私事三天两头找他，合适吗？” “他当初答应过我。” “是。”靳以尧说：“他说过给他时间，有了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你是不是？” 傅震晗的确是忙，之前交换了手机号码，也从来都没有联系过。 等她要联系的时候，对方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忙，肯定是忙的。 她这么点事……的确在某个意义上，只是一件很小的私事。 “你可以找我。”靳以尧才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凶了，伸出一只手握住她。 和昨晚的反应不同，顾晓情这会儿直接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靳以尧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回屏幕上。 不过，又哪里看得进去这些小孩子喜欢的动画片？ 他心思烦乱，在以前，顾晓情身上就有不少烂桃花，现在有了林家这一重身份背景的加持，更是许多上层社会单身的、有家世背景的男人觊觎。 现在，他也不知道顾晓情是知道这一点，并不以为意，还是故意要利用这一点。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顾晓情和任何一个其他男人有关系。 他连想都不能想，不然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发疯会伤害到…… 发生了后半段小事情，电影看得已经完全索然无味。 离开放映厅的时候，顾晓情从靳以尧怀中抱过楠楠，不说一句话的就转身走进房间。 靳以尧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很久。 晚上餐桌上，顾晓情还是拿着个手机，楠楠坐在地上拼那个已经是半成品的拼图。 谁也没有说话。 靳以尧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但一句话都没有看进入，突然沉声的打破沉默，“你那么忙，不如把孩子交给爸妈带。” 顾晓情忙归忙，但是耳聪目明，听到这话立刻抬眼看他。 眼里隐隐藏着怒火，觉得靳以尧这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在挑衅她！ “也对。”顾晓情勾着唇角，眼里半点情绪都不显，“我妈回来了，让楠楠回去和她住，有我爸在，闲杂人等也不可能对楠楠动什么手脚。” 靳以尧靠在沙发上，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我刚刚是这个意思？” “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这些话。”顾晓情知道自己一提到这个就会炸。 可偏得靳以尧似乎是看不懂别人的眼色一般，“可你对我爸妈怎么说的，和楠楠多相处相处，现在是你和她多相处？” 绵里藏针，一针见血。 顾晓情心里刺痛，再看楠楠乖巧懂事的坐在地毯上，努力的拼着她当初买的拼图，用力的捏紧了手机。 她知道，靳以尧这话什么意思。 顾晓情放下手机，走到女儿身边。 楠楠看到了，立刻扬起小脑袋，因为认真，家里又开着地暖，所以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小苹果。 “妈妈陪你一起拼。” “好呀好呀。”以前都是妈妈陪着她呢！但楠楠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因为她想要自己一个人拼完，然后送给妈妈。 这样，妈妈就一定不会再想要和爸爸分开了。 顾晓情努力抛开那些纷乱的信息。 而靳以尧，扫了眼被顾晓情随手放下的手机。 “爸爸爸爸，你也来好不好呀？”楠楠灵机一动，想了个好法子。 靳以尧收好心情，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顾晓情。 孩子生性敏锐，立刻转头看自家妈妈，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里全是渴求，“妈妈……能不能让爸爸来和我们一起拼。” 顾晓情看都不看靳以尧那个方向，对着楠楠却还是笑靥如花的样子，“当然可以呀，但是爸爸可能会很忙哦。” “爸爸不忙。”靳以尧接话，薄唇唇角挑起今晚第一道笑容。 客厅大，毛茸茸的地毯下地暖让人赤着脚走也很舒服。 一千块的拼图很大，当初进别墅没多久的时候买的。 顾晓情记得自己和楠楠拼了几个晚上，也不过是拼了很小很小的一个角，可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多。 光凭楠楠一个人，当然完成不了这么多，何况有很长一段时间，楠楠的精神都处于极端状态，哪里能拼得了这个。 会是靳以尧吗？ 顾晓情不知道，心思纷乱。 “金氏宣布破产了。”靳以尧突然说。 顾晓情听到这话，找拼图的东西微微一动。 只是，哪怕孩子根本听不懂，她也没有想要在楠楠面前说这些，于是摸起一块递给女儿，“宝宝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只当没听到。 而靳以尧也没有丝毫不自在，仿佛这句话就是他自言自语，并不想要谁来接一句，又说：“金秀盈的母亲自杀了。” 这一次，顾晓情手一抖，新找的一块拼图掉落。 楠楠说：“不是这个啦，妈妈你再给我找一个有花花的。” “好。”顾晓情立刻收拾好心情，在拼图里搜寻，然而视线像是集中不起来。 一只修长的，节骨分明的大手横入视线。 抽出被她拇指轻轻压着的一块拼图，声音爽朗而温柔，“宝贝，是这个？” “爸爸我看看哦。”楠楠的声音很是认真，想必是比过之后拼上去契合了，对靳以尧大加夸赞。 顾晓情知道靳以尧是故意的，一边让她来陪女儿，一边却故意说这些话。 可是，她收到那么多条消息，没有一条说到金骏山妻子跳楼的。 至于金家破产，这个她下午四点多就知道了，据说几百位员工闹事，堵得金骏山都没有办法下楼。 室内很安静。 新闻电视台里的主持人还用那广播腔，一条条的念着国家大事，以及偶尔穿插着楠楠说的话。 三个人的力量大，二十多分钟后，拼图又完成了十分之一。 “金秀盈还在找，暂时没有她的踪迹。”靳以尧在看似很平静的场合下，再次开口：“但我觉得她近期应该会来找你。” 顾晓情眸色微微一闪，幅度很明显的伸了个懒腰，趴在柔软的地毯上，“宝宝，妈妈好累啊。” “那亲亲妈妈。”楠楠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顾晓情顺势抱住她，看着灯光下，女儿肥嘟嘟的脸蛋，明亮的眸子，心里再纠结，此时也化为乌有。 “宝宝，困了没有？” “可是这个都没有拼好。”楠楠眨眨眼，生物钟已经到了，有点想睡觉，可是很犹豫。 “明天再拼。”顾晓情摸摸她的小脸蛋，“妈妈给你洗澡澡，洗完早点睡，我们明天再把它全部拼好，好不好？” 楠楠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 于是顾晓情终于找到理由，看向靳以尧，说：“爸爸你留在这里帮楠楠的拼图整理好。” 楠楠立刻附和：“是的，爸爸你留在这里，要好好收好哦，明天还要拼的。” 靳以尧知道顾晓情的意思，笑着应了医生，“好，爸爸一定收拾好。” 等顾晓情再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拼图已经收拾好放在一边，新闻台也已经结束了联播，开始放一些其他新闻。 靳以尧坐在沙发上等着，手里把玩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见人下来，他掀动薄唇，道：“金秀盈有消息了。” 顾晓情心里一动，脚下却还是忍着不紧不慢，“才有的？” “嗯。” 第314章 二次求婚 “在哪里？” 靳以尧没说，而是遥遥的，把手里的盒子往顾晓情方向一送，“先看看这个。” 顾晓情走下楼梯，也不知道靳以尧突然卖的什么关子，带着不解接过他递来的绒盒子。 然而，再多的不解，在碰到那个盒子的质感的瞬间，顾晓情心里就起了一个猜测，她没有打开，而是抬眼看他。 “打开看看。”靳以尧说。 还要看什么？ 戒指。 顾晓情到底还是依言打开，里面的的确确是一个戒指，而且还有些眼熟，就是上次……靳以尧和她求婚时候的那一枚。 想起来，那样的过去，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出眼泪。 “你要说什么？”顾晓情无动于衷，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 “你和陈瑾淮根本就没有结婚。”靳以尧双手插在口袋，站起身，就比顾晓情高出不少，他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还记得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话？你说，下一次我再向你求婚，你会直接赖定我。” 顾晓情抿唇，“你也说了，那是当初，时过境迁，现在你还要和我说以前有意思吗？”如果真的要说，又哪里仅仅只是这些可以说。 “靳以尧。”她没有躲开，直接迎上他的视线，“说正事。” “对于我来说这就是正事。”靳以尧从盒子里取出戒指，再握住顾晓情的另外一只手，漂亮纤长的右手手指上，还没有任何戒指，也没有任何戒指戴过的痕迹。 顾晓情没有躲，靳以尧缓缓的将那个金属圈推到底。 静默在客厅里蔓延。 片刻后，靳以尧揽住了顾晓情的腰肢，俯身凑近，“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吻你？我的新娘。” 话是这么说，但在顾晓情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哪怕是拒绝的现下，他没有做出过格的行为，只是试探的再拉近了一些距离。 顾晓情伸手，压在他胸口，抵抗了两人过分的近距离。 她抬眼，和靳以尧对视，“可以说正事了没有？” 没有听到顾晓情对于戒指的任何回应，靳以尧心里反而有一丝无法压制的烦躁，片刻后，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吻落了下去。 这是一个像是没有带温度的亲吻。 在那薄薄凉凉的嘴唇压下来的时候，顾晓情垂在身侧的双手都颤了颤，恨不得直接搂上去！ 那是渴望到已经成了本能的一种反应。 可她必须克制，克制住自己所有的回应，极尽淡漠的说：“如果……” 话一开口，对方长舌长驱直入，用力吮住了她！ 身子开始发热，而脚则开始发软。 顾晓情挡在靳以尧胸口的手，就像是装饰一样，毫无任何实际意义。在靳以尧的手探入她的衣摆下方后，顾晓情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起他！ 为此，靳以尧的动作反而一僵。 一吻作罢，顾晓情的呼吸已经十分急促，她脸颊嫣红，看向靳以尧的杏眸里已经泛着水光，可是水光底下却一层淡漠，“怎么，现在就要等不及给我暖床了？可是你别忘了……” 她勾起唇角，在明亮的光线下，还能看到相濡以沫后留下的银亮，她眼睛微微一敛，轻笑一声，“我们之间，我做主，我想要你才能动，我不想要，你就只能憋着！” “是你做主。”靳以尧声音有些喑哑，眸光幽深，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没有落下，但另外一只得寸进尺的手，已经被顾晓情用力的推开。 “所以现在，谈正事！” 靳以尧看着不过片刻，她就被自己吮红的唇，没有移开视线，“好。” “金秀盈在哪里？” “她现在不在r城，隔壁市区的一家超市里，有个售货员说见过她。”靳以尧揽着她，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又倾身在她嫣红的耳廓上亲了一下。 尽管她每字每句里都藏着抗拒，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 这一点取悦了靳以尧。 他已经很少心情这么畅快了，又或者，是因为她到现在，也没有拿掉那个戒指，亦或者对当初的事有所反驳。 就好像……戒指这么戴上去之后，顾晓情以后就没有办法拿下来，就表示……这个人已经是自己了一样。 这么一想，靳以尧莫名的心跳，有些心猿意马的想要继续，就用了些力道，想要把顾晓情抱到腿上。 顾晓情眼神冷淡的横了她一眼，“然后？” “我让人调取了监控，的确是金秀盈没错，已经派人过去追查了。”靳以尧双臂一用力，把人抱自己怀里，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戴了戒指的右手无名指，反反复复的，动作很轻柔，“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她在那边有势力吗？”顾晓情不想和他计较姿势，又或者他新一轮的动手动脚。 一旦计较起来，话题又会往没完没了的旧情上面发展。 她只当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的一点报酬而已，至于这个戒指…… 顾晓情心思走神片刻，时隔已经不短时间，她都可以说是历经千帆，人生也大起大落过了，可是靳以尧跟她求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份悸动，仿佛也像是经年没有褪色。 当时，她还是一个一无长物，也身无分文的人，而靳以尧……向她求婚了。 那个时候她还在摇摆不定。 因为，当时的他们之间有太多阻碍，现在事后想想，一个人独自难堪，总比在所有人面前丢脸要好…… “有势力，不过暂时不知道投靠了谁。”靳以尧又把她的手虚虚握成拳，再自己整个儿抱住她，仿佛此时此刻的正经事，不是说金秀盈的去向，而是玩弄她的手指，瞬间“聊聊闲话”般。 顾晓情被他弄得不胜其烦，但没办法，这些消息她都比较滞后，现在的人手运用起来也没有靳以尧灵活，只能压下那点烦躁。 “不过你放心，找人最忌讳大海捞针，一旦缩小范围，很快就能找到。” 顾晓情闻言抽回了自己的手，说：“你之前说，她很可能会找我。” “再找你之前，可能会先回一趟s市。”靳以尧复而抓住她的手，不像是生气，继续轻轻的捏动，再说：“所以，就算不去隔壁市，也能来一场瓮中捉鳖。” 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我要去s市。” 靳以尧凤眸里光芒一闪，对她这提议并不意外，只是倾身凑到她脸颊边上，再捏住她的脸，“别做找死的事情，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逼急了……你忘记顾啸尚的下场了？” “既然她光着脚，拿什么和我斗？” 靳以尧闻言笑了，没有刚刚那点轻嘲的意味，蹭了蹭她脸颊，显出浓重的宠溺来，“不着急，等查出她背后的那股势力。” “我还怕她？”顾晓情拧眉，也不知道是他这句话，还是他这个过于亲昵的举动。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靳以尧说着，又在她鬓边亲了一下，“而知己知彼，则能百战不殆。” 顾晓情真想把这动不动就占便宜的人推得远远的，或者狠揍一顿！ 可是靳以尧身上还有伤，而且，她可能还得让靳以尧透露后续金秀盈的踪迹，这会儿也只能是一忍再忍，“又来玩你那一套‘兵不刃血’？你以为现在这个情况，还能让你‘兵不刃血’？！” 说忍，这语气更像是一点就炸！ “不玩。”靳以尧应的很快，十分随意的样子。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他太清楚自己在这上面栽了多大的跟头。 在顾晓情看不到的角度下，凤眸里的幽光如同浓墨，瞧不见深处半寸的情绪。 “听你的，你要谁生谁生，要谁死谁死。”靳以尧抱紧了她，一副君王为了爱妃可以烽火戏诸侯，昏庸无道的态度，“就算闹出人命，大不了，我去给你坐牢。” 顾晓情知道他就说的好听，眼睛一瞥，回扫向身后的男人，“那很好，偌大的靳氏家业，全部落在你弟头上。” “也好。”靳以尧搭在她肩头低低的笑，侧头，将呼吸的喷吐气息落在她耳边，“如果我真进去了，你要等我，等我回来给你一场婚礼。” 他这语气…… “别做梦了。”顾晓情拧眉，被这像是认真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推开他脑袋，“你觉得我爸会让我嫁给一个劳改犯？” 靳以尧一怔，突然爽朗的笑出了声。 顾晓情都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不会突然犯病吧？！ 随即，她就感觉到自己被靳以尧转动了一下姿势，变得和他面对面。 她眉头依旧紧皱着，靳以尧却心情大好的模样。 “你和陈瑾淮真的是假结婚？” 顾晓情微微瞪大了眼：“！！！” 他之前诓她？！ 那么一本正经的说知道她和陈瑾淮假结婚，竟然是骗她？！ “晓情。”靳以尧伸手捧住她的脸，薄唇唇角上扬，像是此时此刻已经抱得美人归了，他凑上前，和她额头相抵，“我很开心。” 他开心，顾晓情却浑身坐在针尖上般不自在，想要别开脸，却被他捧着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吻，无关于爱和欲。 可是两人的呼吸却像是交缠在了一起，缠缠绵绵的。 他看着她，忽得又笑了。 没有关好的别墅大门被风吹开，带进来那轻却温柔却庄重的三个字——“我爱你。” 第315章 疯了吧！！ ——“我爱你。” 温热舒适的浴水兜头淋下，顾晓情屏息着闭眼，片刻后直到呼吸不过来，她才低头抹了一把水把湿透的头发撩到后面，睁开眼，粗粗重重的踹了一口气。 她竟然等来了，靳以尧的告白。 尽管不断告诉自己，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就算喜欢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有了喜欢有了感情，就可以情路坦荡。 可那三个字，对她造成的冲击力，还是比其他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顾晓情的眼圈通红，一是情绪过激而强忍的，二是水进眼睛了。 她摇摇头，甩开那阴魂不散的三个字，拿过毛巾裹住自己。 靳以尧那语气是怎么回事？ 得意？ 知道她最后还是会妥协，笃定她最后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如果是，那未免也太过狂妄和自大。 现在的决定权，已经在她手里。 在浴室里吹干头发，顾晓情看着那被热风吹得也有些发烫的戒指，没忍住又开始恍惚走神。 前一天没有睡好，第二天起迟了。 床侧楠楠已经不见，顾晓情反应过来，心里就一阵惊跳，迅速拉上衣服穿好，一走出门外，就听到楼下传来楠楠和靳以尧交谈的声音。 她轻舒一口气，没有露面，而是靠在墙上，为自己这样杯弓蛇影而觉得无奈。 可是，那患得患失就是没有办法压住，让她身体无限疲倦。 顾晓情回到卧室，仔细梳洗换衣服。 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和小声交流，顾晓情的视线里是一个漂亮精致的白金圈，上面一颗钻石，又看着戒指发呆了。在房门被推开前，顾晓情拿掉了戒指，放进首饰盒里。 靳以尧在外面笑，这好像是他近日来，比较正常的笑容，“楠楠要来找你，我还以为你没起。” “起了。”顾晓情只是淡淡应一声，就低头看女儿去。 楠楠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下。 靳以尧视线落在她手指上，看到光溜溜的没有任何，他脸上的微笑就那么硬生生的僵住，“戒指怎么摘了？” “有些紧，不习惯。”顾晓情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看他。 “早晚都要习惯。”靳以尧走到她身边，从盒子里拿出戒指。 在顾晓情要拒绝的档口，楠楠突然大眼睛亮亮的，“哇，爸爸这个是什么？” 小手儿就指着那个亮晶晶的地方。 “戒指。”靳以尧的声音沙哑下来，他轻轻整了整嗓子，才又单膝跪下。 顾晓情坐在椅子上，刚好被他这么对着。 “戴上了，妈妈就是我的了。”靳以尧继续说，手指握住顾晓情的，却没有第一时间戴进入。 戒指这种东西，戴一次是情趣，戴两次…… “妈妈是我的。”楠楠突然哼了一声，抱住顾晓情，非常不想让靳以尧和自己抢似得，“爸爸，我也要给妈妈戴这个。” “妈妈是你和我的，我们两个人的。”沉重在女儿的笑颜下稍微缓了一缓，靳以尧莞尔，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宝贝你说是不是？” 楠楠红着脸蛋，兴奋的亮着黑葡萄似得的眼睛，急说：“是是是！是我们的！是我和爸爸的！” 顾晓情又把戒指戴上了。 只是靳以尧那脸上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笑容，已经不知觉中变了质。 楠楠还小，没有察觉到，顾晓情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 可是谁都没有多说。 下午一点多，南府来了位访客，不是别人，正是顾晓情名义上的丈夫“陈瑾淮”。 靳以尧才上楼看文件，得知这事后，半点心思都没有了，却也没有走出去看。 “我爸妈说带儿媳回去看看。”陈瑾淮脸色讪讪，要不是顾晓情的电话打不通，他也不至于特意跑这么一趟，而且，他知道顾晓情肯定没有对她避而不见。 顾晓情微怔，“这件事……” “我儿子不小心说漏嘴了。”陈瑾淮说着，把陈宝宝往前一推。 陈宝宝那白嫩嫩的脸上露出个歉意的小表情，委委屈屈的眨眨眼，“妈妈……” “不许你叫！”楠楠还坐在顾晓情怀中，听到这话，立刻大声否定，并且敌意十足，半点好朋友的情面都不顾了，“妈妈是我的妈妈，是我和爸爸的妈妈！不是你的！” 顾晓情垂眼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靳以尧说的那句话，倒不是什么虚荣心或者矫情，而是疑惑…… 为什么靳以尧明明不过是说了一次，楠楠就记得这么清楚？ 是偶然还是…… “妈妈也是我的妈妈……”相比于楠楠那突然“凶悍”起来的语气，陈宝宝的气场就显然弱了不止一点两点，他后退一步，眼圈红红的仰头看自己爸爸。 那眼神倒不是求助，反而是担心，怕自己又说错话了一样。 顾晓情知道陈瑾淮是离异家庭，一个男人带孩子，难免不得章法，虽然她也是第一次当家长，但多多少少也把女儿带这么大，并且身心都很健康，于是小说：“陈宝宝，想要妈妈吗？” 陈宝宝下意识点点头，不过很快就摇摇头，小声的说：“我已经有了……” 陈瑾淮捏着他的小胳膊，让他往后退了几步，才和顾晓情说：“可能会麻烦你，就是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空？” 来之前，他当然知道不仅仅是顾晓情和楠楠住在这里，靳以尧也在。 自己的“妻子”和对方的前男友在一起，说起来实在有些荒唐。 可谁叫两人不是认真的，且也没有假戏真做的可能呢？ 如果有那么点可能，他的态度会更强硬。 很可惜，现在的他和顾晓情，只是各取所需。 “我有空。”既然是孩子无意间说漏嘴，顾晓情在家也除了想东想西，等待各种消息，就是准备动身去s市，去那边之前，帮陈瑾淮打发个事情也挺好。 谁知，她不过是抱着随口去提醒的态度和靳以尧说了句，就得到了决然的否定。 “我不是来问你意见的。”顾晓情并不在意，“只是顺便来和你说一声。” 靳以尧沉声，面上一丝情绪也没有，冷森森的说：“既然你们假结婚是为了骗我……” 靳以尧是什么人，昨天无意间在顾晓情那里印证了这个结果后，迅速就往前推断，把前因后果都想了个清楚，甚至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和邱婉玲询问了下。 对方见他语气笃定，也没有继续隐瞒，只是说原本计划就是这样，后来顾晓情临时变卦。 其实，邱婉玲听到靳以尧说顾晓情和陈瑾淮假结婚的时候，那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的，一时间不明白顾晓情的用意在哪里，想要甩掉靳以尧，让他再也不能纠缠她，死了心吗？ 可这样的话顾晓情就应该更果决一点，这样藕断丝连，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徒增误会吗？ 靳以尧起身，在对方要夺门而出的前一刻，把书房的门“砰”的关压上！ 他一手撑着门，朝背抵在门上的顾晓情靠近，背着光，显得那深邃的眸中幽深一片，像是酝酿着什么凶悍的暴风雨，“刺激我恢复记忆，现在我已经恢复了，你和他的婚事，难道不应该已经作废了？” 面对这样的逼近，顾晓情整个人都已经贴在了门上，浑身都已经紧绷，只有表情还能保持仅有的淡定，“我和陈瑾淮是领过证的，就算结婚性质是假的，但在没有离婚前，我也都还是他的妻子。” 靳以尧突然“嘭”，一拳狠狠砸在她身侧的大门上！ 顾晓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听到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她心里猛地一抽，控制不住的低喝：“你疯了！” “我疯了？”靳以尧低低冷笑，随即收住，捏住她的下颌，“我不可能让你跟他走。” “我又不是离开，我还得回来要去s市！”顾晓情抓住他的手腕，又急又烦躁的样子，“我看看，你现在身体也不好，能不能别那么折腾自己了？” 她拉着靳以尧往里间走，翻出医药箱。 清脆声应该只是她的错觉，靳以尧的拳头通红，有些微微肿着的样子。 顾晓情帮他喷了消肿止痛的气雾剂，再抿唇看向他。 靳以尧也薄唇紧抿，一副倨傲固执的样子。 可在顾晓情眼里，那表情里还掺着大半的隐忍和委屈，简直和楠楠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终究还是叹口气，举起自己的右手。 “这个戒指，摘下来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保证，行不行？” 靳以尧心里郁结，此时说话也是沉闷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你早上就摘下来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顾晓情没见过这么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放下手绷起脸，“我过来和你住，是为了和楠楠多相处一段时间，难道是让你这么囚禁着？你打算和撕破脸？” “我和你一起去。”靳以尧抬眼看她。 顾晓情简直要被他气笑！！ 一起去？ 她和陈瑾淮去那多多少少是“见公婆”，靳以尧一起去是怎么回事？ 带着“情人”一起和“老公”去见公婆？ 疯了吧！！ 第316章 以什么身份跟去 五分钟后，在陈瑾淮和靳以尧为了表面客气，打完招呼后，顾晓情没什么语气起伏的给陈瑾淮介绍靳以尧，说：“他和我们一起去。” 陈瑾淮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发展走向，不过稍微一寻思，靳以尧这行为似乎也有迹可循。 毕竟男人吃起醋来，和孩子一般无二。 何况，还是一个对顾晓情有企图的男人……陈瑾淮心里清楚，在靳以尧眼里，自己恐怕和那些最危险的恐怖分子有得一拼了。 没有听到陈瑾淮的回答，顾晓情知道他为难，“抱歉……” “没关系。”陈瑾淮弯唇，只是那嘴唇的弧度笑容看着十分客套和敷衍，“只是……靳总如果要去的话，应该就是在楼下等着吧？” 靳以辰沉眉看他，“我和你们一起进去。” 陈瑾淮：“以什么身份？”他爸妈岁数虽然不大，但在他和妻子离异后，一直以来的最大心愿就是让他续弦。 现在弦是续上了，可同时还有一个大麻烦精。 如果靳以尧去了，还胡乱说了什么话，闹得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陈瑾淮必须要一个保障。 然而，陈瑾淮这问话没有得到靳以尧的回应，只看到对方的脸明显臭了下去。 顾晓情牵起女儿的手，“走吧，他是我‘保镖’身份。” 反正陈瑾淮的父母常年久居国外，对靳以尧这种已经淡出人们视线一个多月的人来说，应该是记不住了。 再说，顾晓情最近出行身后都跟着几个保镖，让他和阿里他们站在一起也没事。 陈瑾淮笑，“好吧。” 而他那笑容在靳以尧眼里，无疑是非常欠扁的！ 他咬了下牙，什么都没有再说。 一行人合该热热闹闹，可因为有靳以尧这个冷气呀制造体在，几乎是坐在车上沉默了一路。 两个小孩…… 自然也是陷入了新一轮的冷战。 仔细算，这是楠楠的单方面冷战，因为陈宝宝一直都企图示好。 原本就是个腼腆的男孩，好不容易提起勇气和楠楠示好，可对方一直无动于衷，于是很沮丧的也保持了沉默。 顾晓情看到了张一杰，看到他陪在一对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的夫妻身边，男方是个外国混血，汉语却是十分厉害，个头高大身材健硕，逢人就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带着礼物，顾晓情和陈瑾淮一起，和两人礼礼貌貌的问好。 “还带什么东西啊，里面坐里面坐。”先说话的是一个夫人，面容祥和慈爱，脸上的岁月痕迹不明显，看着就像是一个四十不到的贵妇人，“你就是晓情吧？” “妈，您好。”顾晓情露着两颊酒窝，喊了一句又低头让女儿叫：“楠楠，这是奶奶。”说完，又抬头看夫人，“都把您叫老了。” 夫人似乎并不意外她已经有个女儿，掩嘴开心的直笑，又在楠楠叫了她后主动牵住，“我看瑾淮一个人带孩子，那真的是吓出一头汗，现在好了，有你了呢。” 几人说说笑笑进门，靳以尧和保镖阿里一样绷着脸，两人相似至极，只是他的面无表情里透着点寒意。 陈瑾淮的母亲叫欧阳倩改嫁，嫁给了斯密斯后，生下了张一杰。 说起这里面的渊源，欧阳倩十分哭笑不得，说：“我当初遇到斯密斯的时候，可不就是仗着他帅气好看，想生个可爱的混血儿儿子么，谁能知道，这还是遗传的我。” 张一杰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听到这句话，立刻笑着嚷嚷，“妈，你有一个混血儿老公还不够，还要混血儿儿子干什么，难道我现在这样不帅吗？” 欧阳倩被逗得哈哈笑，很快把话题转移到陈瑾淮身上。 顾晓情并不怎么了解陈瑾淮，幸而欧阳倩从来没有怀疑过，早在知道顾晓情和陈瑾淮、张一杰都早早认识的时候，卸下所有心防，两个儿子各种丑闻趣事都拿出来说。 顾晓情在一旁自然是配合的笑笑。 “这次回国呢，还打算去s市见个老板朋友的。”欧阳倩说到这，悠悠叹口气，欣慰的看着顾晓情，轻轻的拍拍她的手背，“瑾淮能找到你，我也放心了，以后可能就不回来来，有空你要带着孩子一起来国外看我们啊，现在来来去去这么方便。” 顾晓情眉眼弯弯，没有对她后面那些话做接应，而是略有些好奇的问：“妈你要去s市见谁？” “一个老朋友，前段时间听说他遇到困难了，当时也辗转着找我帮过忙，只是当时我国外工作有些忙，一时间走不开，现在空了，又听说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欧阳倩叹口气，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往事，所以唏嘘不已。 而听到她这么形容，顾晓情眼里光芒忽闪了几下，不动声色的说：“妈你说的，是金家吗？” “哟，你也知道？”欧阳倩似乎有些诧异。 “金家挺大的。”顾晓情笑，但很快就把那笑意给收敛起来，毕竟欧阳倩是为了金骏山的事回来，两人肯定还有情谊在的，“所以金家的报道，我都有看。” “唉。”欧阳倩原本只是想要一言带过，听到她这么提起，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我学长，以前还追求过我，只是后来没有在一起，但是一直都有着联系。” “你又在说他了……”斯密斯吃醋了，走到妻子身边，明明一个英气十足，男子汉气概也十足的男人，此时却像是小孩一样发脾气，“我本来就不想回来！” “这不都已经回来了吗？”欧阳倩笑，捏了个草莓到他嘴里，“吃吧，又说那些干什么呢。” 斯密斯闻言绷了句英文，意思大概就是——“我那还不是不放心你！” “收着点，孩子都还在。”欧阳倩被他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顾晓情。顾晓情立刻摆摆手，“没事没事，妈和爸的感情真好，羡慕。”说起不放心跟来的…… 斯密斯不放心妻子回来见几十年前的追求者，而靳以尧……则跟着她来见名义上的丈夫的父母。 看着很相似，可真追究起来，她又哪里有欧阳倩这么幸运。 身后的那道注视像是有了实质，落在身上都有些不自在。 顾晓情抿起嘴唇，听欧阳倩心情很好的说她和陈瑾淮感情也会这么好的云云，说陈瑾淮和他爸一样，虽然不怎么解风情，但对人十分温柔，只是经历过一任失败婚姻后，对感情有些抗拒。 顾晓情自然都笑着应下，哪怕欧阳倩提起这些了，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现任妻子听到对方说起丈夫以前风流韵事的态度。 可在欧阳倩眼里，这却不算是露出端倪，在她看来，顾晓情的表情在听到她的话的时候，有微妙的变化。所以，不可能对她的这些话无动于衷，不问，只可能是不想去追问那些可能让她吃醋或者伤心的事。 又或者……顾晓情有信心让陈瑾淮不再去思念前妻？ 这样挺好的，欧阳倩对顾晓情那是越来越满意，两个人在一起是过生活，要是一整天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旧账翻来覆去，有什么意思？ “对了妈。”顾晓情刻意忽略靳以尧的眼神，“正好我也要去s市开同学会，能不能和你们一起？” “诶？”欧阳倩眉眼带笑，又惊又喜，“你也要去吗？那真是太好了！那边有不少风景区，这么多年了还想重温一下呢，你去一起真好，不过……” 欧阳倩的视线转向到顾晓情身后的那几个站如松，格外伟岸的男人们身上。 “这是我爸给我的保镖……”顾晓情刚刚就介绍过了，但是一语带过，现在欧阳倩又注意上，就仔细解释了下，“我爸也是关心我，其实一天到晚也碰不到什么事，就是跟着很有气势。” “哈哈，怎么会，可能是近段时间要举行峰会了，人流量大起来。”欧阳倩表示理解，笑说：“再说了，长辈担忧小辈的方式很多种，自己不能时时刻刻跟着，让保镖跟着正常，那你什么时候开同学会？” “就后天，我机票都买好了。”顾晓情说着，拿出手机给她看，“我昨天才订的。” “那就后天一起。”欧阳倩说：“也不用坐民航，我们坐私人飞机过去。” 顾晓情睫毛轻轻煽动，一句“好”还没有出口，就听到欧阳倩扬起声音，“瑾淮，你今天明天加个班，把工作都处理一下，后天跟我们一起去s市。” 陈瑾淮不想和靳以尧共处一室，此时听到这话，远远回了句：“月底举办峰会，国外合作都堆在一起了，抽不出太多时间。” “所以你让挤一挤啊！”欧阳倩恼，“这才结婚几天啊，就不要老婆了？” 顾晓情：“……” 身后气压狠狠一凉。 顾晓情立刻说：“没事没事，我知道他工作忙，妈我陪你就好了。” “那怎么行。”欧阳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女人，那是要嫁给爱情的，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瑾淮娶你肯定也是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好看，或者你会照看孩子。你等下，他就是不开窍，我回头说道说道他，” 顾晓情笑了下，没有再阻止。 只是，在欧阳倩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女人…… 要嫁给爱情。 第317章 不准你去 回去路上，说是陈瑾淮送，但行驶出欧阳倩和斯密斯两人的视线拐角处，车就缓缓停下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顾晓情就知道是为了什么，却没有开口说话。 “今天的事还是多谢你。”原本顾晓情就不需要，也没必要走这么一趟的。 毕竟，当初协商好的也不包括这么一项，她会来全都是因为情分，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和顾晓情有什么情分。 “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顾晓情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只是笑了下，“再说了，当初也是我先找到你帮忙。” 话落下，车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把阳光都遮住了，随即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话语：“还没聊够？” 起身前，欧阳倩拉着两人那可是说了好一番家常，亲昵的不行。 “那我先走了。”陈瑾淮想着过两天一行人要一起去s市，说一句“回见”也可以，但这两个字看着简单，说起来也轻飘飘的，但如果真的要说，恐怕某人都要炸开了！ 抱着儿子下车后，靳以尧随即就上了车。 刚刚前一刻还能腾出点笑容看陈瑾淮的顾晓情，立刻别开头，看向车窗外，对半路上车的靳以尧不闻不问。 “我不准你去s市。” 顾晓情一脸漠然，权当没有听到对方说这话。 靳以尧抓住她的手，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再扼住她下颔，阴沉着一张脸，“听到没有！” “啪！” 清脆一声，顾晓情掸开了他的手，“我去不去那是我的自由，靳以尧你不会觉得你管太多吗？” “我就管着你。”靳以尧早早就被激怒，不过强忍着，此时从牙缝里蹦出话，“金骏山和金秀盈正好山穷水尽，欧阳倩送温暖那是她的事，你去干什么，当他们的靶子吗？！” 顾晓情冷笑一声，不置可否的别开脸，带着脾气也不想理他的意思。 靳以尧刚刚在陈瑾淮家里一身怒意没有地方发泄，在顾晓情那冷睨下又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被负面情绪操控，一时间说不行，骂不行，用力的揪了一把头发，烦燥的锤了一下车窗！ 这举动，顾晓情也只是淡睨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沉默到南府。 下车前，靳以尧终于开口：“抱歉。” 顾晓情开车门的动作微微一顿，但还是没有说什么，打开车门要下车，可是另外一只手却被靳以尧一把抓住。 她回头看他，眼里无悲无喜，只剩下连带着讥讽的冷漠。 “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靳以尧重新道了一次歉，抿了抿唇，又说：“我只是太担心了。” 这样的战略性示弱，在顾晓情眼里，俨然已经是一种扇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及的行为。 顾晓情也没有去抽手，只等着他自己放开，“没关系，反正也就这么一两次了。” 靳以尧手里狠狠一用力，顾晓情那话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剑，直接硬生生的戳进了他胸口！ 可是他不能挣扎，只能狠声道：“你可以去，但我要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顾晓情眼角下压，带着几分明显的嘲弄，“什么身份？再是保镖？你骗骗陈瑾淮的爸妈还可以，去s市你打算骗谁？骗你自己？” 靳以尧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面的嘲讽，却当作不知道般，“我在和你好好说。” “呵！”却不知道这句话触及到了顾晓情的雷区，“怎么，我还要感激你会在这个时候和我‘好好说’？不‘好好说’你想要怎么样，对我挥拳头？那抱歉了，你的下场会更惨，哪怕你是靳氏的总裁，靳家的大少爷。” 这样的冷嘲热讽，让靳以尧身上某个地方不舒服的一阵抽痛，可他还是没有松手，紧紧的抓着，“我现在的情绪不对，你也不对……” “你不对我是知道的，但我不对，你张口就可以随便说的吗？” “顾晓情！” “怎么，这就又生气了？”顾晓情冷笑，“你不继续装模作样了？你不是还要保持一副，我无理取闹而你无限宽容的态度吗？” “够了！”靳以尧额头青筋直跳，话里话外都带着滔天的怒火，“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陈瑾淮的父母那么好，让你一看到就想要改变心意，假戏真做吗！” 顾晓情也是怒极反笑，她怎么就看到欧阳倩和斯密斯，就要改变注意假戏真做？ 她和陈瑾淮领的证那也都是为了混淆靳以尧的视听，以防他起疑心然后要去查找，关系都是假的，这戏的道具也都是假的，哪里来的假戏真做？ 质问毫无逻辑可言，可不管有没有逻辑，那都是质问，那都是发脾气。 “我想要怎么样那不是我的事？”顾晓情用力的抽了一下手，发现扯不开，迫不得已坐下，恶狠狠的看他，“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身份给忘了？你是什么人，前一晚上还甜言蜜语，现在就这么对我？果然都是假的不是吗？” 靳以尧一窒。 “怎么，很开心，现在就自以为是，开始对我管东管西？” 靳以尧额头一阵阵抽痛，在这样显得咄咄逼人的追问下，不得已松了手。 顾晓情垂眸扫了眼自己的手腕，不过这么短短时间，上面已经留下了一圈明显的红，转动一下都觉得痛，但她没计较这个，甚至没有下车，“靳以尧，别忘了，现在的我不是以前那个随便你怎么处置，任你揉圆搓扁的顾晓情了。” “所以……” 靳以尧打断她，“我从来没有打算干预你。”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显得干哑至极。 顾晓情心里压不住一颤，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作势要下车了。 这一次，靳以尧没有再阻拦她，“一个人努力的感觉真糟糕。” 顾晓情握着车门把，手指用力揪紧，把车门给打开。 靳以尧没有再说话了。 下了车，顾晓情迟钝的发现过于用力的压住车门，让施力的手腕都格外的一阵阵抽痛。 “妈妈……”坐在前车的楠楠早早已经下车，乖巧的在外面等着。 见到她也下车了，这才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顾晓情迅速调整好心情，牵住了她，露出个笑容，“宝宝我们进去吧。” 楠楠却是没有点头，十分担忧的往车上看了一眼，“妈妈，爸爸还在车里面。” “嗯。”顾晓情蹲下，把楠楠抱起来，“爸爸他还有事，我们先进去，在房间里面等他好不好？” 楠楠勉为其难一点头，又转头蹭蹭妈妈的脸蛋，小声的说：“我不喜欢陈宝宝。” “陈宝宝不是我们楠楠的好朋友吗？”顾晓情的心虽然还是留在靳以尧制造的那一系列烦心事上，但还是有所改善，跟着女儿的话题说：“再说了，那个公公婆婆会喜欢你呢。” “我不想叫他们爷爷奶奶。”楠楠哼哼唧唧的说出了第二句，“我奶奶要比她漂亮。” 顾晓情知道楠楠口中的奶奶是谁，和邱婉玲比起来，欧阳倩虽然看上去要年轻一些，但两人其实并不是同一类型气质的，欧阳倩更注重于打扮，打扮的很嫩，而邱婉玲虽然看着衰老的慢，却跟着年龄为自己的装扮进行更替。 所以漂亮与否，各有千秋。 顾晓情抱着楠楠进了别墅，留靳以尧一个人在车上。 “楠楠，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好看的。”顾晓情以前还能因为楠楠和自己一样，是个小小的颜控而觉得好玩，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事理，就得教导其他的，“我们不能以貌取人。” 楠楠不明白，小脑袋歪歪的，“以猫取人？” “对，简单来说呢，就是不能因为那个人好看就和他玩，不好看就不和他玩。” “我没有以猫取人啊！”楠楠听到妈妈的解释后，急急的为自己申辩，“你看哦，陈宝宝长的也挺好看的，但我就没有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啊！” 顾晓情：“……” 顾晓情叹口气，揉揉她脑袋，“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和他玩？” “因为他要和我抢妈妈！”楠楠仰着头，肥嘟嘟的小脸上全是理直气壮，“但是不可以，妈妈是我一个人的！不对，是我和爸爸的！” 爸爸…… 又提起靳以尧，顾晓情心生一种疲倦，只是没有衍生到脸上，只是亲亲和女儿，“饿不饿？玩不玩拼图？” “玩呀玩呀！我们都没有拼好，今天都要全部拼好。” 两人没有上楼，而是就在大厅里拼拼图，可是，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靳以尧却一直没进来。 楠楠盘着小腿，非常认真，然而她想的却是：快点把这个东西拼好了，以后就有时间练跆拳道啦！不然老是要玩这个，这是不行的！爸爸说过，这个叫做啊呜丧志。 而顾晓情的心思，一开始的确还能陪着女儿一起拼图，但久而久之…… 她的视线，会不自觉的，往那没有关上的大门瞧去。 第318章 能不能也不喜欢她 直到晚饭已经做好，天色也彻底黑下来，外面也还是没有听到动响。 拼图的最后一块，由楠楠亲自压上，她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兴奋的说：“妈妈妈妈你看，我们拼完了！” 看着女儿大眼儿弯弯，顾晓情原本觉得脊梁酸痛，此时也疲倦尽消，只是才没有忍住说：“我们待会儿把拼图装起来，现在妈妈出去看看……” “看爸爸！”楠楠脆生生的接过她的话，心里像是有一面谁也不知道的小镜子一样，“我也要去哦，爸爸怎么这么忙呀，都没有来陪我们拼拼图，现在都要吃饭饭了。” “对啊。”妈妈揉揉她脸蛋，“你就坐在这里，妈妈去看一眼就回来，好不好？” “乖。”她亲亲楠楠的脸，在对方点点小脑袋后站起身。 已经快到初夏，可是也不知道是绿化做的好，还是时间已经晚了，走出门有一阵晚风显得有些凉。 顾晓情拢了拢衣襟，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车上。 回来的时候一共四辆车，陈瑾淮和陈宝宝和他们分开，抵达南府有三辆。 而现在，别墅前院里只剩下两辆。 两旁镇守着的警卫员看到她，又看到她的视线所及，便说：“靳先生早早就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 现在快要五点，他们回来的时候是两点，说三点钟是“早早”，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嗯，谢谢。”顾晓情应一声，也没有在意似得回到了大厅里，同时带上了大门。 而另一边。 醉世最热闹的酒吧底楼楼层，靳以尧躺在比较远离热闹的边缘沙发卡座上，一旁陪着的还有韩哲，以及两个妆容精致的陪酒女。 自从坐下后，靳以尧就开始喝闷酒，韩哲因为他的身体劝了两句，还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但不管什么都失败了。 这架势…… 韩哲知道最近靳氏虽然由着靳老爷子掌控，但至少没有出什么大问题，而所谓的外界传言的要培养新接班人“靳以辰”，他让人看着点，发现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能让靳以尧借酒浇愁的，只有一个原因：感情受挫。 这个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他和靳以尧虽然是很好的朋友，但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前段时间，也只是得知他是身体出意外，而且禁止其他人探访。 他知道事情有些大条，只是又被公事所累，对好友的关心一拖再拖。 酒喝一半，酒吧已经热闹起来了，韩哲问：“这两个女人，要不要赶走？” 女人不是他们点的，而是大堂经理程明安排的，姿色都不差，只是他担心，别好心办坏事才要紧。 “砰”一声，靳以尧没说话，只把手里的瓶子狠狠摔地上！ 这一声响，就一整层热闹的酒吧来说，不像是什么大风浪，但足够震慑了一旁对着他摸来摸去，想要站点便宜捞点好处的两个“公主”。 韩哲见两人惊着了，拿出钱包往桌上一扔，“要多少自己拿，拿了就走。” 两人下意识都是不敢，可是心里又有那么点蠢蠢欲动，互相对视了一下，在钱包里取走了一小沓现金，就和韩哲说了再见。 人一走，韩哲搂住靳以尧往沙发上躺，“兄弟，差不多行了，你这个样子顾晓情又看不到。” 话落，能明显的感觉到靳以尧的身子一僵。 韩哲就知道自己是蒙对了，其实都不需要怎么去猜测，靳以尧身边的女人不多，当初出现一个顾晓情的时候，就足够让她惊奇。 后面，靳以尧又另外娶了金秀盈，他还唏嘘过一阵子，毕竟大家都出身豪门商家，联姻，这是最大的巩固和扩大权利的方法。 他能理解，同时也松口气，幸好靳以尧没有真对顾晓情动了心。 他们出身不同，就算最后走在了一起，肯定也会因为一些皮毛蒜皮的小事闹不合。 恋爱这种东西，谈过就行了，既然所有的感情都会变淡，那为什么非要自己结婚的对方是喜欢的人？ “最近一直都在忙峰会的事。”韩哲晃了晃他身子，“都没怎么关心你的事，和金秀盈那个离了？” “嗯。”靳以尧仰头，又抬手捏了捏鼻骨。 闷头喝了半个小时幸好度数不高，不至于这么一喝就把自己喝进医院里，但是也就是因为度数不高，所以这么久了都没有醉…… 这么久了，想起顾晓情的事，还是烦躁到想要摔东西泄愤！ 胸口里像是有一股格外叛逆失控的情绪，正在叫嚣着要穿破胸膛，到外面来吞噬一切让他觉得不悦的不开心的事和人。 “怎么。”韩哲挑挑眉，“因为金家破产了？还是金秀盈那些丑闻？如果是你的话，想要拉一把也不是救不活不是吗？” “为什么要拉一把。”靳以尧睁眼，斜斜的看向他，深邃的眸中此时已经有些水光，带着一两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醉意，“他逼我无路可退，逼我进深渊，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靳以尧这话，韩哲是惊了，“你对付的金家？这要是被你妈妈知道……” “不是我。”靳以尧冷笑一声，似乎非常不屑于金家，连多提一句都觉得恶心，“但是金家上下那为人做派，树敌那么多。”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金家。”韩哲拿起个水果，在靳以尧去拿酒前一刻，塞到及他手里，“就说说你，孩子的情况好点了没有？” 在靳以尧出事，不，在他离婚之前，楠楠精神上出现了问题的事，他是知道的，还当面看到过。 所以，非常理解靳以尧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出来见面。 “好了。”靳以尧苦笑，“好了，已经好了……” 这状态…… 韩哲都觉得那个苹果，能被靳以尧给捏碎，刻意的笑了笑，“你说，几个月不联系，现在好不容易出来见个面，你就这么和我卖关子，让我猜哑谜吗？” 哪里有什么哑谜可以猜，靳以尧坐直了身子，提高音量，“我们不要喝啤酒，来白的！” “你疯了。”韩哲推了他一把，把问询而来的侍应生给打发走，才又说：“你这身体，你是才打算喝进医院吗？” “喝进医院？”靳以尧抬头看他。 哪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意气风发的神情，但也从来没有消沉，至少韩哲没有看到过，而现在，他看到了…… 让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没有忍住心口一酸，“以尧。” “我喝进医院。”靳以尧仰头，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悲叹，“恐怕我喝进医院，她都不会来看我一眼。” 爱情，就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人变得这么卑微？ 韩哲不明白，他拍拍靳以尧的肩膀，“可是，你当初不是和我说，你和顾晓情两情相悦，如果不是金秀盈从中作梗，而你着了她的套，压根就不会出现后面的糟心事吗？” “现在，你都已经和金秀盈离婚了，难道还不能第一时间去找顾晓情复合？” 复合……靳以尧眨了眨眼睛，觉得眼里有雾气，可是又没有过多的委屈积郁，他来是为了宣泄，可真正要触及那些话题的时候，他又像是一个瞬间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她和其他男人结婚了。” 他声音沙哑，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 顾晓情和其他男人结婚了？！ 这可是让韩哲万万没想到，只是放在现实中，靳以尧娶了靳以尧，顾晓情心灰意冷转嫁他人，好像也符合故事走向…… “她嫌我管的多，她不肯原谅我……”靳以尧的酒量从来都很好，那么半小时的啤酒灌下去，根本不可能让他醉。 可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泄气的阀门，情绪也苦闷的倒豆子般往外倒，“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法院对初犯还能从轻处理，她怎么可以就这么判我死刑？” 韩哲点点头。 “你说是不是？”靳以尧侧头看他，那双眼睛已经有些泛红。 韩哲一惊，这不会是要哭吧？忙说：“是是是，这是她的不对，和你无关。” “她是真绝情。”靳以尧说着，抬脚踹了好友一下，“但你不能说她！” 韩哲：“……” “陈瑾淮那家伙明显就是不怀好意……”靳以尧又说。 “陈瑾淮？” “怎么？” “没。”韩哲就是有些诧异，不过那诧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当初韩佳带顾晓情来的时候，陈瑾淮在我这吃饭，那个时候就知道他们认识了。” “顾晓情和陈瑾淮早就认识了？” “对。” 靳以尧失神。 “当然，不管怎么早，都没有你和她认识的早！”韩哲可不想自己给他添堵，立刻挽救道：“再说了，我看他们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发展出感情的样子。” 靳以尧从怔怔中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 “真的，我发誓！再说了，陈瑾淮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当初离异就是因为性冷淡。” 性冷淡…… 靳以尧突然坐起身，点点头，说：“没错，我认识晓情比他早多了。” 韩哲：“……”这条件反射弧还能更长一点吗？ “晓情的孩子是我的。”靳以尧又说。 韩哲：“……！！！” “可是她不喜欢我了。”靳以尧才振作的那片刻心情立刻微萎靡，还带着浓重的苦涩，用力搓了把脸，“她不要我了，我真累……真烦，我，我能不能也不喜欢她了。” 第319章 决定了 韩哲于是接下来听了靳以尧说了大半夜的心事，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好友竟然这么多言，当个沉默寡言的聆听者直到深夜，才提议让顾晓情来接他。 当时，靳以尧已经有些醉的分不清北，听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的抗拒，嘴里喋喋道：“她不会来的，不会来的。” 什么来不来，韩哲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顾晓情的号码。 结果号码没有拨出去，那个原本一直都说不要打，她不会来的靳以尧，却住了嘴，直直的看着他的动作。 也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面部表情，才会让他以前一贯的伪装，都不再有用。 韩哲叹口气，到底还是拨通了那因为多了个前缀a字母，从而排行在第一位的通讯录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然后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对方就挂断了。 他为此有些尴尬，下意识转头看靳以尧，“她可能……” 靳以尧没有其他反应，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被刺激的发疯，像是被一晚上嘈嘈切切的话语，掏空了身子，就怔怔的看着他手里的手机。 “可能有事。”韩哲说完整这句话，又轻咳了一声，“我送你回去吧，去南府还是回靳家？还是就住楼上？” 说了差不多一晚上，但靳以尧的话题很少围绕他自己展开，倒是把顾晓情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不过……全说顾晓情虽然有头无尾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但韩哲应该了解的事情也都了解了，比如顾晓情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当初那样一个没有靠山的市井小民，而是林庆英的独生女。 啧啧，这完全可以当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不过这么一来，顾晓情突然回来，并且找到靳以尧的原因就有迹可循了。 还能因为内什么？报复！ 要知道，女人重感情的同时记性好，别说这才短短几个月，就算是几年几十年的前尘往事，如果她要和你算账，那也绝对能找出来。 只要靳以尧说的“两情相悦”是真的，那就说明金秀盈…… 金家会有如今的落败，可不就是因为当初金秀盈觊觎了不应该觊觎的人吗？所以才会落得这下场，现在金家已经垮了，至于靳以尧……堂堂靳氏总裁，也变成一个需要借酒消愁的醉汉。 韩哲半扶起靳以尧，心里唏嘘，几个月前顾晓情刚失联的时候，靳以尧也是这副德行。 当初的情况比现在要稍微的轻一点，至少白天还知道要工作，而现在…… “她不接我电话。”靳以尧被韩哲带到楼上，眼神还有些放空，一会儿低低笑，一会儿又沉默，“她不接……” “她都已经和陈瑾淮结婚了。”韩哲说：“你往好的方面想，万一不是她自己挂的，是陈瑾淮挂的电话呢？”这话说完，他就觉得不是个很好的安慰方式。 果然，靳以尧闻言再次沉默下去。 韩哲撇撇嘴，喝醉的人有一项特殊功能，不管别人说了多少话，只会听到自己愿意或者自己在意的那部分内容，现在话都已经说下去，再做其他补救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沉默着把人送到顶楼套房的大床上，“要不要叫人给你洗澡？” 靳以尧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就是刚刚韩哲把他放下的姿势。 韩哲见状自己做决定，低声说：“我给你叫人，然后我自己先回去了。” “我决定了。” 突然听到这四个字，韩哲掏手机的东西一顿，侧眼看他，“什么？” 靳以尧一双眼睛原本细长，此时微微眯起，韩哲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在说醉话，还是说梦话，等了小半分钟，再询问一句也没有等到后续，就出去打电话。 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脚步声再次传来，已经是几分钟后，几个中年岁数的妇人服务员，来给靳以尧做清洁。 然而他们才走到床边，就看到靳以尧缓缓坐起，疲态毕露的捏捏眉心，沙哑道：“我自己可以，你们走吧。” 两位佣人面面相觑，想起程经理交代，却都不敢掉以轻心，眉眼稍微沉稳一些的佣人说：“靳总，程经理让我们伺候您洗漱睡觉。” “我自己可以。”靳以尧从下床，站在原地笔直，丝毫不见喝醉后的摇晃。 “别让我说第三遍。”他说着，和那两人擦肩而过。 顾晓情前半夜一直都没有睡，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像是碰到了什么，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挂掉了靳以尧的电话。 不过也就那么一个，没有后续。 亲亲还在熟睡的女儿的额，顾晓情去洗漱，然后去隔壁房间看靳以尧。 卧室门没有锁，拧开门把就能进，但扑面而来一股子凉凉的冷气，里卧的床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被子枕头都放得好好的，平整如新。 “先生？” 外面传来一声带着询问语气的呼声。 顾晓情立刻收拾好心情，转头就看到了城嫂，“城嫂早。” “啊，顾小姐。”城嫂见是她走出来，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问：“先生他……” “他应该是有事，昨晚没有回来。”顾晓情刚刚心绪翻涌，此时却能面带礼貌的笑容，“我先进去了，早饭的话从简吧。”说完，她也没有和城嫂说太多其他的，就离开靳以尧的卧室，回到自己房间。 楠楠还在睡。 顾晓情只看了一眼，就拿上手机，走到阳台外，轻声把落地窗给合上，才拨通靳以尧的手机号。 说不定……昨晚找她有急事。 但其实顾晓情自己也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电话，昨晚的电话不可能就打一个。 只是……心里莫名的突然有些烦闷。 一大早原本是精神最好的时候，却因为某件小事抑郁起来，这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所以如果能找到症结在迅速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电话打通，铃声响了半分钟左右，才被接起，那边是一个像是刚从沙漠里逃生的干啥声音，“喂，谁？” 如果并不是顾晓情了解靳以尧，都要怀疑自己说不是打错了电话。 “是我，顾晓情。”对方接通后的那两个字，听起来其实让人有些小伤心，但顾晓情没有时间去为这个伤神，“昨晚找我……有事？” 靳以尧在电话那端揉了揉太阳穴，显然还有些痛，但很快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没什么事。” 真的？ 顾晓情狐疑的拧眉，按照靳以尧这性格，没有事怎么可能给她打电话。 “那……”顾晓情想起前一天，两人不欢而散的原因，觉得就算昨晚靳以尧那通电话不抱任何目的，甚至是拨错，那么现在，她打了这个电话，多多少少也算是低下态度，和解吧？ 但，靳以尧竟然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 拖长了声音也没有等到对方的接话，顾晓情眼里光芒闪了闪，暗下来，说：“那我先挂电话了，你自己再睡一会儿。” 靳以尧应了声“好。”就把通话给摁掉了。 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再被靳以尧这样阴晴不定的态度给干扰。 一天时间转眼过去。 靳以尧没有再回南府。 顾晓情被楠楠缠着问，都已经有些棘手到不知该该怎么安抚了，说靳以尧现在很忙吗？但之前再忙了，不也每天都会按时回家陪楠楠……这些都是在楠楠康复后，她无意间得知的。 靳以尧对楠楠的确好，虽然那样的好带着补偿的意思，但至少……他知道错了。 从很小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靳以尧这个人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后，就会拼命去补救，直到挽回那件事或者那个人。 顾晓情怔怔的想，他们之间的感情……靳以尧也是挽回过的。 她回r城后，几次和靳以尧见面，他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甚至不惜放下身份伏低做小。但其实，那样的伏低做小，顾晓情以前虽然没有真正的碰到过，但见是见到过的，隐隐约约的……就好像靳以尧和她相处的模式下，他从来都没有摆架子。 所谓的架子，都成了后面想象中的情趣。 “妈妈？” 听到女儿的叫声，顾晓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又一次因为想靳以尧的事而走神，这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 做努力…… 靳以尧已经累了吗？ 所以知难而退了…… 这样也好。 顾晓情告诉自己，早该对这样的结局有所心里准备，怎么，还能对他抱有那么零星一点的希望？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说是真心还是演戏，演戏还会累呢。 忽略掉心里那不可控的失落和烦躁情绪，顾晓情问女儿：“妈妈明天有事情要出去，楠楠是在家里等呢，还是要和奶奶去住，或者去和外婆外公一起住？” “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楠楠勾着她手指头。 “妈妈有事。” “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楠楠仰头看她，眼里迅速的就满上了水光，似乎在说：你再继续这样我就哭给你看。 顾晓情知道，楠楠才恢复就这样分别，对她的精神情况不好，但这一次去s市就像是靳以尧说的那样，有点羊入虎口的风险，虽然相信金秀盈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但凡事有个万一。 “妈妈你带我一起去！”楠楠眼泪汪汪，“好不好嘛，我不和妈妈分开。” 听到这话，顾晓情真的想要问一句，既然不想要和妈妈分开，那你能不能和爸爸分开。 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下。 楠楠泫然欲泣。 顾晓情心里沉沉的呼吸一口气，道：“不哭不哭，妈妈带你去。” 出发前，顾晓情原本打算和靳以尧打声招呼。 可是，直到深夜，靳以尧也没有回来。 第320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第二天，顾晓情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不知为什么，她接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竟然以为是靳以尧，接通后听到是陈瑾淮的声音，她在电话这头都没控制住表情僵了一会儿。 似乎是听到了顾晓情的惺忪声音和怔愣，陈瑾淮压低了声音，“抱歉，这么早会不会吵醒你了？” “没有。”顾晓情说：“我也已经醒了，私人飞机的话，多带我女儿够不够位置？” 陈瑾淮笑，“够。” “那……” “你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陈瑾淮说完，又似乎有半分迟疑，“靳以尧那边……” “没事。”顾晓情心里凉的一片，心想已经撕破脸了，谁也不想继续装作一副情深的样子，面上却挤出个笑，“我已经打点好，也不麻烦你了，你说地方我让司机送我们过去。” “所以……”陈瑾淮轻轻咳了一声，“你要让妈知道我们没住在一起？” 顾晓情闻言一哂，“抱歉，我没考虑到这个，那到时候麻烦你了。” “别那么客气。”陈瑾淮的声音带上了点心情惬意的笑，但笑容很快压下，故作为为难：“只是，这样一来，到了s市那边……我们订酒店是不是也要一间？” 好像是这么个回事，但也是待会儿该操心的事，顾晓情说：“我喊楠楠起床，吃个早饭再联系你。” 见顾晓情避而不谈，陈瑾淮也适可而止，“好，不着急，按你的时间来。” 收拾好下楼吃饭，吃完就要准备动身，然而这段时间里，顾晓情一直捏着手机，好半天没有放进包里。 “城嫂。” “顾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今天要出去。”顾晓情想了想，说：“靳以尧要是回来了，你和他说一声。” “小姐去哪里？”城嫂诧异，“先生不知道吗？” “他知道。”顾晓情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微微一沉，心想靳以尧总不可能吩咐其他人，不让她离开别墅吧，“只是还是要和他说一声，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不特意找他了，他最近很忙。” 城嫂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这样的说法，不过随即就把视线放在了她身边牵着的楠楠身上。 “楠楠也要去。” 城嫂表情微微一僵，“这个……也是先生同意的？”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临时决定的。”顾晓情眼里光芒微微一闪，很快压下，面上浮出个无辜不解的笑，“城嫂，靳以尧说过我不能带她出去吗？” “这个……”城嫂是知道外面突然多出来的警卫员的，这些人不是靳以尧一个商人可以调动的，那么就是…… “我觉得，您还是支会靳先生一下比较好。”城嫂的态度并不强硬。 也不知道是她十分礼貌，还是提议也不过分，顾晓情竟然没有生气。 城嫂看到她拿出手机，心里轻松了口气。 而顾晓情，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给靳以尧打电话的理由，但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 冗长的电话铃声没有过半，就被接起。 这一次，是一个比较清脆的女人的声音。 顾晓情微愕，接着就听到对方说：“靳总在开会，请问是哪位，找靳总有什么事吗？” “他回公司上班了？”顾晓情回过神来问：“什么时候回去的？” “靳总今天回来的。”女人清脆的声音很快温柔下来，重新问：“请问您找靳总……” “能让他接个电话吗？”顾晓情想了想，扫了眼城嫂，打开手机的免提，说：“就说顾晓情找。” “这个……我们靳总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然不会把私人电话也交给我的。” 那个声音也没有其他意思，可顾晓情心里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刺痛，片刻后，她笑说：“好的。” 挂掉电话，顾晓情问城嫂说：“城嫂你也听到了吧？靳以尧要开会，但我真的有事要先走，所以没办法等他回应我……” 城嫂当然也听到了，手机既然是在秘书这边，那么不管是谁打电话过去都是这么个答复。 “您去哪里？”城嫂问的小心，“我不是逼问，就是……” “s市，靳以尧知道的。”顾晓情唇弯，心里却想，其实不管她去哪里，靳以尧都不会再关心了。 他要的是一个不会顺从的，不会叛逆的，好操纵的妻子，而不会是她。 在用尽一切办法去放低姿态，却发现得不到回应之后，就索性放弃了。 知难而退，趋利避害和及时止损，应该是一个商人化到骨子里的下意识了吧。 所以，靳以尧才会这么瞬间没了人影。 而对于靳以尧来说，楠楠不是……也变得可有可无？ 应该是的，楠楠又不是儿子，不能给靳家传宗接代，而现在她既然不能和靳以尧在一起，靳以尧完全可以再婚，到时候让妻子生下儿子，不是更两全其美？ 不，不仅仅两全其美，应该是三全，没有人和她抢楠楠了，她可以带着女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顾晓情垂眼，低低笑了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幸好，很快就清明起来。 她在心里轻长长的呼吸，然后看向车窗外。 就和快速倒退的路边风景一样，人只要往前，风景就会往后，再让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风景，也许会在回忆里一辈子鲜明，也可能……被其他风景代替。 该释然了。 顾晓情带上了楠楠，陈瑾淮却是一个人来，因为陈宝宝上幼儿园去了。 抵达的时候，欧阳倩和斯密斯正在喝早茶。 几人打过招呼后，就上飞机再聊。 私人飞机的空间比顾晓情想象的要大一点，两张小桌子，还有个专门的卧榻。 这是楠楠第一次坐飞机，上了飞机就觉得有些晕，不多会儿吃了晕机药就睡着了。 几人一路聊到s市。 停机坪在山上，边上有一栋远远看去不起眼，但降落后发现也十分高调的小洋房。 “瑾淮，你带晓情先去酒店。”欧阳倩说这话的时候，对顾晓情面露一道歉意，“市中心不能停，和朋友约好这里见面，但又怕生人让你不自在。” “不会啊。”顾晓情牵着楠楠笑的妥帖，“瑾淮也来了，身为小辈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再走也不好意思呢。” 欧阳倩轻叹，“也不用为难自己。” “不为难啊。”顾晓情眯着眼睛笑，看着另外一个直升飞机落下，是阿里和阿免，她说：“正好去认识认识，反正是妈的朋友啊。” “也好。”欧阳倩拍拍她的肩，“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不过了，也带你认认人。” “金家都宣布破产了，妈你要怎么出手帮他们？” “还不知道，电话里也没细说，但以前的老学长落难，总不能袖手旁观。”说这话的时候，欧阳倩还看了眼丈夫，见他没听到，才压低了声音，“可能要带他们一起出国，现在金家宣布破产，身上背负的债务也很大，自己签证不好办。” 顾晓情点点头，表示了解，其余也没有多说。 不过，欧阳倩这个打算肯定也是和金骏山通过气的，她既然今天来了，就说明很可能近期就要走。 而金秀盈现在也正深陷舆论的旋窝，据她的线人报告，连出门都曾经遭人指指点点扔鸡蛋…… 疼爱的宝贝女儿如果继续留在国内，肯定也要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眼下有个机会放在金骏山面前，他肯定会抓住，并且是和妻女一起抓住。 远远的，就看到别墅大门前站着几道人影。 欧阳倩见状加快了步伐，带着顾晓情往前匆匆走去，“姐。” 姐？ 顾晓情回头，看到没有睡醒的楠楠被陈瑾淮抱着，而陈瑾淮和斯密斯跟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在聊着什么。 察觉到顾晓情的视线，陈瑾淮抬眸，然后就快了脚下速度。 “倩倩。”几乎半头白发的妇人一把抱住了欧阳倩，泪如直下，“你得救救姐啊。” 这边团聚一堂，顾晓情早松开挽着欧阳倩的臂弯，站在原地，和另外一个模样娇俏却素着一张脸的少女遥遥相对。 金秀盈的脸色就和白纸一样，瞧不见半点血色。 “晓情？”陈瑾淮叫她。 顾晓情压低了声音，“你先进去吧。” 陈瑾淮闻言，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站在顾晓情对面的金秀盈，然后低头说：“有事叫我。” 顾晓情勾起唇角，要笑不笑的样子，眼睛看着金秀盈，话却是对着陈瑾淮说的，“虽然这里是金家，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被别人欺负了去。” 陈瑾淮笑笑，扫了眼顾晓情身后两个站如松，面无表情的高大保镖，不置可否的抱着孩子率先进了房间。 顾晓情看着金秀盈，心下终于了然，为什么欧阳倩要特意来这么一趟。 恐怕帮金骏山这昔日学长渡过难关是假，救姐姐欧阳徐慧才是真。 只是…… 既然这样，这么大的事欧阳倩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而且陈瑾淮和金家人也并不熟络的样子。 陈瑾淮尾随长辈进屋，很快，小洋房外除了两个保镖，就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金秀盈看着她、瞪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痛恨到眼睛微凸，低怒道：“顾晓情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可能……”顾晓情勾唇。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从来没想过，欧阳徐慧，欧阳倩，这里面还有点门道。 “老天爷也觉得，我们的账，要早点算干净？” 第321章 既往不咎 金秀盈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她一身的疯狂和压抑的气息的，但是面对这样的人，顾晓情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半点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我求求你……”在两人的距离足够近之后，金秀盈眼泪扑簌落下，眼睛却没有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的攥成了拳头，“顾晓情，我求求你，放过我……” “可以啊。”顾晓情勾唇。 她回答的这么轻易，金秀盈当然不会相信，但是也还是不能控制的心跳骤停片刻。 随即，她就听到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顾晓情的后续——“让顾啸尚活过来，我就放过你。” 话落在耳边无异于一道惊雷。 金秀盈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陶永承的事，顾晓情也知道了，如果之前还只是买凶杀人的话，现在已经落实了杀人的罪名。 就是不知道，顾晓情说这样的话之前，已经掌握到了多少证据。 “等一下。”金秀盈转身，叫住正打算往洋房里走的顾晓情。 顾晓情也就真的站住了，甚至还转身过来看金秀盈还想要干什么。 金秀盈看到，顾晓情身边还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不说身手如何，至少站着就已经气势十足。 在顾晓情冷冷淡淡看着金秀盈，想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花样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屈下了笔直的膝盖，重重的跪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次，别人跪在顾晓情面前，还是金秀盈。 如果一个人不是到了山穷水尽，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姿态，对昔日的仇人。 可是顾晓情知道金秀盈。 知道她不会也不可能诚心悔过，先不说她能不能原谅金秀盈，就算原谅了，也不能保证金秀盈是不是先示弱，再等着以后东山再起。 顾晓情更清楚…… 现在是她占据上风，金秀盈也并不是第一时间忌惮她，如果她不是林庆英的女儿，别说她跪下了，金秀盈肯定会想处理掉顾啸尚一样，迅速的处理掉她。 对，“处理。” 不是报仇不是对付，而是“处理”。 “求求你。”金秀盈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哭腔，“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以前很不可原谅，但我现在日夜寝食难安，难道我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刺眼的阳光就在身侧，她看着顾晓情。 也许情况的确已经危机，所以她来不及去作出梨花带雨的模样，颇有些狼狈，“你说的顾啸尚，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 顾晓情余光一闪，一脸急切的上前扶起金秀盈，脸上声音里都带着浓重的担忧，“你还好吧？最近是不没有休息好，竟然走路也能绊倒，快让医生给你好好看看。” 她都已经看到了，金秀盈这个方向看得更是清楚明白。 原本想的是，闹开两人的事情让长辈知道，既然顾晓情是跟着欧阳倩来的，欧阳倩和她妈又是姐妹…… 总之，欧阳倩是他们家的救命稻草，她既然和顾晓情有关系，那肯定欧阳倩能说得上话。 原本以为只要偷偷摸摸的出了国，就能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切，不管以后还回不回来，但至少要先去避避风头。 可现在，偷偷摸摸是不可能了。 只能明着来。 金秀盈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响亮，两人之间的纠葛，在长辈眼里不过就是一点私人恩怨，一点感情纠葛，过家家一样玩玩闹闹，不用太放在眼里。 所以只要欧阳倩插手，而顾晓情卖一个面子，也许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所以，她万万没有想到，顾晓情突然这么圆滑事故，胡编乱造的这么面不改色！ “这就是盈盈吧？”欧阳倩和欧阳徐慧也是看两个小辈都没进来，才又起身出来看，见顾晓情扶起金秀盈，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和我们晓情差不多大呢，应该是有话题聊的。” “是啊。”欧阳徐慧看向顾晓情的时候，眼里划过几道惊恐，但却硬生生压下，“以后还有机会一起聚聚的，要多走动走动了。” “妈，姨妈。”被顾晓情牢牢扶着的金秀盈，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能说：“你们怎么出来了，我就和晓情说说话而已。” “回屋说，外面太阳大。”话是欧阳倩说的，她比较疼自己白白嫩嫩的儿媳妇，怕水土不服又怕她晒伤。 “妈，你们好好聊聊吧。”顾晓情挽着金秀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说起来我和金秀盈以前就认识呢，正好叙叙旧。” 欧阳徐慧的脸色倏地一白，她当然知道顾晓情和自己女儿是在什么场合认识的，也只能说这就是冤家路窄！ 事到如今，她也还不知道自己家的劫难来的这么匆匆，让人措手不及，完全就是因为在面前这个小姑娘。 而最开始的起因，不过是金秀盈设计“睡”了靳以尧，逼迫他一起结婚。 所有人都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双手，如果不是顾晓情那一层身份，也许她在那天就已经死了，而面前的这些，全是在她死后头上踩一脚的人。 “是么。”欧阳徐慧脸上的笑容非常难看，但她身边的欧阳倩没有注意到，她说：“怎么会这么凑巧，两个孩子竟然以前就是朋友了。” 是朋友？ 顾晓情弯唇，“是啊，所以妈、阿姨，你们进去先聊着，我们马上就来。” “也好。”欧阳倩转头看自己姐姐，也笑了下，“那我们就先进去。”说完，她又不怎么放心的看了眼顾晓情，“小心点，外面太阳晒。” “嗯，谢谢妈。” 几人一进门，顾晓情就松开了金秀盈的手。 而金秀盈目光怔怔的看向顾晓情，“你……叫她什么？” “我当然是叫她妈啊。”顾晓情笑着把碎发别到耳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和她一比，金秀盈就像是一个失魂落魄，遭受了巨大打击的人，“怎么、怎么可能……” “我嫁给了陈瑾淮。” 金秀盈瞳孔猛地一缩，“那靳以尧……” “他？”顾晓情想起这几天都没联系上，让她心情格外烦躁的男人，她笑了笑，“当然是找其他女人结婚生子了，我也没必要和他过不去不是吗，毕竟当初害我的人，从来都是你而已。” 她脸上带着笑，话里话外却让金秀盈眼前发黑。 “你，你为什么……” 金秀盈想要问的是，为什么靳以尧恢复单身后，顾晓情没有和他在一起，而是转而要和陈瑾淮结婚。 为什么，在和陈瑾淮结婚后，还要来对付她。 她是不是，早早就知道陈瑾淮是欧阳倩的儿子，而欧阳倩又是她妈妈的妹妹…… 可是一系列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她眼前发黑，恨不得下一刻就直接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妈妈以前说过，她妹妹欧阳倩是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所以早早被逐出家门，几十年没有联系。 而最近，她说才得知欧阳倩在国外过的顺风顺水，在那之前，金秀盈不知道的是，欧阳徐慧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金骏山在公司里养了一个小情人，身材火辣，眉眼带着骚里骚气，那个人也许气质上不像，但从某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方面，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金家当时遭受的针对太多了，欧阳徐慧在得知目前的困境后，也顾不上去多想，忙得连轴转。 后来抢救无效，宣布破产，家里的所有房产都赔了出去，这里还是她以前爸妈的老房子。 安静下来，才想起，金骏山的那个秘书情人为什么会让她觉得感觉熟悉，不是为了其他，而是…… 欧阳倩。 那个人太像欧阳倩了，而她去问的时候，喝醉了的金骏山也没有再隐瞒。 几十年的甜蜜和夫妻生活，竟然全部都是假的。 她竟然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替身。 欧阳徐慧和金骏山大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两天，这才又被告知，欧阳倩回国了，马上回来s市一趟。 夹道欢迎，却不想，欧阳倩身边还跟着一个顾晓情。 顾晓情和金家的“孽缘”实在已经数不清了。 尽管金秀盈的话没有说完，顾晓情也已经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所以她没有问，只说：“我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诚挚的把你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承认下来，并且写一份检讨，录成语音给我。” 顾晓情看着金秀盈的眼睛，知道对方哪怕一副大势已去，生无可恋的表情，思绪也都还在。 她强调：“只要你写完，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再作乱，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金秀盈的眼神空洞，抬头看她。 似乎没有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你。”顾晓情勾唇，不躲不避的和她对视：“只要你写了，把所有你做过的那些肮脏事都写下来，读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金秀盈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既往不咎……是吗？” “对。”顾晓情颔首，“既往不咎。” “好……” 第322章 是友军 顾晓情知道金秀盈已经无路可走，不管她是心甘情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都必须答应下来，因为欧阳倩可能是目前为止，金家最后一道救命符。 上上下下一家三口，都指望着欧阳倩能帮上这个忙。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顾晓情竟然也在。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知道，这一条路，也走不通了，堵死了。 去酒店办了入住后，顾晓情才想起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欧阳倩可能是金家的最后一道救命符，但绝对不是金秀盈的！ 金家如今的处境，别说雇佣保镖了，保镖没有反口咬他都已经算是不错，怎么可能还会听命去杀顾啸尚？杀掉顾啸尚，然后饮弹自尽，如果不是给了足够多的好处，对方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在想什么？感觉你一整天都不怎么在状态。”陈瑾淮把果汁放在顾晓情面前，“因为看到了金秀盈？” “嗯。”顾晓情眨了眨眼，抬头看他，“楠楠睡着了？” “很乖，比我儿子乖多了。”陈瑾淮眼里带着点笑，似乎也看不得顾晓情一直都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开口建议道：“不如，喝点其他的？” 顾晓情拿起果汁，“谢谢，不喝酒。” 陈瑾淮失笑，“也好，今晚，我睡沙发？” “这个倒是得委屈你一下了。”顾晓情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不习惯过分酸和稠的果汁，“话说起来，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和金家的关系？” “谁都不承认，如果不是现在金家落魄了墙倒众人推，肯定也不至于找到我妈。”陈瑾淮心里很清楚两家人关系，亲近的人撕破脸，比任何一种关系都危险，所以金秀盈和金秀盈的婚礼，他连出面都不屑于。 这就已经是别人家的家事了，顾晓情没有继续多问，只知道欧阳两姐妹远没有表面上关系那么好就行了。 想了想，欧阳倩今天一直吩咐她小心太阳晒，让她进屋，不让她和金秀盈独处……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顿了顿，拐弯抹角的委婉问陈瑾淮，“你知道，我和金秀盈之间的瓜葛吗？” 陈瑾淮打开笔记本电脑，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口反问：“靳以尧？” 听到这个名字，顾晓情眼里情绪微微一闪，放轻放缓了语气，“和你讲一个故事。” 陈瑾淮自己都要开始工作了，闻言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说来听听看。” “也不是故事。”顾晓情改口，想了想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比较好，说：“我还是去喝点酒。” 顾晓情的酒量很好，以前就不弱，现在更好，丝毫不担心所谓的“酒后乱性”。 “我想过靠自己的努力赚大钱，想过在城市里打拼出自己的未来，想过带妈妈来城市里住，远离那信息封闭守旧落后的山村，想过很多，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一个乡野丫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豪门千金。” 顾晓情只喝了一口，并不浓郁却十分清甜的酒精味，让原本躁动的心情，慢慢的恢复平静，倾述的冲动已经不再迫切，而是缓而平静。 果香在安静的酒店房间里蔓延，顾晓情手里的酒剩下半杯，抬头迷离的看着繁复精致的灯光，片刻后，她伸出另外一只手，遥遥的似乎要触摸那个灯。 “我没有想过要嫁入豪门，哪怕考上大学，哪怕年年拿着奖学金，我还是很自卑。我不敢和其他人交谈，不敢说太多的话，迫切的渴望能有一套学院制服，那会让我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而不是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穷孩子。” “我只想付出所有努力，奔向一个目标，那就是用知识去换钱。” 顾晓情说到这里，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笑，又没有多少力气保持笑容一般，淡淡的收起表情，“然后我认识了靳以辰，阴错阳差怀孕。靳以辰结婚了，而我因为孩子，主动肄业，去找一些不那么看重学历的工作，然后开始养家糊口。” “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一段恋爱会把我几乎是下半辈子都毁了。” “但是后来，楠楠出生后我又觉得一切都是好的，我又重新有了目标。”顾晓情翻手，喝掉剩下的酒，原本高高抬起似乎要去触摸水晶灯的手也放下，“我努力工作，一个人带孩子，三点一线，公司菜市场家里，哦，在楠楠两岁之前，我是在家接翻译工作，除了外出买菜很少出门。” “但我一点都没有彷徨了。” “直到又遇到靳以尧。”顾晓情说到这里，轻轻的哂笑一声，眼里的情绪复杂莫辨，“我才知道，孩子是他的。他是靳家的人，如果我可以，我真的应该从一开始就远离，不会趟这趟浑水……” 说着说着顾晓情的声音，就渐渐减小到没有。 一直在听着，但没有插话的陈瑾淮适时的说：“但是你不后悔，是吗？” “也许会后悔。”顾晓情想起靳以尧先如今的态度，再想想林庆英，想起自己的直播生涯……想起当初被顾啸尚给骗到小弄里，想起在s市爬山，想起同学会靳以尧帮忙找面子，想起在公司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 认识靳以尧之后，她的生活开始变得丰富而多彩起来。 虽然，她渴望平衡渴望平稳，只想要平平安安的抚养女儿长大，也不让靳以辰知道自己怀了他一个女儿。 但是人的一生，如果没有些波澜起伏，那和躺在太平间里已经失去心跳，心律变成一条直线的病逝者，有什么差别？ 靳以尧给她带来了变数，不管是情绪的欺负，还是各式各样的境况。 这让她感觉到久违的，像是活着的感觉。 “也许不会……”顾晓情轻轻的接上后半句。 陈瑾淮笑了下，又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打开自己合上的笔记本电脑，“靳以尧也真幸运。” 怎么能说靳以尧幸运？ 她遇到靳以尧是幸运，而靳以尧遇到她，是灾难才对。 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不说，还放肆的“玩弄”他的感情…… “所以，金家这下场，里面有点……” “对。”借着酒意，哪怕没醉顾晓情也耿直的很，她看向陈瑾淮，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女人真恐怖，有点权力就滥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陈瑾淮说着，登上工作的邮箱。 表情看上去，语气听上去，并不像敷衍。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躲得远远的，这些大佛我一尊都得罪不起，甚至我连病都得不起。”因为她一个人在r城生活着，一个人还一个孩子，除了比较友善的左邻右舍以外，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也没有时间和那个精力去发展圈子。 总之，经历了白卉的事之后她太清楚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这是r城，牌坊砸下来都能砸中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人，她算什么？夹着尾巴、安分守己的做人就是了。 所以，林庆英的权利的确给她行了方便。 如果昏睡后醒来，一身病残，她恐怕也只能想到找金秀盈同归于尽了。 “很不容易。”登录了邮箱，陈瑾淮却没有打开邮件，而是看向顾晓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问我？” 如果只是讲个故事，应该不至于喝酒…… 因为喝酒是他之前建议她的，她第一反应是拒绝，第二反应就有些刻意的成分在里面，说讨好不尽然，但故意拉近两人距离的成分是在的。 顾晓情侧着身子，半躺靠在沙发上，和他对视半晌后，没有隐瞒的问：“你觉得，你妈妈会知道，是我在对付金家，对付金秀盈吗？” “应该不知道。”因为事情的不确定原因，陈瑾淮也只用了一个“应该”，“拿你和我之间的事来说，如果不是我儿子说漏嘴，她不会知道。” “万一她是在见过我之后，才开始调查我的呢？” “所以有可能。”陈瑾淮分析，“她改嫁后我很少和她见面，但她的秉性应该没怎么变，不会给她讨厌的人半点脸色看。” 顾晓情闻言顿了顿，又问：“你觉得欧阳徐慧算她讨厌的人吗？还是的确是看在两人姐妹的情分上……” 陈瑾淮没回答，而是低低笑了一声。 那边顾晓情被这笑声弄糊涂了，下一刻就听到他说：“我说她怎么这么积极。”想了想，他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表情也稍稍严肃，说：“你推测的可能性很大。” 顾晓情听他这么说，就有点不解了，侧头想了会儿，惊讶的出了口：“她来落井下石的？”呃，这个用词很糟糕，她才要改口，就听到陈瑾淮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她不仅来落井下石，还来雪上加霜。” 顾晓情怔怔。 “早点睡。”陈瑾淮没解释太多，“总之你放心，你只是多了一个友军，而不是来了个绊脚石。” 他用词很不客气，顾晓情反而更加狐疑起来。 “记得把卧室的门反锁上。”陈瑾淮笑着转移话题，“我怕晚上梦游。” 见他已经不想再说，顾晓情于是起身道：“那你忙吧，忙完也早点睡。” “我会的。” 第323章 承认 次日，顾晓情被挖了一个大早，因为欧阳倩要去爬山，说是最近的风景特别好，又难得和姐姐的一家人团聚，正好两家人一起去玩玩。 在所有人包括金家两位眼里，欧阳倩这举动无一不代表着已经、并且一定会帮他们解决目前棘手的难题。 但要解决是要解决，能解决是能解决。 顾晓情看到欧阳徐慧的脸色很糟糕，而金骏山却还好，路上对欧阳倩的态度不殷情也不冷淡，只有斯密斯，明明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却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的小妻子身边，似乎怕她随时被其他人抢去。 顾晓情牵着女儿，身侧是陈瑾淮，还有……金秀盈。 让顾晓情有些意外的是，楠楠记起了当初的事，但是对始作俑者金秀盈的抗拒，却没有那么明显，顶多表现在不理人，不说话等方面上。 顾晓情原本还担心，金秀盈的出现会让楠楠想起之前的事，并且情绪波动甚至复发。 现在的情况让她意外的同时，还有些莫名的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吓自己，毕竟来s市后，靳以尧也没有说给她打一个电话。昨天打电话过去，是她秘书接，这里面肯定也有转达过…… 是想要这么断了吗？ “累不累？”陈瑾淮看到她走神，十分体贴的问。 “没事。”顾晓情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自觉中竟然去了当初她和靳以尧参加爬山节的那座小山。 “妈妈，这里好漂亮。”楠楠望着绿油油的田野。 顾晓情应了一声，想起自己当初上山下山时候的心情，想起……身边还有一个靳以尧。 “孩子我来抱吧。”接下来都是上坡，让小孩子自己走可以是可以，但也还是容易累，一旦楠楠累了，最后还是要让顾晓情抱，与其让她来，还不如他抱着。 好在楠楠也不抗拒。 “来，叔、我带你跑上去，哟嘿！楠楠喊加油！” “叔叔加油！”楠楠张嘴就喊。 陈瑾淮隐约觉得走在前面的长辈们闻言回头看了眼，但楠楠这么喊也无可厚非，毕竟是顾晓情的女儿，两人结婚又不久，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改口也正常。 所以他态度坦荡的抱着孩子冲上去了，留顾晓情和金秀盈，哦，还有顾晓情身后的那两个保镖，在身后。 “录音我准备好了。”金秀盈的神色疲倦，但脸上已经化上了精致的妆容，比昨天那素面朝天病西施的样子要精神许多，“我可以给你，但你也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我希望……” “播放来听听。” 金秀盈的脸色微微一白，似乎也觉得她这要求过分了，能说出来是一回事，但当着其他人的面…… “你准备拿它，干什么？”金秀盈笑不出来，连声音都是带着熬夜坐了一宿的沙哑，“你可以公布她的内容，你所谓的我做的‘罪行’我也都已经录在里面，但我只有一个请求。” 人总是卑微的，欺善怕恶，当你踩在别人头顶上，哪怕对方趾高气扬，那也会朝你弯下膝盖。 所以……从金秀盈再次听到“请求”这样的示弱字眼，顾晓情并不觉得讶异，也不觉得畅快，“虽然我不觉得我现在是和你做交易，但你可以说说看，毕竟我心情……”并不是很好。 所以，你说你可以说，万一那天我心情一好，你越怕什么我就越给你什么呢？ “能不能，让我出国后，再曝光这个？”金秀盈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可是她又没有勇气去死，甚至她都不知道如果让自己的爸妈知道，自己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会不会，也对她失望。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仔细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田地。 明明，在见到靳以尧之前她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到，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得过且过下去。 俗话都说，莫欺少年穷。 同样也说，做人留一线。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可惜…… 金秀盈垂着的眼里，迸射出一道锋利的暗光，但转瞬即逝。可惜，她选了顾啸尚那么个废物东西，如果让其他人去，早早就已经斩草除根了！不，上次让那几个…… 她不是没有其他安排，可也不知道是顾晓情命大，还是她用人有问题。 可不管如何，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 她只能先出国，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顶不住压力。 “在那之前还是之后曝光有什么差别吗？”顾晓情没有直接答应，一步一步走上阶梯，都没有看身边的金秀盈的表情，可尽管没有看，她也猜得到那脸上会是什么情绪，“你不是什么明星，又已经安排好飞机让你们出国。” “我不想听到那些话。”现在她连手机都不想再用了，网咯上全部都是无处不在的黑粉，无处不在的负面新闻，就像是铺天盖地的网，让她根本都透不过气来。 甚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感觉哪里会冲出一个不理智的人，直接拿刀捅了自己。 金家宣布破产，不动产几乎全部都被银行收购，他们只能来到这荒凉偏僻的老房子里，等欧阳倩来。她爸说家里还有一笔存款，并不是用金家的名字存着，出国后可以动，别说不用担心出国后的开销，甚至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再起之后，当然也不会想着要回国，办绿卡在国外定居着也行。 “你既然都已经刚做了，你还不敢听吗？”顾晓情似乎觉得好笑，但眼皮压了压，“放不放？” 金秀盈犹豫，她看向走到最前面，都快要看不到身影的父母的背影，再想想自己录音里面的音量，哪怕是最响，也不可能传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而顾晓情看上去也和平时的态度差不多，身上一身干净简练的运动服，也没有什么高级设备…… “好。”金秀盈咬咬牙，“我可以放，至于能不能在我出国之后再曝光，这件事我也只能是求求你，具体是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能不能留点情面。” 跪也已经跪过了，最不堪的一面已经在顾晓情面前展露过，金秀盈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毫无尊严可言了。 她把小小的播放器打开，长长的安静的沉默，大约十多秒钟后，响起一个比较机械化，但辨识度却不怎么低的声音，那是金秀盈—— “对不起，顾晓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靳以尧的感情，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后续的发展会变得这样无法控制。在这件事情上，我就像是一个慢慢被恶魔吞噬的人，没有办法清晰的看清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伤害了你，我那么喜欢靳以尧，可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借着自己的生日宴给他下了药……” 因为顾晓情说过，什么都不能漏掉。 金秀盈不知道顾晓情掌握了什么消息，但这些基础的，靳以尧都已经当着两家人的面拆穿过的事，肯定也已经和顾晓情通过气，承认这些，对她没有什么。 然而这样的小心思，也逃不过顾晓情的眼睛。 她心里明镜一样，开头肯定都一些无伤大雅的事，虽然，金秀盈下药和金秀盈假装发生关系，是一切事情的起点。 继续听下去。 顾晓情才发现，金秀盈的确把她做的桩桩件件，都说了出来，说的不怎么仔细，但重点都已经标出来，尽管每件事后面，都要跟上几个为她自己洗白的理由，但至少没有再弄虚作假。 然而，快上山的时候，那长长的相当于自首的录音也已经到了尾声，顾晓情却没有听到她关于顾啸尚那些处置。 回过头来看，金秀盈用词都是“鬼迷心窍”“我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做完我就后悔了，但是一直被怂恿”，她把自己摘的很干净，听的时候只觉得想要讽刺上一两句，听完后，就觉得处处是陷阱。 金秀盈把她自己形容成一个无辜的人，无非就是走错了路，完全都可以拯救。 而她说的那些事，充其量只能算是“雇佣杀人未遂”“虐待儿童”“出轨”等等，并不能让法律制裁她的证据，就算是让人站在道德上，也没有办法引起大家的共鸣，对她恨之入骨。 还不如目前不知道是靳以尧，还是其他人制造的那些舆论爆点来的更吸引人眼球，和吸引关注量。 她不需要考虑什么流量，但现在这个网络世界，没有流量就是没有关注量，她想要让金秀盈彻底的身败名裂，并且永不翻身之地，还很远。 当然，顾晓情也知道，既然金秀盈昨天都没有承认买凶杀人，今天更不会了。 甚至于，在“制作”这份“自白书”的时候，肯定也咨询过律师，在知道怎么样的罪名可以轻判后，才把大大小小的事都表面上的扛下来，承认下来。 快到山顶了。 金秀盈把小播放器放回口袋，“我们晚点再说这个事……” 然而，走到山顶，却看到几位长辈脸色都非常凝重、难看！！ 第324章 出了岔子 做贼心虚的人往往是最敏锐，也最容易杯弓蛇影，金秀盈快步走上去，一颗心不安的狂跳，走到站在大树树荫底下的母亲欧阳徐慧身边，“妈，怎么在这里等，不是有庙可以进吗？” 她快步先到，顾晓情才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走到山顶。 陈瑾淮已经没有继续抱着楠楠了，肯定也是楠楠不想让他继续抱，大眼睛有些微红，没有哭过的痕迹，但委屈呼之欲出。 顾晓情去抱起她，没有询问为什么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束起耳朵听。 ——“飞机被拦下来了。” 金骏山的脸色铁青，看向欧阳倩的目光复杂到能溢出水来，“倩倩，是这样的情况是吗？” “嗯。”欧阳倩拧着柳眉，一脸严肃，“我不知道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我那个朋友问我是不是给你们行方便，我含糊不过去。” 欧阳徐慧闻言眼圈已经憋红了，“我们先下去吧，我总觉得这里让人感觉不好，回去坐下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没有。” 欧阳倩没有说话，但她的丈夫斯密斯却搂住了小妻子的肩膀，将警告的目光扫向金骏山，再幽幽的操着一口流利却还是有些口音的汉语，道：“难得来一趟，我们是来度假顺便来帮你们处理问题的，可不能‘顾此失彼’。” 欧阳徐慧和这个外国妹夫没有什么话可以聊，尽管对方会说汉语，也很疼宠欧阳倩，可就是给人怪怪的感觉，让人发寒。 所以她不和斯密斯对视，而是一把握住了自己妹妹的手，眼泪扑簌掉下，“倩倩，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家里就我们两个姐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阿姨，这话就过分了。”顾晓情勾着唇角，已经转手把吸足了“妈气”不那么委屈了的楠楠，交给保镖阿里抱着，插入长辈们的聊天话题中。 她一说话，金家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因为他们都知道顾晓情和靳以尧的关系，金秀盈和靳以尧结婚后，靳以尧还对顾晓情念念不忘，两人可以说是原本的有情人。 “你们的事，我妈一直都很积极帮忙，能做到的尽可能都去帮。”顾晓情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像是真的因为欧阳徐慧的话生气，为欧阳倩抱不平一样，“来之前，也是在知道事情已经办好后，说一起聚聚。” “哪里会料到，明明都已经说好的事，又中途变卦？” “他们变卦了你们却指责我妈没有做好，没有把你们的事放在心上，这就有些过分伤人心了是不是？” 欧阳倩听着她一口一个“妈”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但还是叹一声，“小情，大人之间的事你别插嘴，今天这事的确是我疏忽了。” 欧阳徐慧却一点都不觉得顾晓情有道理！甚至觉得，这中间突然被人横插一脚，非常有可能捣乱的人就是顾晓情！ 就在僵持的档口，金骏山突然一阵猛咳，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的转过身去。 他弓着腰，一手捂着嘴，那一声声，像是要把身体里的内脏都咳出来！ 山上的风比较大，他的咳嗽就显得更加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可顾晓情和陈瑾淮甚至楠楠都侧目看过去，身为金骏山的妻子欧阳徐慧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金秀盈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金骏山身为在一家之主，身体健康都成了问题，另外两个家人却不闻不问…… 顾晓情已经猜到原因，下一刻就看到欧阳徐慧突然抓住欧阳倩的手臂，一双腿已经软得不成样子，那样子看上去像是下一刻就会直接软倒在地上。 “救救我，倩倩，我是你唯一的姐姐啊。”欧阳徐慧泪如雨下，她再不像是之前顾晓情看到的那么意气风发，爱女成痴的贵妇人，而是一个容颜苍老声嘶力竭的无助夫人，“当初爸妈要赶走你的时候，也一直都是我给你钱，给你生活费。” 欧阳倩垂眼，一双手赌场一直都扶着她，“姐，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当初的事是当初的事，不管我们有过什么样的纠葛，那都已经过去了，而现在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 这话，如果在顾晓情还没有推测欧阳倩是自己友军前，一定会为欧阳倩这番泛着“圣母光辉”的话而……有点不是滋味，但自从知道了那么一个连陈瑾淮都附和的可能性后，她觉得欧阳倩这话真有意思。 不是哪里有意思，是衔接的有意思。 前一句欧阳徐慧才说“你被巴拉巴拉，是我帮助你巴拉巴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明显就是想要强调自己的恩怨，然后希望其他人能出手帮助自己。 但欧阳倩看似要帮她，但话里却含沙射影的说：你帮过我又怎么样，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再说了，你别忘了，我们曾经也还有很重要的纠葛。 虽然不知道欧阳倩真正的目的，这样的解读也只是有六成的可能性，但还是让顾晓情有些暗爽。 只可惜，聪明话只能说给聪明人听，欧阳徐慧一心求助，又遭受打击有些情绪奔溃，当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仔细推敲自己妹妹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看这样行不行。”欧阳倩说：“你先和我们回r城，再以我和斯密斯的身份先出国，伪装一下就好。” 那边金骏山已经咳完，随手抓了把草抹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妻子或者昔日的学妹，以及旁人，没给他应有的关注，还是刚刚那一阵咳嗽，的确伤心伤肺，他看上去苍老了像是有十多岁那么夸张。 而顾晓情眼神像是无意的一瞥，看到被他随意丢下的嫩绿草梗上，有不同的色彩，再看金骏山紧紧捏成拳头的手…… 该不会得什么绝症吧？ 顾晓情发现自己的心思竟然凉如夜水，再看向欧阳徐慧，她脸上都是笑，可是却矛盾的又笑又哭，“那可以吗？那样就不会被检查出来吗？” “不会，乔装打扮一下。”欧阳倩仔细想了想，“我和斯密斯回国的动静还挺大的，看你和姐夫……”她看向金骏山，笑了一下就收回视线，“你和姐夫的身形刚好和我和斯密斯差不多。” 不，事实上，斯密斯比金骏山要高大好几分，而欧阳倩也比欧阳徐慧看上去年轻二三十岁。 “那你们……” “原本只是想要回国两天的。”欧阳倩一脸诚恳，反握住欧阳徐慧的手，看着对方那眼泪没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样子，说：“但现在出了意外，肯定要让你们先走的，可以让你们去我家住住。” “对啊！”欧阳徐慧眼里的泪水都还没有干，听到这话立刻抽了只手拍自己大腿，“到时候去了国外，还要麻烦你和妹夫，帮忙看看创业行情。” 好像是难题又迎刃而解，所以欧阳倩笑了，“姐夫这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创业？” “坐吃山空，我们也不能一直都仰仗着你。”欧阳徐慧叹口气，“老金说在国外还有点资产，做点小生意还是够的。” 一旁的金骏山面色微微一僵，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和妻子强调过那么多次不要说出去的事，竟然转口就告诉了别人！ 虽然，欧阳倩不算是外人，但他的那笔钱…… 想想那钱原本是打算干干什么的，现在却拿来……金骏山就觉得老脸无光，恨不得直接从这山上跳下去，再也不丢那个脸！ 可是不行，虽然金家再往上已经没有什么长辈，也丢不到别人的脸了，可他不想自己这一跳，成为别人饭后茶余的谈资，更不想自己一死，让欧阳徐慧这女人过的好好的。 说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死。 就像看到自己咳出血来，他第一反应不是“解脱”而是深深的，来自灵魂和本能的恐惧。 欧阳倩闻言却是很诧异的样子，但很快就笑开了，“哎哟哟，姐夫还敢背着你藏小金库啊，这可严重了去。”还作势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山势不高但风景很好，可斯密斯也不知道是金骏山在，所以一直都如临大敌的看着妻子，还是单纯就是个盯妻狂魔，此时也将欧阳倩那一瞪收入眼中。 他忙说：“我没有藏小金库，所有钱都上交的！” 闻言，原本精神都绷着……至少表面都很严肃的一群人都笑了，包括狠狠松了口大气的金秀盈。 金秀盈她看向顾晓情，见顾晓情眉眼盈盈，真有人说了什么大笑话一样，笑容不散，压下心里莫名的不安，也跟着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其实，金家如今的情况虽然惨，却也没有欧阳徐慧形容的那么惨。 虽然墙倒众人推，夫妻两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脉的，只是，那些人脉联系起来有些复杂，需要花点时间，而且花了时间还不知道能不能让对方出手帮忙，就怕白忙活。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白忙活了。 本儿，如果欧阳倩今天不愿意出手，就算很可能是空手而回，欧阳徐慧还是会去试试看，哪怕机会渺小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当然，欧阳倩能出手那是最好了。 欧阳倩玩心重，解决掉了临时出现的难题后，又在各种庙宇里拜佛，顾晓情记得自己上次许的愿望，微微一怔，虔诚的合眼，在心里默许了另外一个愿望。 因为另外一家人无心游玩，几人只是逛的差不多，就动身下山。 太阳西沉。 路灯亮起来的前一刻，欧阳倩收起了眼里婉转的别有深意的光芒。 第325章 你果然还在恨我 晚上在金家吃，设宴就在山上别墅。在欧阳倩提出了那个解决方法后，这是几人留在s市的最后一天，将第二天启程去r城。 饭桌上，欧阳徐慧的态度很热情，金秀盈的面色也好上了许多，只有金骏山还冷着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除了金骏山以外，顾晓情和陈瑾淮一对“小夫妻”态度不咸不淡，所以气氛也热络不起来。 用过餐，饭后也没聊天多久，一行人就散了，陈瑾淮和顾晓情、楠楠住一间，欧阳倩和斯密斯住一间客房。小洋房里看着虽然不大，但客房多，如果不是夫妻，分开来睡也是绰绰有余。 经过了今天爬山时候的大喜大悲，金家几人都清楚，在事情没有彻底成尘埃落定之前，都还不能掉以轻心。 第二天有要事，大家都早早进了各自房间，金秀盈却睡不着。 下山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她的录音一直都在自己这里，而顾晓情也没有问她要过……她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对方商谈，现在一晚上下来，两人的目光好像都没有碰到过！ 录音是顾晓情要的，怎么听了一次就不再提起了？ 至少这个母带总是要拿走的。 除非……顾晓情不满意她这份录音“检讨”。 每每想到这里，金秀盈就会紧张，总觉得这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现在欧阳倩愿意帮他们，就表明一切都会过去。 可万一顾晓情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在最紧要关头上出了什么岔子…… 金秀盈坐不住，明明都已经洗完澡了穿好衣服，到父母卧室这边找人。 她抬手敲了敲门，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但都是自家人，她也从来没有避讳什么，所以直接就开门而入。然而嘴里的“爸妈”还没有喊出去，金秀盈就听到卧室里间传来类似于吵架争执的声音。 她拧眉止了声，悄声的侧耳听。 ——“我不管欧阳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等一出国我们就离婚，我实在受不了！” 金骏山看着欧阳徐慧像是一个疯子，一手扒拉着头发，哭得满脸通红。 一旁放着的行李箱里桑落着许多照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发生过什么。 “这一趟倩倩来，她和我连眼神都没对上几个，你这会不会太无理取闹了？” “呵呵。”欧阳徐慧冷笑，一边又觉得委屈到了不行，眼泪都遮住了视线，“你当然和她眼神没对上几个，你巴巴看着她多久了，人家理你吗？你还藏着她的高中照片！” “我藏着谁的照片和你无关，就你这泼妇，我也忍够了。”金骏山似乎也觉得烦躁，没有再去解释或者哄劝，而是低喝：“但如果你要离婚，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混账畜生！”欧阳徐慧抡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 金骏山一把拿住，尽管对方只是朝自己丢了一个枕头，还是点燃了他心里不知道哪里的怒火，突然冲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那架势，哪怕金秀盈没有看到，还是被动静吓得一抖！ “不管你要什么疯，你早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如果不是当年她跑了，我婚礼上没新娘丢不起那个人，你以为我会找上你？”金骏山面目狰狞，从来的斯文儒雅就像是一个面具一样，被他轻易的剥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就是你怂恿她和陶厉私奔的！” “我不知道！”欧阳徐慧奔溃的大哭，“我从来都以为我是嫁给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的是欧阳倩！是她说的，你一直都给我寄告白信，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和你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行了。”金骏山似乎厌恶至极，也不想和她再说什么废话，“别闹这么大动静，被别人听到还像不像话了，离婚这个事别再提了，等到了国外还能东山再起。” “再说，你以为你一把年纪了，要姿色没有姿色要背景没有背景的，还能找个什么男人？” 欧阳徐慧抹了一把眼泪，没有继续说话，因为她知道，金骏山说的对，她说的离婚也不过就是气头上的话。 她知道……哪怕只是近来才知道，金骏山和欧阳倩有关系，闹也和金骏山闹过了，接下来都一直忍着，直到今天，是真的忍不住了。 看到那些照片，就像是她脸上的耳光，一个个，火辣辣的让她痛不欲生。 “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去r城，别暴露了行踪，媒体和苍蝇一样好不容易甩掉了，如果现在又被他们找到，想要再偷偷的就难了。” 欧阳徐慧起身，没有搭腔只是继续收拾行李。 金骏山见状，别过头去，猛地咳嗽了几下，想起自己下午在山上咳出的血，脸色沉了沉，他拿出手机，沉默了片刻，给欧阳倩发去了短信。 另外一边，欧阳倩躺倒在床上玩游戏，脚下踩着热乎乎的一桶水，斯密斯正在给她按脚。 金骏山短信发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 这个世界上，让人恶心的东西很多，也许是路边一坨狗屎，也许是赶都赶不走的苍蝇，因人而异，每个人厌恶的东西不同。 如果说欧阳倩厌恶的是什么，她的答案几十年了都没有变，金骏山。 可是这样的厌恶，她从来都没有表露到脸上，哪怕是私下当着金骏山的面，她划拉了一下短信，简短的几个字——“凌晨一点，我在三楼等你。” 他们住的这个小洋楼一共就三层，楼下客厅厨房餐厅，二楼是客卧主卧书房，楼上就是阳台，还有杂物间。 欧阳倩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回复。 还有一样东西，不是让人觉得恶心，而是让人觉得廉价，那就是上赶着。 不管是上赶着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那都是廉价的，可以挥霍可以不屑一顾，不放在心上的。以前欧阳倩不懂，在伤过一次心后知道了。 那之后，不管是对谁，她都没有殷勤着…… “老婆，想什么，不会想你那个学长吧？”斯密斯一边帮妻子按着脚，见她玩个手机还能神游天外，不觉就有些不开心。 “我想他有什么用，在我面前的人是你呀。”欧阳倩几年下来一直都有锻炼瑜伽，哪怕已经五十多岁了，身子柔韧性也还很好，坐起身后，她对上高大英俊的丈夫的视线，笑眯眯道：“不要吃那样的飞醋啦。” 她亲了一下他，“多大个人了都。” “我就是不开心，早点回去就好了，不想看到他们。”斯密斯说。 欧阳倩笑笑，摸摸丈夫那一头金发，说：“我保证，这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提他名字一次，好不好？” 斯密斯一顿，然后酸酸的说：“你要把他铭记在心里吗？” 欧阳倩：“……”也是你的脑补能力最好了。 在人家客房里，欧阳倩这半老徐娘和斯密斯滚了好几次床单后，嚷嚷着认床的丈夫终于呼呼睡着了，一看时间，十二点五十。 欧阳倩揉了揉自己的腰，觉得尽管天天瑜伽都有锻炼，但对于这么生龙活虎的索取，还是有些吃不消，人阿，到了年纪就不得不服老。 帮丈夫掖好被子，欧阳倩离开了客卧，往三楼走去。 三楼有个琉璃瓦的顶棚，占地面积和一楼差不多，所以有很大一个花园一样，放着大概有小几千个盆栽，只是那些盆栽因为常年没有人料理，都已经枯萎死绝。 但也仅仅如此，并没有烂到不见。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欧阳倩轻轻打了个喷嚏，然后不适的揉了下鼻子，接着就在黑暗中听到一个显得格外沙哑的声音——“你来了。” 楼上没有开灯，依仗的就是接近十五那明亮的月光。 所以欧阳倩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学长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的新丈夫，是国外最负盛名的操盘手，他原本是个富家子弟，家产百亿美元……” “是啊。”欧阳倩翘了翘嘴唇，丝毫不意外他竟然把斯密斯的背景给调查出来了，“然后呢？” “金家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黑暗中，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金骏山走出来，突然声音加粗似乎在隐忍什么，然后指间夹着的烟掉落，他捂着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 欧阳倩往边上退了退，厌恶的拧起了眉。 金骏山撕心裂肺的咳完，缓了没一会儿，就说：“你告诉我，金家、我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如果不是你联系我，我根本不会回来。” “不是我联系的你！是欧阳徐慧！” “但至少她是以你的名义给我发邮件的，看在我们以前同床共枕过几次的份上，我总是得来看看热闹的，不是吗？” 金骏山没有说话，片刻后，才苍凉的苦笑一声，“你果然还在恨我。” 欧阳倩闻言却道：“恨不恨那都是以前的事，再说了，你没有毁了我，我爸妈也没有毁了我，我现在活得很自在，比谁都好，所以……我现在不恨你。所以我看完热闹后，不就来帮你了？” 第326章 成了她的棋子 “倩倩……” “学长。”欧阳倩打断他这用复杂语气开头的称呼，“如果你想要问问，金家落得现在这个境地和我有没有关系，明人不说暗话，没有关系。” “虽然当年的确很多人伤害了我，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回来报复你们。”她说：“沉浸在痛苦里，把时间花在让我痛苦的回忆和人身上，并不值得，所以相比起让你们付出代价来，我更愿意沉浸在享乐里。” 金骏山沉了沉眉，“我听说你换了几任丈夫……” “胡扯的。”欧阳倩嗤笑，“我还不至于那么会玩，丈夫没有好几任，情人倒是不少，你们不是说我喜欢玩吗？私生活糜烂么，我总得符合符合你们给我下的定义不是。” 金骏山知道她说的没错，她和陶厉私奔出国没多久，陶厉就和其他女人勾搭在了一起，原因没有其他，欧阳倩和欧阳家脱离了关系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用的废女人。 陶厉的背叛让为了男人抛弃一切的欧阳倩奔溃，这让她过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颓废日子。 这些，他以前怎么让人去调查去追查都找不到，可现在，就像是有谁故意放出来给他看一样，只是，也无关痛痒了。 人们总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着别人，批判别人，却忘了想想看，这样的事情自己有没有做过。 此时此刻那样的大骂，是不是同时也给曾经或者现在的自己，既然那样后，还能不能骂出口，只要想想这个争执和嘲讽就会少上至少一半。 他没有资格去怪欧阳倩，毕竟他需要的只是欧阳家的势力，不管对方是欧阳家的大千金，还是小私生女，大千金还有利于他的前程发展。 只是，欧阳倩就像是横在喉间的一根鱼刺，尽管经年累月后，那根鱼刺软化吞到肚子里，甚至已经排泄出去，可每次吃鱼的时候，都会想起那种被刺卡主的痛。 他没有想过欧阳倩会回来。 知道欧阳徐慧用自己的邮箱给欧阳倩发了邮件后，他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他打了欧阳徐慧，撕破了斯文的表象。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愤怒底下，还有忐忑不安的紧张情绪。 那个邮箱，是前不久重新得到消息后，侦探发来的，他一直都备注着，却从来没有敢发出去。这一次，欧阳徐慧虽然用他的邮箱发送，但欧阳倩看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的署名。 欧阳倩会直接拉到黑名单吗？ 还是设置为垃圾邮件。 有那么一整天，他是惶惶不可终日的。 后来，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整天整天的想着欧阳倩的事，他的遭遇足够让他棘手到……把一切爱恨情仇都放下。 直到走投无路，宣布破产。 这才得知，欧阳倩携手年轻有为的丈夫回国。 金骏山的嘴唇抖了抖，“对不起……” “不用这么见外。”欧阳倩拢了下衣服，“时间不早，如果学长没有其他问题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免得斯密斯半夜起来看不到我，又要发脾气。” “就算你不恨我了，也不应该帮我……” “我帮的不是你。”欧阳倩转身离开，“我帮的只是欧阳徐慧，我怎么说也和她同姓氏，欧阳家没落了，两个老人都已经去世，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她一个亲人了，没必要揪着点以前不放。” 金骏山突然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欧阳倩显然已经不想再和她说什么，打算匆匆离开，但是却被人用力的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却一点没有受到惊吓一样，回头拧眉看从阴影中彻底走出来，走到灯光底下的金骏山。他看上要年老很多，如果说他和欧阳倩就相差三岁，没有人会相信。 “我很抱歉。”金骏山看着她，以一种深情的、悲戚的、惆然若失的神情，“我一直都爱着你，只是用错了方式。” “你都已经和我姐结婚那么多年，女儿都那么大了，还提这个干什么，你应该爱的人是欧阳徐慧。”欧阳倩抽动了下手，却又屈指，在他掌心微微勾弄了一下。 她当着金骏山的面，往楼梯底下的方向睨去一眼，再继续义正言辞的说：“而我，也有我的丈夫和孩子，我爱的是他们，已经就这样了。” 金骏山是谁？ 哪怕已经被过去的回忆影响，也没有错过欧阳倩刚刚那个十分明显的动作，也知道楼下肯定有人在偷听，至于是谁，他不知道。 “的确……” 金骏山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掌心有一道痒痒的触感。 是欧阳倩的手指！ 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画什么东西……不是画，是写字！ 金骏山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置信的看向欧阳倩，欧阳倩面上依旧是礼貌的笑，“所以，我会帮你，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你别多想，也别因为这个和你妻子闹了嫌隙。” 欧阳倩在写的只有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来来去去，却一直没有停，一直在重复，似乎在等他完完全全的明白她在写什么东西后，才会收手。 ——来一炮？ 三个字，陪着那风情万种的眉眼，一身馨香，金骏山年过半百，也忍不住起了反应。 也许是这样的勾引太过于赤裸，也许是因为回忆的画面突然跳到了少儿不宜的地方，他几乎要都要把给予这种暗示都不算，都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明示的欧阳倩，直接拉到自己怀里，再拖到黑暗处…… 就她说的那样，粗俗又勾得人蠢蠢欲动的来一炮。 可是不行。 楼梯下有人在偷听，不管是谁。 金骏山却不自觉想，她什么知道楼下有人跟着的？她今晚说的那一番话，是不是全部都言不由衷，只有在他手里写的三个字是认真的？ 欧阳倩走了。 金骏山站在楼上很久很久，回到卧室里，欧阳徐慧缩在床边，他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把人的衣服剥开。 欧阳徐慧被这大动静弄醒，吓了一大跳，再看金骏山身上穿着的衣服完整，一身外出归来的冷气，怒从心中起…… 可不等她说什么，金骏山已经拉上了她的衣服，一副因为索然无味而觉得烦躁的表情，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次日一早，一行人动身去r城，但因为山上叫不到出租，飞机又没办法在原基础上搭上金家一家三口，阿里阿面更是不可能让出自己的位置。 于是陈瑾淮托了老朋友在山脚等着，由车队秘密送他们离开。 顾晓情注意到，金秀盈的脸色糟糕到像是一整夜都没有睡，比前一天晚上的情况还要糟糕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录音已经录完了，欧阳倩又松口说要帮他们，先不论欧阳倩是真心要帮他们，还是釜底抽薪，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金家三人来说，都暂时是个好消息，值得他们舒展那皱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眉头。 而不是金秀盈这个样子。 她错脚一步，拉开和一行人的距离，压低声音询问身后的阿里，“金秀盈昨晚去哪里了？” “偷听了一夜墙角。”阿里说：“昨晚的情况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小姐您可能还没来得及看。” “现在没时间，你长话短说和我说下就好。” 阿里果然言简意赅道：“欧阳倩和金骏山曾经在一起的事，被金秀盈知道了。” 顾晓情眼睛一眯，这话背后两种意思，一，欧阳倩看在自己和金骏山在一起的份上，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他渡过难关。 但她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是她，看到靳以尧和其他女人已经结婚恩恩爱爱，还有个漂亮的女儿，对方和和美美，突然一天落魄破产，走投无路，她不会那么好心，去出手帮助。 尽管，对方是自己的姐姐。 是姐姐就更不能原谅，关系越亲近的人越容不得背叛。 所以，欧阳倩是友军没差了。 上了车后，顾晓情翻出邮件看，才得知，欧阳倩和金骏山之间的感情不可谓是不狗血。欧阳倩喜欢的一直都是金骏山的哥们陶厉，陶厉是个有志向的穷老百姓，被大学同学金骏山聘用到公司，一直信奉着没有立业绝不感情用事的原则，欧阳倩的示爱视若无睹。 欧阳倩虽然是私生女，但也被欧阳家的长辈所喜爱，所以在外一直被人以为是欧阳世家的千金小姐，所有人眼里，这都是一出公主倒追骑士的戏码，可最后被邪恶的王子横插一脚。 陶厉拒绝，金骏山乘虚而入，借着酒意把人强上了。 欧阳倩哭闹，金骏山假借自己可以帮她和陶厉在一起理由，哄骗她和自己在一起，三个月后，欧阳倩如愿以偿和陶厉处了男女朋友，可和金骏山的关系还是没有终止，多半都是金骏山主动联系。 一年后，金骏山打算扩大版图，再看欧阳倩和陶厉越来越恩爱，察觉到自己心意，就利用权势去和欧阳家求亲。 金骏山不知道欧阳家有两个女儿，不知道欧阳倩这个顶着欧阳家千金大小姐的名头的人，竟然只是个外界从来不知道的私生女，所以赶出来的婚礼，出了岔子…… 往后还有不少资料，同时还有欧阳倩现任丈夫斯密斯的简单资料也有。 顾晓情看到的这些，渠道来源十分靠谱。 沉心想了想，她合上手机，理清楚几人之间的关系后，顾晓情眯起了眼，欧阳倩…… 恐怕…… 她都成了欧阳倩的棋子。 第327章 路遇袭击 “我总感觉有车子跟着我们。”陈瑾淮侧头和顾晓情说。 “有车子？”顾晓情回头看了下，身后就一辆保镖的车子，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车影，“你怎么突然……” “我知道看不到。”陈瑾淮摇摇头，“所以只是感觉。” “如果有人跟着。”顾晓情一路心思都很重，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安全这方面的事，但还是说：“阿里和阿免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他们前身是特种兵，侦查和反侦察能力都很强。” “也是。”陈瑾淮心想，希望是他多想…… 心思还没彻底落下，车子猛地一阵急刹车！原来前面的车子已经急刹了，迅速从车上跳下两个人。 顾晓情担心的侧头看了下，想要打开车门，却发现外面有个高大的身影，是阿里，压住了车门把，“小姐您在车上不要下来。” 只说了这么一句，阿里就冲到前面去了。 出事了。 顾晓情心里一沉，转而去看陈瑾淮。 陈瑾淮的面色也十分凝重，“出事了，但相信他们能解决。” 话落下，远处以及集结了一小队不知道是敌还是友的人，像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一样，不断缩小包围圈。 有枪战。 这还是在城内！ 顾晓情真的不敢置信，现在这法治社会，竟然能有那么多违规枪支流出到市场，被这群……好吧，不能说别人，她爸也一样。 幸好，不仅仅是顾晓情带了保镖，斯密斯一路的保镖都在护卫着，迅速把面前的车子给包围住，一开始跳下车辆的两道身影也是潜伏在车内保护的保镖。 尽管这样，顾晓情还是抱紧了怀中的女儿，“楠楠没事，楠楠没事啊。” 也许是事态紧急，顾晓情竟然也没有发现自己女儿从意外发生到现在，都没有尖叫过一次，显得十分不正常。 枪声此起彼伏，坐着金家几人的车子受到了最密集的攻击！ 保镖根据声响辨别方向，视力和枪法都非常好，几乎是一枪一个。 对方人数不多，就是虚张声势。 前后不过十多分钟，这一场混乱就被解决了，相比于顾晓情第一次见到这场面，陈瑾淮要淡定上不少。 不过，不等他安慰什么，阿里就来敲车窗，说事情已经解决，请她放心。 “怎么回事，有没有问过？” “阿免在审问。”阿里说着，“您有没有受惊？” “没事。”顾晓情摇头，又拧眉说：“就算有人要对付我们，可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安保措施，怎么可能带着这么多人来武装偷袭……他们几个人？” “目前十二个人，死了一半有。”阿里有些忌讳在她面前说这些，“您放心，审问后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了。” 顾晓情见他没有透露口风，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需要瞒着她，于是转头看陈瑾淮，“你的‘感觉’对了。” “我的感觉一向很准。”陈瑾淮笑了下，反而比之前怀疑有人跟着自己还要谈笑风生些。 就像是知道对方的计谋知道对方的底牌后，不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放松感。 “那你‘感觉’一下，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这个还不好说。”陈瑾淮往前看了眼，瞧见那边阿里已经关上车门，他想了想，和顾晓情说：“可能是斯密斯的仇敌吧，试探性的玩玩，不是动真格的。” “枪法不准，而且这个点4的射击距离也没有掌握。”陈瑾淮薄唇一抿，低头看到楠楠靠在顾晓情怀中，睁着茫茫然的眸子，缓和下语气，“楠楠也被吓着了是不是？” 楠楠闻言看他，眨动了几下眸子没有其他反应。 顾晓情忙问：“楠楠？” “妈妈。”楠楠抱紧了她。 “没事没事，妈妈在的。”顾晓情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有继续谈及刚刚的话题，只是眼里光芒流转。 陈瑾淮……身为一个商人，怎么对枪支也有研究？ 难道说现如今所有有钱有权的人，和外国人一样，身边总要配一把枪才有安全感吗？ 顾晓情想不通，但很快得到了阿里的消息，说是一伙国外户籍的人，说意大利语，听不懂汉语，但看那个架势，并不是训练有素的人。 如果这些身份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陈瑾淮又一次“感觉”对了？ 可顾晓情觉得没那么简单。 没为什么，如果说陈瑾淮有那么灵敏的感觉，那么，这姑且也当作是她的感觉吧…… 见在安抚女儿的顾晓情心事重重的样子，陈瑾淮多说了一句：“谁也说不准，最近r城举办峰会，各国都有来企业代表参加，目标可能是斯密斯，但也可能是其他人然后出现‘误会’。” 顾晓情不置可否的回以一个笑容，心里却是不相信。 把那几个外国国籍的杀手一并带上车，一行人继续回r城。 除了那么一个意外以外，剩下的路程倒是平平安安。 只是抵达的时候，顾晓情心里也突然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转头看了眼。 陈瑾淮说有人跟着，她一开始不觉得，后来以为是那些杀手，可刚刚下车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哪个方向的远处看着自己。 那感觉特别明显，就像是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了？”陈瑾淮察觉到她的视线，走到她身边问，同时伸手要接过一直被顾晓情抱着的楠楠，这都一路了，就算只是抱着孩子，那腿也应该是麻了。 “没事。”顾晓情摇摇头。 而楠楠看到伸到面前的一双手，摇了摇头，往妈妈顾晓情怀里钻。 顾晓情只当她是吓着了，却没有反应出来而已，当初金秀盈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肯定是有的，后面的治疗也不能说是痊愈。 她更觉得楠楠是想要让大家放心，那样的认知让她觉得心痛。 “你没事……”陈瑾淮突然说：“你没事，我倒是想起个事。” 见楠楠不要自己抱，陈瑾淮眼里划过那么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敛下了，“我妈昨晚说，她还有几天回去，让我们陪她住几天。” 顾晓情一怔。 陈瑾淮立刻说，“抱歉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实在太为难了，毕竟当初只是想要让你来见一面，现在又……” “倒不是这个问题。”欧阳倩是她的友军，虽然现在她也没有主动和挑明统一战线，但她相信欧阳倩肯定是有自己的主张的，只是…… 只是什么？ 顾晓情发现自己竟然想要回南府，她去s市的这么两天时间，靳以尧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什么意思？ 可就算他决心不再纠缠，两人之间也要彻底做个了断，不然谁知道……谁知道靳以尧那天抽风了，又要和她在一起？又或者，又闹出什么新花样？ 顾晓情隐约知道，这不过是自己想要去见一下靳以尧的理由，虽然，有些话的确要当面说。 她不是抢孩子，以免以后的靳以尧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副讨债人的样子。 孩子是她和靳以尧的，而靳以尧的态度和邱婉玲的又不一样，必须得是靳家一家人都认可了，楠楠同意了，她才能带走…… “那是有什么地方不方便吗？”陈瑾淮破天荒的有些不绅士的追问，路上他已经知道，顾晓情和靳以尧唯一的纠缠，就是楠楠。 而顾晓情一路上看上去的思想都不怎么集中，显而易见她和靳以尧之间的发展也并不愉快。 那让他看到一线希望。 尽管靳以尧总是表现出对顾晓情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但万一呢？ 万一顾晓情已经实在不想要再配合他玩那些你追我赶，你听我解释的小游戏了，当然得找一个人安定下来。 而他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头上还顶着一个“林家女婿”的头衔不是吗？ “给，给我点时间。”顾晓情垂下眼，“还有点事要处理。” “这个不着急。”见她一番心路历程之后是松了口，陈瑾淮的眉眼也出现了几分放松，“下午要去公司，事情还压着一堆，下班了我去哪里接你？” 这个顾晓情不能拒绝，不然就是上次陈瑾淮同样的回应：我们夫妻，难道要一前一后回去，让他们猜忌？ 尽管……顾晓情甚至都觉得欧阳倩已经知道自己和陈瑾淮是假夫妻了，但在对方拆穿之前，还是必须得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南府别墅吧。”顾晓情说：“我住那边。” “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车子就停在欧阳倩主宅前，斯密斯已经带着几个杀手进去，只留下欧阳倩，以及金家一家三口人在大门钱等着。 “路上有没有吓着？”欧阳倩握住顾晓情的手，发觉有些凉，就抬头和儿子道：“你不是还要忙公司，赶紧回去，我回去煮点安神茶让晓情压压惊。” “我也受惊了。”陈瑾淮说话间已经走到顾晓情身边，“我也要喝茶，喝完带晓情出去一趟，还有点事。” 欧阳倩失笑，“好好好，也有你的份。” 顾晓情感激他帮忙圆谎，但想想，自己接下来几天要过来住，又和金秀盈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也是托了陈瑾淮，哦不，欧阳倩的“福”。 第328章 他给予的冷战 茶煮好后，顾晓情和陈瑾淮各自喝完一杯，不约而同的起身。 果然真的只是“喝一杯茶”就走。 欧阳倩见状说：“我知道你们忙，你们一个个的都去吧，晚上想要吃什么我让阿姨做，至于楠楠，就不带出去了吧？” 顾晓情一听，如果以前不知道欧阳倩目的，还能当作她是随口一问，现在知道了一些后警惕性十足，立刻面露一分歉意，道：“得带楠楠一起。” “什么事得让孩子也跟着？”欧阳倩似乎有些不满了，只是那样的情绪很淡，淡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是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心情不怎么好，“回来路上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我正准备带她去佛堂诵经。” 顾晓情一怔，不明白欧阳倩突然说的诵经和佛堂是怎么回事。 “妈，楠楠精神上还有些问题，所以要带去医院做复检。” 关键时刻，还是陈瑾淮站了出来，主要是和他母亲说话，倒也不会不自在，“先检查完你再带她诵经让菩萨保佑也不迟。” 欧阳倩闻言沉思片刻，总算是首肯下来，“那也行。”她的视线从坐在沙发上的金家三人脸上划过，刚刚的不悦已经迅速的敛起，并且消散的毫无痕迹，就像是从来都没有不开心过一样，“我们也好再计划计划。” “是啊是啊。”欧阳徐慧抢先说。 金秀盈看到顾晓情和陈瑾淮起身一起离开，眼里光芒一闪，也找了个理由暂时离开。追到门外后，她就急促的开口：“顾晓情！” 顾晓情脚步一顿，片刻后才回头看她。 “我有话要和你说。”金秀盈说这话的时候，还刻意的看了陈瑾淮一眼，似乎在说：我只是和你说话，不能让他留在这。 顾晓情想着回来也能说，反正金家算盘打得噼啪响，那也得欧阳倩配合。 欧阳倩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出国，所以他们见面的机会还有的是，于是也没多耽搁，“回来再说，我还有事。”说完就要走。 金秀盈对着她背影叫：“你是去见靳以尧吧？能不能也带我去？” “见靳以尧……”顾晓情心想他都已经开始避着我了，我见一次都不容易，还能带你去？她回头，面无表情的道：“我是带楠楠去医院做检查，如果你想要见靳以尧，完全可以自己去公司找他。” 金秀盈抿起唇，从来湿润漂亮的唇此时竟然前所未有的干裂，她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收住了所有的话。 而顾晓情也没有骗金秀盈，虽然时间有些着急，但让陈瑾淮送她到医院后，两人就告别了。 她的确要带楠楠来医院做个检查。 因为从今天路上被突袭开始，甚至往前推，从早上的时候她的心情好像一直就不好，哪怕受到惊吓也没有尖叫，只是缩到她怀里，沉默寡言的很。 之前已经有过一些糟糕的过去，顾晓情怕这会再次激起孩子对黑暗记忆的恐惧。 孙院长已经回去了，她暂时联系不到人，再说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只能带孩子先来医院这边检查检查。 楠楠很快，做了一系列检查也不哭不闹，唯一要求的就是不管去干什么，顾晓情都必须在场。 以前顾晓情就知道女儿粘自己，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觉得她的“缠”和“粘”都是病态的，还被过去的阴影影响着。 出了医院，顾晓情抱着医生诊断说精神方面没有问题，只是可能有些小着凉的楠楠，用脸轻轻贴着她，“我们回家后就吃药药好不好？” 楠楠靠在她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说：“不要。” “吃了药我们宝宝才会好起来，妈妈才不会这么担心呀。”顾晓情亲亲她的额头，“乖，好不好？” 楠楠还是摇头，在这样的温柔语气下，甚至眼泪都涌上了眼眶，“我不要，不要吃药。” 听着那带着哭腔的小嗓音，顾晓情心疼的一塌糊涂，刚刚在医生面前楠楠也抗拒吃药，和她额头轻轻抵着，发现她是有些小小的低烧。 她这个妈妈做的真不够称职，孩子生病了都没有发现，还好跑了这一趟。 “宝宝，你不吃药的话就只能打针了。”顾晓情抱着她往外走，还清楚的记得每次打针，楠楠都嚎哭的惊天动地，抱着她不肯撒手，怎么也不让医生护士扎针的画面。 原以为剑走偏锋，能让楠楠乖乖吃药，却不想楠楠小身板一僵，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那把顾晓情吓得差点一双手都没抱稳，忙哄着人，跟着阿里阿面快步离开。 她觉得路上遇到的几个患者或者患者家属的眼神，都像她是个人贩子…… 到了车上，顾晓情慢慢哄，楠楠的哭嚎分长短，只要受到的安慰比受到的惊讶要多，她就能很快还停下来。 前后不过五分钟，她已经委委屈屈抽抽噎噎的靠在妈妈怀里，抓着她的衣襟，蚊子一样小声的说不要。 顾晓情还能怎么做？只能轻轻拍着她哄着她，一口一个“不吃药，好好我们不吃药”。 也就是在晃个神的功夫，顾晓情的手机响了。 她翻了好一会儿包包，铃声就响了一下，可见不是来电而是条短信。 找到后摁亮，顾晓情才惊讶的发现，竟然是靳以尧发来的。 顾晓情点开阅读，有些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紧张，车内似乎信号不怎么好，一条短信也半天没有显示。 但其实，不过两秒钟，内容就出现了——“楠楠该吃药了。” 看到这话，顾晓情先是心里咯噔一声，想的是，靳以尧怎么知道楠楠该吃药了？难道说……靳以尧跟踪，不，他派人跟踪她？ 回r城的路上，她总觉得有谁在身后跟着，但是阿里阿免都没有发现，在欧阳倩家门口的时候，那种感觉尤其强烈。 然而就像是错觉一样，因为每一次回头，都看不到任何人影。 如果不是陈瑾淮率先那么说过一次，她都要觉得自己精神衰弱，出现幻觉了！ 那么，会是她吗？ “爸爸……” “嗯？”顾晓情回过神，低头看问女儿，“怎么了宝宝？” 楠楠眼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伸出短短的手指，落在顾晓情给靳以尧留的备注上，重复的沙哑的叫：“爸爸。” 顾晓情给的备注就是“靳以尧”，见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啊，这是爸爸的名字。” 楠楠仰头看她，眼里还水汪汪的一片，满是没有消散的泪光，“妈妈，我要爸爸。” 如果说，刚刚楠楠认出了靳以尧的名字，只是让她心里有些复杂的不是滋味的话，现在听到女儿这话，她心里已经在抽痛，只能压低声音，当作没事一样，“妈妈带你去找他。” “你比较喜欢爸爸是不是？” 这样的问题，换汤不换药顾晓情都已经问过好几次，楠楠已经知道怎么应对，小手儿一伸，搂住她的腰，“都要。” 顾晓情心里叹息，面上却没有让自己在孩子面前露出负面情绪，“接下来，你和爸爸住几天好不好？” 金家的事一直这么悬着也不是个事。 趁着还有欧阳倩这么个强有力的盟友的前提下，她要加快步调，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询问一下，当初只是打了个一个电话回来，就没有后续的妈妈。 林家的电话打通，接电话的是老管家，对方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笑呵呵的喊了她一声“小姐”，就说老爷和夫人在楼上画画，问需不需要让人去叫。 一听“一起”两个字，顾晓情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说了声不用了，替她问个好就行，她这边事情也快结束了，就能回去了。 老管家自然在那边连声附和。 挂掉电话后，顾晓情不自觉的转头看向不断倒退的车窗外风景，说是放心，也不尽然。 不说她妈和林庆英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不说当初的误会有没有解除，大家有没有冰释前嫌，一个是不管走到哪里都呼风唤雨的神秘大佬，一个是嫁给农民务农二十年的村妇…… 光是这个身份的坎儿，她就担心……她妈会想不开。 虽然自己的感情也乱七八糟的一塌糊涂，但她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感情，只能控制自己别再一次深陷泥潭，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就拿靳以尧这次莫名其妙的冷战来说，现在已经是这么情绪化了，等以后呢？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承受一次伤害，而避免那样的伤痛降临的最好犯法，就是远离那些危险高发的人。 顾晓情轻轻吁了口气，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楠楠，那要是爸爸给你喂药，你还要和他住在一起吗？” 楠楠小身子还靠着她，闻言扭了一下，很快用点点头的肢体语言回答了这个问题。 顾晓情微怔，随即有些酸酸的说：“那今天回去，你爸爸就要喂你吃药了。” “不怕，甜甜的。”楠楠眉眼弯弯，黑眸中水光潋滟。 也总是，彻底雨过天晴。 可顾晓情闻言，却不由用力拧了眉。甜甜的？什么药是甜甜的？靳以尧做了什么收买她女儿的心，还是那药…… 有问题？！ 第329章 彻底了断 回到南府，靳以尧的车停在外面，别墅的门大开着。 知道人在家里，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牵着楠楠进屋，城嫂正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个果盘，看到母女二人回来，脸上露出个和蔼的笑，“顾小姐您回来了，先生在楼上。” “他不上班？” “中午回来的。”城嫂说：“好像是回来处理点东西，就一直在楼上没下来。” 顾晓情听到她这么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应了声，帮楠楠拿了一小盏独立装在塑料盒里的火龙果，就率先上楼了。 楠楠似乎从大人之间的聊天里听出了什么，顾晓情没把她带上楼，她也没在医院那么粘人，坐在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水果。 顾晓情看到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靳以尧生性谨慎，如果不是实在心烦意乱没有顾得上，那就是故意的。她抬手敲了敲门，虚虚关着的门受力打开。 靳以尧站在不远处窗前，一身近乎严肃森冷的枪灰色西装，光与影的照射下，他那英俊的面庞看上去格外的立体和深邃。手里拿着个合同在翻，眉头蹙着，神情严肃。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过来，看到顾晓情也不诧异，神色平静的只看了一眼就继续看手里的合同。 那架势，意思是他现在要忙自己的事，没空搭理她。 顾晓情心里压着股气，排除了靳以尧跟踪她去s市的可能性，其实她也就随便那么一想，最近公司肯定忙，他也不可能跟着自己去，他现在在这里，城嫂又说他一中午就回来了，那更是有不在场的证明。 可不是他跟踪的又怎么样，身为总裁的他哪里需要亲力亲为，当初不就让卢雨卢剑兄妹两跟着她？ 这么一想，顾晓情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心平气和到用一腔冷冰冰的语气：“有没有时间聊聊？” “在忙。”靳以尧举了下手中的合同，这一次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顾晓情大步走进书房，走到他身边。 她动静不小，靳以尧却没有立刻避开，而是让她看了几眼合同，才合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了有事。” 顾晓情也做过靳以尧一段时间的贴身秘书，公司上的事情很多都有特意去关注，刚刚看到的几个就是现在科技合作的项目，设计的数量比较庞大。 的确该让靳以尧仔细看仔细思考，但顾晓情不感兴趣。 知道靳以尧不是在找借口避着自己以后，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你可以继续看，但有句话我还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我思考了很久……”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抬头看靳以尧，而是看着他胸前的一枚透着冷硬气质的钻石胸针，它不柔软，质地坚硬，华丽完美的切割面上，泛着冷冷的光。 顾晓情睫毛一颤，似乎被那道光给扎了下眼睛，才继续控制自己平静的语气，继续说下去：“我们还是不可能，上次你给了我戒……”指。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你不是早已经拒绝了我吗？” 顾晓情被噎了下，随即薄唇掀合，漏出个意义不明的笑，“你要当那是，那就是吧，我是来和你说一声，我今天就要走了。” 靳以尧没有说话。 顾晓情动了动手指，抬起头看他，然后去褪戒指。 “你如果拿下来……”靳以尧的声音嘶哑。 哪怕背着光，两人的距离很近，也能看清楚彼此的表情，顾晓情看到那双长长的凤眸里，像是酝酿起来什么暴风雨。 顾晓情心里重了重，动作沉重下来。 告别一段过去一个爱过的男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顾晓情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沉重，她也许还是没出息，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置身事外。 她想过让靳以尧求着自己，又觉得如果他不爱自己，又哪里需要求。 回国之前设计了很多，可却万万没想到楠楠还活着，只这一点就打乱了她所有的心绪和计划。她从来就在一个山沟沟里长大，虽然也有过满心的抱负，可却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哪怕在社会链中，她是底层是基层，受人剥削受人欺负。 她还是从来都抱着，不去惹祸，惹不起就躲等等比较懦弱和怂的心态，不为了什么，只因为她从来所求的都不多，只希望自己和女儿能平平安安。 不去攀比，不去奢望。 因为她知道，有钱人的世界越危险越棘手和脏乱，可是她还是混进来了。 冥冥中自有注定的事，已经发生的事，她不会再去想值不值得，如果不如果。以前的事她没有办法改变和挽回，但现在以及以后的事，她可以决定。 “我知道拿下来有什么后果。”顾晓情无所畏惧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一瞬不瞬，“靳以尧，我不恨你了，也不爱你了。过去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我要把楠楠带走。” 靳以尧率先别开眼，把文件放在茶几上，坐在垫了软垫的藤条上，“回m省去？” “不。”顾晓情还站着，“我要去陈瑾淮家里住一段时间。” 她看到靳以尧的身子微微紧绷而起，周身的气压像是一瞬间就低了下来。 顾晓情抿起唇，“事情得有一个了结，过几天我就带孩子走了。” 因为靳以尧没有对楠楠的事做出反应，顾晓情只能再一次提起，并且强调道：“楠楠我带走，然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好。” 顾晓情一怔。 “好。”靳以尧说了第二遍，抬头看她，薄薄的嘴唇勾起，“带走吧，喂她吃药的时候，把胶囊倒在勺子里，用温水稀释再加点蜂蜜。不肯吃的时候，转移她的注意力，看点动画片或者说说话。” 就这么……答应了？ 顾晓情都快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她动了动手指，动作有些僵硬，“以后……” “以后我也不会去打搅你。”靳以尧翻开文件，“你回来不就是想要听我说这句话吗？我说给你听。” 他像是在泄愤，可是语气却平静的很，好像那一点不甘和恼怒全然都是顾晓情自己一个人脑补出来的一样。 因为太容易了，所以顾晓情不敢置信，也不愿意相信。 可事实就这么放在面前。 他无动于衷，也许在她回来之前，也许在他让她别去s市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想着放弃的事了。 也对，高高在上靳以尧，一两次的放低姿态和示弱是深情是不舍，次数多了，可不就是犯贱吗？他怎么可能一直，这么下去。 而她也没有资格让他这么对自己。 结束了。 顾晓情看着他，心里坦然一片，坦然到心里几乎是空荡荡的，不管什么都不记得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她下意识摸了一下手指，上面已经被她体温感染的金属圈已经不见，她想起，自己摘下来，放在靳以尧面前的桌子上了。 楼下坐在沙发上的楠楠手里还捧着那个塑料小盒子，嘴巴沾着几点火龙果的红。 “妈妈……”看到她下来，楠楠露出个乖巧的笑。 顾晓情调整心情，面带微笑的加快步伐，却在下楼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直接一脚踩空！幸好她慌忙间没有忘记去抓身边的扶手，终于没酿出什么灾祸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相信刚刚那个小意外，女儿肯定没有看出来。 稳了稳心神，顾晓情走到楠楠身边，“楠楠，我们走吧。” “去哪里。”楠楠的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露出来，还有红心火龙果的一点染色效果，别人看着可能触目惊心，可小孩子看着就很可爱。 顾晓情在她面前蹲下，神态认真的的说：“和妈妈走，在陈叔叔家住几天，然后妈妈带你去看外公外婆，再找一个很好的学校，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楠楠吮了下手指，“爸爸呢？” “爸爸就不去了。”顾晓情不想提起靳以尧，却又觉得这样反而是自己放不开，于是在女儿面前老调重弹，只是这一次，她严肃许多，“爸爸不爱妈妈了，妈妈也不爱爸爸了，所以我们不能结婚。” 楠楠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看着她，眼里光芒闪了闪，“为什么爸爸不爱妈妈？” “他喜欢其他阿姨了呀。”顾晓情见女儿的情绪还比较稳定，语气也跟着尽量放松下来，“妈妈也喜欢其他叔叔了。” 楠楠嘟着嘴。 顾晓情抽了纸巾帮她擦擦嘴，听到楠楠问：“妈妈喜欢陈叔叔吗？” 顾晓情沉默片刻，并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联，但如果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恐怕楠楠不会轻易跟她走。可是……楠楠虽然是个小孩，她也不想骗她。 “妈妈和叔叔只是朋友。”顾晓情轻轻叹口气，“以后妈妈再带你去看妈妈喜欢的叔叔，相信他也会很喜欢楠楠的。” 说着，顾晓情试探性的抱起楠楠。 楠楠顺势搂着她脖子，在说了这样的话题后，她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乖顺。 “和城奶奶说再见。” “城奶奶再见。”楠楠顺着挥了挥小手，又仰起脑袋，“要和爸爸拜拜吗？”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在这里说一下就好了。” 楠楠点点小脑袋，朝着空荡荡的楼梯挥挥小手，“爸爸拜拜。” 顾晓情鼻子蓦地一酸，和城嫂点了下头，头也没回的抱着楠楠转身出去。 然而，才匆匆走出别墅，一枚亮晶晶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被谁抛出来。它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掉在小花园的瓷砖围栏边上。 天气很好，阳光下，金属圈上的钻石亮的刺眼。 第330章 风雨欲来，满心压抑 那小东西顾晓情太熟悉了，是她前不久才从手指上拨下来的，放在…… 靳以尧的茶几上。 “爸爸！”楠楠突然脆生生的叫，她仰着小脑袋，脸上是欣喜的神情。 顾晓情被这一声声音唤的如梦初醒，收回涣散的情绪。 她匆匆就转身走了，楠楠还在她怀中不断的说：“妈妈妈妈，你看是爸爸。” “嗯。”顾晓情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抱着孩子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离。 顾晓情目不斜视。 楠楠原本还在往车后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已经完全不可能看见了，她才像是小猫咪一样重新依偎进妈妈的怀中，“是爸爸呀，妈妈你都不看他。” “妈妈刚刚已经看到了，楠楠你看看就可以了。”顾晓情说着，拿出手机，把靳以尧的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找到几个社交帐号，也一一都删掉。 登录微博，才看到自己的粉丝掉了几十万，私心和艾特爆满。 她抿抿唇，想起靳以尧出国工作，让人给她买了一套直播设备……不行，不能再想起任何一点有关于靳以尧的事了。 往前看。 她是泥地里长大的孩子，尽管现在成了林庆英的孩子，但她也没有想过真的要置于谁死地，因为楠楠还活着，她要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给孩子积福德。 金秀盈，纯粹是她自己作死。 顾啸尚那边一条人命，又几次雇人杀她，这些，都是她伪善面具下真正的心狠手辣，这样的女人，留着就是后患。 ——“今天阳光很好。” 她发了一条微博，就把手机关上，吩咐司机去陈瑾淮的公司。 也是出来的匆忙，主要是和靳以尧没有聊多少话，话不投机那肯定是半句都多，又因为下楼的时候看到靳以尧把她的戒指扔掉了，更是受到了一些……轻微的刺激。 总之，她也不用让陈瑾淮来南府接了。 没有预约，顾晓情还是不能带着楠楠上楼，她也不想去打扰在工作的陈瑾淮，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自己在楼下等着。 手机叮咚一声。 “妈妈……” 顾晓情低头看自己女儿，调整好笑容，“怎么了宝宝？” “手机刚刚有响起来哦。”楠楠指了指她挽在手肘处的包包，露着小牙笑，“我听到了。” “嗯。” 顾晓情摸摸她的脸蛋，拿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点开短信就是——“你在哪里？你妈被带到哪里去了？我要见她！” 这语气，顾晓情眉头一蹙，并不想管。 然而手机还没有放下，电话就打进来了，就是刚刚给她发了短信的号码。 顾晓情挂掉。 既然她妈已经跟着林庆英出来，说明肯定已经和顾斌商量好了，是他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就放人，怎么可能？再说了，如果真的没有拿好处，人不见肯定第一时间找她，而不会等到现在。 八成就是林庆英给的那笔钱被顾斌挥霍一空了。 记忆中，顾斌也是会赌的，年轻的时候，会小赌爱喝酒，一输钱就喝的酩酊大醉再回来拿钱，朝她妈和她发脾气，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妈妈？”楠楠见她情绪突然就阴郁下来，有些担心的拉了拉她的手。 “没事。”顾晓情说着要去把那个手机号拉到黑名单，然而走神这片刻，足够顾斌再一次拨打号码过来。 既然知道她的手机号，现在拉黑一个以后还会用其他手机号。 顾晓情想着干脆直接换一个手机好了，顾斌一看就不知道林庆英是什么人物，更没机会找到林家去，甚至于一闹事，能把命都丢了。 命…… 顾晓情心思一错，想起顾啸尚，再想起顾斌，心里一时间也不是滋味。 顾斌当父亲，也不是没有对她好的时候。 从她看到的那些调查资料上看，顾斌是大学毕业，当初的高阶知识分子，如果不是在城里遇到她妈，根本不可能带着人回村里去。 林庆英什么人，手段通天，与世无争的小村庄才是他的势力没有办法触及到的地方。只要是城市，掘地三尺，总是能被他找出来的。 所以，顾斌是为了林子花……应该说是林雪，为了林雪才牺牲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也许每一次顾斌喝酒都是为这样的事心烦意乱，觉得不值得觉得后悔，所以才会对她妈和她动辄打骂，可是酒醒后，他又会各种道歉，买伤药买好吃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妈妈爸爸也是恩爱的，他在村里的小学里当老师，每次发工资，也会买好吃的或者一些玩具新衣服裤子给她。 顾晓情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接通那响了很久，都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的来电。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手滑挂了。”顾晓情听到顾斌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怕手机的听筒漏音，吓着女儿，就让站在身侧守着的阿里先抱着，自己走出去接电话，保镖阿免随即跟到她左右。 顾斌还是骂骂咧咧，但没计较她“手滑”的事，而是立刻问：“你妈和你在一起？让她接电话！” “我妈怎么会和我在一起，那肯定是和我爸在一起，不是吗？” 顾斌在那边一愣，接着就是破口大骂：“老子才是你爸！”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劝你一句，别去惹他，你惹不起，别把命赔进去了。”顾晓情走到外面，压低了声音，“别告诉我你半点好处都没拿，也别想抓着这东西，好处一捞再捞，他是有钱没错，但也不能让你这种……” “狗屁东西！”顾斌在那头恼火大骂：“就是你这傻逼玩意儿拾掇你妈走的是不是！她说过会一辈子跟我，到死都不离婚，我们这他妈都还没离婚，她敢和其他男人走那是重婚罪，老子告他！” “行了。”话也是骂得十分难听，顾晓情厌恶的拧眉，“想好好说话就好好说，不然我直接换手机了，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说完顿了一顿，她说：“是不是没钱了？” “没了！”顾斌呸了一口，“再给我一千万。” 呵呵，一个从来都在乡下，一年出头看不到万把块钱的小地方，顾斌能这么狮子大开口，绝对是林庆英派去的人养叼的口气。 “想要一千万？” “对！”顾斌声音粗狂，“一千万到了我可以和林雪离婚。” 顾晓情眯眼，“怎么离婚？” “我们一起去民政局！” “你觉得，按照我爸的势力，让民政局改改我妈的婚姻状况是多难的事？”顾晓情讥讽，“你威胁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花钱的时候爽快，没钱的时候想到她，你当她是提款机？” “别逼逼叨，给不给钱吧你就说！” 顾晓情木着脸，“一千万没有，我可以给你十万，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做正经生意，等你儿子联系你。” 听到她提儿子，顾斌在那头突然情绪激烈的无法控制，“操你他妈的，顾啸尚都已经死了！我儿子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脸说这个，在哪里，老子这就去砍死你这女表子，日，狗娘养……” 顾晓情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心里却不能控制的沉了下来。 顾啸尚死的事是个秘密，顾斌怎么可能知道？ 金秀盈联系的？ 可直到现在，顾晓情才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明明傅震晗说过，会在几天之内给出顾啸尚遇害的前因后果，现在都几个几天过去了，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手机已经关机，顾晓情重新开机，翻了下通讯录，可傅震晗的联系方式消失了！ 顾斌的电话又打进来，她挂掉再拉黑名单见，很快另外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应该不是顾斌，他哪里能这么快找到新手机，这总不会是没了联系方式的傅震晗吧？ 接通，就是顾斌那破口大骂。 顾晓情面无表情的挂断加黑名单，从头到尾开始找，但来电再一次出现，她深呼吸一口气，设为飞行模式好好找，没了。 当初联系傅震晗过的那一个通话记录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这是她的手机。 其他人肯定没有机会碰的，除非是…… 顾晓情眼睛微微一睁——靳以尧？！ 可是为什么？ 不，不应该是她，也可能是被其他人，只是她的包大多都随身带，身边时时刻刻阿里阿免跟着，根本不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是不小心放在那里…… 问题是，对方要拿她手机，删掉傅震晗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傅震晗就在夏元，她联系不上远可以去找他。 除非……对方不是不想让她联系傅震晗，只是不想让她迅速联系上人。 “小姐？”阿免见她不胜其扰的样子，主动叫了她一声。 顾晓情这才反应过来，“夏元的老板傅震晗的联系方式有吗？” 阿免不假思索，“有。” “帮我联系下。”顾晓情说着看了眼时间，距离陈瑾淮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可以的话，约个就近的时间见个面。” “好。” 顾晓情快步走进办公大楼，风雨欲来，她是满心的压抑。 第331章 买戒指 三分钟后，顾晓情等来的不是阿免的消息，而是陈瑾淮的秘书。 秘书请她楼上等，说陈总还在开会，保守估计需要两个小时。 顾晓情没有让人去告诉陈瑾淮自己已经到他公司，想着在楼下等是等，在楼上等也是等，还不如直接去夏元找傅震晗。 她婉拒了秘书的领路，只说自己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等等再回来。 秘书应声：“顾小姐请便，我会转告前台，到时候您来直接上楼就可以，在二十楼。” “好，谢谢。” 看到阿免还在打电话和对方沟通的样子，顾晓情让他不用联系，直接去娱乐城找。 然而在她上车后不多久，阿免快步来到车窗边，弯下腰。 顾晓情摇下车窗。 ——“小姐，傅震晗先生此时并不在国内，电话是他的助理接听的，他现在在英国谈公务。” 顾晓情一怔，随即拧眉，“在国外？” “是的。”阿免重复道：“而且电话是他的助理接听。” “好吧。”顾晓情叹口气，把自己设为飞行模式的手机递给他，“你去帮我重新办张手机卡，把原卡里面所有有过备注的号码都复制一边，原卡销毁。” “是，小姐。” 事情吩咐下去，顾晓情的心再一次空了下来，她不可控制的想起靳以尧丢掉了戒指，那画面她其实并没有看到。 她看到的只是戒指掉下来，掉到远处。 可是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却是靳以尧站在楼上，面无表情或者讥讽的把戒指直接扔到了楼下。 看到她出去的时候，扔的。 扔给她看。 顾晓情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她觉得，靳以尧至少坦荡一点，她原本以为靳以尧已经放下了，比谁都更加轻拿轻放。 只是万万没想到…… 但也不能说他恶意，也许，他只是想要恶心她一下，让她也没有那么好过呢？ 哪怕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好过。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秘书部的阿姨小姐姐对楠楠都非常好，可见小孩有个比较乖巧可人的外表到底多重要，一群人的母爱都激发了。 顾晓情趁机让楠楠把药吃了。 毕竟被众星捧月着，楠楠也是非常的忙，一不留神就被妈妈得了手。 她后知后觉的皱起小脸儿，岂料没时间扮委屈，秘书部的阿姨们一拥而上，什么甜食牛奶都送到她手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哄开。 那场面和架势，硬生生把楠楠要涌出眼眶的泪珠儿给吓了回去。 两个小时转眼就过，顾晓情摆弄着自己的新卡，又让阿免调查一下顾斌的去向，以及最近联系的人，包括过几天打算怎么做。 顾晓情总觉得，顾斌在这个时候出现在r城太过凑巧。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巧合存在，但真正的巧合只占了所有的百分之一。她当然希望这不是别有预谋，毕竟现在的事情都堆在一起了，她并不怎么擅长处理。 只是，顾斌竟然知道顾啸尚死因，还知道了她的手机号码。 光凭着这两点，其实已经让顾斌联系上她的事情，变得极为不寻常。 “等很久了吧？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顾晓情正看着楠楠拿着小口布擦着吃冰淇淋吃的乱七八糟的嘴，闻言立刻转头看门口，原本关着的待客室门开着，陈瑾淮一身正装。 恍惚中，陈瑾淮好像和靳以尧有些像，不说话的时候，不看对方的脸的时候，那周身的气势，都有些淡漠和寡言。 只是顾晓情很少在靳以尧身上看到，他刻意展露出来的冷漠，当然，今天就看到了一次。而陈瑾淮身上，这个和她不怎么熟悉的男人，倒是从头到位都给她一种可靠的感觉。 但也仅仅是可靠。 “还好，反正到哪儿都是等，要不要吃点东西？开发饿了是不是。”顾晓情才让人买的几样油炸食品。 这如果在靳以尧看来，已经被归为垃圾食品了，所以她招呼陈瑾淮的时候也只是客气客气，说的并没有多少底气。 没想到的是，陈瑾淮看了眼，就柔和下神色，笑着说：“就是不知道楠楠能不能让我来蹭个饭了。” “可以呀。”楠楠“酒”足饭饱似得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再小手儿一挥，豪气云天，“这些都可以给你吃！” “可能快凉了。” 陈瑾淮说：“没事。” 于是堂堂一个公司的大总裁，吃了两小块半凉的鸡排，一只烤鸡翅，一杯奶茶。 期间楠楠一直都看着他，似乎在观察并且认真的记下了什么东西。 虽然童言无忌，但顾晓情唯恐女儿一个没心眼，说出什么让大人尴尬的事，自己另起一句：“等金家的事解决了，我就回m省，近段时间还得多麻烦麻烦您。” “去掉敬称。”陈瑾淮吃着他严格控制自己儿子不能碰的油炸食品，抬头看她，“我们这都什么关系了，还敬称你不别扭吗？” 顾晓情并不扭捏，笑，“也是。” “叫我瑾淮，如果觉得别扭，叫淮哥也行。” “那……淮哥。”陈瑾淮年长她几岁，而且有所成就，这么一考量，顾晓情就选了一个自己比较能接受的称呼。 而陈瑾淮勾勾唇角，抽了张纸随意的擦了擦嘴，“那么现在，我们回去路上聊？” “好，可以。” 车上，陈瑾淮终于问顾晓情：“你说等事情解决掉就回去，那个‘jin家’是现在住在我家的那位，还是你刚见过的……” “金秀盈家。”顾晓情并不避讳：“反正也就这么几天的事，我妈被我爸接回来了，他们之间怎么个回事我都还没看过，有些不放心。” 陈瑾淮并不想提，可竟然还是没忍住，“靳以尧解决了？” “解决了。”顾晓情差不多陆陆续续的做了一个下午的心理准备，可此时突然听到别人提起这个名字，还是有些无法自控，幸好表情无懈可击，能露出个颇为灿烂的笑，朝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你看。” 陈瑾淮看到她纤长的光溜溜的手指，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心里悄无声息的压着的石头像是被搬走，陈瑾淮自以为没什么变化，却不知神色都轻快上了不少，还能打趣，“我妈以为那戒指是我给的，现在你还给靳以尧了，她看到问起来该怎么解释？” 顾晓情能听出来他当然不是在担心这个，心情越沉重，面上越轻快，甚至回以一个玩笑，“怎么，你带我去买一个？” 陈瑾淮英眉一抬，“可以啊。” 他应的这么爽快，于顾晓情来看就是附和一下她的玩笑话，不然她冷场而已。 然而等车子停下的时候，顾晓情才发现没到地方，转头看身侧的陈瑾淮，“怎么，你要买东西？” “要。”陈瑾淮下车，“你也下来先。” 阿里帮顾晓情打开车门，她先抱着楠楠下车，自己后下车。而这一抬头，就发现不对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店面早早已经亮着灯。 于是说早早亮着灯，还不如说一直都亮着灯。 那是一家珠宝首饰店。 顾晓情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路上那个玩笑话，此时有些诧异的看向陈瑾淮，“怎么了突然来这里。” “帮我选个东西。”陈瑾淮一连严谨正派，“耽误你不了多少时间。” 顾晓情也是彻底忘了，牵着楠楠，狐疑的问他：“怎么，有人生日吗？” “说起来……”陈瑾淮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隆冬十二月，已经过去了。”顾晓情边说边跟着他往店里走。 因为牵着楠楠，顾晓情的步子特别笑，陈瑾淮腿长步子大的，竟然也就在她身边慢悠悠的走，间或说一句：“真巧，我也隆冬，十二月初二，你呢？” 顾晓情先前还能态度随意，闻言也十分惊讶，侧看他，“真的假的，你十二月初二？” “这还有假，我在这上面骗你干什么。”陈瑾淮说着，发现顾晓情没接话的意思，眼里还几分惊讶，脚步一顿，“难道你也十二月初二？” “不是。” “我说。”陈瑾淮笑，“怎么可能那么巧。” “才怪！”顾晓情扑哧笑出声，看着陈瑾淮一改以前淡定镇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她就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拉长的声音说：“我也十二月初二，你几年的？” “八三年。” “哇！”顾晓情惊讶。 这一惊一乍的，把原本要来迎接她的首饰店业务员都吓了一跳，幸好心理素质也过关，立刻满脸堆笑，“先生女士，两位想要买点什么？” “等下。”陈瑾淮好脾气的抬手和她示意了一下，让她先别插话。 混这行的，其他可能不行，但眼力劲儿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业务员顿时住嘴。 陈瑾淮看着顾晓情，正经问道：“八三年怎么了？” 然而他越正经，明亮的聚光灯下就莫名营造出一种淡淡的笑点，那笑点正戳中了顾晓情，顾晓情用力的抿着唇角，似乎想要压下，只是效果并不明显，“八三啊……” 她憋着笑，乌眸中光芒明亮摄人。 陈瑾淮原本只是找到个话题，想要继续“探讨”下，无意中却对上她那带笑的眼，有些微怔。 顾晓情眉眼弯弯，揶揄的看着他道：“没想到你长那么年轻啊，大叔。” 话落，距离店面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刺耳且冗长的鸣笛声，就像是聚积了驾驶者所有的恼火和怒意一样！ 第332章 那是一定 声音太久太长，顾晓情下意识转头看。 天色暗的很快，此时街道已经排起了长长的车龙，不远处就是红绿灯路口，视线所及的车子都亮着红红的刹车尾灯。 “看什么？”陈瑾淮见她的注意力转移，立刻问。 “没什么。”顾晓情没看到什么，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了，你要买什么？早点选好早点回去。” “好。”陈瑾淮应着，才要和一旁脸上笑容都有点僵硬的店员说话，又想起什么，转头和顾晓情说：“在你叫我大叔前，你得告诉我多少岁。” “毕竟我一个儿子，你一个女儿不是吗？” 我一个女儿没错，但我生楠楠的时候还年轻啊！顾晓情勾着唇轻哼哼，“我九三年的，你可是大我整整十岁啊，陈、大、叔。” 陈瑾淮突然“哈哈”笑，“好好好，你年轻你年轻，我老牛吃嫩草。” 一旁等着的营业员眼里突然升起羡慕，下一刻就听到儒雅英俊的男方说：“把你们这钻戒新款都拿出来。” 钻戒？！ 顾晓情怔住，陈瑾淮买钻戒…… 电光石火的，她终于想起路上自己和他开的那个玩笑，虽然把戒指还给沈傅名，要是欧阳倩问起来，的确不怎么好应付过去。 可也不是不能，大不了说做家务的时候摘下来了，也可以。 “你这钻戒买给……”顾晓情往前走了两步，神色几分迟疑。 陈瑾淮却自然的很，闻言侧头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买给妻子的，怎么？” “……”他妻子是不是她？ 可是他们和证是假的，关系是假的，那陈瑾淮话里面的“妻子”应该不是她吧？未来真心相爱的、能一起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的女人？ 她总不能那么自恋的直接把自己代入。 可是…… 他们车上说过这样的话题，而她开过玩笑…… 买东西还好，两人谁都不差钱，可问题是“戒指”的意义太重大。 “淮哥。”顾晓情叫他，还是不太好意思的存疑问了句：“这戒指，不是买给我的吧？” 陈瑾淮挑挑眉，“我还有第二个妻子？” “先生和女士真般配，郎才女貌，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取戒指出来的营业员适时开口。 她刚刚也是听到两人交谈的话，明显都是二婚，刚甜甜蜜蜜的在一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才买钻戒。 但是女儿真的很可爱啊！ 服务员不动声色的把视线落到矮个子楠楠身上，一双葡萄似得大眼里，好奇之下，泛着许多亮晶晶的光。 陈瑾淮笑笑，不置可否。 顾晓情却拧眉，虽然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让陈瑾淮下不来台，可对让陈瑾淮买钻戒…… 对了！ “这款挺好看的。”顾晓情指了指就近一款钻戒，戒身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 “这款好，女士你真有眼光！这是我们总部首席设计师刚完成不久的作品，昨天才送来，今天才上架，这是一对。”营业员热情仔细的给他们介绍，“两位看，这边是可以拆开的，这样又能合上，纹丝不漏，非常契合。” 她一边演示，将素雅的男戒和女戒拆分又合上，脸上的笑容洋溢，嘴巴也甜，“这钻戒买回去，寓意缠缠绵绵，白头到老感情都还如胶似漆。” 顾晓情：“……” 陈瑾淮做思忖状，余光却扫向顾晓情，他并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太迫切，让她产生负面印象。 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 商人不怕找不到生意，也不怕赔得血本无归，怕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觉得……” 不等顾晓情开口，陈瑾淮已经从她微抿的唇线中，看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先她一步打断：“再看看，我喜欢款式稍微宽一点的。” 毕竟是自己选的款式，顾晓情拒绝多少有些打脸，此时听到陈瑾淮开口，心里不觉松口气，又觉得陈瑾淮体贴，心下稍宽。 最后，两人选定了一款款式比较寻常但价格……绝对不怎么寻常就是了的钻戒。 在营业员离开打包的时候，陈瑾淮拿出卡，而顾晓情，几乎是和他同时拿出钱包，在对方侧目过来的时候，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我自己来吧。” 陈瑾淮失笑，“哪有让你掏钱的道理，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我也出得起。”顾晓情却不开玩笑，钻戒这东西…… “那好。”却不想不用她多费多少口舌，陈瑾淮已经收回了卡，礼貌又优雅的笑：“既然晓情出的起，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晓情：“……”她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对戒啊！ 她自己出的意思是，她出自己的那个戒指好吗！ aa！ algebraicaverage！ 她出两个戒指的钱和他买这对戒，意思有差别吗？ 顾晓情只希望陈瑾淮和自己开玩笑！ 然而等营业员出来的时候，陈瑾淮也还没动…… 顾晓情沉默片刻，心绪复杂又有些隐隐烦躁，她动了动手指，打算先付了，回去路上再和陈瑾淮仔细说说。 结果营业员一脸热络的微笑，讲精致昂贵又讲究的戒指礼盒递给顾晓情，“女士您拿好，祝您和陈先生白头偕老，恩恩爱爱哟！我们每年七夕还有赠品，欢迎凭发票或者戴钻戒前来领取。” 凭发票？ 她都还没付钱…… “两位慢走。”营业员已经来到他们身边，热情的送两人出去。 顾晓情：“……” 直到被营业员目送离开，顾晓情才疑惑的看向陈瑾淮。 而陈瑾淮似乎知道她有这么一出，笑着回看她，“回去划一半账款给我，或者你戴几天，结束关系的时候还我也可以。” 他竟然已经付钱了？什么时候？！ “签的账。”陈瑾淮为她解惑，“我们公司和他们店有合作，账单年结，但那个营业员应该是新来的。” “啊！”顾晓情回想起细节，恍然大悟，“难怪她出来后，就知道你姓什么了。” 陈瑾淮笑着为她打开车门。 顾晓情先抱着楠楠上去，再转头看陈瑾淮。 也许是迎着灯光璀璨的珠宝店，她眼里也酿着无数星辰一样，亮亮的，“银行卡给我，我回头把钱划给你。” “可以。”陈瑾淮并不客气。 回到家，一整个家子人坐在餐前，就等着两人了。 欧阳倩原本拉着脸，见两人甜甜蜜蜜的拉着手，什么脾气都没了，只是看着自己大儿子，嗔怪的说了一句：“这么晚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手机没电了。”去珠宝店前刻意关了手机的陈瑾淮面不改色道。 “好了好了，去洗个手就坐下吃吧，就等着你们呢，叫阿姨上热菜。”欧阳倩说着已经起身，走到楠楠面前，“走，奶奶带你去洗手手。” 陈宝宝坐在小凳子上，见状斯斯文文里又带一丝焦急的说：“奶奶，我也要去。” “你不是才洗过？”张一杰点点他脑袋。 “小叔叔。”陈宝宝祈求的看着他。虽然椅子的高度他可以滑下去，但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绅士，他不要面子的啊？ 再说了，从小没有妈妈教导，他在严父陈瑾淮管教下，太清楚自己爸爸有多凶多凶了。 不过今天他心情好好啊，看看他都笑了！还和楠楠的妈妈牵手！ 他也要和楠楠牵手！ 张一杰哪里吃得消小侄子这眼神，没辙的走过去，抱着他下椅子，“得，让你下去好吧，洗干净点啊。” “谢谢小叔。”陈宝宝站稳后，理了下衣服，然后朝张一杰礼数周全的鞠了个躬，就转而往奶奶快步跑去。 他本来想快快走，可眼见奶奶都带着楠楠要走的远远的了，也顾不上那么多，趁着爸爸看不到，小短腿瞬间跑得飞快。 楠楠和陈宝宝和好了。 饭桌上，大人们也是其乐融融，至少表面是那样的。 因为唯一心情会不好，会愁云淡雾的金家三人，就面带笑容。他们餐桌上几次交流，谈的都是一些不怎么紧要的事，看上去，最紧要的已经谈妥，被欧阳倩安排好。 “金秀盈。”顾晓情语气不咸不淡的叫她。 金秀盈夹筷的手一僵，抬头看她，眉眼弯弯，“晓情嫂子什么事？” 欧阳倩和欧阳徐慧是姐妹，那陈瑾淮就是金秀盈的表哥，目前还是陈瑾淮妻子身份的顾晓情，当然也就是金秀盈口中的“嫂子”了，没喊错。 可金秀盈搬出这么个称号后，俨然是为了强调，或者说是求情，让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在现在说。 “什么时候离开？” 金秀盈眼神闪烁了一下，回：“后天。” “嗯。”顾晓情当没看到她那瞬间的小表情，“具体几点？” “上午十点……”金秀盈应完，又立刻说：“你问小姨妈，都是她安排的。” “是后天没错。” 欧阳倩看着顾晓情，看不出年龄的脸上带着如花的笑，咬字清晰道：“上午十点钟，就在我们后院停机坪，我已经都打点好了。我知道你和盈盈是好朋友，别担心，以后出国了还能见面呢。” “是是是。”欧阳徐慧忙接话，“到时候你和瑾淮要多来玩啊。” 顾晓情看向她，面上露出一个灿烂到像是面具似得笑容，“那是一定。” 第333章 隔墙有耳 顾晓情和陈瑾淮的确被安排到了同一个房间，但这也不奇怪，毕竟两人已经是夫妻。 而楠楠也头一次在妈妈在的情况下，和她分房睡，被安排到了陈宝宝的房间。 当然，家里早早准备了她一个人的卧室，可看楠楠不接受。 又不能让她打扰了“夫妻”两人的夜生活，就安排到了年纪差不多，比较有共同语言，而且餐桌上也相处的不错的陈宝宝房间里。 彼此柔软的两张小床儿，遥遥相对。 顾晓情还是比较担心楠楠的，不是怕她哭，而是担心女儿害怕委屈却强忍着不说。 回r城的今天，楠楠一系列反应都太反常了。 “我去书房，等他们睡了，我把楠楠给你抱回来。”陈瑾淮和心神不宁的顾晓情说。 顾晓情闻言看他，又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叮咚。”新手机来短信。 顾晓情没继续让陈瑾淮解释，翻出手机看，号码是阿里的——“金家三口，明天启程，别墅后院的地下通道有一道快车航线，直通飞机坪。” 顾晓情只迅速的看了一眼，就把自己的手机短信递给陈瑾淮看。 不管是金秀盈还是她妈，在餐桌上都说过了，后天启程。 陈瑾淮是听得清楚的，看了两遍短信后，他把手机还给顾晓情，并问：“你怎么看？” “你妈妈应该知道我和金家的纠葛，但是抱着冰释前嫌的心思，又怕我不答应，瞒着我提前送他们出去，免得我捣乱？” 陈瑾淮点点头，似乎是首肯她的推测，出口的话却是：“有这可能，但也不一定。” 顾晓情闻压了压心思，虽然还拧着眉，但语气很平静，“你觉得她想自己对付金家？” “这个可能性也不小不是吗？”陈瑾淮说：“她算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虽然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样子。” “我去找她问问。” “摊牌？”陈瑾淮拉住她，对上她回过头来的视线后，说：“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她连你和金家的纠葛都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假设不成立，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骗我是后天出国？” 陈瑾淮失笑，“对，但我觉得，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可他们真出国了怎么办？”顾晓情拧眉！ 国内是国内，国外又是完全不同的处境。 这就是为什么大多穷凶极恶的罪犯，被抓捕的时候，总会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出国。 因为国与国之间有各种微妙的政策掣肘和提防牵扯，军人服役期间，有军衔等级的军官，甚至不能随意出国。 所以，除非是特大的跨国案件，一般没能在犯罪分子逃出国前缉捕，最后都只能遗憾的不了了之。 人家犯法犯罪尚且如此，何况金秀盈目前只爆出了一点私生活上面的丑闻？ 真等金秀盈出国，就算她把那些丑闻想方设法送出国外，让金秀盈想要混的圈子人人都知道，也造不成多大风浪。 国外开放，这样的事太普遍了。 顾晓情深吸口气，“总之，我不可能让她出国。” “冷静冷静。”陈瑾淮一直抓着她的胳膊，此时露出一个宽慰她的笑：“别那么紧张，我向你保证，就算她出国了，我也能让我国外的人，把人捆回来。” “你拿什么保证？” “怎么，还得立一个协议？”陈瑾淮轻快似得笑了一声。 顾晓情的心情却没他这么乐观，只是面上也不再愁云淡雾，“我……” “叮咚。” 手机又响了。 顾晓情的话被打断，瞬间想不起自己本来想说什么，拿起手机一看，还是阿里发的，只是这一次的内容就有些微妙了。 ——“欧阳女士说，明早八点钟，到地下室一趟，请您看一场表演。” 早上八点……地下室。 顾晓情怔愣片刻，随即就恍然大悟，金秀盈的确是她这边阵营的，并且已经安排好一切。 顾晓情带上手机，煞有其事的和陈瑾淮说：“你不是要去书房吗？快去，我要去和你妈妈聊聊天。” “刚刚看到什么了？”陈瑾淮指的是她刚刚收到的短信。 顾晓情勾唇：“秘、密。” 她知道欧阳倩住在哪里，不需要别人带领就找到了对方的房间。 敲门后，听到对方说了句请进。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料到她今晚会来，欧阳倩身上还是常服，房间里斯密斯的着装也还是常服。 “是晓情啊，有事吗？进来坐下说。”欧阳倩态度还是很热情，拉着她进来后，带上了门。 拐角处，金秀盈神色里透着压抑到让人几乎要窒息阴沉。 “喝点什么？” “不用不用，晚上刚吃饱。”顾晓情婉拒，摆手的时候，今天刚买的戒指格外明晃晃。 欧阳倩见状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不过非常迅速的就调整过来了，那速度都没有让顾晓情看清楚。 只是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些，她拉着顾晓情，“坐坐坐。” 看到欧阳倩这反应，顾晓情反而有些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明明欧阳倩都已经“托”阿里和她说话了，肯定也已经发现阿里暗中调查金家三口出国的事。 阿里那第一条短信的内容能到她手机里，就是因为她欧阳倩“手下留情”。 不然，顾晓情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这欧阳倩的地盘上，她完全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好在欧阳倩也没让她迟疑太久，捡了个厨房阿姨刚送的水果，递给她，朝她微微单眨了眨眼，“问金秀盈的事？” “嗯……”虽然欧阳倩的态度和一些细节方面，已经印证了顾晓情的猜想，但她人都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能凭着自己那并不算是礼貌的猜测揣度开头。 “有些事想要和您说说。” “怎么突然见‘您’啊‘您’的了，喊妈啊。”欧阳倩有些诧异和那么一点点微妙的不满。 顾晓情立刻改口喊了一声妈。 欧阳倩的神色好了起来，“你要说什么就说吧，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拘束和客气，斯密斯是不是？” 在一旁操控电脑，也不知道是玩游戏还是公事的斯密斯立刻抬头，回以妻子一笑，“对对对，亲爱的说的都对。” 看到两人的互动，顾晓情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不好意思的背后，又是隐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但也不能多想，顾晓情知道，欧阳倩既然已经知道了金家的事和她有关，那么保不齐也已经调查了她一番。 就是不知道在林庆英认了她之后，有没有把她的资料改过或者加密保存，不让人轻易调查。 但相信，就算她此时此刻说了一些“善意的谎言”，欧阳倩也一定不会拆穿她。 不然也不会那么热络的招呼她喊“妈”了。 “和淮哥在一起之前，我曾经和靳家的靳以尧在一起，楠楠就是他的孩子。”顾晓情抱着最大的诚意和善意，“但是因为当初我还是个籍籍无名任人揉搓的小人物，所以金秀盈使用了手段，逼迫靳以尧和她结婚。” 欧阳倩缓缓点头，一脸严肃和凝重，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容一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嗯。”顾晓情说：“但我恨的不是她抢了靳以尧，而是她想要斩草除根，想要杀了我，并且不止一次雇佣了杀手。” “什么！”欧阳倩震惊的拍桌而起，“这不是国内吗！法律那么严格，她怎么敢？” “亲爱的。”斯密斯打断她，“你忘了我们今天遇袭的事？” “那是国外的杀手，是你引来的。”欧阳倩瞪他一眼，完了继续看顾晓情，伸手握住她，“真的是，盈盈看着多面善一个孩子，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欧阳倩的反应又让顾晓情有些不解了，她这样的开头，一方面虽然是坦白，但同时也是给对方一个梯子，好让对方把用意也说出来。 可是看欧阳倩的意思，她真的不知道她和金秀盈的纠葛？ 不应该啊…… 难道，隔墙有耳？ 这念头一出现，顾晓情觉得比其他猜测都靠谱，也立刻反应过来，配合道：“没有误会，她几次三番的针对和对付我，甚至还利用了我的亲弟弟。” 欧阳倩的语气都是震惊。 顾晓情说：“因为靳以尧不喜欢她，她怕自己的大少奶奶地位不稳，就联系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一开始想要让他对付我，后来又决定苟且怀孕。” 欧阳倩明显的倒吸一口气，“她想要，用一个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哪怕那个孩子不是靳以尧的？” “对。” “唉，感情这个东西实在害人不浅。”欧阳倩唏嘘感叹了一番，才想起什么，“对了，你来和我说这个，是……” “妈，他们后天不能离开。”顾晓情回握住她的手，既然欧阳倩要“演戏”，她当然要陪着演。 正好，在国外她也算是苦心修炼过，总不可能在这样的小场合上发挥失误。 “我还没有办法原谅她，金秀盈杀了我低低，她要付出她应该由的代价！” 第334章 金秀盈中计 “可是晓情……” 欧阳倩的眼里闪过一丝迅速的赏识，但室内灯光明亮，那情绪实在难以捕捉，她已经颇为难的开口继续说：“盈盈的妈妈是我姐姐，盈盈是我的外甥女，光是这一点，我就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我知道这让妈你为难，你不用出面，我已经收集到了证据……” “晓情。”欧阳倩打断了她，看上去如同没有染上岁月痕迹的面庞上，浮现一丝不认同。 因为太真实，都让顾晓情忍不住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好在，欧阳倩很快就说了下去—— “一码归一码，你们小辈的事我不想掺和，但毕竟大家都是亲人。” 她换了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我看盈盈最近也憔悴了很多，在看到你的时候也心惊胆战的，她肯定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可是……” “妈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欧阳倩拍了拍她的手，“但妈难得回过一趟，不想弄得不开心，你能不能看在妈的份上，原谅她？” “当然，也没有强迫你一定要这么做，只是如果你要对付金家，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顾晓情别开眼，有些悲愤又有些沮丧的样子，“那我那些苦难都白受了吗？妈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命大，次次九死一生，现在我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可盈盈也付出了她的代价，甚至连累了家里，而且和靳以尧也离婚了。” 顾晓情站起身，十分失望的样子，“我先走了。” “晓情。”欧阳倩拉住她，“大家和和气气的，等以后盈盈他们出国了，你们再见到的机会也少了，能不能放下？”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你都说了那是以前的事，以前你和靳以尧我不管，现在和我儿子在一起，就希望你能好好和他在一起。” “关于盈盈恶意介入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事，我先和你讨个话，讨个态度，能不能原谅她？”欧阳倩还是在做和事佬一样。 只是明明在自己卧室，两人面对面的，声音不需要那么高也能听到，她偏得每一句话都不动声色的抬高了音量，咬字也非常清楚。 顾晓情知道有猫腻，见状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 期间欧阳倩也不催她，只是叹口气，“你们啊就是年纪还小，等和妈这个岁数，你就会知道，什么都是过去，什么都不重要了。” “妈……” “看在妈的面子上，你好好说。” “我可以原谅她，但需要她和我真心诚意，给我下跪道歉。” 顾晓情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 “这……”欧阳倩似乎有些为难，不过也就须臾的事，点头应允下来，“好。” 时间一转，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当时天色还没有彻底亮白，几个房间的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悄悄的下了楼。 欧阳倩到的时候，金家三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么早。”欧阳倩还招呼了一声。 “这心里不怎么踏实。”欧阳徐慧给了一句，“还真麻烦你了倩倩，这件事……” “先上车再说。”欧阳倩打断她。 欧阳徐慧立刻点点头，应声表示没错。 至于金家三人……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当然要早，在国内，稍微慢上那么一分半秒，可能结局都会不同！ 他们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一个意外了。 “开锁。”欧阳倩和身侧跟着的个头高大的佣人吩咐。 佣人领了她的命令，走到后院一扇小门前，用钥匙打开门，打开灯后，他再拉开门，示意几人可以进了。 欧阳倩率先走进去，然后招呼着几人跟着自己一起进。 今天天气比较阴沉，没有太阳，乌云密布却又没有下雨，所以十分闷热。 走到常年不通风的小屋子里，几人都有些不舒服。 好在只是通过小屋子，往底下有楼梯，一路上的灯光都很明亮，装潢也很好。 最低价，是一辆看着加长轿车一样大小的车子，两头都是尖尖的，只是底下不是汽车轮子而是类似乎火车轨道之类的滚轮。 而车底下，也是类似于轨道的和金属滚轮完美契合的凹凸铁轨。 “赶紧上车吧。”欧阳倩率先上车，“我送你们到地方再说。” 车上有几身衣服。 说起衣服，就必须要提一下金骏山金秀盈，以及欧阳徐慧的装扮了。 因为他们十分引人注意，是最近一直火热的话题，恐怕只要一现身就能被人察觉认出来。 所以必须得稍微装扮一下，就拿金骏山来说，他戴着金色的假发，就是装扮的斯密斯。 虽然看上去十分不伦不类，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而欧阳徐慧和欧阳倩看上去年纪相差的比较大，体形也保养的有所差别，就用比较肥大的衣服裹住，头发上再戴一朵具有标志性的大花。 金秀盈最简单，剪掉了头发，换上一身男装，板个佣人小厮都可以。 车门被谨慎的关上。 司机发动了车子，车内虽然平稳，但还是能感觉到在处于行驶之中。 欧阳倩就带了一个佣人上车，等对方沏好茶后，她就打发走了，让对方去远远等着伺候。 那架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欧阳倩有话要说。 但欧阳倩虽然有话要说，却不直说，而是搓了好一会儿的手。 似乎在迟疑犹豫，不知该该怎么开口才能不然彼此尴尬一样。 “小姨。”金秀盈就在这个时候，开口叫她，并且伸手握住了她，温温柔柔的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欧阳倩看着她，似乎被她的柔弱和娇嫩说动容，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这个事情说起来……” “您说吧。”车子在开动，金秀盈没有下车没有登机就始终没有安全感。 而只有欧阳倩的“事”做完，并且真正的同意她离开了，才可以走。与其等下了车，倒是再浪费时间，还不如现在就抓紧说完。 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 幸好，从昨晚欧阳倩面对顾晓情时候的态度来看，金秀盈相信自己不会遭到太多针对。 她相信血缘的力量，能战胜顾晓情那个想要挑拨离间的女人！ “小姨您直接说吧。”心里这么想着，金秀盈表现的越发柔弱不堪起来，却还是坚强的面带笑容似得，“最近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像是一辈子的压力都堆在身上。这对我还有爸妈的打击都很大，如果不是小姨您……总之，真的非常感谢您。”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欧阳倩回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十分惋惜的叹口气，“盈盈啊，小姨有点事要问你，昨晚，我那儿媳顾晓情来我房间里，和我说了点事。” 金秀盈故作惊讶和慌张，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只是眼神还在胡乱的飘，“我、我和嫂子她……” “她和我说了很多和你有关的事，我觉得……”欧阳倩看着她，似乎在试探一般，“她应该不会骗我。” “嫂子是没有骗您。”金秀盈说着，眼泪倏地涌了出来。 欧阳倩慌了神一般，立刻抽纸巾给她擦，“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别哭啊，好说话，小情虽然是我儿媳，但你是我外甥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肯定不会委屈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的。” “我、我对不起嫂子。”金秀盈抽噎着，肩膀轻轻颤抖，满脸自责和奔溃，哭得莫不可怜，“是我当初鬼迷心窍，我已经和嫂子道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靳以尧不喜欢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欧阳倩抿唇，脸色似乎有些为难，“所以……你真的给靳以尧下药，设计了他？” “嗯，我知道错了，我太爱他了。”金秀盈知道，顾晓情要的那一跪，势必得给，抽抽噎噎了一会儿，又主动说：“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嫁给靳以尧后，他又从来不碰我，我就很恨顾晓情，越来越恨，后来就联系了她弟弟……” “你这傻孩子！” 欧阳倩揉揉她脑袋，“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怎么能那么想不开？何况，既然你已经嫁给了靳以尧，你就该想想怎么让他爱上你，而不是想办法去欺负他心上的女人。” “小姨我错了。” 金秀盈擦掉眼泪，满脸红通通的。 这一次，她没停多久就继续说，完全没去看不身边父母的表情，“我太害怕了，我怕第一次她没有死，会回来报复我拆穿我，来抢走靳以尧。所以，在知道她就在s市后，我又让人开车去撞她，想要再一次杀死她。” 金骏山的面色越来越青，到最后，俨然是一脸震怒！ 欧阳徐慧更是说不出半句话，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手拦住丈夫，不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什么冲动的不可挽回的事。 “你、你这，哎哟！！”欧阳倩焦急的拍了下大腿，见金秀盈似乎真的有些情绪上涌，又急急说：“那你屡次失手，就把注意打到孩子身上，想要借别的男人，让自己怀孕？” 那话说来实在让人脸上无光。 可欧阳倩都问了，金秀盈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的点头，呜咽道：“我怕靳以尧和我离婚，只能想出这么个糟糕的办法……” 第335章 承认所有的一切！！ 金秀盈所作所为，虽然知道的已经不在少数，但金骏山和欧阳徐慧完全不知，都以为只是爆出来的那些丑闻！ 他们为此也单独找了女儿来谈，对方一直以来守口如瓶，哭着咬死说当初只是被下药神志不清了，根本就是被害的。 放在以前，肯定要好好调查，并且让那些居心不良付出一辈子更不可能承受代价！ 可问题是，他们当时已经穷途末路。 所以金家夫妻两人自己都已经为了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哪里还有时间去处理女儿的事？ 只想着让金秀盈先别露面，现在网上舆论消息传的虽然快，但过的也快，快餐似得的生活让大家的记忆随波逐流。 等过一段时间，这个丑闻就不会再有人注意了。 他们直到此时此刻，知道金秀盈对着欧阳倩坦白，才知道自己女儿都犯下了什么大错，为什么会连累他们到如此地步！ 一切都是因为靳以尧，因为金秀盈为了爱情不择手段，让顾晓情或者靳以尧，起了报复之心！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倒台的这么快？ 都说大公司里，老板出问题才最致命，他们不过就是金秀盈出了一点丑闻，甚至都没有人证实，他们工作就受阻了。 不仅如此，还接二连三的遭受重创，项目打水漂的第二天，就被上面派来的人喊话调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金家虽然家业根基没有靳家那么大，没有那么深，可好歹已经是s市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如果不是上面来的什么大动作，怎么可能轻易的动摇其他让想要和他们合作的那份心思？ 只有林庆英能办得到！ 金骏山从愤怒，恨不得起来给自己女儿两耳光子！到渐渐的心灰意冷，再也提不起任何心思。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像是片刻之间，苍老了十多岁，奄奄一息。 而相比于金骏山的怒不可言，妻子欧阳徐慧相比起来就要冷静多了，虽然心里对女儿也不敢置信也失望，可她毕竟是女人。 她明白一个女人为了爱情疯狂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她能理解女儿的所作所为，虽然说出去可能十分违背道德，但有道是人不为己天地诛！ 所以，欧阳徐慧不觉得自己女儿做错了什么。 唯一的错，就错在她知道顾晓情会对她造成威胁的第一时间没有来找她，或者说，没有下狠心，没有在确保没有万一的情况下，对顾晓情动手。 如果那个时候顾晓情就死了，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 “你这孩子，哪里需要走到这一步啊。”欧阳倩惋惜扼腕，又轻摇了摇头，“你说，是不是还好我回来了，不然就晓情那背景，林家唯一的千金，林庆英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别说是想要你们金家倒台，走投无路，她就算想要翻了天过去，他也能双手赞同！” 金秀盈眼泪婆娑的点头，“谢谢小姨，我……” “唉，不过……”欧阳倩一言难尽，“你是不是，还对顾啸尚也动手了？你当初指着他给你一个孩子，后来怕暴露，所以杀人灭口了？” 欧阳倩问的轻飘飘，可这是一记重雷啊！！ 金骏山原本已经失望透顶，恨不得一下车就和金秀盈断绝父女关系，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喉间腥甜涌出！ “怎么回事？！”听到“杀人灭口”几个字，欧阳徐慧也慌张了，一把抓住女儿的手。 金秀盈心里一慌，连表情都没控制住。 欧阳倩当然不会漏看这么重要的神情，却用力握了握她，语气沉沉的说：“没事，告诉小姨，小姨给你善后！” 尽管她这么说，金秀盈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其他事情还好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万一留下什么证据，她知道，让人去夏元暗杀顾啸尚这一件事，还没有任何线索。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顾啸尚面前直起腰杆，说自己没有做过，连录音里面也只字未提。 尽管顾晓情心知肚明，只要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她！ “快和你小姨说啊！”欧阳徐慧却在她犹豫的时候，力道不小的推了她一把，“和小姨都不是什么外人，这个时候只有她能帮你了！” 原本金秀盈还在想，如果欧阳倩要帮自己，现在下了车她一出国，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已经是鞭长莫及。 顾晓情只是想要让她跪下来道歉，又没有追问顾啸尚被杀害一事。 可是原本还能保持的零星理智，被她母亲这轻轻一撞，给撞了个四方五裂。 金秀盈颤抖着唇，“是，是我……” 欧阳倩微微侧身，让佣人那个方向能更看清到这边的情况，车窗外，是地道的灯光快速闪过的画面。 金秀盈哭得没个人样，“没办法，我不能让他毁了我，顾晓情把我的丑闻捅到了网上，如果再找到顾啸尚，一定会毁了我一辈子的！” 她声音发颤，泪水涟涟的眼里全是恐惧，可见的确是在害怕。 欧阳倩却叹口气，“别紧张，小姨也就是问问你，知根知底的，才能知道要给你掩盖掉什么。现在虽然我提前一天送你们出去，但顾晓情那边不容易松口，盈盈，你能理解小姨吧？” 金秀盈用力点点头，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如果欧阳倩不救她，她的确……也已经插翅难逃。 “我昨晚才知道，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并且把案件标红，调查进度很快。命案发生在夏元，是不是？” 金秀盈昨晚没听到顾啸尚和欧阳倩说这些，但想想她常年在国外，都能轻易的安排下护送他们出国的事，只要调查一些也不困难。 何况……斯密斯的身份本来也就不同寻常。 金秀盈打消掉疑虑，用力的点点头，“我买通了一个杀手，但是因为他不知道顾啸尚被关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他在夏元？” “在顾晓情回r城的第一天，我就命人去杀掉他，我的人当天也告诉我已经解决掉了。”金秀盈虽然哭的凶，说话却还清晰，也在没有怎么抽噎，能条理清晰的说出整件事。 “可是我没想到，顾晓情来找我的时候，告诉我顾啸尚还活着，还和她见面了，我很害怕，后来才知道，人的确没有死，被夏元的人截下了。” 欧阳倩点点头，“夏元的具体势力我不知道，但好像做的生意并不是那么正经。” “夏元的老板以前是r城横行霸道的黑道头目，后来金盆洗手，改行做了娱乐城。”欧阳徐慧忙给好多年没有回国的欧阳倩解释。 “那夏元的背景，警方那边应该不会深入调查，顾啸尚，黑道出身的话忠心都可见一斑，你怎么能买通其中一个？” “这个小姨你放心。”金秀盈揉揉眼睛，通红的眼睛终于止住了一部分的眼泪，“我绑了他的女朋友和妈妈威胁，并且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一笔巨额补偿。” 欧阳倩心里暗抽口气，见金秀盈说起这话的时候，竟然半点颤抖都不见，果然是心狠手辣极为歹毒！ “总之，你买通了人，杀掉了顾啸尚。” “嗯。” 也许是因为之前对付顾晓情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已经完全卸下心防的金秀盈，把唯一的成功一次仔细叙述了一下—— “我知道顾晓情让人在s市调查我的踪迹，所以故意让人制造了一场人命，让她误以为是顾啸尚。” “那么她一定会提出要去夏元见顾啸尚，一旦她见面，顾啸尚势必要露面，而只要他露面，我收买的人就可以一击命中。” 多么心狠手辣的女人，人命对于她来说，简直如同蝼蚁一样一文不值。 可她的表象又是多么的温柔和婉约。 太具欺骗性了！ 看到欧阳倩沉默下来，金秀盈才惊觉自己说太多，态度也不对，万一被欧阳倩误会她无恶不作就不好了，眼泪说来就来，“那一段时间，我寝食难安，不断的责问自己，这样做是会遭天谴的。” “可是我太害怕了，小姨，你能理解我吗……？” “都已经过去了，你知道，杀害顾啸尚的人已经吞枪自尽了吗？” 金秀盈这会儿哪里能说这就是当初自己为了以绝后患，所以命令的，无辜的摇头，眼泪掉出。 欧阳倩摸摸她脑袋，又抬头看欧阳徐慧。 欧阳徐慧现在浑身都是冷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竟然能把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哪里出错了？ “姐？” 欧阳倩叫了两声，欧阳徐慧才回过神来，立刻收拾了下心情，“倩倩，盈盈这事还需要你……” “对。”欧阳倩才想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金秀盈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顾晓情原本是不赞同我送你们出国的，这原本也是你们小辈的事，我一个大人也不好掺和。” 金家三人闻言都向她。 欧阳倩幽幽叹口气，“可晓情这事情也做的绝。” 第336章 出气，报应 “明明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却硬生生牵扯上整个金家。”她摇摇头，“这事做的不对，所以，我才插手。” 见她明显表态，三人的心一齐落地。 “不过盈盈……”欧阳倩说着又把话题和视线放在金秀盈身上，“晓情说，不追究可以，你要为当初做的所有事道歉，而且……要下跪。” 金秀盈大惊！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无理的要求。 欧阳徐慧却立刻联想到什么，“如果道歉了，她会不会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针对，都撤销掉？” “这个……你们打算在国内重新开始吗？” “不。”金骏山冷道，那眼神凶狠至极，又像是冷淡，“有这么一个女儿，我金骏山丢不起那个脸继续留在国内。” 金秀盈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突然站起身！ 她看着欧阳倩一字一句道：“我道歉。” “噗通”一声，狠狠跪在地上。 欧阳倩叫了一声：“哎呀等等，我还没开录像。” 金秀盈脸色微白，站起身，等对方调好后再开始。 几秒钟后，欧阳倩举着手机对她说：“好了，你开始吧。”为了不引起金秀盈不必要的怀疑，她还特意说：“你做过了什么就不用说了，诚恳的道个歉，相信她就能放下过去的一切了。” “毕竟，她顾晓情是我欧阳倩的儿媳，是我大儿子陈瑾淮的老婆。”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倩抬起头，话语字正腔圆，视线扫向一旁的佣人。 意有所指的特意说给某个人听一般。 “噗通”金秀盈又一声响亮的跪下，膝盖磕在地上，那是钻心的痛，她一边咬牙一边累着泪“忏悔”，“对不起，我不该……” ——“叮叮叮。” 手机响了。 金家三人的精神那都已经是紧绷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听到这个声音，几人都惊了一下！ 只见欧阳倩划拉了一下屏幕，然后接通，“喂，亲爱的你醒了？” 是斯密斯。 一听欧阳倩这口气大家都明白了，皆是松了一口气。 听她三言两语却并不显得敷衍的打发走了斯密斯，几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金秀盈道歉上。 然而欧阳倩一看手机，“哎呀”的叫了一声，“都怪斯密斯，什么时候打电话来不好，非要这个时候……” 她抬眼，歉意的看向三人。 这样敏感又让人焦躁的时候，每一个不对每一个意外，可能都是致命的，所以，几人才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车厢内十分安静，只有车子在急速行驶的轻微声响。 欧阳倩这才抿抿唇，十分抱歉的看回金秀盈，“这电话一打，视频中断了，没保存。” 金秀盈脸色蜡白，刚刚两跪，都是实打实的，疼得她膝盖都像是要碎了。 现在…… “盈盈！”欧阳徐慧连忙去扶起她，“快，重新来一次。” 金秀盈脸上已经挤不出什么笑容了，额头都冒着冷汗，但还是尴尬的笑了一下，“好。” 她深呼吸一口气，等欧阳倩拿着手机举着对着她，她才“噗通”的跪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实在太痛了，所以这一跪跪的并不如之前两下那么无所顾忌。 可依旧还是疼，车内没有铺地毯，疼得她倒抽气。 “哎呀呀，等等。”欧阳倩立刻叫住她，暂停了视频，然后叫欧阳徐慧过来看。 暂停的视频里，金秀盈脸色很臭，像是十分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跪也是十分勉勉强强，非常敷衍。 欧阳徐慧看得也是心里冒火，恨铁不成钢，一边想起自己会落得现在这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是女儿一手造成。 她是又恨又悔，原本还有些心疼的，看到这样的也勃然大怒，转头就瞪向金秀盈，“你能不能好好跪一次！你看这样，顾晓情看到会原谅你吗？” 金秀盈脸色惨白。 歹毒归歹毒，她的体质的确比较弱，身子也单薄。 刚刚那三跪，跪得她尊严全无就算了，也疼的厉害，这会儿听到从来都宠着自己的母亲这么说，简直委屈的像是天都塌下来。 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顾晓情那个贱人给她的！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只要她到国外重新振作起来，她一定要让顾晓情彻底的付出血的代价！ 心里狠狠不平，面上金秀盈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对不起，我重新来。” “噗通。” ——“噗通。” ——“噗通。” 就这样，后来又跪了三次。 金秀盈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欧阳徐慧的心情也一次比一次差，录下来的视频一次比一次不如意。 最后，金骏山站起身，狠狠的给了金秀盈一个耳光！ “哎呀姐夫你这是干什么！”欧阳倩忙放下手机要去劝人，“怎么能打孩子！” 然而金秀盈原本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再挨了这么一下，已经摔向了另外一侧，狠狠跌在地上，小半天爬不起身。 耳鸣，膝盖上的疼痛，周身的火辣辣以及矛盾的冰冷。 一切的一切，都让金秀盈生不如死。 怎么会这样…… 她难道不是已经要出国，已经获救了吗？ 为什么还要受到这样的屈辱！浑身都被难受包围，带着真实的绝望的眼泪涌出眼眶，她委屈的不能自己，她做错了什么，明明是顾晓情抢走了她的男人不是吗？ 在那个时候，顾晓情还不是林庆英的女儿，就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配得上靳以尧？ 再说了，是邱婉玲对她一再示好，是邱婉玲让她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能和靳以尧在一起。 “你给我站起来！”金骏山怒意滔天的对着金秀盈大骂，“你有种杀人，让你跪一下就这么不乐意，要不要就放你在国内自生自灭！” “好啊！”金秀盈奔溃的朝他大喊，这一次，声音已经抽噎泣不成声，“我、我知道，你、你们都很失望、失望，可是我只是想要，想要靳以尧，你们也、也支持不是、不、不是吗？” “还顶嘴！”金骏山冲过去！ 欧阳倩要拦，却阻止不住，被推了个踉跄。 金骏山拉起金秀盈，又狠狠扇了她一耳光，“你还不服气！你还顶嘴！你他妈一辈子就该在监狱里过，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 “金骏山！”欧阳徐慧见金秀盈的脸都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再听这骂，分明一半是冲着自己来的，“干什么你，你有火气冲着我来，打孩子算什么！你，你……” 她红了眼睛，冲过去阻拦。 欧阳倩见到这场面，慢条斯理的揉了揉了自己的腰，刚刚磕了一下，但没多痛，“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了，多难看，大家都先坐下，马上就要到了地方了。”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几人怎么可能听得到她的话。 三人几乎是扭打在了一起，哪里还有当初那高高在上的金家的半分气质，就像是厮混乱来的街头地痞和混混。 金骏山看着多斯文多彬彬有礼的一个男人，从来给人都是儒雅、有修养的印象，此时却一个人打一对，不管是妻子还是女儿，都能下死手！ 看到这画面，欧阳倩却还能无动于衷，甚至于眼里还出现了一道嘲讽，为什么？ 因为画面，她不仅仅是看到过，年轻的时候还经历过！ 她冷笑，一旁的佣人原本打算已经上来劝阻一下。 因为金骏山的招式太狠，再这么下去，可能会闹出认命，毕竟对方都是两个女人，手无缚鸡的阔太太和小姐。 可看到欧阳倩这一声冷笑，所有的动作都僵住。 “别打了。”欧阳倩站在这一场打架之外，招手让佣人走过来，在听到手机里传出来一声声响的时候，翻开短信来看，“再打下去，你们都要走不掉了。” 听到这话，金骏山像是终于恢复了理智。 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打得痛快了，还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才住手。 身上的衣服、假发，都已经弄乱，他迅速的整理了一下。 而倒在地上的母女两人，早已经狼狈的认不出原来的样子，她们彼此的抱在一起，但金秀盈看上去出的气已经没有进的气多。 欧阳倩走到两人身边，啧啧了一下，转头看金骏山，“姐夫，你这脾气都多少年了，还不改改，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家暴可是犯法的。” 金骏山原本还在整理怒气，听到这话，身子猛地僵住。 那满脸怒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措，太突兀了，突兀到以至于任何人，包括…… 佣人胸前的袖口上的针孔摄像机，也清晰的记录下了一切。 刚刚才打过一架的一家三口并不知道，就在地下室的楼上的媒体放映室内，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些画面，警察，媒体记者，还有不可能缺席的顾晓情。 她看着金秀盈一次次的下跪，看着欧阳倩一次次的找理由找借口。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金秀盈找理由，像是一个小丑。 心里那一口郁结之气，终于已经完全解开。 她得离开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应该交给法律来处理，而她从很久以前到现在的恩怨。 已经一干二净。 第337章 要见顾晓情 不过，不等金骏山尝试性的为自己刚刚失控去殴打妻女做出什么辩解，他们搭乘的的车“叮——”一声，停下了。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 “倩倩……” “扶我姐和盈盈起来。”欧阳倩往别上轻轻错开一步，绕开他伸过来的双手。 金骏山被躲开，心有不甘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是一手拉起一个。 欧阳徐慧被打怕了，她和金骏山结婚二十多年，却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而欧阳倩说什么？ 说他从来都没有变过！当初，金骏山也这么对她的？ 她不像欧阳倩那样能随意拒绝掉金骏山的搀扶，尽管还惧怕，尽管已经产生了阴影，还是踉跄的站起了身，那时间，像是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碎了。 可身体受伤是小事，现在迅速出国才是正事。 等出了国，不管是什么公事私事她都可以和金骏山慢慢算，抱着这么仅剩下的一丝希望，欧阳徐慧帮忙搂了一下女儿金秀盈。 不得不说，金骏山那好好先生的形象几十年来营造的非常好，现在偶然爆发一次，别说妻子欧阳徐慧吓到了，金秀盈更是吓得只知道哭噤声不敢再说半句。 母女两人遍体鳞伤，互相搀扶着，跟在欧阳倩身后往外面走。 车内虽然有明亮的光线，但那是电力发动，外面就不一样了，阳光普照，就好像和几人出发的时候不是同一个天气。 等完全离开车子后，金骏山心里突然浮起点不安，不仅他，另外两人也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周围的摆设和一开始下地下室的布置非常相像！ 之所以不敢确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下来的时候心里着急又匆匆，没有仔细观察。 欧阳徐慧浑身都疼，怕极了再出意外，心里一阵阵的发憷，身心俱疲。此时看到欧阳倩的身影越走越远，没有半点等他们的意思，不免更加慌张。 “倩倩……”她受了伤走不快。 可先前还把他们安排照顾的挺周到的欧阳倩，已经没有理会他们，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 “能不能走快点？”金骏山最先不耐烦，见母女两人慢悠悠的，人都跟丢了，原本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此时更是没有注意，用力的推开两人，大步走上楼梯拐角。 他步子大，三步并作两步，没一会儿就把楼梯走完了。 刚好，看到了欧阳倩走出大门的身影。 欧阳倩说这个停机坪十分隐蔽，同时也已经和政府那边打过招呼，他们的私人飞机是有通行许可的。再说了，斯密斯的身份十分敏感，安全这一方面也非常注意。 那么按照这么推算下来，外面不应该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吗？ 为什么…… 人声鼎沸的样子。 他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但具体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好了，脚下速度更快，而原本因为受伤实在走不怎么动的欧阳徐慧和金秀盈两人见状，再怎么痛也忍住了，叫了一声“等等”，也匆忙跟了出去。 外面天气的确非常好，近日以来难得的艳阳天。 晴空如洗，哪里还有几人刚出门时候那乌云密布，片刻就要大雨倾盆的样子？ “妈！”金秀盈率先一声尖叫！ 迎面而来是无数的闪光灯，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投影仪上面，还在不断的播放金秀盈装模作样的道歉和反省的视频。 金秀盈脸色惨白，看着面前无数镜头和迫切的嘴脸，两眼一翻，终于是晕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欧阳徐慧忙抱住她，可自己原本就是为了给女儿挡金骏山的拳脚，从来都是阔太太一个，挨了那么重的伤，又哪里能抱住金秀盈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所以，金秀盈往边上倒，她跟着踉跄了两步，也跌倒在地上。 金秀盈无知无觉，欧阳徐慧哭天抢地。 除了欧阳倩，金骏山是第一个看到这场面的人，但他反而最冷静，似乎也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看着那走到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身边的欧阳倩，他神色淡淡，又像是大悲大喜都已经失去。 的确也不想再折腾了。 挣扎忙活了一辈子，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一个小丫头片子上栽了跟头。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教导无方，仅仅是因为金秀盈小时候的眼睛和欧阳倩有些像，而给予了过分多的关注和溺爱，才会让她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彻底的完了。 说他神色淡淡，不如说已经失去了表情的控制，他往前走了一步，一个长长的话筒就递到了他面前，因为在现场的媒体太多了，也没有什么安保拦着，那话筒一不小心就捅到了金骏山的脸。 记者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急忙询问出自己关切的话题。 但不管她问什么，都无关紧要，因为金骏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干干的笑了一声，遥遥的对着欧阳倩，“倩倩……” 见金骏山并没有被“采访”的性质，很快记者媒体们又把焦点落在欧阳徐慧身上。 不一会儿，医疗小队来了，把金秀盈救醒，她尖叫着发疯，捂着脸不断的用脚踢地不知道疼痛一样，行为疯疯癫癫。 介于金家三人的情况看上去都不怎么样，“采访”环节很快就告一段落。 但其实欧阳倩原本也不打算他们能在这个时候再问出什么，不过就是把他们的内心逼向崩溃的一种方法而已，最致命的事情都已经捅出去了，现在有了金秀盈本人自己承认的口供，人证物证全在，她抵赖都不可能。 再说了，就看金秀盈现在的情况，那还有半分想要挣扎的样子吗？ 垂死挣扎垂死挣扎，她知道自己已经死路一条，再也没有心情和斗志去拼去抢去报复了。 三人被捕，却还是送到医院先做身体检查。 金骏山胃癌晚期，欧阳徐慧和金秀盈身上许许多多地方软组织挫伤，金秀盈精神出现了问题，欧阳徐慧则迅速消瘦下去。 整个病房已经被警力包围，因为几人铁定是要接受审讯的。 金骏山开的金氏涉及巨额偷漏税款，贿赂官员，官商勾结，非常有可能直接判为终身监禁。在s和他沾亲带故一点的，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别说还有没有人捞他了，他早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人脉。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金秀盈故意杀人罪，无期。 算来算去，惟一一个无辜的就是欧阳徐慧，可当天夜里，据说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她哭了很久去，然后，她纵身一跃，从病房的窗户里跳了下去，抢救无效而亡。 而检查她的手机，那天夜里根本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的精神出现了极大的问题，谁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于是酿成了这么一出悲剧。 可在广大的网友眼里，这金家一家三口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秀盈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还能在谁身上学来的？还不是和她最亲密的父母！ 父亲一个是施暴狂，几十年带着面具。欧阳徐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当天就有人爆出，她曾经在宠物店隔三差五的买小狗，事后才知道，她全部都拿来虐杀，煮狗肉汤！ “我能进来吗？” 金秀盈双目无神，但还能听到声音，缓缓的僵硬的转头看向门口。 她的目光呆滞，哪怕是最狼狈的时候，她也念念不忘自己只要还活着就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就能让顾晓情那个女人付出得罪她的代价！ 此时，她的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表情，就像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空空躯壳。 来人不是其他，而是心理医生和两个警察。 因为金秀盈的情况一直不见好，也不利于审讯，虽然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但因为案件牵扯重大，并且当初她被欧阳倩套话出来的视频里，也没有还原的很仔细，所以其他东西都要仔仔细细的再从头到尾核实一遍。 比如，她当初买凶杀人，雇佣的人是谁，在哪里作案，对方几人最后怎么处理了。 再比如她给那个杀了顾啸尚的杀手多少钱，钱怎么转的，转在哪个账户上，怎么联系的，杀手的亲人现在在哪里，是否还平安。 案件的关注度空前绝后，虽然网络上的声音都说，要对父女两人施行枪毙、死刑。 根本不在意这些，但这是他们必须要的程序。 依法办事。 心理医生就是心理医生，没一会儿，金秀盈的状态看上去稍微好些了，尽管只是看上去，但至少也算是个进步。 接下来，是警方问话。 可是心理医生一走，金秀盈就什么话都不说了，面对警察们的问题，她三缄其口，直到对方要无功而返，她才掀开干涸的嘴唇，“我要见顾晓情。” 两个警察互相商量后，决定去问问看，能不能让顾晓情出面。 顾晓情答应了。 在两人见面之前，金秀盈被彻彻底底，毫无尊严的搜了身，确定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藏有危险性物品后，安排两人在一间白房子里见面。 第338章 靳以尧在搞鬼？ 顾晓情在去见金秀盈之前，警方请她顺便做件事，就是把窃听器带进去，然后帮忙问几个比较关键性的问题。 他们能保证金秀盈的神志已经清醒，可以回答他们的问题。 顾晓情微微颔首。 她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回m省，金家的事已经在收尾，剩下的就已经不是她范围之内的事了。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真的，真的非常憎恨金秀盈。 但现在想想，她不过也是一个为了爱情而面目全非的可怜人。 如果她喜欢上的人不是靳以尧，而是其他人，也许结局不同，但是，她的残暴非常有可能来源于她的内心。精神病杀人，那是不犯法的。 顾晓情眼里暗光一闪，但她能保证，不管金秀盈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她在“犯罪”的时候，绝对的神智清醒。 这个世界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做了什么事就要有去承担做了这件事后会发生的一切好的、坏的结果的准备。 推开门，顾晓情看到穿着一身雪白衣服的金秀盈，衣服空空大大，也许是因为她在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彻底行销枯骨。 但这又关她什么事。 顾晓情带上门，“听说你要见我。” “嗯。”金秀盈的声音喑哑，声音像是被大火大烟熏了一天一夜，她转过头来看顾晓情。 那双眼睛，没有化妆品的加持，眼圈一周黑的渗人，而那双眼睛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没有休息好了，竟然泛着猩红的血丝。 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当初那个江南水乡漂亮女子的风貌？ 顾晓情毫无动容，走到她面前坐下。 警方曾经和她说过，金秀盈见她很可能会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不过他们已经仔细的检查过，让她放心。 让她放心？ 不需要他们让，顾晓情已经很放心，何况，金秀盈早已经知道她没有可能和她鱼死网破。 就像当初的顾晓情没有半点资格和那个金家大小姐争抢靳以尧一样，现在的金秀盈，如果走出去，都能平白无故挨一顿打，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心思？ 万念俱灰了，也许，是想要和她说一说临终遗言？ “警察同志托我问你几个问题。” “那些东西，你留下来就好，多留一支笔。”金秀盈的声音难听，说的也艰难，但她仿佛浑然没有察觉，“我到时候，会一一回答。” “总之，所有的错都是你做的。”顾晓情没有落井下石，她觉得，此时此刻的金秀盈都已经不需要她落那么一块石头，就已经奄奄一息。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顾晓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一个人如果太好商量，处处受人欺凌而不还手的话，连狗都会在你头上撒尿。 顾晓情已经失去了过一次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失去的楠楠，幸好上天垂怜，她的楠楠没有事。 可差一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再一次让她的楠楠…… “所以你自己有很重要的话和我说？” “对。”金秀盈目光动了动，眼里似乎有光，但似乎那光芒又非常的复杂和纠结，夹杂着幽暗的汹涌，憎恨，绝望，“你和陈瑾淮结婚了，你会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顾晓情坐在她对面，发现金秀盈一双手手上都拷着手铐。 “我不喜欢谁，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喜欢上谁，但那个人应该不会是陈瑾淮。”一来，陈瑾淮的妈不怎么好相处，她的意思不是两人水火不容，而是对方深不可测。 二来，她不想耽误了陈瑾淮。 她对陈瑾淮没有半点感情，当初也就是因为在这样，才会找到她帮忙，在r城有些影响力但也不至于一举一动都被媒体关注。 她需要和陈瑾淮秘密结婚。 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所以对于顾晓情来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看过视频。”金秀盈的眼神忽的呆滞了两分，但她又别开眼，像是思绪很容易涣散一样，但话说出来却慢条斯理，“欧阳倩一口一个你是她儿媳妇，是她大儿子陈瑾淮的妻子。” “那是顾晓情。”顾晓情双手交握，轻轻的搭在桌面上，看着自己面前的金秀盈，她勾了一下嘴唇，“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是林庆英的儿子，总有一天，那是要认祖归宗的。” 到时候，她就不姓顾了。 何况，原本她和陈瑾淮也就没有真的领证，不过介于欧阳倩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而她也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这一切都会交给陈瑾淮去做。 怎么说，也帮忙他搞定了一块地，据说马上就要动土开工了，有一段时间好忙。 她和陈瑾淮是条件在前，约定在后，好聚好散，从来都没有牵扯上感情。 所以，得了好处的陈瑾淮总是要稍微的多费一点心思，去解决掉欧阳倩的事。 “我明后天就要离开了，到时候我会和陈瑾淮‘离婚’。” “你和陈瑾淮离婚后，还会和靳以尧在一起？”金秀盈声音干哑，“我很抱歉，当初对你们做了那些事，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顾晓情突然觉得不怎么舒服，她并不想和一个已经不想活的人多说什么话，更何况，比起金秀盈寻死，她觉得让她在牢狱里面呆一辈子更让人解气。 尽管……她现在已经不那么恨金秀盈了。 感情这个东西太奇怪了，顾晓情曾经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离开了靳以尧会绝望的活不下去，可是一天天一月月的过去，她发现，也不过如此。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原本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后来因为一种感情牵扯到了一起，等那种感情羁绊消散，或者遭受了重大打击…… 人总是自私的，会在危机关头选择保护好自己。 所以，在知道那个感情继续下去会让自己受伤后，顾晓情已经脱身而出。 期间的确有过痛苦，痛苦现在也没有终止，但总有一天，她提起靳以尧这个名字不会是窒息的难受，不是红了眼眶的惋惜和怀念，只是轻轻的叹一口气，说：“哦，你说的是那个靳家的靳以尧啊。” 靳以尧会和其他女人结婚生子。 而她，林家的家产家业她暂时得肩负起来，而楠楠，她希望自己女儿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了的长大，而不需要负担那么多。 也许以后她会变成一个，需要男人，但不需要丈夫的人。 站在高高的楼层上，俯瞰众生。 她会很累会很寂寞，但她会承受一切，因为那些，都曾经带来了这一次酣畅淋漓的报复。 “还有什么事？” “顾啸尚……”金秀盈动了动嘴唇。 提到那个名字，顾晓情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你联系了顾斌，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他的？” 金秀盈抬头看她，眼里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怔愣神情。 但她精神原本就不怎么好，时好时坏的，这样的反应也没有引起顾晓情的怀疑，她只是抿唇追问：“你还想干什么？顾啸尚是被你让人杀死的，结果你却告诉他，让他来找我，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 顾晓情闻言等了一会儿，但是看到她说完“不”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放空的状态，心里也隐忍怒气！ 不过没关系，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顾斌怎么说也是她的爸爸，虽然过去的回忆里面，不堪回首的要大于开心快乐的，但她如果真的对顾斌下手，那才是要遭天谴的那一个。 “算了。”顾晓情揉揉眉心，“如果你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了……” 金秀盈也许真的想要死了。 顾晓情心里迅速的划过了这个念头。 就像是欧阳徐慧一样，在精神出现了问题之后，她出现了幻听，甚至其他……总之，那个晚上，监控里只能听到她呜呜咽咽含糊不清的哭诉，然后一跃而下。 金秀盈会一样吗？ 父亲入狱，母亲被自杀，而她从来都是一个千金小姐…… 如果她不自行了断，她的下半辈子就要在监狱里度过，而监狱里会遭受什么，虽然是一个未知数，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太美好。 何况……金秀盈和顾啸尚的那些照片还到处传过。 虽然监狱里信息封闭，不一定看到这些，可那些穷凶极恶的个也许根本就不会管这些三七二十一。 “你和靳以尧在一起。”金秀盈突然说。 她这话说的很轻，而且很突兀，前言不搭后语的，顾晓情一时间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你会和靳以尧在一起。”金秀盈抬头看她，突然吃吃地笑，她咧着已经十分干涸的嘴唇，皲裂使得那惨白的唇舌染上一抹血红。 与此同时，洁白的牙齿也染了不少。 画面过于诡异，顾晓情心里非常不舒服，她站起身，“如果你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我就先走了。” “你会和靳以尧在一起！”金秀盈突然叫大了声音！ 她声音现在已经非常不好听，音量加大那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何况她还在笑，一嘴的血，“靳以尧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靳以尧靳以尧靳以尧，为什么就是要一直提这个名字！ 顾晓情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了，可金秀盈还在不断的在和她说这个名字！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却看到金秀盈那一脸，仿佛是在施加什么可怕的咒语一般的表情。 她去而复返，勾唇冷笑的回到她面前，“怎么不会放过我？他的确想和我在一起，而我的确也……” “你知道个什么！”金秀盈突然非常激动的站起身，脱起脚上的铁链也叮叮当当响，“他不是靳以尧了！” “不是靳以尧？”顾晓情拧眉看着她，非常怀疑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不然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靳以尧不是靳以尧，还能是谁？ 外星人？ 呵，到如今她竟然还能想出这么个让人冷得打颤的笑话。 金秀盈说不出话来了，刚刚激动的站起身，此时又重重的跌坐回去，双目失神，喃喃自语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顾晓情看了一会儿，把自己没有拿走放在桌上的文件拿起来，不知道现在的金秀盈这状态，能不能继续回答那些问题，但不管如何…… 这是她答应警察同志的事。 于是她把文件移到了金秀盈面前，“记得填一下这个我先走了。” 走出特意布置过的病房，顾晓情心下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原本都已经订好了机票，现在脑子里却不断是金秀盈在她要离开时候重复说的那句话。 靳以尧不是靳以尧了…… 原本以为金家接受法律制裁，是这一场近乎于“闹剧”的报复的圆满结局。 可现在莫名其妙的，反而还让人觉得事情没有结束，会和靳以尧有关吗？ 想到这里，顾晓情突然脚下一顿，想起更重要的一些，显得细枝末节的琐碎来——金秀盈不是很喜欢靳以尧吗？可是她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为什么半点爱恋都不复存在？如果说是恨，恨都是因为靳以尧，才会让她落得现在这地步，也应该是仇恨。 为什么…… 会是绝望，还有挣扎。 是她看错了吗？因为金秀盈身上的情绪太过错综复杂，所以她看错了，会是这样吗？ 顾晓情不知道。 坐上车的时候，莫名一阵头痛，她深呼吸一口气，合上眼，黑暗中却突然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睁开！惊惧的盯着她看！ 顾晓情一身恶寒的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全是鸡皮疙瘩。 “小姐……”司机听到她噩梦中那一声惊呵，担忧的转头看她。 “没事。”顾晓情心有余悸，摸了一下额头，又觉得怎么坐都不自在，她深呼吸一口气，抽了张纸把汗津津的额头擦了擦，才改口说：“停车。” 她得下车走走，透透气。 这才下车手机铃声就响了，不过不是顾晓情的，而是保镖阿免的，他看了一眼就快步走到顾晓情身边，“是夏元老板傅震晗的电话。” 顾晓情伸手接过，“喂。” “听说妹妹找我有事？”傅震晗的声音在那头略有些疲倦，“一直都在忙，所以，现在才得了空。” “没关系。”顾晓情想要找他了解情况的心已经不那么急切了，毕竟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杀害顾啸尚的人就是金秀盈雇佣的，只是还有一点事不明白而已。 “嗯。”傅震晗在那边长长的吁了口气，才打起点精神，“妹妹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当初你不是答应过，要把顾啸尚调查的进度和结果和我说说么。”顾晓情说的比较含蓄，“一直都没等到你电话，所以让人联系联系你。” 傅震晗在那边微愣，“你还不知道？” 一听这话，顾晓情心里忍不住重重的“咯噔”一声！她面色也凝重非常，“不知道什么？” “我有消息的时候一直在联系你，不过电话不是你接的是靳以尧接的。” 靳以尧…… 又是靳以尧！ 顾晓情压抑住这个不能控制的念头，强迫自己不要被金秀盈影响了，压低了声音，像是没事人一样轻笑了一声，“傅哥，给我的电话怎么就打到靳以尧那边去了？” 可别说了，虽然她和靳以尧住在一起，但她的手机根本没有让靳以尧碰过，他怎么可能接到傅震晗给她的电话？ 碰手机……她的手机…… 顾晓情脑子里电光石火的闪过什么，却因为太迅速了根本就捕捉不到，她拧眉略有些烦躁的敲打了一下额头，就听到那边说——“转到他那边。” 傅震晗俨然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没有去说靳以尧好歹，而是把消息简单的和她说了一遍，“杀顾啸尚的人被收买了，对方是金秀盈，绑架了我的人的女朋友和母亲做威胁。” 这个和金秀盈说的没有出入。 顾晓情却不懂，为什么傅震晗打给自己的电话，会到靳以尧的手机里去。 靳以尧动过她的手机的手脚？ 那么…… 顾斌的电话号码会不会也是…… 靳以尧给的？！ 可是为什么！ “妹妹？” “啊，傅哥。”顾晓情回过神立刻问：“那你和靳以尧说这些的时候，都怎么回你的？” “没怎么，只说知道了知道了这样。”傅震晗说着，迎面走来特殊，递给他一封国内时事新闻，首页的大字标题就是金家落马，大家族瞬间支离破碎，牵出s市沆瀣一气的势力被一网打尽。 金家破产的事，他在国内知道，可这短短几天功夫，金家就彻底的，没了？ 他神色凝重片刻，听到顾晓情在那边沉默，随口说了金家的事，“金秀盈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你应该也见不到面。” 见是能见到的，他不过是试探两句。 “嗯，她自己自作孽。”这是欧阳倩查手，不然光金秀盈的那份录音，什么都不能代表，不过说起来……她说：“傅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过两天就要回m省了，如果有机会，可以吃个饭。” “那感情好。”傅震晗顺着她的话说：“这边事情差不多已经处理完了，还一点收尾可以交给其他人，我今明天就回来，能赶上就吃个饭，不能赶上我去m省，你请一个我。”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顾晓情又客气了两句，就和对方挂断电话。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既然靳以尧能在她手机里做手脚，谁能保证，他不会再安装个窃听器？她可是看到了，警方让她带进去的窃听器，小到只是一个纽扣那么点大小。 如果不是阿里阿免跟得严实，对方不用和她打个招呼，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粘在她身上，而且她无知无觉！ 顾晓情放下手机，又猛地反应过来，这是阿里的手机。 除非……靳以尧神通广大到，把她身边的人的手机也都窃听了！而能做到着些的人，寥寥无几。 她的手机也许还比较方便做手脚，毕竟在家里的时候，两个保镖也没有寸步不离的跟着。 可万一呢？ 万一阿里和阿免的手机也…… 想到这点，顾晓情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她身边这两个保镖全是她爸派来的，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有被靳以尧收买去一个？ 阿里收回手机，放回到自己口袋，又说：“对了小姐，您让人调查的顾斌的事已经有进展了。” 顾晓情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已经是一派冷漠，“说说看。” “一个虚拟的手机号码，坐标是r城，给顾斌的账户上前前后后划了一千两百万，并且顾斌还在不断的开银行卡，银行方面都已经注意他了，因为他账户流通过大，并且户籍却只是乡下人。” “见到他了没有？”顾晓情问。 “没有正式碰面，但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阿免垂着眼，语气正正经经，“就在r诚荒郊一家汽车小旅馆里。” “一千多万，他就住小旅馆？”顾晓情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就这样，还想要装穷，还想要讹她一笔。 “去调查一下，哪个资金帐户有这么多流水。” “已经调查过了，能给这么多并且不引起注意的，是几个日常开销原本就不小的老总。” 顾晓情反问：“靳以尧也算一个？” 阿免丝毫没有犹疑，颔首就应：“对。” 顾晓情“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先走走，你让司机先开车回去。” “是。” 她先走走，保镖也还是跟在身后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别墅区，南府。 顾晓情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小区，小区的物业保安眼睛亮，远远就叫了她一声，她原本已经打算走了，心里压了压，索性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靳以尧还天天回来？” “前几天是天天回来，最近不是举办什么峰会么，比较忙，所以都留宿在公司，已经好几天没见着面了。”保安说着打开了小区的栅栏，“您要进去吗？” “不用，我就来看看。”顾晓情摆摆手，又想起什么，交代了句：“我今天就是随便逛逛，你别和靳以尧说。” 保安挠挠头，虽然不明白，还是应声：“好嘞。” 顾晓情见状道了声谢，转身离开，脸上已经半分表情都没有，她压重了声音，“派两个人跟一下靳以尧。” 第339章 难受 “是。”阿免非常利索的应答，只是应完后又有些迟疑的说：“不过靳以尧身边一直都有保镖，而且不止个位数，反侦察能力非常好，我们可能没办法轻易的靠近他。” “是么……”顾晓情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然而没出口就改口道：“那算了，我自己去一趟，送我去靳氏。” 金家可以说是已经穷途末路，再也不可能打翻身仗。 这里面，顾晓情原本以为邱婉玲多多少少会帮一点忙，但是没有，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初愧疚，还是已经忌惮着林庆英。 可这样最好，就让这件事彻底的翻篇。 她不想在什么事情上什么人上花费太多的精力，特别是这些人以后都再也不可能遇到了，之所以一直想要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为过去的自己讨个公道，灭灭当初金秀盈的嚣张和无法无天的气焰而已。 现在，金家在s市的党羽已经在一一清除，整个金家也将会彻底成为历史。 她要回m省找爸妈，要安置楠楠，让她上学，要努力学习工作以便以后林庆英出现什么意外时，能顺利的接受林家的产业，而不是两眼一摸瞎，又被其他人利用和欺负。 顾晓情之后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多到现在也不能再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只是，靳以尧身上的谜团还没有解开，她还不能放心的走。 她不想改签了，原本打算让自己的人跟踪靳以尧两天，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算盘，而金秀盈口中的靳以尧不会放过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阿免说靳以尧周身安保措施做的那么好，那么她也就不来那么些明的暗的了。 在去往靳氏的路上，顾晓情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可能。 那就是——如果真的是靳以尧在背后搞鬼，又或者说，他还想要搞鬼的话，那肯定也已经是不动声色的，怎么可能会让金秀盈或者傅震晗再暴露这么多细枝末节？ 就像是…… 就像是故意引得她上钩，故意跑这么一趟似得。 但一切都只是顾晓情的猜测，在还没有被证实的时候，顾晓情只能当自己在胡思乱想。在r城的恩怨她不想再带到m省，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回去，就再也不回来。 和靳以尧，那就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 顾晓情合上眼，心里只出现了这句话一瞬间，她就觉得心口有一阵隐隐的撕裂的疼痛。 也许每个人骨子里还是感性的，不管表现的怎么豁达和浑然不在乎。 可是，她现在的一面，绝对不能让靳以尧看到。 纠缠在一起太多时间了，她也有过太多的尝试和努力，可她实在已经累了。 她不敢，因为她害怕。 而靳以尧，明明知道她害怕什么，明明知道她到底是在在意什么，放不下什么，却不去解开她的心结，没有赋予她安全感。 她已经累了。 顾晓情知道，就算继续在这里留着，也不过是死乞白赖的让人觉得厚脸皮而已。 就当靳以尧故意找她上门去吧，她是林庆英的女儿，当初离开南府的时候，靳以尧表达的也很无动于衷，就算他真的有什么目的…… 顾晓情心想，也不应该是金秀盈说的那样，靳以尧会和她在一起，而是想要对付她。 男人生起气来，实在太小气了。 顾晓情想要勾起唇角稍微的笑一下，但是根本就是笑不出来，了叹口气，看向窗外。 既然都见过了金秀盈，再来见见靳以尧，也算是和所有人都告别一声。 车子抵达靳氏。 顾晓情终于知道阿免为什么说靳以尧身边的安保措施做的好了，最近是r城举办的商业峰会，来来往往谁身边不跟着一串保镖。 那个快步走出公司的靳以尧，身后跟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靳以尧有事出去？ 看他神色匆匆的，非常可能就是公事。 顾晓情在下车与改天之间迟疑了了半秒钟，最后还是选择了下车，她打开车门，小跑着赶了两步，开口叫他：“靳以尧！” 这是靳氏，靳氏上上下下的人最熟悉也如雷贯耳的名字应该就是这个。 所以顾晓情一个名字叫出口，不仅仅是靳以尧一个人转头看过来。 旁人脸色各异，靳以尧是最淡定的那一个，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长腿快步的往他自己的商务车而去。 顾晓情小跑过去，“站住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靳以尧当然听到了，只是脚下没停。 他腿长步子大，可架不住顾晓情是拿来跑的，所以不一会儿就要追上他了。 眼看着人就要追上来，他身边的保镖主动询问了一句。 靳以尧薄唇掀合，除了刚刚询问的保镖，谁也没有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 顾晓情如愿以偿的赶到了靳以尧身边，“你待会儿要去干什么？” “一个合作项目的洽谈。”靳以尧的声音听上去冰冰冷冷的，就像是冬天那结冰的水光划开，凤眸里情绪漠然，扫了她一眼后，“我们还有什么话要说，顾小姐？” 顾小姐…… 顾晓情心里刺痛明显，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都白了下来，只是她但自己没有事，还勾着唇角笑了一下，“我想要和你说一件事……” “恐怕要以后了，我马上就要过去，赶时间。”话是这么说，身边的保镖却没有一个人去赶顾晓情。 如果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没有做，那还可能是例外，四个保镖一起看到了却没有阻止，俨然就是靳以尧下了命令。 顾晓情只当自己不知道，竟然跟着靳以尧坐上车。 靳以尧表情微微一顿，随即合上眼，无声的长长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依旧是那漠然的没有起伏的情绪，“顾小姐什么事，给你三分钟时间。” “三分钟不够，我可以等你开完会我们再说。” “晚餐有应酬。” “那就等你吃完饭。” “饭后有公事处理。”靳以尧说着看了眼腕表。车内全是顾晓情的气息，以至于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可是左右办法，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勾唇，凉凉道：“三分钟已经到了，顾小姐是下车还是跟我走一趟？” 顾晓情不甘心的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空。”靳以尧冷淡道：“顾小姐要说的，上次不是已经和我说过了？现在是谁凑到谁面前？” 这语气已经是有些嘲讽了。 顾晓情却当自己没有听出来，冷静的说：“那就车上说！”说完她看了一下车内的摆设，至少没有笔记本电脑，就算他说要办公也没有借口。 “待会儿会会议要开，我现在需要精神休息。” “我不会让你多费脑的。” 靳以尧似乎有些厌烦的拧了下眉，随即开口让司机开车。 他车子一开，阿免阿里也同时跟上，寸步不离。 靳以尧知道这些，但没有去说，而是真的闭目养神。 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争分夺秒的。 最近几天的精神状态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连睡眠都没有办法做到，特别是回南府，回去，总觉得还有顾晓情的气息，可又觉得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对于他来说是另外一种折磨。 直到，气息消失不见。 他越发厌恶南府别墅，再也没有回去，而在公司，他可以在睡不着的时候处理公务，让自己忙起来。 顾晓情要对付金家，还拉上了欧阳倩。 欧阳倩她自己原本就和金家有瓜葛，他姑且可以不算，但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他掺和？ 扳倒金秀盈容易，但是让她臭名昭著又有什么用？ 想要让她彻底倒台，那得是整个金氏倒了。 顾晓情空有一腔怀恨在心的报复，然而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别说是伤筋动骨，那顶多算是皮肉之苦。 只是，这些他不会主动说，谁也没有办法调查到。 除非是他自己故意泄漏…… 而现在，他还没有泄漏的必要。 “你在我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 “顾小姐以为这是在拍谍战片？”靳以尧嘲讽，“还窃听器，你以为那些军用的东西，我们有？再说了，如果我真的有，安装在你手机上干什么？” 顾晓情不过只是想要开个头，试探试探他的反应，却没想到靳以尧竟然回了这么一串。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别装死就行。 顾晓情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认真的发问：“当初顾啸尚出事的时候，我和傅震晗说过，一有什么进展和消息就和我说，但是，今天下来都没有，他的电话打到了你手机上了，是不是？” “对。” 竟然没有否认？顾晓情心里微微一沉。 靳以尧这是不打算隐瞒，还是在其他方面留有后招？ “然后呢？我都问了，你除了一个‘对’字，就没有其他解释吗？”顾晓情逼问。 “顾啸尚虽然是你弟弟，但他同时也是我前妻的奸夫。”靳以尧睁开眼，看她的时候，那深邃的眼里仿佛有几缕血丝没有消散，不过很快他就冷冷继续道：“金秀盈曾经和我说过，你联合了顾啸尚迷晕了她，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怎么可能！”顾晓情大声，可是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态度过激了。 她深呼吸冷静下来，然后升起了车内的挡板。 顾晓情现在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她是想要问一个明白的，还是想要撕破靳以尧现在这一副冷漠的，陌生人的态度。 也许一开始是前者，现在已经不能控制的变成了后者。 所以她必须要找到自己的目的，不然自己掉进靳以尧的陷阱。 他再冷漠怎么样？ 那些事还是他做的！ 这就代表他有阴谋，瞒着她！ 甚至目标就是她！ 心里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顾晓情迅速平静下来，“我和顾啸尚之间的关系有多糟糕你知道，再说了，如果真的是我联合了顾啸尚，在欧阳倩套金秀盈的话的时候，金秀盈怎么可能不逮住这一点解释？” “就金秀盈那喜欢借题发挥的性子，难道不会逮着这么一点，把她身上的所有罪名都推得一干二净？” “那是在之后。”靳以尧连脸色都没有波动一丝，“在最近这件事发生之前，我有权那么怀疑。” “可是怀疑归怀疑，既然他是我弟弟的死因我为什么没有权利知道？！”顾晓情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不能保证冷静，因为靳以尧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她！ 靳以尧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顾晓情咬咬牙，心里虽然不甘但是也没有继续维持这个话题，而是改口问道：“那我的手机号码，是不是你给顾斌的？在我妈跟着林庆英来到城市之后的这两天。” “不是。” “你撒谎！”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回答，为什么要问我？”靳以尧眉头轻轻折起，“顾小姐，你的语气已经严重打扰到了我的心情，待会儿的会议如果出了差错，我相信你应该是付不起责任的。” 和靳以尧比起来，顾晓情的确像是一个毛毛躁躁，一个根本不冷静的无理取闹的小孩。 尽管顾晓情不那么认为。 她深呼吸，只是车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是靳以尧身上的淡淡男士香水味，那气息让她浑身都不正常起来。 心跳加速，眼圈也微微的发红。 她来找靳以尧，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那么几个可笑的问题。 等回到m省，不管金秀盈说的什么胡言乱语，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相信什么都不会让她为难，再说了，等她完全适应了林家千金这一重身份，靳以尧的出招，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抵挡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么她又何必故意跑这么一趟？ 再说了，如果以后她已经找不到一个喜欢的人，已经不打算结婚，那么商场上难道就不能多一个处处刁难，彼此都看不顺眼的“敌人”吗？ 或许靳以尧可以做。 毕竟时间是所有人都不能去控制的东西，时间可以左右一切，一切剧情一切未来和感情。 所以顾晓情已经不会让自己不断的去想几年后的事，她要着重于眼前。 眼下，她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离靳以尧远远的，然后回去，努力让自己的羽翼丰满，这样下次再看到靳以尧，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光是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她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看看他。 顾晓情终于承认，就算金秀盈没有说那句话，就算傅震晗没有告诉她那些，她还是会想要来看看靳以尧，只是…… 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纠缠，而如果没有这两个铺垫，她就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再看他一眼。 尽管越看，越难受。 顾晓情沉默下来，车内就沉默下来。 两人的呼吸频率不同，靳以尧始终冷冷淡淡的，而顾晓情就像是和谁打了一架那么气急，她的手指轻轻发抖，拉上了车门，“麻烦靠边停一下，我要下车了。” 靳以尧已经合上眼，闻言睫毛轻轻一颤。 可他到底没有睁开眼，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我说……”顾晓情转头看靳以尧，打算重复一边自己刚刚的话，可是，迎面而来却是靳以尧睡着的样子。 虽然两边都有车窗的莲子遮住，但是车内的光线很好，开着灯，所以顾晓情能清楚的看到靳以尧脸上的疲倦。 他的眼窝更深了，深深和眼窝下是一片乌青。 南府保安说，靳以尧最近几天都没回去，应该是休息在公司，因为最近非常忙。 靳以尧是很忙吧，忙的脚不沾地，分分秒秒都有事情要处理，现在也许是他唯一空闲，能喘口气的时间。 他应该也休息不好，白天日理万机，晚上睡着的时候也是满腹心事，想的全是公事。 可是…… 顾晓情立刻拧眉，打算自己不断想偏僻去的心情。 和她有什么关系？ 靳以尧就算是工作疲劳猝死，那也不是她的错！ 谁让他自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的……再说了，这样的峰会虽然重大，但她不相信以前没有举办过，不相信靳以尧以前没有处理过，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棘手，手忙脚乱？ 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专心，把自己的心放在其他事情上。 这么一想，顾晓情冷着一张脸，可到底是没有再和靳以尧说话。 而靳以尧听不到顾晓情要下车的要求，眼皮轻轻的动了一下，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难当，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用力的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顾晓情一惊，不是发现他的不对，而是手背上覆过来一只滚烫灼热的手。 她下意识就是直接挥开，可靳以尧的手却像是在碰到她那一刻，就黏住了，紧紧的揪住了她的手不肯撒开。 顾晓情看过去，靳以尧眉头紧皱，眼皮底下眼珠子在转动，可就是没有睁开眼睛。 “靳以尧？”顾晓情察觉到一些不对，心跳都漏了一拍，“靳以尧？”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顾晓情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听到答复，心如擂鼓的和司机说：“赶紧去医院！你们总裁出事了！” 话落，才想起隔板还在，司机也听不到她的话。 顾晓情立刻降下挡板，让司机把车开去医院，司机原本只听靳以尧一个人的话，可现在靳以尧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依言转去了医院。 “靳以尧！”顾晓情焦急的拍拍他的脸。 而靳以尧…… 他起初还能听到顾晓情的声音，听到她叫他的名字，还听到了一开始她让他叫司机停车，她要下车。甚至隐约之中，还听到顾晓情让司机把车开到医院。 可是那个声音越来越远…… 等反应过来，靳以尧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 前前后后全部都看不明白。据说人有两种状态，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一是休克时候人的精神状态去了什么空间，而是植物人期间，人的灵魂和精神又是个什么状态。 靳以尧开始听不到顾晓情的声音，而这让他有些不能控制的慌张起来。 ——顾晓情！ 他试着张嘴叫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不过很快就知道了，肯定叫了。而且他处于的这个空间里非常空旷，不过四面八方也有尽头，甚至距离不远。 因为他听到了回音。 每一个方向都有一句“顾晓情”传来，带着痛苦，带着慌张，带着悲痛和绝望。 无措，还是不甘，又甚至有些憎恨。 像是要发狂了！ 那些声音没有停息，在他喊了那么一句后，就像是一种被空气不断的传导的话语，被分裂肢解开来各种情绪。 露出他内心肮脏丑陋的一面。 他就要这个人，哪怕不择手段。 可哪又怎么样？ 他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遇到顾晓情的话，他已经死在那天。 他凭什么不能喜欢顾晓情，凭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 顾晓情不是也喜欢他的吗，为什么又要纠结这些纠结那些？ 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没有任何困难了，难道就因为安逸就因为没有其他阻碍，就觉得这份感情，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了吗？ 可怎么会失去…… 他还喜欢她，而她也还在意他不是吗？ 他受伤的时候，她还是会关心，他示好的时候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所以为什么要抗拒。 两人顺其自然不好吗？ 就算有什么错，就算曾经犯了什么大错，难道就没有一个改正的机会？何况，他也从来没有主观意识要去犯错，顾晓情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 靳以尧捂住了耳朵，蹲下身子，那些“声音”还在在一遍遍的、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痛苦的叫着顾晓情的名字！ 胸口一颗心，像是受到了无数的不知道从那个地方传来的压力。 一点点的挤压，就像是要把他的内脏都压爆！ 不舒服…… 这样的感觉。 靳以尧开始察觉到窒息，他发现这个空间里没有氧气，在那些声音一遍遍的叫着“顾晓情”的名字的时候，他终于发现，这里让人活不下去。 可是他找不到路。 抬头来看，不管是哪里，都苍茫一片。 第340章 梦中诉衷肠 因为几人神情紧张阵仗很大，医护人员也没有多问，匆匆护送着靳以尧进了手术室。 从另外一辆车子上下来的助理在一旁等着，着急不已，“靳总出什么事了？” 这人有些面生，顾晓情当初在靳氏工作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只说：“不知道，等医生的结果，对了，靳总待会儿是不是有个紧急会议要召开？打电话找副总去。” 助理闻言眉头一拧，看向顾晓情，下意识拒绝，“不是，这位小姐，您是……？” “不管我是谁。”顾晓情没有解释，微微抬起下颔，“你们靳总非常看重这一个会议，但最近的工作，你也看到了，直接把他累垮进了医院。” “他一个领导者，累成这样，是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如果是，那你们这些身为助理秘书的人，又不是失职了？” 助理被怼的哑口无言，“可……” “时间应该没剩多少了，你先让副总代替靳总去开会，靳以尧、靳总生病的时候你先保密暂时不要传出去。” 也许顾晓情说话条理分明，秘书沉默了一下，到底是点头说，“那好。” “他醒来我会和他说的。” 毕竟顾晓情也是上了靳以尧商务车的，秘书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不然也不至于听一个外人使唤。 然而助理离开没多久，急救室的大门就打开了。 顾晓情站起身，迎上正在债口罩的医生，“情况怎么样？” “各项指标都正常。”医生说：“应该是最近过度劳累，没有合理休息，并且嗜烟酒等这些有关系。” “那他是……睡着了？” “差不多。” “睡着了也不可能那么死，我怎么叫他都不会应。” “这个……”医生说：“我们已经具体检查过了，病人……”他又觉得说的不对，改口说：“先生的身体素质十分理想和健康，只是最近作息不好。” “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睡醒了。”医生直接下定义为睡着，顾晓情也没办法，只青着脸，如“如果只是睡着了，睡再沉的人，对外界的巨大声响动静也应该有反应，送他来医院的动静还不小吗？” “这……” “阿免。”顾晓情没有再理会医生，而是叫了自己的保镖，“带上靳以尧，联系我们的医生。” “是，小姐。” 几人离开，留下医生的脸色难看至极，这话虽然没有说清楚，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就是在嫌弃他的医术不高明。 可回去之后，找来的医生也还是检查不出什么毛病，说辞和在医院里的医生是一模一样的。 顾晓情迫不得已用靳以尧的手机联系了mary，询问她靳以尧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不觉得，只是一个小小的峰会，能让他工作这么劳累，以至于这么一倒不醒来，要是哪里出现问题还好说，偏偏哪里都找不出问题来。 mary听到靳以尧的电话里传出来顾晓情的声音还有些诧异，不过她是认识顾晓情的声音的，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也就没有隐瞒，“不是工作上的事，靳总到底是为了什么伤神，我以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顾晓情能清楚的只有一件事，她已经不在靳氏工作好久，其实当初说的工作现在回想起来，性质更像是玩玩。 所以……有关只能是感情。 可是，那天她离开的时候，靳以尧不是一副非常豁达的样子吗？ 半句话都没有说，连今天她主动找上门，靳以尧也没有给出半个好脸色，顾晓情没敢往其他方面想，只说：“你酒店这边一趟，把人接回去吧，他暂时还看没有醒，但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 “我？”mary在电话那头语气抱歉：“我怀孕了，已经请了产假。” 顾晓情一怔，万万没想到这一点，礼节性的表示了祝福后，说：“那你联系一下他的其他助理或者秘书。”原本想要问一下，靳以尧今天要忙的会议到底是什么内容，但她既然近段时间都不在公司，那么肯定也不知道。 再说了，mary都请产假在家，又怎么会知道靳以尧压力大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感情上的问题？ 这话也带了mary太大的主观意识。 “好的，那你让人过去之前，靳总就麻烦您照顾了。” “不用客气。”顾晓情挂断了电话，转而看向床上还没有意识的男人。 床榻边上还站着一个，还没有床铺那么高的小人儿，眨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全是担忧的神色，“爸爸是怎么了呀，怎么一直都没有醒来的。” “他没有休息好。”顾晓情照顾楠楠过来自己这边，抱她到自己腿上，也许是不想让话题留在靳以尧身上，以免让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借机和她说教，“以后楠楠一定要按时睡觉听到没有，不然你也会这一直躺着，醒不来，到时候妈妈就会非常着急。” “我一直都有乖乖睡觉的。”楠楠立刻示好，抱住了她，“妈妈，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对，明天下去，晚上我们……”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顾晓情原本以为是mary打过来告知她医生已经安排好人手了，但拿出手机来一看才发现是陈瑾淮打来的。 “今晚不回来？”陈瑾淮在那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周围很安静，但听他语气刚刚俨然发生了一点点应该说是不好的事情，顾晓情笑着靳以尧，应声道：“应该不回来了，我在酒店，已经定了明天下午的机票。” 原本以为陈瑾淮最近很忙，也会不着家，却没想到今天才没回去，就被陈瑾淮“抓”了个正着。 “回m省？”陈瑾淮语气一顿，“这边的事情就不管了？” “接下来就不是我能插手也不是我想要插手的了。”顾晓情语气平静：“对了，戒指的钱我已经让人打到了你的账户上，你有没有收到？” “有。”陈瑾淮说：“你现在和靳以尧在一起吗？” 顾晓情一怔，因为对方这话题说的有些突兀，并且前言不搭后语，她一个不慎下意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瑾淮的确就是猜的，可能男人也会突如其来一阵第六感。 两人各自拿着手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但谁也没有挂断，顾晓情想了想，主动说：“最近都是一直都麻烦你了，很感激你能帮忙出手。” “不是我，而是我妈。”陈瑾淮的语气比刚刚稍微好了一些，但听上去还是阴阴沉沉的。 顾晓情想起欧阳倩就有那么一点忌惮，人漂亮，看着年轻，却没想到手段却是干净利落又有些…… 怎么说呢，也许她到了欧阳倩这个年纪也许也会这样，出手快很准，根本不会屯泥带水，所以她也不能说处于上流社会的人，心总是冷硬的。 你不逼着别人，别人的刀子就会对着你。 毕竟矛盾无处不在。 顾晓情没有权利去指责欧阳倩做的不对，就像是邱婉玲的所作所为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靳家，但靳家就欠缺那么点势力吗？并不，她只是不想让靳以尧和她顾晓情在一起而已。 又想到这一点了。 顾晓情每次想到这里就不免心烦，于是开口打破沉默：“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挂了，以后你要是来m省办公或者旅游，可以找我，一起吃顿饭。” “我妈这边的烂摊子……”陈瑾淮叹口气，也没有继续卖什么关子，直接说：“你可能还要回来一趟，稍微的帮我说两句话。” “这个，我不好说什么，如果她需要一个解释你就把我们之间的前因后果都和她说了吧，阿姨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 陈瑾淮语气莫名的有些复杂，“就前两天你还一口一个‘妈’。” 顾晓情笑了笑，不置可否的再次强调：“那没事我就先挂了？” “嗯，回见。”陈瑾淮又说：“会回来一趟吗？” “不了。” “那那个戒指……”陈瑾淮想了想，“你让人送回来吧，钱我不签收。” “为什么？” 陈瑾淮无奈，“那是婚戒，顾小姐。” 顾小姐…… 从靳以尧嘴里听到这个称呼，顾晓情只觉得呼吸都有些难受和不顺畅，可是从陈瑾淮嘴巴里听到这个称呼，她却觉得莫名有些轻松。 顾晓情勾唇笑了笑，“是我想岔了，那我今晚就让人送回来。” “好。” “那先挂了？” 陈瑾淮应了一声，也许是也真的知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顾晓情肯定会走，他没有多留，只是已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请我。” “上次靳以尧和金秀盈的婚礼我没有去，这一次，我总也得来的。” 顾晓情愣住，听着陈瑾淮那含笑的声音，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像是一下子断了呼吸一样，浑身都陷入一种酸楚里。 陈瑾淮为什么会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摆明了，不就是说她还会和靳以尧在一起吗？ 也许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和靳以尧兜兜转转的，终究还是会到一起去？ 可是不行。 顾晓情自己心里清楚，有人骗你说蛇不会咬人，你伸手，被咬了一口，当下决定远离所有蛇，可是几年后，又有人告诉你，虽然是同一种类但那一条蛇是不会咬人的，让她再尝试一下。 骨子里的勇敢是有限的，顾晓情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能心那么大，也许，还是抱有希望。 所以失望了。 她再一次被咬了一口，这一次，九死一生。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那条蛇再次回来，说当初不是故意的，当初不是他自己想要那么做，以后绝对不会再那么做…… 靳以尧做了太多，强迫她，恳求她，威胁她，再是放手。 前面几样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有后面的那一样，才是两人的真正归宿。 靳以尧是会结婚的，靳家那么大的产业，不过……靳以尧如果没有后也没关系，那不是还有个靳以辰，靳以辰和白卉儿子都已经两岁大了，哪里还要愁没有后代。 思维发散就拉不回来了，陈瑾淮喊了好几次，顾晓情才回过神。 “抱歉。”顾晓情没有和陈瑾淮解释太多，两人保持现在的关系就挺好的，有些事情只能和亲密的人说，而她目前……身边连这么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如果想要担负起林家的大业，她不仅仅要广交朋友，还要交对朋友，更要拓展人脉。 回到m省，那个没有靳以尧的地方，顾晓情知道自己将会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感情上的事，也不可能再花现在这么多的时间，反反复复的想起这个人。 人总是会从感情里走出来的，一段失败的感情，或早或晚，总会让人彻底释然。 她等着那一天到来。 手机恢复安静，顾晓情放到床头柜，楠楠被她抱着，竟然不多会儿就已经睡着了。 顾晓情调整好姿势，再转头去看靳以尧。 靳以尧英眉紧紧蹙着，从在车上就是这个状态，她已经帮忙捋平还几次了，但是没有用，不多会儿，他又反复拧起。 像是被什么梦餍足了。 顾晓情在想，如果靳以尧一直“睡着”到了明天都没有醒，她是不是，得考虑一下请一些道士或者及僧人来给他做做法事？ 她可不相信这些东西，可世界上冥冥之中可能真的有什么神灵存在。 不然为什么她的楠楠还活着，而她如今也恣意。 只是在s市山上许的愿都没有实现，也没有机会去还愿。 手指抬起，和今天做了不下十几遍的动作一样，顾晓情帮忙压住他的眉心，突然听到一声很小的呓语。 等她要听，靳以尧却又已经闭了嘴，什么都没有再说。 顾晓情看着他神色，给了一旁守着的保镖使了个眼色，让对方把楠楠先抱走。 脚步声轻轻的离开，室内很快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让阿里抱走楠楠，顾晓情自己也说不清那到底是想要支开阿里，还是真的想要让他帮这么个忙。 顾晓情手掌轻轻的贴在靳以尧的脸上，她压低了声音凑下，“你的秘书很快就会来接你，mary说你不是因为工作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那天分开，你比谁都看得开不是吗？” 梦中的靳以尧似乎有了一些反应，但不怎么明显。 “靳以尧。”顾晓情捧着他的脸，似乎已经笃定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醒来，俯身在他薄唇上印了一下，“再见。” 她起身，打算离开房间，可是手却突然的被人抓住！ 靳以尧醒了？！ 顾晓情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接着就想起了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如果靳以尧醒来了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已经听到那些话，他甚至是不是一直都在假装？ 这个世界上，原本也只有一种人是叫不醒的——装睡的人。 靳以尧会是那一个装睡的人吗？ 顾晓情不知道，她回头，原本解释的话都已经跳到了喉咙口，压在心脏之上，像是话一出口，心脏就会跳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在发现靳以尧不对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只是当时很快冷静下来，可现在，没等到靳以尧的回应，她肯定…… 顾晓情转头，却看到床上的靳以尧根本就没有醒来，只是一只手睡梦中紧紧的抓住了她，就像是在车里的反应一模一样。 “靳以尧？”她又叫了一句。 靳以尧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了，之前几乎是半分或者几分钟，他眉头就会皱起来，每次压平了还能有一些痕迹。 现在，他已经不皱眉了，只是抓住她。 顾晓情又叫了一声，但靳以尧还是没有回答，她沉默了片刻，说：“如果你是在假装，这实在没有必要，我马上就要走了，而你也耽误了你最重要的一个会议。”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就像是那天在南府里，靳以尧说的话。 可是床上的人闭着眼睛，除了紧紧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靳以尧！” “顾晓情。” 顾晓情吓了一跳，听到这个清晰的名字，她看向那个闭着眼睛却张嘴叫了她名字的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 他还是没有睁眼，但他开始说话。 靳以尧的确已经开始说话，可他不是对着顾晓情，不，他是对着顾晓情，却不是现在这个在酒店房间内的顾晓情，而是睡梦里的那一个。 “你在干什么？”顾晓情一颗心已经警惕的提了起来，用力的抽了一下手，但和在酒店的情况也一样，根本就是抽不开来，她竟然一时间有些急了，“靳以尧你赶紧给我醒来，不要再这么装神弄鬼了！” 靳以尧说：“为什么一定要走？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一个人难道一生下来就得学会所有事吗？你和靳以辰在一起过，因为你受到伤害过，所以一有点风吹草动，你就能随时抽身。” 他的声音很清楚，不像是梦呓，可是他的眼珠都没有动，眼皮底下一片沉寂。 顾晓情慌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和他说话，而是就着他抓住自己的姿势，在床边坐下来。 而靳以尧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却一点都不在意一样，继续沙哑的说：“你这样不公平，你犯错了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可是你不能因为我错一次就再也不理我。” 他的表情非常平静，这一点顾晓情一直都盯着他的脸，可以完全的保证和确认，然而有一点却让人很奇怪，那就是为什么他的表情毫无波澜，语气里却能充满了……委屈？ 是的，那是委屈。 顾晓情能保证，声音都已经带上了点颤抖，像是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顾晓情没有给予他任何回答，只是压着声音说，“对不起，你可能误会了。” 靳以尧并没有和她说话，尽管话题一直都围绕着她展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顾晓情和他说话，他根本就听不到！ “有时候我都在想，顾晓情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新的？你怎么可以那么狠。”靳以尧看着混沌空间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影，对方远远的站着，他没有办法靠近半分。 因为，每次他走近一步，对方就会后退两步。 喉间已经梗塞难当，靳以尧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奔溃，他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空间的地面在坍塌，他是会回到那个躯壳里面，还是彻底沉沦，连这么点残存的意识都没有掉？ 靳以尧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心里憋着藏着的什么话，都没有办法再这么隐忍下去。 也许就没有机会了，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说的话，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不甘心，不说出来的话，实在不甘心。 “顾晓情，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可是……” “我不知道如果你走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同样不知道，如果你知道，顾啸尚是我让人……” “什么？！”顾晓情听到他的话题牵扯到顾啸尚，脸色一白，声音突然拔高，“你说什么？！” 可是她的震惊，根本传不到梦中的靳以尧耳朵里去！ 靳以尧还在自顾自的说，只是这个话题，却没有继续了，而是另外起了一句，“我一直都睡不好，是不是你以后离开了，我就要一直保持现在这个状态？” “我该用楠楠威胁你，哪怕那样你留下来只会更加憎恨我。我不管，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算你恨我也好，总比离开我，让我再也看不到你强。可是不行啊……我还是怕。” “我一边设计一切，一边又在天天唾弃自己折磨自己。如果你知道了……” 顾晓情心跳的非常快，她一方面觉得自己隐隐中明白靳以尧在说什么，但一方面又不敢置信，错愕的叫他：“靳以尧……” 轻不可闻的声音，靳以尧在梦里却像是听到这一声呼唤，眼睛轻轻的转动了一下。 好像下一刻就会醒来。 第341章 靳以尧，对不起 顾晓情就在一旁等着，等着靳以尧醒来，可是接下来的他却没有其他反应了，别说睁开眼，连刚刚那些类似于坦白的话都不说了。 她起身，没有关的门外出现个人影，是之前去抱楠楠睡觉的阿里，对方和她颔首，“小姐，门外有人找。” “马上就来。”顾晓情看了靳以尧一眼，心里疑惑不解和焦虑已经交叠在了一起。 来的就是靳以尧的秘书，说是mary让她过来的，顾晓情怀疑的问怎么这么快，说到底她给mary打完电话这前后都没有十分钟。 “我家就在附近，我妈开着件服装店，所以来很快。” “知道你们靳总的家在哪儿吗？” 女秘书笑了一笑，“您说的是靳家吗？我们都知道的。” 顾晓情原本想说不是靳家是南府别墅那边，但是靳以尧如果是身体症状有问题，那也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虽然…… 不行，顾晓情发现自己放不下，放不下他刚刚喃喃自语的一番话。 “南府小区的家知道吗？” 对方微微一怔，“南府别墅园那边吗？” “对。” 便装的女秘书一脸尴尬，“那应该是靳总的私人住所，我们没有人知道。” “既然这样。”顾晓情说：“麻烦你特意跑这么一趟了，想想还是我自己送他回去吧，阿里你送小姐下楼。” 女秘书很尴尬，看看顾晓情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坚持和她点点头就要离开。 靳以尧又想起什么，突然叫住她：“你平时在公司都忙些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的工作具体是负责什么的。” “我是文员秘书，大多都是资料整理。” “嗯，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对方回了一个笑，就在阿里给送了出去。 而顾晓情目送几人离开后，就回到了房间，看着还“昏睡”着的靳以尧，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连夜，顾晓情带着靳以尧去了公司。 楼下还有人值班，而且还碰巧是认识顾晓情的，当初曾经yy过顾晓情会和靳以尧在一起的女前台工作人员，得知她是来找靳以尧，都没怎么询问就让她上楼了。 顾晓情黏了靳以尧的指纹，但其实总裁办公室当初把她的指纹也有录入，就是不知道这么久了，她的指纹有没有被删掉，总之以防万一。 天色已经很晚，顶楼没有人加班，顾晓情打开灯。 前台肯定是换班过的，所以不知道靳以尧下午出去根本就没有回来，顾晓情当然不介意带着靳以尧一起上来，但是靳以尧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妙，要是被发现了，再以讹传讹，到时候影响不好。 顾晓情手里拿着指纹贴，但是却下意识的伸手自己去握了一下门把。 靳以尧的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她的指纹锁还在…… 顾晓情有一瞬的愣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打开灯，走进办公室。 靳以尧的办公室和当初的摆设差不多，甚至于她原本的办公桌都还在，顾晓情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开抽屉，查找蛛丝马迹。 既然那个南府的保安都那么说了，说靳以尧近段时间都是在公司，没有回去过，那就说明，靳以尧就算是有什么想要做或者已经做的事，都是在公司里做的。 包括靳以尧…… 她现在是上到顶楼来，还没有醒来的顾晓情已经让阿里送回到南府。 顾晓情仔细的翻了一遍文件夹，全部都是最近的一些项目和企划案，商业交流峰会里，多的不是人脉，还有商机，所以几乎所有的公司都会在这个时候，展开旗下新产品涉猎。 靳以尧最近忙的都是这些东西，顾晓情意不在此，所以合上抽屉，往下面又翻了翻，最底下也全是工作文件，她又去拉第二个抽屉。 第二个出抽屉是锁着的。 顾晓情并不意外，在办公桌上的小盆栽里摸出钥匙，再打开抽屉。 等到抽屉打开，她才微怔，不是看到什么东西，而是靳以尧竟然还一直都保持这样的习惯。 记得当初她经看过靳以尧摸出钥匙开抽屉，上班下班都会开一次，因为钥匙比较小巧，所以有一天就没有带在身上，她笑话了一顿，告诉他还不如放在一个危险又安全的地方，就是盆栽里面。 于是，泥边凿了一个小小的豁口，把钥匙放进去，因为盆栽枝繁叶茂，所以能完全的遮住，而且也没有人会把那样的事情怀疑到这头上。 这都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可是靳以尧看起来，根本没有忘记。 又说着，他在刻意保留。 顾晓情心思沉下，又立刻摇摇头，把脑海之中的靳以尧赶紧甩了出去，去看抽屉式里的东西，然而看到的时候就呆住了。 因为那是一个文件，外加一个红色的盒子。 盒子她非常眼熟，靳以尧曾经在她面前拿出来两次，而且每一次都把里面的戒指拿出来，戴到她手指上。 顾晓情不可控制的想起那天自己离开靳以尧，原本他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个豁达到不能再豁达的人，可是，在她带着楠楠离开的时候，他却用扔掉戒指的方式来…… 表达对她的不屑一顾。 有时候，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真的是挺残忍的一件事。 只是，戒指都已经丢了，戒指的盒子还留着干什么？ 顾晓情眼里划过一丝自嘲，她不知道靳以尧晚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迹可循，又是不是，根本就是在做梦，胡编乱造。 毕竟，金秀盈都已经承认了自己买凶杀人，并且和警方调查出来的消息如出一辙。 死到临头，金秀盈再挣扎也没有用，杀害顾啸尚是金秀盈没有翻身仗可以打的最重要一环，如果金秀盈没有做过，那么绝对不可能承认。 就算对方其实是靳以尧，她也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为对方背锅。 那难道就是……靳以尧答应了金秀盈一些什么，以作为交易？ 能让金秀盈妥协到帮忙顶罪，靳以尧开出了什么条件？ 顾晓情没让自己深想，毕竟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很大，金秀盈是一个绝对自私自利的女人，如果可以选择，她会牺牲所有人来保全自己，哪里能那么大义凛然的，为了去保全谁，而做出这样的牺牲。 搞不好，她的后半辈子就这么在监狱里度过了。 想到金秀盈，顾晓情眼神几闪，因为她曾经对着她说…… “叮叮叮——” 手机响了。 顾晓情的思绪被打断，立刻拿起手机来看，看到看来电后没有犹豫的接起，“喂？警察同志。” “什么？金秀盈留下遗书自杀了？！” 顾晓情的声音听上去非常震惊的样子，但其实她已经有所准备，只是在她刚刚起了一点，靳以尧非常有可能是让金秀盈当替罪羊的念头，现在再听到金秀盈的死讯，就让她无法接受了。 原本还想着，如果靳以尧这边没有其他突破口，就去找金秀盈问问。 “我就不来了，遗书上也有提到我？”顾晓情心里突然一窒，“警察同志我现在不方便过去，你能把那部分内容发我短信上吗？拍个照片就可以，麻烦您了。” 挂掉电话，顾晓情的心情越发凝重起来，因为警察同志在电话那头说，金秀盈已经把所有的罪名都认下来了，而且也非常配合的几乎把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写了出来，和他们调查出来的细节基本吻合。 因为前面有一个欧阳徐慧，所以警方对金秀盈的看管和安全方面更加注意，选了一间没有窗子，也没有其他危险物品刀具之类的东西。 确保万无一失。 可谁也没有想到，她用水果的叉子，直接把手腕给戳了个稀烂，放在被子里，流血也看不到。 知道护士去找，才发现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医院方面立刻实施了抢救，可惜并没有什么结果，人已经没了。 警察复述的彼此简单，顾晓情摇摇头，在等对方短信的同时，也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里面是当初她和靳以尧签订的“合同”，一看就是没有法律效应的，像是过家家一样。 也不知道……当初靳以尧是怎么定制的。 以前她看不懂，后来稍微懂了一点又没有去注意，现在才知道，这才靳以尧眼里，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又或者说，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要和她有个牵扯而已。 可是，为什么？ 如果说是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她完全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对方其他方面的感激，比如给当时的她一笔钱，或者一个更加稳定薪酬更高的工作。 再者，其他不要都可以，当初她垫付的那些医药费总是要还给她的。 身为一个女孩子，那当然是对颜值高的男人比较有好感，何况靳以尧几乎是根据她的审美量身定做的男人一样，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心脏里小鹿乱撞，哪里需要他剑走偏锋？ 想到这里，顾晓情不得不承认靳以尧说的一句话，也许的确是没有说谎，那就是……他没有谈过恋爱。 顾晓情叹息一声，把合同要放回去，然而就是放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手指轻轻的捏了捏文件的厚度，感觉不太对劲。 顾晓情立刻把整份文件都抽了出来，再把剩下的倒出来，才发现是照片，是她的照片…… 这个角度看上去就是偷拍，没几张，好像是主人公专门拿来留做纪念的。 只是，顾晓情发现，这几张照片……好像在她遇到靳以尧之前……拍的。 顾晓情拧起眉，打开了靳以尧的电脑。 她现在和靳以尧已经没有关系了，能这么堂而皇之的打开对方的电脑，那也全是总裁办公室的门还可以用她的指纹解锁给的勇气。 顾晓情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并不怎么道德的事，可至少……她得弄个明白。 电脑有开机密码，顾晓情凭着感觉在键位上输入了一通，提示错误。 只要错误三次电脑就会锁住然后发出警报，并且办公室的大门会自动锁上，里面的人出不去，只能从外面开启。 这就是以防有人窃取资料。 顾晓情没觉得自己记错密码，又把密码重新尝试了一边，只是把英文字母的大小写换了一下。 “密码是guxiaoqing1002li。” 顾晓情耳聪目明，听到这么一串英文报过来，下意识把密码输入，直到回车键按出来，她才猛地惊了一下，抬头就看到靳以尧站在门口。 他穿着非常单薄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外套。 顾晓情被抓了一个正着，当然非常尴尬，只是这样的尴尬没有表现在脸上，她站起身，甚至还有些镇定的样子，“你醒了。” 陈述语句。 靳以尧闻言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骨，颔首道：“对，我醒了。” 顾晓情这才注意到，他的声音比先前在酒店里说梦话一样的，要更加沙哑一点，顾晓情离开办公桌，又想起第二层抽屉没有关，桌子上的照片也没有放回去。 她就像是一个小偷，把这里面翻箱倒柜。 顾晓情到底是忍不住对方那一言不发的注视，但要让她向靳以尧道歉，又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于是她轻轻咳了一声，“我就是……来看看。” “我知道。”靳以尧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是非常淡定，他的淡定和顾晓情的故作镇定不同，就像是那天顾晓情提出要彻底离开一样。 顾晓情接二连三被这么怼，心里莫名的难受，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那我先走了。” “你想要知道的东西都还没有知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靳以尧说着这句话，一步一步走到办公室里，停在顾晓情面前。 高大的身影再一次来到自己面前，顾晓情哑口无言，片刻后才猛地惊醒，“你！” 她震惊的看这他，“你是在装睡，还是还记得前不久说的话？” “随便你怎么想。”靳以尧显然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自己多少口舌，另外起了一句说：“我知道你明天就要走了，也知道金秀盈已经付出了代价。” “顾啸尚……” “顾啸尚是金秀盈雇佣人杀害的。” “可是……” “可是，那个人是我牵线搭的桥。” 顾晓情听到这话，原本还能极力忍住情绪，此时却破口高声道：“你怎么能这样！！” 靳以尧垂眼看她。 办公室里灯光非常明亮，可是靳以尧的眼睛里却半点亮光都没有，像是在走神，明明在看着顾晓情，又穿过她看向其他地方一样。 靳以尧动了动手指，似乎已经有什么情绪忍不住，可到底没有抬起来抱住面前的人。 梦里，顾晓情的身影越来越远，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被最放不下的人最厌恶，那样的情绪反复回想起来，竟然真的好像能要一个人的命。 说起来太矫情了，可是醒过来的时候，靳以尧都快要被那股子情绪压迫得呼吸不过来。 一切都得挑明着来了。 如果顾晓情回去了，那就不可能再回来，到时候他就算想要说什么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尽管他还能死皮赖脸的纠缠下去，但是他也已经忍受不了，再多少天的分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着。 “金秀盈恨顾啸尚，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不清楚。” “顾啸尚迷晕她然后拍了照片，金秀盈一开始是被逼的。” 顾晓情何尝会不知道这一点，不过就是还想要逞强一下，这些顾啸尚当初都已经早早和她说过…… 顾晓情抿唇，复杂的看着他—— 明明这男人在车上的时候，还说怀疑她可能和顾啸尚是一伙儿的。 不对，他说的现在这句话也不代表否认了之前话啊？ 这么一想，顾晓情顿时也不觉得复杂了，冷笑了一声，“你说我最清楚，你的意思是，顾啸尚还是我派出去的，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以尧说：“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 顾晓情很烦躁，似乎已经厌倦了靳以尧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说话方式，又可能是太想要知道真相，不想再这么被蒙在鼓里，声音几乎尖锐，“那你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总裁办公室里空间很大，外面又没有人，她一个人的声音回荡来回荡去。 就像是在梦里。 靳以尧这样觉得，就是梦里顾晓情朝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她哭着，抓着他的衣服，开始不断的数落他的不是，委屈又难受又压抑，他想要去哄一下却无能为力，因为他连靠近一步对方都做不到。 他只要往顾晓情那边走一步，对方就退两步，就好像不管他怎么去努力，对方也只会离开他越来远一样，那种无力感，现在再一次笼罩全身。 靳以尧到底是没有再忍了，双臂一张，把顾晓情抱进了怀里。 顾晓情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要去推开他，“你放开我，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靳以尧，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我明天就要走了，现在把所有事情敞开来说。” “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傅震晗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不是和你有关，所以你拦着不给我看？” “他查不到我。”靳以尧低头，手臂不知觉中用力了不少，他恨不得把怀里的人直接这么揉进自己的胸膛里！ 顾晓情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察觉到靳以尧的力道简直就是想要哭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顾晓情。”靳以尧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那一句话一样，“我跪下来，给你道歉好不好？我不是真的想要娶金秀盈的，金秀盈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是故意要失约，我没有想过林庆英的人会过去找你，没有想过我安排去保护你们的人，看到林庆英就主动让开了。” “他们联系我，但是我在手术室，电话接不通。” “金秀盈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急，孩子如果掉了，我爸妈肯定饶不了我，也肯定对你成见更大。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能不顾虑他们，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是被祝福的。” “当初的金家已经很多违法乱纪的证据，被我找到，我那晚上是想要用这个去威胁金秀盈，让她知难而退，我们之间，必须得是她开口说离婚才行。” 这样，两方的家长才会认可。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金秀盈怀孕了，还故意摔下楼。 那一瞬间，靳以尧就像是遭到了雷劈，就好像他无意间犯下了一个错误，而现在那个错误变得越来越大，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当时偏偏林庆英来他们家做客，遇到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只是当时林庆英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让他对金秀盈好一点，不管如何，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得保住。 然而，林庆英说的管他说，靳以尧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金秀盈的孩子还有救，他就让医生们直接那孩子给弄死！ 因为不管如何，那个孩子绝对绝对不可能生下来。 一旦生下来，别说他和顾晓情还能不能再一起，金秀盈就绝对不会同意离婚！她一定会借助这孩子，再死皮赖脸的攀附住他，就像是一只惹人讨厌的吸血虫！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你们在遭遇那些。”靳以尧眼睛里全部都是泪，额边青筋直跳，“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可是顾晓情，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哪怕你不看在我爱你的份上，你看在我是楠楠的爸爸的份上也可以。” “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我这辈子不想也不会再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你决心要走，还要带走楠楠，那么我要怎么办？” 顾晓情从来没有听到靳以尧说过那么多的话。 一句一句，像是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那些话背后的语气带着强烈的酸楚，顾晓情听得都鼻子犯酸，想要哭出来。 她从来都知道，靳以尧的怀抱让她觉得温暖，可靠。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给他安全感的，只是好像一直以来，都忽视了这一点。 “对不起。”顾晓情抬手回抱住他，“靳以尧，对不起。” 第342章 和好 “你原谅我了？”靳以尧不想要听到从顾晓情嘴巴里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宁愿听更多，甚至于可以是说一些恨他的话，再责备他的话。 因为，靳以尧从来不觉得是顾晓情对不起自己，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保护，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自作主张把人带到自己的世界里，却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 尽管他能在事业上屡战屡胜又怎么样，感情上，这才开始，就差点万劫不不复。 顾晓情和他微微分开一些距离，随即就发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指还没有挪开，紧紧的搂着。 对上那深邃熟悉的眼，顾晓情眼圈一热，突然哭着扑进靳以尧怀里！ 靳以尧吓了一跳，也不再追问她是不是已经原谅自己，是不是愿意和自己从新开始，慌忙把人抱得更紧一些，“晓情？怎么了，怎么哭了。” 顾晓情趴在他怀里，不管不顾，眼泪蹭在他的病号服上也不管。 自从被林庆英带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失态。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已经失效，所有的心理防御都已经崩塌，顾晓情已经撑不住了，如果离开靳以尧，她如果想要给楠楠一个完整的家，就必须再去认识一个男人，得对对方从知根知底。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精力和经营的，然而她都已经下定决心用一辈子去忘记这个男人，哪里还在乎需要多少时间去谈新的一个丈夫。 可是，她怕每一次见到那人，就不自觉的和靳以尧比较。 和其他男人接触的越多，她怕自己想起靳以尧的频率会越发频繁。 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可以不断的告诫自己，害怕受伤而畏首畏尾，选择远离有可能的伤害，也许她就不会再受伤，可和伤害成正比的幸福她也可能再也没有办法体会和享受。 她已经太累了。 故作坚强的那都只是表面而已，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靳以尧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感觉胸口一阵闷热一阵滚烫，一阵酸楚。 她的爱憎全部都是靳以尧给的，也全部都还在靳以尧身上。 她只是没有了勇气。 “晓情……” 可是直到现在，顾晓情才知道，她一直都在渴求靳以尧，渴求他给自己安全感、给自己足够多的关注和勇气，却忘了，靳以尧也会累也会怕，也会为此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 既然都已经选择了原谅，都已经选择把过去的事情放下，为什么还要单独的对靳以尧怀恨在心？ 不，那不是怀恨在心，心里的烙印还在发疼，她却不是因为痛只是因为委屈而哭。 “晓情。”靳以尧无措的低头吻她，吻她的眼泪，吻她的眼角。 全是咸涩的泪水。 “我不想说太多了。”顾晓情被亲的委屈又难为情，复而埋在他怀里又蹭了蹭，才抬头看他，破涕为笑，“你好烦啊，眼睛都睁不开了，全是你口水。” 靳以尧听到自己胸口怦怦直跳。 为了什么也不知道，好像行尸走肉面目全非到自己都已经不认识自己了，现在却突然感觉到活着的感觉。 手臂搂着，箍在怀中，充实而满足。 “晓情……”靳以尧低头和她额头相抵，“原谅我了，是不是？” 顾晓情带着眼泪点点头，“我、我很怕。” “不怕。”靳以尧加紧了一些手臂的力道，保证的同时又提出道：“但是在谈恋爱这个方面上，我还是一个新手，希望你能多多指教了。” 顾晓情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他，故意扭曲他略显得煽情的话，“你这话什么意思，嫌弃你不是我初恋？” “不不不。”靳以尧哪里还会在这个时候去惹她，几乎是忙不迭的改口说：“是我不对，没有早点遇到你，没有晚生几年，如果和你一起念大学……” 顾晓情想起靳以辰，想起自己和他那段好像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的感情，心里仅剩下的那么一点怅然若失也消失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靳以尧低头，看着顾晓情樱唇上带了点笑，眼里的水光已经散去不少，全是明媚的笑意。 眼前的场景太过于美好，以至于给靳以尧梦幻的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靳以尧近日来很少睡着，哪怕睡着做的也大多都是噩梦，远远没有如今这么好，稍微好一些的，都是时间像是回到了过去。 在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矛盾，还是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接楠楠，他让顾晓情煮夜宵……再在厨房的时候，从身后抱住她。 顾晓情离开后，他连那个厨房都没有再敢踏进去一步。 是不是做梦？ 顾晓情听到靳以尧这问题，心想哪里没有经验啊，不应该少的甜言蜜语这不是张口就来吗？ 然而仔细和靳以尧对视片刻，顾晓情才发现，他可能不是在说什么情话，而是真的在担忧，发现这一点，她心里酸涩的要命，面上却仿佛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喂。”靳以尧故作略有些不满。 不等他说什么，顾晓情已经踮起脚来，在他那薄薄的还带着一点病态苍白的唇上，亲了一下。 靳以尧喉结微微一动，失了神一样眨了眨眼，再专注的看着他。 顾晓情问：“还是梦吗？” “是吗？”靳以尧竟然有几分茫然的反问。 于是顾晓情索性勾住了他脖子，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触碰，而是舔了舔他的唇瓣，再挑起舌撬开他的牙关。 这恐怕是顾晓情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去亲一个人，太难为情了，脸颊像是已经烧了起来。 而被她吻住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占便宜占傻了，还是真没反应过来…… 在顾晓情忍不住要撤回的时候，靳以尧扣住她的后脑，迅速的回吻，激烈的在她口腔里攻城掠地。 一双手也没有闲着，迅速的掐住她的腰肢，将人更加用力的压向自己！ 他已经来了反应。 顾晓情耳根已经燃烧得红红火火，想要离开，却发现被男人挟制的死死的，她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承受不住靳以尧的热情。 好在，在她觉得自己就要被一个吻给逼得窒息的前一刻，靳以尧松开了。 顾晓情呼吸急促，正要开口说先回去，但是没有那个机会，她才喘息两口气，就一阵天旋地转。这个原先还躺在床上，久久没有醒来的男人，明明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男人，现在竟然一把把她横抱而起。 对于这个姿势……在两人还没有闹僵之前，顾晓情是非常清楚也非常熟悉的，知道靳以尧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你精神不太好，先休息一个晚上。”顾晓情立刻制止。 “下午已经睡了很久。”事实上没有，在那个不知道算不算是梦境的幻境里面，他只会比现实中还觉得煎熬还觉得痛苦和疲倦。 可是这些，他都不会去和顾晓情说。 快步走进总裁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靳以尧压着顾晓情，在他虽然说是拿来休息和睡觉，这几天却一直都没有用上的大床。 顾晓情阻止不了靳以尧的热情，明明不管是对着谁都已经说了，和靳以尧不可能在一起。 甚至于，对她自己都反反复复的不断说，不能再和靳以尧在一起。 不能再重蹈覆辙，你会再一次受到伤害，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只有不付出，才能不失去，才不会因为失去而觉得痛苦觉得无法接受。 可正如真正的告别是没有声音的，如果她真的已经放下了，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和所有人强调，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和靳以尧在一起。 这反而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怕自己做不到，所以想要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决心”，这样，为了所谓的面子她或许真的能忍住，然后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忘记靳以尧，忘记当初那一段让自己觉得刻骨铭心的感情。 可是现在，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靳以尧的动作虽然急切，却还是没有弄伤她，十分耐心和温柔的给她做了准备。 全是靳以尧的气息。 眼睛里是靳以尧，鼻子里是靳以尧的气息，身体里也是他，心里也是他。 顾晓情原本还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然而在对靳以尧卸下了心防之后，再没有半点抵抗能力，轻易的放任自己沉沦在这一场和好的情事之中。 翻云覆雨，缠绵了大半夜，谁也没有去洗澡，靳以尧释放过后，将她牢牢的锁在怀里，深深睡着。 顾晓情有点怕他又再一次和白天一样，可是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却告诉她，那些担忧只是担忧而已。 还有话想问靳以尧，如果她今天没有来找他，没有遇到他在车上突然出事，她明天就要离开，那么两人之间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靳以尧是不是也会因为这样，而心如死灰，再不会做任何努力？ 可是…… 浑身都酸软的不想说话，总裁办公室里的休息室不怎么大，窗户又关着，室内全是两人纵情声色后留下的气味。 顾晓情红了一阵脸，反应过来自己想的那些问题都并不重要。 两个人的距离，等一个人走向另一个人，那实在是太远，如果两人都往彼此方向走，会节省一半甚至更多的时间。 靳以尧也许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回国之后，他已经做了足够多，如果她再唯唯诺诺的，没有半点留恋的样子，也许，他也会彻底死心。 这是靳以尧最后的骄傲。 就像是那天她在南府，对着靳以尧提出那些一样，靳以尧说了再也不会打扰她。 他已经伏低做小了太多次，可是每一次，都被怀恨在心的她无视甚至冷嘲热讽和践踏。所以，面无表情的成全和分离，也许真的是……是靳以尧在两人的感情上，能保留的最后一点自尊。 顾晓情很累，她还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身旁的体温和气息太催眠，太让人安心，顾晓情撑不住了，眼皮子沉重的掀合了一会儿。 ——对了，得让人告诉楠楠一声，不然半夜如果醒来没有看到她，肯定会闹。 给阿里发个短信？ 顾晓情心里这个念头浮现，下一刻就陷入沉沉的睡眠。 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摆设，陌生又熟悉的……手臂和胸膛。 额头被亲了一下，“你醒了，饿不饿？我叫了早餐一直都热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晓情迅速的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肚子里紧接着也十分配合靳以尧的话题，咕噜噜响了起来。 顾晓情话还没出口，先是难为情的红了脸起来。 靳以尧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双臂抱着她，很快就压住了她的唇。 “唔……” 一嘴的牙膏清凉气息，还有剃须水的。 很显然，靳以尧已经洗漱过了。 但顾晓情注意到他身上的穿着，却不是上班经常穿的正装，而是比较随意的浅色polo衫，下身一条亚麻色的休闲长裤，衬得那一双腿得有两米长。 “你不用工作？”顾晓情终于想起来这么一句话，又想起什么，惊得坐起身，“对了现在几点了？！” 不等靳以尧回答，顾晓情已经迅速的摸起了自己的手机，并且拨打了阿里的电话。 很快被接通，对方给予一声恭恭敬敬的应。 “楠楠醒了吗？” “小小姐已经醒了。”阿里在那边说：“询问过您在哪里，得知您和靳总在一起后，就说找您也没有什么事，说她会乖乖吃饭，你不要和靳总吵架。” 顾晓情：“……”为什么有一种被女儿看破的羞耻感？ 虽然知道楠楠那么屁点大，根本不懂什么，但口口声声问了楠楠好几次，要爸爸还是要妈妈，甚至还说爸爸已经不喜欢妈妈了，妈妈以后也会给她找一个新爸爸…… 现在好了，现在爸爸妈妈再一次滚到了一起。 “小姐？” “啊，没事。”顾晓情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既然楠楠那边不用担心，她也就放心了，余光看到靳以尧端着早餐进来，就要挂了电话。 可阿里却在电话那头突然说——“小姐，下午一点的飞机去m省，现在还有二十分钟，我们还回吗？” 啊！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回那肯定是要回的，曾经的恩怨纠葛都已经解决，留在这里意义不大。 可是，那是她已经打算和靳以尧一刀两断之前的做法，而现在么…… 顾晓情动了动自己的双腿，身体还好，也许是昨晚靳以尧比较克制，又可能是的确已经很累了，只是还强撑着非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感觉到她的存在，来感觉昨晚那不是一个梦。 昨晚那一场事情里，顾晓情是清醒的那一个，靳以尧是不清醒的那一个，是她清醒的看着自己也跟着沉溺。 可没关系。 顾晓情玩起嘴唇，看着靳以尧已经走到桌边，把早餐点一样样的放在桌上，牛奶还冒着热气，但消玻璃杯握在手里，却只能感觉到温温的，并不烫手。 靳以尧把牛奶递给她后，看着她半坐而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只觉得餍足非常！ 这恐怕是大半年以来，他觉得最开心最舒坦的一个时候了。 然而，前一刻的得意和满足还没有升华成幸福感，就听到顾晓情说：“回，当然要回去。” 靳以尧表情微微一僵。 顾晓情心里有事却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喝了一口牛奶，才又说：“但不是今天，你帮我改签到明后天。嗯，对，其他的我晚点再和你说，先挂了。” 挂掉电话，顾晓情后知后觉的发现——某个高大的男人，把她面对窗户的那一面的光芒给遮住了，她仰头，看到靳以尧微微抿唇，艰涩开口：“你……” 哎哟哟，这一看就是对她刚刚和阿里说的话误会了。 这两人才和好，顾晓情满心的感情都没有收敛，见状立刻朝他伸出了双手，“先来抱一个，其他我再和你细细说。” 闻言，靳以尧破天荒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的在床沿上坐下。 那样子，仿佛昨晚在她身上索取到累睡着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晓情也就是由着他，然后粲然一笑，“怎么，我们这证也没有领，婚也没有结，你打算就让我那么跟着你，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小情人？” 靳以尧一愣，不过不用对方说第二遍，片刻后已经是反应过来，面上露出一道类似狂喜的表情，“你是说……” 顾晓情才不说后面的话，她向着靳以尧伸出手。 靳以尧发现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了，刚刚想通了那么一件事，就好像耗费了他一整天处理公事的脑细胞，看到顾晓情朝自己伸出手，一时半会儿也没明白，傻傻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上。 顾晓情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靳以尧这样的样子，像是傻笑，又像是不敢置信。 他能这样的表现，顾晓情当然也是开心的，于是也忍俊不禁的笑说：“拿来。” 靳以尧和她十指相扣，“拿来什么？” “戒指啊。”顾晓情说：“怎么，上次我把戒指还给你，你一边没理，一边直接当着我的面丢掉了，不过……” 都说了靳以尧最喜欢做的都是些表面功夫，看着是把戒指丢掉了，现在想想，恐怕在她一走，就火急火燎懊悔不迭的把那戒指捡回来了吧。 靳以尧一听到这话，才终于收好了心神，再听顾晓情主动问自己要戒指，动了动喉结。 “怎么……”顾晓情看他这反应，眉轻轻一挑，“你还真的扔掉了，没有准备？” “这个。”靳以尧突然一脸慎重，看着她说：“之前两次都太过简陋了，你等着我，我要给你一场非常盛大的求婚仪式。” “不用。”这差不多都已经是老夫老妻的关系了，顾晓情的脸皮可没有那么厚，明明还和其他人都在说，自己不可能和靳以尧在一起，眨个眼睛就又和好。 老脸实在是丢不起。 “一定要。”靳以尧却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你不能这么要，这算是你给我求婚，还是说，你要给我求婚？” 看着靳以尧堂堂一介大总裁，却一副和小孩子讨价还价的样子。 顾晓情哭笑不得，“就算我和你求婚好吧，你先告诉我，戒指放哪里去了？”说到这里，她往他手上也扫了一眼，原本也是戴着指环的，现在却已经没有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顾晓情的好心情突然间空落落的。 “就在办公室里。”靳以尧轻咳了一声，“第二层抽屉你应该也看到了，但我不要用那个。” 顾晓情看他，不解的问：“为什么？” “那个比较有警示意义。”靳以尧正正经经的和她说那一对戒指的用处，“能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感情上必须不能再犯错，再犯错老婆就要跑，我就要孤家寡人的一个人到老，会非常可怜。” 这样的话，靳以尧竟然还能说的非常认真。 顾晓情“扑哧”笑出声，见靳以尧那深邃的眸中还保持着认真情绪，她心里动容，面上的笑容也温柔和甜美下来两分，“甜言蜜语说的很顺溜嘛，说起来你昨天怎么可以和我装无辜呢？” 再怎么好听的情话，那也都是在讨论过去的一件让彼此都曾经不开心的事，顾晓情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那些，索性就转移了话题。 她的话题跳转的非常快，但好在靳以尧的条件反射弧已经跟上，反问：“什么？” “你说，你从来没有谈恋爱的经历，而我有。”顾晓情说着微微一顿，见靳以尧英眉微微一折，似乎急于解释，勾唇笑着继续说：“可是你看，我这还没有结婚过，你都已经是二婚了。” “哪里没结婚过。”说到这里，靳以尧声音一压低，“你和陈瑾淮……” 顾晓情心里咯噔一声，哎呀提什么不好，非要搬起石头往自己脚上面砸，她干笑一声，“这不是，我和他都是假的么，证都是假的，你和金秀盈的证不假吧？” 第343章 一辈子就要她一个 竟然和他计较这个？ 靳以尧眼皮一压，严肃的沉声道：“不假，但我和她的离婚证也不假。” “那不就行了，总之你是一个二婚离异的，而我是一个未婚先孕的……”顾晓情话语一顿，这么一说，好像也并不是非常不合适哦？ 顾晓情也就和他说笑，这个话题很快就此打住。 只是，用餐的时候，她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靳以尧的面色看上去十分凝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从刚刚那个二婚的话题开始，他的心情似乎就不怎么样。 不会吧，玻璃心到这种程度的玩笑都不能开了吗？ 顾晓情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反思自己，有那么一点食不知味，可能是他们现在才复合，不管是什么玩笑那都必须得小心点。 于是顾晓情一边味同嚼蜡，一边寻思着怎么开口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不等她开口，靳以尧已经开口说道：“你……” 他很迟疑。 就算他不开口顾晓情也已经决定打破僵局，这会儿更好，她从善如流的放下筷子，看向他，眼里就差没写着几个大字：你要说什么你就说吧。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隆重的求婚仪式肯定是需要时间去布置的，但如果顾晓情明后天就要走，他怕…… 是的，虽然承认下来可能有那么点好笑，可靳以尧的确在害怕。 在法律没有给予他们合法的夫妻关系，没有走那一道司法程序，他就还是患得患失，他怕到头来不过还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而梦里面有多么可遇而不可求，醒来的时候就有多绝望。 靳以尧不想再体会那样的绝望的，那么，他就必须和顾晓情说清楚，婚礼要重大，求婚自然也不能马虎，这些都要时间，可是时间就是未知数。 就算现在顾晓情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原谅了他，决定和他在一起，但谁知道明天、后天，或者下一刻会不会改变主意？ “回去？”虽然没什么味道，但顾晓情还是一不留神吃的有些多，此时看向靳以尧，“你是说，要跟我去m省吗？” “我们的事得支会一声大人。”靳以尧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强调，“所以我觉得我和我爸妈还是跟你一起去一趟比较好。” 这如果去，就是谈婚论嫁了吧。 顾晓情心里寻思着靳以尧这么着急干什么，但没有应允的这半分犹豫，让靳以尧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真的有什么变数？ 之前顾晓情和陈瑾淮在一起就是为了骗他，刺激他，那么昨晚会答应他，会和他上床，难道也都是权宜之计，或者她有其他打算？ 就像是大晴天下来一道雷，靳以尧整个人都不怎么好。 所幸，顾晓情没有犹豫太久，在他的手不安的勾到她的腰上，她就开口说：“可以是可以，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忙到身体都出现问题了，昨天更是争分夺秒的样子，哪里有时间和她去m省，来去再加上聊聊各种，这得花去一天。 “我没有很忙。”靳以尧说：“峰会的事已经忙完了，剩下的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我花钱雇人工作，就是为了不把自己绑在办公室里。” 说完，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话里面的可信度，又继续补充：“再说了，不管有没有什么工作，哪里有你重要。” 顾晓情：“……” “晓情？” “那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顾晓情退了一步，“你这边先布置工作，和你爸妈也打声招呼，等你们时间碰到一起了，再过来就可以。” “你什么时候的机票？” “看阿里怎么帮我定了，应该是明天的。” “那我们明天去。”靳以尧果断的下结论。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拿到好处后会偷偷的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怕被惦记到时候再出什么意外就糟糕了，还有一种人，那就是到处炫耀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得了这么件宝贝。 并不单单是性格问题，还有身份地位和条件。 除非极为不自信，怕自己才到手的立刻被其他人用各种手段夺走，不然，人总是有那么点炫耀心理的。 就如同靳以尧，他知道别人要和自己抢，而且明里暗里的都有。也亏得顾晓情对他还有感情，不至于和陈瑾淮假戏真做，就看陈瑾淮那态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 肯定想要借机生事，和顾晓情发展出合作关系以外的关系。 幸好…… 这是近段时间里，靳以尧第一次回家，院里还是几个佣人在修剪园林灌木，看到他皆是恭恭敬敬年的鞠行礼。 进了大门，管家迎了出来，面上露着惊喜，“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靳以尧不多说：“爸妈呢？” “夫人陪老爷出去垂钓了。”管家天天在靳家待着，老爷夫人两人天天念叨着靳以尧，她是最明白不过的，最近天气好了，才终于出去散散心，“我这就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您找他们有事。” “嗯。” 说是邱婉玲陪靳贺出去垂钓，还不如说靳贺陪妻子出门散心。 邱婉玲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那都是因为在白天喝了好几杯安神茶，身为长辈，还能是担心谁的事？ 以前是靳以辰和白卉之间，让家里气氛总是有些微妙，邱婉玲那几乎是想起来就对靳以辰耳提面命一番，而现在么，夫妻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感情就好了，她也轮不到说话。 于是，就只能担心家里那个大的感情生活了。 如果就光是担心那也还好，问题是邱婉玲还自责，在金家的丑闻一桩桩一件件的爆出来后，她更是寝食难安。 事到如今，说句不好听的，幸好靳以尧和金秀盈离婚离的早，不然光是这面子里字，恐怕都已经丢尽了。 而且如果还是亲家关系的话，欧阳倩因为过去的家事想要报复金家，他们要是插手围护，多多少少也会折损不少东西。 虽然有老同学的情谊在，但金秀盈这孩子…… 恐怕也就是金秀盈做的事情太让人失望了，所以金骏山和欧阳徐慧都没有脸来找她。 “又在想什么？”靳贺那是看到鱼儿都把饲料吃完游走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温温和和的开口问。 “没事，天气挺好的。”邱婉玲说着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他们这边有大大的遮阳伞，可是远眺的时候，天色还是分明的。 “嗯。”靳贺也不拆穿，“就是因为天气不错，所以让你出来陪我走走，这几天老郑他们都去登山了，我没赶上。” “这都一把年纪了，我不准你去啊。”邱婉玲拧下眉看向丈夫。 靳贺岁数比她年长几岁，不过身材和年轻时候没什么两样，还是十分高大，只是周身的气质在岁月中沉淀的十分醇厚，眉眼额边都已经有了皱纹，但英气不减。 “我这不就是没去么。”靳贺不争不辩，老实巴交的顺着妻子的话笑说：“不然哪里有时间来这边钓鱼。” “还钓鱼，这都半天了，一条鱼影子都没见着。”邱婉玲咕哝，垂着眼看了看湖面。 靳贺想着要不要提醒她，恐怕这会儿鱼钩上面的鱼饵已经被吃的一干二净了，再看也看不出个花来，但想想，这似乎会戳穿对方走神的事，索性也保持了沉默。 反正不指望她能钓上什么大鱼晚上加餐。 岂料邱婉玲看着湖面看着看着，突然心生一道感慨，“靳哥，我这心里始终有口气怎么呼吸都不得劲，有些闷闷的。” 靳贺理解她，但恍惚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妻子喊这个称呼了，一时间也微怔了片刻，才接话说：“多出来走走，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做，我们过好自己的就行。” 说着，他回过神，看着妻子的侧颜笑了笑。 岁月也许在大家的脸上都留下了不怎么容情的痕迹，可是邱婉玲在他眼里，依旧漂亮美艳到不可方物，情之所钟，不过就是缘份二字。 有些人，你说他们多么般配，可也许就是有缘无份。 年轻人的感情都要经历一些波折，像他和邱婉玲之间的感情已经很少了，他笑了笑，又说：“再说了，以尧这身份要是找不到媳妇，那这个世界上光棍的恐怕都已经占领地球了。” 儒雅的面容笑着。 邱婉玲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知道丈夫这不过是在宽慰自己，她跟着一笑，只是还是有些不怎么舒心，配合说：“现在可不就是光棍占领地球吗？” 靳贺笑，是想要根据这话题再往边上扯扯，总之在这么大好的天气里，不能想那些糟心的事。 然而话没出口，就听到邱婉玲微微怅然的叹口气：“金家如今这田地，顾晓情又成了欧阳倩的儿媳，我就怕以尧会想不开，会怨恨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掩饰的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 靳贺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把鱼竿收回来，“真要那样，那也是命，咱们孩子会明白的，再说了，顾晓情和陈瑾淮结婚，那你还能管的着？想要管也管不了一辈子不是，儿子已经长大了，心里明白着。” “以尧这些天一直没回来。” “他最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靳贺帮她换好鱼饵，擦了把手，再蹲在她身边，“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你要再想其他男人，我告诉你，我要吃醋了。”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害臊。 邱婉玲倒是一阵不好意思，娇嗔的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话你。” 靳贺爽朗的笑了笑，又说：“好了，不想他的事了，如果你实在想，我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再忙这坐下来吃一顿饭的时间总有的。” “再说了，我们的蜜月是不是要到了？这一次想要去哪里？” 邱婉玲虽然被靳贺屡屡逗笑，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沉重，于是说：“这次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哪里。” 靳贺无奈，刚要说什么，余光里助理走近，把手机送过来说是家里来电话。 是家里的座机号码，靳贺看了眼号码放到耳边，“什么事？” 邱婉玲并不关心他和谁打电话，这电话又是谁打开来的，金家倒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世界上，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就会有对应的下场。 何况，会留下那么多罪证也是他们自己作死，靳氏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那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么一想，邱婉玲再一次告诉自己，要往好的方面想。 靳以尧是她的儿子，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走不出情伤？ “好好。” 靳贺那边已经结束通话，见邱婉玲又开始看着湖面发呆，就说：“管家让我们回去一趟，有点事要和我们说。” “才出来不久。”虽然知道家里没有事不可能来打扰他们，但邱婉玲还是不感兴趣，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画画也好，垂钓也好，一个人独处一会儿也是好的。 当然，独处的空间里能有靳贺，她可以接受。 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不想走，靳贺笑，“靳以尧说，让我们去m省一趟，见见林哥。” “林哥？”邱婉玲一听这称呼就不好了，钓鱼竿往边上一放，起身看他，“你说的什么意思？” “电话里没有说清楚，管家只是让我们回去一趟，说是靳以尧现在就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 “那赶紧的啊！”邱婉玲推了他一把，把留下的局面让工作人员收拾，又推了走路慢悠悠的靳贺一把，“赶紧赶紧，还这么慢悠悠的干什么，快回去了。” 时隔这么多天，靳贺又看到妻子脸上的神气，他失笑，握住了她的手，“得握着我的手才会走快一点。” 想着还要调情一会儿，邱婉玲却是半点风情都不解，拉着他就往来时的方向匆匆而去。 “慢点慢点，别摔着，人就在家里等着又不会跑。” 邱婉玲哼了一声，“你走不走？” “走走走。”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好在并不是什么假期，路上也并不拥堵。 靳以尧坐在书房里等着，开着电脑和布置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把一些比较重要的文件都处理掉，只是到底心里有事，处理掉一两份文件就会看腕表。 二十分钟在他这边就像是一辈子那么长。 好在，门终于是被推开了。 靳以尧抬头看到脚步匆匆，还有些气喘的母亲，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母亲这个样子，轻轻笑了一下，“妈，怎么走的这么急。” 靳贺在她身后慢吞吞的走上来，“还不是你这小子，家里也不会，你妈想你了，听到你的消息那当然是立刻就赶回来了。” 虽然是儿子的醋，但该吃还是要吃一下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阴不阳，靳以尧明白，站起身，“最近实在是有些忙，我天天都住在公司。”其他他也不想多说，直接切入主题，“爸妈，你们明天有没有空？如果有就跟我去林家一趟。” “讨顾晓情去？”邱婉玲及也就直接问。 虽然这个字用的有些微妙，但靳以尧还是点点头。 “可是顾晓情不是已经和陈瑾淮结婚了吗？”而且感情似乎很好，欧阳倩对顾晓情也十分满意的样子。 呵呵，怎么能不满意，先别说她已经抱了一个孙子，现在又有一个楠楠那么可爱的孙女，早乐到天上去了！ 再说，顾晓情背后就是林庆英，就是林家的所有权利和产业资金，那是旁人根本想象不到的的数字，林庆英就这么一个独女，娶了顾晓情就等于…… 想到这里，邱婉玲不免叹息一声，其实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其实她对顾晓情并没有抱对大的恶意，只是当初面前之前，她已经见过了顾晓情的父母，那是一对地地道道的农民，顾斌糙到没有边儿了，满嘴让人不悦的脏话。 她也就是脾气好，才让人带下去，没叫人动手。 又来和顾晓情见面，对方的应对也还好，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顾晓情和靳以尧有个女儿了，只是也知道她和靳以辰在一起过，有一段感情。 这么几年下来，兜兜转转的就在他们靳家这两兄弟身边转悠，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起她的目的。 而且顾晓情有的都是些小聪明，不过，有些小聪明比愚蠢要好多了，现在如果她能认祖归宗，林庆英绝对会进行一些培养，就算没有，穷人家出来的孩子，那肯定也是懂事多了。 原本当初一番话是想要让顾晓情受到激励，多多少少能有些上进心，别想着依附于男人，也别把一颗心全部都放在孩子身上，也要为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这个世界就是物质的，你想要得到更好的，你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来交换。 你不可能不劳而获，一个乞丐成天想着嫁入豪门，想想可能吗？ 提高自己的素养才是关键。 后来，顾晓情的确也是努力了，只是努力的方向有些不对，在网络上对着人卖笑，她这一点很不喜欢。 好在还有金秀盈，金秀盈不管是身家背景还是样貌还是秉性，都十分对邱婉玲的胃口。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时间紧迫，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回头是岸，不要继续在顾晓情身上吊死，所以对于金秀盈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配合了一小手。 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邱婉玲叹息一声，这就是命运，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如果，又哪里出有早知道。 “他们的结婚是假的。”虽然知道顾晓情现在是林庆英的女儿，家里二老不可能再有什么偏见，但靳以尧还是下意识的为顾晓情说好话，“当初她是为了刺激我，让我想起这些事才和陈瑾淮结婚的。” 邱婉玲心说这明明是她的注意，她原本是想要让顾晓情和谁假结婚，可谁知道到头来竟然变成真的了，还把靳以尧给羞辱了一顿。 邱婉玲心里叹息，面上却半分不显，“她这么和你说的？” 靳以尧点头，“而且我们之间一直都因为金秀盈的事，有些误会，这些误会我们昨天已经说开了。” “她原谅你了？”邱婉玲微微拧眉，这是好事，当然是好事，但会不会太简单了？当初不管是靳以尧还是她，都低声下气的和顾晓情说了好几次，可对方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一些事？” “一辈子就要她一个，不变心，算不算答应的事里面？”靳以尧说的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邱婉玲闻言看着自己优秀的大儿子，看着他眼里的神采飞扬着。 的确是想念的，想儿子的时候她就会去公司看看，但从来都不会让人和他说，自己悄悄的去看，看到他在公事面前，怎么板着一张脸，薄唇压着，一副低气压生气不开心的样子。 越看，她晚上越睡不好。 能再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邱婉玲已经是半点气都没有了，应允说：“是你们自己的事，既然你好吗已经做好决定了，那我和你爸明天一起去说说。” 不管如何，当初林庆英来r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靳以尧和金秀盈离婚，说是他女儿也中意靳以尧，虽然除了他女儿竟然是顾晓情这一点让人意外以外，其他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再说了，和金秀盈离婚，这也是迟早的事。 邱婉玲心里清楚，就算金秀盈肚子里的孩子能生下来，靳以尧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和她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如果真的就这么过一辈子，她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到自己儿子的好脸色了。 “谢谢妈。”靳以尧笑了，又想起什么，“对了，上次带回来的大红袍还有吗？听说林伯伯喜欢喝茶，到时候给他也送些去。” “喜欢喝茶，那家里茶饼不是有的是。”邱婉玲看他，这都因为太开心都忘了怎么办事了，“我那边还有些小物什，都是收藏品，明天会带过去。你放心，既然你们已经说好了，长辈就是说两句，管不了多少。” 第344章 不再逃避，但紧张 靳以尧回来匆忙，没见到父母之前也一直都有些集中不起精神，但见面后又说不了多少话。 他们能给出绝对的支持，是他意料之中，只是现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也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也能安心的处理后续的事宜。 因为要去m省，邱婉玲尽管已经知道两个小辈差不多已经私定终身，但还是有些紧张，和靳以尧一对话茬就转而去准备见面礼。 现在林家多了一个女主人，应该就是当初她找来见面的顾晓情的母亲，当时还以为对方出身乡野，一直都有些看不上，但左右想想，似乎也就顾斌一个人一直的在掉份，林子花…… 关于林子花，邱婉玲还真没什么印象了，可能是当时顾斌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光是一个人就已经让她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耗尽。 这样一来，邱婉玲也记不得自己当初对待两人的态度如何，更是得从各方面都讨好一下，而且两家人在一起，肯定不能单单就谈孩子的事。 一提起来，肯定就会说到以前，以前的事她想了想差不多全部都是不好的，说起来也扫兴，万一再出现个意外就糟了。 所以共同话题是非常有必要去培养一下的。 只是农村妇人会比较喜欢说什么？ 邱婉玲决定好好做做工作，她一直都以此为心结，并且觉得儿子会因为顾晓情的事记恨自己一辈子，哪怕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一连好几天不回家，这明显就是另外一种疏离。 人一老了，什么都不奢求了，就希望子女能多回家看看。 他们家就两个儿子，小儿子靳以辰先成家，住在家里，倒是靳以尧这个大的，姻缘被她插手后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万一要是靳以尧想不开，做了什么孤独终老的事，邱婉玲想，那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现在好了，靳以尧和顾晓情已经复合，剩下的她能做多少是多少，毕竟那可是问林家要女儿…… 那边已经可是忙碌开，而靳以尧和父母说完后，把邮箱里剩下的几个重要文件都处理掉，接着就拿起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短信，就又忙着找朋友开始着手布置求婚仪式。 顾晓情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和靳以尧说了那么几句她就先回到酒店，楠楠一个人在看漫画书，一旁的水彩笔散落，有一副没有完成的画，画里面就是蓝天白云。 她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去南府找楠楠的时候，她房间里也有这么一幅画，不过当时里面还有一家三口。 而现在，画上面的人物都没有画。 楠楠见她回来，开心的起身跑过来抱住她，然后十分鬼精灵的歪头往她身后看。 “楠楠看什么呢。” 楠楠多想我后一句爸爸有没有来，但是她还不能保证，万一要是惹妈妈生气怎么办？于是她摇摇头，忍住了，“妈妈你有没有吃午饭，外公有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哦。” 虽然也不知道回哪里去，但一听就是要走，并且是和外公外婆见面的，也就是离开这里，离开……她爸爸。 楠楠觉得自己爸爸真的有点笨的，妈妈不是很好哄吗？买一点巧克力和玫瑰花，实在不行就哭一下啊，她妈妈最看不得别人哭了，一哭就慌，什么都答应了。 反正她都是这样的呀。 “明天。”顾晓情弯腰把楠楠抱起来，回到床上才又说：“楠楠，还记得妈妈当初怎么和你说的吗，问你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你要跟着谁？” “跟着妈妈。”楠楠不假思索的回答，一双小手儿用力的抱紧她，似乎很害怕自己如果晚回答一秒钟，她就会离开，抱紧之后，她才又小声多说：“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和爸爸妈妈一起就更好了。” “那……” 这一次，不等顾晓情再说，楠楠小嘴里已经忙不迭的问：“妈妈，阿里叔叔说你昨晚和爸爸在一起。” “嗯。”顾晓情想了想，怎么也是个好消息，她和靳以尧，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鼓起毕生勇气给彼此一个机会，毕竟是误会，毕竟不想继续折磨下去，其他也不会再有阻挠，便说：“这一次，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回去，楠楠想不想再做一次小花童？” 楠楠对这个对于她来说还有些生涩的词汇非常敏锐，大眼睛一亮，竟然脑瓜子转的非常快，“爸爸妈妈要结婚了吗？！” 顾晓情笑，没回答。 接着就被女儿开心到亲得满脸口水印子。 这就已经是大团圆结局了吗？ 顾晓情眉眼弯弯，比起之前心里常常有些不舒服和走神，老是想起来和靳以尧的过往，现在重新在一起好像的确是最聪明的选择。 虽然知道，自己的婚事林庆英肯定不会插手，只会举双手赞成，但顾晓情还是给林庆英打了个电话。 林庆英得知兜兜转转，顾晓情最后还是要和靳以尧在一起，也不意外，甚至很开心的样子，“那回头挑一个好日子举行婚礼。” 顾晓情听到举行婚礼两个字，瞬间想起林庆英和她妈妈的事，最近一直都在记挂着金家的事，暂时也没有时间再去解她妈和林庆英的事，何况……还有个顾斌。 她眼里一暗，随即开口说：“对了爸，你和妈最近相处的还好吗？” “很好。”林庆英提到林雪似乎非常多话要说，但在电话里，还是对着女儿，似乎又有些说不出口的难为情，轻轻咳了一声，打住话题，“等你们回来再具体谈谈，对了，要不我们再过去一趟？” “不用。”顾晓情连忙阻止，“我们明天回来，靳以尧和他爸妈应了也会来。” 林庆英于是又连应了两个声好，让她早点睡，明天见面了再聊。 挂掉电话后，顾晓情叫来阿里，“带我去见顾斌。” “他被监控起来的手机新收到一条短信。”阿里说：“已经发到您手机上了，您可以看看。” 顾晓情拿起来看——“你可以走了，金家已经给不起你一分钱了。” 金家…… 果然是金秀盈在背后搞鬼吗？ 只是让顾斌问她要钱，这又想要做什么？ 不管想要做什么，金秀盈已经死了，欧阳徐慧也自杀，剩下一个金骏山即将会受到法律制裁，一辈子都在牢狱里度过。 等等！ 不对，顾晓情眼里倏地闪过一道寒光，“这短信什么时候收到的？” “就在前不久。” 就在前不久，金秀盈都已经死了，如果顾斌真的是金秀盈联系的，怎么可能还发短信？ 阿里似乎知道顾晓情疑惑的是什么，主动帮忙引领了一下思路，“我想，幕后指使应该还不会直接和顾斌联系，所以……” 所以，就算金秀盈现在已经不在了，她的下手还是可以联系到顾斌。 但如果那是一个忠于金秀盈的人，也应该知道金家落得现在这地步主要是和谁有关系，虽然她觉得欧阳倩和金家的确有些恩怨，但隐约中，似乎也不值得欧阳倩这么大动干戈。 落井下石这事，欧阳倩应该不屑于做，也算是她自作多情吧，欧阳倩做这件事非常有可能就是因为帮她出口气。 顾晓情摇摇头，都已经决定断了关系，怎么还想这些。 阿里分析的是没错，当初金秀盈就是自己亲自和顾啸尚一起接触，所以才会落下无数的把柄，到后面网络上的的舆论非常难看，这次她学聪明了，肯定不会自己一手联系。 唯一说不通的就是，这样的事金秀盈肯定不会让外人或者自己不信任的人去做，如果是关系好的，也不一定会终止对方的目的，说不定还会将计就计的用一些办法再对她实行报复。 又或者说…… 对方也知道她不好惹，明智的选择在金秀盈自杀后，也退到幕后，不惹祸上身？ 这么一想也说的通。 不管如何，现在事情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也不能再让顾斌一个人让大家的心情都变得不好，她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斌拿到手钱只会多不会少，缴掉一半，剩下的给他把人送到其他城镇，别让他回来的，特别是m省。” “是，小姐。” 这也算是保护顾斌的一种方式，如果林庆英时隔二十多年的感情重见天日，那后续肯定是有多甜蜜，对顾斌就有多恨之入骨。 真要碰面了，顾斌还能有什么活路？ “对了，这件事别让我爸知道。” “是。”阿里连犹豫都没有，毕竟从林庆英把他和阿免分配给顾晓情做保镖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不是林庆英的人，而是顾晓情的人，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吩咐过后，顾晓情觉得把仅剩下的最后一件事都处理掉了，吃了饭后陪楠楠回了老家一趟，一些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但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摆件儿都还收拾着。 上次有人来看过房子，最后顾晓情决定不卖了，现在她更是不差钱，当然不会卖。 带上两样东西走，再把房间恢复好，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再回来看看也说不定。 当晚，顾晓情以为所有心事都放下，能睡一个好觉，却没想到，反而翻来覆去的再一次失眠了，只是这一次失眠，满脑子想的是明天和靳以尧回家后，要怎么说。 晚餐的时候靳以尧联络过她，甚至想要来酒店，她以明天就能见了，晚上还要陪楠楠为理由，让他少来回折腾拒绝掉了。 表面上当然是这么说，至于真正的原因么，话里话外其实也都已经说了，两人白天才分开，为什么晚上又要见面？ 说小别胜新婚也不能够吧，所以靳以尧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顾晓情红着脸也能想出来。 她可不想再被“操劳”一晚上，这么一想，总是要果断拒绝的，来日方长么。 然而拒绝后，她发现自己上楼洗澡后就睡不着了。 楠楠还小，没有什么心事的开心入睡，剩下顾晓情坐在窗前喝点助眠的红酒，从高往下看万家灯火。 这短短一年多两年不到的时间，她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首起来，要是有人和她说，其实你是豪门的千金大小姐，打死都不会相信。她土生土长，家里还并不怎么顺利，邻里关系不冷不热，父亲嗜酒成性，弟弟不学无术。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 考上大学后，她没有想过和豪门扯上关系，只是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未来，最好是能带着妈妈一起，只是遇到了靳以辰。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一环扣一环。 如果不是那天生日喝醉，如果不是准备要献身，怎么可能和靳以尧春风一度，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因为她不会因为要照顾孩子，要稳定生活而买房子，也就不会在居民区发现靳以尧。 冥冥之中，也许真的有注定。 没有遇到靳以尧，他们就不会扯上关系，更不会和林庆英相认。 她妈妈会在那个小山村里，和顾斌一辈子到老。不，也许不可以，因为她的生活轨迹没有改变，顾啸尚的却不会，他还是会去赌，还是会借高利贷，还是会输钱，给家里招惹麻烦。 而她也许有一份像样的工作，但绝对也不可能支付得起百万债款…… 命运的齿轮就是这么神奇而契合，哪怕有一个地方不对都会脱轨。 随着红酒一点点下肚，顾晓情眼神变得迷离了两分，其实，有一个小秘密谁都不知道。 她的酒量很不错，小时候被顾斌灌过，后来在工作的饭桌上，领导知道她会喝酒后，几乎都是让她来喝酒应酬，都曾经喝进医院。 怎么可能被几杯红酒就灌晕了？ 那天晚上，可以说是半醉半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就是思绪不够清明，恍恍惚惚的有些像是在做梦。 说起来非常肤浅，靳以尧的皮相一直都是她喜欢的。 也不能说是肤浅，就靳以尧那样颜值，放进娱乐圈那都是必须得红的，也不单单是她一个人喜欢，所以么，也有那么一点点借去装疯或者说是占便宜的意思。 只是过程中阻止不了自己，也不想阻止，第二天…… 顾晓情勾唇，莞尔一笑，心想这事绝对不能让靳以尧知道，不然他的尾巴都能得意到翘上天去。 说起靳以尧的外表，顾晓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她对自己的外貌倒是不怎么自信的一个。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漂亮，大学的时候，起初还有人会和她讨论，怎么皮肤这么好用什么护肤品，一个个词汇问的她都一头雾水。她回答不上来，也不善于人际关系的处理，久而久之，因为成绩好的原因，不善言辞就被传成高冷。 第二年，在靳以辰对她死缠烂打的时候，她的性格才终于有所改善。 如果没有他，也许她迟早还是会改，只是那样的时间会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只不过，如果没有他，恐怕也就没有和靳以尧的后续了。 所以你看，就是这么一环一环的，让人毫无防备，只能狼狈的接招。 但是始终要相信啊，你现在会不如意，不是因为命运对你不好，只是在考验你，是在为你积累更多的经验和毅力。 你熬过去了，你的人生就会截然不同，因为那是你的成人礼，而如果你没有熬过去，那将是你的万丈深渊。 在最艰难的时候想的最开，这可能就是人最可贵的性格了。 小酒喝的差不多，顾晓情没有收拾，回到床上，抱着女儿香甜的进入了梦境。 梦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腰间一只大手揽着她，周身全是让人安心的气息，有司仪不断说着祝福的话，台下是她和靳以尧的父母，还有一些好朋友。 顾晓情笑的很开心，你看，不管是开心还是伤痛，都要坦然面对。 逃避算什么？ 那是弱者才会做出来的选择。 顾晓情在梦里豁然开朗，第二天被清晨的阳光叫醒，身侧一只手压着。 根据重量来看，并不是楠楠的…… 顾晓情因为做了一个比较没的梦，所以心情一直都非常好，此时也微微笑着，在察觉到身侧的人不是楠楠而是靳以尧的时候也没惊讶，只是懒洋洋的问了一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早上来的。”靳以尧听着她平静的语气，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在，他都已经做好听到她惊讶的反问，甚至哭笑不得的质问了，不过现在的反应也很合他心意。 靳以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声音低哑，“叫你起床，今天是去看岳父的日子，不能迟到。” “这还没结婚，你就喊上岳父了？”察觉到靳以尧的嘴在脸上亲来亲去，有往自己嘴巴上挪的架势，顾晓情抬手压住他，没让他继续，“我没刷牙洗脸。” “还是香香甜甜的。”靳以尧笑说着就吻住了她。 顾晓情只拒绝了一会儿，就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吻作罢已经有些气喘，望着面前深邃漂亮的眼睛，和梦中那双深情款款看着自己的如出一辙，顾晓情心里漾着蜜糖一样甜蜜，只是没有和他说自己昨晚的梦内容。 “昨晚没睡好。”倒是靳以尧突然说。 顾晓情“嗯？”了一声，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她，不过反应过来，她昨晚虽然入睡前有点困难，但想通之后，非常容易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梦，不能用没睡好来形容。 “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没睡好？”顾晓情捏着他的下巴，故作不悦，不让他亲自己。 “准备礼物，怕岳父嫌弃。”靳以尧就和她呼吸相闻，单手压在她身侧，一手抬起，把她眼窝处一颗小小的球儿给擦掉。 起初顾晓情还不知道，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顿时红着脸推开他，“我去洗脸！” 于是，同样根本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的靳以尧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顾晓情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他抽了纸巾擦掉，然后走到盥洗室外面，“你说岳父会不会看不上我？”先不说他有没有过二婚，现在靳氏虽然发展的前景还好，但也不算是多厉害，在林庆英眼里，肯定是不算什么。 看不上就糟糕了。 以前担心顾晓情高攀自己，从而不敢接近，甚至选择离开。他努力给她机会变得更好，不是因为觉得她配不上自己，而是希望她能有更多的自信。 虽然顾晓情明着不说，但是个人都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万一那些人嚼舌根说顾晓情根本配不上他，或者他妈……总之说一些闲话，顾晓情的性子骄傲，哪里受得了？ 现在呢，厉害了，别说是顾晓情高攀他了，根本就是他高攀顾晓情！ 唯恐林庆英看不上自己，没有恋爱经验，怕自己没能力把顾晓情照顾好怎么办？还曾经和金秀盈结婚过，金秀盈还那么一堆黑历史。 更重要的是，在那么紧要关头上，他没有保护好顾晓情和楠楠。 在林庆英看来，这肯定不几个。 靳以尧越这么想，好不容易和好友商量好的求婚策略全部都抛到脑后，越来越睡不着，总觉得路还非常坎坷，而自己稍不留神，很可能一跟头就栽下去了。 靳以尧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 说实话也有，去和顾晓情说的时候，一次次错过的时候，那些日子真的是郁结。 可现在已经要抱得美人归了，没错就是已经抱得美人归，而不是即将，现在和顾晓情定终身已经就差临门一脚。 万一林庆英为难怎么办？ 靳以尧突然间就没自信这种东西了，非常紧张的睡不好觉，可是又不想给顾晓情打电话，一是怕她笑话自己，二也是怕吵到她，总之……就这么想东想西的一晚上没睡。 一大早，他就匆匆赶来酒店。 床上楠楠已经醒着，看到他眼睛那是瞬间就亮了，只是因为顾晓情还在睡没大声叫人。 他抱着女儿亲了亲，楠楠黏糊了一会儿，就很上道的离开，给他腾出位置，这才让顾晓情醒来能看到他、。 第345章 岳父说的是 抵达s省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刚好到饭点，顾晓情一行人一下飞机。就被林家的司机给接回去。原本林雪要和林庆英一起来，但被事情耽搁了。 顾晓情一开始还不知道被什么耽搁了，直到回到那让她并不觉得熟悉但也不能说是陌生的庄园，才发现她妈妈在厨房里做菜。 熟悉的味道在空中蔓延。 而林庆英多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是被人阿谀奉承讨好的的对象，此时却围着围裙，站在她身后，有些手忙脚乱的打下手。 邱婉玲和靳贺到的时候，远远就听到林雪压着的声音——“你快出去，司机说人已经接到了，你还在这里不好。” 林庆英一本正经，“亲自下厨给他们接风，这有什么不好？” 林雪：“……”那你首先得是亲自下厨啊，你从在这里“帮忙”开始，打碎了碗就算了，菜没有洗干净，切的时候差点没把手指头给切下来，连倒点调味料都分不清糖和盐。 所以么，帮倒忙这样的理由是不能直接说的，下厨这样的事原本也永不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来搀和，她自己就可以，倒是应付那靳家的长辈…… 她完全不擅长。 得知顾晓情要和靳以尧在一起的时候，林雪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在了一起，她对邱婉玲还有些印象，是一个贵妇人。 看到邱婉玲，林雪就会想起当初林庆英的母亲，同样的不苟言笑，比较严肃，睥睨着所有人。 当初的时候没敢有过多的情绪交流，现在的话两人的身份都换了一个，她更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去和她说话。 毕竟，有地位的人是林庆英而不是她。 甚至在邱婉玲眼里应该都是看不上她的吧，在乡下生活了那么久，还和一个农民有了一个儿子，现在都已经年纪一大把了，竟然还有脸和林庆英重新在一起。 和他重新在一起，林雪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的。 他们岁数已经大了，除了当初的感觉以外，实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羁绊，及时她当初答应过顾斌，离开m省之后，就绝对不会再回来，再也不可能和当初抛弃自己的人在一起。 这是顾斌用他一辈子的前途换来的，她也一直都遵守。 她不喜欢来到城市，林庆英是什么地位的人，在这个社会上，离开她之后难道不是又千千万万的女人等着他挑选？ 哪里可能还会记得她。 林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给自己洗脑，压下所有不应该有的妄想，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她只想要在竹白村里老死，但同时也希望想要和靳以尧在一起的顾晓情，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人都是这样的，抱着不应该有的期望。 可幸好，顾晓情找到了林庆英，而林庆英对他们过去的感情，也抱有了极大的尊重。 放在以前，林雪绝对不会相信，他竟然只和自己发生过关系，这么多年来别说妻子了，连女伴都没有一个。 现在两人的社会地位明眼人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林雪知道，如果林庆英强迫，她哪里还有半分自由可言，在其他人眼里，自己能被林庆英看上，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如果不是顾斌收了钱，把她让出来，她不会跟着林庆英的人离开。 重逢之后，林庆英又给了她绝对的尊重。 仿佛两人的地位是平等的，哪里可能是天差地别，可是二十多年的鸿沟……林雪每次看到林庆英的时候，都觉觉得岁月对他太仁慈了，这个人还这么英俊，只有她被时间摧残的不成样子。 都已经是这样了，林庆英为什么还能念念不忘？ 这么多年，难道感情还没淡？ 林雪想，或许人都是这样的，救命稻草什么时候都能抓上一把，人这一辈子还能为了谁而活？最大的奚落，在年轻的时候已经体会了个淋漓尽致，现在再绝望，也不过是当年的感觉重新体验一边。 岁数大了，未来生活什么样子她都已经没有勇气去想，只想得过且过。 可是如果得过且过是过，努力一把过也是过，为什么不去试试？ 尽管是这么想，但林雪也时时刻刻都等着林庆英送自己离开，等着他一天发现，因为两人分开太久，感情已经变质，而现在相处了这么一会儿之后，也终于明白，这不过是青春时候的一个遗憾而已。 弥补过了，就不再重要。 林雪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加上顾斌，她已经被抛弃过两次，身为一个女人，甚至已经上了年岁，她不知道自己能选择什么抗拒。 她也需要林庆英的身份，让她女儿嫁风风光光，哪怕顾晓情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林庆英的私生女。 但至少，林庆英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 顾晓情老远就闻到了菜香，眼窝子一热，快步往厨房里走。 靳家一家三人前后进屋，林庆英刚刚那句话几人是听了个正着，邱婉玲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子的林庆英，带着几分礼数没有进厨房看。 顾晓情和林雪林庆英都打了个招呼，就抱着林雪没撒手了。 林庆英眼里流露两份欣慰，同时还有点隐隐羡慕，想他昨晚和林雪提出顾晓情要回来了，还要带着靳家的人一起的时候，绝佳的好机会，气氛都营造的那么好了，他伸手想要搂一下，人还是溜了。 那局促的样子，还自以为不动声色，林庆英叹口气，年轻时候造的孽，老来想要挽回一下真但是贼难。 不过，总比以为已经无法挽回要好。 他现在，在某些领域上已经成功无比，不需要再花更多短时间去扩展或者雄心壮志的做些什么，他需要一个家庭，一个圆满。 林庆英到底还是先离开了，给母女两人腾出空间，自己去招呼客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走，顾晓情就问自己妈妈：“妈，你和爸在一起了，你们和好了吗？” “先住着。”林雪看上去和当初在农村里已经大不同，虽然还是素面朝天，脸上也有些皱纹，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笑容明显多了不少，“你不是要结婚了嘛，娘家总是得体面一点。” 不然就一个农村出身的丫头，靳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林雪还是羡慕顾晓情的，至少她勇于争取，而现在时代不断在进步和变化，人的思想开放了，许多以前觉得荒唐的事情，现在也变得可以接受起来，人们的容忍度提升了非常多。 不然，光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就绝对不可能产生一些不应该有的交集。 “我问的是你和他嘛。”顾晓情怎么说也是个过来人，自己的感情世界解决了，就忍不住要操心操心自己母亲的。 在一开始回国的时候，顾晓情心里其实还真的有一系列比较疯狂的念头，林庆英也是她要报复的人之一，可是后来得知楠楠竟然没有死。 她的本质果然还是比较安于现状的，楠楠只要还平安活着，一切就都好，她也愿意放下一切，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惹了人，往后让她女儿再承受苦果？ 她做不到。 所以，只是金家，只是欺人太甚的金秀盈，如果她不除掉，不让法律来惩治她，他们一辈子都不要想好过。 而现在也算是皆大欢喜，顾晓情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看开，看到林雪还没有接受林庆英的样子，就有些蠢蠢欲动，“妈，现在定格日子我可能就要和靳以尧结婚了。” “那不是正好。”林雪看着自己女儿，伸手揉揉她，眼里泛着慈爱的光芒，又有些心痛，“一直以来都苦了你了。” 可如果不是遇到顾斌，她的晓情都不一定能不能生下来，按照林家那么赶尽杀绝的手段来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必须除掉的后患。 命运兜兜转转，她再一次和林庆英在一起，这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哪怕曾经有一段时间挨顾斌的打，她也无数次心生悔恨，也渐渐麻木，像是在赎罪一样留在顾斌身边，更加任劳任怨。 她得感恩，她同时也得为了自己和林庆英的女儿好好活下去。 竟然，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其实给顾晓情戒指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犹豫的，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去探听林庆英的消息，也没有机会。 所以，她不知道林庆英有没有结婚，妻子是不是泼辣刻薄，生下来的儿子女儿是不是很娇惯，又会不会认得顾晓情这个女儿。 然而所有的犹豫，在知道顾晓情也许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都烟消云散。 也许林庆英认，也许他不认，甚至也许顾晓情根本就没有找到人，不管如何，林雪想，这都是听天由命的事，她只需要把自己心里最惦记的东西和人给她，这样哪怕以后死了也不遗憾，就够了。 万万没想到，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从来不觉得苦。”顾晓情看着神色明显好很多的母亲，知道林庆英这段时间肯定是绞尽脑汁在养人，农村务农了二十多年，林雪看上去比这个年纪的人要苍老一点，但同时也健康很多。 “但是妈，我想说的是，你不觉得遗憾吗？现在爸把你接进来住，而你没有名没有分。” 名分？ 那可是林雪想都不敢想的事，她怎么可能嫁给林庆英？ 现在能陪在他身边，都已经是天大的幸福，哪怕后面被赶出来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里可能会想那样的要求？ 一看母亲的表情，顾晓情就知道她内心想的是什么，轻轻叹口气，“我还以为爸表现的够明显了，你知不知道，他就我一个女儿，连妻子都没有娶？” 在感情上，林雪也不过是一个死脑筋的妇人，见女儿有几分无奈，顿时嗫嚅，“知道……” “这还不能表明他对你的执着吗？” “他对林雪执着。”林雪说：“可是我当了二十多年的林子花。”早已经不是他心里那个林雪了，何况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林庆英的确对她不算太好。 只是她一腔孤勇，仗着林庆英和自己发生过关系后，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应该有的心思，想着能多陪一会儿就一会儿。 感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人，哪怕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也会为爱情化身而勇士。 可她现在只要能陪在林庆英身边就已经够了，不需要那些东西，这样一来，也算是没有真正得到过，没有得到过就不会有贪欲，不会因为失去而觉得无法接受。 “我爸也没说什么啊。”顾晓情抱住她，撒娇道：“你看，他以前多凶恶的一个人啊，现在不也变成了一个只要爱情的老头子了吗？” “不行。”林雪还是不能接受，现在很多岁数已经大了但有权有势的人二婚三婚，但那每一次都闹的很大，再说了，人结婚对象的是一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这么一个粗鄙的乡野村妇算什么？ 她不想让其他人笑话林庆英，而林庆英……应该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两人在一起就好了，感情还有那么一点就继续，没有了的话就早点分开，没有其他牵扯的关系最好，这样她也不会重新习惯这个男人回到自己身边的感觉，也不会再以后觉得无法接受。 “什么行不行的，你问过我爸没有，要知道是他千里迢迢的追你回来的。”顾晓情还想着给林庆英谋求福利。 而现在一看林雪态度，就知道这么多天都白瞎了，林庆英真的是几十年如一日，情商还是那么低。 不过，据说以前的他不是很明白强取豪夺吗？现在怎么就不用了，以顾晓情对自己母亲的了解程度来看，除非林庆英强迫着逼她，不然她总是这么犹犹豫豫不敢答应的。 “他也没说，指不定根本没这个意思。”林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还往外面看了一眼，似乎担心自己说话会被听到，同时让顾晓情的声音也变小，“他现在什么身份你比我清楚，比当初肯定是更厉害了，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痴情将近三十年没有娶妻，难道还不能表达出来他对你的喜欢吗？” 这都多大人了，还喜欢不喜欢的，林雪一阵脸热，“可是现在社会不是，不喜欢结婚的人很多吗？” “那床上的生活呢？” 林雪耳根都红了起来，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你！” “我说认真的啊。”都已经是过来人了，孩子都有了，顾晓情哪里还会有所顾忌，哪怕是自己妈妈也没含蓄，开门见山的说：“他要是发泄啊之类的，总是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比如什么私生子私生女的，林家家大业大……” 林雪沉默下来，想起自己和顾斌生了一个儿子，这对于林庆英来说，是多么沉重的一种背叛。 可是林庆英却只字不提。 哪怕她在顾斌身下，从来都觉得煎熬觉得痛苦，觉得自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可是，那也是一种背叛，哪里像是林庆英…… “林家就现在这资产，如果有什么私生子女不应该早早就跳出来争夺家产吗？他如果想要谁来继承一下自己的家产，就算不是其他原因，也应该有一个儿子不是吗？” 林雪无言以对。 “可是现在没有，他都已经打算培养外姓年轻人了，把自己的企业交给其他人来搭理，你还觉得他有什么孩子外面吗？” 没有，那就是林庆英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林雪看着她，眼圈竟然有些红。 顾晓情心立刻就软了下去，“妈，我不是逼你，但你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爸他也一样，他恐怕都已经做好了孤家寡人一辈子的打算，你知道他知道我是你女儿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吗？” 这些过程林雪哪里知道，林庆英也没有说，眼里浮现一丝近乎委屈的不解。 顾晓情叹口气，“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恨他恨的要死，他让人细心照顾我，并且托话让我一定要回来报复他，他等着我。” 林雪震惊，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顾晓情拿出了戒指找到林庆英吗？ “那个时候我想要杀了他。”顾晓情下了一记重的，“他的态度告诉我，欢迎我来杀他，并且一丝反抗都不会有。” 话落，外面已经有人在叫她们出去了。 林雪一瞬间慌乱，“你怎么，怎么……” “我为什么想要杀他？别怕，当初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而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顾晓情转而拍拍她的肩膀，又把在正在炖的汤关了火，“他们在叫了，我们先出去见见。” 林雪虽然没有特意化妆之类的，但是在林家，衣服却没有差的，一身衣服让她脸上略显得局促的笑，都变得端庄了不少。 本来已经削瘦的身躯，这么多日子下来也多了几分丰韵。 邱婉玲主动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这就是雪儿了，我们当初见过一面的，你还记得吗？我是以尧的母亲，两孩子都已经在一起了，今天来探探婚事。” 林雪当然是尴尬的，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可是当初的态度和现在的态度，那可是千差万别。 她当然也知道，这都是看在林庆英的面子上。 而看在顾晓情的面子上，她也得好好的让对方别尴尬，“记得，是靳夫人。” “别那么生分。”说着，邱婉玲回头看了一眼林庆英，然后笑着回头看林雪，“我喊林哥一声哥，现在喊你一声嫂子不过分吧？” 林庆英被这助攻弄得眉开眼笑，只是脸上还努力的绷着一个严肃的表情。 林雪却是正敏锐的时刻，被他的严肃给唬住，连忙澄清，“不用不用，你叫我名字就好。” 林庆英：“……” “嗨，嫂子你太客气了，来，我们坐。”她说着也招呼顾晓情，“晓情你也坐，以尧都在那边等半天了。” 顾晓情心说他哪里有等，几人一直都是同行的，何况这家伙还在酒店房间的床上，盯着她醒来。 不过，看向靳以尧的时候，脸上还是没忍住笑。 正巧靳以尧也的确在看她，视线碰到之后，对方朝她伸了下手，似乎是招呼她过去，要抱一下。 在场全是长辈，顾晓情有些不好意思，嗔着瞪向他。 林雪说是要自己准备午餐，但林庆英哪里会真让她一个人做，能做两三道代表心意的菜就可以了，其他全部让厨师班子准备。 这样一来，午餐也不会落下。 顾晓情走向靳以尧，邱婉玲拉着林雪坐下，一开始还能开门见山，但是拉着人坐下之后又含含蓄蓄的没提孩子结婚的话题，而是围绕路上看到的一些山野话题展开。 比如看到什么农田上什么庄稼特别整齐啊，想吃什么水果啊，不知道怎么嫁接。 邱婉玲这些话题出口的时候，顾晓情都一愣，好在林雪能回答的上，也慢慢的放松下紧绷的心情。 林庆英在一旁见两人聊的很欢，茅塞顿开，觉得他必须得好好学学，于是若有所思的把两人提到的话题都在心里记了一遍。 “我们出去逛逛？”靳以尧知道家长这是要先套近乎，也不想继续留下来，事实上他只想要和顾晓情单独相处，飞机上不能做小动作，搂搂抱抱，可他就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一会儿没抱着顾晓情就浑身难受。 现在看看两家人聊天似乎还不错，后续肯定也不会太…… 好吧，他主要还是怕聊到关于他的一些话题，没勇气听下去，想要把人先拐走，让顾晓情的父母看看，顾晓情这都已经非他不要了，自然而然就不会继续为难他。 “逛什么逛，都快要吃饭了。”林庆英那边插不上话，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打算把她女儿拐走的靳以尧身上。 靳以尧坐姿端正笔直，闻言立刻放下想要去搂住顾晓情的手，应该是一时紧张，竟然开口就是：“岳父说的是。” 第346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岳父…… 林庆英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虽然也知道两人来就是说结婚的事，可是靳以尧这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一点？林老自己的感情没有个着落，现在最看不得别人得意洋洋，当即就冷着板起脸：“岳什么父！” 靳以尧立刻改口：“口快，是我不对。” 他认错态度非常好，看着也很自然，谁也不知道他刚刚心里咯噔一声，放在腿上的手都抽筋了下。 而他的话一落，林庆英就成了众人炮轰的对象。 当然这个“众人”里面不包括“身份”尚且不明确的靳家三人，而是来自林庆英的女儿和意中人的顾晓情和林雪。 前者不认可的喊了一声“爸”，林雪则拿起一块水果往他嘴巴里塞，也不搭林庆英，只对着明显被人吓着的靳以尧说：“不用喊他，喊我就好。” 林庆英顿时下不来台。 靳以尧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的站队，起身非常谦逊的说：“是我太紧张了，昨晚没睡好就想着来见二老要怎么说。” “二老，我有这么老吗？”虽然在靳以尧口中，自己和林雪已经是一处儿的人了，可林庆英还是有些没好气。 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女儿，这都还没有相处多久就要被拐走了，还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小年轻，他的态度能好吗？ 最重要的是，靳以尧一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怠慢了，不是其他人是林雪！ 林雪这眼睛几乎是打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盯着他看，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么，他暂时还不想让林雪看到其他异性感觉到满意。 老人家的心思没得让人胡乱猜，不过他说一句，林雪就会打话腔，和靳以尧三言两句的就聊开了。 靳贺见状，也给自己儿子打圆场，找了个话题把林庆英的注意力聊开。 餐桌上，楠楠自然而然的成了最受瞩目的小公主，也亏得已经恢复健康，不然这一天可能没这么容易来到，顾晓情也清楚，如果楠楠还有心理问题没有恢复，她哪里能这么容易原谅靳以尧，原谅自己和林庆英。 不过现在，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没上饭桌之前，几人说的都还是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上了餐桌后，逗弄完楠楠，几个大人就开始说起婚事。 林雪是四人里面最是热络的一个，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女儿想要和靳以尧在一起，到底是经过了多少的重重磨难，这一天得来不易，总是要好好珍惜的。 再说了，她也担心时间拖久了会发生意外，早点定下来好。 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邱婉玲，她之前还参加过顾晓情和陈瑾淮婚礼的，后来自己大儿子的举动让她日夜难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时时刻刻都牵肠挂肚，现在顾晓情改变主意要和靳以尧在一起…… 事实上，她一开始还担心顾晓情是有什么目的，比如要报复之类的，因为金家之所以会倒台肯定也有顾晓情在背后搞鬼。 她记仇的话，靳家对她也一直都不好，可是遭受什么重大的打击和针对，会不会从靳以尧身上下手？ 这样的疑虑从今天见到顾晓情的第一面就打消了，一个人演技再好，可以精湛的演绎出一种情绪或者一个种爱意，但是没办法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那样潜意识的感觉。 那个孩子能互相喜欢，那当然是最好的，暂时也不说以后的事了，眼下至少谁都能放心下来。 再说楠楠，她终于又能抱着这可爱的小孙女了！ 没有了林庆英带着情绪化的找茬行为，林雪和邱婉玲给两人订良辰吉日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合拍，两人以前见面时候其实也没说过什么话，无非就是邱婉玲告诫她，两个孩子就身份地位差距也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别做那么多白日梦。 这话也没有哪里不对，林雪对邱婉玲也没有什么怨言，这会儿一拍即合，倒是出奇的默契和投缘。 在场除了靳贺，那是谁都不知道邱婉玲为了这一份“投缘”，昨晚到底忙活了多久。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准备是你根本没有想到的。 不过邱婉玲能为孩子妥协到这一步，靳贺看着有些心疼，同时也觉得欣慰，就是么，年纪大了什么架子都可以放一放，孩子才是最重要。 话聊的差不多，林雪余光瞧见林庆英虽然不说话，但脸色一直都不怎么样，于是轻易的把话题往他和林雪之间的上面引。 但这其实不是个好主意，是博得林庆英好感还是让目前的表象破裂，可能性那都是参半的。 “我看嫂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该不会林哥还没向你表明心迹吧？”当然，邱婉玲心里也是明镜一样，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是林庆英主动，林雪被动，林雪出身不好，后面遭受的磨难也多，想的肯定都是配不上。 而林庆英呢？ 他肯定不在乎，如果真的要讲究配不配得上，这时间上找出个身世背景能配得上他的再说，退两步，就算真的有，他何必要自己独身一人等待这么多年？ 而且那个时候，林庆英是以为林雪已经死了的，为了一个不存在人世的人守身？开什么玩笑，肯定是有特别深刻的原因。 邱婉玲愿意给两人做个和事佬，能他们女儿儿子的喜上再加个喜。 “他有什么心迹。”林雪果然脸一红，她能和女儿讨论这事，但要和一个外人这就有些困难了，她改口转移话题，“日子定下来了，那演宴席摆哪儿？订酒店还是……” “不着急嘛，反正我和靳贺在家里也没事做，这事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不如说说你和林哥。” 林庆英身为当事人，当然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他低低的咳了一声，引得所有人都看过去。 “要怎么做才算表明心迹？”他其实原本可以不对这样的话题搭腔，但看着靳以尧和顾晓情坐在一起恩恩爱爱的，邱婉玲和靳贺感情也好，他却还孤零零的。 他当然有时间，剩下的半辈子都可以去赎罪，但就是因为失去过所以非常珍惜，珍惜到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去等待去徘徊。 他以为自己可以非常耐心的等待，可是今天被这么一刺激，他就想：反正以后再都是要在一起的，为什么不早点在一起？ 印象中，林雪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被动的人，不会拒绝，惯于接受。 那么如果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说，会不会更简单一点？说句实话，林庆英并不想为难林雪，只是，按照他以往和林雪交往的那些经验，他患得患失的想，说不定，就是得态度强硬一点。 大不了…… 大不了林雪拒绝了，他回头再哄哄。 低声下气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做过，这么多天下来，已经熟能生巧，想必就算林雪想生气那也不能保持太久。 这么一想，林庆英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当着众人的面看向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的林雪。 也许在林雪眼里，或者其他很多人的眼里，她都已经被岁月折腾的不成样子，但林庆英看到她还是会产生冲动，这样的冲动已经禁忌了二十多年。 以前还小的时候不懂，随着年龄的推移他才渐渐明白，不管是对女人还是男人都起不了反应，是怎样一直怪病。 这让他焦虑，阴冷，同时残暴和狠厉，可是林雪不一样。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扇门，每一个钥匙只能打开对应的锁，谁知道，一扇通往华丽殿堂的门，会不会由一把普通平凡至极的钥匙打开？ 他就觉得林雪好，就觉得林雪舒服，喜欢她伺候自己，喜欢把人绑在自己身边。 而那样是冲动和占有欲，在他回家之后听闻林雪的死讯，全部都化成了冷血和无情，这个世界，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再一次体会热血沸腾的感觉。 懊悔，他以为自己余生都会处于懊悔之中，他也一直心理都有问题，让孙祥诊疗了一次又一次，几年过去才终于暂时的压下了严重到已经影响到他生活质量的心病。 但他没有抱太多希望，直到现在。 心脏重新跳动的感觉太好了。 林雪当然能感觉到林庆英那火热的注视，这都多大年纪了，桌上还这么多人，他这么赤裸裸的样子，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还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呢！ 一点形象都不顾，他不要面子她还要，“来尝尝我做的鱼，入味没有。” “雪儿。”林庆英没顺着她的话说，而是强硬的逼迫她，可说是强硬，这语调却又是温润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其他人是可能听得出来，但林雪么…… 她自己都已经紧张的要死，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哪里还知道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含糊的夹了一筷子。 顾晓情腰间还有靳以尧一直搂着的手，此时大刺刺的往他怀里一靠，笑说：“要不，爸、妈，你们和我们同一个日子吧，正好双喜临门。” 她这建议戳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窝子，林雪心跳都快到要骤停了，突然听到楠楠兴奋的说：“结婚结婚，爸爸和妈妈要结婚哦！” 几人看去，那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儿弯弯，脸颊两个小小的酒窝简直能让人醉了。 林雪羞赧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她一把年纪，还结婚什么？ 能跟着林庆英已经很好了，他要养着她就养着，什么时候觉得不耐烦了直接让她走就好了，她哪里还要贪图什么，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一天和他重逢，让他看到自己给他生的女儿。 “雪儿……”林庆英适时的的握住了她的手。 林雪原本红着的脸突然一白，放下了筷子，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起身匆匆跑上了楼。 这意外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因为林雪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那种已经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就是不说而已，哪里想到竟然还能这么落荒而逃。 而且看样子，并不仅仅是害羞。 “爸你还等什么。”顾晓情叫在发愣的林庆英，“去哄哄我妈。” 林庆英这才被点醒一样，立刻点点头起身往楼上跑。 见人已经上楼，顾晓情才招呼众人继续吃。 而楼上—— 林雪心慌意乱的跑进房间，哪里想过还会有人破门而入，近段时间对待她简直斯文到不像话的男人，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进来。 但林庆英明显更有经验一些，进来之后，非常利索的把门给反锁上了。 林雪没察觉到这一点，只是迅速又狼狈的擦了一下脸。 “哭什么。”林庆英走近她，没了刚刚追上楼窘迫的样子，恢复了坦荡荡，只是眉宇里还有些不自在的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几分，他说：“我一直都没和你说，当年不是没有找过你。” 不是别人说林雪已经死了，他就会那么认为的，只是当时要找人远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消息比较滞后，想要在一个城市里找出来人都不容易，何况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躲。 可他还是不觉得自己的雪儿会躲着自己，他更偏向于家里人把她藏起来了，不过就是要试探试探自己的反应。 他用了几年时间，最后终于渐渐死心。 “很久之后，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了。”林庆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伸手缓缓的落在她的发上。 林雪往边上一躲，哭腔明显，“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林庆英似乎被激怒，可瞬间就把情绪隐忍下来，只是不甘和逼问道：“为什么不可能，现在还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林雪觉得无地自容，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更别说去和林庆英对视，“我跟过其他男人……” “我不在乎。” “我还有个儿子……” 林庆英动了动唇，想要说他已经死了，但还是没说，只道：“我知道你是被生活所逼，雪儿，我知道你一路过来都非常艰难，但是你知道，你会经历那一切，全部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现在有多责怪你自己，但其实那样的的责问全部都是冲着我来的，既然这样，你把所有的委屈都和我发泄了不好吗？” 林雪听不清他说什么，情绪到了崩溃的地步，她只能呜呜咽咽的捂住脸，说也说不出来，听也听不进去。 “雪儿。”林庆英拿出手帕，动作看似温柔却又带着固执的力量，将她的手拿开，帮她擦掉狼狈的眼泪，“我只想感谢你，感谢你还能活到现在。” “你经受的一切，折磨和责任都应该落在我头上，而你没有任何错，你很勇敢，你为我们生了一个女儿。”林庆英用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温柔语气，非常小心的坐到她身边，轻轻的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我们已经错过了很久，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你还不原谅我吗？你要恨我一辈子，要怪我一辈子吗？” 林雪的身躯僵直，林庆英的动作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也已经超过了这几天两人相处的最亲密姿势。 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就这么靠过去，可是理智却在一点点崩塌。 为什么要怪他一辈子？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当时不倚靠顾斌，也许别说孩子，就连她自己都可能活不下来。 可当时和顾斌在一起，并不是忍辱偷生，她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回来见林庆英，她已经做好准备和顾斌过一辈子。 如果不是顾晓情和靳以尧牵扯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在顾晓情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懦弱事后又悔恨的样子，她不会把戒指给她。 哪怕给了，她也没想过，林庆英竟然至今未娶。 “你要应我一声。”林庆英的声音还是很温柔，他年过半百，却一身儒雅的书卷气息，十分正派的模样，“不能一直都让我一个人说话，是不是？” 他只是想让林雪说句话，别再哭了，哭得她心乱如麻。 如果林雪此时神智清明，肯定能发现林庆英故作轻松揽着她的动作，有多不自在和僵硬。 “你告诉我，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我，要恨我一辈子？” 林雪用力摇头。 “乖。”林庆英揉揉她脑袋，“那原谅我以后，是不是还要和我在一起？” 林雪迟疑了，脸上的眼泪被他不断的擦掉，眼睛一圈都是红的，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肯定非常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子，就想低头去。 林庆英却勾着她肩膀，“既然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等以后？结婚了，你还能名正言顺的惩罚我，你别看我年纪已经不小，但我还没谈过恋爱。” 林雪身子一颤。 林庆英的身子微微倾向她，附在她耳边，“雪儿，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这都快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请求，林雪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好不好？” 林雪：“……”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林庆英心里破罐子破摔，凑过去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林雪吓得往别处退，却不想林庆英的姿势也是非常别扭和僵硬，她这一倒连带着把他也勾倒了。 林庆英虽然以前会耍流氓，压着林雪那是不到尽兴不罢休，有时候还会荒唐的耽误到公事，高兴的时候在床上各种甜言蜜语，不高兴的时候就顾着自己的感觉来。 现在，林雪近段时间已经被养回来一些肉，眉眼间都是时间沉淀出来的风韵，加上当初熟悉的五官和让他心动的气息，林庆英来感觉了。 来感觉就想沾点便宜，可身下的人被吓着了，何况还没答应他的表白。 他不想再乘人之危，虽然对林雪势在必得，可他还想让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稍微好点，这样自己的路也不至于难走。 偏巧，心里是想的明明白白，条是条，道是道，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 林庆英压在林雪身上，不起来了。 林雪面红耳赤，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她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可是声音又喉咙里，出不了口。 她也不过四十出头年纪，只是多年的务农让她看上去饱经风霜，细看之下，不还是年轻时候诱人的模样吗？ 林庆英心想这样可不行，他要忍不住了。 于是，各种心理建设做住了，他才一副后知后觉的尴尬，站起身，又欲盖弥彰的压了下衣角。 林雪没多想，只是他避如蛇蝎的反应让她心里刺痛。 想起以前，两人有一些接触他总是抱着她就不肯撒手了，让她好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可现在…… 现在也不是她伤春悲秋的时候，她只是觉得难受。 比听到刚刚林庆英说那些话，还难受。 不过下一刻，她就听到林庆英哑着声音说：“抱歉，有点控制不住，但你放心，在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之前，我不会碰你。” 林雪：“……”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林庆英和林雪重遇后第一次起反应，事实上梦里他已经好几次振雄风，眼下可不是什么好机会，他咳了咳，心里清楚反应却下不去，“我去浴室一趟，你好好想想，希望、希望早点给我答复。” 林庆英就这么跑了。 林雪等听到门声才反应过来，林庆英这是去哪里了，刚刚抵了自己的又是什么，自从顾啸尚十多岁后，她就没再和顾斌有床事，刚刚让她老脸一热，又觉得浑身都着火了一样羞耻。 这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能想那件事？ 可是越制止，越没办法忍住。 下午当然又是聊两孩子的婚事，林庆英没在场，就林雪和邱婉玲两人计划这个计划那个，然后得空就挑挑两个大男人不干事儿的刺。 至于顾晓情和靳以尧这一对儿，正在房间里抱着睡大觉。 就字面上的意思，靳以尧昨晚没睡好，今天状态不佳，屡次说错话得罪准岳父。靳以尧三言两语的，把责任推给了睡眠不足，而顾晓情也就宠着由着他抱自己去睡觉。 下午酒席之类的准备就初步拟定了，也没找男人商量，邱婉玲起初是为了自己儿子才和林雪套近乎，相处后才发现，林雪比那些阔太太给人感觉舒服多了，善解人意，还温柔贤惠，就是太懂事了，心里有点自卑。 想着林庆英的感情不顺，自己儿子被呛了那么多次，以后恐怕还有得好受，怎么着也要给两人撮合撮合，于是又是出谋划策，洗了好一番的脑。 虽然嫁给顾斌之前，林雪住在城里，但这都已经几十年过去，思想守旧必不可免，她从最简单的开始说。 这边女人之间的话题聊的越来越远，靳贺和林庆英之间的话题那也是，女人听不得。 当天晚上，林庆英就拿了瓶酒两个杯子去找林雪了。 林雪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看着一副斯文儒雅要找自己好好谈谈心的男人，只能作罢，不让自己显得局促和小家子气。 可怎么也没想到，林庆英的酒量差的要命，对着她就是一阵诉衷肠。 以前林雪可是陪着人去过应酬桌的，对林庆英的酒量也有个数，可她质问之下，才又知道林庆英曾经把自己的胃喝坏，那之后酒量就不行了。 身上像是一座大山压着，林雪无奈至极，推也推不开，又有些不好意思，直到他的手借着醉意抚上了她的腰。 他一边一边醉醺醺的问“可不可以”，手也就在她腰间磨蹭来摩挲去，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至少看上去还是十分绅士的。 林雪被压的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呼吸困难才会心跳失率，还是因为他低低沉沉和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逼迫，竟然也鬼使神差的没有再去推他。 时间就像是倒退回了二十多年前，谁都还意气风发，一个以为年轻可以肆意挥霍，一个因为卑微和爱意不断妥协和配合。 在林雪那几不可闻的一声“嗯”过后，林庆英掩下了眼里那半分清明，将手往上探去…… 老夫老妻这才终于滚到了一起。 而另外一对和他们比起来，能算是新婚夫妻的小两口也在床上做运动，顾晓情刚吃饱不想动，靳以尧就胡乱点火，还说有预感他们婚礼上，能双喜临门。 顾晓情虽然知道她妈妈肯定会妥协，但这个时候也没往那上面想，被大手伺候的舒服，哼哼唧唧的说：“双喜什么，你想给楠楠添个弟弟妹妹？” 靳以尧听到这话，刚刚的慢条斯理都没了，狼心大发扑住她开吃，含糊的说：“这主意好……” 这一夜，注定旖旎无限。 有情人除了亲兄妹，总是能在一起的，不是吗？ 第347章 难怪这么喜欢你(大结局) 三个月后，正当夏暑。 有个消息在网上不胫而走，那在道上有着赫赫威名，总是让人礼让三分的林家当家人——林庆英，要结婚了！ 这个男人，社会上的正年轻可能不认识，但稍微父母辈的人就都知道，哪怕当初讯息不通，后来也都传开。 让这则消息散发的更厉害的，不仅仅是这年轻时候从来没闹过什么绯闻的中年男子要结婚，而是靳氏ceo靳以尧，也要结婚了。 当初靳以尧和金秀盈之间的婚礼，不可谓是不轰动，在网络舆论上几乎是热闹了整整三天。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在金秀盈家里彻底落败之前，靳以尧就已经在社交帐号上，发布自己离婚的消息。 除此以外，有好事者早早就注意到，哪怕他和金秀盈结婚，资料上的婚姻状况也一直都没有更新成“已婚”，可最近才传出要和林家千金顾晓情结婚，那状态就积极的改为“新婚”。 有吃瓜群众好奇，为什么林庆英的女儿叫顾晓情，哪怕是个私生女，认祖了，也得改姓。 外人当然也就彼此这么好奇好奇，真正明白的也不过就是当事人林雪。 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当初的顾斌，顾晓情可能根本就出生不了，原本还想着如果林庆英提起要怎么办，私心所至，如果可以她不想再在林庆英面前提起顾斌。 最该抗拒的那个阶段已经过去，现在既然已经选择放下和接受，就应该抛弃过去。 不能仿佛的在过去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幸好，给顾晓情改姓的事，林庆英根本就没有提过，他十分体贴的当不在意。 至于即将嫁给靳以尧的顾晓情…… 此时还躺在床上。 就在半个月前，靳以尧当着一群朋友和路人面前和她求婚，虽然只是个仪式，还是让她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顾晓情终于深刻的体会到，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真实感，直到哄闹声把她和靳以尧包围。 而那之后，她就回到r城和靳以尧同居了，哪怕婚礼就要开始，还是“同居”了。 “等着我爸妈再生个小baby。”顾晓情躺在床上，脑袋却枕在靳以尧的小腹上，惬意的眯着眼，“到时候我也不用去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呢？” 靳以尧正在给她捏肩膀，然而触感太好了，捏着捏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不再老实的往她锁骨和柔弱上游移去，压着低低的声音，“我什么？” “如果那样，就没多少林家的产业给你继承了。”顾晓情眯眯眼，“而在那之前，我未来弟弟还要让你去教导。” 说完，她没有给靳以尧开口的机会，又继续逼问：“你怎么看？” “我觉得……那我们得加把劲了。”靳以尧双手一个巧劲儿把人抱起来，凑在她耳边闷闷的笑，“你说，让我们儿子比你弟弟小比较好，还是让你弟弟比我们儿子年纪小比较好？” 顾晓情：“……”不管什么都好奇怪…… 她一把将肩膀上咬来亲去的毛茸茸脑袋推开，“行了，赶紧起床，我饿了。” 靳以尧在她耳朵上又亲了一下，这次很干脆了，“等着，我去给你做早饭。” 网络上闹得纷纷扬扬，但两人的证，在前天靳以尧求婚成功后，就一起去民政局领了。 小年轻么！总是比较感性的，哪怕如今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 林庆英和林雪就要中规中矩许多，勉强都可以算是场黄昏恋了，订好举办婚礼前两天去领证。 距离两人关系确定到现在，几个月下来，变化最明显的是靳以尧。 除了精神方面恢复以外，厨艺最明显，高了不止两三个档次，那手艺，戴个厨师高帽都能去唬人了。 当然，靳以尧能点亮这一项技能，并不是顾晓情迫使，又或者她给了他压力，而是当初为了求婚而想的各种方法。 靳以尧不是个过来人，在感情上面可以说是个菜鸟，不然也不可能处理不好金秀盈的事，差点让自己孤家寡人一辈子。 所以，求婚之前集结了自己关系网里年纪比较轻的，感情经验比较丰富的，并且又不会过于花花公子和老油条的同伴。 集思广益，广纳提议。 下厨这并不是求婚的一种手段，而是在几人决定好思路之后，朋友无意间说的一句话“会下厨的男人最吸引女孩子了。” 抓住一个男人最好也最简单的方法，是抓住对方的胃，同理可得，女孩子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当然，同时还让女孩子不得自拔的是男方为她亲自下厨这份心意。 其他人提议的是可以做做样子，因为不管好吃难吃，未来嫂子那都一定感情的不行，可靳以尧一个完美主义者，怎么可能光做做样子？ 他一想，与其让顾晓情和厨房说今天想吃什么，或者厨房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她不喜欢吃的菜，到时候还会把人惹不高兴了。 再说，靳总自从和自己孩子她妈复合后，脑细胞非常活络，轻易的就脑补出了一个场面—— 顾晓情趴在床上给他打电话，身上穿着他大大的衬衫，露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雪白大腿，正撒着娇：“亲爱的，今晚我要吃……” 他则在电话另外一头沉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顾晓情声音越发娇软，“你给人家做嘛，回来奖励你~” 话说的千娇百媚，那画面一想靳总自己就有些把持不住，下厨什么的，好像不是给顾晓情的福利，而是给自己谋福利？ 这么一想，靳以尧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打定拿主意。 靳以尧一个大少爷，名下房产多，厨师班子也多，长这么大身边伺候的人没少过，几十岁了，没洗过衣服，也没进过厨房动手操作。 不过目前除了顾晓情一而再的让他如困兽一般，其他还没遇到多大难题，下厨，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回家练多少引人注目，于是抽出一部分工作时间，叫了一个一级大厨给自己授课。 总而言之，他的进步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顾晓情有口福了，自己会下厨总是比喊厨师要方便不少。 中旬就要举行婚礼，靳以尧却已经不去公司，什么公事都在家里处理，以便时时刻刻都能照顾上婚礼的安排。 两方家长都很操心，他也大事小事都恨不得自己亲力亲为，闹得顾晓情反而像是无所事事没心没肺的米虫。 靳以尧一走，顾晓情就懒洋洋的生了个懒腰，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饿又像是不是。 她坐起身，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到对方用平静的声线说着略显公式化但又带着笑的话。 “谢谢。”顾晓情挂掉电话，又摸了一下“咕噜噜”叫的肚子，随手扯件衣服穿上，下了床。 衣服是靳以尧的大t恤，顾晓情穿着，衣长到她膝盖窝，领子也大的很。 两人体形相差很大，于是毫无意外的，她硬生生把靳以尧的t恤，穿成了抹胸。 把短袖拉到肩上，顾晓情眯着眼，懒洋洋的走下楼。 她趿拉着拖鞋，厨房里有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忙碌着，她看了两眼，拿着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转身走到大厅入口。 拨通电话后，她才问：“妈，你取环了吗？” 林雪哪里想到女儿几天没联系一开口就是这话，有些难为情，“没取，这年纪，也不打算生了。” 林庆英是有提过孩子的事，但这年纪也算是晚育，医学技术再发达，再有保证，那也有风险，要遭罪。 一听她要遭罪，林庆英再也没提这事，她倒是也想，虽然说出去很羞耻……但她之前的确想给林庆英生个儿子。 后来想明白了，他们年纪已经不小，别说现在孩子生下来，孩子压力多大，单单顾晓情和靳以尧就会尴尬。 他们生个孩子和小辈年纪一样，回头辈分都要喊乱了。 然靳以尧喊一个和他小女儿或者儿子一样岁数的小毛头——小舅子？ 这么一想，林雪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得知对方已经不打算要孩子，两人又聊了几句，顾晓情就听到电话那头林庆英在叫林雪。 她没再继续，说先挂电话。 手机随手放在桌上，顾晓情趿着拖鞋走进了厨房，从身后抱住他。 还撒娇。 靳以尧停下切蛋丝的动作，回头矮下身子和她接吻。 两人亲了下后，顾晓情说：“再热个酸奶。” “早上吃酸不好。”早餐餐点师傅兼营养师靳以尧不怎么认可，语气却十分温和和宠溺，“晚点，十点多再吃，嗯？” “不嘛，现在就要。”顾晓情说着，又咕哝了句“好饿”，趴着他的背，就在他肩口上咬了一口，“好饿好饿。” “早餐马上就好了。”摆盘要好看啊，色香味俱全，卖相可是占首位。 “饿饿饿……”顾晓情当然啃不动他肩膀，因为她挂在他身上，他多多少少要做点劲儿，这劲儿一起来，身上的肌肉硬梆梆的，哪里咬得下嘴。 靳以尧先舀起一个云吞，吹了两口确定不怎么烫就递到她嘴前。 顾晓情没客气，吃完才说：“要加醋要加醋。” 靳以尧略无奈，只能在她近乎于盯着的监督下，倒了一点醋进去，又热了一杯酸奶。 吃完早餐，顾晓情才满足的摸摸肚子。 “不好好穿衣服。”靳以尧轻咬住她耳廓，下一刻就被她的手拉着落到小腹上。 因为刚刚全吃下了，他拦都拦不住，这会儿小肚子鼓鼓的，他手掌虚虚的落在她微凸起的小腹上，“换身衣服，陪你出去走走消消食。” “不要。”顾晓情仗着宠爱，已经和以前一样宅了，抓着他的手，煞有其事的说：“你以为这一肚子是什么？是云吞和酸奶吗？no，这是你的种，你嫌弃了？” “哈哈哈。”靳以尧失笑出声，“好好好，我的种我的种，不嫌弃。”可不是他做的早餐喂出来的么。 顾晓情娇嗔着回头横他一眼，“你太敷衍了！” “我的错。”靳以尧故作收笑，慎之又慎的隔着衣料摸了摸她肚皮，“宝宝换个衣服，我们带孩子出去走走。” 在求婚成功后，当天晚上有些激烈，顾晓情听了一晚上的“宝宝”，他叫的温柔，动作却隐忍又凶悍，逼得丢脸的她连连求饶，还没忍住哭出声来。 那之后，靳以尧动不动就喊一声“宝宝”，怎么肉麻怎么来。 顾晓情哼哼唧唧了下，“好吧。” 小区内有个很漂亮的小凉亭，两人走了一圈，就在那边休息了。 凉亭的石头长椅上是软却不生热的垫子，顾晓情坐不住，歪躺在长椅上，枕在靳以尧的大腿上。 靳以尧的助理把笔记本电脑和小说读本送来。 于是明媚的大晴天，冰块在凉亭里解暑气，靳以尧办公顾晓情看小说。 最近顾晓情迷上了看言情小说，可能是感情稳定了后，不怕看到小说内那些分分合合，也满怀期待。 不过言情小说有许多不合情理之处，而且男主总是邪魅狂狷，顾晓情想来想去，最大的不可思议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哪里还需要代入这些来寻求美满结局？ 阳光暖和却不燥热，顾晓情原本还要和靳以尧说那个好消息，此时合上书本，看着那性感棱立的下颔线条，话都忘了，只眯眯眼，越看越喜爱。 “靳以尧。” 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靳以尧低头看她，“嗯？”了一声，目光专注。 “我是声控，手控，薄唇控，腹肌控……” 顾晓情如数家珍后，“我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你这人可真好看，长的太合我胃口了，我喜欢的你恰好都有。” 措不及防迎来准娇妻的一波告白，靳以尧心跳加促，刚刚处理公事还保持着条理清晰的头脑，此时也没出息的忘了干净。 两人复合之后，他一直都觉得，两人的机会是顾晓情看在以前两人的感情的份上，才松口的。 所以他只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看，谁叫他在感情上表达的总是十分笨拙？除了这样的办法，竟然也已经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表达方式。 可现在…… 他竟然听到了顾晓情向他告白。 昨晚没睡醒吗？ 还是最近两方面思考产生了焦虑，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难怪我会那么喜欢你……”顾晓情痴痴的伸手，却被灼热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心里已经觅出了一些汗意。 手被紧紧握住，顾晓情忍不住笑，眉眼弯弯，脸颊上的酒窝也深深的，酿着仿佛能让人喝醉的笑颜。 靳以尧也笑，压着胸口前疯狂的心跳声，温柔的说：“那我一定就是老婆控。” ——“才会那么喜欢你。” 一周后就是婚期，顾晓情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在凉亭里忍不住说了那么些话之后，后面竟然找靳以尧都找不到！ 当然这是种夸张的说法，不是找不到，而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说出她已经怀孕的事。 婚期越来越接近，靳以尧简直有些坐立难安，不管是场合还是程序反复确认，一连好几天早出晚归。 而婚礼前一天，顾晓情再一次得知顾斌的消息。 他前段时间在海外赌场喝醉，身上带着那一笔数都数不过来的资产，醉倒销金窟，一夜喊了十来个女人，第二天再没有醒来。 警署发现，场内还有一些白粉。 他并不是就这么一晚上，纵情声色已久，终于死在了上面。 顾晓情看到这资讯后压下，让阿里别上报给林庆英和林雪，大喜的日子都要到了，不能让这样的事影响了心情。 只是…… 顾斌这去的凑巧，总不至于是……看到林雪和林庆英要结婚的讯息吧？ 应该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顾斌可恨可怜在他不自信，总觉得林雪有一天会走，明明在年轻的时候决定为了她放弃一切，等到年入中年，又开始不断反悔，觉得不只得。 他不想放开林雪，恐怕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为了林雪抛下一切，如果现在连林雪也抛下了，那他就真的成了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一无所有。 他悔恨，这样的悔恨就堆叠在了林雪身上，哪怕他清楚，自己会落得如今的地步，其实也是他自己亲手造成，但也还是责怪林雪。 他太渴求翻身了，渴求在社会如此飞速发展的如今，离开那个贫穷的地方。 所以，在林庆英的人找去的时候，他想也没有想的为了钱，把林雪舍弃。 他把自己半辈子的坚持舍弃了，舍弃之后，才终于再一次后悔。 他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不知道离开世界是不是能让他解脱。 是也不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给出正确的答案了。 顾晓情想，至少，在最后的时候，他过了一段他觉得最肆意也最放荡的生活。 离开人世，不管悔不悔恨，都已经不能重新再来。 喝了点小酒，顾晓情才把这消息带来的心绪起伏压下。 婚礼转眼就到了，这是长辈晚辈一起的婚礼声势浩大，几乎是从r城一路到m省，都有人在庆贺和发喜糖。 连锁大酒店设宴三天，凭身份证每人都可以去大吃一餐，领一份礼物。 大教堂内，是熟悉的同学亲友的面孔。 顾晓情把手放在靳以尧掌心内，像是近日来做的无数梦境一样，在主持词和众人掌声下，踮起脚尖，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亲吻。 距离他们不远处，是林庆英和林雪，一个宛如年少一样意气风发，一个上了妆容恢复了年轻貌美，两对新人看上去，彼此都天造地设的一对般。 漂亮的小花童坐在宾客首席座位上，边上就是她的爷爷奶奶，还有陈瑾淮、张一杰，韩佳韩哲兄弟俩。 穿着笔挺小西装的陈宝宝手里拿着枝修剪过的玫瑰，他看着好久不见的楠楠，很犹豫的伸出了手。 楠楠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爸爸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直到两人亲亲，她才捂住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而就这捂眼的功夫，陈宝宝把玫瑰递到她面前了。 碰巧没瞧见。 陈宝宝有些无措，仰头看自己爸爸，他爸正在鼓掌，看都没看他一眼。 陈宝宝心里很沮丧又忐忑还慌张，看着身旁楠楠白白胖胖的脸蛋，心想太可口了，就像是昨晚姆姆做的奶黄包。 素来都保持着小绅士形象的陈宝宝觉得有些饿了，没忍住吞咽了一下，然后凑过去，在楠楠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也好在他知道分寸，每一口咬下去。 不然这如雷的掌声里，还得混点小公主委屈的哭声。 陈瑾淮却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耍了什么流氓，心里有些复杂，又生出感慨，看着台上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十分羡慕。 或许……他也应该找个伴儿了。 不过得合适，得喜欢。 他看向占据另外一半台上的林庆英和林雪，一个英俊斯文一个羞怯小鸟依人，撇开身为知情人得知的两人身份，就此看上去格外登对。 不管如何，不管是不是年龄到了，还是寂寞了，这辈子，总是要爱一个自己想爱的人。 只要这么爱着，等着，再晚，也能和那个对的人相遇。 另一旁，被莫名奇妙亲了一下的楠楠瞪圆了眼。 陈宝宝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的给她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但是下一刻就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她，见人没接，着急了，“送、送送给你……” 楠楠抬起小手儿，胖嘟嘟的手还戴着十分淑女的蕾丝手套，她蹭了蹭自己痒痒的小脸蛋，没接玫瑰花，和他较真说：“你是男孩子，不能亲我的。” 陈宝宝红了一张脸，没主张的说：“求求你，花送给你。” 俨然是吓得有些词不达意，如果不是这边位置不好溜，可能已经窜出去了。 楠楠于是看了看那支被包扎的很好的玫瑰花，很勉强的伸手拿过，又认真的说：“以后你不要亲啦，我是要嫁给一杰小哥哥的。” 陈宝宝：“……” 初次表白的小绅士不敢置信的傻了眼，看着面前穿着漂亮公主裙的楠楠：“？！！” 楠楠竟然想要当他的小婶婶？！ no！！ 陈宝宝着急又慌乱，焦虑的朝楠楠压压手又跺跺脚，说不出话来，这个、这个真的不可以啊！！ （结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