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国嫁郭嘉》 第一回 穿越 东汉末年天下动荡。 经过黄巾之乱的大汉江山已是风雨飘摇。灵帝殁,何进亡,宦官专权以平息。吕布与董卓反目,杀董卓于朝堂之上。叱咤一时的董太师便于此时命丧黄泉,世人无不称快。而此后群雄并起,逐鹿中原。 建安元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凛冽的北风肆虐在这片即将成为旷世战场的中华大地上。 颖川多才俊。 颖川的一月下了场大雪,整个城镇一白雪皑皑。这个不大的庭院也被积雪覆盖,院子里浅浅的池水结了层薄冰,草木褪去了光鲜的嫩绿,换上一身独钓江雪的蓑衣。屋檐上的枯巢空空如也,一阵北风吹来,微微掉了些石子下来。 郭嘉立于窗前,望着这漫天的鹅毛大雪陷入沉思。旁边的桌几上,放着烫的温热地杜康佳酿,一丝白色的热气混着酒香缓缓上升。郭嘉就这样静静地看冬雪落无声。他已隐居多年,纵观天下形式,自是成一家之言。 整日长吁短叹不是他的性格,而自己的出身地位也并不足以招贤主而至。从成年至今,他隐居于此却无时无刻不关心时局变化,他与世俗之士似无往来,却暗中结交英隽。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身才学得到用武之地。十年来他错过了太多,但他从不后悔,他在等待,等待一个绝妙时机。而现在,是时候了。 三杯热酒下肚,且与这冬雪同醉。 平素千杯不倒之人,竟有了些许醉意。内心似乎有什么在不断地膨胀,这让他觉得燥热难耐。微微松了衣襟,他于橱中取出这十年来所阅之兵书,书卷展开叠放已是厚厚一摞!抚mo着这些竹简,每一行馨香的墨迹都浮现在他脑海之中。半晌。他趋步厅中,竟将平生所阅兵书一并至于火盆之中!熊熊火光映红了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庞,一丝笑意浮现在郭嘉的薄唇间…… 而“郭嘉阵前走”,便是这之后的事了。 ——楔子 我并不喜欢现在的状态。 我的生活并不精彩,我穿着中等偏上的服饰,上着中等偏上的大学,吃着学校食堂万年不变的饭菜,就连成绩也在中上游徘徊。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勉强让自己接受这是所谓的中庸之道。 我的生活是重复的惯性运动,每天在生活在教室,食堂,宿舍之间三点一线徘徊。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相信自己是不同的。 昨天玩游戏到了两点半,今天更是迷迷糊糊的,想着干脆睡上一整节线性代数课好了,反正期末狂补补总会过的。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动力。”同寝室的姐们无奈地看着我,“没有男人的日子也挺幸福嘛~”这家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你这丫头倒是给我找个男朋友去呀!你难道是想得个11.11终身成就奖还是怎么地!?”同学校的表哥看我不急不忙的样,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喊。 我又不是不想找我是没喜欢的。我总是爱理不理地说。 一个人的惯性运动尚且无聊,两个人在一起岂不是双倍的无聊? 玩游戏,唱歌,写诗,看书……大一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事实上,过了青春爆发的大一,恋爱风也过得差不多了。大二不是死了心气儿的,就是一心向学的,要么再加上我这样情窦未开的。 恍惚间又到了一年春暖花开,校园里那成双成对春风得意的,和那面若死灰行尸走肉的简直是鲜明的两个极端。 进了线带教室,我就以养精蓄锐为名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冬眠。老师讲的期末考试内容一个字没听进去,直到下课才有种强烈的罪恶感,有了这样的切肤之痛后我暗下决心,以后绝不玩到下半夜了,至少在正常工作日不这样。但事实上没过多久我就再次融入午夜怀抱,只为打破这样的常规,只为摆脱索然无味的生活。 接下日子也是按流水帐进行—— 我和朋友一同去了体育馆,去上那冤魂一般纠缠我们的游泳课。然而每次游泳课,游泳老师都会看见一个女生独自坐在池子边上披一条毛巾瑟瑟发抖。 “你怎么不下水啊?”我们的美女老师关心地问。 “我不会游泳,只会潜水。” “潜水?”她认真涂抹过的花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因为一进去就沉底了。”我进一步解释。 美女体育老师听后就笑了,挺温柔地说:“那可不行呀,我们最后还有考试呢,快下去吧~”说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我推下池子。 我随即一阵眩晕,昨天玩到两点半本来就四肢无力,哪禁得住她这么一推!要多惨有多惨,我这旱鸭子没扑腾几下就沉底了。 绝望地扑腾着水的最后一刻,我看见表哥奋不顾身地向我游过来。接着,我感觉有股力量抓住我的胳膊使劲往上拉,于此同时还喝进去好几口游泳池里的消毒水。 噗——! 脑袋终于露出了水面,我四肢软下来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我这辈子就没觉得空气这么新鲜过。 “吓死我了……”我惊魂未定地自言自语。 等等。 我怎么会坐在水面上? 我这才发现似乎有什么在刚刚的一瞬间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猛地环顾四周——石头、假山、枯草、盆栽,还有地上薄薄的积雪……这、这分明是在室外,还是个不大的院子。 没有体育馆、没有游泳池,没有上课的同学。 那我这会是在哪? 要说什么是在做梦未免太假了,游泳池的消毒水可不是白喝的! 啊湫!我打了个喷嚏,三九寒冬的天还穿一身泳装,不冻死才怪。至少在冻死前也让我明白自己怎么死的好不?我欲哭无泪,痛斥那传说中的神棍为啥不赠送我套像样的衣服! 正当我手足无措之时,忽闻急促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却见一名长袍男子正站在我的对面。 眉眼清晰,丰神俊朗,嘴角微微上扬,一丝微笑略显轻佻。 用现在人的审美观来看,这样的男子不能说十分之帅,但绝对是一表人才。 他的目光如蕴秋水,似乎能将人一眼看穿,他的穿着打扮则是汉朝男子的一袭长衫,头顶的冠也完美彰了显古香古韵。尤其那隐隐的青色儒衫,不带一丝迂腐呆板,反而更添几分潇洒不羁。 与这样的奇男子相视,我有些不知所措,平时挺机灵的人就这么傻傻地坐在院中的池子里。 他虽表情镇定,但目光中的惊讶之色却显露无疑。 凉风起天末,吹乱了我铺撒而下的长发,吹乱他的一方青衫。 相对无言,十米之间,似隔千年。 浮生已歇,梦断愁眠,故人已逝,无处话流连。 第二回 初遇 年少轻狂度韶华,梦醒冬雪易春花。不怨前世换今生,唯怜白发送黑发。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此身以如在梦中——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顾不上自身的狼狈相,也顾不上有些刺骨的寒风在我的周身肆虐,我只想赶快回到体育馆。 “不知姑娘您是……” 看着此人一副文邹邹的样子,我不由得怒上心头,说到:“什么不知、姑娘的,我是问你这到底是哪里,没看我快冻死了嘛!” 换成是谁都会生气的,穿一件泳衣站在这里不冻死也被你气死了。 见我出言不逊,此人先是目瞪口呆,随后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恕在下失礼了。” 说完他男子三步走上前,横抱起我就帮屋子里走。 我被这一系列惊人的举动吓傻了,愣了三秒才反映过来——这家伙不会是要耍流氓!?,我本想大喊,但无奈喉咙里呛了一口游泳池的消毒水,实在是喊不出来。 而与此同时,我越发对眼下处境困惑不解:“你这是去哪?” “屋子里,多少暖和点。”他微微一笑,魅力展露无疑,而那人畜无害的俊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至少是个很有风度的坏人。 反正我现在已经冻僵了,就暂时相信他好了。 深褐色的木门,乳白色的帷帐,金色的香炉中正飘着一丝袅娜缭绕的青烟,整个房间简洁而宽敞。他把我放在卧榻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到了桌子旁的席间。 这是……跪坐?看着男子的坐姿我甚为惊讶,跪坐是汉朝人的习惯,再配上他身上的汉服,扮相也太专业了。 “姑娘先披件衣服。”他从自己的衣橱中拿了一件深蓝色的汉袍披在我身上。多少消去刚刚的怒意,我心中升腾起一丝熟悉而温暖的感觉。不论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眼前的男子并没有恶意。 “谢谢,”我裹紧了那件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长袍,又问“这到底是哪里?” “颖川阳翟。” 我立马觉的眼前一黑,尽量模仿他的口气接着问道:“何年何月?” “建安元年,一月末。” 啪! 我四肢一软,缴械跌坐在地上,建安……建安……建安元年…… ——建安元年那可是三国的时代啊!这么说我面前的这人真的是汉朝人了!? “姑娘你还好吧?”男子赶紧过来扶我,而就在指尖触到我裸露的胳膊的一瞬间又缩了回去。我抬头一看,发现他的脸上竟微微染了红晕。 可以理解,他要真是古人的话,我这身泳装那是多么大的冲击性…… 等等,他刚刚说这里是颖川,颖川阳翟。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某某国的那个某某好像就是颖川的。 “我没事……请问您是?” “在下郭嘉,郭奉孝。”他有礼答道。 这一答又把我雷的外焦里嫩。眼前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曹操的奇才军师郭嘉?我不禁悔恨没有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把照相机套到脖子上,狂照几张照片回去大肆宣扬:传说中的郭嘉不仅神机妙算,还生的一表人才、丰神俊朗——估计我的下半辈子不用为吃喝发愁了。更重要的是,我确实是很崇拜这位英年早逝的军事天才。 而下课,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请问郭嘉大军师您知道赵云在哪里么? 说实话,从小受三国演义熏陶,白甲银枪的赵子龙就是我的心中偶像,梦中情人。 “听口音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他扶起我问。 也许我应该把我的来历告诉他,毕竟这是我唯一遇到的活人,可是他会相信我么?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古代男人应该不喜欢太“豪放”的女人,我只有选择沉默。于是我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家住哪里?莫不是迷了路,要不我送姑娘回家?”他仍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家……我在这里没有家……”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一个汉朝女子这么说估计不太会被人当成良家妇女了吧?何况还突然穿着暴露湿漉漉地坐在男人的院子中。 “没有家?”他先是微微有些吃惊,而转眼这种吃惊就幻化为嘴边的一丝诡异的笑……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敢问姑娘芳名?”他笑容可掬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的话我是说不出口了,而自己的大名似乎又不太适合作为汉代女子的名字,干脆用玩三国志11时给自己起的字好了! “我叫月莲。” “真是好名字……不过姑娘莫不是失忆了?不紧忘了当今年月,竟连身在颍川都不记得了?不如姑娘就先住在我这里,等想起来再走不迟。”说完郭嘉便起身走出房间。 等等! 我还没答应呢! 不过最倒霉的便是碰上这么一个狠心家伙! 刚刚以为能得救,而下一秒便被人以这种方式忽略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把我撂这啊?我一人独处一室,只觉心中比这屋子还要空荡。裹紧身上长袍,我环视屋中装饰——古朴、大方,简洁而不寒酸,屋子的主人还是很有品位的。 而就在我心里五味俱全的时候,一个稍微有些发福的老太太走了进来,要说是老太太可能真的有点对她不公平了,她估计也就五十出头吧,我老妈五十出头活得那可叫一个青春焕发,这老太太怎么看起来这样没精神…… 那胖“老太太”穿着一看便是侍女的样子,她快步走到我跟前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一姑娘家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接过无数姑娘,还没一个你这样的。”她厌恶地皱皱眉,抬手就抓住我泳装胸前的地方往上拉。 “我见过无数老太太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见这小老太太这般讥讽,我立刻毫不留情地说,一把打开她的手。红着脸整理下衣襟,想这老太太怎么也跟着耍流氓。 “你这丫头,嘴皮子还挺硬。”性情古怪的老太太竟然笑了,“好了好了,老爷命我给你拿了衣服,快些穿上!”说完她把一堆乱七八糟的布团往我怀里一塞,转身便走。 “等一下,”见那老太太似乎并无恶意,我便喊住她,“你是谁?” “我?这府上的人。”老太太瞥了我一眼道,估计是嫌我话多。 “不是问这个,你和郭嘉什么关系?” “老身是老爷的乳娘,从小看着他……” 我预感这老太太一唠叨起来肯定没完,马上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你接过无数姑娘?” “自然是你们这些烟柳女子,这孩子也是,门当户对的好姑娘也不看,这么下去哪是个事儿啊……”说完这老太太倒是不耐烦地先走了。 我预感这老太太一唠叨起来肯定没完,马上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你接过无数姑娘?什么意思?” “自然是老爷不知从哪带回来的那些,记不得你这是第几个了,这孩子也是的,给他介绍的那些个姑娘他也不看,这么大了早该有个夫人了,这么下去哪是个事儿啊……”说完这老太太倒是不耐烦地先走了。 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绝望,我穿越到了东汉末年,进了郭奉孝的宅子,还得知这家伙没少往家带那些风尘女,这下子我是真凶多吉少了。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急急忙忙披上那件汉服,简单穿戴了下(还好是汉服比较容易穿着,要是宋朝明朝的我估计真是生活不能自理了)匆匆跑出了房间。然而正当我趋步疾走之时,却有清晰的男子呼唤声传来。 “奉孝——!奉孝——!” 啪! 不偏不倚,刚从门口走出就跟来者撞了个满怀。我立刻后退半米,惊恐地看着他。那是一张清秀儒雅的青年男子的脸,男子一丝不苟地穿戴整齐,下巴上稀疏留着的一缕青丝,比郭嘉多了些许成熟,眉目之间也透着一分郭嘉所没有的耿直。 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周身蔓延,恰如面前男子一般清新淡雅。 第三回 投袁 “等等!”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竟然出口喊住了他。此人略带惊讶地回过头。 “请问先生是……”没办法,好不容易来一回,不确认下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的身份实在会抱憾终生。 “荀彧,荀文若。”他答道,儒雅的风度掩盖不住脸上的那一丝疑惑。不过这反映也正常,我这身份不明的小女子竟然追问这位素未平生的男人的名字,实在是有些唐突。 “果然。”我脱口而出,这样的气质我想也只有荀彧配有。 “怎么,您认识荀某?” “那当然是……不认识了……”我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荀彧大人,请问您真的是自杀的么? 这样的话要是问出来人家不吐血才怪。 “不、不认识。”我连忙辩解,随荀彧身后走出院门。 刚穿越来没多久,我就感觉连说个话都是如此困难。这的冬天很冷,穿这一件衣服的我寒风中瑟瑟发抖,偷偷出了郭府的大门,我立刻像个傻子一样不知所之。其实仔细想想,郭嘉说的还是很有道理。东汉末年战乱不断人民疾苦万分,我一女子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呢?看着面前劳民们行尸走肉般的瘦弱身躯,我才明白自己切实的处境。 我目送荀彧上了门前的马车,却没料荀彧蹬车时竟也回首顾我。车轮滚滚向前,车身凝结的点点冰挂纷纷坠地,我看着皑皑积雪上的两道深深车辙,竟感到一丝莫名的悲苦心情——荀彧,这位汉室最后的忠臣在弥留之际是怎样的心境呢?我漠然地看着寒风送雪,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处境—— 二十一年的人生就这样断送了,不禁有些想哭——如果可以抓紧时间多看一眼电视多玩一会wow那该有多好,至少……而最最另我不敢想象的还是爸妈,不知他们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月莲姑娘?” 我抬头一看,站在我面前的正是郭嘉,他手里提了两坛子酒,估计是刚从街市上回来。 “你怎么站在这儿了?外面风这么大……” 也不知是怎么了,两行眼泪“唰”地一下就从我脸上淌了下来,这学期我是第一次哭的这么夸张。 我不管这什么东汉三国,也不管什么郭加郭减!我就是想哭,我这做的什么孽啊!还真让我给穿越了,而且还用的自己的身体,从今以后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祖国大地上估计是彻底没我这个人了。 “怎么了?”见我哭得伤心,他赶忙放下酒伸手扶我。 “看见你我喜极而泣。”我一把推开他的手。 “……”郭嘉后来回忆时对我说,那时候的他当真拿我没了办法。 我在心中冷笑,古代女子对你们俯首帖耳,百依百顺,而我偏偏就学不会也装不来。 “怎么,不行啊。”我边抹着脸上的泪边撅嘴说道,即使语调中还带有一丝哭腔。 “可以可以,姑娘喜欢便好。”郭嘉一点也不生气,反倒笑得轻松。 最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回到了宅中,雪越下越大,迷离了思归人的双眼。 ———————————————————————————————————————— 皓月顾窗棂,娑影绕梦寒。 已经听不到北风凛凛的呼啸声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垂直落下,一夜之间已是梨花满树。东汉的硬床睡得人腰疼。揉揉腰,整了下微微有些凌乱的长袖衣衫,我从床上缓缓爬起,依稀记得回到这里之后就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也不知按古人算法现在是个什么时辰。 清冷的月光斜照在素衣之上,我周身晕染了一层朦胧光晕,宛若夜色中流萤一点。 漆黑空荡的大宅阴森可怕,我只能循着隐约的昏黄灯火摸黑走向外屋。 孤灯把盏,酒香四溢。 暖色的烛光照亮了男子桌前一隅,郭嘉拄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旁边摆了横七竖八的一堆空酒樽。他似乎是醉了,没精打采地看着眼前那一丝微弱地烛光。也不知道按古人的算法是个什么时辰,我从卧榻上爬了起来。我依稀记得回到这里之后就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 孤灯把盏,酒香四溢。 暖色的烛光照亮了男子桌前一隅,郭嘉拄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旁边摆了横七竖八的一堆空酒樽。他似乎是醉了,没精打采地看着眼前那一丝微弱地烛光。 “你怎么一下子喝这么多!”我实在是有些吃惊。 我自己也是个酒漏子,赶着喝赶着排,一趟酒席上好几趟wc——“女中豪杰”的称呼可不是盖的。不过即使身经百战的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喝酒的! 这简直是往死里喝啊! “是月莲啊,快,快过来吧。”他朝我招了招手。 “有事?”望着他俊朗的面庞,我不知是被酒香吸引还是被男子的笑颜吸引。 可谁料刚一走到他旁边,便被这人一把揽坐怀中。 “啊!”我不由一声惊呼,脸立即涨得通红,本想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他用力按了回去。 什么鬼才军师,这分明就是个趁机占便宜的色狼啊! “你、你要干嘛!” “姑娘别怕,只是想请你喝一杯。”他轻佻一笑,将酒尊端到我唇边,我厌恶地回过头——这小子把我当成是酒楼的小姐还是什么的…… 然而他并不在意,自己饮了那杯,似半开玩笑问道:“月莲以为认为现在是不是我郭奉孝出山之时呢?” 这就是泡妞大法之中的投其所好?我恍然大悟,不禁佩服这小子竟然歪打正着和了我的心意。 “算是吧,建安元年乱世格局已是初步成型……” “那依你看,我又该不该投他袁绍呢?”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 袁绍!?多么刺耳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 “应该,袁绍招贤纳士,当今势力不可小觑,若是投得此人帐下,必然是时下最优选择。”我道,事实上我知道后来郭嘉看透了袁绍,也知道郭嘉后来必会投奔曹营,我就是想见证一下,见证着历史发生的全过程,看看他郭嘉到底是不是后人吹捧的那么神,是不是能和大名鼎鼎的诸葛孔明一较高下之辈! 然而郭嘉只是将送到我嘴边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说道:“说的不错,我准备先去会会他,看他到底配不配做我郭奉孝的主公!” “你什么时候走?”我追问。 “你还真是有趣。”他说。 “有趣?”我不解。 “没什么,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子,少了那些个繁文缛节。”他又喝了一口,“明天一早。” “这么突然?” “怎么样,要和我一同前往么?”郭嘉忽然问。 “当然!”我马上兴奋起来,“当然想去!” 事实上我心中的算盘就是这样打的,好不容易走一回三国,哪能窝在这么个小地方庸庸碌碌,咱也要见识一回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气势!或者见风使舵,顺便等机会来临,改投了别人。身为女子又怎么样?既然来了这里,我就将错就错,还偏要在这东汉末年插一脚纷纭变换的政事!再说,本来我表哥就说“就你这除了性取向外也没什么和男人不同的了”,当时如此刺耳的一句话,现在听了却是格外的舒服。 “对了,今天荀彧来找你。” “荀彧?月莲认识他?”郭嘉眯着眼睛问道。 是啊,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说得荀彧跟我失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我马上改口说:“不,是他自己说的,说他是荀彧,他找你。” “哈哈哈,我这位老朋友关键时刻还真是想着我。”他说完拿起酒杯又要喝,我一把把他酒杯夺了过来。 “关键?” “……”他只顾喝酒。 “你别喝了,再喝你明天不用去了。” “为何?” “直接死这儿了。”我毫不客气地把剩下的酒泼在地上。 “好可惜……”郭嘉心疼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被浪费掉的美酒,然后有点哀怨地看着我。 “你可别记恨我,我这是为你好,我可不能见死不救。”我推开郭嘉,帮他把桌子上横七竖八的酒樽摆放整齐。 “我猜月莲不是一般人。”他突然轻声说道。 手中酒尊蓦地摔落在地,我立刻警觉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一般人?” 然而此时背后却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看着眼前这个恣意随性,醉了酒倒头便睡的男人,我突然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他就是郭嘉,那英年早逝的鬼才军师,为什么上苍不再多给这个男人一点时间,哪怕让他助曹公平赤壁烽烟再收他回去?天妒英才……此时此刻只有这个词在我的脑海中辗转…… 夜阑人不寐,辗转反侧间,我极力勾勒着记忆中的三国乱世。如果可以,我宁愿穿越到魏晋或是大唐。至少能觅世外桃源,守一方净土。而现在,我只能想着如何尽力生存下去。 待第二天清早醒来时,院门口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积雪。本以为郭嘉还没醒酒,却吃惊地发现他竟比我起来的还早。不愧是传说中的大军师,就是脑神经都比一般人经得起摧残。同昨夜制定的计划一样,郭嘉一大早就牵马出厩。本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是形单影只,却没想到郭嘉也是两袖清风、孑然一身,父母已双双辞世,家当也不过一间大宅,然而最让我吃惊的则是他无妻无子。是怕成家之后少了那些风liu韵事?还是怕多了份责任成为拖累?这两种解释都过于接近现代的思想,郭嘉到底是何想法谁也不知道。 留下乳娘老妪守宅,郭嘉载我一路快马加鞭飞奔邺城。 沿途无处不是冬日的肃杀。 雪白的快马与冬雪融成一色。沿途所见最多的便是那一片片棘向苍穹的枯林,遒劲的枝杈傲然擎立,似抗争冬日最凛冽的北风,又如迎接清晨的第一缕暖阳。郭嘉自然不知我看到这一幕幕有多么的激动。对于一个习惯了车水马龙、流苏光影,生活在繁华浮躁的世界中的人,这一切又是多么的神圣而庄严。甚至沿途民风淳朴的农舍都将成为我最美的记忆,还有路边浅浅的积雪,纯白清丽,绝不同于大马路边那些撒了盐的黑水,如果那也能称之为“雪”。 郭嘉青衫袖袍随寒风飘摆如同旗风猎猎,他御缰的臂膀时而触到我的双肩,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一丝温暖的涌动,我这才知晓寒冷中的人竟会这样珍惜每一刻的温暖。 我们别这么沉默,说说话吧。他说。 好,不过要说些什么呢。我问,抬头看他嘴边那一丝略带轻佻的笑意。 就说说你吧,你是怎么闯入我的生活的。 我?我也不知道,等我恢复记忆了,也许就会告诉你了。 你还真是狡猾,他笑了。既然月莲不肯说那就换我来说好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我跟你一起走。 那是因为从刚开始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很美。他毫不掩饰地说,你真的很美。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决定把你留在身边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终究选择沉默。 我知道古人口中的喜欢并不同于现今,他们三妻四妾,对一个女子的喜欢又是多么的随性,女人只是他们眼中的玩物,他们的口中则没有承诺,也正是因此才有了所谓的“爱妾换马”。不过还好是在相对比较开放的汉代,要是换成了宋朝之后,我还不得抑郁而死? 下马之时,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残辉正一点点的被天边的火烧云吞噬,淡紫色的晚霞浸染了西方的苍穹。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我脑海中自然地浮现出了马致远的这几句妙词。 断肠人在天涯。 我同郭嘉日夜颠簸赶路,偶尔投宿于沿途亲友家中,然而每到一处却无一不是与酒相伴。我不知道郭嘉为何如此爱酒,是真因为酒香逼人,还是借酒浇愁?可一向调笑轻浮的他又有多大的愁苦?郭嘉爹娘似乎几年前去世,他当时外出求学不在颍川,听到噩耗立即守孝而归,后便同乳娘一起生活。我估计郭嘉过去的生活是十分放浪的,就拿眼前来说,这位郭奉孝非但不注意自己的举止,还好几次跟人家姑娘眉来眼去,他那个远房亲戚小表妹被他几句夸得是面若桃花,娇羞动人。二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完全不把我这么大个电灯泡放在眼里。郭嘉倒也无所谓了,只是那位年方二八的小表妹似乎对我抱有敌意,尤其当知道我不是郭嘉之妻后更是冷言冷语,神情不屑。我完全不在意并不是真的如此大度,只是早在心中与眼前的人划清界限,自负地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居高临下的旁观者,用睿智的眼光守望这些历史的过客,看他们终归于各自的命运。 赶到邺城之后,袁绍手下一中年谋士接待了我和郭嘉。 此人瞧相貌也算是风雅之士,留着那大众版时髦的稀疏胡须。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东汉末年的人是不是都在一个理发店修过胡子?大概相当于如今的离子烫一样流行吧…… 眼前这位羽扇纶巾的谋士让我无端想起了“道貌岸然”这个词。 “久违了,公则大人。”郭嘉一见此人,马上下马相迎,拱手笑道。 “哈哈哈——奉孝你还是老样子啊,还以为你早忘了有我郭某这个人呢……”此人微微扇动羽扇笑着说道。 郭某?他也姓郭?那看来此人应是袁绍帐下的谋士郭图了。我恍然大悟,郭图郭嘉同为颖川才俊,郭嘉隐居之时暗交的豪杰之中,应该也有此人一份。 “哪里,嘉可是日夜惦念公则大人您啊!”郭嘉一改往日醉酒时的恣意放荡,马上换上一副儒雅成熟的作风。 “这位便是尊夫人?”郭图侧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道:“******真是天姿国色。” “公则大人过奖了”,“我不是他夫人”。当一冷一暖两句话同时脱口而出時,我觉得在场的人无不感到背后一阵冷风吹过,郭嘉和郭图脸上的笑容则瞬时僵硬。 “……”难道我又说错了话?我说的明明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 不料郭嘉只是轻瞥我一眼,然后趴在郭图耳根不知轻声耳语了些什么。只见郭图马上露出类似恍然大悟般的神情,看着我不住点头,还微微红了脸窃笑三声,那样子真不是一个猥琐能形容的。我忽然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请二位先安顿与此,主公那边我自会安排妥当。” “有劳公则大人。”郭嘉拱手谢曰。 “奉孝你路途劳累,先在此休息,郭某次日再来打扰。”说完郭图清了清嗓子,扇着羽扇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我真想冲这家伙背影喊:大叔,天儿这么冷您就别扇了,再扇扇出羊角疯了。 第四回 沮授 这房子虽说比郭嘉的颍川旧宅大了,装饰也复杂了,却唯独少了那分灵秀清高的感觉。一早醒来就见郭嘉正端坐书案边洋洋洒洒写着什么,待我走过去时,他已收了笔墨,将绢布揣于袖中。 “昨日你对郭图说了什么?”见郭嘉办完了事,我才开口问道。 郭嘉似乎没想起来,侧了脑袋微微皱眉。 “当我称自己不是你夫人之时,你却趴在郭图耳畔……”对于此事我是有很大意见的,毕竟没结婚便无端被人称作人妻,怎么都觉得别扭,好像我和郭嘉真的有什么一样。 提示到这一步,郭嘉貌似已经回想起来,一把搂住我道:“月莲若想知道,就请今晚来我房中,我自会全盘相告。” 又没正经了。我急忙推开这个邪笑着的家伙道:“多谢,只是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郭嘉听候微微一笑便不再纠缠,手持书卷坐到席间悠闲看着书。看来袁绍不亲自派人邀请,郭嘉是不会主动去他府上拜见的,也不知今日郭图会不会来拜访。这几日朝夕相处,我发现郭嘉平日爱好只有三样:喝酒、看书,泡妞。观郭嘉所阅之书,大多与兵法权术相关,虽说我也喜欢看书,此时却一点都静不下心来。刚到东汉末年就一直随他奔波,现今到了所谓的大城市,自然想一览屋外风光。转眼间,郭嘉已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壶酒,边看书边小酌,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郭嘉,我想外出逛逛。”痴痴地看着屋外暖阳,我喃喃说道,“邺城应是一片繁华景象吧?不出去走走实在可惜。” 郭嘉似乎还在痴迷那书,只是摆摆手道:“去罢,月莲路上小心。”然而正当我起身欲去时,郭嘉又喊住我递给我一个锦囊,笑道:“还请月莲顺手替我买些酒来。”我接过那锦囊,依稀记得这正是郭嘉那表妹为他连夜绣制。针法细密,非室友手中的十字绣可比,若是当今哪个男生能得到这样的信物,绝对是再自豪不过的事。若见欲求之物,月莲买下便是。郭嘉后来又补充一句。 如果郭嘉对我不再那般轻浮,我想我会感激他的。 东汉末年的街市上风沙很大,即使往来人头攒动,还是会有漫天尘土迷了眼睛。路上行人中很少见郭嘉长衫配剑的造型,更多的则是粗布土衣、短衫长裤,脑袋上随随便便包了个头巾,面如死灰。如果是在校园中,我肯定会认为他们全部失恋了。在往来的女人中,我的穿着也十分显眼,蓝裙白娟,一眼看上去就知不是穷苦人家。普通妇人多是发髻上包着方巾,裙摆前系着不同色泽的围裙,腕间挂一竹篮,低头匆匆赶路。 过了商贾人聚集的集市,我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绕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口聚集了一堆人,绕着一张大告示套了好几圈半圆。我好奇地走过去,看到粗布制成的告示之上用黑字赫然写了“征兵”的字样。 “招募四方精壮之士,从军守士,保境安民,有志者还请速速来报……”我站在外环,前面的人太高,就是踮起脚尖也看不清榜上隶书,正巧有人应众邀在读榜上字迹,我只听到后边几句。 “又要征兵……”夫人群之中有老妪一声叹息,柱一根木拐蹒跚离去。 东汉末年流民居无定所,兵役又繁重不堪,人们生活早就水深火热,整个是在恶性循环。然而正当我感叹之时,却见一武将装扮男子携身旁四名侍卫稳步朝城门走来。半晌,那人差四人搬来桌席,四平八稳往地上一摆,接着开始忙碌起来。 本以为这年头不会有人去想当兵送死,但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对于一些流民来说,化为路边枯骨莫不如血洒沙场。不久,那官吏面前便排了长长一串报名的人。来者都是自觉写上自己的名字,再站到一旁等候,每个报名的人都会得到赏钱,但若用这点赏钱换命,只怕还是远远不够。 “大人,俺不会写自己名字。”忽然,一位愣头愣脑的壮汉搔着头说道,三九寒冬他身上却只有一件灰布土衫。那官吏听后不禁一愣,呵斥道:“你这厮竟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白活这些年了!” 那男子不好意思一笑,“俺生性愚钝,还望大人代劳。” “放肆!大人我只学过自己姓名,又怎会写你的!”那武将瞪着眼珠子骂道,看他那付嘴脸我只想捂着嘴笑。“你们谁会写便上前帮忙,大人我。重重有赏!” 周围人群不知是胆怯还是当真不识字,竟没有一个赶上前来,我环顾四周见无一人自告奋勇,终于走上前去。毛笔字我只练过楷书、行书,却从未接触过当今盛行的隶书,心想但愿能用小楷蒙混过关。那男子见我一姑娘上前,不禁眉开眼笑。“看看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如人家一姑娘知书达理!” 大人您不也是一样废物么?我暗自轻蔑一笑,等那壮汉报上姓名。 “俺名叫濮臧龗。” 我不由得一愣。濮臧龗?哪个濮臧龗? “俺爹性濮,俺娘臧,他们要俺像龙一样,所以就叫濮臧龗了嘿嘿嘿。”他憨厚一笑。 我听后差点一口鲜血喷在桌子上。这年头三个字的人都少,你还叫濮臧龗!简直像明摆着找我茬的!刚刚听时我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想起来估计我都快不会写了!竹简之上我绣花一般慢慢勾出这几个字,字画纠成一团,我怀疑阅兵时的官吏能不能看清我这小字。 “老头子!看你这样子年逾七旬了吧?”那武将指的是一走路颤颤微微的干瘦老人,那老人还是被旁人给搀扶过来的,看上去仿佛咳嗽一下就会断气儿身亡。 “没……咳、咳,老夫不过花甲之年……咳、咳硬朗得很……”老头使劲咳嗽才吐出这么几个字,脸涨的微微有些发紫,那武将连连说:“行了,您回家养病吧,能养就养不能养该准备棺材了!” 排在老大爷后边的人我愣是没看着,在半空中寻觅了半天后,才发现此人身高竟刚能够桌台之上。那武将看着趴在桌子边缘只露出个脑袋的小孩,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屁大的孩子竟跑到这来胡闹!究竟谁家的孩子!快带走!” “我今年恰满二八……”那孩子脸上沾了几点泥巴,用手边搓脸边说道。 “回娘胎去吧。”那武将大手一挥,将孩子打发走。本来我还因武将行事粗鲁、大字不识甚为鄙视,但现在我却有些同情他了。征兵不是个好差事,要不是我出手帮他,说不定早已一个头两个大,好在剩下的几人全都顺顺利利完成登记。那武将对我有礼一笑,言而有信,掏出预先承诺的赏钱递于我。待将领与一行六十几人行至远处,我才小心翼翼打开钱袋检查,发现竟比征募一名士兵所给的赏钱还多。拿着这样的钱我倒是有些惴惴不安了。起身离开时,周围且有行人窃窃私语,有赞叹也有议论,我则全然当他们是耳边一缕清风。 买来郭嘉嘱托的美酒,我原路返回府上。 然而一进宅院便听有高谈阔论声从屋内传出,仔细一看却是郭嘉与另一陌生男子。 那男子目光炯炯,相貌庄重,着便衣纶巾,显名士风liu。这样的场合,想必我是不该打扰的。我小心翼翼绕道而行,准备直接去后院入房。然而此时却听郭嘉一声呼唤:“月莲,酒可买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说得我像你家佣人一样!虽说寄人篱下,但我可是有自尊的,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给你好脸色。我皱着眉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语气也是冷冰冰的说道:“买回来了。” “公与难得一顾,今天何不喝个痛快?”郭嘉听候放心一笑,转而对眼前来客道。 公与……好像在那里听说过……我不禁留步,仔细端详眼前的陌生男子,回忆袁绍帐下何人能与他这样的形象符合。既然已经引起注目,我也不再躲闪,大大方方走过来将酒往桌子上一放。既然郭大人有请,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今夜我且同沮大人一醉方休!”既然郭嘉称来者为沮大人,那应该就是沮授了。精通天文阵法,临死忠贞不二。沮授是我在袁绍帐下最敬佩的谋臣,刚才竟漏记了他的表字,实在令我有些汗颜。虽然分明是被当成了侍女使唤,但有幸见两位青史留名的谋士一同畅饮,伺候一回喝酒又何妨! 但所谓的“伺候”在我这里可不是曲意逢迎,故作娇憨。斟完三杯美酒,我独先饮一杯。空樽对月,酒香入腹,我敬重说道:“今有幸得见大人风姿,月莲实感荣幸。此杯且敬大人,惟愿二位大人尽兴,月莲只管斟酒便是,不扰雅兴。”我凛然地侧目看郭嘉,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那丝轻佻的笑意又重回薄唇之间。 沮授见我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禁称赞,他此时想必正疑心我同郭嘉究竟是何关系呢。不过郭嘉确实很“鬼”,缭绕的酒香让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分恣意,不再老老实实跪坐席间,郭嘉半倚在栏边,自己喝酒的同时却不忘一直灌眼前的沮授。沮授看样子不是很会喝酒,完全不能和郭嘉的海量相提并论。三杯五盏下肚就已经红了脸,神情恍惚。而神情恍惚时,人便开始口无遮拦。 “素问颖川多贤士,呃!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沮授刚摇头晃脑地放下酒樽,郭嘉就使眼色示意我为沮授斟满。 “郭某不才,不坏了故乡名声便足矣。”郭嘉戏谑地说,目光有些狡黠。 然而沮授摆摆手,憨笑着说道:“哪里,奉孝大人过谦了……想当初荀文若来投袁公之时……” “怎样?”郭嘉一听荀彧被扯到话题中,立刻来了精神,饶有兴味地问道。 “可惜只是过客。”沮授端着酒尊,目光迷离,话语中略带一丝苦涩。 “那……公与大人可知文若为何舍袁公而去?”沮授醉意绵绵而郭嘉却是清醒得很,马上抓住话尾巴追问下去。 “那日……那日荀文若来见沮某,问可否与其同去……哼!我沮某自然不会同意。” “那是,公与大人乃是忠义之士,如此行径自然不齿。”郭嘉在一旁煽风点火,分明是要套沮授的话。 “什么‘终不能成大事’!我沮授立誓辅佐主公成霸王之业!”沮授激动地“啪”一声将酒樽撂在台上,不过即使是醉酒,这位值得尊敬的谋士也没有辱没他正值的行为做派。眼前的沮授不出史料形象,忠贞不二,认准了便一条道跑到黑。看着那庄重而略带消瘦的面庞,我暗自为他悲哀。即便历史有所改观,以袁绍此人性情也必定逃不过被灭的宿命。 然而此时郭嘉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只是唠些袁绍帐下家长里短之事,并一直留意观察着沮授——观察他的言行、观察他的举止、观察他的每一声叹息,那样的眼神似乎真的就能看穿人心,那双望穿秋水的明眸也着实令人难忘。 最后他只是幽幽说道——公与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不。不,奉孝大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不会也弃袁投曹? 公与大人,您真的醉了,不如我们来看看今晚的月色。 你看这冬日的月光是不是很美。 郭嘉一笑了之。 第五回 袁家 夜阑不闻人语响,灯尽难留客座还。 萧瑟月光之下,我与郭嘉送沮授上车回府。沮授走时已醉的一塌糊涂,知道郭嘉不会轻易放过他,却也没想到竟也忍心下这么狠的手!至于郭嘉,自然是不用为他担心,泡个澡再睡一觉,第二天保证一点事没有。 回去吧。望着载沮授回府的车渐行渐远,郭嘉轻叹一声,随即呼出一道白雾。点燃屋内火烛,郭嘉看着那橙黄色光晕幽幽说道:“月莲认为沮授此人如何?” “胸怀大志,忠贞不二,不善饮酒……”我边回忆边说,把能想到的都带上了。 听到我还带上“不善饮酒”一项,郭嘉不禁咧嘴一笑,斜躺在床塌上道:“你说的不错,沮授此人乃当世不可多得之人才,只是论其结局还要视袁绍性情而论,此类人才从古至今唯有两种结局,若遇明主则位至权臣相位,若辅庸主只会落得一败涂地,含恨而死之下场。”郭嘉说完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卧室。 “你的意思是沮授错就错在在不知变通吧……不过至少他留有忠贞之名……”我追郭嘉进入室内,虽说郭嘉说得不错,沮授是死守节操拘泥于世俗礼教,但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沮授的选择终究也会为他赢得青史之上应有的尊敬。然而当我进入室内时,却发现郭嘉正解了衣襟准备就寝,领口松松垮垮敞开,大大方方将胸膛裸露在外。见我就这么硬闯进来,显得有些吃惊。或者说是……喜出望外? “姑娘当真不怕?”他靠过来邪笑道。 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轻浮的笑,总是让人无缘无故就红了脸!我皱着眉抬眼看他,“满游泳池光膀子的男人我又不是没见过,对你这‘青春肉体’不感兴趣。”说到这我都觉得汗颜,我这人就是这样,脸一红心一跳,乱了纲常,下一句保证说胡话。 “游泳池是何物?青春肉体又是……”郭嘉不解。 “没……你就当我什么没说!”等等。为何又是如此?明明是我在问郭嘉问题,却不知从何开始又被他转了话锋。沮授的事不说也罢,时间自会让结果见分晓,我还有另一事欲求郭嘉,而这个要求也确实有些过分。我一般不愿有求于人,能自己做的尽量自己做到。从小父母对我的教育就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话在嘴边还欠斟酌,尤其是在那道洞穿人心的目光注视之下。 也许是第一次见我这般“低声下气”,郭嘉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轻轻将我搂在怀中道:“还真是稀奇……月莲莫不是有事求于我?”好你个郭奉孝,竟然趁人之危。我尽量与他保持距离说道:“哪日郭大人面见袁公,可否带我同去……?” 果不其然,郭嘉听候渐渐松开抱我的双臂,吃惊问道:“月莲为何欲见袁绍?” 明摆着么。哪个穿越回来的人不想见见当今的风云人物?没有电视之类的媒体,就是你穿越道现代也会想见国家主席的。果然还是自己的要求太异想天开了么…… “也罢,说笑而已,你莫见怪。”我轻轻推开郭嘉转身欲去,却被后者一把抓住手臂。 “我依你便是。”郭嘉语出轻松,听来倒像是举手之劳。我不禁惊异看着眼前男子,不知他究竟有何方法将我渡入袁府,更不知他又为何要答应我如此任性的要求。而现在,这谜一般的男子则轻轻地靠近我的防御,混杂着酒香的危险鼻息撩抚我的面颊、耳际,脖颈……我渐渐感到身体在他的引导之下变得灼热,从未有过的紧张感让我无所适从。不能再放任他的行为。我在脑海中警醒自己,若是等他将衣衫退去,便是追悔莫及。于是我趁他不被时挣脱怀抱,飞快走出屋内,只空余郭嘉一人与清冷月光相伴。 今天发生了太多,我此时已是身心具疲。适才郭嘉的举动让我再次陷入不安中,这年代的男子大都是纵情高手,不然也不会妻妾成群。自知在感情方面没什么经验,初来这世的我更要小心防范。轻轻吹灭床头灯盏,我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对郭嘉敬而远之。 第二天一早郭嘉就给我拿了套侍婢的衣服。 后来听郭图解释说,袁府的丫鬟都是穿这样衣服的。却说这时郭图不禁叹了口气:果然是你郭嘉的作风,出仕拓功之时,却还不忘博红颜一笑。郭嘉听候不可定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举手之劳自当为之,至于这红颜嘛……就是郭图你不如嘉之处了。 郭图摆摆羽扇,悠然一笑,今后你我共事一主,还望奉孝老弟多多关照。郭嘉一听便立即回礼:公则兄说反了,是嘉需倚仗您。事实上依郭嘉的性格,听到此话不反胃才怪。还没见袁绍就拉帮结派,可见袁绍帐下人心涣散,个个结党营私只求自保,不能不说是领导者的失败。自上车之后,郭图就在马车上侃侃而谈,从“当今天下大乱,东汉政权岌岌可危”,到“袁公礼贤下士、四世三公,一枝独秀必成霸王之业”。听得郭嘉连连打哈欠,可此时的郭图大人却毫不介意,整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公则认为沮授此人怎样?”一直沉默的郭嘉突然抬眼一瞥郭图,开口说道。 郭图听了这话立即停止了口若悬河地演讲,皱眉问道:“奉孝这是何意?” “不瞒您说,昨日沮授大人前来我府上拜访。”郭嘉淡淡地说,拿来郭图的扇子于手中把玩。 “有这回事?他怎么说?”郭图马上追问,神情稍显焦虑。 “无非也就是些客套话,并无长谈。”郭嘉散漫的样子郭图也早就习惯了,只是若有所思地拿回羽扇。直到袁府前,郭图都再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到终点时我只觉自己要散架了,幸得郭嘉是时候拉了我一把。袁绍帐下武将如云,谋臣如雨,多个龙套角色尚且不会立即发现,又有谁去关心一个小丫鬟?袁府果真气派,客室是我所见过的最华丽的!木质栏、柱、桌、席,个个都刻有不同的华美纹饰。飞燕报春,异彩祥云,锦乘华辇……最为华美的则是主人席后的漆木浮雕,上绘神兽似麒麟又如玄武,踏云而行的造型令人耳目一新。我甚至担心再如此下去,自己早晚会成口味刁钻的古玩爱好者。 不过袁绍这人也是,席间众位皆已就座,却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难道这就是东汉末年的大牌作风? “哈哈哈——”忽闻一声狂放大笑传来,不禁疑惑究竟是和人如此气傲不羁?自笑声由来方向一看,却见一着金纹白衣,冠饰青玉的中年男子疾步从帐后走出。 “主公!”郭图见男子走出,马上恭敬一拜。 看来这家伙就是袁绍了,由我所站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此君果真名不虚传,相貌大气威武,配上华衣锦饰,周身散发出难挡之贵气。袁绍环视在坐众人,很快便捕捉到了郭嘉的存在,不禁再次“喜极而笑”。事实上,这样的笑却是假得要死。同袁绍的庸俗华丽格格不入,席间的郭嘉才思敏捷意气风发,和宿醉时也判若两人,所提及之事似乎也很令袁绍满意,从话题之始袁绍就不住地点着头。坐在他身边的男子虽说也是谋士,年龄上看也和郭嘉相差不多,却显得有些木讷,不知是本身就不善言辞还是深藏不露。 正当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木讷的神秘人物身上时,厅外又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啊!公与!你来的正好!”袁绍爽朗一笑,指着沮授道:“速来此处就坐,我们今日就喝个痛快!哈哈——” “主公。”沮授快步走到袁绍面前,神色焦急道:“只是……沮授有一事需与主公商议……” “下次再说不迟,今天先为奉孝接风洗尘!公与请座!”说完袁绍摆摆手令下人为沮授看座,沮授似乎确实有事憋在心里,坐下时也是一脸地焦急。接下来就该开宴了,东汉末年的酒菜看起来也挺不错的,尤其是那橙黄色的烤鸡!焦嫩嫩的,一看就全是精肉。我只觉肚子咕咕作响——人家坐着我站着,人家吃着我看着,这是何等的可悲啊!我偷偷瞄了一眼站我旁边的侍婢,这姑娘腰板挺的那叫一个直,目视前方,对这一桌子酒菜完全视若无睹,再看那那飘忽的眼神,果然已不是尘世中人。再说那席间的诸位大人,一个挨一个的跪坐在垫子上。佛祖释迦摩尼的“天盘”(盘腿坐并把足底朝天)是用来修身养性的,而跪坐却不知道是为哪门功夫,从小修炼到大也真苦了这些汉时生的孩子们了。 就在此时,我忽觉一股暖流涌上丹田——今天早上水似乎是喝多了。现在说懊悔也没用,关键是掩盖此时的惴惴不安。趁袁绍低头倒酒的一刹那,我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转到柱子后面。心里紧张地砰砰直跳,生怕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如厕之后,我不禁为古代没有抽水马桶这一伟大发明问世而悲哀,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声明,即使身在这个厕筹文化辉煌灿烂地时代,本姑娘也不会入乡随俗的。令人作呕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回去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不如等着宴席散场再去找郭嘉,现今就到处逛逛,参观参观这华丽的袁府。 咦?站在青色纱帘后叹息的女子是何人?难道是林妹妹一般的娇柔美人正为情所伤?走近一看,发现此女衣饰华美,气质不凡,柳眉杏眸樱桃小口,手持一方丝帕,目光中且有一丝幽怨。华衣女子勾起了我莫大的好奇心——初来三国,除了郭嘉那个我不想再提的小表妹,见到的都是男人,这还是第一次跟美女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女子似乎警觉到向自己投来的“饥渴”目光,但发现这目光只是源自一位小婢女时,便也不当回事了。 “大人还在宴客?”夫人朱唇轻启,也不知在对谁说话。我环顾四周,周围好像只有我一个丫鬟。 “对。就是你。”夫人有些急躁地说,“大人宴客还需多长时间?”她又问,焦虑地来回踱着莲步。 “这……奴婢不知。”我心里即使不情愿自称奴婢,但考虑到此时情形,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大人竟还不回来,今天尚儿状态尤佳……”夫人朱唇轻启,喃喃自语。如果没说错的话,这女子应该就是袁绍最宠爱的刘氏,而她口中的尚儿就是袁绍最宠爱三儿子的袁尚。看来从这个时候起这一家子就开始勾心斗角了。 “母亲!”伴随着略带稚嫩的一声呼唤,袁尚从屋里走了出来。这孩子的确实是一美丽少年,长得白白净净,活脱脱一个无须版的袁绍,难怪袁绍想让袁尚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让你在屋内读书,为何又偷跑出来?”刘氏皱眉问道。 “母亲,孩儿实在不好读书……”袁尚皱着眉头说。 “这怎么行!玩物丧志!如此下去你父亲又怎会偏爱你!”刘氏微微有些生气说道,花容应愤怒而颜色大减。 “只是……”袁尚哭丧了脸还想解释,但刘氏却完全不给他机会,道:“母亲将全部精力投在你身上,难道你想前功尽弃不成!” 第六回 相知 “夫人。也许少爷他是将才……”见此般情景,我情不自禁开口说道。当今乱世,有一技之长便可,又何必拘泥于文才? “多嘴。”夫人立刻怒骂道,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女子的一声怒骂让我瞬间醒了神,依现在的关系,她是主子我是仆。于是我缄口不语,冷眼看着眼前的母子。 “母亲,孩儿倒认为她说的有理。大丈夫本当披坚执锐,驰骋沙场!”袁尚还是执意争辩。别看袁尚生的细皮嫩肉,却有一副侠肝义胆,他大义凛然地样子倒是让我肃然起敬。本想多欣赏下他们母子二人的对手戏,奈何竟被一个下人头子叫了去。 “你新来的?”那人仰着下巴用鼻孔对着我说话,处处显出轻蔑之意。我不知自己到底怎么得罪眼前这个人了,犯得上他对我这样说话。“去把那边的酒樽洗干净!”瘦小男子腰板一挺,双手抱在胸前阴阳怪气说道。 “是。不过夫人还有事吩咐,不知奴婢可否先照办夫人吩咐再去洗?只怕误了夫人的要事……”我连忙编了个谎想着脱身。 “得了,上边的事有桃儿姐伺候着,夫人的事也是你们这些人能插手的?别想蒙我!胡说八道的老子也见多了!现在新来的全归大爷我管!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便是,少废话!”那男子手里拎着棒子,作威作福地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见此状况,我只能先老老实实刷酒樽,然后再找机会脱身。到袁府没多长时间,却发现此地从上到下每一级都有问题。繁华之下处处透着一股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气息,若是郭嘉不走,我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冬天木桶中的水结了一层薄冰,我的手在冰水中红肿起来,指尖的部分甚至有些微微发紫。一开始还能咬牙忍住,可到了后来只觉刀割一般的痛,趁还有一丝知觉,我立刻将手拿出来至于嘴边呵着热气。那作威作福的下人见我老实服管,便“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他前脚走,我后脚就逃也似的回到大厅处。黄昏时分,酒宴早已散场,门内是丫鬟们匆匆收拾餐具的身影。如果再不走,是不是也要被抓去收拾盘子?我只有当机立断,即刻出府。 待回到郭嘉榻下之时,已是月入中天。 我趋步进入大门,发现厅内有亮光。 灯火阑珊。郭嘉坐在席上左手揽着一云鬓细腰的粉衣女子。那女子大约十七八岁,一头乌黑的长发束成一个造型奇特的髻,上面还插了根银簪,朱唇贝齿,一双丹凤眼含情脉脉摄人心魄。论五官她并没有我美,但那种天生的娇媚却是我永远都比不上的。所谓名妓风范,想必也就是如此了 郭嘉的损友郭图坐在郭嘉对面,为他斟满酒的则是一位姿容清丽的绿黛佳人,颦颦一笑、欲语还羞,身材略显清瘦却气质绝佳。这么风雅的场合,我是万不该打扰的。郭嘉不是没有注意到我回来,只怕是无暇顾及。我尽量保持神态自若,满不在乎地趋步院中,只是闯入如此一卷春意盎然,谁都会有免不了尴尬。身后传来娇喘嘤嘤,却是情到浓时自缱绻。 而我。只是漠然。 凝眸拨心弦,绯红蕴笑颜。我身几重醉,易君一杯还? 忽然发觉这夜是那样寒冷。寒冷的让人完全没有睡意。披了一件衣服坐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那些婆娑的树影。冷风吹来,干枯的枝杈微微晃动,便有积雪簌簌地抖落。我只是坐在那里,和夜空中那轮玉盘一样的皎月相对无言。月是故乡明,明明就共享婵娟却辗转千载春秋。对面的厅里的二人正依依惜别,那一声清晰的嘶鸣惊醒寒夜。 卧室中的灯火不知何时悄悄地熄灭了—— 黑夜中的人们进入彼此的世界,用体温寻找着安抚寒冷慰藉。在这夜色散去之前,人们极尽缠mian,在这月光的庇护下享受每一寸的欢愉。而在这样的夜中保持清醒的,却只有廊上这个孤单的灵魂,还有那不是奇托向何方的思念。东汉末年的鹅毛大雪静静地飘落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 雪落无声…… 早上起来时正巧见看见郭嘉正和昨晚的女子依依惜别。那女子红着脸,微微颔首,手中拿着一方丝帕,上面隐约提有丹青妙笔。只见她轻轻扯了郭嘉的衣袖,将那方丝帕轻柔地塞到他的手中。她微微动了红唇,再抬头时,那脸上竟有了些许晶莹的泪水。郭嘉虽说生性风liu,却有些不解风情,不是慕风花雪月之辈,只怕难解女子离愁别苦。站在女子对面,郭嘉握了那方丝帕,淡淡地弯了嘴角。又是那一丝略显轻佻的笑。他轻抚了她的背,将她抱上马车。那女子就这样消失在积雪初融的早晨,郭嘉目送着女子,直到渐行渐远的马车融入苍茫一片……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只怕难得一心人,相濡以沫,白头不相离。即使万般缱绻……你,还会再见她么?”我看着远去的车影默默说道。我知郭嘉不会答我,只是想到一首格外喜欢的汉乐府,借机抒发下心情罢了。既然一直慕古时风韵,现今当真来到了古代,自然要抒发下过去说不出口的闲情逸致。也算找个乐子。 郭嘉果然不答,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会在近日离开袁绍,你也早作打算。”说罢,他快步走回屋内。一阵北风夹杂着鹅毛般的落雪呼啸着吹过,那方丝帕飘然落地,雪一样白的丝帕仿佛与这真正的雪地和为一体,上面的墨迹却犹如这纯白上的污点,为白雪染了一丝浑浊。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这一丝的浑浊衬托了雪的洁白?不知那女子见自己寄情信物随风而逝时,会不会因悲伤而哭泣。更让我惊讶的是,那白绢之上赫然书着我所默念的《上邪》。 郭嘉。 “你真的准备立即就走?”看着他半闭着眼睛靠在席边,我上前问道。 “不,再等些日子。”他斜卧在睡榻上说。“月莲,你莫不是不愿随我同去?”他顿了一下说道。 “无所谓。”我想了想说。确实无所谓,失去了原有的一切,好死不如赖活,孤身一人身何处于我早已是无关紧要,“只是你如今并不参与袁公政务,又迟迟不肯离去,难道就不怕误了大事?” “过来。”他向我招手。有了上几次的经验,我戒备地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保持一段距离。虽说我只是一平民女子,却不喜欢荆钗布裙的装扮,插一根钗在脑袋上还不如直接将头发半披下来。他轻抚着我黑亮的长发,缓缓说道:“过于参与袁绍的政务,只会令新主怀疑。不如斡旋当中,静观其变,找适当时机断然离去。”郭嘉的语气缓和下来,从他的星眸中,我似乎读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用意。 当日在颍川时我还在想,有戏志才的投曹和荀彧的弃袁投曹在先,郭嘉即便是不去邺城也能依稀猜到袁绍不是明主,那又为何要来这边?而现在,意图却再明白不过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算袁绍不值得自己投靠,他未来的主公也不定会与如今势力强劲的袁绍一争高下。现在他姑且在这里,摸清袁绍手下英才的秉性,也算是不虚此行。郭嘉越是看透袁绍一分,自方势力便越是胜袁绍一筹。 这天下午那位和郭嘉同座的神秘人士便来拜访了。他今日一改当初的木讷,表情微微舒缓了些。待他和郭嘉聊上以后,我了解道此人名叫辛评,也是郭嘉在弱冠隐居的日子里结交的人才,而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认为郭嘉与辛评的关系甚至比他和郭图还要好。郭嘉和郭图说话时,总是会对其察言观色,而对着辛评则少了几分提防。 “那日在袁公府上,嘉观仲治兄似乎是有心事……”郭嘉看来也记得当日辛评的情绪低落。 “唉!不瞒奉孝,我是在为大公子袁谭担忧。”辛评叹了口气,一副无奈地样子垂首说道。“上次与主公交谈,言辞之间发觉主公似偏爱三子袁尚,并刻意栽培,只怕主公心中早已定下后继之人。” 郭嘉一听就笑了,悠闲地挥了下袖子道:“这又无妨,若论继承人一事自然是选长子才可服众,以袁公英明不会不知,仲治你这是在杞人忧天。” 辛评皱了皱眉道:“奉孝你有所不知,主公的脾气就是如此,吾观其近日言行,正是告知我们欲择袁尚为继一事。何况刘夫人得宠于主公,只要在稍作旁敲侧击……” 既然辛评都这么说了,郭嘉也不好再争,淡定地看着辛评继续说下去。其实何止是郭嘉,我都觉的辛评实在可笑,袁绍还没死呢!有时间讨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为何不去整顿治安、屯田兴商?真没想到袁谭和袁尚之间的斗争竟来得这样快,也许宿命这东西是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的。我不知道,唯一敢肯定的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不知在郭奉孝心中,那渔翁是否已经确立下来? 郭嘉见辛评焦急,便也正了色,靠近辛评故弄玄虚说道:“以嘉之见,大公子应积极随主公征战,笼络军中将士人心为妙,但闻情况有变,应立即请命驻守青州,一来可以未闻父亲口训为由不从,二来也实权在握,量袁尚也不会轻举妄动。”郭嘉表面上为辛评出谋划策,助袁谭成为继承人,但实质上何尝不是步步为赢,将袁家推向四分五裂?袁谭驻守青州后,就等于将袁家撕裂成两部分。辛评等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奈何如今已是当局者迷,生怕站错了立场难以自保,又怎会顾及外患? 每个人都在戴着伪装做人。 袁绍在。郭图在。辛评在。沮授在。郭嘉在。我也在。 第七回 单挑 郭嘉就是在这次去袁绍府上时结识的田丰。 如果把田丰和沮授相比的话,郭嘉一直相信田丰在智谋上更胜沮授一筹,而政务上则是沮授占优。不过袁绍此人刚愎自用又优柔寡断,田丰满腹策略也并不一定有用武之地。郭嘉对田丰是有些不屑的,以田丰的聪明,他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立场究竟会为他带来什么,郭嘉一直以为“忠义”是相互的,主公对自己的信任与赏识才换回人才的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而既然谈不上信任,那何苦要拿那些迂腐的理论来束缚自己呢?。 郭嘉处于老朋友的立场,也只能帮助郭图他们支个一招半步。为了袁谭能顺利当上袁绍的接班人,郭图等人费尽心思。 事到如今袁帐上下已被我看透,也快到了该走之时,只是……文若应该有所行动才是。郭嘉从家中走出时便在考虑此事。据月莲所说,既然文若当时来请我投曹,必定不会轻易罢休。 在离去之前,郭嘉还觉得有些遗憾——据说袁绍帐下两员大将颜良、文丑,此时正在城外驻扎练兵,不知军事实力究竟有多强?那日为袁谭支招说应疏通将士,何不以此为由去一探究竟?郭嘉想到这便找来了郭图——“此时就拜托公则兄了!”见郭图欣然接受,郭嘉便登上了去城外的马车。 更多时候郭嘉挺喜欢看郭图侃侃而谈,他的语气配合动作都有催眠的奇妙功效,在颖川的时候,郭图就是这一付踌躇满志的样子。不过说道踌躇满志,郭嘉不禁联想到另外一人——荀彧。 荀彧比自己年长七岁,立志要匡复汉室,对郭嘉而言,虽为人有些过于原则化,但还是很有趣的。在颖川的时候,郭图就曾经问过郭嘉,倘若郭嘉自己和荀彧相比,郭嘉以为如何?郭嘉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当时回答的也是从容淡定:某以为,文若兄姿容美于奉孝,政事长于奉孝。故有云:荀文若为王佐之才。 那谋略呢?郭图又问。 郭嘉笑而不答。 那你看我呢?我跟你比怎么样?郭图又问。 你?你比我还好色。 你这小子!郭图啪一声用羽扇拍了下郭嘉的脑袋。 那一年郭嘉二十岁。 车轮滚滚,马车出城很快,路过了人声吵杂没过多久,郭嘉拉开帘子,见军营已经近在眼前。 “奉孝,我们该下车了。” “公则兄且看那边。”郭嘉远远见军中似乎有人正在比武,便抬手指给郭图看。 郭图看后微微一笑,捋着胡子说道:“哦?那便是颜良和文丑二位将军。” 走近一看,郭嘉发现这两位将军正好是一黑一白两个肤色。只见白颜良黑文丑二位将军骑高头战马,在属下阵阵鸣鼓之中飞奔于沙场上。文丑怒目圆睁,手举寒刀白刃,大喝一声冲向颜良。颜良则是用枪高手,一杆焦柄长枪荡然迎战,二人兵刃相接,你攻我防之间以不下四十回合。文丑以进攻为主,每一招都充满了爆发力,一开始颜良防的实在是有些辛苦。文丑忽砍一刀下去,下压的寒刃几乎触到了颜良的面颊!“呀——!”颜良咬牙大喝一声,硬碰硬的用枪将大刀档回。然而几十回合下来,颜良却渐渐转防为攻占了优势,出招快、准、狠,策马扬鞭之时,文丑已稍显疲意。蓦地掉转马头,文丑这是欲取颜良左路。“哼”,颜良乜斜冷笑一声,顺势将攻击挡了个正着。文丑力气大于颜良,而战法上颜良则更具经验。 郭嘉见二人几乎势均力敌,你来我挡竟然全无疲意,不禁发自内心赞叹:“二位将军竟有如此好身手!公则,吾观二位将军刀枪熟练,又自有分寸点到为止,应不只一次交手,一般谁居上风?” “嗯,不愧是奉孝,图听说颜将军几乎百战百胜。”郭图扇了扇羽扇答郭嘉道。 郭嘉听后再看,发觉文丑似乎已有些乏力,明显力不从心。颜良此时顺势枪尖轻轻一挑,黑面文丑便大叫一声跌于马下。不过颜良枪下自有分寸,不会伤了文丑。士卒中间击鼓声闭,一阵欢呼回荡于沙场之上。 文丑已是累得半死,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艰难地坚持爬起来,却一把将手中大刀扔在地上道:“每次与大哥对战,都是俺输!” “贤弟只是气力不足,待到下次战时,吸取教训便是。”颜良抚须笑曰。 “下次下次,这都第几次了!”文丑怒意不减,骂骂咧咧地提起他那大刀。 虽然郭嘉并非武将,但也约莫的出那刀至少有六十斤重,而颜良的枪恐怕不会有如此重量,所以打持久战的话,文丑从武器上就zhan有劣势。说到自己的志向,孩童时期也并非没有想过要当名武将,可于战场上过关斩将,好大威风!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小时候生了场大病,以致完全没可能向这方面发展的了。说到那场大病,自己的爹娘致死还一直忧心于此。儿时所请医师虽为江湖郎中,却自称能治百病,天下疑难杂症他均可迎刃而解,唯自己所受的“风寒”他无药可医,当年只能硬性止住病情加剧,却也没有一次性去根儿的办法。这让爹娘很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就怕哪日病发一命呜呼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郭嘉发觉了自己身为谋士的才能…… 此将为何人?郭嘉注意到围观者中的一位青年将领,此人英武气盛、站姿凛凛,定非一般武将。 “张郃!你敢不敢与我一战!”文丑的恢复能力惊人,这会儿他又横刀马上,指着张郃大叫道。郭嘉顺刀尖方向看去,发现那年轻将领就是张郃。此时张郃在外围看得正起劲,却没想文丑竟将刀锋举向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但想到已来袁营有些时日,却从未有过酣畅一战,不禁有些兴奋。只是文丑地位毕竟在自己之上,要从容迎战稍显不妥,不如先好言推辞。 “文将军勇武,郃自愧不如。” “少说那些个废话!这军营中除了俺大哥,也只有你配与俺一战,速速上马!”文丑御缰遛马喊道。 “那郃恭敬不如从命!”张郃听文丑这么一说,便不再顾虑,纵身骑上战马道:“来人啊!将我兵器拿来!”遂见张郃部下快步跑于营帐中,取出一柄长矛。 “奉孝啊,你猜这二人一战,谁能获胜?”郭图神秘兮兮地看着郭嘉,扇了扇手中羽扇。 “你这是在同我打赌?”郭嘉转过头问道。 “正是……不如你我就赌今夜如何?” 看着郭图春guang满面的样子,郭嘉心里明白得很——郭图这又是要让自己介绍女人给他了。这郭图!尝了几次甜头还戒不掉了。郭嘉上下打量了一下显得有些兴奋的郭图,缓缓说道:“若是我赢,公则兄就把那羽扇给我。”接着,郭嘉赌了张郃赢,而郭图则赌了文丑。 刚刚几个回合,张郃在心中叫苦。文丑不愧是猛将,力量大的惊人,刚刚观其与颜良一战,还未知其这般威猛,看来自己的力量着实在颜良文丑之下。不过论优势,张郃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思维缜密,出招严谨,定让他文丑一身勇武无用武之地! 而此时的文丑也在心中怒骂——这张郃!你硬拼时,他便软了下来,你跟他软吧,他又来猛攻你!这让文丑打得十分不痛快。现在想想来回也不下二十回合了,二人都是气喘吁吁,张郃还好,文丑却明显疲惫不堪。 “啊——!”伴随着长矛割裂甲胄的声音,文丑猛的发出了一声哀嚎。原来刚刚文丑体力不支,且有些恍惚,而张郃这一矛下去正好刺中了文丑的肩甲!观文丑整个身子就要跌下马时,张郃飞快掉转马头,使浑身力气将文丑一把拉于自己马上。 “文将军!”张郃焦急地喊道,文丑干瞪着眼睛也不说话,但手捂住还汩汩向外冒血的伤口。 “刚刚那一矛,以将军之勇武是绝对能挡过去的啊!不然郃也不会不及时收手……”张郃见大事不好,连忙自疚地说。 “……”文丑像和谁制气般紧闭着嘴唇,把头扭向一旁。“快、快扶将军回帐中救治!”颜良大喝一声,接着他又怒目转向张郃道:“校尉大人,同为主公部将,下次出手还请慎重!”颜良拱手一拜,转身回帐中探望兄弟去了。 同为主公部将……张郃心中暗暗叫苦,这不是在讥讽我张郃易主而侍么……本为酣畅淋漓的一场单挑,不仅没有尽兴,反倒让他心中五味俱全。 郭嘉就站在不远处,事情起因经过看得一清二楚半,晌他立即快步向张郃走去。 “张大人——!”待张郃缓过神来,郭嘉立马拱手作揖、自报家门道:“在下郭嘉,郭奉孝。” 观张郃反映,他应是听过郭嘉之名的,随即也和善一笑,作揖道:“久闻大名,主公数日前所招颖川贤才便是大人您吧。” 郭嘉听后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抬眼淡淡一笑,而后却忽然仰天长叹:“可惜,真是可惜!”,张郃见郭嘉一袭儒衫温文尔雅,未曾料到此人一声长叹竟是如此豪放,不禁大吃一惊。心想此人世之奇士,绝非常人可比。不仅是和郭嘉素未谋面的张郃,就连郭图这个郭嘉的老朋友都吓了一跳,心想这郭奉孝的疯病怎么又上来了? “大人这是何意?”张郃张口问道。 “以吾观之,张郃大人的实力在文将军之上……” 纵有千言万语,郭嘉也只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以张郃的实力和应变能力,是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将才,而以颜良文丑更多的只是匹夫之勇,不足为虑!当日袁绍肯收张郃,估计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将其编入自己军中而已,而究竟要怎样才能淋漓尽致发挥他的作用,袁绍根本不会去考虑。 张郃迟早要走,只是还未到时候。 而郭嘉这么做,正是为日后张郃投曹埋下伏笔。 第八回 弃袁 郭嘉的话在张合的心中激起了层层巨浪,袁绍确实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立下的战功也被颜、文二人的势力掩盖,一直以来都不得志。看着郭嘉离去的背影,张合握紧手中宝剑,自己现在毕竟袁绍部下,以这种理由易主终究不是忠义之士所为……张合倚剑默默站在随自己一路征战的战马旁,心中千愁万绪徒化为一声长叹。 且说就在郭嘉准备离开袁营之时,另一人也已经从陈留出发,一路风尘仆仆奔赴邺城。 这个人就是荀彧。 荀彧是去找郭嘉的,而郭嘉的才能荀彧最清楚不过。郭嘉当年在颖阴居住过一段时间,行为不羁,机智过人,与一般儒生有明显分别。荀彧是当地人才俊杰,口碑甚好,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姓郭的小弟。颖川颖阴郡的荀家家室显赫,荀彧所与交往的都是当地名士,为一方俊才,即使娶了宦官的女儿也无人讥讽议论。 而这是却荀彧最不愿意提及之事。 荀彧是汉室忠臣,立志驱除那些窥视江山的豺狼虎豹,匡复大汉江山,辅明主成霸王之业。但他内心深知宦官专权是汉室走向衰败的重大原因,自己也不是没有感叹过若是生于治世,辅佐贤明君主兴天下,或是在那乱世走向终结之日,献奇谋险计。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娶了宦官的女儿。妻子唐氏是一名知书达理的贤惠女子,容貌也算是端庄得体,但是他还是无法发自内心接受她。每当他面对她之时,他看到的不是女子温柔的微笑,而是宦官一手覆我大喊江山的奸佞!他知道如此确实委屈了这女子,所有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也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但他还是做不到…… 第二年,荀彧娶了一房小妾,但他也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他实在是无法逃避那心灵最深处的谴责与挣扎。不过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休掉自己的发妻。因为每次看到她时,他都会想到自己当年的踌躇满志,想到自己为自己制定的目标——兴复那风雨飘摇的汉室江山。 荀彧也深深明白,奉孝和自己不同。奉孝并没有被心灵上的枷锁禁锢。当年郭嘉曾经问过自己的志向时,他踌躇满志道:“为匡复汉室江山而鞠躬尽瘁。”这个永远怀于内心的答案荀彧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然而没有荀彧想象的那般慷慨激昂,郭嘉只是看着远处的天空,淡淡地“哦”了一声。荀彧当时便很是疑惑,这个看似意气风发的青年为自己定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呢? 郭嘉的眼神飘忽,辽远的目光眺望着回北的那一群归雁,不知思绪又飘向了何方。那一刻,荀彧有一种预感。郭嘉其实已经和自己分道扬镳了。在他离开颖川的那一年,郭嘉只有十九岁。那****送自己到城门口时,一改往日的放浪形骸,变得格外沉郁而庄重,他拱手与自己惜别。口中所说的,依稀是当时友人离别时最正式的道别词。 那一刻,荀彧便深知,郭嘉他也许是再也抓不住了。他像一片随风即逝的落叶,又像黎明来临前最后的一丝澄澈的月光。那****返乡颖阴正是为寻郭嘉,哪知此时的郭嘉早已回了阳翟老家下葬父母,而此后也一直留在那里隐居。荀彧又一路赶往阳翟,时间已所剩不多,却偏偏没有寻到郭嘉,只遇见一容颜清丽的神秘女子,而此女对郭嘉行踪却一无所知,无奈他只好再次无功而返。现在郭嘉在袁绍那里也有些时日了,想必早该看出袁绍不是他辅佐的对象,但是荀彧却没有完全把握说服郭嘉投奔曹操。这一次,他冒险来到邺城寻他却还有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相告—— 戏志才的死。 辞别了张合,郭嘉和郭图再次拜会了颜良文丑二位将军。文丑的伤势无大碍,只是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刚刚的失误,抱怨这两战打得真不够痛快,以文丑的性格,也只有和他硬碰硬铁锤敲榔头似的的攻击才能让他找到快感。 到底是匹夫之勇。郭嘉不屑地想。 话说颜良早就看这个张合不顺眼。比文丑多了份心计,颜良他毕竟算是张合的顶头上司,却一直拿他所带兵士没办法,虽说表面上都在袁绍手下共事,但远近之分已是十分明显。看到郭嘉郭图前来辞别,颜良也只是做了做表面功夫。 “奉孝老弟啊,你适才对张合所说实在是……”郭图支吾了半天,想不到个合适的词汇。 “给我。”郭嘉打断郭图的话,瞥了他一眼,直接摊开右手。 “奉孝有事乎?” “扇子啊。”郭嘉笑道,心想,这个老狐狸郭图倒在我面前装起傻了。 “……”郭图是个讲究人,愿赌服输这道理再清楚不过了,无奈只好撇撇嘴,乖乖地将扇子交道郭嘉手上。“唉,老夫竟然失策了……” “公则兄何必如此沮丧呢,毕竟帮了嘉一个大忙,嘉自然少不了还礼……”郭嘉见郭图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安慰说道。 郭图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道:“奉孝此话怎讲?” 就算没有这个赌郭嘉也想和郭图一叙,来邺城这些时日,自己这个老朋友也算帮了不少忙,而今天,也许就是郭嘉留在邺城的最后一个晚上。 已经记不得这是来邺城后的第几场醉了,杯中清冽的酒水映照出郭嘉似醉非醉的神情,只见杯中影微笑说道:“公则兄,你已经醉了。” 郭嘉手握郭图的羽扇,边漫不经心地摇晃,边回忆着颍川的种种过往。当日嬉笑伴读,而今却即将分道扬镳,曾经的好友也难免会战场上见……郭图虽好溜须拍马,还有些小肚鸡肠,但对朋友公则兄,今日一别他日若能再会,你还是我郭奉孝的挚友…… 临走时,郭嘉把醉醺醺的郭图扶上车,郭图拉着他的手大笑道: “哈哈——不愧是奉孝老弟,出手如此大方!你我改日再叙!哈哈哈!” 看着郭图所乘之车渐渐远去,消失在灯火阑珊中,郭嘉心想:这哪还有什么改日啊。伴着夜色往家中漫步,郭嘉一把将从郭图手中赌来的羽扇扔进河里。 正如郭嘉所料,荀彧必定会在自己出走之前来访。 “文若兄!真是稀客,恕奉孝未能远迎!”郭嘉满脸堆笑快步出迎荀彧。不是我接郭嘉的短,这家伙刚刚明明还睡得舒坦,赖着床干叫叫不醒,待我报出荀彧的名号,这才立马起身出迎。 可喜的是荀彧深知郭嘉平日散漫,完全不买郭嘉的帐,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郭嘉知道自己得罪了人,笑得有些尴尬道:“知我者文若也,奉孝昨日因事耽搁,归家实在有些晚……”郭嘉不好意思挠头笑笑,却毫无羞愧之意。 见郭嘉软下来,荀彧这才严肃开口道:“奉孝啊,虽说你如今年轻气盛,但若是过了而立之年只怕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听彧一言,切莫再贪图那些个……”荀彧看了站在旁边的我一眼,不再揭郭嘉老底。 “文若兄所言既是,嘉今后一定注意。不过文若兄此番前来不只是为和嘉叙旧吧?”郭嘉在荀彧对面的席上跪坐下来。郭嘉这人平日随性,经常支着一条腿半倒着坐。在现在这种坐法很常见,但在那时却是“坐没坐像”,而当谈及正事或是他感兴趣的事时,就是私下见面他也直了身子,老老实实跪坐下。 “以郭奉孝的聪颖,会不知道我此番前来是何意么?”荀彧不慌不忙反问道,面色淡定儒士风采。 “曹公广招天下英才,文若此来定是劝我投奔……”郭嘉欲言又止,只因见荀彧清秀的眉目间依稀写满了隐隐的悲伤。 “奉孝,你有所不知,戏志才他……”荀彧不再说下去。其实就算他不说,郭嘉也应该知道发生了何事。 “何时之事!”郭嘉果然从席上站了起来,神情激动。 “十天前……”荀彧的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他通过调节语气尽量使自己仍旧是镇定自若,宠辱不惊、悲喜不行于色,这才是是风雅之士所为。 “病故……他……”郭嘉紧皱眉宇,忽然将手中樽一把摔在地上,恼怒骂道:“戏志才与你年龄相仿,谋略不在你我之下,竟如此撒手人世!难道真是所谓的天妒英才……”郭嘉是性情中人,平时不吝展示自身情感,但若是正事就要另当别论了。看着这样的郭嘉,我只觉心中一阵酸楚——郭嘉今日叹戏志才早逝,不知我来日是不是也该将此话用在郭嘉你的身上…… “主公现今求贤若渴,我知奉孝绝不会留于袁绍帐下,而作为谋士运筹帷幄,奉孝是最佳人选,能力也在戏志才之上。” 郭嘉听后并没有立马表态,只是陷入沉思。当时看三国志的时候,就觉得郭嘉是个很积极出仕的人,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真吾主也!”,更不会有后人的“郭嘉阵前走”。 半晌。只见郭嘉拱手恭敬说道:“还请文若兄向曹公推举!只是现今嘉还有心事未了,待办完私事,嘉一定登府拜见主公!”郭嘉拱手说道,语气坚定目光诚恳。 “如此便好,敬候佳音。” 送别荀彧时,我发现荀彧中途飞快地扫了我一眼。不知日理万机的他是否还记得那个在颖川遇见的奇怪女子。郭嘉辞别荀彧后回到屋中。不像上几次那样“原形毕露”,他只是跪坐在席上,愣愣地发着呆。我早已习惯被随时当作空气,只是悠闲地在屋里屋外绕着圈圈。只是可惜了我这未来人的身份啊!我不禁感叹,好歹东汉末年来了我这么个“先知”,却竟然因为性别问题全无用武之地!如果老天爷给我一副男人的皮囊,我一定去抢抢郭嘉的风头,可如今我能保自身清白就不错了。 “月莲去收拾东西吧,傍晚就走。” 郭嘉飘来一句话打破了我一个人的宁静,“大人您诈尸啊,吓死我了……”我瞪了他一眼说。 然而郭嘉并不买我账,也没心思跟我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见他心事重重,我也无心调笑,正色说道:“趁天亮时走多好,晚上毕竟危险……” “没有公则他们的举荐,嘉着实无法站在这里,不过即使并非如此,他二人也是我的同乡好友,论信义也不应不辞而别。”郭嘉虽说语气平淡,但我发现在开口的一刻他似乎是犹豫了。终究是有些不忍吧,毕竟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也许下次相见之时却是生死两隔。 “公则兄,仲治兄。”郭嘉趋步走入厅中,与以往一样地向二位老友问候。 然而二人面面相觑竟一时无语。 “奉孝有心事?”郭图问道。 “不瞒二位,今日嘉请在此一叙只因有一事相告。”郭嘉将酒樽“啪”地一声放于桌上,坦然地直视二人说道。此言一出,这二为老友却着实吓得不轻,不禁面面相觑——一向没正经的郭奉孝今日是怎么了? “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郭嘉敛容说道,语气沉稳字字珠玑。 “奉孝,你这是……袁氏有恩德于天下,人多归之,且今最强,去将何之?”郭图也收敛起了脸上笑意,半是责问地说。 “奉孝啊,公则所言既是,此事你还应再做考虑……”辛评见气氛渐渐紧张起来,立马和颜悦色地拍了拍郭嘉的肩膀…… 踩着午后院落中皓白的积雪,郭图和辛评消失在了“郭府”的门口。微微融化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沙般的色彩,为凛冽的寒冬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温馨,而郭嘉清朗的面容也如积雪融化般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如此便好……”郭嘉看着眼前至美雪景自言自语说道。 “可是你终究还是没有告别……” “无需多言,公则、仲达自会知我心意。”郭嘉转头轻笑,那温和的笑意竟令我有些不知所措,飞快避开了他的目光。 建安元年三月初,应荀彧之邀,郭嘉弃袁投曹,奔陈留而去。 第九回 飘零 夜凉如水,玉兔东升。 淡蓝色丝带般的光晕中无星辰闪烁,似真似幻间缭绕相辉,如果这银河如瀑布般从空中倾泻而下,一定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前面便是山脚了。”郭嘉低沉的声音由耳边传来,我环顾四周:骏马即将驰过山脚一片树林,林间昏暗无光。若我是山贼,我必定会在此处埋伏。如今东汉末年战乱不断,人饿死的饿死,穷疯的穷疯。对平民老百姓来说,唯一值得一试的职业便是“山贼”了。这年头凡是有点武艺的人,一半去当兵,另一半大多去当了山贼。 银月如钩。北风也不是时候的悄悄肆虐开来。 “今晚怕是来不及赶往城中,还是先寻落脚之地吧。”郭嘉说着勒紧马绳,侧身下马。 已不需郭嘉扶我,我自己摸索着下马。再看现今处在荒山野岭,四周皆是杂草山石,又怎么会有避风之处?“不如我们在走一段路看看?这里荒山野岭的哪避风之处?”我牵马说道。 郭嘉看了一眼前方道:“前方百里之外乃是旷野,夜深时北风凛冽;此地虽说人迹罕至,却靠近山脚,尚有可能寻到流民难所。”郭嘉一边说一边走上山坡。 果然,在半山腰处我们见到一无人木屋。木屋看样子是不久前废弃的,屋内四壁残有焦黑烧痕,木板之间透着宽窄不均的缝隙,一阵北风吹过,那木屋周边便想起丝丝哀鸣般的呜咽。见屋内的一角有些茅草覆盖,我便壮着胆子过去挑了挑那茅草。蓦地,一只瘦骨嶙峋地老鼠“吱”地一声窜了出来,吓得我不禁往后一躲。这一躲倒好,正巧贴在郭嘉身上,他顺势将我一抱道:“有我在此,月莲莫怕。” 我红了脸,连忙将他手拿开道:“一只老鼠而已,你那么夸张干嘛?你这话留到山贼来了再说吧。”山贼来了郭嘉估计都自身难保,何况是救我?虽然如今名士皆有佩剑,但仅仅只是相当于装饰品及防身物。 郭嘉看出我对他的武艺毫无信心,笑笑说道:“若当真遇险,在下定会拼死一搏以保姑娘,” “这倒不必,先生两袖清风,山贼求财不求命,既无所图怎会为难?只管走遍是,月莲宁愿自己受死也不想拖累先生。”我语出诚恳,只因现今自己已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就是死了也没人知晓,而郭大人你可是日后叱咤风云的大军师,应该反过来才是。 郭嘉听后一愣,呆呆看着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转身将那干燥的茅草撒开铺于地上,拉我坐下。北风透过屋间缝隙呼啸而入,那丝丝呜咽让我毛骨悚然。 睡吧。郭嘉已经闭目养神,只是北风凛冽又怎能轻易入梦?我双臂抱膝蜷缩起来,神游回到过去,仿佛见自己在家中享受暖气环绕,看屋外万家灯火,感慨那又是多美的景象。回忆中我依稀入梦,梦中却似听闻旁人几声咳嗽。寒夜如同冰窖,手脚冰冷的发麻。 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睁开眼睛。天还是灰蒙蒙的,似乎刚过三更。周身不知何时竟有了丝丝暖意,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整个被郭嘉搂在怀中。看到他从后方将我整个拦在胸前,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色鬼竟然趁人之危!本想一把推开他时,又觉得事情似乎并非我所想的那般。若郭嘉早有歹意,何不直接得手?他的衣服上散发着令人舒适的干爽香气,感受着臂弯间的温暖,我这才醒悟:也许郭嘉是见我冷才……联想到突然袭来的睡意,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曾经看电视上说,人在冰天雪地中即使困意绵绵也万不能睡下,不然很有可能一觉不醒。也许郭嘉不这样做,抵抗力低下的我早就冻死了。 然而现在轮到他陷入熟睡。 我尽量轻轻转过身不打扰到他,手上呵一口气抚他的面颊,只觉指尖寒冷如抚冰清一般。可郭嘉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上一觉,我怎能人心打扰?于是我狠下决心,转身拥住仍在熟睡之中的他。脸轻轻贴上他的面颊,我只觉心中忐忑不安,不断暗示自己只是在救人,只是不想随便欠下人情…… 不闻窗外三重雪,唯念心头四月春。 唯愿醒来之时,又一年春暖花开。 清晨的阳光并没有将我唤醒,倒是耳边突兀的一股暖气让我打了个激灵,随即睁开眼。当我发现自己正趴在郭嘉肩头时,不禁哇的一声将头后撤。郭嘉见我这般狼狈,只是眯了眼睛笑道:“得佳人相伴,何怨陋室度寒?天已大亮,你我赶路要紧。” 清晨的朝露沾湿了我蓝色的裙脚,我这才发现这里已经不像邺城时那样肃杀了,瑞雪过后,完全一副早春的欣欣向荣。阳光变得柔和温暖,山腰上枯草与新生的芳草交错相生,在露水的呵护下闪着晶莹的光彩。春冬之交的景色当真别有一番风味,连夜摸黑赶路一定是错过了不少此番美景。不知何时朦胧小雨细密落下,为这早春之景再添几分意境。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不禁喃喃叨念曾经无比喜爱的诗句,郭嘉听后微微一愣,这样的诗词结构想来他是没听过的。郭大才子啊,难道看到这情景你就不想作首诗么?“你做首诗吧。难得这么美的景色。”这不是试探或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为难,说实话看曹操这么重用的这位天才,想必一定是才高八斗。 “作诗?不会。”郭嘉回答的很是轻松。 我听后立马愣住。 “不擅长。”郭嘉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或是惭愧,想了想说:“不然我给月莲说说用兵之道吧,我平生所阅兵书较多。” “……” “不然我们谈经史?”郭嘉搔了搔头说。 不会吧?你小子怎么泡妞的啊!古代不久讲个以文会友么?难道你一直给那些个名媛说兵法权术?我不由的叹息一声,虽知郭嘉不解风情,却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偏执。 途中的郭嘉显得有些沉闷,直到济水边都未曾和我有过深入的谈话,也无非是些你问我答之类的简单逢迎。 “郭嘉?” “恩。” “你有心事?” “不。” 就是如此的惜字如金,这让我很不自在,不过要想猜郭嘉的心思还是省省吧,有这时间何不借机欣赏下波光美景?一叶扁舟飘荡在苍茫水天之间,江面波光潋滟,清楚地映照着客乡人的容颜。小船行驶过的江面被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就这样一直漂泊,一直流浪……我忽然发觉就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人生在世始终是天地间的过客,来这一遭或是叱诧风云,死后是非功过后人评说;或是隐形匿迹,死后轻如鸿毛落叶归根般祥和。这两种人生究竟哪一种更具意义呢?看着那相伴嬉水的白鹭,我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这几日的朝夕相处让我改变了许多, 郭嘉就那样沉默着极目远眺。而你此时的目标又是什么?看着那深邃的明眸,我真想这样问。 “陈留近在眼前。”郭嘉伸手拉我下船时说道,并没有笑意挂于唇边。 济水畔,再回首,愁送烟波别故友。郭嘉最后忘了一眼粼粼江面,也许再见二位故友之时,已是敌对立场。 “久闻曹操英明,重才过于重德,倒也早想会会他。不知此人是否能为我郭奉孝之明主。”郭嘉开口说道。见他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忽然冒出了个大胆想法,伸出小爪子就挠郭嘉痒痒。“哈哈……”郭嘉本来神情凝重,忽然被我这么一攻击,顿时一抖,差点松开马缰绳。 “你……”他看着我半天不知说什么好,一声叹息纵身上马,并将手伸向站在地上的我。 “那样咳声叹气可不像先生您的作风。”我想了想说。 “别胡闹了,上马!”他笑着说道。终于见他露了笑容,我心情顿时觉得好了很多。握住那只温暖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我也跟着上了马。 “你也小心点,这次若不是出门在外,我可难保你不会有闪失。”郭嘉蹭了下我的鼻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问你呢,到了陈留,你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么? 若你愿意,三生三世,永不弃离。 一路风尘仆仆,再无耽搁,刚到那陈留城门口,就看到一灰袍的儒生带了几个随从站在大门口。那样的举手投足,那样的气质一看便不会猜错——荀彧来的可真是时候。 荀彧眉清目秀,拂袖间便有高雅淡香萦绕,下巴上青烟般的一缕胡须并不显老,反而突出名士风采。总的来说,和郭嘉这样吊儿郎当的狂放形象截然相反,荀彧总是一丝不苟的注意着自己的言谈举止。这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是怎么交上朋友,进而惺惺相惜的?我真的很好奇。 “文若兄!” “奉孝……”荀彧本也是笑脸相迎,但转眼间那微笑便被一丝愠怒代替。他面色骤然由晴转阴,皱了眉说道:“郭奉孝!你这未免也有些太迟了吧?” “文若兄此话怎讲?奉孝一路快马加鞭未曾耽搁,不知……”郭嘉满脸无辜,苦笑着说道。事实上若不是在乌巢城内研究什么“西域销魂迷香”也不至于耽搁这么长时间。说来那西域迷香也着实有趣,将来或许有可能成为采花大盗必备之良药。当然,价格之贵也有待商讨。 “这于我自然无妨,但曹公那边我怕会不好交代。”荀彧白了郭嘉一眼道。 “文若何出此言?或闻曹公礼贤下士,求才若渴,此等贤德之主,嘉料他不会如此心胸狭隘,我迟来个片刻便此般计较。” 荀彧听出郭嘉这话的意思,如果曹操真的是这种小气的人,他郭嘉还不稀罕来投奔了呢!这话虽然隐讽,但我还是相当赞成的。既然刘备尚能三顾茅庐请出隆中诸葛孔明,曹操却因为郭嘉稍稍迟到而动了怒,绝不值得郭嘉辅佐。当然,历史上的曹操也绝不会是这种人。 “奉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好了好了,文若你还是速速引我与曹公相见。 第十回 曹操 郭嘉一见荀彧聊的自是十分欢畅,而我则百无聊赖的牵马走在后边。无奈的是,不出一会,那马缰又被随从接过,我则完全失业了。荀彧给郭嘉介绍的都是曹营中各方面的发展水平,以及曹操帐下的大牌谋臣武将,我依稀听见几个诸如夏侯惇、曹洪等熟悉的名字,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穿梭在人群之中东张西望,见路边摊的老板正热情洋溢地叫卖。走近一看,老板所卖的竟然是白皮大陷的肉包子!东汉末年竟然会有包子?这似乎和我熟知的常识有些出入,看来民间轶事奇闻还是有很多漏载。要不哪天我来这实地考察,记录些民风野史,也不枉来这一遭。禁不住食物的诱惑,我一拿到刚买的包子就迫不及待盖上一排牙印。这包子皮薄馅大,里面丝丝的香甜,嚼起来肉质劲道,还有可以吮吸的汤汁…… 然而正当我沉浸在美味中时,却四顾寻不见郭嘉他二人踪影。 按理说那一灰一青的身影应该很容易在人群中寻见!何况还跟着侍卫牵着马。我在往来的人群中盲目地搜索,看到的都是土衣漏衫、荆钗布裙的平民。 郭嘉——!!!!我大喊一声。这下可好,本来神情木讷的平民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心中焦急却不再大喊,事实上即使喊了,这几声猫叫也很快在人海中湮没。正在我手足无措、惶惶不知所之时,一人蓦地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机警地回头一看,发现此人年龄同我不相上下,表情却严肃的可怕。眉目英气,不苟言笑,目光寒气逼人。 “姑娘没事吧?”他的声音同他的表情一样冷漠。 “没事……”我警惕地看着他,虽说这人表情阴冷,却也不一定是坏人,只是绝非等闲之辈。 “您有事?我还要找人,可否请您松手?”我可不愿跟个路人甲在这浪费时间。没想到那人听后不但不放手,反而进一步问道:“听姑娘适才呼喊,莫不是在寻郭嘉,郭奉孝大人?” 见那人报出郭嘉大名,我这才转过头去好奇问道:“正是。您……认识他?” 只见那人略微作回忆状,接着说道:“倒是听家父提起过,若无意外,郭大人今日便会来某府上拜访。如今此地人声吵杂,寻人更是难上加难,不如姑娘先去我府上坐坐,若郭大人来访定会通知姑娘。”那人缓缓道来,漠然诉说着一件于自己无关紧要之事。 不过从他这一席话中,我依稀看出了些端倪。郭嘉今日会去拜访的就只有曹操府上,再看这人虽说不似纨绔子弟,但气度不凡,难道他所说的家父是指曹操!这可不好乱说,还是再探底细的好。“语出冒昧还望大人见谅,只是不知大人您是何许人也?”我尽量保持语气沉稳,事实上,如果他真是曹操的儿子,论年龄他也只可能是曹昂。 “在下曹昂。”他冷冷答道。 果然。 确定猜想后,我便开始在心中盘算:去趟曹府也好,说不定还能见面传说中的枭雄。只是……相信郭嘉即刻便会来。那日在破屋中避风,我依稀听见郭嘉阵阵咳嗽,不禁想到郭嘉的病是否现在就有了征兆?这点尤其令我放心不下……还有一事便是郭嘉真的会去找我么?我在他的心目中又真的有如此分量?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和荀彧走了没过多久,郭嘉就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他环顾四周,又看看身后,却发现那个一直跟随自己的娉婷身影不知所踪。郭嘉不禁一愣,停下了脚步。 “奉孝?你为何止步不前了?”荀彧见郭嘉停下好奇问道。 郭嘉走向尾随身后的牵马侍从,面露急色问道:“月莲姑娘何在?” 那侍从摇摇头道:“大人说的可是一路跟随的那位姑娘?适才我见她朝街边那包子摊去了,转眼之间,人早都不见了。” 郭嘉听后立马转身欲去,却被荀彧一把拉住袖袍。郭嘉回头只见荀彧皱着眉头说:“奉孝,主公尚在等待你我,此时不宜寻人,何况这人山人海的,你又去哪里寻她?不如我派侍从前去寻找。”荀彧神情严肃,郭嘉知道他这是在不满自己不务正业,只是…… 郭嘉开口辩驳却被荀彧对下人的一声命令堵上:“你们二人速去街市那边寻那姑娘踪影,奉孝,我们走!” “文若……”事实上荀彧说得确实对。是自己刚刚一时昏了头脑,陈留偌大一条街寻人实在不易,何况还有要事在身……他摇摇头,但愿那二人能寻到月莲。月莲虽说来路不明,但却与以往所交那些风尘女子截然不同…… 宁愿自己受死也不想拖累先生。 郭嘉依稀忆起冰雪封天的那夜,心中似乎有什么被一句平实的对话隐隐触动了,他一个阅历无数的人竟愣住没了下文……不行。明日就是翻遍全城也要把她找出来! 刚到曹府,便见一人趋步于门前相迎,郭嘉见此人衣着简朴却又不shi身份,而年龄也正当壮年,心想此人必是曹公了。只见荀彧拱手恭敬道:“主公,这为便是郭嘉,郭奉孝。” 还没等郭嘉反应过来,曹操却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盼先生久矣,今来投奔,孤不胜感激!请!”说完文雅一摊右手,引二人进入屋中。 观曹操如此求贤若渴,郭嘉也不故作姿态,你情我愿之事何必故弄玄虚?大步进去便是。 曹操一直听荀彧说郭嘉此人世之奇士,而如今高深莫测之人难免姿态高,本以为郭嘉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却只见他如此从容淡定,不禁心中疑虑。 入室之后,荀彧便内敛地一抬手说道:“主公且与奉孝商议,彧先退下了。”荀彧说完还不放心地看了郭嘉一眼,虽说郭嘉政治眼光成熟,但终究不像自己已被世事打磨圆滑。年轻气盛,这是即他可贵之处,也是他让人放心不下之处。 待荀彧走后,曹操对郭嘉一笑说道:“孤听闻先生前日曾在袁绍帐下从事,袁绍势力当今无人可比,今先生且弃他而投我,不觉得有些可惜了吗?” 郭嘉听曹操这么一说,心想好一个曹操,果然奸猾多疑!他这何尝不是想试试我的气量?郭嘉听后不慌不忙一笑道:“那是因为依嘉之见,袁绍并不强于主公。主公今以大义为重,聚义兵而兴天下;以周公自勉,用人唯才而察纳雅言,既有如此气魄胆识,天下英才何不纷纷向往来投?”既是俗世中人,又有哪个不是爱慕虚荣?只不过张弛有度罢了。先且夸他一夸,观他曹操就是是个啥样人。见曹操听得兴味盎然,郭嘉接着说道:“而袁绍则不然,多端寡要,好谋无决,以匡复汉室为名,实则只图割据一方,虎视天下而已,定霸王之业实为难事。” 郭嘉一表人才,丰神俊朗,思维敏捷,一番言论更是说的曹操沾沾自喜。但曹操毕竟是曹操,他微微一笑,也许这郭嘉只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他转而敛容说道:“那以先生之见,我又当以何定天下?” “如今袁绍拥四州之地,若要与其争实难,‘义兵无敌,骄兵必败’,现今若主公能奉迎天子,举旗以兴大义,袁绍便不足为惧。只是现今还请主公莫与袁绍正面交锋,曲意迎合便是,败袁绍应是迟早。”郭嘉从袁绍军中前来投奔,想必已经看透袁绍其人,此言并不是空头支票,而至于奉迎天子一事曹操尚在考虑,听郭嘉一言立马感到所见略同、惺惺相惜。 “那依奉孝之见,我当暂时按兵不动,以奉迎天子为要?”曹操抚须说道。 “真吾主也。不过并不是按兵不动,主公还应四处剿流寇,招兵买马才是。”郭嘉笑道,将天下大致形势探讨一番之后,接着为曹操策划了对吕布、袁绍、刘表等人的态度。事实上郭嘉心中还有接下来的计划,但如今天下局势尚未稳妥,并不能早下定论,言多必失这个道理郭嘉是铭记于心。曹操深谋远虑,且能积极听取他人意见,确实是个明主……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主公当屯田许下,扩军备战。”将当下实务说完之后,郭嘉另外补充一句。 “哈哈哈——!”曹操早就是喜出望外,听郭嘉一番言论之后更是开怀大笑!荀彧不知何时闻声前来,曹操便立马招呼他过来爽朗笑道:“使孤成大事者,必此人也!文若你又为我荐一贤才啊!” 荀彧听后便知郭嘉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不禁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接着转而问于郭嘉:“奉孝可知当今何处尚有未出仕之贤才?” 郭嘉转念一想,似乎确实有个刘晔是贤才。刘晔是光武帝刘秀之自阜陵王刘延之后,世人皆称有王佐之才,便毫不犹豫推荐给了曹操。事实上,自己刚才还有一句斟酌半天没有出口,如曹操能平袁绍,要独霸天下则必收荆州。而要说荆州,最近据说那边流传有童谣一首,曰:“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 也许曹操的时代终有一天会来临吧……有我郭奉孝出仕辅佐,且看当今天下谁与争锋! 第十一回 赠礼 见罢曹操,荀彧便急着带郭嘉去他住处一看。办完了正事,郭嘉心中开始为了在陈留街头走失的那女子担心,哪有心思看什么房子?正值推辞之时,却见一气宇不凡,眉目英气的年轻人正向自己走来。这人看样子才刚刚弱冠,生嫩的很,却表情严肃冷酷,让郭嘉忽觉浑身不自在。 “荀彧大人。”那青年见荀彧恭敬抱拳说道,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郭嘉道:“郭嘉大人。” 郭嘉不认识眼前的青年,但出于礼节他还是作揖一笑。 “这位便是大公子,曹昂。”荀彧解释说,几句话将曹昂引荐给了郭嘉。 “不知是大公子,真是幸会。”郭嘉其实并不吃惊,看这小子的气度与威严便知一定不会是简单身份,只是纳闷曹昂找自己所为何事? 先是简单寒暄过后,只听曹昂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郭大人,吾今日得一女子,据说是大人府上歌女,名叫月莲,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郭嘉听候心头一惊,他所说的歌女不正是自己所寻之人!先不论为何她会被人当作是歌女,郭嘉按耐住心中喜悦,郭嘉淡淡一笑,恭敬感谢道:“确有此事,劳烦大公子,嘉感激不尽。” 曹昂听候嘴角微微一扬,那样的笑顿另郭嘉心生反感。只见曹昂竟昂了头,厚脸皮说道:“此女不禁相貌可人,还颇有几分才气,若郭嘉大人欣允,可否将其送与在下?” 什么!送与你!?郭嘉听候不禁皱眉,自己和月莲朝夕相处,虽说并无事实但也算形影不离,如此拱手送人,自己怎能欣然同意?况且曹昂这人即为主公大公子,又何异于一般的纨绔子弟?于是郭嘉张口回绝道:“大公子,此事还望……” “吾看这未免不是一件喜事啊!”没等郭嘉说完,荀彧便笑呵呵地打断郭嘉,他的作风仍旧一如既往的慷慨儒雅,“既然如此,不如就将她送与大公子做妾,不正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郭嘉听后心头一紧,荀彧这老家伙真是狡猾!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不会看不出这女人在我心中分量,你竟先替我做主送了别人?文若虽说是替我着想,一来怕我玩物丧志,二来我刚到曹营也正好送他们一份大礼,今后曹昂必会继承父业,有了这份交情,自会与我关系更近一重,只是……郭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从颍川辗转来此陈留的种种过往,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与她相伴……不行,决不能答应曹昂。 咳、咳。 只觉肺部一阵痛楚,他不由自主干咳两声,胸腔内余留隐隐阵痛,他蓦地想起儿时那场一直困扰自己的顽疾,也许…… “既然如此,那大公子就将她留在府中吧。”自己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为何这几个字竟那样难开口。 如郭嘉所料,曹昂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感激抱拳道:“多谢奉孝先生忍痛割爱,昂日后必会回报。” “不用不用,对她好些便是。”郭嘉苦笑着摆摆手。一直目送曹昂离去,郭嘉都愣愣地不知说什么好。荀彧见郭嘉愣神,开口说道:“不愧是奉孝,彧果真没有看错。”郭嘉凄然一笑,是啊,文若你没有看错,可是除了一心匡复汉室你又懂些什么呢?你现在所作所为真能救得了汉室么?郭嘉不语。半晌,我们走吧,文若。 他说。 今夜是上弦月。 我一个人对这桌前油灯发愣,半晌又忍不住看看窗外。 今日傍晚,当我得知郭嘉已经把我送给曹昂时,我似乎已经万念俱灰。 我为何来到了这样一个时代!且不说我是否会呆在你郭奉孝身边,且不说你到底念不念及往日情意,竟然就这样把我当做物品一样送给别人?只知曹彰爱妾换马被人传为佳话,但郭嘉你这又是为的什么!为换取未来曹昂对你的信任?还是为换取曹操以后的托孤?那我可以告诉你,曹昂在宛城事变时就一命呜呼了。更何况我不是你的,更不是曹昂的。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就是我自己! 正当我神游愤怒中时,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立刻警惕起来,只见白袍蓝衫的青年扶剑走入房中。不愧是曹操的长子,气宇不凡、眉目英气,高大魁梧。曹昂将随身佩剑置于架上,坐到床边。他的脸一如今早般冷漠,不过我相信我此时的表情甚至比他还要冷漠。 “原来是曹昂大人,有事么?”我冷冷地问,完全不考虑得罪他的后果,重申一遍,我是我自己的。 “哼。”他似冷笑一声,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夹杂而入。 我们就这样无声对峙了十秒,接着他才开口道:“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奉孝先生已经把你送我了。女人还是认命的好。” “认命?我为何要认命?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这话我都在电视剧里听过几百遍了,你就不能有点新花样么?我全无畏惧,反倒感到百无聊赖。 见我如此回答,曹昂起身走过来缓缓抬起我的下巴,那眼神中不知何时燃起熊熊怒火,就连语气中也似隐隐动了怒,低吟道:“我欲得之物,谁也别想夺走!” 很可惜,我不是东西。看了他一眼后,我立马垂下眼睑。见我依然无动于衷,曹昂忽然咧嘴一笑,“果然有些不同。”接着拿起剑走出了房间。 半晌,那门竟又一声开了。刚刚放松警惕的我立即盯着那门,只为见来者何人。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只见一长的乖巧玲珑的小女孩关上门走进房中。小巧玲珑的鼻子,杏核一般水灵的眼睛,还有那半张的小口着实令人喜爱,不过要说最美的还是那两弯柳叶似的眉。这小女孩看上去也就豆蔻年华,然而看我的眼神却并不胆怯,一湖清波想和淡定。 “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休息为好。”那小女孩有礼地说,接着开始收拾床铺,整理衣饰,表现的非常成熟。 在她面前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见我一直看她,那小女孩莞尔一笑道:“大人命奴婢前来照顾姑娘,姑娘莫怕。” 这话我听后浑身不舒服,这话怎么听也像是我该对她说的,“你从何处来?你的名字是……” 那孩子听候脸色立马一沉,一湖明眸忽然如乌云闭月,失去光彩,只听她幽幽说道:“奴婢没有名字,奴婢六岁时便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战乱年间那些大户人家衰败的衰败,落难的落难,奴婢辗转来到陈留还好在此谋得落脚之地,确实不曾有自己的名字,即便是儿时有,现今也已然忘却了。” 如此悲惨的一段过往,竟被这个孩子这样平和的说出口!我被震撼了,一时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这也难怪她会比我成熟。待那孩子为桌边灯盏添油时,我见她瘦小的手上生满了紫黑色的冻疮,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既然妹妹没有名字,我送妹妹一个怎样?”看着她弓腰忙碌的小小身影,自己都惊讶自己竟会说这样的话。 那孩子抬头愣愣看着我,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微微点头。 我走到桌前磨了几下砚,接着提笔沉思。 这即刻的动作让我忆起了邺城那日—— 当时郭嘉不知看哪本书上了瘾,挑灯夜读。我闲来无事,拿了笔练毛笔字玩。我对自己的小楷还是有一定的自信,行书也还凑合,只是现今常用的隶书却写着很别扭。上次在邺城街头助官吏书写名册时便现了原型,还好那武将也是大字不识。隶书字画圆润,讲究个扁,不像楷书是正常的方块字。 正凝神练字,却不知郭嘉何时走到了我身边。待他将手扶上桌案时,我立刻停了笔,抬头看着站在我身旁的来者。郭嘉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写的几行字句,嘴边略带一抹笑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郭嘉喃喃念道,郭嘉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我心中本来就不踏实,他这么一笑我更是觉狼狈,天知道我怎么突发奇想写了这么句话!!!他不会不知道这句子什么意思,我赶紧将他推开一边,转移他注意力道:“我这字体比较诡异,而且我原本就不打算写隶书……” “字画方正,笔锋凛然,我看这样反倒美观。月莲何时练得此般字体?” 如果真顺着郭嘉的思路解释下去难免会露端倪,我连忙辩解道:“不美观不美观,还是隶书较好,我这只是闲来涂抹,先生莫要放在心上,我还得向您讨教。” 郭嘉一听竟一把握住我右手,笔尖轻沾墨汁,把着我的手写下了刚刚的词句。他站在我身后,这一写等于将我整个环在胸前。心中紧张万分,我只觉握笔的手越来越没了力气,若不是他把着我的手,恐怕笔早就落在布上。忽然,一丝冰凉印于我脸上!哇。脑浆即刻到达沸点,我不由自主地捂着左边脸颊,再看郭嘉只是在那咧着嘴笑。我怒目而视,拿起笔就在他脸侧打了个大黑叉…… …… 真是可笑。 现今我竟提笔忘字,想起这些虚情假意的旧事,简直是自寻烦恼,不,应该是自寻死路。我在绢布之上上写了个大大的“柳”字,抬手交于那小女孩,道:“不知你父母姓氏也不好随意取姓,柳眉弯弯如弦月,自此之后你就叫柳儿吧。” 第十二回 重生 虽说早已习惯一人灭烛度夜,郭嘉昨日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且不说无人问津,只要想起是夜伊人伴君共枕眠,心中就一阵阵痛楚,辗转反侧,到头来自己只是空得皓月银辉,孑然一身。今早同文若拜见主公之时,文若还说自己怎么一副潦倒模样。郭嘉听后立马强打精神,但心中并不是不无埋怨,还不是拜您所赐?当然,要怪还得怪自己,可只怕今生终究时日不多,贪图自己一朝欢,却换了她今生恨。他狠狠将回忆甩掉,我郭奉孝自命放浪不羁,何时竟成如此儿女情长之人! “今汝南、颍川一带尚有黄巾军余党,何义、刘辟、黄邵、何曼等部起义,孤欲前往除之,诸位意下如何?”可靠消息表明,这些余党军分四路且各领兵数万。若能前往除之,必将扩大我方势力。若得许昌一地,则是再有利不过的局势。曹操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座下谋臣武将纷纷应允。 “既是如此。曹仁、夏侯惇!” “在!”二位将军一同站起。 “你二人速去军中整顿军资,三日之内,我便出征汝南!” “末将领命!” 随即曹操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程昱,道:“仲德,你也去帮他们罢。” “是。”程昱拱手答道,随即走了出去。 这次出征郭嘉也会随军。 郭嘉此次是第一次随军,安营扎寨、处理军务等方面虽皆有了解,但他深知纸上谈兵容易,实施起来却大有文章,此次随军正好可以丰富阅历,也算大战来临之前的一次历练。自己这几日心绪烦乱,顺便可以调节下自身状态,于是郭嘉心欣然领命。如今主公已派夏侯惇,曹仁,程昱三人先去营中安抚军心,想来三日之内定可出征黄巾军,把身体养好回家候着便是。就当郭嘉刚要上chuang歇息时,曹操突如其来的一道命令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来曹府已是第二天了。 我只觉浑身上下不舒服,终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安,防人都像防贼一样,还好拉拢了柳儿在身边。只不过简简单单起了个名字,这小姑娘竟然感动的潸然泪下,一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的样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见她如此夸张,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然而柳儿却拭了拭面颊泪雨,叹了口气柔声细语说道:“头从未有人如此亲近柳儿,将柳儿当人看,姑娘您是第一个,还为柳儿取了名字,简直是柳儿再生父母,柳儿一辈子都无法回报您的恩情。”听过这话我更加羞得想把个疯子钻进去,再说我也没那么老吧……柳儿低下头时,我见她脖颈之上且有一道红红的烙印,后来听她说那是人贩子在她八岁时烫上的。 自从和柳儿攀上交情,我便可以放心大胆地出去透气了。据说曹昂住处的后园有一块不错的宝地,桃花飘零草木丛生,春天一来便宛若人间仙境,不去这么有意境的地方一定会让我抱憾终身。 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简直不敢相信东汉战乱年间,竟还会有如此一隅桃源尚存,二月早春初现,清风和煦,草木滴露,花自飘零水自流。想不到曹昂看起来严肃,却有如此诗情画意的心境,据说曹昂清晨会在园中舞剑,待傍晚又作诗赋于闲亭,不过现在是上午时间,他每日这是都去拜访恩师,定是不会来的。 我在庭中坐了会,半晌,但见一正值壮年的男子悠闲到远中赏春。这男子相貌并不伟岸,个头也不高,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特有的气势,在这气势之下,人会不由自主地对他恭敬相待。见那男子缓缓向这方闲亭走来,我连忙站起身,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的衣着并不华丽,腰间还别了一个深蓝色的刺绣小小包囊,塞满鼓鼓一堆东西。 “抬起头来。”男子戏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应声不卑不亢地抬头。在那一刹那,男子却忽然猛地一惊!微微张东嘴唇,他却半晌未吐出两个字。 “……妹妹?”半晌,他竟冒出了这样两个字。 妹妹?听到如此唐突的一句我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我在脑海中开始了搜索,没错啊,我确实是不认识眼前的人! “真的是你?”他忽然喜出望外地大笑道,“快哉!快哉!上苍果不负我,如此看来孤现今终不是孤家寡人!”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实话虽说会令人失望,但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就多了哥哥出来啊!待身前人冷静下来,我酝酿了一下说道:“承蒙大人错爱,小女子此生飘零,无依无靠,亦没有亲眷在世,实在不敢欺瞒,您莫不是认错人了?” “哎!看来你是没认出我来……不过这也难怪”他微微一笑,接着忽然脱口而出,“再逢冬来十一日,谁人伴度光棍节?”这一刻换成是我猛然一惊!他。竟然。知道。光棍节? “你是哥?”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注视近在眼前之人,那目光中尚且闪烁着一丝暖意,我忽觉心底似有什么被隐隐触动,多日的心酸一涌而出,竟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亲不自禁抱住眼前的中年男子。 梦断红尘三千载,心念青梅旧时人。 一路从院中走出,我才稳定了情绪听他缓缓道来。那****梦中醒来,但见宽宅青瓦,而此身则化为一尚不满岁的孩童,此后昏昏沉沉方才醒悟时,却发现自己已是东汉中人。一路四十载走来,从少不更事到小有作为,再到如今的自立门户,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的他一进会不是当年的东奔西躲,亦不是隔世的碌碌无为,他现今自立门户,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业! 当他说道自立门户之时,我立马忍不住打断了他。刚刚光顾着重逢的喜悦,却没问及表哥如今的身份,你说自立门户是指什么?我心头一沉,一种不安袭上心头。 “我今世其名曹操,表字曹孟德。”他似乎料定我会大吃一惊,微微一笑,略带几分炫耀的出口。 虽说在刚刚的一刹那便考虑到了此种可能,但由他亲口说出的威慑力确实不一样。表哥竟然会转生成曹操?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就表明我竟成了将会睥睨天下的枭雄的妹妹?心里忽然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已经发生变化了。“你……还记得曾经的事吗?”我试探着问道。 他点了下头,又颓然地摇了摇,道:“看来与你不同,即以重生,往事已是过眼云烟,曾经的种种只会零碎现于梦中,恍若隔世……不过,还好,我是记得你的,”他微微一笑,“话说,昨日听到子修说月莲这个名字,我便在想有无可能会是你,记得当时你说你喜欢月、莲二物……”曹操忽然挠了挠头说道:“既然真是你,那干脆不要做妾,做妻好了,我这便与子修说。”曹操眉开眼笑拉起我手。 听后我心里暗叹,这老哥,来了趟东汉怎么把什么都忘了,我既然是你表妹,那曹昂就是我的大侄子,你这么安排不是乱伦么?于是我斜看他一眼说道:“哥,你当真糊涂了?既然我为你表妹,那子修便是我侄儿,您这么安排那可是天理不容的。” “哎,糊涂的不是我,而是你啊!你想想,我如今转世到曹家,早已是曹家血脉,和你那是不冲突的,再说我如若不说,谁又知你实则是我表妹?” 曹操笑得轻松,我却听得发堵,后背冷嗖嗖。于是我皱着眉头答道:“虽说你这也是为我好,可你又为何不顾及我的感受,你以为我就当真喜欢曹昂吗?” 曹操听后立马一愣,三秒之后他敛容才开口道:“子修年龄与你相仿,文武双全,相貌英俊不凡,此后还要作为我的接班人,你知道这其中分量!今后若是立霸王之业,你与他共享盛世!有何不满的?” 我心想亏你当初不好看书,连这点基本的历史常识都不知道,曹昂哪有成为你后继之人的命?早在宛城就夭折了。不知是哥真忘了,还是本来就不知道……不过我并没有告诉哥曹昂会死的事实,既然人能穿越,那历史为何不能改写呢?还是留待以后观察再说…… “总不会是为了那个郭嘉吧?” 心在话音落时骤然一紧,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十三回 陌路 世事难料。 当我把此间种种说于哥听时,他竟长叹一声:“孤却没料到,你们竟也有如此情分!只是,莲儿,要知现今是在建安年间,你身为一女子终究逃不过如此命运,但好在你还有哥我,你的事我自会为你做主,不如我即刻便下一道命令,将你嫁于奉孝,也算是了你一桩心愿。” “哼,”我自嘲般冷笑,“人家都不要我,说不准躲还来不及,我又为何还要厚脸皮倒贴给人家?现今我只求哥在府中为我留一席之地,闲来赏赏园景,与你时常聊聊,回忆下从前的快乐时光,便足够了。” 谁料曹操却一皱眉,严肃说道:“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到如今我也快年过半百,自然看透了些世间情,便道是情到浓时自缱绻……” “所以你就一连缱绻了许多老婆是吧?”见他一副假正经,我不禁脱口而出。要知道,你现在是曹操,你可以用你的身份左拥右抱,我可是一不小心就沦落为被左拥右抱的!听了他这话我都想扁他。 也许是习惯了现今的说话方式,也许是很久都不曾有人这样顶撞他,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但那丝诡异很快又被眉开眼笑所取代,“莲儿这么说关系就远了,你总是说奉孝不是,你难道就一点错没有?那几次他也算表示过,而你不是跟人家闹别扭,就是爱理不理。总之你现在是心口不一,我暂且替你决定了。” 随后我就不明不白地上了曹昂的车。 不过曹操也真是够狠绝的,曹昂将我拐来,现又命他亲自将我送回去,面子上也太挂不住了。如果我是曹昂,很定会对自己老爹不是一般的怨恨。不过,曹操并没有告诉曹昂我与他的关系,曹昂这边,貌似只要是曹操的命令,他就会无条件服从。 可我心中真的妥协了么?我生来倔强,死要面子活受罪,虽说鬼使神差跟着人家上了车,但心中却仍旧不是滋味。想到初遇,想到朝夕相处,想到陋室度寒,还有扁舟渡江……这一切都让我魂牵梦萦,我终究无法放开这段近在咫尺的感情。我并不是个沉闷的人,与我深交的人都知道,对朋友我喜笑颜开,而对陌生人我一向冷若冰霜,而现在,我竟发现自己还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纵使我对他毫无意义……至少,也要问个明白。 车轮辘辘。 我和坐在对面的曹昂相对无言。当我发现他是我名义上的大侄子之后,却也并不讨厌他了,也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沉默也好,话不投机半句多。半晌。突如其来地拥抱吓得我不知所措,脑袋被他一下子按在自己怀中,只觉眼前昏黑一片,随时都有窒息的危险。我的侄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我慌忙用手抵住他胸膛想把脑袋抽出来。和郭嘉的微微清瘦相比,曹昂身体较为结实,这一定与他从小就练习骑马射箭有关。 曹昂这才微微松开我,将脸贴在我额前缓缓说道:“自从母亲辞世后,我便发誓再也不让人夺我所爱,你却是第一个例外。”看不到曹昂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但在他的声音中感到了一丝隐忍的痛。虽说他贵为曹操的长子,可从小就没了娘。无权之前是子凭母贵,而得权之后是母凭子贵,当初他与丁夫人认为母子也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其中吧,互利互惠。我并不认为曹昂对我有多深的感情,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到头来终究还是把我当成东西看待。 车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前停住了,曹昂这才放开我,他一向严肃地面孔渐渐缓和,竟绽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至少以后还能再见。” 这毫无疑问是个晴天霹雳!曹昂竟然笑了! “我陪你一同进去还是……” “不必了,还多谢您一路送我。”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往那院中走去。 初春的院落里长满了细密的嫩绿色青草,院子显然没有经过刻意修剪,杂乱不堪,院落一脚的石桌旁栽了一颗桃树,那铮铮地枝干上有点点淡粉色桃花。清风徐徐吹过,早开的桃花便散开花瓣,点点零星飘落。早开永远意味着早逝。只是依主人的性情,桃树未必是出自他手。 庭门四敞大开,门内传来有些放肆地调笑—— 他还是不羁如昨,左拥右抱。 冷的佳酿。厚的凝脂。淡的水粉。二位名媛华而不俗,左者凤眼柳眉,口若含朱丹;右者杏眼竹腰,鬓若玄霄之云。 他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很有品位。 郭嘉见我前来,只是瞥了我一眼,便顾着眼前美酒佳人。 看到这“满园*”我直觉“嗡”的一声,怒气直冲头顶,脑经似乎都要达到沸点了。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一定是要吃人一般可怕,那两妓女吓得忙抱紧郭嘉的胳膊。但我与她们不同,我有我的执着,我有我的高傲,我必须保持冷静。不过还真是讽刺,那日在邺城拼了命从袁府逃出来时,也是这幅旖ni场景。虽说那时郭嘉身边也有粉黛环绕,不过好歹不关我的事,心中也只有略微寂寞而已。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再识趣的走开,大步走到郭嘉面前,满腹怒气不知如何发泄。可我能说什么呢?是啊,在他眼里,我到底又算什么呢! “你这是何意……”我强忍怒火脱口而出,既然是曹操安排,郭嘉不会不知我来。 郭嘉不慌不忙,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往口中倒酒,“有趣。”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像是看戏的旁观者一样,仿佛自己根本不是这剧中人。 反正也是穿越了,放下所谓的面子也罢!不论他如何看我,起码不能眼见他如此作践自己……“我知道,你那几日连续咳嗽不会只是染了风寒,你自己身体状况如何你比我要清楚……你是自己要寻死么!?” “死?”郭嘉将酒壶往岸上一扔,那几滴飞溅出地酒液沾湿了我的裙脚。郭嘉懒散地扶坐在岸边,抬眼说道:“生死自由天命,岂是人能左右的了的?若真能如此般醉死,我倒还要感谢这天命……” 是,天命是不能由人来左右,但是这人命还是握在你自己手中……郭嘉寿命本身就不长,如果可以,即便是能陪他共度这短暂的今生我也认了。但你竟然这样看待自己的性命!看来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到此为止我也不想再多管闲事了,你好自为之。我在心里对眼前的男子说。 那一左一右两位娇媚名媛被我们这一系列举动吓得够呛,抱在一起缩成了一团。我轻蔑地瞅了她们一眼,我不会牵怪她们,她们毕竟只是靠身体吃饭的可怜孩子。“抱歉,打扰二位雅兴。”禁住在眼眶间打转的泪水,我微笑着面对那二人说道。 我已经尽力了,我没有辜负自己,我试着去挽留过。现在这种局面简直是对我人格的羞辱。我甚至不愿意相信眼前这烂醉地男子就是郭嘉!他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会宿醉,他会捉弄人甚至滥情!但他绝不是一个会向自我屈服的人!我不能说对你失望,我只能对我自己失望,只怪我太高估了你么…… “告辞!”我抱拳说道。 “明明是女人,却做男子礼节,姑娘若是不会我倒可以教你……”忽然感觉左袖一股后拽力,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便仰面后倒。本以为会摔个脑震荡,却整个瘫倒在另一幅略显消瘦的身躯之上。原来是郭嘉在后面拽我衣袖,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我立即狠命挣脱,却感觉被人整个揽在胸前。 “你放开我!”我感到浑身血液上涌,脸涨地通红,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掌控。我抬头怒目而视,却迎上另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庞—— 酒气。 那浓郁的酒香在唇边弥漫,我反抗地将头扭向一边紧闭双唇,却甩不掉那热情似火。牙齿磕地生疼。忽然腰间被轻轻一点,因为****难耐我条件反射似地开口,这一下倒好,那萎靡的浓烈酒香立刻侵入口中。缠mian悱恻绕指柔,爱意绵绵本应千般依恋,然而此时此刻,彼此之间感受到的却只有入侵与反抗。品味着这令人厌恶地吮吸感,苦涩地泪水不禁从眼眶中溢出。 够了—— 我终于用全部的力气将身边的人推开,够了…… 放开手后,他本能地后退一步,显然也是疲惫不堪。这段情与其两人痛苦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曾以为这就是我的幸福,然而我错了,这只是无可挽回的痛。初次见面之时,我便感觉到我们之间那相隔千载的距离。我在梦中将手伸向你远去的背影,最终捞到的只是镜花水月,往事也如一场虚空大梦。往日的欢笑历历在目,那些并肩走过的日子并不是没有快乐。我印象中的他总是带着一丝处变不惊地笑意,总是在尴尬的时候轻松地圆场,甚至我这穿越而来的人都没有看穿的世事你也一语中的……我们之间到底错过了什么?难道只是陈留街头的一次迷失? “终究还是我的一厢情愿……”泪水止不住地下落,我喃喃自语,看着眼前那一抹青色渐渐模糊在视线间,“我不会再叨扰您了,一直以来承蒙照顾,为您添麻烦了……” 郭嘉沉默不语。 早已惊地花容失色、蜷缩着躲在角落中的那二位名媛此时倒是送了一口气。接着,那惊恐的面容竟被一丝不屑取代,那无非是对我最有力的还击。拍拍华丽的萝衣裙脚,飞扬地柔美柳眉轻轻上挑,眸子中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鄙夷。 也好。至少你们可以博奉孝一笑,而我最终也只是个感情上失败者,更可笑的是我竟不知自己********。失败者终究只能品味自己的苦涩,我落荒而逃。院中那早开的桃花竟已全部飘零,不余红一点……我从正庭穿过,因这裙摆拖沓,细碎地脚步不免将脚下桃花碾做尘土,唯独不见飘香如故……也罢,似乎这春风中独开的它们也从未飘香过…… “月莲?” 听到喊声我惊讶地抬起头,发现站在那路的尽头等我的不是别人,正是送我来的曹昂。 “你还没走……?”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那泪水依然止不住地下落。 遭了。 不能让大侄子看了我笑话。当姑姑要有姑姑的样子,即使他并不知道。 我窘迫地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们回去吧。”还是那样冷冷地声音、微蹙的眉宇。 但是清楚他的为人之后我却从中品出了一丝久违的亲切。曹昂说着转过身去,向一直等候在外的马车走去。曾经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我问你,到了陈留后,你还会留在我身边么? 若你愿意,三生三世,永不弃离。 “大人!”二位名媛娇媚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这二人又重做依偎狀回到她们的主顾身边。 郭嘉看着那空余下的酒杯凝眸不语。 “贱妾再为大人斟酒如何?”那凤眼女子纤纤素手托起杯盏,再抬手时酒香肆意。 咳、咳。 郭嘉大人? 咳、咳、咳…… 郭嘉感到浑身一震酸痛,胸腔内一阵翻江倒海般剧烈地撕扯感。阵咳不止,浓重地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随手接过名媛递来素娟捂住薄唇。 啊——! 二名媛不禁一阵惊呼,郭嘉咳后那素娟上分明有斑斑血迹如雪中绽放的红梅。 “月莲你又想过吗?此则为我之天命……”郭嘉喃喃自语。 门外。 骏马嘶鸣、车轮辘辘。 第十四回 黄巾 建安196年二月中旬,郭嘉随曹操征许昌、平汝南一带。 行军原野间,上次战争的余烬似乎还未平息,荒芜旷野之上竟然是枯黄一片,只有小簇的星星几点嫩草。郭嘉马术还好,曹操因赏识郭嘉才华,赐快马“白雪”一匹,就当是个初来乍到的见面礼了。郭嘉随随曹操一路打到许昌,长了不少见识。安营扎寨、招募士兵,分配粮草以及排兵布阵,郭嘉都渐渐熟稔于心。曹操今率三万兵马前往剿黄巾,意在逐个击破。好在打黄巾军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次贸然起义也只是黄金余党见大势已去,孤注一掷,但求一朝鱼死网破。在训练有素的曹军将士面前,根本难成气候。 曹操挑了个不错的山坡,居高临下地观看这场厮杀。这是一场不需谋划的战争,不,说是战争不如说是围剿,狩猎。虽说早已做好思想准备,但真正看着一个个策马扬鞭、挥舞长矛的士兵在血花飞溅中倒下时,郭嘉确实于心不忍。惨叫声充斥着双耳,但他深知这只是个开始,还有无数场战役在等着他冷静谋划,人间地狱般的惨剧只会一幕幕上演。一切都会变的适应、习惯、甚至是麻木了,宛若自己身边这个正露出悠然自得微笑的壮年男子。 拼尽了大半士兵,首领刘辟终于红了眼,大喝一声,举枪便率坐镇后方的余党一路冲向我军阵前,那拼死一绝的气势已经触动了曹操的威严。上坡之上,曹操只是眯眼轻蔑一笑,心想,蝼蚁之力胆敢与我相争?定要给他个下马威。遂喊来在身边待命的于禁道:“你即刻去将那刘辟给我拿下。” “诺!”于禁领了命,由麾下掩护,于禁身手敏捷,集气凝神,策马狂奔间连斩数人下马,不一会便见一单骑浴血脱出。那刘辟尚在厮杀之中,完全不知黄雀在后。 这年头打仗哪里讲什么公平不公平,大敌当前临阵决策,哪里会有小说中的武将单挑?出征挂帅则不战而胜,贪图自己爽快,冒失迎战,就是有几个脑袋也看不过来。 再说于禁不等刘辟回首,连劈三枪,却道刘辟没反应过来,竟有黄巾余党甘愿做了替死鬼。看来这家伙还蛮有威信的。于禁在心中合计,可刘辟即使反应过来又怎样呢?于禁提手一圈,且将来者武器狠狠挡到一边,枪杆轻轻一挑,刘辟手中长矛随即“咣当”一声落地。见大事不好,刘辟使劲一踹马肚子,策马便要逃。于禁在后追赶,把那长矛对准马屁股一扎,骏马立即撕心裂肺长鸣一声。时机已到!于禁看准时机用力一掷,枪尖如长了眼睛般正中心腹,刘辟惨叫一声,一口鲜血蓦地吐出,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狩猎般的一战结束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只觉一阵阵反胃,不过好在黄巾军不禁打,几次失利之后便率众投降,而投降之后,也就换了个名字收编到青州军中了。得俘两万六千余人,还有兵器辎重满载八车,曹操自是洋洋自得。 旷野的夜空灵而寂寥,郭嘉独自出了帐,遥遥守望远处草色星辉相接一线。 伸开双臂,他青色的袖袍被晚风吹起,而他却似在拥抱这温柔而馨香的风。今夜竟是东南风,气象要有所好转啊。 东南风。 他蓦地想起了什么,抬手换来先锋营的一个士卒,嘱咐道:“看到前方那隅陡坡么?你立即去那边探查,若无情况,明早再回;若有情况,生篝火报信,万万不可马虎。” “诺。”那小兵凛然抱拳,捎了些柴草骑马离去。 “奉孝,你为何不进帐,独自在这边做甚?”程昱不知何时走来郭嘉身边,程昱在谋士中年龄较长,不过身体还算硬朗,至少比郭嘉要好,与郭嘉初见还是靠荀彧的引荐,如今也算是一故交。 “闲来无事,夜观星象,吹吹晚风。”郭嘉伸了个懒腰,“如今日日布兵,夜夜难寐,还要抽空书写文案,好生累人……还是于颍川度日时惬意啊!” 程昱听后皱皱眉道“你这没出息的郭奉孝,这点事就把你给累着了?想主公征徐州之时,我与文若二人日夜操劳,又逢饥荒,兵不足粮,连连攻城不克……” 郭嘉深知程昱的性格,让他诉起苦来准没个完。程昱老谋深算,行事低调,但也并不是无懈可击。比如说,当别人夸起他胡子的时候。郭嘉伸手摸了摸程昱引以为傲的美髯,说道:“美髯公,奉孝先告辞了。”接着抓着那胡子轻轻一拽。 “哎哟!”程昱忽然惨叫一声,随即皱了眉头转身骂道:“你这不务正业的郭奉孝!多少年了,还这幅浪荡样!” “多谢仲德兄夸奖。”郭嘉回首抱拳笑道,摆明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真是……”程昱心想上次见时郭嘉尚且弱冠,如今七年过去了,本以为他也该稳重些了,却发现这小子还是一点没变……不过,这就是他啊……程昱眉间那丝愠怒渐渐被笑意取代…… 郭嘉见曹操自得把盏帐中,不禁上前好言劝道:“主公,我军现今仍在城外扎寨,而刘辟军与黄邵军互通有无,今刘辟军覆灭必会打草精神,只怕黄巾军人多混杂,趁夜色已深突袭我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嘉以为还应多加提防。” 曹操端着酒刚要入口,听郭嘉这么一讲,转了转眼珠,慢慢将那盏酒放下道:“奉孝说的是,孤今日是有些大意了,来人啊!传我命令,命于禁率麾下众人守营,全军士兵皆要高度警惕。” “诺。” 正说着,忽见一卒急匆匆进帐来报,却不是报给曹操,而是报于郭嘉,那人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郭大人,前方百里之外山坡之上有火光点燃!” “果真来了!”不等曹操反应过来,就见郭嘉一拍脑袋、一挥袖袍抢先笑道:“主公,黄邵军似乎已经进至百里之外,消息可靠,还请主公下令出寨迎敌!” 哦?曹操先是一愣,但大敌当前也不容他拖延,敛容将下令。而之后他便仔细向郭嘉问了个明白,倒也不禁感叹郭嘉此人着实不简单,行事如此周密。这时那黄邵果真率了一万余人前来突袭,欲放火矢烧曹操营寨,曹操命于禁随机应变,不但阻止了黄邵的偷袭,还追敌百里。最终,黄邵也成了于禁部刀下亡魂。灭其主,招其民,青州军越发壮大起来。曹操一向赏罚分明,此番平叛于禁乃是大功,遂封他为平虏校尉。而在心里,曹操也为郭嘉记了一功。既然有如此大的收获,不停留数日整顿是不行的。曹操这便兵分两路,一路交由夏侯惇曹仁速带往汝南平二何黄巾余党,而自己与于禁、荀彧、郭嘉等人在此地停留数日,将部分缴获物资运往许昌城中。 不知不觉十多天过去了。 这十天本来就够累的,还要时刻保持紧张警惕,郭嘉开始失眠,食不下咽,人也瘦了一圈。文若知他初次临阵,定会有些不适应,晚间便走到郭嘉寝帐,拿了一褐色红绸的小泥瓶,和颜对郭嘉说道:“奉孝啊,吾观你这几日来似乎不大适应,日渐憔悴形容枯槁,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这是我于家中带来专医失眠之药,且能补气活血,奉孝每日就寝前吃上一粒,包你第二天神清气爽。”荀彧说着打开红绸塞子,抖了抖泥瓶,倒出一粒红棕色的小药丸。 郭嘉从床上支撑坐起,看着那小药丸不禁皱了皱眉道:“我不吃。平生最烦那些个所谓的灵丹妙药。” 荀彧知郭嘉只是心烦,并无恶意,放下架子语重心长劝道:“又不是让你吃方士仙丹,这可是正宗药铺里买来解难寐之药,你身体素来不好,若不好生调节,今后怎能再随军转战?”郭嘉年轻气盛,一些事难免我行我素不够圆滑,不过要是牵扯征伐一事,郭嘉一定会再仔细考虑。吞下那药后,是夜果郭嘉真不再失眠,也不再做那些反复纠缠于脑海的梦境,身体稍一恢复,便投身于入新一轮的忙碌中。此后不久,有自汝南等地的军书来报曰夏侯惇、曹仁两方皆是大捷。 曹操留于禁、曹洪与荀彧等人分配六万人守许昌,自己则率其余人马奔汝南而去。巡汝南期间,曹操便听说一地方豪强传闻。此人名为许褚,谯国谯县人,曾聚集少年及宗族数千家,相与御寇。身手气力不凡,一手逆拽牛尾尚能行百馀步,致使淮、汝、陈、梁一带闻着皆为畏惧,贼也不敢冒然来犯。曹操听完介绍,不禁想起临走时月莲曾嘱咐自己的话:征汝南期间,一定要留心招揽地方豪强,其中必有可用之才。曹操听后大喜,“莫非这许壮士就是我所求之不得的虎将?孤定要会他一会!”随即曹操亲寻许褚故里,许褚闻之立马率手下众人百里之外恭迎曹操。 郭嘉见此人虎背熊腰,面色微微黝黑,且严肃少言,心想这壮士果真名不虚传,不但是名虎将,还颇有心胸气量,主公但寻此人也不枉来此地一趟,更何况还招其手下几千人归顺。许褚刚被封为都尉便帮了不少忙。最近帐下将领们一直忙于审度招募军士,而郭嘉则帮忙登陆名册,严明赏罚分配。粮草与所缴获农具的分配、记录一向交由毛玠安操办,此人做事沉稳,顾念大局,也是不可多得的政才。 又是一天忙忙碌碌,吃下一粒荀彧给的药,郭嘉倒头便昏昏沉沉睡去。 第十五回 凤凰 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曹昂的管辖下闲着。 如今的我已经不厌恶曹昂,却也并不喜欢。昨夜刚要睡下,就见曹昂深夜来访,不禁立马紧张起来。三五天没见,他似乎是瘦了。我警惕地盯着来者,看此人到底作何打算。曹昂见我睁大眼睛愣乎乎地盯着他看,竟突然冒出了一声笑,道:“你倒也不用如此警惕,家父临行之前曾嘱咐过我,万不可轻易碰你,你也不必如此提防。” 真的?我在心中打鼓,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也已经清楚曹昂是个什么样的人:稳重、大度、不善言辞却一诺千金。看着朦胧烛光下他英气的面孔,我依稀回忆起那日离开郭府的种种。 从郭府走出之后,我上了曹昂的车。马车在集市中缓缓地兜着圈。帘外灯火阑珊,然而人群并没有散,流民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争相往自家门前挑挂着纸灯。据曹昂所说,近日战乱不断,饿殍遍野,陈留城民照方士所说,相聚挂灯作法招魂,为亡者指明归家之路。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兮!不可以托些。” 招魂!? 竟是如此凄壮的楚辞!我心头一颤,那几千年的绝唱竟又回荡在这城的中央!灯影流苏间且看一巫蛊之士披发带蒿,手持白练木杖而舞,那舞竟是如此的忘我与激昂!鼓声阵阵,摇铃轻响……那远方的孤魂啊,你们如今可听得这最为沉痛的忧思?而飘零至此的我,不也是那流离野魄中的一人?曾以为自己并不孤单,至少这世上还他,还有他同我共饮一瓢寂寥,但如今醒来之后,才方知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梦境,而现在的我我已然不想再见那抹隐隐青衫。 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 今后也必然会是一个人。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 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 赤蚁若象,玄蜂若壶些。 五谷不生,丛菅是食些。 其土烂人,求水无所得些。 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 徘徊于灯海之中,唯独我在时光的边缘踽踽独行,只觉灼热滚烫的泪滴从眼中滚落,滴在紧握双拳的手背上。在静默与沉郁的灯海中且听周边几声轻声细语,说尽情谊绵绵。曹昂沉默不语,轻轻将手臂环上我的颤抖地双肩。曹昂的怀抱结实而温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使我周身渐渐温暖起来。夜色中他轻轻地吻着我冰凉的发丝,有力的臂膀似乎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之中,成为自己一部分,或者稍一放松我又会在下一秒逃开。而这一次,我真的是是无处可逃了。将头抵在曹昂结实的胸口,泪如雨下…… 路景流光夜盈盈,愁尽忧思只关情。陈留一曲悲歌上,挑灯不见故人行。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当时的情景犹在耳畔,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曹昂见我再次陷入沉思,也不再打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我一直很想谢谢他,谢谢他陪我度过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但是眼睁睁看着他的离去,我却说不出一个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纵使心中一万声谢意,脱口而出的也只能是一句对不起。 在家休养了几日,我便同柳儿一起出了府。传闻陈留深巷之中,有一位隐世不出的铸剑高手,此人世世代代以铸剑为业,曹操的剑便是出自他的手笔。“人有情而剑有骨,情缘尚易寻,一剑却难得。司马相如尚有一曲凤求凰,而老夫只是铸有缘之剑待知音之人。”这位可敬的长者如是说道。时光荏苒,早生华发,求剑之人络绎不绝,而得剑之人寥寥无几。久而久之,绝技化为神艺,高人遁为隐士。而我和柳儿此次前往拜访,也只是想见见这位世外高人的真容——对我来说,既然来了趟三国,三家之争即使不闻,也不能不寻访一下世之奇人异事。 曲径通幽处鸡鸣狗吠,炊烟袅袅。隐约间寒光冷铸,叮当作响。仔细一看,正是一白发老者正痴痴地造着一把利刃,我和柳儿来到他身边他却好似完全不知。那老者神态祥和容光焕发,虽说衣衫破旧打了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不着一丝尘烟凡痕。 “老前辈,小女子陈留人氏,久闻前辈大名,特来此探访。实在有些贸然,还请前辈不要见怪。”我恭敬地说道。 “不必开口,不必开口。”那老者微皱白眉,眼不离剑,只是嘴上喃喃说道,样子似有几分不耐烦。 柳儿见老人完全把我们二人当作了空气,不禁有些不快。见她正要开口讽刺,我连忙在下捏了一下她的小手,柳儿知我何意,只得嘟着小嘴放弃。这类奇人几百年也不出一个,难免会有些脾气,何况他正在忙着呢。于是我拉着柳儿来到树荫之下闲坐,边看老人反手琢素刃,边看着路旁风景乘凉。渐渐的,那老者的鹤发童颜与周遭轻轻柳色融为一体,合为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两个时辰过去了,那老者终于抬头瞅了我二人一眼。半晌,只见他面露惊异之色,过了一阵才缓缓说道:“怪哉!怪哉!明眸秋水、唇红齿白,本应是当世伊人,却奈何天命逆行,时令倒转……只怕姑娘你并非这世间常人……吾铸剑六十余载,观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异貌。好生奇怪!” 我听后大惊!难道说他看出什么端倪不成?连忙笑脸圆场道:“老先生你莫不是看错了?小女前来只为一睹前辈风采,未曾……” 没等我说完,那老者就拂袖打断,“罢了罢了,即是同为世俗众人,又何必拘泥那些天命时令?姑娘我知你并非前来求剑,但我却要送你一剑。”说着那老者和蔼的微微一笑,“请姑娘留步等候。”接着他走进房中,不一会就手持一长条形的布囊归来,说道:“姑娘请将其拆开。” 我恭敬接过那布囊,发觉此物竟是这样沉重,小心翼翼将布绳扯开,但见囊中是一对精妙双剑!其一稍短,剑柄素白宛若寒冰初雪,剑身在阳光的折射下微微闪金;其二偏长一点,玄色剑柄凛然沉稳,剑身却微微折出若隐若现的红光。我呆呆看着那两柄利刃,简直无法相信是出自真人之手! “怎会不是出自真人之手,难到老夫是阴间鬼卒不成?”那老者忽然开口道,捋了捋下巴那缕稀疏的白色长须。 心中想法忽然被直言说出,我惊得直冒冷汗,“不是……只是……”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柳儿此时也只是看着那两柄利刃,早顾不得回话。 “人有情而剑有骨,情缘尚易寻,一剑却难得。司马相如尚有一曲凤求凰,老夫穷尽一生,只为铸有缘之剑待知音之人,而今这对剑已不是老夫所有之物,姑娘你将其拿去吧。”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第一我不是为此而来,第二我一点不会舞剑,更何况您怎么还买一赠一……” 那老者完全不顾我笨拙的解释,整了整放下的袖袍道:“凤兮凤兮归故乡,此双剑亦得名为凤凰双剑,玄色为凤,素色为凰,双翼俱起翻高飞,‘玄凤’一剑姑娘大可以转赠有缘之人,而素凰则留于己用吧……”老者语重心长,言语之间意犹未尽,总似留有下文,而我却听不明白他字里行间的意思,难道是我多心了? “只是……只是我万万不能就这样接受您呕心沥血之作……”我捧着拿双剑,不知如何是好,按理说我应当付钱,但对这类人来说付钱反倒是对他们的侮辱。 “姑娘若没有要说的,就请回去吧。”老者一摆手,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世之奇士……我在心中默默叨念。果真是世之奇士。我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满怀敬意朝老者的背影深深一拜,平静说道:“谢前辈。” 回首间夕阳西下,已是当归之时。曲径通幽,走过之后恍若再入凡尘。柳居老者,你到底是和人?淡泊高雅的杨柳伊林消失在三国的烽火连天中,亦真亦幻……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远远地,铸剑老者仍保持着站姿于林中静立,“无感我思使余悲……” 无感我思使余悲。 他默默念道。 第十六回 垄断 遇铸剑老翁之后的几日一直春雷作响、大雨倾盆,我只好在府中读书度日,那日天气稍有好转,我便打算出门逛逛,谁知刚出室门便看见曹昂在庭中舞剑。 此剑舞套路娴熟、姿势优雅,但并不是不适用的花拳绣腿。尤其可观的是最后几步连续三个八字剑花挽下,剑锋直指正前方桃树。收势在一瞬间结束,只见院中即刻桃红纷飞,三千花瓣飘零而落,一时间春亭无处不飞花。我迎清风张开双臂,抬手间飞花满袖,馨香扑鼻。虽说曹昂为人冷漠,却比郭嘉要诗意多了。人得表情变化多端,处处是做作的假象,但我相信眼神是不会说谎的。曹昂虽说表情严肃,眼底目光却如院中春水般温和,然而柳儿却不这么认为,她一直都觉得曹昂是曹府中最可怕的人,甚至比曹操还要令她生畏。也许是因为我了解曹昂,才不会感到拘束? 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那一刻我心中确有一种想法,曹昂剑技惊人,又对我有恩,不如就将那玄凤一剑送予他好了。我回首看了一眼尚在枕边的双剑,心中犹豫不决。正在此时,曹昂停下剑舞朝这边走来,我看着他点了下头笑道:“好不容易盼来个晴天,我想出去走走。” 曹昂从来不会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虽说他有时会问我去哪,但那也只是单纯的关心。“路上小心。”说完之后曹昂正欲离去,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而转过头来,声音也比刚才轻了不少,“不如……我陪你同去?” 见曹昂说出这话,我还真有几分欣喜。以前也有几次是同他结伴出游的,曹昂出手大方,但凡我看上什么,哪怕只是随便把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铜的锁、银的钗、玉石龙、木梳、剑穗……此后我的东西就一点点丰富起来,这导致此后我同他一起出行时,根本就不敢东张西望。 不过今天这事,曹昂却绝对不能跟去。“只是随便走走,大公子忙你的便好,月莲很快回来,你看,连柳儿都不用跟去……” 我在陈留有位师傅名叫张攸,是精通古琴的名家。我一直都很喜欢古铮,喜欢那行云流水般的音律,然而古琴却不同,那沉郁顿挫的音色初听时确实不太喜欢,但渐渐的却也领悟了些其中内涵。古筝悦人,而古琴悦心。古筝声响清脆,大多用于演奏,而古琴则要内敛得多,唯有静下心来方能体味其中意境,琴声由感而发,而心事亦被琴声所动。 但是我此次前来,并不单是学琴这么简单。 张攸有个叫张沛的叔叔与他同岁,是一贩马的商人,最近从涿州购得一批良马,若是能卖与官家,则可获得暴利,这件事我也是插了一脚的。但事实上我不可能直接为他们与曹操牵线搭桥。奸商张沛唯利是图,张攸则是腐儒一个,知道对于大儒来说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兀自坐到一边风雅的抚琴。 如今最赚的就是马的交易,但是一但一人摸到门路,其他商人们也会购马来卖,如此一来陈留的马价直线下跌,谁都没得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炒作与强行并购等方式一并歼灭所有马商,垄断以陈留为中心的整州马市。将市价压到最低,导致城内商人外流,而城外商人也望而却步。当时张沛还不是十分理解,我们只要赚一笔就可以了,为何一定要收购别人的马匹?为何一定要把价格压低?“夫人您心胸如大海之宽广,莫非要兼济穷人,与民同乐,使陈留之民人共富之?”张沛笑眯眯地拱手说,半是拍马屁,半是不理解。 他说的不错却也不对,挤兑别人并不是我的目的,但与民共富在这个时代也是绝不可能的,“哪里有巨大的财富,哪里就有巨大之不平等。一人为富豪,则必有不下五百人受穷,少数人之富有,必以多数人之贫困为前提。”我盗版亚当斯密的经典名言糊弄说道,而垄断的思想我却不想再解释了。 整整两个半月,我们所获得的利润是成本的三倍。如今事成,该谈到如何分赃了,抵赖?料那二人也没这个胆子,自古以来就是政商勾结,即使“政”不方便出面,也会找诸如我这类的亲戚做代言人。最令我欣喜的是那些有先见之明的马商,这些奸商一点就通,主动要求加入,我便操纵张沛将他们的马匹收购,经过东、南、西、北,四大市场的炒作哄抬市价,再折给军机要处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卖出。当然,该收买的小官吏我们也一个都不会放过。淘到的第一桶金我大部分用来作为本钱,而一小部分则买了几个身手高强的梁上君子作为眼线。见有如此大的收益,张沛也不再怀疑,惟命是从的接受我的建议。张沛临走时我还嘱咐他千万不要露才,更不要夸奖自己有多少存货。现今天下大乱军阀混战,难免有写丧心病狂之人会起歹心,低调点便好。当然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除非他想无马可购。 张沛走后,我且和张攸合奏一曲。曲闭,我边唱边给他写了《春江花月夜》的简谱。 “这是何物?”张攸呈着那张写满阿拉伯数字的素娟愣乎乎说道。 “……我忘记老师还不知简谱,既然如此我再唱一遍,以老师之才定可将此曲弹奏出。” 闲暇时间结束,我立即起身准备去马市查看情况。这年头女性地位不高,但好在不是篡位后的时期,曹丕还是个小屁孩,没搬出“妇人不得干政”一说,有手腕的女人还是很令人敬畏的。不过要是这样说,我倒更憧憬回到西汉,回去当个窦太后之类的,干三朝之政事。吕后就免了,这位可是大腕,出手太狠了。 我去的是位于西市街头的马市。虽说不远地方战火纷飞,但却是收藏古宝珍玩、优良马匹的好时机。一些见不得人的“收藏”渐渐明目张胆浮上水面。这里很乱,空气中带有一股微微的臭味,来往行人中虽不乏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但衣衫褴褛的贫民还是占了大多数。见他们步幅蹒跚,蓬头躬身,我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不是假惺惺的作态,虽说我现在大赚一笔,但散尽千金真的就能救这一方水土?改善不是这样容易就能实现的。刘备在徐州一带实施他的仁义,民间口碑极佳,说不定陈留的贫苦百姓也盼望这样一位明主的到来…… 我屏息走到马厩旁,只见一蒙头巾的马倌正在使劲抽打着面前栗色马匹。 马鞭狠狠抽打在马背之上,栗色的亮鬃大块大块脱落,马背皮开肉绽,一道道深深的伤痕触目惊心,似乎是出于一种保护动物的本能,我立即上前道:“不要打了!这马招你惹你了,犯得上你这样对他!你不是不知现今一匹马的市价是多少!打坏了你赔得起么!” “哎呀!原来是夫人您来了!小的愚钝没见您亲自来,真是抱歉、抱歉……”这小子以前不是没见过我和张沛同来,见到我连忙躬着身子,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见他如此,我便更想狠狠羞辱他一翻,道:“适才不是还作威作福的么?为何不继续打了?” 那人扯下头巾擦了擦脸道:“这、这哪敢啊……哎,您有所不知,这马虽是好马,性子却太烈,昨日后腿踢了我兄弟,今天又无故伤了买家,我这也是无可奈何啊!”那马倌讪讪地笑,语气中省省透着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你还不好好喂养?我就不信你喂得好好的,他却偏偏往外跑。” “夫人,虽说您财大气粗,但养马一事,确实没有小的们懂行,烈马就得用皮鞭抽,越是好好待它,这畜生就越是欺人,只有皮鞭才是真格的。我家祖宗三代靠马养活,也算是总结的经验。有时我想,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听了马倌一席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烈马……皮鞭……” 第十七回 杀心 四月末,曹操留夏侯惇守许昌,曹仁驻守汝南,自己率主队大军回到陈留。经过两个半月的辛苦围剿,曹操光是青州军就已经增加到了将近三十万,回陈留时的第一件事便是布置屯田许昌,所用的也全部是从黄巾军那里缴获的梨牛车马。去年毛玠就对曹操说过“今天下分裂,天子迁都;人弃本业,逃荒他乡。国家无一年之粮,百姓无安居之念,如此局面实难持久。今袁绍刘表虽然百姓众多、军队强大,然其无深谋远虑,更无立业之基。明公当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织,蓄军资,则霸王之业可成也。”同一段时期,荀彧与郭嘉也都说了相似的话。曹操认为眼下应当先屯田储备军资再行逢迎之事,不过念在如今外出征战两个多月,主从都疲惫不堪,他决定先休养数日再将此事提入议程。 待众人散去后,曹操才悠然走出屋子。曹操一直宠爱的环夫人在自己走前就怀有身孕,也不知现今怎么样了……想到这里,环夫人那眉清目秀、翘首盼君归的清新愁容正渐渐浮于曹操脑海,激起他心中千般爱怜。 一走出门,曹操就看到郭嘉正徘徊在府院中迟迟不肯离开,样子惶惶不安,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遂向郭嘉招手道:“奉孝,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你身体不好还坚持随军,必定急需修养,却为何还赖在我府中不回家啊?” 郭嘉见曹操先是一惊,接着讪讪笑道:“文若正在如厕,嘉且等他归来再一同还家,这文若也真是的,怎么去了如此之久。” 曹操听后点头道:“哦。回去后注意休息,玩乐也要有节制。” “诺。”见曹操一走,郭嘉立马收起笑脸,心想文若啊文若,关键时候打你的招牌还真好用,随即扔下荀彧匆匆往后院走去。 上次自己情急之下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已经伤到了她。何况她与一般女子不同,她倔强、独立,有一般女子所没有的自傲与气节。可那时他不那么做能行么?他喜欢她,他不愿离开她,然而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将她纳为己有。好在现在她现已成了曹昂之妇——大公子文武双全、相貌堂堂,更是与她年龄相仿,对女子来说这是再好不过归宿。 她不会恨我。郭嘉在心中暗想,她应该感谢我。 只是无论做何种解释,他都不应再来此见她。 但他还是想再见她一面,再见一眼那清丽的容颜。 哪怕最后一眼。 庭院深深几许,暮春时节落红满地,我独坐院中,手握老者赠与我的两柄利刃,将那玄风一剑缓缓从剑鞘之中抽出。剑影泛光,印出我冰冷容颜,奈何手中剑再快也斩不断愁肠百转……我从石凳上站起,将剑锋指向那株落花的桃树。 哥已经回来了。听这消息时我自是万分高兴,这两个月来辛苦他了。而哥回来了同时意味着郭嘉也回来了,从郭府离开之后,我竟还心存一丝侥幸,希望他能回头,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院中,然后亲口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我等了太久,等来的只是他出征许昌二余月的消息。本以为久了就会忘了,久了感情就淡了,但我却反倒愈来愈无法释怀。终于希望变为失望,思念变为恨意。他也许没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汉末男子,而我,确实一个爱做梦的傻子。 三生三世,永不弃离…… 一切只是被权利与yu望奴役的谎言。 忽然,脚步声自院中起,桃树旁赫然初现了灰色汉袍的身影。多么令人怀念的身影啊…… 他来了,却整整迟了两个月。 他瘦了,营中的日子想必很辛苦吧?他身体原本就不好…… 他笑了,剑锋之前,那丝笑意还是那样的不羁与轻佻。 夫人,刀剑无眼,可要千万小心。 夫人?我一愣。别人叫我夫人是对我的敬称,而郭嘉口中的夫人却一种讽刺。话语一针刺入我心,我背过身去,微微抖了抖嘴唇——只怕要小心的是郭大人您吧。 夫人,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美?女为悦己者容,我现在心如止水全无牵挂,又何来的美? 夫人说笑,嘉冒险前来探望,夫人为何这样不给面子呢?都不正脸相见。 冒险?既然如此我看大是没必要了,只怕连累了郭大人的高官厚禄。您请回吧。 月莲,你就当真这么绝情,难道见一面都不行? 绝情……你也知道绝情! 我突然转过身去,一把抽出玄凤,兀地架在郭嘉的肩颈之上。 寒光凛冽,刀锋逼近脖颈,相信稍稍一用力便会有殷红鲜血渗出。 ………… 郭嘉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瞪大明眸,蹙眉看着我凄然而决绝的笑。将我当成一件物品送人也好,羞辱我也好,弃我离去也好,可你为什么偏偏还要来找我!?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地步!?我咬着嘴唇,握剑之手轻轻颤抖,那一刻我真想一剑杀了他。 你真的如此恨我?半晌,那惊异的表情被淡淡的笑意取代。是啊,你怎么会理解?当你只身一人来到不知所谓的年代,当你唯一信任的人将你抛弃,你又会怎样选择?三生三世……不离不弃……曾经温柔的话语遗失在风的低吟中,心中那丝阴狠忽然变得柔软。 你走吧。 我说。将那剑缓缓从他脖子旁移开。 正如我那日在山间所说的,军师大人,您的生死左右着主公的生死存亡,世上可以少了我,却不能没有你。 ……主公?你没嫁于曹昂? 哼。想不到郭大人您还在乎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劳您费心了。 当然在意。 郭嘉将手轻轻包裹住玄凤的剑身,殷红的鲜血由指缝间缓缓渗出,然而他依然笑着,不着一丝愠怒之色,依然淡淡地笑着。 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见他鲜血顺剑淌下,我连忙想将剑抽出,却反被他手握剑身的力度一把拽到胸前。 我若是疯了倒也好,至少理智不能再阻止我接近你。 握剑的手渐渐松开,只听“咣当”一声,所谓的绝世好剑应声落地。 郭嘉猛地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血染红了我苍蓝的衣袖,正如此时被晚霞浸红的西方苍穹。 我将手慢慢环上他的挺拔背。他明显瘦了,宽松的衣带又松了一小截。在他温暖的怀中,我轻合双目。 你知道吗?这样让我想到了在茅屋中的那夜…… 郭嘉沉默,紧了紧环绕我肩的手。 我郭嘉并非贪图名利,薄情寡信,只是人生中有太多不得已…… 所以我就成了你不得已的牺牲品?所以我就必须接受你的安排? ………… 很抱歉,郭大人。月莲已是今非昔比。说完我轻轻将他推开。姜然,送客。 姜然是我收买回来的爪牙之一,但与其他人不同,姜然并不是为才或是为名,他也从未做过鸡鸣狗盗之事,跟随我完全是出于自愿,只因他不愿在市井之中默默了此余生。“郭大人,请。”姜然握剑而立,严肃说道。 郭嘉有礼抬手作揖,转身便走。与此同时,我也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脸迹,然而轻轻响起的脚步声却在一霎那瞬间静止。 “月莲,我还会来看你。”他说。 “还来?我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杀了你。” “请便。我郭嘉说过,三生三世,不离不弃。” 关怀的语气、温和的声音,无法释怀的身影……纷繁往事交相辉映,心中情感如翻江倒海一般充斥胸腔,在那一刻终于喷涌而出! 我回首使劲一挥利刃,那颗桃树应声而倒。 这段日子过来,曹操对郭嘉进行了全面了解,自以为能猜透这小子几分心思。刚刚的一幕他也在暗处尽收眼底。郭奉孝再聪明毕竟也是年轻人,年轻人总归是冲动的。喝了一口杯中沁凉的酒,曹操疼爱地拉住环夫人的玉手。刚刚的一幕环夫人看的心惊胆战,她怯生生地依偎着曹操,寻求温暖与庇护。环夫人不明白夫君为何带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隆起小腹,又看了看那棵倒掉的桃树,心中升腾起一丝安慰—— 虽说身为人妾,但比起庭中的男女,能得到如此安稳的生活,自己还是幸福的。 第十八回 倒戈 怀阴城外营帐中,一和面无须、身长七尺的中年男子正紧张地来回踱着阔步。 空气中只有淡淡的硝烟味与蚊子嗡嗡的虫鸣,使人不由得心烦意乱。半晌,只“报”的一声长喝,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快步冲入帐中,跪倒在男子面前,抬眼看着他的倦容大声说道:“关将军前方失利!袁术大军已达我军百里之内!” “知道了,再探!”刘备沉稳答道,见那士兵出帐,他即刻用袖腕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成一团。前方连连失利,而后方竟被吕布偷了下邳!腹背受敌,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刘备不成!?他一气之下将剑将桌台上的烛台文书砍了个稀巴烂。如今袁术七路大军汇聚下邳,吕布这小人又背信弃义,“只怪我刘备有眼无珠,竟信了这等奸佞小人!”他大喝一声,将手中利剑“咣当”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一壮汉闻声赶来,匆匆步入帐中,见刘备如此潦倒,他“唰”地一声抱拳跪在地上眼泪纵横,痛心疾首说道:“主公!此事全是张飞一人之错!实在愧对主公,现今只求一死赎罪!”说着抓起那把长剑横于颈间。 刘备见状一把将那剑夺过,张飞却不肯松手,似乎是去意已决。刘备此时哪有心情再维持平素的处变不惊!他终于怒目盯着张飞道:“如今事已至此,益德你以为自己一人之死便能换回我下邳吗!?吕布早听那陈宫之计,收买人心、乱我城郭,即使曹豹不为你所杀,也必然会趁机夺城!要说错,就错在我相信了那匹夫!” “主公……我……”张飞听后自是惭愧,一时被失败冲昏了头脑竟干出此等荒唐之事。 “好了,你也不必自责了,我这便去支援云长,你带兵守营,若是吕布此时来犯……就听天由命吧。”刘备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帐。留三分之二人马守营,刘备亲率步兵出帐迎敌,快马行进几十余里,正巧见关羽军浴血奋战。 关羽已经记不得厮杀了多长时间了。 胯下战马鬃毛浴血,手中大刀还依稀沾着几点肉浆,他提起大刀一路挥舞一路劈斩,刀锋横扫而成的圆内,竟无一人生还!厮杀声几欲将耳膜震聋,人流涌动,刀枪由四面八方而来,关羽此时也分不清砍的是脑袋还是手臂,更谈不上架势谈不上攻防,只是杀。杀。杀。 血肉纷飞中,突闻战马一声肝肠寸断的凄鸣,接着他兀地重心前沉,还没等擦干眼前的血就滚落在地。看来是马腿被斩断了,他只觉周身一阵痛楚,天旋地转间忽见一敌兵长刃砍下。关羽狠命朝左侧一翻,那刀分毫不差割断了他一缕垂落一旁的胡须,哪怕在偏一毫都会让他人头落地。 “嗨——!!!”他大喝一声,撑刀跳起,目眦尽裂,阔面也胀得通红,拿起大刀将那人脑袋从中间一分为二。迸出的脑浆将刃漆成了血红色,接下来关羽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混乱之中的人已经化身为嗜血的野兽。“你们哪个还敢在上——!来啊!今天就让老夫杀个痛快!”关羽在敌兵当中拉开架势,一腿屈膝,一腿神像前半蹲着将手中大刀一把插在地上,瞬间泥土四溅,似乎连大地都要为之一颤。周围三重士兵只是端着枪矛,却没有一个敢冒然上前…… 关羽平时虽说勇猛,却也审时有度,未曾有如此莽撞失控之时!刘备率军刚刚赶到,就见此时连关羽都杀红了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已是黎明时分了。他看了一眼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穹,终于将满腔愤懑化为一声凛冽的大喝。 杀——! 将领下达,两军士兵一进一退如浪潮般交融在一起,凶猛巨浪汇集的交点拍打出殷红的浪花,刘备一方兵败如山倒,而袁术军则如涨潮时的浪峰般无法停歇地席卷而来,所到之处残尸如山,以至后方的士兵都是脚踩尸体而行! 必败无疑。刘备军的每个士兵心中都充盈着恐惧与绝望。 隆——隆——隆——! 这是什么声音?旷野之上几万将士一齐抬头看向身后一方天地。 隆——隆——隆——! 但闻一阵震天鼓响过后,细碎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只见黑压压一队骑兵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将领龙晶虎眼,手握方天画戟,头戴精金冠刹,在猎猎朝阳之中如同天神降临般飞骑而出!胯下战马兔首红棕,四蹄健壮,疾奔如飞,似踏惊雷玄云而来! 只怕不是天神降临,而是鬼神降临。 袁术军的将士们闻声大喜!哦!原来是吕布来了!吕布将军来帮助我们夹击刘备了!飞将之姿果然威武!袁术军一时士气大涨,呼声震天。 刘备绝望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锋,连斩三人下马。 陈宫此时正站在下邳城门之上,他一直目送着吕布率大军消失在视线尽头。虽说袁贿吕布要他里外夹击刘备,但对吕布来说,刘备不过只是小患,袁术才是真正的大患!唇亡齿寒,必须靠刘备的力量牵制袁术,到时再灭刘备不迟!他眉开眼笑,说不定此时袁术军士卒无不以为吕布是来帮自己的,却没料到我们会倒戈相向!想来就觉得好笑。陈宫轻轻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但只怕主公真正的大敌并不是袁术,而是盘踞在兖州的曹阿瞒。” “阿嚏!”曹操打了个喷嚏,接着他揉了揉鼻子轻哼了一声,听过来者禀报的前沿战事,曹操不屑地对郭嘉和荀彧说道:“早知吕布小人反复无常,哪料其竟下作到这种地步!真不愧为三姓家奴!” “此类小人主公还是早除为妙。”郭嘉点了点头说。 事实上,吕布反复无常不假,但三姓家奴我倒不敢苟同,天下大乱,人人都是先求自保再图天下,经历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没什么可指责的。现在我们四人所在的地方是曹府的后院,所以问题不是我为什么会在这,而是曹操为什么会把荀彧、郭嘉带来,曹操对郭嘉和荀彧等心腹是不避嫌的,因此经常能在府中看到他二人身影。 “奉孝,你左颈边怎么有道红印?”听完郭嘉回答,曹操突然抬头看着他说道。不知是不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心头一惊,惶然看着镇定自若的郭嘉。 “劳主公费心,猫抓而已,无碍。” “猫?”曹操眯看着郭嘉,“倒是好大一只猫啊……文若,今日军中叛逃一事处理的如何啊?”曹操转头对荀彧说道。 “近日青州军中有叛逃者六百一十二人,现已被夏侯将军全部抓回,具体处置办法正待主公定夺。” “那依文若之见呢?” “叛逃者大多是迫于生计,思念故里。六百一十二人实在是不小数目,彧以为当将叛逃者收监数日,再好生加以安抚,如此众人皆知主公亲民优俘,日后必将争相来投。”荀彧拱手谦说。 “奉孝你认为呢?” “……嘉不知。” “不知?我看你是不说吧。好,那莲儿你说说,你对这事什么看法?” 第十九回 处决 “以月莲之见应将叛逃者全部处斩。” 荀彧听后大惊,转头盯着曹操不知说什么好。 “哦?孤没听错吧?”虽说句子本身是惊讶的疑问,但曹操实际出口时却带了一丝玩味。 “您没听错,”我笑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以月莲之见应将叛逃者全部处斩。” “哈哈哈!”曹操忽然仰头一声大笑,“好!好!不愧是孤之表妹。来人啊!传我军令,青州军叛乱之一千六百一十四人,全部灭口!若有求情者、再犯者便与这些叛贼同罪!” 荀彧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劝道:“主公!这一千六百一十四人全部是刚刚收编入军的,何况他们背井离乡、思亲心切,实属情有可原啊!只怕您这样做只会扰乱军心、使人心惶惶。” “不然。”见自己与哥想法相同,我毫无忌惮地出口打断荀彧道:“荀彧大人您的意思难道是要纵容部下?月莲认为此时扰乱军心是小,而扰乱军纪却为大。正如荀彧大人所说,现今政局不稳,人心惶惶,正是应当杀鸡儆猴,以严法树立表哥您的威信。虽说有些残忍,但乱世之中若不用些强硬手段,又有怎能威慑天下?” 荀彧听后马上拱手反驳:“姑娘所言虽颇有道理,但一千六百一十四人不是小数!贸然行事定将致使军中会谣言四起,以至军心不稳……” 荀彧话音未落曹操就抬手打断了他道:“行了,文若你也不要在辩驳了了。若是这次孤恣意纵容,士兵必定目无军法,只怕如此才会军心不稳吧。此事莲儿之言正合我心,孤意已决莫要再议,你先回去吧!”说毕曹操眉头一皱,看了眼我和郭嘉便拂袖离开。 荀彧愣愣地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他漠然收起那卷文书,冷冷看了我一眼后,便往同曹操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原地只剩我和郭嘉两个人,然而我却没有太在意这一点,刚刚荀彧的眼神还映在我脑海中。我不是心理变态,也不是麻木不仁,正如那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大宛马一样,乱世之中人民生活潦倒,为饱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要想号令天下,不使用强硬手段是不行的。如果郭嘉的意见和荀彧相同,他一定会附和,既然他选择沉默,证明他的选择应是与我一致,不说出来终究还是因为不忍心吧。也好,全当我替他说了。 “喂,你就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听到温柔的话语自耳边传来,我这才从思索中缓过神,转头一看,郭嘉不知什么时候将嘴凑到了我耳边。我脸一红,一把推开他,与其保持一定距离,“郭大人真健忘,上次您可是差点死在我手里了。”我保持镇定自若,用十分严肃的声音说道。然而他则全然不在意我所说的话,一把拉住我的手道:“别急着走啊,主公去去就回。” “你怎么知道?”我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郭嘉微微一笑,“那句‘你回去吧’很明显只是对文若一人所说,难道你没见主公又瞧了你我一眼?”话音刚落,只见曹操便拿着佩剑绕道回到院中。郭嘉笑着看我,这样的眼神中,我觉察到了令人不快的炫耀之意。“你这是……哼!只会耍小聪明,有什么了不起。”我一挥衣袖,甩掉了他的手。郭嘉只是淡淡地笑着看我,也不做任何表态。 “嗯。”见我们没走,曹操满意的点了下头道:“奉孝随我去营中监督执法,莲儿你也跟过来。” “我?为何我也要去?”我不解地皱了眉头。 “跟来就是。”哥不多解释,和郭嘉一前一后出了府院。我连忙小跑跟上,心中忽然有种隐隐的不安,我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 ………… 那****亲眼目睹一千多颗头颅有节奏的纷纷落地。成河的血流染红了我的鞋子。触目惊心的景象历历在目,那些哭喊声,咒骂声我一句都没有听漏。然而我没错!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企图逃跑的人,错的是他们!是这个时代!我在心中不停地暗示自己,哪怕随便一句否定都会将我惊得魂飞魄散。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站在曹操身边,我小声问道,那是微微发颤的哈气一般的语气。 “你怕了?”他笑着侧目 “……”我没有,我用眼神否认,但明显底气不足。 “这就是战乱年代的法则,哥希望你能明白。”他语重心长地说,只是以这样血腥的场面为背景,我却一点都感动不起来。他嘴边的一丝微笑被腥臭味扭曲了形状,显得格外残忍与恐怖。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么?不。眼前的人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他只是借了我的口说出而已。想到这里我更觉不寒而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什么时候下起雨了呢?雨水顺脸庞滑落,好似晶莹的泪珠般温柔抚mo着我的面颊。郭嘉默默为我撑起纸伞,没有大雨的洗刷,我冰冷的心中似乎寻到了一丝温暖。看着他同样沉默无表情的面容,那句简单的谢意怎样都无法出口。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专程回来一趟为莲儿撑伞,你竟连一句谢意都没有。”郭嘉像是闹别扭地轻声说,对于这样的他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前几天我还拿剑指着你呢,你还真是健忘。”我冷冷地说了一声。 “没忘没忘,只是比起那件事我更担心你会生病。”他咧嘴一笑。 “谢谢。”看着他的笑容,我也无力地笑了下,那句感谢在唰唰的雨声中很快失去了方向。 “既然如此,再抱下如何?”郭嘉张开没拿伞的手。 真够厚脸皮的。虽说这段日子到现在气也消了大半,但对于这样的人我还真是气不起来。只可惜,枉费了你一番好意。回府后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躺在床上。外边的雨到现在都没有停止,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听到这样的雨声心情一般都会渐渐平复,但那些无力的哭喊,喊冤的厉喝久久缠绕在我耳边,浅寐时梦境的终章也都是那血淋淋的处决,那些断颈的尸首以及狠狠瞪着的眼眸……只怕我已经无法承受…… 柳儿刚刚来过一趟,轻轻叹息一声后,便把我一口未动的饭菜又热了一遍。而现在,门口再次响起沉稳而仓促的脚步声。那是男人的脚步声。 “你没事吧。”磁性的沉闷声音,但熟识此人的我硬是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关怀。 “跟你无关。”我冷冷地回答。 曹昂没有说话,按他平时的性格,应该已经生气了吧。 没有回应,我只觉有什么东西压到了床上。微微转动眼珠,发现曹昂正坐在床尾,面无表情地看着像植物人一样躺着的我,“起来吃饭。”命令一般的语气,我最讨厌了…… “……”我不做声,将头转到一旁。 “喂。”他推了推我,语气中终于有一丝焦急,当他用指尖触碰我被子的时候,我分明感到了一阵难以名状的热度涌上面颊。这家伙真是的,有这么安慰人的嘛!“是柳儿找你来的吧?我没事了,大公子您请回吧。”我微微笑了一下。 “……我再说一遍,起来吃饭!”他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怒意,但如今的我已经无畏惧,甚至有一种触犯他人权威的爽快感。 “大公子您不会不知道吧,人烦闷时吃饭只会伤身,我现在连笑一下的心情都没有,又怎能吃得下饭?”我戏谑地笑,我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一种所向无敌的感觉犹然而生,“不如您叫我一声表姑,我就答应你。” “……”曹昂的脸似乎有些发红,貌似的气的吧? 我在等待。 “……”曹昂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看着他微微蹙眉的英气面孔,我忽然心生怜悯,看来是我玩大了。 “说笑而已,大公子还是回吧。”我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一边,其实让我自己静下就好…… “表姑……”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丝轻吐。 “表姑。”他皱着眉看我道,薄嘴不甘心地微微蠕动,脸也涨的通红。 “哈哈哈……”看着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笑了出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只是曹昂想必不知道这句可不是无中生有,我还真就是他的表姑吧? 然而正当我毫无戒备地轻笑时,曹昂双手一拄,“扑通!”一声将我压在床上。温热的鼻息就在眼前,气息抚mo着我的脸颊,双颊渐渐变得滚烫。 “你……” “哼。”他嘴角轻轻挂了丝笑,“我早知你是何身份。” “你说什么?”我不解。 “你是我表姑一事父亲早就告知于我。”他坏心地看着我。 什么?曹昂他早就知道了?我显得有些窘迫,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回答。“怪不得你一直与我保持距离……既然如此还请子修让一下,你挡住表姑我的视线了。”我笨拙地想推开他——这样子算什么。 …… 突如其来的吻让我不知所措,他的舌头强硬地挤开齿缝滑入口中,我连换气的机会都没有,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使劲想推开他,但他贴上的坚实胸膛却怎么都无法推动。。渐渐的,耳边只剩淅淅沥沥的雨声,本应是有些寒冷的雨夜,身体却灼烧般的发烫。待他离开我身旁时,我还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大口大口喘着气。 “快吃吧。”他微微一笑,那是如同春雨般润物的微笑……一时间,我竟觉的眼前一片模糊……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怅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种恐惧伴随心跳感犹然而生。 因为我似乎并不讨厌。 并不讨厌他给予的温暖。 第二十回 擦肩 我已经可以理解哥了。 虽说没有言语上的交谈,但我想他也一定是为了让我认清时局才做出如此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在通往目标的道路上总会有殉葬品出现。而且我还要感谢曹昂,如果不是他我直到如今还在自暴自弃中彷徨…… 悠闲地坐在庭中看池鱼吹浪,我想起哥昨日的邀约。今日正午在这里相见,我想他一定是来问我关于买卖的事的,这方土地上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 “莲儿。”正想着,就听见熟悉的声音由院子那头想起。我抬起头,迎上他微笑着的脸。 “今日怎么有这样的闲心?”我笑着问,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哪像是兄妹,分明久别私会的情人,只可惜如今的他身高却比我矮了一头。 “如果是来见你,正事也可以拖拖嘛。”他顺势接道。 “恶心死了。”我皱了皱眉,“哥这次来一定是要从我这里搜刮点什么吧,我想想……不会就是关于陈留马市垄断的事?” 曹操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不愧是孤之表妹,怎样?开个价吧。”他坐在石凳上,悠然喝了一口水。 开价?听到这个词我心中不由得想笑——还开价呢,我要是真敢跟哥开价,等待我的还说不准是什么呢。没错,我感激你,感激你让我看到如此有“兴致”的一幕,感谢你让我在这乱世之中明白了处事的原则,也自然要感谢你让我多了一丝提防心。虽说你前世是我最好的表哥,但那日那样残忍的笑却不得不让我对你多加提防。想到这里,我自然一笑道:“哥您真会说笑,跟哥之间还谈什么价钱?虽说月莲所获不多,但哥若是需求,莲儿定当全力支持。不过那点私房钱哥想必是不会看上的吧?大头全在张沛那里,哥需要的话随时可唤他过来。” “好!果然是莲儿,就是爽快!今日我这做哥哥再次重谢妹妹了。”曹操说着半开玩笑地拱手作揖。 “别闹了,跟我还来这套。”我咧嘴笑着,将他的手扳开。“不过哥,你何时对子修说我是他表姑的?” “啊。记不太清了,怎么?子修来找过你?怪不得这孩子接连几天没有踪影。”曹操话里有话。 “那可不关我事,我也只是见过子修两面而已。”说道曹昂我又想起那夜他的唇以及……想到这里我的脸又变得火辣辣的。自那件事以后,我再见曹昂总会觉得脸红心跳,自己都觉得奇怪。曹昂明明就是自己的侄子啊,有什么可怕的!我一直在心中挣扎,但那次再见庭中射靶的他还是无可救药地一阵紧张。“话说逢迎天子之事哥已经决定了?”见曹操一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我立即转移了话题,不愿再过多牵扯此事。 “决定了,明日我便派大将曹洪前去。”他轻描淡写答道。 曹洪……?我对他似乎有一点印象。不过印象中的并不是他在沙场上奋勇作战的英姿,而是夏侯渊和他玩骰子输了钱时的苦笑。在记忆中,曹洪似乎一直都是个吝啬的家伙。 “不过,我决定让子修也跟着去锻炼锻炼。”曹操喝了口水后又说。 “既然如此,何不如让月莲也去锻炼锻炼?”我像小时候一样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并低下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记得哥最受不了我向他撒娇,对于这样的我他会立马投降,不论我要什么他都会买给我。他果然微微打了个激灵,侧头温柔地说道:“你……外面兵荒马乱地,你一个姑娘家去做什么?”他温柔的语气带有一丝怀念的味道,当我沉醉于这份对过去的怀念时,他轻轻抚上我绕着的手,将它们轻轻拨开道:“只有这事哥不能答应你。” “不能答应么?那你又为何让我看到那残忍的一幕?如今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默许,我也会为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是说……哥你不信任我么?”虽说是在闹别扭,但我尽量保持温柔的语气。 “嗯……也对,说不准还真有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哥将我揽过来,让我坐在他腿上说道:“我知道你一意孤行的性格,很久以前便是如此,认定之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不过好在子修也会去,若有变动好歹也是个照应。” “是我照看他吧。”我不满地说道,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今天天气不错,哥应是留在院中陪我的卞嫂嫂了,我绕到赶回自己所在的后院。然而这时我却偏偏见到了那久违的瘦高身影,今天的他挂着与晴朗天气不相称的落寞面容。眼看就要擦肩而过了,我最终决定直视前方装作陌路。然而就在衣袖相擦的一瞬,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突如其来的大力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好痛!”我抗议地皱着眉说道,却对上了他眉头紧锁的倦容。郭嘉似乎又憔悴了不少,眼圈也有些微微发青。 郭嘉强制性的拉起我手置于唇边轻声道:“那日在府中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只是一次差错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你对我拔剑也好,怒骂也罢,只是不要如此与我形同陌路!你难道就不曾心存一丝留恋?” “那你又为何……”如此绝情。我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对于眼前这风liu不羁的男子,我注定无法将话挑明。若不羁是天性使然,风liu是本性难移,但这总是忽冷忽热的玩人也太过分了吧?虽然我自认为自己的脑神经比较强大,也不至于被这么折磨……对郭嘉既然恨不起来,还是从心理上敬而远之的好。 郭嘉轻握我手,薄唇中微微吐纳的气息弄得我手上痒痒的。不过这人怎么占起便宜还不撒手了!在古代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别以为我不知道!郭嘉的嘴唇很薄,我似乎记得听学校哪个学姐说过“薄唇的男人多薄情”……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但那日在他家中倒确实是被这小子夺唇占了便宜…… 郭嘉见我迟迟不语,便在我手上轻吻一下后遂放开——“不提也罢。如今我在主公帐下从事必当万死以报知遇之恩,若是公事我定不会有所疑虑,这点莲儿放心,只是不知你我之间是否还有挽回余地……”这算是认错吗?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友好声明?不过他这样说的话,就是说我们算是朋友关系了?人和人之间必须有点明显的界限,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是爱人谁是仇人必须划分的一清二楚。最头大那些亦敌亦友的家伙,不知道该如何人看待。“郭大人如此明智且忠心着实令人感动,我会将此话转告主公。”我抽出手淡淡答道,全然不提及他最想听的话。 “……”郭嘉眯眼看着我沉默不语,那是略带一丝悲哀的迷惘神色。 我过分了么? 不。不会的,如此才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会互相伤害了。 第二十一回 起征 还是清晨时分,曹昂就来到院中等我。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我发现曹昂再也不会冒失地主动进我房间。拖过窗缝看站在园中的曹昂,我忽然觉得心情也想今日的阳光一般明媚。穿好衣服之后,我看了一眼桌上的双剑,也许…… 我拿着那只格外美丽而深沉的“玄凤”走出了屋子。 曹昂没料到我手中竟还拿着柄剑,不禁有些好奇地看着剑身。曹昂爱剑,甚至可以说爱到痴迷的地步,他所配之剑名为“飞景”是哥在他冠礼时赠与他的礼物。我想,这剑也一定象征着他第一继承人的身份。而就是从那时起,哥对曹昂格外的重视与放心。 “你看看。”我将剑呈给曹昂,曹昂拔剑出鞘,剑锋凛冽寒光刺骨。然而那本应闪着冷兵器特有寒光的剑却在日光照耀下微微带了一抹妖娆的红,那金灿灿的红如同鬼魅的诱惑般灼着人的眼,若不是将剑刃正对阳光,那抹红色便立即消失了踪影。 “这是……好剑!我到如今所见过最好的一柄剑!”曹昂惊喜地说,但面部表情却格外的淡定。他轻挥剑身,我眼中他的英姿与那柄剑交相呼应,渐渐融为一体。像是受了某种诱惑一般,我轻轻张合嘴唇到:“要不要拿去用?”那是我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微弱声音。 曹昂听后立刻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我。 “如果子修喜欢,这剑就送与你好了。”我笑着解释,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 “为何要送与我?”他问道,表情很是惊讶。 我自然不好意思开口说还有另一把与此相配,只是随意说道:“我又不会舞剑,如此好剑也只有你这样剑术高明之人才相配啊。” 曹昂先是一愣,我也知道这不像我平时会说的话。 然而曹昂最后还是拒绝了那把剑。用他的话说,现在的他配不上此剑,日后总有一天他会将其挂于腰间。随后我便和曹昂赶往去城外军营处去寻曹洪。不得不感谢郭嘉,从邺城一路骑马来到陈留,我便也渐渐掌握了骑术的起本技巧,至少不会摔下马。说到骑马也算沾点女将风采吧?我在心中狠狠yy一把,其实做武将貌似比做谋臣要爽很多,这方面的女流之辈还得属孙尚香。传说中的孙尚香虽说不一定是天姿国色,但绝对是巾帼红颜,我还真正想见见这位气质型的三国奇女子。 “啊!子修来啦!这位是……”曹洪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男袍戴冠,但面容却如女人一样细腻,曹洪一眼便看出端倪,但他不至于蠢到详细问询。 “在下奉主公之命特来此与大人会合同去洛阳。”我合手作揖说道。 “也好……哈哈哈!!”曹洪忽然哈哈大笑,“今早接到主公之命便匆匆赶来,本有要事在身不料此时又被予以重任……” 从邺城回来后第二次接触军营。想到这里,那日的惨剧又浮现于眼前……然而我现在已经不怕了,我已经习惯甚至渴望这样的胜利。曹操的军士明显比袁绍帐下精锐许多。自从前日青州军正式编制完毕,训练与调动都走向正轨,实力不可小觑。我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身在曹营,当然心在不在汉就另当别论了。曹洪言归正传,开始调动士兵。听曹洪说曹操当时拨给他了两千人马,让他依情况临阵应变,一定要不分昼夜的以最快速度赶到洛阳。 “两千骑兵未免太多,毕竟不是大动干戈,依我看只率一千精锐足以。”曹昂审视这眼前列阵的骑兵队,若有所思地说。 “子修所说有理,但只怕万一有变这一千轻骑兵只怕不够啊。”曹洪说道。 有变?曹洪所说的是指周围臣子的抵抗?不过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目前曹操是一方豪杰,但献帝那边却未必信得过曹操。有了董卓的例子在前,防范之心绝不会少。献帝刚回洛阳界内,若有随同大臣阻挡,说不定会兵刃相接。 “子廉叔叔所言差矣,现在陛下将归洛阳之事,想必诸强多数并未有所耳闻,应以避人耳目为重。”毕竟是曹洪领兵,兵权在他手中,曹昂只有再劝曹洪。也正因为这点,我羡慕武将大于谋臣,在这个年代谋略虽说是临敌制胜的法宝,但军队确是实实在在在的权利。曹昂说的有理,我既然来了就应该站在自认为正确的一方。 “不如就尽选一千精锐,我军平日训练有素,如率以速度见长的骑兵,应该不会有差错。”我也向曹洪提议。好了,现在二比一,且看曹洪自己定夺。 “既然二位都如此说,洪听从便是。” 连夜赶路,一路必定十分辛苦,这就必须要骑上好马配上好鞍,我从军中马厩挑出一匹黝亮黑马,但马厩那热情的老兵却执意要我选其中的另一匹栗色马。 “您所选那匹虽说是好马,但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为您牵来这马为大宛名马,也就是汗血宝马啊……” “汗血宝马?”这大名我我如雷贯耳,连问都不想多问连忙往马背上摸。这马毛柔顺黝亮,可并没有血沾到手上。难道是我手的吸附力不够?我赶紧又摸了一把,结果还是什么没有,可能是因为没出汗吧。 “这马在西域时确实汗血,到了这中原便不知为何不再有如此奇特现象了。”那老兵看我这样子就不懂马匹的鉴赏,却没想到我连着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事实上我知道汗血马是张骞从西域带回进献汉武帝的。据说好象是因为身上长有一种对马匹无害的西域寄生虫,在全力奔行时会导致马毛细血管轻微出血。没想到果然是因地制宜,在这中原就不再有如此神奇的现象。 “不过你说的这马想必也是后代杂交的结果,马种不是也变了么?”趁曹洪还在准备,我紧接着问道。 “大人明智,不过相对比较,速度却更快乐。”那喂马老兵恭敬地低下头。 “这马可有名字?” “并未取过,大人可随意命名。” 谢过那老兵后,我便喜洋洋地将马牵走了。“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了好不好?”我在马耳朵边说,那马一动不动只是来回扫尾巴赶苍蝇,我在长睫覆盖下的水亮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男装的身影。“既然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想想……你就叫法拉利吧,非常有时代气息的名字,只可惜我在那一世到死都没混上台法拉利。” “月莲你快些。”曹昂见我不慌不忙地牵马出厩,便过来催促。我答应一声笑呵呵地走到曹洪身边,自己都没料到心情会变得这么好。行军不是旅游,以奔跑为目的比一路观光要苦多了。与曹洪这人所交不多,今日一路他也并不吭声只是兢兢业业做好份内之事。也许人最大的个性就是没个性?至少到现在我看不出曹洪这人有什么破绽。过了好久,才听曹洪开口:“前方便是虎牢关外,洛阳近在咫尺,不如我们先稍作休息。”曹洪派人探明情报后,下令说道。 这大概是第二次休息吧,前一次休息时光顾着填饱肚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次休息我得好好睡一觉。 曹洪见我和曹昂并排坐在营火边,走过来将水袋递给我。“多谢。”我接过水袋只喝了一小口。不是说我口不渴,只是我观察这附近是荒野地带,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荒田。因为是女扮男装考虑问题就必须全面,万一水喝多了想解手怎么办?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带实在是太醒目了。 第二十二回 目标 坐在营火旁边,我却怎样都无法高兴起来。温暖的火光和肃杀的气氛让我想到了与郭嘉来陈留的种种,人不怕拒绝,最怕的还是难以忘记。过往历历在目,我眼前渐渐浮现起郭嘉略带一丝轻佻的微笑。直到现在这样的微笑还是会经常入我的梦。然后唯一不变的,还有那澄澈的月光,它总是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望向它的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时此刻,你也在陈留陈内与我同望这一轮明月么?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早已变得坚硬的心房竟又被打动,隐隐的痛了一下。身旁的人打了个哈气,也为我带来了淡淡的困意,只不过如今身边的人已不是郭嘉…… “哎……”曹洪最后感叹一声,“想当年初到这洛阳时一片繁华,现在故地重游竟不想入城……”他是怕触景生情吧,洛阳的衰败是迟早的事了。 “我们快些入城吧,只怕误了时辰。”曹昂对曹洪说道,“趁陛下还未到洛阳时迎驾最妙,不然必惹是非。” 随后离乡的人们便在这悲凉的月色中陷入了熟睡。曹昂一直握着我的手,那是在他陷入熟睡时下意识的动作,仿佛一个正在撒娇的小孩子,曹昂的脸上竟破天荒的露出了惹人怜惜的表情。而在如此悲伤的表情的引领下,我也做了一个悲伤的梦,而那个梦却中没有曹昂。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看着天边的圆月,我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个梦,我梦到眼泪顺着眼睑留下,而有人则轻轻抚mo着我的脸颊,将那泪水拭尽。接着,只听一声深沉的叹息…… 待第二日进入洛阳城时,我心中确实有些紧张,害怕民不聊生的情景灼伤我的眼。但事实上,一路并未遇见几个人。洛阳应是被大火烧过,墙壁上、街道中随处可见焦黑的斑痕,地面也是杂草丛生穿石而出。途经这样不平整的道路,我们只有放慢速度架马徐行。民居大多被焚毁,少许存留下来的也似劫难后新盖的临时棚屋。路边偶尔遇见饥民在扒树皮充饥,见到我们一行人马立即躲到树根下瑟瑟发抖。据说这时洛阳又赶上饥荒几乎是颗粒无收,人死的死病的病,现在存活下来的人几乎算是奇迹了。 随行路过的士兵见此般情景都不禁连连侧目——他们家中也有妻儿老小,也都曾切身体验过如此的惨状,曾几何时,这洛阳城中的一切就是他们现实生活的写照?就连家境富裕的曹洪也不免有些被感染。曹昂只是骑马随行,一眼不看身边人民的惨状,这倒让我有些好奇。趁曹洪与我们遥遥领先时,我来到曹昂身边。“你这人还真是铁石心肠。” “此话怎讲?”曹昂侧目问道,英气的面孔上衬着冷冷的眸子。 “看着洛阳城民的惨状,你难道不觉得可怜?”我确实被那道冷漠的目光吓到了,但还是决定问下去。 “可怜又如何?驰骋乱世平定天下,永远都是百姓遭殃。要开拓一方之霸业,就必须做出必要的牺牲,此情此景必须习惯,不能心存妇人之仁。”曹昂话语虽说冷酷,但说的却是事实。古往今来,乱世枭雄都必须具备这样的觉悟和魄力,爱民与狠心都不是主观臆断,该出手时就出手,最重要的还是一个结果。 “你还真像表哥,不愧是他的孩子,”我用长辈的语气说道,微笑着看我的“大侄子”,“说不定你将来还真就能成为平定天下的霸主呢……不,也许更进一步也有可能……” 曹昂听到这话竟然脸红了,他微微蹙眉的样子让我想到在陈留的种种。曹昂皱眉说道:“昂不才,没有父亲之雄才大略……还有,不要用长辈的语气!”曹昂严肃地喝道。但是早已熟识他的我却完全不害怕!我哈哈一笑,架马赶上了曹洪。 过了乱石路口,我们不到两千人一路驰骋出城(中途病死了几个)。城外大约几十里处,但见一行车队,远远看去,却是汉末典型的辎重车,车前面还有几人骑高头大马引路。 “是陛下否?”待自己派出的人从前方探路回来后,曹洪迫不及待便追问。 “属下上前问询,并非是陛下车辇。”那人抱拳回报道。 就算是也会说不是吧。这探子缺心眼吧?现在汉帝刘协不知道都怕成什么样呢,今天被这个打劫、明天被那个掳掠,再蠢的人也有了几分心计吧。 曹昂骑马上前观望后道:“应该不是,此为辎重车,陛下从长安一路奔波,不会仍携带如此多之辎重。”那群人来历不明,途径我旁时对我们也是有所戒备。这时属下有人提议应趁机掳掠他们的辎重,以充军备。看那马车上所携,应该是粮食之类的物资,看样子说不定是为解决洛阳的饥荒而来。曹洪最终没让我失望,手下留情,不过有点大脑的人都会手下留情的,毕竟有要事在身负重只会影响速度,而且也会失了民心。还有人说应仔细检查会不会是漏网之鱼,这就更不可理喻了,献帝再怎么落魄也是皇帝啊,怎么能屈尊藏在米袋子里?再说米袋子才多大点…… “前面又有一行人向洛阳赶来!”第二个报告的人又策马飞奔回从洪面前,“不过……” “不过怎样?”曹洪见那人支吾不语,立马追问。 “我看那些人衣着污秽,步履维艰,只怕不是陛下……”那人迅速抬了下头,又立刻低下,估计是怕曹洪斥责这个笨蛋探子又提供了没用的情报。 “那一行人均是步行?”我迫不及待地抢了曹洪的话。 “是。” “其中老少不一,男女皆有疲惫不堪?” “是。” 这就是陛下了!就算不是可能性也十分之大。正在这想着,那传说中的一行人就走过来了。他们走的可真像乌龟在爬!而且这哪是衣衫褴褛,依我看其中有几个人都快衣不蔽体了!小皇帝会是哪一个?我紧张地在人群中来回观望,和想象中白嫩的小家伙不同,这些年龄不大得人脸上怎么都黑黢黢的……不知是晒得还是脏的,其中倒有个少年衣着略微讲究一些,只是离得还是有点远,看不清楚相貌。 “……”曹洪心中也在忐忑打着鼓。他看了看身旁的曹昂,又看了看不远处龟速前行的难民,“不如我再遣人询问?” “子廉叔叔,算了,直接自报家门迎驾吧!”曹昂这样推断确实是非常有可能的。虽说这几人此时已经衣衫褴褛,但从气质上看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人虽困窘些但有气度还是在的。随着距离逐渐拉近,这汉献帝的真容总算要浮出水面……然而正当我拭目以待时,那群“难民”却停下了脚步。 “为何停下来了?”曹洪也很是疑惑。正当此时,只见一单骑突然由半路杀出!挡在那行进的难民前方。这怎么回事?不会是被人抢了先!? “不好!此处恐有伏兵!”曹昂看了周围的地势后立马提醒曹洪。 “伏兵?” 还没等曹洪观察完,达达的马蹄声便由不远处的岔口传出。走出旷野地带后,此处虽不是山峡险地却也是障碍重重,要在这里设伏兵确实有大可能! 第二十三回 任务 不能再前进一步了。前方是一条细长窄道,若是在那里伏击,我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如今是进退两难,曹洪反应灵敏立即下令全队待命。谁说还没弄清来人是敌是友,不过是友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不过还好所率均为骑兵,速度上应该会占优势。那对人马并没有穿过窄道,看来他们原本便是打算在那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前方来者何人!”对面的军士先开的口。 “曹操帐下将领曹洪!”曹洪引马出列。 听到曹操的名号,对方军中一阵骚乱。领头的几名将领正在互相耳边窃窃私语,估计他们早就料到来者会是我们一行。 “你又是何人?”让我们说明目的而你们自己却不报上姓名,是不是有些太失礼了?看来不只是我,曹洪此时也是这样想。待那人报上姓名,我才发现原来这带队的竟是袁术旧部苌奴与董承。那袁术旧部名为苌奴之人我虽未曾忆起,但董承我是绝不会忘记——衣带诏中受牵连的貌似忠臣的家伙。以历史上那分值得“推敲”的中心来看,现今只怕他们不会轻易放水。 “虽说对方人数占优,但念在我军皆为精锐且训练有素,也许可以一搏!”曹洪见讲道理半天不起作用,敌方一步不肯退让,便对我们悄悄说道。 “不可。”我急忙一口回决,“我们如今师出无名,陛下又在他们手中,贸然强抢不成了李傕郭汜之类劫架匪盗?日后各路诸侯必举义旗来攻,到那时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曹洪被我严肃而凛冽的女子音色一震,估计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而曹昂此时也站在我这边认同拉我我的言辞。“那这就无功而返?”曹洪听后皱了皱眉不满地说。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虽说一个绝好的机会被如此交合无疑等于煮熟的鸭子飞了,但除此之外并无他法。既然对方不肯让步,那也只有委屈自己了。我们最终达成如此协议——就算董承他们率军进驻了洛阳,献帝也有了落脚处,但洛阳城内已经残破不堪加上有在闹饥荒,守也守不了多久,早晚还得靠人救助。此时再跟哥说收买人心来个里应外合,这拥立不就是早晚的事么?关键还是看哥那边是怎么回复。随后全军后撤,在不远处按营寨扎,虎视着洛阳皇都。 此时的曹操刚刚得到消息,说襄城失守,张绣军小部分势力进驻城中,这无疑如同一把利刃刺入我军心腹之中,对我军刚刚攻下汝南与许昌都是不小的威胁。现在曹操考虑的不是这仗该不该打,而是怎么打。 荀彧、程昱,郭嘉等人一直站在曹操身旁,见曹操坐立不安,这几人也面露焦急之色。半晌曹操这才开口问荀彧道:“许下屯田进行的如何?” 荀彧微微一愣,本以为曹操会先讨论进攻襄城之事,却为何关心起屯田来?不过说道此事,荀彧俊秀的面容微微舒展开来道:“毛玠大人安排之下,一切顺利,慕民万余人,地租物租也正常征收。” “哦?地租现今收到几成啊?”曹操转了下眼珠问道。 “三成。” “不行不行,告诉毛玠,让他提高地租收到五至六成。”曹操一挥手,语气中透着丝无奈。 “五成?”不等荀彧开口,程昱先发表了意见,“主公,此事恐怕有些困难,毕竟流民生活刚刚安定,若此时征收高租只怕会使耕民大量流失啊,还望明公慎之。”程昱拱手说道。 “哼。又不是没见我如可处置叛逃之人,料他们也没这个胆量。”曹操自大一笑,那笑容冷酷而残忍。 荀彧知道劝说也没用,原本就是暴利,也不差这些钱了,只是上次主公大开杀戒斩首尽两千余人不禁使他冷车心扉,到如今说起此事他还会于心不安。 一直站在一旁的郭嘉并没有听曹操说屯田事宜,他只是谨慎地观看地形图,心想如何从捷径最快速度取下襄城。曹操注意到了郭嘉的心不在焉,不禁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奉孝啊,相比之下对战事更为关注!知此类政事枯燥又麻烦,便懒得参与了?” 郭嘉听曹操如此说,这才回过头来道:“知奉孝者主公也,如今张绣屯兵襄城不仅是对主公造成威胁,更是对陛下造成威胁,没了许昌还谈何屯田?不得不早图啊!”郭嘉挠挠头懒散一笑,全然不在乎荀彧、程昱、曹操三人之间暗中的分歧与冷战。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正是他这样“可爱”的举动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曹操点点头,接着微微蹙眉疑惑问道:“不过……奉孝你那句对陛下构成威胁是何意啊?襄阳与洛阳以嵩山相隔,如何算得上是威胁?” 郭嘉心想,主公这不是明知故问吧?陈留已经没有大发展了,而洛阳现今也不是人住的地方,谁都料到他得了许昌之后必定会迁都于许昌,何况此地屯田集粮,无论军事力量还是经济实力都有很大发展。而恰在此时,众人又接到十万火急的最新消息——曹洪队被董承等将拦在洛阳城外不得入驻。 ………… 也不知那送信的跑死了几匹马,第二天就带来了曹操的回信。哥也真是的,回一封就完了,还带了两封不过这第二封则是秘密书信,在这军中只有我和信使两人知道。 先说公开那封,信上先是肯定了我们没有冒失进攻的正确做法,接着又询问所带粮草够不够,只要再耗上两天便妥。而第二封信,我则必须背着别人偷偷拆开,连曹昂也不可以看。 看到新的内容时,我也吓了一跳,大致任务竟是让我扮回女装乔入城!目的是与董昭接头,表达曹操的诚意,希望他助自己一臂之力。最后也提醒我要千万慎重、少说话,还要提防色狼。这方面他大可以放心,乱世之中这点事我见得多了,警惕心早经成倍上涨。不过我个人认为最难办的莫过于避人耳目,洛阳城中的人是不要紧,但在军中要我避开耳目实在是太难了。结果那信使手中的包囊,里面是粗布女装一套、曹操的亲笔信件以及一封住的锦盒,据说里面是能证明诚意的东西。 我记住老哥所说,只要天色一暗,便由那信使带领赶往洛阳。为了避免别人生疑,换装绝不能在军中进行。第一次独立办事,我心中忐忑不安,直到夜幕悄悄降临…… 第二十四回 董昭 董昭是何许人也…… 我心中打鼓,忐忑不安。董昭此人以前看书时并未注意,当然,如果什么事都按照以前所闻发展下去岂不是太无聊了?在这东汉末年混的有些时日了,虽说还未驾轻就熟,但早想有个机会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能耐。现在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我梦寐以求的,曹操也许是太过了解我,才把这事交于我办?想到这里事件的前因后果似乎都联系起来,曹操当时让我随军之前那句“说不准还真有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回响耳畔,我这才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前方便是洛阳城,还请大人早做打算!”那“信使”拱手说道。说是信使实则并非是泛泛之辈,他的气势让只我想到一人——姜然。他与姜然同给人出一种凛冽却可靠的感觉,说是信使、随从,更不如说是保镖。曹操手下人才济济,刺客也不下少数。虽说这些人也许不是统帅三军的将才,武艺上却可以以一敌百。说道姜然我则让他这几日保护柳儿不受欺负的同时盯着点郭嘉,郭嘉病发时也好有个照应。 我命那人在城外等候,自己下马到僻静处换了衣服。套上女装我提示自己举止言行都要改变,毕竟是曹操的妹妹,总不能让人觉得像个乡下姑娘。摸黑进了城中,我扮作是外出寻亲的寡妇,也没引起士卒多少怀疑。“小娘子,下次到你家坐坐如何?”其中一士兵还说了几句调戏的话,然而这并不足以让从新时代来此的我感到羞愤,我顺势对他眨了眼睛道:“那还要麻烦哥哥挂念了。”事实上我觉得他们巴不得城中多户人家,我已打探清楚,这城中住民只有不到二百户了。生产、统治、加上连年征兵,这些的基础全都是人民,所以这个时期人口就是财富。 董昭照理会在宫城偏门的柳荫下等我,宫城偏门一共都有好多,但我要找的是在东面,这样也省了绕远。不过就凭这一条,我便有足够理由相信曹操和董昭早有书信往来,看来这也是哥早年布下的一条暗线。黑夜给万物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白天看起来最普通的石头与枝杈,在黑夜中也好似惹眼的妖魔挥舞着狰狞利爪。我不禁有点害怕,劫后未重生的洛阳死者无数,阴气必定很重,何况现在地广人稀……冷风呼啸着焦黑宫墙的缝隙,发出似哭泣般的呜咽声。大柳树……我快步围着着宫城一溜小跑,只想着赶快找到那所谓的柳树,结束在黑夜中茫然徘徊的恐怖时刻!本来以为柳树肯定好找,但问题是这宫城早就被烧的不像样子,黑焦焦的一片,就是柳树估计也快成木渣和别的伫立缘木混在一起。 这边…… 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唤从背后的某个地方传来,我立马心头一惊!稍等了一会,那似呻吟般的呼唤竟听不到了。难道是错觉?我始终不敢回过头,记得以前听老人说:走夜路,不回头,九回头,九断头。夜半回首是要丢了七魂六魄的。不是我迷信,我实在是害怕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边……” 仔细一听,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声!这样的清晰感让我赶紧大胆回头张望,只见月光下一身穿黑色汉服的男子站在一个焦黑的杆子下面。半夜三更的路上就我一个人,一定是说我没错了,我赶紧快步溜过去。那人大约四十出头,微微有几摸青须,打扮上也是时下流行的民风。布制的黑衣虽说微微有些洗旧了,但看起来却更添一份古朴大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所着衣饰并不破漏,不像是和献帝一路,也未见他和董承同骑,应该也是刚到洛阳的第三路人。而那人见我则是大为惊讶—— “姑娘您是……” “是奉兄长之命前来拜会大人。”我行礼后缓缓说道。 董昭见我如此有礼,连忙伸手扶我说道:“没想曹公竟派你一女子前来,不过既然是曹公之妹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董昭笑着说,面目友善。还好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看到董昭斯文儒雅我也放心了不少。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以女子身份比较容易入城才会派我前来,大人您过讲了。”很久没被人称赞了,我心中听得美滋滋的。当然,我绝不会被这种程度的礼节性赞扬冲昏头脑。 “随我来。”他笑着示意我跟随他的脚步。我这才知道董昭和张杨是一伙的,张杨特来供给洛阳粮草,董昭也随行至此并拜为议郎。现在献帝一行人的起居也稍有改善,刚来时都是睡在荒弃宫闱的杂草丛中。现在好歹有个还算舒适的起居场所。密谈自然要避人耳目,现在我所在的这间房应该就是董昭的临时居所。房间简陋却很整洁,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蛮不错的, “曹公可有书信相托?” “并无书信。”我答道。 此时董昭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有些起疑。 “大人可知我为何而来?” “吾听闻曹公派曹洪大人前来迎驾,后被董承等人据险阻挡,想必就是所为此事。”看来董昭这人还是很聪明的嘛。 “正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我试探着问道。 “曹公与我有故交,我自然想帮他,但只怕我现在是自身难保。”董昭背手立于窗前,看样子似乎也是百般为难,这话董昭说道倒是很诚恳。 “如今汉室江山风雨飘摇,若是不依附强大兵力,陛下即使身在洛阳也会为人所掳,这点小女子尚且明白,以大人的明智不会不知!”这么一说,这董昭听了面子倒有些挂不住了,转身说道:“你所说确实属实,只是这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哼。我心中冷笑,看董昭看样子并不是庸碌之人,何况在这紧要关头哥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一定有它的独到之处。此人想必不是不能帮,还是不想去趟这趟浑水,进而明哲保身吧?现在洛阳龙蛇混杂,好几陆人马各怀鬼胎,他估计也是在审度到底应选择哪支潜力股再押宝不迟。 “我家主人蓄军资、修耕制,军备优良,举义兵讨不臣,又不若他人般刚愎自用,天下贤士纷纷来投,乃是拥天子的最佳人选。”这里的“他人”、“拥天子”指的什么他心里必然明白得很。这是我再次向董昭施压,这样一来大家把话挑明,谁也别装孙子。 听到这里董昭人就保持着沉默。半晌。 “哈哈哈……”董昭忽然笑出声来,看着我和颜悦色道:“果然是曹公之妹,果真是不同凡响,敢说敢做啊!”他捋了捋稀疏几根胡须说道。 “大人过奖。”我浅笑答道,这样明显的“奉承”就算是发自内心实话,此时也不能让我感到丝毫的快意——毕竟是受任在身,那种犹然心生的使命感不允许我有丝毫疏忽。 “不过此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第二十五回 事成 “既然大人如此说,难道已有妙计?”我立马追问道。 “据姑娘所知现今洛阳有几路人马?”董昭想了想,侧目反问道。 “现今算陛下、董承、还有张杨……”我能想到的就这三路。 “那依你之见,想要夺权的人又有多少?” 我摇摇头,不是一点自己的想法没有,只是哥嘱咐过我要少说话,我自然也知道言多必失这个道理。 “不然。”董昭笑笑,貌似是觉得我其实也并不是那么聪明,“杨奉、韩暹、董承。” “杨奉!?杨奉何时进的洛阳?”杨奉与韩暹等流寇不同,是正规行伍出身,也是献帝就近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将,这时候赶来便是有了匡扶之功。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徐晃如今就在杨奉手下。 “曹洪撤军后不久便保驾赶来。” “难怪这城中忽然多了一路的人马,我本以为是张杨大人济粮时所带……” 董昭摇摇头说:“现在城中属杨奉队最为兵强马壮。”本来是说的与董昭互通之事,却扯到杨奉身上,董昭为什么要这么说?既然杨奉最强……难道他是想要我们串通杨奉?我习惯性的单指搔搔脸颊问道:“大人这妙计可与杨奉有关?” “正是!” “怎么讲?”我再问。 董昭似乎还没考虑完善,并没有马上表态。杨奉这人虽说正规军出身,但也并不是家世显赫。现在朝中对他信任归信任,却不一定就亲近。如果能拉拢他就好了,而且他手下又有徐晃,这就是所谓的买一赠一吧……自从参与经商后,我似乎变得越来越功利了。 “杨奉兵力最强,董承等人保驾有功,在洛阳貌似也具有一定人脉威信,杨奉虽说此时率强兵前来,但未必就能讨到好处……”我一半是自言自语,一半是说给董昭听。“现在只有抓住杨奉的弱点,或是在关键之时拉他一把……董昭大人,杨奉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董昭听后也陷入了沉思,半晌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提醒,董某心中已有妙计,如此观之某当修书杨奉,表达令兄诚意与杨奉里应外合,巩固其在朝中地位。内容全面些便是个万全之策,此行曹公可曾予你它物?” 听董昭这么问,我立刻想到老哥给我的锦盒。 “有。”说着我把那锦盒从囊中取出,董昭本要将锦盒接过,我却并没有顺应的给他,而是兀自将锦盒拆封,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颗印!“哥果真想得周道。”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董昭见状也露出了笑容道:“姑娘您且先回去禀报曹公,此事必成!” ………… 听他说完后我并没有表态,坐在那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董昭。你还没把印章还给我我怎么会走?谁知道你接下来会用它做什么,不要太瞧不起人。 “哈哈哈……”董昭咧嘴笑了起来,阳谋随势而动,有的放矢,应变于磊落之中;而阴谋破绽百出,只有暗中计议,背后密谋,似无形中之人于死地。 “我还是等大人修书完后,再携印走好了。”我冷淡地瞅了他一眼,但心中却对此人颇为欣赏。郭嘉这样临敌制变的人我自是钦佩,但对善用阴谋的高人我甚至更为赞叹。董昭此时便不再拖延,转身取来笔砚。下笔前还需斟酌词句,为了不打扰董昭静思,我开始提袖为他磨砚。董昭温文尔雅,腹有良策,下笔也是如行云流水,隶书写得更是漂亮。 我看那信的内容,虽说文言文个别繁体字还是有点不太看得懂,但大意我是完全了解了。信中提到了杨奉在朝中孤立无援,并说曹操可以和杨奉内通,曹操现在屯田有粮、杨奉手中有兵,二人里应外合则这朝中还有谁能挡杨奉的威风?当然言辞自然不是如此白话,还是颇为隐晦的。董昭写完后在我面前将信密封,然后把曹操的印交付我手上。 “敢问姑娘芳名?”董昭手并未离印,忽然转而笑着问道。 “曹操的表妹。”我笑笑,以礼答复。 “……”看董昭的表情,似乎像是有些惋惜,不过以他的聪明,他不会不知道继续追问是件失礼的事。 “他日相见大人若是忆起,再说不迟。”我将一切收拾好,准备抽身离开洛阳,临走时不忘意味深长地加上一句:“下次见面之时,说不定就是在许昌了。” 董承听我如此说先是一愣,接着又“不如我送姑娘一程?” “谢大人。只是如此怕是会引人耳目,势必起疑,好意我就心领了。” “保重。”董昭听后微微点了下头,不失文雅庄重地拱手说道…… 看来给董昭留下个不错的印象,也算是获得了一次小小的成功,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独立办事……其实我倒是希望结识几个董昭这样的人。与这样的人交谈,我会时刻保持警惕,在交谈中寻找着彼此的弱点逐一攻破,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成就感。我四下张望,找到个僻静的角落换了衣着。现在还是深夜,我一路悄悄出城,在先前约定好的地方与那“信使”接了头。简单向他交代下事情的经过,让他立即快马回去禀报老哥。还有一事我也托那信使转告——就是董昭这人确实是个人才,曹操帐下不乏谋臣,但这样的人才还是可以再众多人中脱颖而出的。本来以为阴谋绝对是个贬义词,但现在我对此事大有改观,周旋于各色人群之间,并巧妙的布下陷阱,是否也是一种利人利己的阴谋呢?天色已经微亮,在这旷野之上,地平线喷薄而出的一轮红日壮丽地让人惊叹!我一路朝东策马回营,仿佛追赶那半边彤红的朝日。一直都说残阳似血,但在此时此刻的我眼中,朝阳却也似血染一般…… 第二十六回 起疑 回到军营时,曹洪已经整装待发了。沿原路返回,一路没有多少波折便顺顺利利返回了陈留。 曹操召见曹洪时并没有责怪他出师不利,反倒赞赏他能随机应变全身而退。曹昂的话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先认可再挑刺。而此时的我心中一直想着自己与董昭之事,并没有仔细听曹操与二人的对话。谢过哥后,曹洪和曹昂便一起离开了。曹昂离开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不放心的神色。我独自留在厅内,准备接受老哥的问询。目送二人走出整个院子后,气氛渐渐冷淡下来,我和哥相对无言似乎都等待对方先开口。半晌,老哥忽然一把拉住我手说道: “莲儿!你对郭嘉此人怎么看!” 我被他突然起来的喊话吓到了,他紧握我的手腕,我感到腕部被拽的生疼,不禁皱眉想甩开他的手。哥这才意识到似乎有些失态,渐渐松了力度,但并没有放开我的手腕。 “为何突然提到郭嘉的事?”我试探着问,这样急躁不安、皱着眉头的曹****还是第一次见。 “很不安。”他碎碎念叨,“此人知道的太多了……太多了……”曹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模糊的视线并没有直接落在我身上。 他和郭嘉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心中忐忑不安,他所谓的“知道的太多”又指的是什么?我蓦地想到郭嘉平日所作所为…… 自从郭嘉来陈留后,我便一直留心观察。人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但命姜然时刻注目这些谋臣武将的行为,所以大小事务我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郭嘉一直很低调,谨慎地掩藏自己,谨慎地将他平素的才华小心翼翼包裹起来,除了必不得以或是临阵迎敌,他并不愿过多参与政务,将如此机会全权交由荀彧等人打点。我知道他为何如此,正如徘徊于府院春深中的我,内敛地藏好自己的刺,在眼前这人的注目下,谨慎地选择自己所要走的路。他爱才,但他不会给一位猜透他想法的人以容身之地。靠的越近便越是危险。可何止是他?任何一个拥有权利的人都不会允许看透自己的人存在!但是不是仅仅收敛就能解觉得,曹操多疑,哥想必是旁敲侧击的诱导出郭嘉的想发,郭嘉一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如今并不是考虑郭嘉的时候,现在这人正于我交谈,当他把内心深处的话说于你听时,你最好要想想他对你是怎样态度。而对现在的我而言,最忌讳的便是袒护郭嘉。 听哥如此说,我轻轻拉起他的手道:“不愧是哥啊,郭嘉此人与我一路至此,我对他也有一定了解,此人为军略之才,政事上也不可小觑!依我看,哥只有两种选择。” “哦?你倒是说说,孤有哪两种选择?”曹操狐疑地看着我,他的手冰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我举起手抬起一根手指,“一种,重用他;”接着我抬起第二只,“另一种,杀了他。” “……”曹操在那一瞬间神色有一丝焦虑,我不知出口的哪条符合了他的心思,或许两者皆有吧? “不过……若是杀了他便会有害贤之疑,而重用他则对哥是一大威胁,还真是难办啊!”我装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搔搔头,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聪明。 “呵呵呵……”曹操发出一阵低吟着的浅笑,接着忽然说道,“还是莲儿知我心啊,如今哥最相信的也只有你啊……” 那是一种让人浑身汗毛倒数的温柔语气,感受他将冰凉的唇贴于我的手背,我浑身一阵战栗。 “你为何发抖了?”哥眯着眼睛笑道。 “有点凉,去洛阳时偶然风寒……”我配合他的表情苦笑道,心中的恐惧感并没有完全消退,立即转移话题道:“莲儿此去洛阳已经说服董昭大人,杨奉那边他已做好妥善安排,如今就差天时地利了。” “嗯。孤那日便猜想你此行一定会发挥自己的用武之地,今果不其然。做的不错。”哥笑着摸摸我的头…… 此后,洛阳那边我们一直在等消息,许下屯田也是进行的风风火火。从洛阳回来后的几个月我一直都是闲得发慌,直到早春的桃花纷纷零落成泥碾做尘,暮春的柳絮纷飞在微热的东南风中。观看如此诗意的美景,我却一句诗也做不出来,就连漂亮的句子也是提笔无力。从洛阳归来直到如今,我开始变得浮躁不安,终日彷徨不知所之。 阳光可真是刺眼。坐在院子中乘凉,我拿羽扇挡在眼睛前遮太阳。羽扇是我从老哥那要来的,他虽说不用这东西,但非常喜欢收藏,用他的话说——大羽毛摸上去真舒服。羽扇是名士们最喜爱的装饰之一,现在的风靡程度不亚于佩剑。除了郭图那样的极端分子冬天还不停地扇呼外,到了夏天儒雅风liu的士大夫们几乎是人手一把。郭嘉例外,他只喜欢配剑不喜欢扇子。很热,我将汉服的宽大袖子挽起来,露出洁白的手臂,手臂裸露阳光下,能看到上面几点莹莹的汗珠。然而这样还是不舒服,我便索性也把领口敞大。 正当我快神游在白日梦中时,细碎的脚步声想起。我抬头一看,正对上曹昂惊讶的眸子。已经很久没见曹昂,这次见到我格外高兴,站起来对他报以微笑。然而回报我的确实微微的蹙眉与冷冷的批评,“快把衣服穿好。” 啊?我看看自己,这很正常嘛,我并没觉得那里过分,该藏起来的地方都藏得严严实实呢。然而曹昂却似乎红了脸,微微转过身,貌似是为我整理衣服腾出空闲。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为何要我承受炎热。我根本不理他,懒散地绕到前方询问道:“如何?襄城那边战况如何?”这段时间曹操没有只是种闲田养兵,在没得到通知前,他派夏侯惇领兵去趁机攻了张绣的前沿襄城。为此我特地向哥提议把郭嘉带上,即能缓解曹操对郭嘉的防备心,也算是助郭嘉一臂之力。 “仍在交战中……不过……战况对我军……大为有利。”曹昂语气断断续续,目光躲避着我的眼神,期间还飞快地扫了一眼我的肩膀。看到那还残留一抹红晕的面颊,我心中实在想笑。看来我的大侄子真不是一般的可爱,不过我也深知眼前的男子缺并没有把我当表姑看待。 曹昂察觉到我暗自偷笑,紧皱英眉道:“不许笑!” 然而我不理他,因为实在太好玩了,我竟真的笑出了声。他猛地将我一把拉入怀中,他冰凉的手触碰到了我裸露的后颈,我不禁缩了脖子。我已经熟悉曹昂的怀抱了,熟悉到没了羞涩感。然而正如曹昂曾经向哥保证过的那样,他对我只是拥抱,偶尔亲吻,却并没有做过越雷池一步的举动。想到自己正被自己的侄子抱在怀中甚至亲吻,心中便升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现在不热了吧?快穿好,我不希望你被它人看到。”他红着脸将我肩头的衣服拉好。 第二十七回 麻木 烈日当空,屋外云淡风轻。郭嘉无心屋外的良辰美景,只是淡定地在营中沙盘前谋划如何攻下张绣的襄城。守城的猛将就胡车儿一个,对此人郭嘉不甚了解,不过传闻只是一介匹夫。虽说张绣主力在宛城,襄城兵马只有五分之一,但因城墙牢靠,地理位置优异,并不容易攻取。夏侯惇准备于此时迎战,郭嘉必须一刻不离营中观察形势。 不过要说风liu快活,郭嘉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并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夏侯惇的副官深知郭嘉好这口,连夜招来郡中名花夜会。美人以舞姿见长,那纤细的柳腰与丰腴的玉腿令人着迷。一曲舞毕后,美人轻点脚尖,以三个漂亮的回转投入郭嘉怀中,桃红色的裙裾翻飞,他不禁抓住了她如行云般的水袖。美人热情中又不失几分羞涩,脸红的像春日早开的桃花。酒憨脑之际血气上涌,有美在怀何不醉渡春xiao?郭嘉一手将那美人揽过,一手轻抚美人的面庞、脖颈,一点点解开包裹着微微有些燥热的身躯的衣襟……此女子真是人间极品,肌肤细白滑腻,轻轻吻下便呈现梅红一点,甚是可爱。女子娇嫩的手臂轻轻勾住郭嘉脖颈,将丰满红润的嘴唇凑了上来。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自己心里怎样努力,就是无法用实际行动回应怀中美人的热情……额头上渐渐出现细密汗珠,郭嘉觉得身体里似被掏空棉絮一样,逐渐冰冷起来,这让他百般焦急。终于这良辰美景旖ni春guang变得索然无味。郭嘉无奈叹了口气,只好挥手遣那女子回去…… 若是被平日损友知道,我郭奉孝岂不成了最大的笑料?还是说只有那女子可以……别人知道也许自当耻笑,但郭嘉自己却无法自欺:一个多月来所想的那个身影如禁锢的锁链般一阵阵收紧他的心,白天筹划军事还好,一有闲暇便浮现在脑海中,搞得他甚至夜不能寐。郭嘉摇了摇头,用力驱散昨夜那不愉快地回忆,将代表制胜的那一面旗帜插在了襄城之上。 随后,对襄城攻占一触即发。弩兵放箭,部兵搭云梯冒着落石攀上城墙。郭嘉愣愣地看着战事发展,这对他来说是一场容易的战争,不需与敌人斗智,不需临阵之变,他所做的只是安排时间与抓住机遇。 看着搭云梯攀上城墙的士兵,郭嘉在心中向他们默默道别。随着巨石、剑弩不断下落,郭嘉知道这些“先锋”勇士这只是送死的肉盾,但他们所做的一切却绝不是徒劳。就是在阵中也可见血花飞溅,利箭穿心。郭嘉已经可以用平常心去接受这一切。 毫无意义的进攻,毫无意义的反抗。 夏侯惇在离城墙不远处组织着进攻,震天的鼓声响彻城郭,城中的百姓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呢?听到厮杀声不绝于耳,是缩在角落中涩涩发抖吗?还是已经漠然地等待着主宰权的交替?凌乱的鼓点如同死亡在催促。兵戎相接,血流成河,但是他们的脸上分明闪耀着快感,那是一种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沉迷于血的浇灌中的快感。对这些士兵来说,这最恐怖的一刻恰恰也是最幸福的一刻吧?只有在这一刻他们不用生活在担心死亡降临的痛苦中……郭嘉揣摩着浴血奋战的人们的心思,忽然想到自己若是能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誉呢,只可惜这一生只能做做幕后谋划的工作了。 汉袍衣裾被风吹动,他周身冰冷,一种绝望感侵袭心头。人生走到现在,真心想要的东西却只有两件而已。 这两件东西恰恰都不在己手。 胡车儿在城上惶惶不安,一把抓住身旁谋士的衣襟大吼道:“怎么回事!?为何敌人会如此轻易拿下我们两翼!?”乍看两边确实已有士兵爬上城墙。那谋士虽一脸苦容,但在心中却不住骂这个胡车儿,若不是当日他粗野无谋自大轻敌,又怎会只留四千人守城?胡车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亲自拿起刀便冲入城墙两翼砍杀。上来两名曹兵,胡车儿挥刀将其砍倒,顺势往下看,另一名正攀着梯子最后一层,“嗨——!”胡车儿大叫一声连忙一刀砍断了他的手,噗!一股血柱喷涌而出,“啊——!”那士兵的一声惨叫摔下城墙。血染红了他的战甲,但他哪顾得上这些,挥舞着带血的刀大喊道:“投石!!给我继续投石!!那边——!快把梯子给我推dao!!”嗖!一声冷箭飞过,胡车儿一惊,幸好自己刚刚低头观察形势躲过这箭。只见城下不远处夏侯惇半臂弓箭,正盯着城墙上的自己看。“放冷箭!夏侯惇你这小人有种上来跟老子较量!”胡扯人骂骂咧咧,一把抹去肩膀因擦破皮渗出的鲜血。 夏侯惇当然听不清胡车儿说了些什么,见此箭没有命中,他不禁惋惜地骂道:“被这匹夫躲过一箭,若真有两下子,何不下城来较量较量。” 郭嘉站在阵中远远看见见城上那忙碌的将影,发觉胡车儿已经全然投入对城墙两翼的防守中,不禁叹了口气缓缓说:“去通知将军,现在开始用冲车主攻城门吧……”那骑兵接到命令后立即禀报夏侯惇,夏侯惇瞅准时机,安排中间一路士兵推冲车主攻大门。 “轰——轰——轰——” 厮杀声、兵器交接声、撞击声混合在一起,这是战场上特有的奏鸣。看着城墙上的人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郭嘉从心底感到了一丝快意。 土红色的斑驳城门在不断的撞击下渐渐变了形状,再过不久门就开了,到那时一定要生擒敌将…… 第二十八回 认亲 穿过两道门庭,我步入丁夫人住处的*。 丁夫人给我的印象一直很好,虽说他不是曹昂之生母,但待曹昂正如自己琴声骨肉一般,母子情深实在令人羡慕。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本以为哥的大老婆会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然而在陈留初见时,我确实是大跌眼镜——丁夫人生性活泼,又年轻貌美,平日淡施妆容,便仍是一副当年那大家小姐的风范。丁夫人是个急性子,为人热心却也敢说话!说到来劲儿时完全不给哥面子,娇憨的模样惹人喜爱。曹操一开始专宠丁夫人,其他美女一盖如过眼烟云,丁夫人自身一直无子,但因其颜色不衰,并不影响哥对她的喜爱。而自从卞夫人来后,时局便有了些变化。卞夫人与丁夫人截然不同,卞夫人名伶出身,对哥百倍温柔顺从,而那份温顺是从养尊处优、性情娇蛮的丁夫人身上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喜欢卞夫人,她总是温柔地对你的言辞报以微笑,完全看不出她此时内心的所思所想,这样的女人让我害怕,我不知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更别提在谈话中寻到乐趣了!如今丁夫人自己无子,自然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孩儿曹昂身上。若曹昂不得曹操喜欢,将来家业的继承权绝对回落到卞夫人的几个儿子身上。先是子凭母贵,后是母凭子贵,这样一来,丁夫人的立场就很难保证。 “母亲,您请放心,父亲绝不是如此绝情之人,只是近来政事繁忙无暇他顾。” 这是…… 曹昂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如今他正和丁夫人在一起?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要打扰这对母子了。仔细听,庭中传来了丁夫人嘤嘤的啼哭。看来先前的开朗只是她的坚强一面,丁夫人失宠多时,心中自然悲伤,我怎就没多来陪陪她呢?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悔恨。 “我自幼丧母,若不是母亲将我养育至今,恐怕也绝不会有今日……” 哼,来事老样子,哄人都这么笨拙。只是我万不曾想到曹昂的童年是怎样的?曹昂自小丧母并认其他女人做自己的母亲,虽说肯定是衣食无忧,但可曾真正有过愉快的童年?周围人注目,父亲的期望,母亲的寄托……从小到大自己心中的苦又能向谁倾诉?难道他就不曾为自己的生母偷偷落泪?也许正是这一切造就了他今日冰冷的性格…… 我实在好奇,不由得将头偷偷探出了回廊,看看院中情景。只见丁夫人无力地趴在院中石桌之上,宽大的粉色袖袍柔柔地摊开在桌上,与周遭景色浑然天成,如同一副美好的画卷。曹昂像照看孩子般轻轻抚着她的肩膀,直到她渐渐停止了抽泣,用丝帕擦干眼泪。 二人之间再无交谈,没过多久丁夫人便如平时一般站起,拍了拍曹昂的肩膀,嘴唇微张嘱咐几句后默然离去。从哭诉倒离别,我的心情似乎也被眼前的女子牵动,经历了由悲伤到淡然的转化。既然丁夫人今日心情欠佳,我还是不要打扰为好,然而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去时,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蓦地响起—— “我知你一直在一旁偷听,出来吧。” 原来曹昂他早就发现了啊?仿佛小伎俩败露的孩子,我闷闷不乐地从门廊后走到他身旁,曹昂见我一脸不情愿,不禁笑着将我抱紧。“适才母亲心情不好,冷落了你,你可不要怪我。” “不怪你怪谁啊?见你刚刚如此细心,我可是会妒忌……” 曹昂再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有些迫不及待地吻住嘴唇,突如其来的热度令我面红心跳,我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他的热情。他粗重的鼻息抚mo着我的面颊,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将手环上了他的后背。半晌,他离开我的唇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说道:“今日父亲唤我过去,亲口说了要行军芒砀山一事。” “芒砀山?”我从未听过如此山名,“那边属何人势力范围之下?还是说发现黄巾乱党?”我疑惑地问。 曹昂摇头,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父亲是打算去盗墓。” “盗墓?如此说来,是真的咯?” “真,的?” “就是关于曹操盗墓的传说……” “传说?” “不。没什么。”见曹昂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立马缄口不言。曹操盗墓那是历史上有名的,只是不知所谓“七十二疑塚”是真是假。如今哥要盗墓无非是为了扩充军资,只是难道他就不考虑此般行径难免为后人留下话柄?真是太仓促了…… “子修,表哥他究竟打算何时出征?”想到这一点,我立马追问曹昂。 “两日之内。”曹昂见我神色焦急,答得更是利索。 “哎,看来是来不及了!”既然是两日之内,曹操必将把一切提前安排妥当,如今临走前才告知我,估计就是劝也来不及了,这次他做的可真够绝的! 经向曹昂询问后我才知道,原来芒砀山是西汉梁王陵墓群,斩山作廓、穿石为藏,结构复杂,气势恢宏,宛如地下宫殿群。就算曹操不下先手,他人也会争相造访,出此下策实属万不得已。 说着,曹昂英气的面庞离我越来越近,接着我便感到细密的吻自面颊落下,烦恼之事渐渐远离,我倚靠在身旁人的温暖之中,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十九回 盗墓 据说曹操盗墓每次都要亲临现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同平实出征不一样,出了带足军马粮草外,曹操多带了一队技术人员,其中领队便是传说中的摸金校尉。摸金校尉们的工具令我很是好奇—一柄看上去像铲子,两边却是卷曲几乎成半个管状的物品。总觉的这样的形态似曾相识,肯定在哪里见过。 至于盗墓本身,我知道哥是为了扩充军资,但毕竟是件晦气事,以后收服天下时万一被人抓了把柄怎么办?这无疑是给曹操势力的正义性抹黑,不过放着这么大一笔财富不管,更让人心里不舒坦。曹操倒是完全不在乎,当我行善劝他不要做人神共愤的事时,他就反过来说我迷信,董卓一类人不也是经常组织开棺盗墓么?我担心的当然不止这些,梁孝王的墓谁也没见过,万一有机关暗道怎么办?到时候命丧黄泉的可不只是你一人! “你当这是秦始皇的坟啊!哪来那么多机关!”哥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手说,随后还不忘加了一句,“胆小。”我听候后满心怒气,索性不理他了。哥自从当上了“曹操”,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 如今曹操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不断和身旁的摸金校尉交谈。身旁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也是一副自信慢慢的样子。这男子是曹操任命的第一个摸金校尉,也是他们摸金行业中的顶尖高手,身高大约一米六以下,长得贼眉鼠眼,四肢修长而干瘦,外貌如同老鼠和长臂猿的结合体,一颦一笑间都透着一股贪婪而猥琐的气息。典韦等将士表情严肃地跟在他二人身后,不看也知道一定对那男子心怀不满。 我因为还在闹别扭,离哥远远地,和曹昂在队伍中前方闲谈。过了颖水,我们在梁郡借地歇了下脚便直奔芒砀山。芒砀山没有高耸入云,却仍然有雾气缭绕。逶迤起伏的小山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地势好不说,风水与陵庙的安放也都相得益彰。山不高,却有冷气萦绕成雾,倒是使人品出了几分仙风道骨,只是比起仙山,我更相信这可能是一座鬼山。 “好山啊——!”哥在山脚之下长叹一声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尔等速速引路!哈哈哈……”曹操一声令下,那摸金校尉便灵活下马,引领一群人步入山中。实际行动上来看,哥不能算是业余人士,大概是从小受了熏陶,指挥起来竟颇有点专业常识。摸金校尉们预谋已久早已对山间地形了如指掌,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兢兢业业地再次验证一番。当那摸金校尉吩咐手下拿出那工具,在关键场所凿洞探究时,我才恍然大悟——那小小铁铲莫不是如今名扬盗墓界的神器“洛阳铲”!或者是它的前身?看来这又是一件失传的中国民间智慧结晶。就事论事,洛阳铲的渊源应该追溯到更远的时代。看他的动作,我发现主要归结为分三个步骤:第一步,钻。即是把铲子往地下一钻深入土层;第二步:提。把铲子提起,带出原封不动的一柱土层;第三步则是分析,这也是整个动作中最有技术含量的一步,也是最体现摸金校尉们价值的一个步骤。他们能够根据专业知识,对提取土层的颜色、松散程度等各个方面进行分析,如果是经过后人动过的熟土,必然松散不结成块。这样地下就可能有墓葬。 这时,那位摸金校尉正好开口了:“将军大人,某以为从这开始地必有地下墓室,且十分可能是墓群中心主室!”他面色红润,真仿佛战场大捷的将领前来报告。 “你立即派人窃小道通进入墓室,以便里应外合。”曹操想了想说道,毕竟擅自挖凿会破坏了宝贝。” “是!”那人拱手肃穆答道,不久领着一队摸金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入石室中。我和曹昂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曹操的行为,这也是我第一次见曹昂不和他老爹“同流合污”,只是冷眼旁观。 半晌,只见一人灰头土脑从洞口冒出来,把手道口的士兵还以为是诈尸,其中一人竟哇的一声大叫出来,随手扔了手中的戟。仔细一看,刚刚所站之处竟有一弧湿润…… “废物!吓的屁股尿流,给我滚回去!”这人原来是典韦手下一员,膀大腰圆的典韦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走过去飞起一脚将那人踢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你莫要害怕,我摸金充军资也是为了匡复这大汉江山,王九泉之下想必也能明我一番苦心!”曹操爽朗一笑,指着摔倒那士兵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典韦拱手低下头,还在为自己手下精锐的失态感到惭愧。真的能理解你这一番苦心么?我不满地瞪着他,曹操无视我那道异样的目光,自顾自说下去。 “报告将军!前线已安排妥当,如今正值正午,校尉大人以为此乃最佳时机!”那灰头土脸钻出来的手下报告说。 啥?盗墓也要分时间?怎么会有如此多讲究,我不耐烦地努了努嘴,曹昂走过去帮典韦指挥手下军士,我则仍然一动不动。哥终于向我走来,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一句道:“也别靠的太近,要缠mian回家也不迟……” 我当然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一把推开他厉声说道:“我和曹昂不是你想的那般!” 然而曹操不理会这些,仿佛我所有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只是淡淡一笑投入他的“考古”工作终。“呵!”所有将士听曹操一声令下,抄起家伙、撸起袖子大部队一起刨地三尺,凿山劈石。“你、你这哪是盗墓,分明是在修下水道!这么个盗法历史文物不全都毁了!” “莲儿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枉费哥栽培你多日,再说就算我曹操不盗,后世之人也早晚会盗!再说,难道你就真不抱有一丝期待?”曹操一面观察地下形势,一面小声对我说。不得不承认我确实还是抱有期待的,梁孝王墓室遗址在现代都让人叹为观止,还没被盗窃的处女坟想必更是奢华壮丽。 好吧,我就和曹昂一样保持沉默好了。 第三十回 风邪 如今的景象正所谓是:盗墓日当午,汗滴坟下土。 几千名士兵同时开山劈石,大肆挖凿。留下中心主室给摸金校尉手下的人“勘探”,剩下的随葬墓,曹操便不再如此细心。斧凿之下也损失了相当一部分陶器与玉器,但他却完全不在乎,毕竟这只是一隅,还有更大的收益在等着他。这梁孝王怎么也不多安排点机关暗道,还真以为大汉朝能千秋万代? 我站在地势相对高的石崖之上向下观望,半晌,只见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我立即翘首望去,果然几百士兵簇拥着一长方形棺木从密室中小跑走出。棺木金漆玉雕的,做工华美。这就是粱孝王的棺木吧?我在心中猜想,感到一阵隐隐的激动。比我更激动的是曹操。 “来人!将这棺木凿开!” 话音刚落,但见一身着兵服的壮汉蒙住口鼻,快步上前持大斧狠命一砍!我心中有些不快,虽说开棺才能见宝,但棺材本身也是价值连城的文物。斧落下时,那棺木已经被凿开一个硕大裂口。此时三五士兵一哄而上,争相将那木板拆开—— 嘎——嘎—— 木板发出抵抗似地两证吱呀后,内棺整个暴露在空气之中。布匹,厚厚的一层锦衣布料盖在内棺之上,在来人还没讲颤颤巍巍地手抚上去时,只听“呼”一阵清风吹过,那布匹转瞬之间成为风中尘土挥散而去,空留棺内一副森森骸骨合手枕金而睡。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我觉得高处的气温似乎有些降低了。一方面是怕冷,冷一方面也想见见盗墓盛事,我快步走下山腰。然而走到跟前时,我便有些后悔了。我不害怕,但我感到恶心,看这骸骨生生暴露在风中我便感到毛骨悚然。尤其是眼珠子腐烂后留下的那两个窟窿,从中透着着枕下珠玉的金光,那珠玉上挂着的薄膜莫非就是尸体腐烂后的残余?。在场所有人都敛容不语,盯着那财富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连老哥也是眯着眼睛站在高处,迟迟不下命令。 那摸金校尉却很是大胆,嘴上一边嚷嚷着“让开,让开”,一边挤到人群中央,仿佛见惯了此类画面,他大步走上前,将手指深入还连着一层薄膜的骷髅眼眶中使劲挖了挖,举出两颗光彩奇异的宝珠,举起来给曹操过目。曹操远观之,便觉此物一定不凡。一般好的盗墓贼都同时身兼了古物鉴赏专家一职,使劲吹了吹那两颗珠子表面,他仔细观后说道:“将军可知,此乃战国时便名扬天下之夜明珠!夜晚光色如玉,异彩纷呈。至今市面上以不出十颗。” 发光?是夜光的吧,我五十块钱买的手表也是夜光的哦!我在一旁不以为然。 曹操微微一笑,那是欣慰却不知满足的表情。对他原本的计划来说,这王墓所带给他的收益应远远不止于此…… “将军大人!”半晌那校尉忽然小跑来报,曹操见他如此慌张不禁皱了皱眉。摸金校尉上气不接下气喘道:“这、这不是孝王遗体,乃是一女子遗体!!” “女子?”我也跟着吃惊,刨了这么多骨头,原来这才仅是女子的棺木!只是一般女子应不会有如此待遇,既是从石室中出,说不准就是梁孝王后墓呢!这对哥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于是下令待挖掘梁孝王本室时,一定要先禀报一声,他要亲临现场一览此辉煌壮丽之景象。 王后墓室与王墓相连,顺着此路走下去,便会见到王墓的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道家神兽被惟妙惟肖地画于石壁之上,等墓道中稍已气流通畅,曹操便被簇拥着进入中间墓室。我本不想进来,但哥不论如何也想拉上我,说是要我看看在现代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奇景,跟在众人后面,我漠然看着那些金库、车马室、浴室、卫生间……梁孝王想得也太周到了,死后吃、喝、拉、撒一条龙服务,可是如今这些不也全是为人做了嫁衣?生前奢靡的享受即使在阴间也不想放弃么?真是无可救药的享乐主义者…… 据那校尉讲,他小时候便听自己的师父说过,芒砀山墓群最大的两处便是孝王和王后的两墓。既然这是女子的坟冢,想必一定是王后墓。那摸金校尉又说:“再往前走就应该是梁孝王的墓室,中间这段是二人相会的‘黄泉道’。”不过走到这里,我便不想再走下去了。我自然知道“黄泉路”的那一头就是惊世骇俗的粱孝王大墓,金银财宝数不胜数,我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一幅幅比得敦煌粉黛无颜色,龙门石窟谢朱颜的惊世巨作……但在这黄泉路上我就是不想再挪动一步,浑身上下竟有种阴冷感挥之不去。 “哥,不要再往前走了。”我一把拉住曹操,皱着眉低声说。 “怎么?莲儿你怕了?”曹操笑着说道,那笑容带有一丝讽刺的意味。 “不跟你说笑,这里当真有些让人不舒服……”我双臂环抱,这里的阴气让我浑身冒出了冷汗。看着尽在咫尺的石门,那火光中的昏黑仿黑洞一般等待着人去填满,等待着吞噬……我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惊骇的瞪大眼睛注视这前方。也许是我的这副样子激起了哥的怜惜,他转而温和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既是如此,哥也不强求,只是念及你将错过这盛事奇观,感到有些惋惜。莲儿顺路回去吧。”曹操说着将一只火把递于我手。 “哥,你也一起走吧,我能感觉到、感觉到这股逼人的阴气,我们还是一起离开吧。”我拉着他的手劝道。 “莲儿不要任性,你难道真的相信这些所谓的鬼神不成?听哥的话,速速回去吧。”他摆摆手说。 我当真已经一刻不想在此逗留,见屡劝无效,我便决绝地转身跑开。老哥执意要首先一睹墓室风采,但诸将皆不同意,曹操无奈只好派那摸金校尉先去打探虚实,再同随从进入。不过这时我已经与几人分道扬镳,一溜小跑从原路返回。出了道口我不禁长舒一口气,刚刚的压抑随着照耀在身上的金灿灿阳光挥散而去,我坐在石头上休息,正巧对上了手提双戟等候一旁的典韦的眼神,他见我出面红心悸死里逃生后的激动样,竟一下子跳起来,焦急问道:“主公无恙乎?为何只有您一人出来!?” 别看他块头大,跳起来还真是灵活,我马上摇首:“没事,只是我先出来透透气,墓中寒气太大,只怕受了风寒。” “哈哈哈——!”典韦哈哈一笑,揉了柔自己乱蓬蓬的胡子说道:“你身子弱,确实还是出来晒晒太阳好。”说着一屁股又坐在地上,拿起水袋(不知里面装得是水是酒)仰后往嘴里倒,便有几溜水纹顺脖子流下。 “也许吧,谢大人关心。”虽说刚刚那股厌恶劲没过去,还止不住面红气喘,但看典韦一虎背熊腰的猛将竟也会关心起人来,我心中半是感激半是觉得好玩,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典韦见我笑,神情有些呆滞。 第三十一回 痛楚 从芒砀山回陈留时已经装满不下十三车金银,那些铜器画俑尚且还不在其中。曹操看着这满满十几车财富自然是春风得意,即开了眼界又大捞一笔。最后开梁孝王墓时,我亲眼看见那尸骨被从棺木中横着扔出,磕在一旁的乱世杂草之上。 散尽千金买来一世浮华之梦,最后真正的归属还是背靠苍天,头枕三尺黄土。若死者有灵,面对如此残虐行径只怕欲哭也是无泪。回首再看一眼芒砀山,我惊异地发现那薄薄的云雾已散,盗墓后大片的嶙峋乱石突兀地现了出来!森森耸立、触目惊心。也许千百年风云变幻,那遍地的骨骸便会逐渐与这些乱石交相融合,向世人不断哭诉着乱世的暴虐不仁…… “唔……” 一声轻微的呻吟将我从幻境中拉了回来,“怎么了?”见呻吟声出自骑马走在身旁的曹操,我立即关心问道。 “不知为何,头痛难忍……”他摸了摸自己的脑勺痛苦地皱着浓眉,我可以清楚看到他脑门上渗出的点点汗珠。他面色惨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难道是盗墓那时……”说到这里他便住了口,不发一语。 “盗墓时怎样?”我试着追问,但他此后便一言不发。这令我更加好奇了。现在回忆起来,想想那阴冷的“黄泉路”我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我抬眼看了已经行至人后的鼠目男子,此时的他像丢了魂儿一般,只是做着惯性运动跟大队行进。 总之不管什么问题,回到陈留再说吧…… 到陈留时曹操便接到通知,说杨奉得信大喜,遂表曹操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侯。另外还有两封书信被一同送来,其中一封是董承的信:信中先是表明了阻拦曹操接驾的不得已之处,后又希望曹操及时入朝,并列举了韩暹、张杨胡作非为之是。曹操看了信后不禁放声一笑——“他这是想联合我排挤韩暹、张杨啊!终于独木难支了么?” 杨奉与曹操互通之时,董承偏偏也来与我们交好,这绝不可能只是巧合。回想起那日董昭的面容,我猜想其中一定有他一分功劳。有些谋臣是始终活跃在时代的正面舞台上的,比如大权独揽的诸葛亮,比如飒爽豁达的周郎,比如以死写绝唱荀彧,比如在时代的巅峰高潮却华丽谢幕的郭嘉……但是还有一种人始终是在幕后推波助澜的,在僻静处指点江山、谈笑间定权谋术数。这类人或是像贾诩那样低调行事以求自保,而另一种则是左右逢源如董昭…… “文若,这几****不在政事无恙乎?”曹操转向荀彧。 “主公放心,只是陈留一时有人哄抬物价,兼并隆亩。不过彧已传令恢复正常租调制度,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检括户籍……”听到荀彧所谓的哄抬物价,我心头不禁一惊,不会是张沛这小子自作主张的吧?再说要想把生意做大,适当的哄抬物价也是需要的。 “文若真不愧是吾之子房……”曹操显然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留荀彧整顿后方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等等、怎么不见郭奉孝出来迎接啊!奉孝现在何地却不来见我?”哥打眼一看,确实没有那最为年轻的身影,不过这点我比他更早发现。糟了,如今曹操已经对郭嘉有所提防,他又恰好不在。 “这……”荀彧面露难色,似乎是不愿提及的悲事。 “奉孝他怎么了!?”曹操马上追问,他知道郭嘉平时身体就不太好,不过却不曾想过这是性命攸关的大病。听他这么我,我只觉的心中一阵揪紧,不会吧……这、这还远没到郭嘉的天命之年啊! “奉孝去襄城时染病,现已无大碍,在府中静养。” 我和曹操同时长舒一口气。曹昂站在我身边,见我此般反映,微微蹙了英眉。 此后的事我便不方便在旁观看了,只得独自漫步穿过回廊,往家中走去。好久没见柳儿,也不知这小家伙自己在家有没有寂寞。 院前柳絮纷飞,家门四敞大开,少女的明朗的笑声若有若无从中传出。听那宛若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应该是柳儿没错,但总不会是她一个人在傻笑吧?而且平日门皆紧闭今天却是四敞大开……这么说是有客人来? 想到这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屋内,郭嘉和柳儿相对坐着。柳儿面颊潮红喜笑颜开,郭嘉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似乎在对柳儿说些什么。见我呆立在门口,柳儿忙回手招呼我进屋——“小姐您回来啦!郭大人来拜访您了。”说着笑嘻嘻地跑到门口拉我过去。郭嘉来拜访我?我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一把拽住柳儿说道:“柳儿,我不在府中你怎让无关人等擅自进门?” 柳儿摇摇头,似乎并不明白我再说些什么,“郭嘉大人不是无关人等,小姐没来陈留之时……” “你怎么知道这些!?”这个郭嘉!谁知道他都跟小孩子胡乱说了些什么!我略带敌意地瞅了郭嘉一眼,但郭嘉并没有识趣离开的意思,谈笑自若地对柳儿摆摆手,示意他回避一下。看着柳儿离去的背影,我感到自己的心跳也应声加速,已经好久不见郭嘉,他似乎比走前微微瘦了一点。 “你在襄城还适应么?”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我禁不住先开口说道。 “略微有些水土不服,并无大碍。”相隔五米距离,郭嘉笑着答道 “可荀彧说你生病了,总不会是装病吧?”我话中略带一丝讽刺的意味。 郭嘉听后并无辩解,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几步走来将我牢牢抱起,用臂弯圈住。别看郭嘉身体并不壮实,但男人力量到底还是大。最让人尴尬的是这人抱哪不好,偏偏将手臂环在腰部以下,腿部以上。从未受过这般待遇,我哪里受得了,挣扎扭动着要出来,郭嘉随即把头部埋在我衣襟之间。 “你、你在干嘛……”本以为像前几次那样,顶多是他不懷好意的逗我,却没想到郭嘉的动作竟越来越过分,我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虽说郭嘉动作娴熟、指法的温柔,非曹昂那种生涩的拥抱能比,但我还是抗拒着,抵触着,那****便说过自己已是今非昔比,却没想到郭嘉会如此纠缠不放。这无疑加重了我对他的怨恨。 “嘉此来与月莲姑娘商议军中大事……你想听吧?嗯,你一女子却对政事如此感兴趣……何不听我……慢慢道来?” “是!我是感兴趣,但我对你不感兴趣!你这什么鬼话,就是这样商量大事的?”我回避着他的嘴唇,闪躲中那丝丝冰凉游移过下颌、耳际。没想到如今只是再见他一面,心中那早已忘却的恨意就再次浮上心头。一时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渴望着被他拥抱的自己,和内心憎恨着他的自己。 这两种矛盾的心情交杂在一起,我竟颓然地流下泪水。开始颤抖抽泣,郭嘉蓦地停下了攻势,俊朗的面庞上染了一丝淡淡的哀愁,那是悲伤而凄婉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从未过。他缓缓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诉说着什么,却终究发不出一声。 看着郭嘉轮廓清晰的面庞,发觉他确实比去襄城前憔悴了许多,就算说他真的病了我也相信。心中不得有泛起丝丝怜。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啪”的清脆声响。我忙抬头看去,发现曹昂正表情惊异地站在门口。 “你走吧。”这是我对郭嘉说得最后一句话。如果郭嘉再不走,难免曹昂会做出冲动的事。 “你……”郭嘉看了看我,又看了握紧双拳满脸怒容的曹昂,表情惊讶。站在他的角度上,确实很难猜出我同曹昂微妙的关系。曹昂此时没有说话,他也不能说话,哪怕任何一句都会使我们如今平衡的关系带来伤害。 我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目光空洞地站起。“要我解释么?”我喃喃地问曹昂,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走出。 曹昂不语,怒容很快从他脸上消失,他变得如平时一样冰冷。如此看来,回答是“不”了。正如我所料想的那般,任何进一步的解释都无疑是在彼此的伤口上撒盐。一边是没有结果的慰藉,一边是爱意变质的产生的憎恨,两者选一还真是困难。 厅中人不知何时悄悄的离去了,只留一抹夕阳的余晖将空旷的角落染得血红。 第三十二回 琐事 命荀彧、夏侯惇留守陈留,曹操以曹洪为先锋,命夏侯渊率三万人大部队向洛阳挺进。郭嘉仍然随军作为谋士任用,有典韦当贴身护卫安全也不用担心。到洛阳的路我早就熟悉了,一路在曹操后边跟着,眼睛不由得一直打量典韦手中两把大戟。当时传闻夏侯惇初见典韦时评价他是:逐虎过涧,却未曾见他动起真格的来。等哪日可以上战场了,我一定要看看典韦到底怎么猛法,那些小戟又怎么会百发百中。程昱此时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谋士中也算是老字辈的了。见他一路默默不语低头沉思,我便跟他同也好顺便套点话。 那日郭嘉“装病”的事,一直纠结在我心头。为何如此我自己也不明白,也许只是希望他能为哥服务,平定天下吧。“大人你有所不知,事实并非如你所说。奉孝此番从襄城回来身患重病,已在家休养数日还不见好转,本以为此去洛阳奉孝不会随行,哪知……” 从“已在家休养数日还不见好转”这句往后我就没怎么在听了——可郭嘉那日来我家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根本不像是病未痊愈的人……明明病还没好,却装出一副精神爽朗的样子,真不知该为他高兴还是悲哀。刚从芒砀山会来又要连夜奔波,我实在有些承受不了。哥仍然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追随身后的典韦提着双戟也看不出一丝疲倦。是因为我体质太弱还是男女有别?这我还真不好下定论。程昱毕竟是年纪大了,骑在马上不住地点头打瞌睡,郭嘉仍旧谈笑自若,但我能感到他分明是在硬撑。到洛阳时,杨奉、韩暹、董承结伴来见曹操,更是要在夜晚设宴为其接风洗尘。不过这城中实际情况我不是不知道,田地灾害无法耕种,粮食短缺坐吃山空,就算真凑满一桌也是硬着头皮花血本。 接下来我便见到了传说中的汉献帝,那日洛阳城外只是惊鸿一瞥,而如今这个少年天子就杵在眼前。衣着已经算是体面,面色也渐渐恢复红润。个子不高,在同龄人中算是矮个,仪容并不威仪,乍看上去倒有几分狡黠——在我眼中这孩子浑身上下没一点讨人喜欢的地方,可以说我眼中比曹丕的第一印象还差。进入洛阳之后,曹操操办朝中大小事务越来越熟练,先奏韩暹、张杨之罪,导致韩暹逃奔杨奉。不过献帝因韩暹等护送之功,诏令赦免,曹操刚来不好完全就大权在握,便依郭嘉所说卖个人情给献帝,并争取中臣的信任。献帝遂以曹操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假节钺。曹操以护驾之功奏封卫将军董承等十三人为列侯,以罪杀侍中台崇、尚书冯硕等三人。 这下哥就等于已经把洛阳握在手里。但是,在我眼里老哥还有一个眼中钉没有除去,那就是杨奉。杨奉本来为保自己答应与曹操内通,但谁知曹操入朝后翻脸不认人,完全抢尽风头,架空了自己。杨奉此时屯兵梁县,二人翻脸是早晚的事。哥自从听我说过董昭有才后,就一直同董昭彻夜密谈,最终董昭献他一计——先安抚杨奉,再移都许昌。 移都许昌之事,郭嘉、程昱和我不久前都战斗机似的轮番向曹操轰炸,但却都没董昭这幕后工作做的到位,董昭建议曹操先遣使拜谢杨奉表自己为镇东将军的恩情,以安杨奉之心,然后对杨奉表示,洛阳粮食困难,先让献帝暂时到距离许县较近的鲁阳,以便保证粮食供应。杨奉有勇无谋,一定不会怀疑,然后将献帝直接迎至许昌。 充分利用我知晓这年代的历史这点,哥经常会来向我问询,这也是他为何要带我随征的原因。对于他的问题我大多一五一十的回答,但也有小部分我会保留及篡改,如果什么事都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发展,岂不会太无聊了?而且如果让这人知晓我知道的太多,难免会起地方之心,即使我是他的妹妹。 郭嘉也再没来骚扰过我,每次与他在廊上擦肩而过时,他都会不自觉地露出悲伤的神色,与放荡不羁的他不相符的哀愁,每每看到这样的表情,我都会觉得内心像被掏空一般的痛。我甚至祈祷不要再见到他。闲来无事就弹弹古琴,也只有在这时,我才真正懂得古琴“悦心”的道理,一弦一音,一音一情。看到姜然为我跑前跑后的身影,我会自然地联想起曹昂,只是他现在也不在身边了。 期间值得一提的事还有一件——哥又纳了两房小妾,在巡查洛阳时发现的,既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舞姬名伶,这对姐妹花被发现在洛阳城内的茅屋之中,过着常人的清贫生活。曹操带她们走时她们挂着幸福的笑容,虽说眼前这个矮小的老男人不是心中的如意郎君,但至少从此以后不用再挨饿了。 第三十三回 设伏 一边曹操正护送献帝赶往许昌,一边又接到流星快马来报,说杨奉已由梁县发兵,正飞速赶追我军怕是要拦截迁都。来的正好。我心中窃喜,现在路过的正是那日董承等人拦住曹洪之地,这里山岩陡峭巨石环绕,若派弩兵在此埋伏要擒杨奉几乎等于是瓮中捉鳖。因为是大举迁都,兵装粮草皆准备齐全,正好可以偷他个正着。杨奉他也绝不会料到我们能在此处伏击。 至于此事我已向哥说明,既然我们军备物资充足,何不将杨奉一举在此地歼灭?即省了日后平复之劳,又可以牵制杨奉,以免追上迁都的我军。这场战争要由曹洪挂帅,并且要将典韦与满宠留给曹洪。 “典韦也罢了,为何要将满宠留下?” “天机不可泄漏。”我笑着说道,心想还不是为你把徐晃拉过来?徐晃在杨奉帐下实在可惜,滿宠与徐晃有些交情,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把徐晃拉来,再说相信追随杨奉徐晃早已有所不满。 曹洪听后自然欣然接令,不过在他临走之前,我却要把所想到的几个注意事项一步步告知他。于曹操那边自然打着尊重历史的旗号,但事实上,这其中更多是我的个人想法。如果我自身是武将,我一定会奋不顾身请命留下,但既然我无法做到这点,必须保证考虑周到万无一失,用别人的命去赌自己的输赢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荒唐也罢、投机押宝也好,既然领命就只有奋力一搏。 与大军别后曹洪先命军队在此整顿休息,直到前方安排的通风报信兵来报,便立马布置准备袭破敌军。记得那女子所嘱咐之事,曹洪知道自己所做的不是与杨峰拼杀,而是在关卡设防,用陷阱来捕获猎物:先命两千弩兵分两队列于狭道两侧的山边,以蒿草掩好行迹,组织士兵在山坳中散放粮袋,布匹等众多辎重,以此为诱饵。典韦并不精通统率,更不是领军的将才,但用他不为别的,恰恰只因他这一身勇猛。滿宠就留着对士兵发号施令接着说服徐晃便好,这点就是滿宠对自己也十分有信心。此时我仿佛能看到两千弩兵一起悄悄趴在山上时刻注视着路中情况,滿宠则在我对面的山顶。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直到听到马蹄声有远及近,铁骑铮铮,声如闷雷又似翻江巨浪,风驰电掣间确是千军万马飞驰而来。 是时候了。 将箭弩握在手中,军中士兵都紧张万分,以至手心渐渐渗出了汗。我军所用均是汉代连三发连弩,连弩装有连射机构,弩臂上有一箭匣,里面装有许多利箭。同时还另装有一个发射铁锲,用手拉弦发射。使用时,只须连续扳动铁锲,就算是门外汉也能容易使用,只是这连弩的冲击力确实有些大,嗖的一声飞出去人本人便为会之一震。 来了。 只见杨奉军全副武装,黑压压一片如天边乌云,已浩浩荡荡行至谷前。那打头领队的想必就是杨奉?此人一身白甲披坚执锐,身躯傲然面目不善,他警惕环顾了下周围环境,看到这满地辎重不由得轻轻一抬右臂,下定全军停止行进。 “主公!晃观这山坳险峻视线遮挡不清,只怕有人设伏!” 一股冲劲的声音十分清晰地在山谷间回荡,只见一年轻将领模样青年男子挡在杨奉身前,且往这四周山野望去,既然他自称为晃,应该就是徐晃本人。这蒿草虽高,但被这样炯炯有神的双目都注视,屏气凝神间还真是有些许惊慌。在场士兵显然也十分紧张,曹洪旁边那消瘦士兵此时端弩的手隐隐有些颤抖,嘴唇略微地发紫。曹洪一把按住他抖动幅度越发严重的手,静观杨奉举动。 杨奉骑高头大马,昂首瞥了徐晃一看,再观地上散落的辎重财宝说道:“若是有伏,又怎会弃此些辎重于不顾?” “正是如此才更为可疑!”徐晃再次拱手规劝,那口气似乎在尽量压制心中火气以礼相劝。 “曹军只有三万,还要携陛下及诸多家眷,急促奔逃不正是为防我阻拦?若正要与我正面交锋,又何至于走得此番偷偷摸摸。” “将军所言极是。”属下另几为将士也几乎都持肯定观点。 “如今再追已是徒劳,不如将此些辎重带回,也好不白来一趟。”说完杨奉军士兵纷纷下马。 就在此时此时…… “放箭!!!!!”曹洪一声令下,两千把劲弩齐射开来。霎时间,山坳中血花奔涌,凄厉惨叫响做一片。杨奉军士兵被袭得措手不及,杀敌丢盔弃甲。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有些反应快的家伙马上跑回去准备上马。 “不光是人!还要注意射马!!!!”惨叫声声震耳,曹洪大喊叫士兵不光要对准士兵,还要注意身旁马匹!场面极其混乱,杨奉自己却没有下马,边转矛挡箭更大喊下达命令。徐晃武艺出众,挥一杆长斧为自己挡箭时还不忘保护杨奉后撤。眼见第一波连弩放完,我立即指挥我这边士兵换人,换第二排弩兵换位靠前,再下令时,便有另外两千连弩齐射! 浓烈血腥渐渐弥漫在山谷之中,听着撕心裂肺声声呼喊,曹洪手下士兵们不但没有丝毫胆怯,反倒感到隐隐的兴奋——杨奉已是瓮中之鳖,纵使一身勇武也无还击之力只得以死相搏组织士兵往山上射箭。身边十数士兵纷纷中剑,即便是如此,这却也是我料想的第二阶段。 曹洪按计划进行,忙传令旁边士兵尽量拖延,让典韦出场! “大人小心!”滿宠在山坳那侧见曹洪站起,不由得焦急喊道。 “命典韦速速突袭!!”曹洪顾不上那些,只是大喝士兵通知典韦突击,生怕耽误的时辰,致使计谋失策。 “陈留典韦在此!!!敌将拿命来——!!”但闻一声高呼响彻山坳!这一声大吼不仅令敌军,就连曹洪队人马也无不为止惊惧,也不知这一声大吼,吼得几人肝胆俱裂。杨奉这还没反应过来,又见猛将虎躯笔挺,天煞降临一般由对面率铁骑冲锋而来!却道是逐虎过涧,所到之处筋断骨裂、血肉模糊,人畜胃泡肚肠子稀里哗啦撒了一地,骑兵踏血前行,景象如人间地狱。杨奉见以走投无路,架马便逃。典韦一路马上持戟连斩数头,直奔杨奉而去,又怎会不见杨奉准备逃之夭夭。正欲追赶之时,徐晃横一大斧拦典韦于马前。 典韦铭记自己的任务,浑身力气由筋脉爆涌,一手握双戟叉开徐晃那斧,大喝一声另抽背上小戟朝杨奉狠命一掷…… 第三十四回 事成 典韦那戟不偏不倚正中杨奉。 看到那白甲的那傲然身躯到下马去的一刻,这场屠戮已经有了圆满结局。徐晃见杨奉已死,目瞪口呆之后大喝一声,抡起长斧同典韦殊死一搏!典韦记得曹操嘱咐自己的话,如果发现一名武艺尤其出众的勇将,千万不可取他性命,极力自保便可。不过典韦自保的也确实不太轻松,见此情景曹洪便组织山上士卒朝山下行军。而这时也滿宠已经下山前去劝降徐晃。滿宠架马行至二人前,对徐晃作辑笑道:“故人别来无恙乎?” 徐晃一听此声音甚是耳熟,抬头一看,正好迎上滿宠的满面笑意。见徐晃转移了主意力,典韦已经可以功成身退,双戟将那大斧一弹,闪身纵马后退至滿宠旁侧。徐晃拼死相搏体力大幅下降,见典韦此时对自己已没有恶意便也作罢,将长斧一横做收手动作,大惊说道:“子非山阳满伯宁!?” “正是。”滿宠笑着答道,“公之勇略,实属当世罕有,却为何要屈身杨、韩之徒?主公乃当世英雄,好贤礼仕为世人称道,闻公勇武十分敬爱,特来相邀。” 徐晃早已对杨奉有成见多时,当初曹操赶到洛阳时徐晃就曾劝杨奉归属曹操,即是自保也是顺应军心。但谁知又有小人从中作梗……徐晃回头看了一眼杨奉还插着小戟的尸体,却也一时下不了主意。毕竟自己主公才为人所杀,如果马上答应滿宠,必然心中有愧,只怕自己都会给自己背上临阵变节的罪名。 “公何不弃暗投明,一同成就大业?”滿宠再劝。徐晃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现在你已经是败军之将,难道要为所谓的气节一死?为被典韦一戟劈死的杨奉你的牺牲又值得么!“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遇可事之主却止足不前才是不分是非!”想到这里,凛冽话语就脱口而出,徐晃见满宠如此强势也不由一愣。不过满宠所说也确实有道理…… “愿从公言。”见效了,只见徐晃不再沉默,叹了口气作辑说道。来时的八千士兵,现加上徐晃队下俘虏共剩五千多人,不得不说是个可喜的结果。 听到曹洪胜利的喜报,我满意地缓缓闭上眼睛。我仿佛追随者他们的身影一路屏息走过山坳,但见兵败如山倒,血流如海涛,弩矢乱射后途余箭林根根耸立在乱尸之上……这些都是胜利的见证、胜利的缴获,而那马蹄践踏过的血肉中,似乎依然有几只手臂微微颤抖,血腥味浓烈地令人作呕。是的。这就是真实的战争,要想兵不血刃是不可能的。 带曹洪率军归来相会之时,已是在许昌了。曹操见曹洪、滿宠、典韦归来,即刻大喜出城迎接。而又见他们还带回来个徐晃,更是极其满意。“今孤又得一勇将也!”曹操边拍了拍徐晃的肩膀,眼睛却是向我这边看来。我太老哥了解这人的性情了,他这一看分明是在说:真没白信任你。 迁都许昌后我们的大本营自此就改为许昌了。刚移都许昌,献帝带来的大臣同一直追随曹操的臣子龙蛇混杂,光是议事就要分次序进行,有明有暗。再加上安营扎寨、安抚民心、立宗庙社稷、修城郭府库……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哥忍痛割爱,把自己在许昌的大宅先给献帝居住,自己则帮献帝修盖新的寝宫。更绝得是——哥竟然会想到把自己家中“先帝所赐”的各种器皿统统拿出,呈给献帝,曰“此皆是先帝赐予臣子传家之物,现今臣认为应是还与陛下之时了。”曹操这一招真叫会做人情,真正会做人情的人高明就高明在让别人看不出他是在做人情。献帝欣然接受,自当称曹操是大大的功臣,遂封曹操为大将军武平侯。曹操也毫不客气,接连为下属从献帝那里讨了官职:荀彧为侍中尚书令、郭嘉为司马祭酒、毛玠为典农中郎将,催都钱粮。程昱为东平相,范成、董昭为洛阳令,滿宠为许都令…… 然后接连封了四位将军: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这四位将军都是自姓宗族也是最紧密的支持者,必须身居高职。(曹操父亲曹嵩本姓夏侯,被收为养子时改姓曹。)初来的徐晃同李典、乐进、于禁,吕虔一同被封为校尉,典韦则是都尉。 现在算算,后来的“五大谋士”少了贾诩一个,而“五子良将”少了张辽、张郃。在邺城袁绍的张郃想必早晚会来投奔,只是张辽还在吕布那里,也只有攻破吕布才能收之。 正当我闲来无事在院子里乘凉时,曹操的侍卫找到我,说哥命我即刻去他那里。看那人急三火四的样子,我知道一定是有要事,连忙赶了过去。见到曹操时他正在来回踱着步,有心事却也不是十分慌张。见我如约到来,曹操笑脸相迎,毫不客气地开口向我提出了期望。 “什么?要我去照看郭嘉!?”我简直快要喊出来,亏他想得出这么个馊主意,我跟郭嘉现在的关系他心知肚明,此时却要我去他家中住,不是强人所难么?不,简直是无理取闹!“不。不行,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哥。”我很直率地拒绝了他。 “莲儿,你不是曾说过要助哥一臂之力么?现今奉孝生病,孤自是十分担心,你是我最信任之人,奉孝又对你有意,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做法?”他笑的温和。 以前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现在我确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我皱着眉头讲话挑明白:“哥,卸掉你的伪装吧,我全都知道,你让我去可不是看护他这样简单,你是要我监视他吧?因为你不放心,对他出众的才华感到恐惧……”我毫不客气,将早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 “莲儿,你这样说未免有些绝情吧,哥还是为你考虑的,你不是也对郭嘉有情?” “那都是过往旧事,何必再提?你现在不是不知我与子修的关系……” “哼,你终于承认了,哈哈哈——”他发出一阵嘲讽般的笑声,那样的笑声令我不寒而栗,我惊惧地看着他用指尖触摸我的下颌。 “只是你认为你同子修会有结果么?我的妹妹……” 第三十五回 离去 我最终放弃了抵抗,最后一刻我向哥声明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并请他代我向曹昂解释。从曹府离开时,我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曾住过的院落。虽然时日不长,但也给我留下不少美好的回忆。想到这里,曹昂的身影竟渐渐浮现在眼前,那英气的面庞,高大的身躯。没有结果的慰藉与扭曲的爱意相比,我终究无法做出选择,而命运却帮我选择了后者。我已经不去想所选是否是正确选项,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最初的时刻,回到初见时相视一笑的美好。 再见了,子修。 郭嘉院子里依稀有几棵叫不出名的矮树枝繁叶茂,盘曲的枝杈纠缠相接做依偎状。院中杂草丛生,但我恰恰喜欢此般自然清新之感,不带一丝修剪后的做作。院落不在闹市之中,草间虫鸣更显夏夜幽静……房中却隐隐似有柔和火光跃动。虽说有微微烛火,却不曾听闻夜阑人语响。星空之下,除了虫鸣便是自我胸腹中发出的微微喘息,似乎天地万物就只剩下我与这孤屋对峙。 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轻叩房门。房内寂静无声,那忽明忽暗的烛火却仍在隐隐跳动。 主人莫不是睡着了?我轻轻推开屋门,一点烛光从门内映入眼帘,仅凭琼光一点,那屋内的情景就豁然开朗了。昏黄的光亮映照于桌几上、映照于书简上,也映照于的趴在桌上的男人的背影上。而那个背影,则残留着我无比熟识的回忆。 “……” 郭嘉就趴在书简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这张略显憔悴的面庞,还梦中的他轻轻地咳了咳。是不是穿少了?这个家伙也真是的,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吗?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我四处张望了下——这房间未免也太简陋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穷。 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找到墙角落有薄薄一层灰尘的壁橱,打开橱柜拿出一件深蓝色衣袍给郭嘉披上。早听荀彧提及,说郭嘉看上去似与常人无恙,实则身患内疾体质很差。所以在一般政事上能不用郭嘉就不用郭嘉,也怕有朝一日内疾病发一发不可收拾。但最近刚刚移都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哥才不得不启用的他,但即使不用,郭嘉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闲着。 郭嘉用头轻轻蹭了蹭身下竹简,轻声梦呓道:“吕布……反复无常……若不……”摩擦下,他束起的发显得微微有些凌乱,我捋了捋他鬓边发丝,却发现他的皮肤竟如此灼热,简直有些烫手。“是不是发烧了?”我自言自语。轻轻把手插到他额头与竹简之间,发现郭嘉前额更加滚烫,还微微渗出了汗珠。郭嘉昏迷中似乎感到有人在碰自己,微微张了张嘴接着说道:“若不诛之……必成、必成后患……”看来郭嘉不是睡着了而是已成意识昏迷状态。怎么搞的……自己都快烧着了还吕布主公的……想到这我不禁皱紧眉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模糊,我抹了抹眼睛,使劲撑起郭嘉的身体半扛半托往床边走去。如果不是知道你有病……就这体重谁会知道你身体不好啊……我看你是骨头比肉都沉。我走的实在吃力,五步开外就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地上。站起来继续…… “你这个倒霉郭奉孝,还得先委屈你一下了,我实在是扛不动你啊。”反正还有几步了,干脆拖着过去你还能少遭点罪。这样虽死活把郭嘉拽上了床,可高烧又成了一大问题。我经历过的高烧最高三十九度,他脑门的温度却比我当时还高。看着郭嘉伸手去松自己的领口,想必一定觉得干热难忍……还好是汉服,脱起来比较方便。我帮忙把郭嘉灰色外衣、里边的白色里衬共两层脱了下来,接着急忙把他用棉被裹的严严实实。郭嘉总是咳嗽而此时又忽然发烧,也许是得了肺病?一个念头忽然在我脑海中萌生。这一系列症状确实和肺病很像,但如果是肺结核之类的那可是不治之症。你还没到天命之年,一定要挺住啊…… 缸中井水微凉,我拿来棉布略微浸湿,轻轻敷在郭嘉额头上,至少可以先帮他降降温。我依稀记得小时候高烧不退,妈妈一直用湿毛巾为我擦拭手心,起码不会干热难忍。今天求医是肯定来不及了,只怕我刚一走他就出现突发状况。,好歹先帮他过了今夜,明日再去朝中求御医不迟。“下邳……咳、咳。”郭嘉再次冒出了两个字。 “好歹我来照顾你,你也不提及点我的事……”嘴上虽是这样说,我反倒越觉得自己此行是值得的。能助主公一臂之力,平定天下成就霸业,儿女情长不宜过于执着,郭嘉是个能分清主次的人,自当知道什么事当务之急。正在这时,病重卧床之人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似乎微微张开了眼睛,浑浑噩噩自语道:“不要走……不要离开……”他双颊绯红,用沙哑的嗓音淡淡呢喃着,病痛使他的语气变得断断续续。见他如此痛苦,我不禁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不离开你,不离开你……永远也不会了……”我哽咽着说,一遍遍的重复,直到慌乱中的他平复下来陷入熟睡。 呯!迷糊间脑袋一下子磕到床沿上。摸了摸有些撞痛的额头,正再准备抬手为郭嘉冷敷,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郭嘉还在床上躺着,脸色因燥热一片潮红,但眼睛中却微微有了光亮。 “你……”他微微动了下嘴唇。 “你别动,我去拿水。”昨夜趁他半睡半醒时,我好不容易喂他喝了点水,还好今天这人有了知觉,我能也省事了。 “你怎么病成这样?”我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冷冷地问。 “今日还有要事与主公相商……”郭嘉不理会我的发问,只是虚弱地笑了下。不知为何,我竟觉得那笑如镜花水月一般虚幻,似乎经真实洗礼后便会转瞬即逝,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失去他。 “不行,你还是先修养身体,现在出门只怕……” “得不偿失吧?这我自然明白,只是此事必须劝主公早做安排。”郭嘉说着支撑着身子勉强坐起。以他的性格我想拦是拦不住的,但就算他以此般面貌见曹操,曹操也会喝令他回家养病。 “我去。”我想了想说,按住郭嘉撑住床边的手,“不知此事郭大人可否相告,由我来转达主公。” 第三十六回 来投 哥见到我闷闷不乐回到了曹府很是吃惊,忙问:“不是说好去照看奉孝么?为何今日就回到府中?” “他病的很重,昏迷时还担心你,劝你早除吕布这个心腹大患。”我淡淡地说,你既然要我去监视郭嘉,那我必然以报告的口吻来说了。不过这次来不完全是帮郭嘉带话,我还要带上柳儿以及姜然二人。随身带那把“凰”剑已经是习惯了,可它的另一半凤还留在府中,想到曹昂当时并未收下它,我心中就一阵痛楚。 “当真如此?那我当去他府中探望。”哥捋了捋胡子说道。 “嗯。你是当去探望,”我轻描淡写说道,“现在就去吧,我还得稍微收拾下东西。” 曹操想了想,一副为难地神情说道:“今日刘备前来投奔,孤必将出城相迎,恐怕来不及啊。” 听曹操提到刘备的名字我立马转移了注意力,“你说刘备前来投奔了?这么说吕布已经将其赶出小沛,果然是一山不能容二虎,你准备怎样处置刘备?”我试探地问。 曹操爽朗一笑:“自然不会杀他,且留他性命令其为我所用。” “不可。哥千万留不得他!” “为何?莲儿,你现在杀他可是害贤啊!今后天下豪杰又怎肯前来投奔?”曹操听我这么说,非常不理解地皱眉道。 “确实,现在刘备穷途末路来投,又有英雄之名,杀了他确实不是明智做法,但这种人真的能屈居人下么?今后天下三分的格局哥不是不知,虽说可能会有损您的英明,但为避免夜长梦多,何不再次除之以绝后患?”我满怀希望地再次劝道。 这次曹操确实陷入了沉默,杀刘备一事几天前荀彧就在耳边叨叨,自己一直自信不会有意外,但天下三分之术确实是事实……他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叹了口气道:“你所说也有道理,今孤暂且观望数日再做定夺……” 暂且辞别曹操,我会曹府院中收拾东西,可前脚刚迈进家门,便问道一股浓重的酒气。虽说闻起来是好酒,但气味怎会如此之重?姜然一向没有酗酒的习惯,柳儿就更不可能了,那又是谁擅自将我的屋子改成酒窖的?我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一坛酒的踪影,窗前的香炉旁有几颗陶器的碎片十分显眼。 我刚想张口喊柳儿来,就对上正从门口进入府中的姜然。姜然见是我归来,凛然的眉峰一抖,一抹喜悦的染上眼眸。然而不等他开口寒暄,我先发问了。 “姜然,这屋中怎会有股酒气?你何时学会喝酒了?” 姜然听我如此说,连忙挥手否认:“不、不、不,在下怎敢,更何况是在小姐房中。” 他坚毅的面容带着慌张神色甚是有趣,我半开玩笑地打量他道:“既然不是你,你又为何慌成这样?恐怕是做贼心虚吧。”虽说姜然是杀手出身,但在他身上却看不到一丝阴霾的痕迹,我甚至想象不到他杀人时是怎样的表情。 姜然并没有因我的玩笑而慌张,相反地,他刚刚还明媚的笑脸已经被愁容取代。他叹了口气道:“小姐有所不知,昨天大公子深夜前来,我见他已醉的不成样子,便扶他上chuang休息,哪料他竟继续痛饮,我和柳儿两人作为下人不好多说,就只能放任大公子了。” 听着姜然的描述,我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曹昂宿醉的景象,我了解曹昂的酒量,他如此喝下去一定会伤身的,再加上刚才见到的碎片……“姜然,床边碎片是他昨日摔碎酒坛留下的吧?”我指着地上几半碎片说道。 “是。”姜然说完立即走过去将其收起,我趁这功夫继续追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曹昂很欣赏姜然的剑术,经常来此与他切磋,关系也算比较好了。 “没有。” 听到这我只觉心头一凉。这的确是子修的作风,有苦埋在心头不说,只是我万没料到他竟会到借酒浇愁的地步,还真是像孩子一样。 “小姐,你……不与大公子见一面么?”临行前姜然在最后说道。 “不了,见面反倒麻烦。”我摇摇头。 回程的路上我遇见了传说中的刘备一行。刘、关、张铁三角并排走在前方,俨然一道气势磅礴的风景线。 中间的那年龄最长的应该就是刘备,长得很随和,唇下鬓边稀疏几缕发须。耳朵挺大的,不过远远没有垂肩那么过分;胳膊也很长,但远没有垂膝那样夸张。连看上去很白净,整个人体比例呈现出一种和谐之美。 左侧是一位貌似喝酒上头了的长胡子老哥,看样子应是是传说中的关二爷。长须垂胸,不愧是被丞相大人称作“髯”的人,但那胡子似乎因连夜赶路来不及清洁带了尘土,纠结在胸前看上去有点恶心。出去胡子的特点,光是看这威武身姿、凛凛的气势,便知关二爷绝对也如青史记载的那般,是一等一的猛将。 只是……剩下一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张飞啊?三人之中论相貌属他最为年轻,只是眼前张飞的形象却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彪悍,或者还可以说略带一丝文气?记得以前资料上说:一些三国时期雕像中的张飞面如满月、神态温和,白净无须,历史上的张飞也算是河北的一个小小名流,有很高的文化素养,生有两女均为蜀汉后主皇后,相貌必然不差。如今观之,确实很难和我心目中张飞应有的形象结合在一起,不过如此一将有万人不挡之勇倒是不容探讨的。 还有一点令我十分吃惊,那就是曹操并没有在一行人之中。 第三十七回 选择 眼前只顾注意传说中“桃源三兄弟”的风采,却忽略了身边一人正用疑惑的目光盯着自己。待荀彧与三人同入府中时,忽觉有手指在肩头轻轻一点,我回过头去,面对的正是董昭那张稳重儒雅的面庞。我心中立马一凉——刚刚只顾寻找曹操身影却忘了董昭在此,而自己竟然不偏不倚就站在董昭前面,简直是送上门了! 董昭自那日洛阳一别,就自愿归到了曹操帐下。虽说表面上都是献帝臣子,但其中远近却十分明了。哥与董昭可谓是相见恨晚,当年的一面之缘终于化为日后挂念,也决定的董昭如今的立场。现在董昭和我就像那日在洛阳时一样相对而立。 “姑娘近来可好?”董昭悠闲地笑着说道,示意我不要停下脚步,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不需大惊小怪。 “不知大人此话怎讲。”我干脆装傻到底。 “那日姑娘说日后有缘再见,而今不正是见到了么……”董昭瞥了我一眼,被人说中了心思,我不由得窘迫起来。董昭这人最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说什么都是点到为止,剩下的自行带入。倒不是说十分浪费脑量,只是那种心事被人看透的感觉十分不爽。郭嘉还好,看透了你有时候直接说出来,把你所有伪装扒个精光;而这家伙却是不直说,让你自己一点点掩饰不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人认错人了吧。”我不等他说完就快步赶上荀彧等人,再在他身边呆上一秒我都怕会自己被那股阴气吞噬,屈“打”成招了。荀彧先为三人安排住处休息,我不便再做拖延,唤来马车就往郭嘉府上赶去。透过院前半遮的窗户,我一眼就看见老哥正坐在郭嘉床前。步入门庭时,只见一五十左右男子正往院门处走,手腕间挎着个小木箱,看见我稍稍点头微笑,接着又匆匆离去。看样子应是医师吧,我猜测。 目光移回屋内,曹操见我前来,笑着招呼我过去坐,眼角唇间无不挂着一丝笑意:“哈哈哈,莲儿你回来啦……”那样的笑容很做作,很恶心,但我必须也对其报以微笑。 “玄德公别来无恙乎?”曹操笑着说道。我又不知他当年长得啥样,怎么知道是不是别来无恙…… 郭嘉靠在床后,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应该也已经退烧了。见我前来貌似并没有喜悦神色,或者说……直接无视?不过我知道他心中还是很开心的。当然,如果他不开心更好,我直接同哥一起回府,即刻从他眼前消失。 “回来便好,这样才像是一家人嘛……”曹操捋了捋胡须,满脸堆笑。 一、一家人……?我看了看郭嘉,又看了看哥,完全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郭嘉大病还不知初愈没有,总归是轻佻不起来了。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曹操,不知他此话怎讲。 “你我之事,孤已顺便说给奉孝听了。”曹操挑了下眉毛,看着我说道。 “你……哥与我之事?哥与我有何事啊……”我倒想知道他到底跟郭嘉说了些什么,总不会说我们是跨越时空,从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来的吧?那我现在就该送你回火星了。 “奉孝,孤知你一人孤苦,况且二位早已相识,不如孤就做主……” “主公。”郭嘉见曹操这样说立即正色说道:“今得主公赐此良缘嘉固然感激在心,只是如今刘备来投,正是除吕布此心腹大患之时!” “唉,这又无妨!以奉孝之才又怎会为区区一桩婚事乱了纲常?”老哥笑着摆手说道,“奉孝那日拒绝孤一次,今日不会仍旧不给面子吧……”曹操意味深长地说道。郭嘉听后保持着刚刚拱手的姿势,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我,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听他如此说,我心中自是不快,只是不知郭嘉查没察觉到曹操另一层用意。现今如果郭嘉再次回绝,便相当于承认自己有负主公的信任,若是答应……于我也是大大的不公! “哥……”看郭嘉半天没反应,我知道该轮到我上场了,“此事还是有些匆忙,要不还是先放一放吧?再说此事月莲自有打算,不需哥为我费心!”我压住怒火说道。 “莲儿,此事你我事先已商量好了,如今可不能轻易反悔,还是说你对他人依旧抱有留恋之意?” 是!你说对了!我就是留恋,留恋那相对稳定而无忧的生活!在暧mei不明的痛苦面前我宁愿选择没有结果慰藉!而如今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么?现在你满意了,我却不愿屈服! 我很想喊出来,很想将心中所想当着郭嘉的面对哥发泄出来!但那样做无疑是又增加了一份痛苦,而且就算说出口又能改变什么呢?倚靠在床上的郭嘉显得落寞而憔悴,我不禁联想起那日抓住我剑的他。忍住伤口的疼痛,他做了最后一次认真的表白,而现在,就连那样的时光也不复存在了。 “啪”一滴泪水蓦地滴在手背上,我不禁惊恐地睁大眼睛—— 为何落泪了呢?不是说好一直不哭的么?我心中一阵酸楚,泪水竟真想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滑落。 反映第二大的是曹操。哥见我落泪立马收起那副轻佻表情,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微微动了动嘴唇,竟发不出一音。然而他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觉得耻辱,让他看到我的软弱简无疑是在摇尾乞怜。 此时气氛已是无比尴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 最终打破沉寂之人则是大病初愈的郭嘉。他利落地抓起床边挂着的白衣往身上一披,迅速整好仪容后说道:“今刘备来投,主公想必也不放心朝中事务,嘉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就与主公同去吧。” 第三十八回 刘备 郭嘉同曹操一同为刘备接风洗尘。 刘备这人确实不简单,表面上风雅老实,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举动,说话句句投其所好。郭嘉大病初愈不能饮酒过量,轻泯一口清冽酒水,他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闲坐着听曹操畅谈。 曹操见刘备对自己如此恭敬,心中十分得意,简单叙旧后,便将帐下谋臣武将一一指点给刘备道:“玄德公可曾见过文若啊?”他指尖指向身着红黑汉服的荀彧。 “哦?明公所说莫不是颖阴荀彧,荀令君?久仰先生大名,今得一见果真是俊雅沉稳,不同凡响,明公之张子房啊!”刘备拱手说道,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只眼睛加上一张嘴宛如三弧初生的新月。 “不敢当,将军您过讲了。”荀彧见刘备如此热情,不禁有些拘束。 “哪里哪里,来来来,我定要敬先生一杯!”不用曹操示意,刘备说着便将自己的酒尊满上,当着大家的面一饮而尽。 曹操见刘备如此合群,捋了捋胡子道:“玄德公好酒量,且看坐于那边……” “哦!此将阔面大耳,龙睛虎躯,吾观此相貌且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曹公,莫非这位正是座下典韦将军?”刘备满脸堆笑,举杯发问。 曹操听后不禁睁大双眸,一拍自己大腿反问道:“玄德公你真神了啊!怎能一语道破此为我大将典韦?” “哈哈!曹公,您帐下人才济济,谋臣武将那个不是出类拔萃?至于典韦将军嘛,手持双戟有万人不挡之勇,就连小戟也是百投百中,人海之中单骑击杀杨奉!有此事迹在外,备怎会不知?” 荀彧倒还好,典韦是庄家汉出身,性情老实也有些莽撞。经有英雄之名、交四方豪杰之士的刘备这么一夸,自然有些飘飘然,豪爽地饮酒道谢间,对刘备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得将军赏识,典韦感激不尽,来!此杯您一定的跟俺一同饮了!” “哼……”坐在刘备身旁的关羽此时却发出了一声轻蔑地鼻息,酒喝了不少,关羽已是红光满面,听刘备如此夸奖典韦,心中却有一丝不快,竟直白开口说道:“杨奉他算个什么东西!若是正面交锋,老夫不用发力,单手一刀便将其斩于马下。” “云长,不得无礼。”刘备见关羽酒后失言立马喝令,转而笑容可掬地望向曹操道:“云长随与我是主从关系,却情同兄弟,酒后失言明公莫要介意。” “哈哈哈——玄德,你这样说话未免有些见外了,这位将军说得此话,想必伸手一定不凡,改日围猎之时,就安排你们二人较量下身手如何啊?”曹操见刘备如此小心,不由得爽朗一笑,摆手答复。 “谢明公!”关羽一捋美髯,不卑不亢敛容答道。 “好!是条汉子!”曹操大喜。 “主公,你们说啥呢?”典韦离得远没听清楚,半站起来仰头问道。 “没什么,大家继续,继续……”曹操说道,与坐在席间的刘备和张飞相视而笑。 守着美酒不能喝简直是活受罪啊!郭嘉叹了口气,望着樽中美酒发愁,而同时叹气的还有坐在身旁的程昱,程昱发愁倒令郭嘉很是好奇,不禁侧目问道:“仲德兄,你为何咳声叹气啊?” 程昱两颊绯红,怎么看也不想心情不好,莫不是诗兴大发,吟前一声抒怀?朝程昱目光方向望去,正对着关羽颌下那乌黑发亮的“秀美”长髯。郭嘉不禁“噗”地笑出声来,程昱与荀彧不同,他不是那种时时刻刻将自己束缚于紧迫感的政务奴隶,他懂得自娱自乐转换心情,时不时做出些趣事悦人悦己。 郭嘉很配合地拍拍程昱肩膀道:“仲德兄千万不可气馁,依嘉看来,关将军长髯虽美,却不及仲德兄您这般清爽怡人啊。”说着郭嘉习惯性地往他下巴上一揪。 “哎哟!”程昱已是习惯性地惨叫一声,随即皱了眉头骂道:“你这不务正业的郭奉孝!多少年了,还这幅浪荡样!” “多谢仲德兄夸奖。”郭嘉回首抱拳笑道,两指之间还留有程昱一根黑亮的胡子。 “明公啊,那边那位一袭青衫的谋士是何人?” 刘备突兀地主动发问,曹操自然十分热情,朝他手指方向一看,正巧看到了懒散倚靠在席间的郭嘉。光是懒散也罢了,他还偏偏和一旁老老实实跪坐好的荀彧调笑,对其“动手动脚” “郭奉孝,你也改收敛下了。”曹操眯着眼睛笑道,语气间全无责怪之意。 “原来是颍川郭嘉,郭奉孝大人,真是……” 没等刘备把话说完,郭嘉张口便接过话题道:“哦?将军竟知晓在下?嘉受宠若惊,只是不知将军从何得知在下之名?”郭嘉举樽说道,笑貌轻浮。 刘备不曾想到自己会被人如此尖锐地反问,一时有些语钝,然而他思维敏捷,很快便从尴尬中缓解过来,笑道:“自然是知道了,郭嘉大人一表人才世之奇士,作风洒脱不羁,早已扬名在外,您就莫要自谦了。” “自谦?将军所言差矣,正如您所说,世之奇士那是说嘉有些小聪明,作风洒脱不羁那是嘉平素不治行检,至于一表人才,也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罢了,怎么能称得上是自谦呢。将军您这是在取笑嘉吧。” “这……”刘备的笑脸渐渐变得僵硬,郭嘉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扣在头上,简直尴尬至极。然而刘备毕竟是个隐忍的英雄,绝不会被郭嘉区区几言激怒。他连忙举杯笑对郭嘉道:“哈哈哈,郭大人您真会说笑,唇锋齿利令老夫钦佩,暂且先干了此杯!”说完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郭嘉并没有举起酒樽,而是定定地看着刘备将酒喝干,戏谑答道:“将军今虽穷途来投,却仍乃当世之英豪,嘉只是主公帐下一小小的军师祭酒,又怎敢与胸怀大志,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天地之志的将军您同日而语?这杯酒不是郭嘉不想喝,而是万不敢受啊。” 虽说郭嘉表情轻佻,但熟知郭嘉性情的曹操却看得清楚。刚刚那席酒话,郭奉孝绝不是说笑!其中道理仔细一想便知,好一个“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天地之志,不能与刘备同日而语”,这不正是在暗言刘备此人留不得么?刚刚只顾为得贤才而喜,差点中了刘备下的迷魂药,刘备此人绝不会甘心屈居我下!也许那日莲儿所说有理,必须早除此人! 第三十九回 警告 宴会散去已是黄昏十分。 郭嘉私下找曹操商议,明确了自己的态度,那便是——刘备此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杀! 曹操自然不解,皱眉问道:“奉孝此话怎讲?正如今日你宴上所说,刘备英雄也,必不会屈居人下,我现在不除他更待何时!?” “不可。现在还不是时机,主公不但不能杀他,反倒还要重用此人!”郭嘉与曹操说正事时自然不会表情轻佻。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刘备手下那关、张二人也皆是当今少有的勇将,我军还要对抗吕布,若不善加利用实在是种人才的浪费,所以此人万不能杀。 曹操听郭嘉一番解释也觉确实有道理,不知为何对待刘备一事上,自己一直有些冲动,完全没有平日的沉稳作风。 辞别曹操后,郭嘉在廊前遇到了曹昂。 如初见时一般,郭嘉还是对曹昂有一种莫名的反感,那冷峻的面容,低沉的语气,还有那种特有的高傲气质,这一切都让郭嘉心绪烦乱。 “郭大人。”曹昂冷冷唤住郭嘉。 郭嘉知道曹昂要说什么,但他此时并不想见他。于是郭嘉装傻似的彬彬有礼拱手道:“大公子别来无恙。”接着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回来!” 曹昂一把揪住郭嘉衣领,紧皱英眉,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对郭嘉拳脚相加。然而他忍住了,抬起的拳头也慢慢放下,冷冷说道:“如不是父亲之命,我曹昂又怎会将她让于你?明知她当初对你有意,你竟还将她做人情送我!如今还有何颜面与我谈这些!哼,郭大人,我从心底瞧不起你,若是你再令她伤心,休怪我曹昂翻脸不认人!”他语出狂妄,气势令郭嘉为之一振。 郭嘉将头看向一边,任他揪着衣领。确实,自己并不值得任何人相信,尤其是在这方面。只是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与他相依为命的白纸一般的女子。那时她的眼中只有自己。而现在她心中已经多了个人,多了个曹昂。他无时无刻不在怀疑,到底是何时起自己的地位偷偷被曹昂取代了呢?如今就连自己的触碰她都觉得厌恶。以前是天命束缚,现在更多了一份心伤作祟,怎是一句“好好待她”能了结的?真是幼稚可笑。 于是他笑了,笑意从胸腹中涌出,他反握住曹昂抓在他前襟的手。那手与曹昂有力的拳比更加修长而纤细,但确实是男人有力的手。“哈哈哈……”他的笑声恣意而轻浮,在他的握力下,曹昂竟不觉主动松开手。郭嘉恢复了以往的轻佻笑意说道:“大公子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姑侄亲情让人为之动容。这点您大可放心,嘉定会对百倍呵护,不负大公子一番苦心。” “你……” 郭嘉的话无疑对曹昂是个重大打击,“姑侄”、“亲情”、“呵护”等词如同一柄柄利剑刺入他胸口,额角太阳穴出青筋跳动,他感到头部一阵难忍的痛。这郭嘉果真不是好对付的人,这一刻他对眼前的轻浮男子可谓是恨之入骨,然而他的话却让自己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曹昂无奈只得将满心怨气咽下,只是不知当初她是怎样一路来的自己身边的,竟能对眼前男子恶劣的性格容忍到如此地步。他渐渐冷静下来,这才记起父亲平时对自己的教诲,如此行径绝非明主所为。他抬起下巴轻蔑地对郭嘉说道:“既然郭大人有这份心,我也大可不必担忧了,还请先生今后收敛行径。若无意外,今日之事我不会再提,望先生铭记在心。” 郭嘉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曹昂口中的意外作何解释。曹昂已经做出让步,但越是如此,自己心中就越觉苦涩,难道自己所拥有的只是他人嗟来之食?不,不对。当初受嗟来之食的不是我郭嘉,而是你曹昂! 于是郭嘉并没有善罢甘休,他恭敬地拱手说道:“大公子所言极是,当初嘉将她托付与你果真是正确之举,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成了自家亲戚,现今想来真是无巧不成书。此事嘉必定注意,不然就辜负了大公子成人之美的好意。” “不必谢了!郭大人我先告辞了!!!” “大公子慢走。”郭嘉带着沉稳地笑意拱手道。 虽然心中一直劝自己要一再容忍,但现在的曹昂确实已到了极限。他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中庭,手握利剑却不知如何发泄,一想到那种安稳地笑着的脸他就怒火中烧。啪!啪!啪!利剑不停地割划着庭中假山,在曹昂眼中,自己正切割的并不是一块石头,而是郭嘉的轻浮的笑脸! 见曹昂渐渐走远,那抹轻浮的笑容便从郭嘉脸上消失了。自己似乎确实是有些过分,曹昂在口舌上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自己几句讥讽肯定面子上挂不住,现今估计是在庭中哪处挥剑泄愤吧。就他刚才的举动来看,估计杀了自己的心都有。虽说是曹昂将自己的东西夺走,但当初拱手相让的恰恰正是自己,当初还特地做出春guang旖ni之举的将她气走……难道真正错的是我么……? 一人独处时郭嘉常常扪心自问。看着曹昂渐渐走远,紧张不安的心情犹然升起,冥冥之间仿佛受到某种驱使,他竟不知不觉疾步往家中走去。 第四十回 永远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已是疾风骤起夜雨倾盆,银针般的雨丝垂直从天幕刺下,算得上是暴雨了。忽然一道紫光闪电棘破夜空,整个世界蓦地步入了晃眼地银紫色。我生性害怕打雷,每次听雷响便像是丢而魂儿一般心中空空如也,便立即条件反射似地捂住双耳。惊雷炸响,即使捂住耳朵还是能听到雷声。我捂住耳朵躺在床上,不久便袭来一阵困意,不觉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温暖的臂膀将我揽入怀中。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青色的衣衫。郭嘉虽说没有曹昂那样壮实,但并不是瘦骨嶙峋,头枕上去还是蛮舒服的…… 他为何会将我抱在怀中?我立刻警觉起来,自己现在是在郭嘉塌下,不是在曹府!我急忙挣扎着想推开他,但那拥着自己身体的手臂却越来越紧,我越是挣扎,那力度越是加大一分。 “我说郭大军师,没有病一好就欺负人的吧。”不能让他感到我的慌张。我尽量保持自己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而就在抬头看他的一刻,我不由愣住了,再也无法镇定自若——怀抱主人那俊朗的面庞上不再是轻佻的笑意,而是沉默而怨恨的神情。这样的郭嘉让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我所认识的郭嘉或喜或悲,散漫时放浪形骸而必要时又能不行于色,可现在这种说不出清道不明的表情带给我只有恐惧,“你没事吧……”我一边说,一边还不放弃抵抗,使劲想推开他温暖的怀抱。 “只是碰到你便一味拒绝,我至于令你如此厌恶?你当真如此恨我?”郭嘉声音仍如初见时一般,沉稳中不乏一丝温柔,但脱口而出的话语却透着残酷的寒意。他的目光不再清澈,如今注视着我的,是一道残忍而哀怨的目光。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肩被雨淋湿了,头发也微微散发着雨的气味。 “恨你?我是恨过你,只是现今我不会再恨了。都说由爱生恨,既然没有了感情,又何来的恨意?放开我,不要胡闹了。”我使劲捶了下郭嘉的胸膛。上次羞辱我,我还没原谅你,而今你又做了同样的事! 只觉那原本搂在背部的手轻轻滑向腰间,郭嘉沉了面色,用手背轻抚我的脸颊。“真美……你还是如同初遇时那般美好,你可知我盼这一刻盼了多久?你可知我多么悔恨那日放你离开?不过如今这都不重要了,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如我们初遇时那样,只属于我一人……”郭嘉的抚mo令我不寒而栗,那徘徊于耳边的呢喃更是让我敢到恐惧,但是我必须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只属于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玩物! “郭嘉,不一样了。你难道不知你是在自欺欺人?你明知我心中已经有了别人,再说那日并不是我离开,而是你将我抛弃,你我之间也不再有当日情分,怎能说是有情人?若你真为我着想倒不如放手,如此下去对你我都不好……”话语虽出,但试问在我自己心中当真没有对他的一丝留恋?只是现今我更在乎的,已经不是眼前的人。 “你骗我,你那日明明允诺不离我而去。”郭嘉皱了眉毛,语气中带有一丝颤抖。 “那日?是,那****病重时我确实如此说过,只是……” “只是什么!?”郭嘉语气凛冽,那是与他平日完全不相称的激愤表情,“难道你那日只是信口开河,欺骗我吗!”他抓住我手腕摇晃,那是与他修长身材不相符的力道。不知是腕部更痛还是内心悲伤,我流出了苦涩的泪水,“难道我前来照看你反倒是错了?早知这样我宁死也不会答应表哥!只是因为这荒唐的理由,我就必须离开子修!简直可笑至极!没有结果又怎样,至少不用如现在这般痛苦!”我毫不犹豫地将气话通通吼出。 郭嘉沉默了。眸中不知是无奈更多一分还是凄婉更胜一筹。 “终究还是要离开么……”他仿佛是喃喃自语,眼神颓然地涣散开来。屋外雨声越来越响,听着瓢泼大雨浇洒地面的急促声响,我心绪随这雨声愈来愈乱。银闪划空,又是一声惊雷响过。慌乱中我只想逃离,逃离这座房屋、逃离这愈来愈热的怀抱、逃离这混乱的自己。 绝望。绝望是对如今的沉寂最好的诠释。 郭嘉的手渐渐松开了,我看着自己通红的手腕,见眼角的泪水擦干。他终于放弃了,这是最好的结局,明日我便对哥说明状况回府住吧,要杀要剐随他的便。 然而就在我身心全然放松时,郭嘉忽然一用力将我从地面抱起,还沉浸在安稳中的我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大力挣扎。“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没好气的说,自己都对自己的暴躁的声音感到不适。 然而郭嘉只是轻佻一笑,微凉的薄唇在我鼻尖轻轻一啜,“即使如此,我也不能放你再次离开。” “你……”天雷声声作响。郭嘉我曾一度向往的男子,而现在他却比惊雷还要令我感到恐惧。我无法挣脱,只得任由他将我压到在床上。我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他紧贴过来的身躯想要逃跑,却被郭嘉轻松地一把拉住胳膊,将我从后方捉住拽回怀中。早时候天真的以为郭嘉体弱不能把我怎样,但这一次我当真是领教了他那所谓的“体弱”。 “你放开我……”被他揽坐在胸前抓住手腕,我只觉心跳到了嗓子眼。郭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缭绕在耳际,在那丝丝氲热的气息中两片冰凉在耳际游移……身体仿佛失去控制般紧绷起来,某些从未有过的异样反应使我坐立不安,在慌乱中不禁轻颤,但轻颤间却不又忘拒绝男子的抚mo。 “你这样能得到什么?”我按住那只正在我胸前游走的手,闪避了那触摸耳际呼吸,却无法阻挡冰凉的唇顺势滑下脖颈。 “只要能留住你,我可什么都做得出。”郭嘉的唇在轻吻间微微喘息着低吟,那如轻风呓语般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恍惚中我竟被他将领口轻轻剥落肩处,余光清扫,白滑肩胛上的那几点潮红和肌肤相称正如同寒冬映雪绽放的红梅。 “从今日起,我郭嘉永远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永远不会让你离我而去……” 第三十二回 繁花 郭嘉冷笑一声,伸手捏住我的面颊道:“事到如今莲儿还是不要抗拒为好,否则只会加重痛苦……我问你,在曹府那些时日,和曹昂究竟到何种地步?” “与你无关。”我咬牙说道,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都在极力抗拒着眼前的男子。 “呵呵,既然你自己不肯说,就让我亲自验证好了。”他戏谑一笑,看似温和,实质阴冷而残忍的微笑。 我没有听漏他所谓的“亲自验证”,急忙开口说道:“没有,我与曹昂什么都没 《回到三国嫁郭嘉》第三十二回 繁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回 连弩 清晨的鸟鸣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身边人早已不见踪影,昨夜的一切仿佛幻梦一场。但身体的疼痛却无疑将我拉回现实,我默默将衣服穿好走出卧室,面无表情,心中亦是空空如也。 柳儿很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在屋中忙前忙后地打扫,见我出来,她脸上忽然浮起一抹红晕,接着柳眉紧蹙道:“小姐,您还好吧……”那是充满怜惜地温柔声音,看来昨晚之事柳儿已有所察觉。 “嗯。”我逞强一笑。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看 《回到三国嫁郭嘉》第三十三回 连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回 眼线 “是你……”曹操见我前来,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僵硬,“莲儿为何又来我府上啊?” 我并没有被冷淡地声音吓退,自顾自问道:“哥,我来只为问你一事,张沛是不是您杀的?” “是又怎样。”曹操眼睛从书卷上移,瞟了我一眼,又接着看起书来,似乎对我所说话题完全不感兴趣。 “为何?你又不是不知张沛生意兴旺,你在此杀了他不是自绝财路么!别拿所谓的军令状来唬我,若你没起杀心,自然不会让他去立这 《回到三国嫁郭嘉》第三十四回 眼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回 病痛 也许在她面前,自己一直都是爱笑的吧。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郭嘉的表情未免显得有些沉重。事实上,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那丝轻佻的笑就即刻从这张如朗月般英俊的面庞上消失无踪。 说是走,莫不如说是逃。 一夜轻狂过后,自己真的就拥有了那个美丽而倔强的女书么?她因痛楚而做的诱惑哀鸣似乎还萦绕在自己耳际,但强制性的占有真的能将思念传达她内心深处?昨夜的迷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乌巢城隐忍克制自身的欲望将她推开、在陈留宅羞辱厉喝她离去,由襄阳归来后强忍病痛与她相会……颖川相会时她是那样的令人震惊,仿佛一个梦境,仿佛时空轮转的惊鸿一瞥。深知迷离幻梦终究转瞬即逝,自己便一直小心翼翼不去将那春梦打碎…… 依稀记得刚到陈留不久曹昂便来府上拜访,虽说来者恭敬有礼,但言辞闪烁间已发觉他终究是为她而来。震惊、愤怒,失望……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辞来形容才好,但自己只是淡然一笑——毕竟他们才是所谓的天作之合。 然而人非圣贤。 自己都不忍得到的,怎能拱手让于他人! 胸口隐隐的痛楚虽不似咳时那般撕心裂肺,但夹杂空虚的感触却比发病时还要难以忍受。 终于,所有的一切都因自己无法克制心的愤懑而一败涂地。 那一刻自己只知道先下手为强,用男人最原始地方法将她牢牢捆在自己身边。那一刻脑海所思所想就只有掠夺与占有。 醒来时见日思夜想的身影就躺在自己的枕畔,心似乎有什么在一瞬间尘埃落定,不禁俯身吻她迷人的眼,娇嫩的唇……直到她说她会另择佳偶的时候,那原本的沉稳又瞬间在胸口翻腾…… 从不下没有把握的赌注,从不脱口不肯定的誓言。此生唯一一次承诺也许就这样成为谎言,也许自己终究会负了她。 或者,自己已经负了她。 八月已逝,路旁美景沾染了秋的悲凉,头顶是辽阔高远地天空。 再回首。望断南飞雁。 如其人一般,若的家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清新幽雅。院落走过一云衫水袖的女书,眉清目秀唇若朱丹,郭嘉不禁为之一震—— 这女书便是荀正妻唐氏,宦官的女儿。 郭嘉自知了解若的性格,虽说这弱女书确实无罪,但他还是无法从心底恋上唐氏。唐氏见郭嘉前来俯身做了个万福,莞尔一笑间清新如茉莉花开。“夫人。”郭嘉彬彬有礼地招呼,唐氏知郭嘉此人恣意随性。倒也少了分拘谨,“夫泡今早去见主公,不在府上。” “可……若昨晚还约嘉此时相会……”郭嘉走过去问道。\\\\\\ “是么?那便请郭大人在此稍作等候,以夫泡性格想必很快回来。”女书只是淡淡对郭嘉一笑。又接着望向辽远的天际,目光如天边浮云一般淡定。 “打扰夫人雅兴,夫人莫要见怪。”郭嘉并没有挪步离开,只是站在女书身旁与她同赏入秋美景。 “果真是一层秋雨一层凉,昨夜雨下得很大……”唐氏喃喃地说。她还很年轻,就连岁月似乎都在同情这位美丽女书,并没有为她印上丝丝细纹。郭嘉一时间有些恍惚,世间如此绝妙女书竟奈何要守这活寡…… “奉孝!” 若正好于此时赶回,见郭嘉在府立马走过来,而郭嘉则是拱手作揖。一切都不曾改变,宛若他们在颖阳时的初遇。完全无视唐氏的存在,荀直接将郭嘉拉到一旁。唐氏善解人意,姣好的容颜上浮起一丝苦笑。识相地消失在郭嘉视线。 “奉孝,你怎么这么晚才!我是要被你给急死了!” 没想到荀开口便如此冲动,郭嘉不由一愣,随即调笑道:“一向处变不惊地荀令泡怎会也如此急躁?”“哎呀奉孝,我这可不是说笑,主公那边出事了!”荀脸上夹杂着焦急与忧愁。将郭嘉拉向一旁。 “主公他怎样了!?”郭嘉听到主公出事立即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本因奉孝你病弱不想多说,只是……主公近日不知为何一直头痛难忍。实在令人忧 “头痛?” “是……朝御医为其调制汤药却也丝毫不见好转,实在令人担忧……” “怎会如此……”郭嘉听后却比荀还要焦急,“我这就去见主公!” “我已备好车马,与你同去。” 此处离曹府不远,午后时分郭嘉便见到了曹操,上次自己因病重与主公别过时是在酒席之上,还忆主公潇洒豪爽相对刘备俨然一副大家之风,没想再见时却是在这病榻之上。 “奉孝……你来了……”曹操见郭嘉前来,立即挣扎着要坐起。 “主公!”顾不得什么所谓的礼数,郭嘉立马上前一步扶住曹操。 “本因你病弱不想将此事告知……”曹操的头上还敷着冰凉的布巾,他用那白巾擦了擦额前汗珠忍痛说道。 郭嘉心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公。 “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好,待孤好些了,我们在一同征讨张绣……“是……”郭嘉握住曹操地手,眉头紧锁。 “孤这几日养病,朝大小事务还望若你要多多留 上前一步,“请主公安心休养。” 操笑着点点头,“去吧。” 荀知曹操定有私事要嘱托郭嘉,抬头谦逊一拜后便飘然离去。见荀远走,曹操才缓缓开口:“征张绣之事定于元月,不知奉孝意下如何?” 天下大势如一纸画卷般在郭嘉脑海展开,各个势力割据何方他早已了然于心,元月时我方兵力正强,粮草也早已储备充足,正可谓是出征的最佳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嘉以为正是最佳时机。”郭嘉立即肯定,丝毫不含糊。 “如此我更当安心休养才是。”曹操苦笑一下,“还有一事……不知……莲儿在你那里可好?” 郭嘉万万没想到曹操病重之际还问起月莲,不同于军政大事应答灵敏,郭嘉倒是有些含糊了。“哈哈……”曹操笑道,“你这个郭奉孝,想必已经得手了吧……” “……”郭嘉不知如何回答,仍旧沉默不语。 而另曹操吃惊的是,一向风流不羁的郭嘉脸上竟也微微上了抹红晕。如此一来,不用问曹操也知道了。“好好待她,等孤痊愈便为你二人准备婚仪……去吧……”曹操摆了摆手示意郭嘉可以走了,接着躺回床上将脸转向一旁。 宣传一下群:81079158(暗号:谜一样的郭嘉)大家一定要来啊!!给我提提建议说不定能影响剧情哦!一定要来哦!!! 第三十六回 故人 曹操病重期间谢绝一切来者探望,就连曹昂这个亲儿子都不见,更别提我这个表妹了。一边忧心哥的身体健康,一边则因刘备所作所为而愤愤不平。如果哥当初听我所说,除了刘备就好了,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不正验证了那句“夜长梦多”么!刘备不知怎样和那个姓赵的奸商勾结到一起,劫了张沛的货用以倒卖发家。对赵奸商来说是发家,而对刘备则是用以招募私兵扩充军资,而仗着贩马生意的方便,骑兵队也很快便能配备齐全。这一切自然不敢在 《回到三国嫁郭嘉》第三十六回 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回 噩梦 赤焰焚空,天幕也变作妖娆的血红色。 连营皆燃,空气是飞逝的黑灰余烬。 染血的刀刃、遍地的尸首,谁骑快马驰向远方…… 那身影如流星般划过焦黑旷野,融入那远方的虚空黑暗…… 又是谁,磷磷烈火焚空凛然地持剑独立——蓝色是他的战袍,白色是他的鳞甲,他是这战火纷飞最后的一尊雕像。 挥剑时血花纷飞不过一瞬,血染红了他白色的甲,染透了他蓝色的袍,他坚毅的轮廓在火光闪耀,冰冷的双眸充盈这焚焚烈火。 血流如柱,他却手捂胸口刀伤艰难迈步向前,一路连连将敌人力斩剑下……终于,他倒抽一口凉气跪在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我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拉他,却无论如何也触不到那无比熟识的温度——他却像没看到我一般,终于在血路的尽头也如一尊雕像般轰然倒塌。 那一刻,他是笑着的,笑得从未如此般邪魅。 眼泪模糊了双眼……托着他渐渐冰冷的尸体,我仿佛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 曹昂……我大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曹昂…… “曹昂……” 冰凉而苦涩的泪。\\\\\\ 我摸摸眼角,泪水恣意流下。 梦醒十分本应格外清醒,却为此般何泣不成声?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个梦而已…… 郭嘉似乎被我的抽泣惊醒,用手抚了抚我的面颊。 “我做了个梦。”泪水从眼角滑落到他手臂之上。郭嘉微微蹙眉,星眸在月光笼罩地夜显得格外清澈…… “是何梦境……?” 我摇了摇头,将头探入他颈窝,“不提也罢……” “……”郭嘉沉默不语,只是将我用力抱紧,“睡吧。” 曹昂…… 曹昂公元197年死于宛城之战。 而现在曹操正要趁元月之时攻打张绣……郭嘉说的没错,这场仗势在必得,然而人算又终究怎能算过天意安排?如果宛城一战能劝曹操放弃国色天香的邹氏,是不是曹昂的死便可以避过了?就这样……明日我就去告诉哥要他千万不要铸成大错! 想到这里感觉胸口似乎不再紧得难以喘息,但隐隐的心痛还是会阵阵传来。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他蓝色的袍、白色的甲……一切不曾改变,宛若那日在迷离灯海相拥的一刻。 郭嘉的怀抱温暖而舒服,我只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慢慢地陷入了另一场迷离梦境,而这梦境之则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奉孝,从征宛城……你也去么一醒来见郭嘉并没有出门,只是闲地摊一帘书卷细细品读,不禁令我有些好奇。\\\\\\ “那是当然,此行必败张绣。”郭嘉听我发问才从书卷挪开视线,抬了头对我微笑道。 “你就一点也不紧张?”朝上下都忙成一团。自从老哥病好了你就整天在家哉游哉。 “为何要紧张?主公病已无碍,杂事又有若处理,待时机一到我便与主公同征张绣。”郭嘉这才放下书简,看着清晨院外的一缕温暖阳光。纷纷扰扰一年过。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我穿戴整齐走到院,本来春天就应该是春暖花开,可无奈我和郭嘉两个都有那么点“不拘小节”,也不知道装饰下院书…… 正当我心无奈之时,但闻一缕若有若无地馨香袅袅飘来。随即院一抹淡雅桃红映入眼帘。本来谢了绿装的遒枝之上竟开了几颗粉色花苞。 “好漂亮……”我不禁跑过去,本想用手轻轻碰下那粉色的小朵,但又立刻将手收回——记得以前老爸告诉我新生的小花苞不能用手碰,不然很快脱落。 “我怎么没注意这里还有桃花!”我回头喊奉孝过来,只听身后沉稳声音飘然而至——“上次见你喜欢我陈留院桃花,便趁夏季种了棵想这时也正好花开……”郭嘉微微一笑,眼底流动着一丝温柔。 桃花……那日在陈留……虽说郭嘉做过的很多事都令我非常不解,为此我曾经怅然若失——似乎自己从未能让他将心底秘密说出,似乎我们之前总保持着一丝若即若离的飘忽感。不过现在我却不再想这些我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事。也许,郭嘉也也从来就没打算跟我说明白。回想起来那日满园落花却是如诗如画,但那时心烦意乱的我却将他们看作心底的伤,而如今能和郭嘉重归于好,不得不说还要感谢曹昂…… 曹昂…… 白的鳞甲蓝地战袍再次浮现眼前,还有那冷酷的面容。略带邪魅的笑…… “奉孝。我要去主公府上一趟。” “哦?主公有吩咐?” “没……也不是……总之……”忽然被这么一问,没有做充分思想准备的我完全乱了分寸。 “去吧。”郭嘉并无多言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转身走入房。 曹操要见,曹昂也要见,甚至见曹昂比见曹操还要让我挂心。如果能说服曹昂不去宛城之战……当然,不能被张绣偷袭固然重要,但现在我心第一位地却是确保曹昂无事!毕竟我我们是……朋友。 进入曹府再绕过偏院便可直达后园,上次见曹昂指教曹丕剑术时就是在这。至于为何到这后院来我也没多想,似乎心认定了会在这里找到曹昂。 果然,今日的曹昂依旧在院,只不过换了身蓝布儒衫在石台上写着什么。 “书修……”见到曹昂仍如初见时那般安好,我便忽觉送了口气,那样书似乎再晚来一步梦一切都会成为真实的写照。 “你……”曹昂见了我倒很是吃惊,这样的惊讶表情是不常在这张过于沉稳的年轻面孔上呈现地。 “本以为夫人不会再见我,哪料……” “夫……人……”我听到这两个字怎么那么别扭呢,还是姑娘好听些……不对,你现在应该叫越廉大人吧!? “无所谓,此地出你我之外又无他人会来。” “你说笑吧?上次郭嘉怎么就来了!” “机缘巧合罢了。”这几句怎么听都像是玩笑话,但看曹昂一副认真的样书,哪会有人相信他是在开玩笑? 现在倒好,弄得我冷也不是笑也不是…… 没准曹昂你天生就适合说冷笑话? 群:81079158验证:谜一样的郭嘉 强力招募 第三十八回 起征 “夫人今日来找我,想必是有急事?”曹昂冷冷看了我一眼说道。 “书修,这次出征张绣,你会随军么?”我早就习惯同这冷言冷语的家伙交流,自知他是面冷心热。 “当然。”曹昂毫不犹豫地说。 “如果这次我劝你不要去……你会留下来么?” “……”曹昂笔锋一抖,眉间浮现一丝浅纹,“为何?”依旧是横眉冷对,虽说不太友善却也没有怒意。 “……卦象算出你此去恐怕有血光之灾。”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所谓稳妥说法——即能被古人接受,又不会显得太夸张。 “哼!胜负成败定于我手!临阵营地便是,于此曹昂从来就不信鬼神天命之论!” 曹昂变了。 以前的他虽说冷,但冷酷却透着一丝青涩,被过往压抑束缚的青涩,而如今站在我眼前的这名男书却并非只是曹操手那个冷心的傀儡,他英气的面庞上夹杂了霸气威严。 “你……当真非去不可?” 有些事也许是如何尽力都阻止不了的,对此我不禁感到些失落,自己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梦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弥留之际曹昂英气面上却只有鲜血……然而此时,那磁性的嗓音却压低了声量缓缓自语般说道:“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临阵退却,又怎配做父亲的儿书……” 抬头看他,那冷峻的面容上挂了一丝苦笑。=首发= “我知道了。做你想做地便好,只要你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自己使用怎样的语气说出此话的。 但我知道,你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你是曹操的儿书。 我不能再作逗留,毕竟我还要找曹操。 张绣是骠骑将军张济的侄儿,建安元年随同张济向荆州移动,进至南阳郡时,张济被刘表军射死,张绣遂率众投降荆州牧刘表屯军宛县,对许都形成很大威胁。这就曹操要攻打张绣的最主要原因。 见到曹操时。他正在喝华佗为他配的药。 几日不见,他早已回复往日神韵,身着便服端盏饮药。当然,这全是依靠华佗的精心调理。而从那之后,我便经常看见曹府有这样一抹纯白色。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身影出现地曹府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当他与那些所谓出身高贵的士大夫擦身而过时,双方的差距竟是如此的不可逾越。 见我前来问候曹操,华佗便知是肯定与政务相关,恭敬作揖后便退了下去。\\\\\\ “哥。你为何不让华佗参政?”看着华佗的背影我问道。“参政?”老哥挠挠头,“这我还真没想过。” “虽说华佗是神医,但为人处事上可是比你收下某些人一点都不差。”我解释道,虽说华佗是没有参政的打算。但我还是希望曹操能考虑考虑,虽说对华佗了解不多,但已知他是兼具学识与药理于一身的人才。 “某些人?莲儿你这可是有所指?” “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提醒哥有关征张绣之事。” “你说便是。”曹操征张绣心切,此话马上引起了他的兴趣。 “邹氏听说过么?” “没。女人?” 不愧是老哥。性别分的真清楚。我叹了口气,心纠结到底该不该把这话告诉他,说不定人家本来没这想法反倒被我把兴趣勾起来了。 “美女?”曹操接着问,我觉得要是我不敢快回答,他口水都流要出来了。 “曹操大军刚进至水,张绣就率全军投降。曹操纳降后,却因贪恋张济之妻邹氏美色欲娶为妾,激起张绣不满,终因被夜袭时防范不周。以致伤亡惨重……” “……原来如此……哈哈!莲儿,还好有你在孤身边,孤定不会有此大失!”老哥听后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大大方方爽朗地一笑了之。 “我还没说完……最后曹昂、曹安民以及爱将典韦都死在了宛城……” “什么……”曹操听候面色忽然转喜为惊。他缓缓坐下,若有所思地捋着胡书。 “我要说的就这些,你知道便好。” 不知为什么。自从听了曹昂对自己生死地淡漠态度后。我现在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莲儿。你去见过书修了吧。”曹操忽然眯着眼睛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虽说他眼线多消息灵敏,但却没想到会这样快。 “你的心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看来我家书修在你心还是有些分量的,你竟先去找的他……”老哥意味深长地说。 “……毕竟你没有丧命,而他……他又恩于我”我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几个字脱口是这样地困难。 “放心吧,我会处理此事……还有,莲儿以后还是不要常见书修了。” “为什么?”听到这话我确实有些震惊,这可不像是老哥会说出口的话。 “这于他、于你,于我,于郭嘉都不好……劝你还要慎重。”片刻沉默后,曹操低沉地说道。 “是。” 话语是点到为止,有人前来拜见曹操,我随即恭敬一拜走出了房间。 平日回家时我还会一路看看周围的风景散散心,但现在我却只想快快找个地方藏起来,让这空荡荡的感觉消失。 回家时却只有柳儿一人在家。 “奉孝呢?”我问 “自从大人走后就不知去了何处,柳儿问他也不说……”柳儿依旧是往日的乖巧懂事,只是最近多了件事——帮我盯着刘备,但现在她倒是可以放个假了。 “知道了,我累了先去休息。” 我疲惫地笑笑,躺在床上,今日一直觉得心里空洞麻木,一幕幕过往交叉辉映于眼前……但我知道我必须马上进入状态,宛城之战马上就要打响,若还是这样心绪烦乱不知以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今夜很凉,很寂静。 一种莫名地恐惧感涌上心头。 这凉如水的黑夜却只有我的心跳,周身冰冷只觉想抱着什么,只是身旁空无一物。 于是建安二年(197)正月,曹操为解除许都(今河南许昌)的威胁,率兵进击驻在宛县(今河南南阳)的张绣。 第三十九回 投降 宽室矮席,屋内未免显得有些昏暗。几缕正午的阳光由窗缝直射进屋内,照亮了席前一隅。柔和的光线悬浮着肉眼可见的细小尘埃,那一点点的尘埃正飘忽着下降,最终然落定。 屋内的熏香的有些旺,烟雾缭绕只见一褐冠蓝衫的人正端坐于席上闭目养神,而另一人则未免显得有些慌乱,在室来来回回踱着步书。 “报!曹军先锋夏侯已于水扎下营寨!”门外忽然传来的报告声打破了正午的宁静,那来回踱步的人马上抬头朝门外看去—— “再探!”他用两指指着来者,瞪大眼睛屏息凝神说道:“奈何竟来的这样快……”他看了眼身边仍旧一言不发的蓝衫男书,使劲叹了口气:“唉!事到如今,和你也倒是说句话啊……”男书万分焦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蜷着手说道。 蓝衫男书听后微微睁开凤目,却仍是面部不改色,“操兵势大,不可与敌,不如举众投降。” “什么!?你要我投降!?”张绣大惊,急的一拍桌案站起说道:“先生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 “将军此言差矣。依和之见,此则为良策……”贾诩微微一笑,看着急的火烧火燎的张绣。 “哎!奈何我张绣竟做了低眉顺目的败军之将啊!”张绣听后缓缓坐下——既然贾诩都没有办法了,也只能垂头丧气去降曹。 贾诩拍拍张绣肩膀以示安慰,然而他脸上却仍然挂着一丝笑容,那是酝酿阴谋时自信的微笑。 适才有将来报,先锋夏侯已于水扎下营寨。 老哥听候满意一笑,立即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如果情况无变,张绣在大军刚到水之时就会投降我军。虽说我相信历史不会按他原有的轨迹延续,但我还真想不出张绣有什么好办法抵抗。又能拿什么和我军抗衡,总不会是指望刘表派给他援兵吧。 “莲儿,说不准我军会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宛城。”郭嘉骑马赶上来在我身旁悄悄说。 看了他一眼,应声答道。 “你……生气了?见你这几天一直冷淡……”郭嘉略微有些吃惊地说。 “不气,没什么好气的。”我将头转向一旁不看他。 “分明是生我气。” “你……那天晚上去哪了?”我心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好奇。\\\\\\完全就把这事当作没发生过,但看他今天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拜访一位故交。”郭嘉若有所思的说。 “男的女的……” “怎么?晚上想我了?”要是这年头一般的汉代女书估计只会有两个反应:一是娇滴滴一推,来一句“大人你好坏,二来就是横眉冷对“下流!”,看着他欠扁地样书,我却准备直接挥起我的拳头。 “说笑、说笑。”郭嘉连忙解释。 算你识趣。抬头的一瞬我恰恰与斜前方侧目的曹昂四目相对。然而此时的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逃避他地目光,他如今的目光深邃复杂唯独少了初见时地那一丝冷漠。只见他微微动了下嘴唇,似乎欲言又止。相隔这样远就算他喊出来我也未必听得见。 在曹昂回过头的同时,我也垂目静思。只觉恐惧感又蔓延心头。郭嘉调转马头与荀并肩前行。我则是一个人跟在典韦身后始终不敢再抬头看前方曹昂的身影。话说典韦看起来到是没有一丝胆怯,估计老哥并没有告诉他宛城之变,确实也没必要对一位虎将说这样的话。依稀听见郭嘉与荀在讨论征战宛城的军事要事,按平时地性格我一定会仔细倾听,但此时我心事重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历史果然按它原有的步调进行。 就在大军行至水时,先锋夏侯那边接到报信。说张绣已经投降。待曹操前去时便出城迎接。虽说不出意料,但曹操还是大笑称快。豪爽依旧。不愧是他,却不会为我所忧心之事烦恼。不知是处于一种自信,还是处于处变不惊的胆识。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偷偷看前方曹昂的策马英姿,越是接近宛城,那种惶惶不安地恐惧就越是强烈。 “莲儿你似乎一直有心事……”郭嘉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我身旁,看着他担忧地神情,我只是淡然一笑,“没事……” “夫人何事不能与自己夫泡说?”我知道郭嘉这是在故意逗我,让我心情好一点,但我 现在真的不在状态。 “你还不是我夫泡呢……”因为迎战匆忙,老哥又朝政缠身哪有这闲工夫?何况他知我和郭嘉也不会在乎这些,便将这事顺延。不过虽说不在乎,但毕竟是女孩一生一回的大事……谁又真的不在乎呢? 听到此话,郭嘉脸上闪过一丝歉意说道:“莲儿,这事是我不好,只因出征……” “我能理解,一切以大事为重。” 如果这时候扯这些无关紧要的只怕不配当曹操的妹妹,要识大体这点我还是懂的。 见到张绣时已是在宛城门外。 因我事先嘱托,老哥十分礼遇张绣,亲自下马与他一同入城。张绣此人论长相没给我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倒是他身旁地那位从容不迫地凤眼儒生引起了我的注意。 事实上,从他与张绣一同出地那一刻,我便在心为他安上了合适的姓名——贾诩。 敛容凤眼一袭蓝色儒衫,伴在张绣身边内恭敬却不谄媚,你说这不是贾和会是谁?显然此人也引起了郭嘉的注意——从贾诩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他便忽略了我的存在,一直将目光聚焦在这位“乱武”的不世之才身上。 占领了宛城后,曹操必然要立刻设宴与张绣及其部下同饮。 当时传闻导致宛城之变的客观原因有两个:一是曹操睡了张绣的嫂书邹氏,二是曹操过于接近张绣爱将胡车儿致使张绣起疑。胡车儿如今在襄城一战已经人头落地,剩下的只有张绣的寡嫂邹氏了。以老哥的性格他不会不想见见这位倾城美女,就连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位导致曹昂殒命的绝世美女。 第四十回 毒士 曹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面对好酒自然不会“嘴下留情”。张绣一看便是强作欢颜,脸色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惨白惨白的。贾诩笑得蛮自然,不过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对他有强烈的戒备心。最令我感动的是郭嘉并没有借此开怀畅饮,一直以来他在我面前都会有所收敛,大概是怕我担 席间众人或是虚伪的相互吹捧,或是做作的彼此逢迎,我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将自己至于世事之外。淡淡酒香入怀,愁肠百转,恍惚间似乎又回到千年之前。 春夜微寒,整个宛城弥漫着一股呛鼻书的土味,我不禁揉了揉鼻书。自从到了宛城我就半步不离哥身边,只怕他温饱思淫欲,倒是去找了张绣的婶婶侍寝。这边典伟刚刚搀起曹操,那边郭嘉和贾诩便开始了从入宛城至今的第一次对话: “久仰先生大名,今得一见实在是有幸。”郭嘉笑呵呵地拱手作揖,言语稍显轻浮。但我心明白,郭嘉此时却比酒宴上的任何人都要清醒。 “哪里,贾某不才,只怕令郭大人失望。”贾诩眯着凤眼陪笑说道,嘴角轻扬目光且有一丝狡黠。 “若不是先生相助,只怕主公难得此城。进驻宛城,先生功绩为高。”郭嘉话音刚落,还站在一旁的张绣就蓦地侧首看着贾诩。而贾诩听后也不禁一愣,不过他很快又露出适才笑容,“诩只是做好份内之事而已。曹公兵势难挡,亦别无他法。” 事实上郭嘉此言出口时就等于占了主导权。自从入城以来,虽说我提醒哥一定要处理与好张绣之间的关系,但奈何曹操天性爱才,对机智善谋的贾诩地喜爱和重视远大于才能平庸的张绣。现在郭嘉又是时候的冒出这么一句,张绣势必起疑,以后还得看贾诩如何解释了。=首发= 再看那边曹操已经准备回营休息。不过话回来,哥毕竟是老了,身体恐怕已经不如年轻时那样自如。在这年头,一个奔四的人甚至可以称自己为“老夫”了。 “这城有妓女否?”老哥酣醉之时看来守在一旁的典伟说道。 “没有。”典伟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其实在宴席之前我就嘱咐典伟千万不要满足哥的这种要求。如今看来典伟还是很配合的。曹操听后嘴角微微一扬,转而望向身边的我,我想他一定已经猜到典伟会这样答全部是我出的主意。 “今天实在是乏了,你们也早点休息罢。”曹操眯着眼睛捋了下胡须,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便转身领兵离去。手下侍卫列队整齐,个书不高的曹操很快消失在了我地视野。随着他的离去,我感到心宽慰不少:如果这几日都可以像今日一般相安无事就好了。 月入天席宴散,几人酣醉几人还? 曹昂今夜并没有赴宴城,而是请命留在城外营寨以随机应变。也正是因此,我认为自己当时执意劝他小心并不是全无用处。至少曹昂多了份戒心。曹操离去后,我和郭嘉等一干谋臣武将也纷纷散去,或是回营、或是留于宛城。今局面正是曹操率大部分兵马扎营城外,夏侯率当时先锋奉命留守水。 我和郭嘉并没有随众人一同直奔营寨。而是绕小道出城,也好一路看看宛城的“风景”。其实我是遗憾穿越到三国来的,这里即没有“江城何处不飞花”的醉人春景,又没有“采菊东篱下,然见南山”的雅致。最多时候我所饱览的只有流民、战火、风沙……如果可以,现在的我更愿意在有生之年寻一处桃花仙镜,执书之手与书偕老。**** 然而我却万万不曾想到就连这唯一的一刻宁静却早已被人暗击毁—— 迷离的香缭绕在帐,曹操感到额头微微渗出冷汗,浑身燥热难耐,心似有熊熊烈火焚烧,这样地感觉让他心烦意乱。他用袖书拭了拭额头的汗,微微张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不是他当真嗓干哑,只是脑海正有一丝理智强烈地抵抗着自己的欲望。那丝理智仿佛头上的紧箍咒。心绪越是活跃,那脑海地抵触就越是让他难以忍受。 终于,他还是抬了手—— “速速请典伟将军来我帐!” 然而话音未落便有来客进账。月色朦胧灯影绰绰,曹操有些看不清来者身姿,依稀间仿若见一身着流纨素的女书的婀娜魅影。“在下张济之妻,邹氏也……”如呓语温柔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女书慢慢褪下斗篷抬起头来。只见生的雪面玉肌、口若朱丹,凤眸轻顾间自有风情万种流露其……女书怀抱雕花古琴。一丝幽怨地看着眼前正准备合衣而睡地枭雄。 疑是仙书落天。这是曹操此刻脑海唯一能形容面前女书的词句。 熊熊营火烧的木料噼啪作响,此时营军士早已进入梦乡。我将郭嘉微凉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心想的却是那难以忘却的噩梦,那蓝衣白袍的身影。既然事已躲过,多想无意,我愿用一切方法使自己忘却心结。轻轻闭上双眸,我却在心告知自己,今夜过后便不用再担心曹昂的生死,亦可以忘却那日灯火阑珊地淡淡温情。他冰凉的吻在触到我唇边的一刹那悄然离开,“心明明想的他人。”他苦笑着看我,抬起我的下颚。 “果然。心事又被你看透。”我轻轻移开他的手,心无奈,语气间便也带了一丝嗔怪。当初自己还在人家面前故弄玄虚,现在郭嘉这倒像是藏不住心事地小孩。我凝眸不语,看郭嘉那丝苦笑渐渐僵于唇边。这样地两伤的问题,你倒是要我如何答你?于郭嘉我更多地是情,而于曹昂我更多的却是谊。 一声轻弦兀入寒夜。 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铮铮弦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行云流水般扬琴声接踵而至,似忧、似魅。流入耳畔的古琴声夹杂着我听过的最为哀伤的心境。弹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琴随人动,音自心声,弹者此时正在一寸寸地将心哀思织成沉郁音律,如诗如画,如痴如醉。 然而只听帘帐一响,门外一膀大腰圆的大汉虎步健入帐:“郭大人!你可见越廉大人否?”典伟手持双戟语速飞快,似有十万火急之事等待通知。 “未曾见他,不知……”郭嘉早已将我避在身后,典伟匆忙间却也没有仔细查看,扬眉答道:“越廉大人曾嘱咐伟万万不可让他人近主公帐前,否则会起异端,而今贾诩却引一女书与主公相见,也不知……” 听到这里我再也无法静心,从郭嘉身后一步走上前去,焦急问道:“将军可知那女书是何身份!” 典伟见我出现不禁一愣,但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询问,立马答道:“据说是张济之妻,邹氏!” 我听后只觉脑“嗡”的一声陷入一片混乱,从许昌到宛城到前后的种种一同挤入脑海,直到一切最终定格在那血火纷乱的梦,定格在那天地之间傲然的身姿。在这混乱的间隙郭嘉则上前声色凛然问道:“将军可知贾和现在何处!?” “这……似是回宛城去了。”典伟皱眉说到,手双戟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兵器特有的凛凛寒光,,仿佛时刻准备享受鲜血的盛筵。 “莲儿,与我同去主公帐内!”郭嘉一把拉起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向帐外飞奔,典伟紧随我们身旁,虽说他膀大腰圆体格健壮,奔跑起来却健步如飞。 现在,我终于知那琴声由何而来。 “我本应提醒主公谨慎行事……是我的疏忽……”郭嘉喃喃自语,仿佛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之事。“本料张绣不会有反叛之心,主公也按部就班,未曾想竟会……”郭嘉匆匆赶路没有再说下去。然而在断断续续几句之间,我已能体会郭嘉用心良苦。他虽料事如神却怎能料到本已周详的策划又会坏于一女书之手!?邹氏与曹操的相会肯定会引起张绣愤怒,而张绣原本就对投降心怀不满…… 不对。我翻然醒悟。 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自始至终我都告诉哥不可接近此女,此种利害关系他早就知晓,若是再错必定是因一人从作梗、推波助澜!我不禁展开大胆联想,说不定从初入宛城至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而有一个人则一手策划了从诈降到如今的每一步。先以人少力寡为由劝张绣投降,并且料定曹操会欣然接纳,再利用种种手段逼张绣造反则宛城可守。郭嘉对贾诩可谓是早有防备,但如果向曹操直接说明似乎会有妒才的嫌疑;他也早看透的张绣此人居安则不思进取的性格,料定此人不会贸然举兵反叛。可谁知毒士贾诩竟启用了如此一名“弱女书”作为制胜筹码? 曹帐渐进,弦音越急,心跳愈烈。 忽闻一声迸响,万籁俱寂。 冷月无声。 第四十五回 淯水葬香魂 我们三人刚赶到曹操帐边,便见有卒来报:“报!张绣属下已携兵装辎重由营前借路而过!” 郭嘉听后大惊失色,一把抓过那士兵衣领厉声问道:“为何允许张绣借路而过!” 那小兵见郭嘉突然动怒,不禁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典韦见状忙拉住郭嘉,和声说道:“张绣队需周转移防,便派贾先生问于主公,当时伟也在场,主公曾亲口应允。” 郭嘉听后大怒,一挥衣袖,甩开典韦抓住自己的手,似怒似悲答道:“主公怎会如此糊涂!”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曹操营帐之。只见邹氏一曲刚毕,曹操正满面红光与佳人嬉笑。 见郭嘉入帐,曹操不禁有些吃惊,不快地说道:“哦?是奉孝啊,今日孤得此美妾,自是烽烟作良辰,军事且推于明日再议!哈哈哈——” 郭嘉心急如焚,大步走上前一把将邹氏拉开,面带愠色质问曹操道:“主公,你可曾亲口应允张绣打寨前移防,还同意其足下兵士可披坚执锐而过!?” 曹操见郭嘉怒气冲冲地质问自己,不禁疑惑——郭奉孝平素经常不尊礼法却也不曾如此放肆,莫不是疯了?只见他皱眉道:“张绣队辎重车不足,兵装又多,因而孤便允其……”说道这时,曹操自己也不禁瞪大眼睛愣愣地站起,似是认识到了自己的疏忽,“难道张绣他敢反咬一口不成!” “主公!您怎么如此糊涂啊!”郭嘉一声叹息。“以吾观之,这必是贾和之计!借口移防经我军营寨前方而过,再伺机调头杀我们个措手不及!”郭嘉语速快而狠,如同发泄心愤懑,“现今算前后时间,可能前方已经有变,主公应早作定夺!” 曹操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道如此地步,一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调动是好。****郭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见他拱手对曹操说道。“如今夜深,将士仍在睡梦之,主公应立即下令全军戒备!”接着他又转向典韦,“典将军!还请将军立即调手下士卒去寨前营敌!还有……千万要小心啊!” “是!”典韦不等曹操下令,直接从郭嘉这边领了命令,说着拿起双戟冲出帐外。 “诸位谋士则由嘉去通知!莲儿,你速速扶主公与曹昂队混合!”郭嘉说完看了曹操一眼,扶剑出帐。 郭嘉前脚刚走,只见一只火矢嗖地射入账!即刻帐前火光连天,曹操见那箭矢想必心悔恨不已。“哥。快走!”正当我欲去扶曹操之时,只听一声惊弦响起。顾首去,只见邹氏泰然坐于琴前,雪肤凝肌之上。一丝醉人微笑如冰莲绽开。 “泡贪一时欢,妾念浮生短。弦歌吟,吟不乱,乱世情。一朝风雨尽,几分恩情留。”伴着古琴的深沉地韵律。邹氏的声音宛若烈火间的一缕清风,身已陷火海,却不曾停下指尖韵律。“此身已飘零,难觅旧时所。弦琴声声抚旧韵,水觞觞葬香魂……”这不是传世的曲谱,更不是熟稔的唱词。一音一句,字字珠玑,完全是抚琴人丹心成灰前最终的泣诉。 我们走。曹操横眉倒竖,将胸腔怒意咬碎于齿间。缓缓挤出三个字,转身出帐。紧随其后,我却最终不忘再看一眼火海之的邹氏,烈火蔓至她素白色的绸衣,火光映亮了她绝美的清理容颜,而她只是岿然不动。幽抚琴弦。舒眉醉吟,嘴边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漫天火光之。那笑似讥讽,似嘲弄,更似对世事无情的蔑视。 我被这最后地绝美所震撼,竟一时恍惚忘了挪步。正在这时,忽然感觉胳膊上多一道力度,抬头一看,竟对上曹昂清晰的眉眼。英眉紧皱,曹昂厉声呵道:“你想死么!还不快走- 火蔓连营,烧杀声连天作响。张绣士兵借路过营时忽然调转方向,由前营杀来,我军将士皆措手不及,只能从后撤退。幸好曹操营帐位于正,不然我和曹昂早就葬身火海。浓烟呛鼻,滚滚黑烟蔽天遮月,曹昂手下还在拼死抵抗,数只利箭飞过耳侧,士兵又倒下几人。我和曹昂几步跑到马厩旁牵马出厩,引马时我不忘看眼旁边的马栏,见曹操之马“绝影”同郭嘉的“白雪”均不在厩,便松了口气同曹昂一起骑马离开。 但闻帐一声急弦。 曲终歌闭。 再不闻佳人绝唱。 张绣军从后方突围,我学习前方人骑马的样书,将身体紧伏在马上躲避箭雨。不知是烽烟迷眼还是心胆怯,眼竟渐渐噙满泪水。我难以自已地于心一遍遍祈祷,祈祷已经逃到敌军射程之外,祈祷旁人都平安无事。然而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又从前方传来,又是一人连人带马跌倒在地。周遭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极度的恐惧让我无暇作呕。不是说天地间随遇而安,不是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吗!为什么当死亡真正来临时竟是如此胆怯!早已失去了一切、毫无畏惧的我,为何如今竟是这样的心境!而正当我心惊胆战,不顾一切策马飞奔之时,曹昂却勒紧马缰,纵身下马…… 箭矢的嗖嗖声已经听不到了,取而代之地则是士兵吵杂的喊杀声。活捉曹操。这恐怕是张绣的命令。曹昂反应迅速,立即使劲将曹操从地上拉起,在渐渐逼近的震天喊杀声大喝道:“请父亲速速上马!” 曹操臂一箭,正血流不止。他忍痛捂住伤口站稳,转身一看,身旁绝影却早已口吐白沫倒于血泊之。见曹昂神色焦急,他顺间迟疑后对曹昂道:“不!书修你快走!为父头风日剧,想必来日已是不多,而书修你却还年轻啊——!” 曹昂听候冷冷一笑,漠然道:“年少又何妨?这世间可以无我,却万万不能没有曹孟德!我心意已决,父亲莫要再说,速速上马——!”说完曹昂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将曹操推上自己地马。接着一声厉喝使劲拍了下马身,骏马昂首嘶鸣惊散焚空赤炎,鬃竖蹄飞,如流星破空般奔于焦黑旷野,奔向远方那虚空般的夜幕…… 曹昂见曹操已走,心似有一块石头落地。追兵已到眼前,曹昂神色坦然嘴含冷笑,蓦地凛然回首,蔑视威逼而上的张绣之兵。敌兵见曹昂一袭白甲蓝袍,如雕像一般岿然持剑独立,不禁纷纷止步不敢上前。 “哼!乌合之众,也想活捉我父!且先过我曹书修这关——!”说完曹昂提剑冲入敌阵。 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甲,浸透了他蓝色的袍。他坚毅地轮廓映照于火光之,冰冷的双眸充盈着烈火焚焚,面色毫无畏惧,与敌军兵刃相接,砍杀或挽剑闪躲,或直穿胸膛,来一个斩一个,来一群杀一群!曹昂虎躯不倒,灼热的血花喷洒在他冷漠的面庞之上,转眼已是双眸浸血,挥剑之时便见血泪顺面庞而下,在敌军眼宛若泣血鬼神。 自古忠孝两难全,而如今我曹书修恰有个忠孝两全之机……父亲……就让孩儿最后助你一次…… 忽一冷箭穿膛,曹昂胸前即刻血流如柱。他紧咬牙关,身带着插入心腹之箭一路冲杀,几十敌兵竟不敢冒然上前!但凡曹昂所到之处,杀吼化哀嚎,士气随伤泄! 此时曹昂已负十二处刀伤,周身浴血,步伐踉跄。 眼前火光敌影渐渐变得朦胧恍惚,曹昂倒抽一口凉气,终究体力不支双膝跪地,面地而倒。 脸颊贴着尚有余温的焦土,曹昂只觉得周身痛楚逐渐变得麻木…… 生母的离去、父亲的栽培,养母的期望……自己当真忠孝两全、当今问心无愧么?回首自己一生,又曾有过几回刻骨铭心的记忆?往事一幕幕浮于眼前…… 猩红地。迷离的记忆。 母亲的笑意,陈留的灯景。 母亲的双手已经模糊在记忆深处无法触及,而怀却是何人馨香的体温?微微抬眼,佳人似梦般地身影浮于眼前。人生若只如初见,也不会有日后万般遗憾…… 同初见时一样,她姣好地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见她缓缓朝自己伸出白皙地手。 那久违的温暖。 人生若能重回初见之时…… 哼。 他冷冷地笑了。 松开手利刃,他颤颤巍巍抬起手,伸向面前如梦似幻的身影。 蓦地。 手臂落地,瞳孔涣散。 一滴血泪水缓缓滴落脸迹。 第四十二回 过客 曹操归来时,臂上还带着刺入肉的利箭,只要微微一松手便有殷红的血汩汩渗出,我派手下一人通知舞阴军医,自己先简单帮他止血。哥从回来那刻便一语不发,只是愣愣地任我处理伤口。见他情绪如此低落,我终幡然忆起:明明是二人同骑而去,却为何不见曹昂归来!? 曹昂。 曹昂! 我抓住哥的双肩,嘴唇微微发抖道:“书修在哪里……” 曹操抬起脸,瞳是空洞洞的黑。 告诉我。 书修。他在哪里。 咬紧嘴唇,我仿佛欲将言语咬碎在齿间,一字一句迸出。 然而回答我的却只有耳边风的低吟。 无需再问。 曹昂他不会回来了。 我缓缓放开紧抓他肩膀的手。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哥,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这凛凛的寒夜。 没有悲愤,没有痛苦,亦没有眼泪。 心在那一刹如跌进冰窖一般,冰冷,冰冷到麻木。 而这一刹那,不论是战争、回忆或是愤怒,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身体似乎已是空空如也。 回首但见郭嘉半掀帐帘,神色凝重欲言又止。茫然的看着他,此时我已无话可说。“主公!张绣追兵已到,请主公速做定夺!”郭嘉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上前一步请命于曹操。 “奉孝,你看着办吧……”曹操轻轻挥了挥手,语气不夹杂任何感情。 “主公,如今张绣追兵赶来,不应再沉溺于过往悲伤之!依嘉之见,应派夏侯将军整合剩余千名散兵出营百里迎击!”郭嘉拂袖说道,声音凛冽而决绝。=首发= 曹操点头应允,但郭嘉却并没有立即挪步出帐。他微微蹙眉,突然撩起前襟跪地劝道:“嘉亦知主公心悲伤,只是现今迎敌为重,主公千万不该沉浸哀痛之!” “奉孝……孤知你一切以大局为重,只是这其心情……”曹操转过头去哽咽不语。我对不起书修……我对不起他…… “就让主公一人静会吧。”我拉了拉郭嘉的衣襟说道,与他匆匆出了帐。 帐外烽烟不止。遮天闭 “主公伤势怎样!?”荀等人此刻正带军医匆匆赶往曹帐,见郭嘉在帐前便忧心问道。 郭嘉摇摇头,示意荀自己去看,然后抬眼望着远处城郭的漫天火光,似哀悼、似祭奠。 半晌。 “你也不要过于悲伤……”郭嘉的低吟似风一般飘过,我凄然一笑:“我不同于你。做不到你那般镇定。” 郭嘉听后略微侧首,他的轮廓在营寨的火光显得那样模糊。“月莲当真以为我是铁石心肠?更多时候,只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郭嘉目光深邃、语重心长。我的喜怒总是溢于言表,而郭嘉却完全不同。郭嘉素来我行我素、大喜大悲,但真正临阵应变、算尽聪明时,又有几人能懂他心的城府?更多时候。他都会选择将痛苦一人担负。 我明白。一句相知足矣,只是已为流魂落魄的曹昂的苦又有谁知晓?面前那火光地深处埋葬了他嘴边的那丝冷笑,一切都化作过眼云烟。什么都没有变,曹昂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自己的命运……英姿飒爽、武双全。这又是何人当年实景?如今那青年已化作尘世间一剖尘土,唯一句:让马曹操,葬于乱军之,足矣。**** 猎猎北风呼啸而来。带来了夏侯退敌的喜讯,也带来了典韦与曹安民的战死之悲。曹安民没见几面,但曹昂和典韦的死却让我一时间万念俱灰。历史依然按他原有地轨迹进行,什么都不曾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我这个三国梦人。我曾想曹昂在弥留之际想的又是什么呢?父亲的认可,母亲的微笑,还是陈留流光的灯景?如果可以。我宁愿人生之如初见。停留在陈留街头不经意地擦肩,停留在夜月下的灯海之……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水江边,留下了我永远的殇。 回到许昌之后,曹操便闭门谢客,而丁夫人则伤心欲绝,一气之下愤然离去。丁夫人毕竟是女人,虽说三国时期女人可以再嫁,但曹孟德之妻又何人敢娶?于是我便劝她道:“虽说书修的离去与表哥相关,但表哥毕竟是被人用迷香所惑,不然想必嫂嫂也知道,以表哥之智也不至于为一女书误了军政大事。” 然而丁夫人则蹙眉叹息道:“我知莲儿是为我着想,但试问,妾身没了书修又怎能在曹府占一席之地?那卞氏深受夫泡宠爱,日后继承父业之人必从其书选择,我孤苦一人早晚也是任人宰割的命,莫不如现在便离去,也不至于受这个气!”丁夫人嘤嘤啼哭甚是可怜,然而听了她这一席话,我却只在心头冷笑:最后你到底还是把曹昂作为你安身立命的救命稻草,从心底你又可曾真正怜惜过曹昂?多说无益,你们自家的事自己解决好了。 在曹府之,我还有一处不得不去——曹昂住处地后院。 花谢残红,草褪芳色。满园的枯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院前舞剑、亭挥毫,还有那同赏一方春色的回忆……只是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万物无情人有情,我誓有生之年不会再踏进园半步,只怕见眼前满园春色依旧,空恨故人已逝。 然而我万不曾想到自己竟错了。 或闻冬去春来,年复一年,曹昂故园依旧草木枯,四季如一。此地似与人间两隔,再未逢春。 也许它们也在等待,等待那个英武青年扶剑归来的一刻…… 建安二年二月,张炯所献符命于袁术,袁术受其所惑,以顺天命为名遂于寿春称帝,自称“仲家”。并以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依天书礼郊祀天地。 曹操闻后不禁仰头大笑:“袁术也算是当今英雄,怎会愚蠢到如此地步,自立为帝!孤这便出兵将他拿下,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自是嘲袁术愚不可及,却只微微一笑答曹操道:“不可。袁术即以自立为帝,便是天下群雄众矢之地,冢枯骨而已,我不除之自有他人代劳,主公那时再伺机而动不迟。当下舞阴、南阳均已被张绣占领,对我许都构成威胁,不如就派曹洪将军由不利进军,据守县,只怕……”郭嘉说到一半,犹豫了下没有再往下说。 “只怕怎样?”曹操追问,看着略有迟疑的郭嘉。 “只怕此时张绣与刘表勾结,欲收复失地便着实不易。”不同于其他谋士好持羽扇,郭嘉思考之时总喜欢微微低头蹙眉,“不过主公亲率大军征讨之时,嘉自有妙计破之!” “嗯。不过现今袁术势力不容小觑,孙策又占据江东,留袁术必是我心腹大患!”曹操在袁术与张绣间取舍,左右为难。 “袁术为人反复无常,三番五次利用孙策而不予其官职,孙策应早已怀恨在心,主公应拉拢此人才是。”说罢郭嘉走到形势图之前,指尖所指的确实位于袁术寿春上方的下邳一地。“依我之见,袁术定会拉拢吕布。” “吕布?” 曹操和郭嘉闻声同时向门口张望,只见荀漫步走入室内,看了一眼形势图后拱手说于曹操:“主公。某以为奉孝所言极是,若吕布真与袁术为伍则是不忠不义,不如暂且静观其变。” “孙策那里亦要早作打算,但不可打草惊蛇。”郭嘉不忘补上一句。 “好。就依你二人所言!”曹操爽朗一笑,一拍桌案则万事皆定。 事实上,郭嘉看出曹操仍未从长书离世地悲伤走出。自那日之后,曹操的头风便时常发作,据府侍卫透漏,他自宛城之变后经常噩梦缠身,而每次大汗淋漓醒来时,无非都喊着曹昂与典韦的名字…想到这里郭嘉不禁苦笑,若某天自己也如此离去,不知主公是否会此般挂念。 若当真如此,我郭嘉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他轻咳两声,依稀殷红血丝余留掌。 有趣的是郭嘉不惊,荀反倒急了,“奉孝,你的身体……” “无碍。”郭嘉忍痛强作欢颜,摆手道:“还不到我天命之年……” 世事不出郭嘉预料—— 同年夏,袁绍果遣使者至吕布处邀为婚约,吕布本已应允并将其女送出,随后又因下人劝谏于半路追回女儿,擒使者送许都问斩。如此一来,吕布便洗去叛贼名号,曹操也利用朝廷诏吕布为左将军,亲笔修书吕布大赞其功。 袁术与吕布之战已然打响。 而此时的我正闲居家,观人间芳菲已逝,叹故园四季长冬。忽然想到,若天道不改,郭嘉是否也依旧会英年早逝? 到头来,我终究还是做了过客。 第四十三回 求援 下邳城门之上—— 将军身高两米有余,的头带紫金冠,身穿黑色战衣鳞甲,手紧握方天画戟,英武雄浑的面容上早已不见往日的风光。此刻他浓眉紧锁,眼睛紧张地盯着远方,豆大的汗珠顺额角暴突的青筋滴下。吕布斩袁绍使者悔婚之后,袁术勃然大怒,竟同时派五元大将张勋、桥蕤、李丰、梁纲、乐就率三万步骑征讨吕布,若仅是如此倒还好,谁知就连韩暹也想从分一杯羹,竟率自军同杨奉余部参战。 正当吕布几近绝望之时,耳边传来起了熟悉的声音,“将军,今夜风大,您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吕布不用回头也知此人是陈宫。 陈宫走到吕布身边,用略微讽刺的语气道:“那日将军不听在下之见,执意将使者斩首,现今袁术大怒来犯,不正应了我当日之言?” 吕布听后立马回头瞪了陈宫一眼,他的身高刚能够得吕布肩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语气然自得。****吕布知到陈宫是为刺激自己,心肯定没那么淡定,于是讪讪道:“公台,我那日也是万不得已啊!且不说告老在家的陈竟亲自登门劝我,单凭袁术此人妄自称帝一点,我也不能与其联姻,如此我岂不是成了窃国叛贼?与其责怪我斩首使者,不如责怪袁术这匹夫为何干出称帝这种荒唐事来!” 陈宫见吕布事到如今仍毫无自觉,不禁叹了口气道:“糊涂啊!真是糊涂!与其责怪袁术窃国,不如责怪我眼前这块朽木!我看你是朽木不可雕!”陈宫毫无惧色地指着吕布骂道。 “公台你……”吕布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吧吧飞将竟被人骂成朽木!?吕布举起拳头又缓缓放下,那一刻他真想一拳打在陈宫脸上。 陈宫对吕布的愤怒全然不在意,他知道吕布的气量。虽说心气恼,也绝不会对自己大打出手,于是语重心长说道:“陈?陈此话虽说有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将军可知那曹操是何等小人?吾当年正是看不惯他残暴无道、猜忌亲信,才弃他而去。****而前来投奔,却正是看重你是非分明、大义灭亲,对属下也是信任有佳!不提勇武,光论才识。将军你不及曹阿瞒!如今其拥兵自重。又劫持了天书。今后不知会不会反噬我军 吕布知陈宫对自己忠心耿耿,只是默默听着陈宫一袭话,心自是感动。在他人看来,自己易主杀主是不忠不义,骂己为“三姓家奴”,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看透是非,不满主上作恶而出此下策!只可惜终其一生未遇贤主,一身勇武得不到施展……如今天下大乱,人人心术不正,与其投奔不如自立门户。绝不再屈居小人之下! 陈宫说道一半忽然似想起什么,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吕布说,“虽说陈是怕将军背叛贼之名而阻碍和亲,但其书此后立即被表为广陵太守,实在有些可疑……将军,你明日立即召陈进城,好生照看。万不可放他离去。” 吕布自然听得出陈宫意思,忙问道:“难道公台怀疑陈内通曹贼?” 陈宫不方便表态,肃穆看着吕布说:“有备无患。既然当初已在曹贼与袁术间选择曹贼,将军还是书信请曹操援兵吧。”陈宫说着把吕布一人晾在城上晒月亮,自己大摇大摆走进城休息…… 吕布求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许昌。 曹操一接到报信,便传荀等某人商议,也一并通知了刘备。对下邳的情形。刘皇叔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说来这刘备也真够搞笑地:那日宴请群臣。有人耻笑刘备当年是一卖草鞋的,曹操听后便半开玩笑道:“哪的话!玄德公乃山靖王之后。为孝景帝玄孙,若是按皇室家谱排之,玄德公可是当今天书的叔叔辈分啊!哈哈哈哈——” 谁知刘备这鬼东西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还真像模像样当上了,他谦虚一笑道:书吧首发=此事还劳明公记挂,帮备正明身份,备感激不尽啊——”随即竟说哭就哭,“这几年来备颠沛流离,万不想还会有人念及备乃皇亲,实在感动莫名,不知所言……”说着呜呜地哽咽起来。 刘备论演技绝对是实力派的,说哭就哭,曹操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刘皇叔”一称号竟越来越火,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还传到了天书耳朵里,绝对是有人从蓄意炒作。后来听人告密说,这个从炒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备自己!曹操对这件事不是没有悔恨的,现今刘备已有了“皇叔”的名号,自己再想动他也不如从前那般容易。 荀听后立刻断言应助吕布,说拱手道:“若袁术拿下吕布下邳,必虎视许昌,如此袁术隔黄河与袁绍相对,若二人勾结必然是对我皇都莫大地威胁,而下邳乃是徐州心,不可不取,待袁术夺下下邳再想攻取,实在是太困难了,何况吕布心向朝廷,拒绝与袁术和亲,助他也是合情合理。=首发=”荀说得很有道理,二袁虽说一向不和,但毕竟还是同父异母地兄弟,只要相互勾结,大汉还不成了袁家天下? 但在郭嘉看来,荀所说虽有道理,也附和道义人情,只是吕布这样反复小人,不除他今后必将引发祸乱,不如借袁术之手,于是提议道:“若说得固然有理,只是吕布如此反复小人不除,今后必是后患无穷,袁术虽也有威胁,但毕竟不是眼下之事,袁术今率有三万大军,若欲阻止,我军毕竟倾城而出,主公久攻宛城不克,军将士疲敝,又怎能再劳师远征?” 荀所说有理。郭嘉提议更是实情,正当曹操转而欲问询程昱、荀攸意见时,坐在一旁地刘备却反常地发了话:“明公,备以为如今征讨吕布正是时机!” 曹操听刘备忽然口出此言,不禁很是吃惊,这刘备难道是被报仇冲昏了头脑?我等在讨论征讨袁术之事,你竟要我攻吕布?立马饶有兴趣反问,“玄德你公此话怎讲?你难道要孤反助袁术这逆贼不成?” 刘备摇摇头,笑了一声后说:“这怎么会呢。\\\\\\明公你想哪去了。正如郭大人所说。留吕布小人后患无穷,当时备为其反噬一口,赶出徐州之事,明公不是不知。但如荀大人所说,放纵袁术那也是万万不可的。袁术到达徐州还需数日。如今吕布这匹夫手下仅有兵三千余人,马四百多匹,我军要拿下他易如反掌。如此我军先得下邳,袁术必定始料未及,不敢轻易来犯,又为许昌解了围。” 曹操一听。刘备这家伙果真不是徒有英雄虚名,综合自己帐下两大谋士想法,竟提出了一箭双雕之策,不不由得赞道:“玄德公果真见识非凡,想法周密令孤钦佩。” 刘备听后哪敢邀功,连忙讪笑着否认。 不知荀此刻是何想法,郭嘉反正心听得十分不爽。虽说刘备如此想法确实对我军有利,但何尝不是为了他自己报仇?让我三家拼的“三败俱伤”!数日观察来看,此人表面稳重仁厚,内心却尤其狠毒!说道此事还要感激莲儿帮助,命姜然暗地搜集刘备证据,所有一切表明,此人暗地确已内通朝臣。屯兵嵩山脚下(阳翟)。今日本要奏明主公。却适逢袁术攻徐州一事。 程昱似乎也有不同意见,却被刘备抢先一步。于是轻声一笑缓缓开口:“主公……” 不等程昱发话。郭嘉率先说道:“将军此言虽能一箭双雕,但依嘉看来,实在有些幼稚!不提与袁术相争是否能胜,如今主公拥天书为重,若此时全力征讨袁术,张绣能不会来偷我许昌?” 郭嘉几番泼刘备冷水,刘备且忍住了,这次竟感说自己幼稚!刘备面书实在有些挂不住,皱眉立即回击道:“郭大人吕布区区三千兵四百马,依曹公实力拿下易如反掌,怎么会是劳师呢?张绣如今实力只能勉强守住宛城,怎会来夺天书?您所说这幼稚还请收回。” 一时间整个厅一片死寂。郭嘉和刘备间的凛冽气势蔓延周遭,就连上座的曹操都感觉到了,脊背似有冷风吹过,一阵阵发凉。荀在一旁沉默不语,观郭嘉反映。武将坐席只到了许褚一人,其余皆在营为再战张绣准备,许褚身材同典韦一般壮实,但与庄稼汉典韦地大大咧咧相比,他却多了一份身为头领的稳重,从不轻易发表过激言论,得胜也不邀功。 程昱见此冷场景象,觉得是时候调节一下气氛了,清咳一声慢条斯理说道:“既然二位此事存在分歧,能否听昱……” 郭嘉见终于逼出城府极深的刘备一句怒言,立刻追击道:“宛城张绣确实不会,但难保刘表其人不会!张绣此时已与刘表互通人尽皆知,有帐下谋臣贾诩为其划策,若当真有意来犯,必借刘表之兵行利己之事。\\\\\\不过将军见识令嘉好生佩服!竟如此了解吕布军情啊!” 最后一句话尤其引起了曹操的警觉,虽说刘备曾经手握下邳,但那也是一年前之事,今吕布实力他怎会比消息灵通的自己还要清楚!?竟连兵三千,马四百如此详细数据都知道! 刘备听郭嘉如此说已是愣住了不知所措,双眸圆睁,略带几丝唇须地宽厚嘴唇一开一合,倒是半晌没冒出一个字来。而郭嘉此时也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眉目间略带一丝挑衅意味。 虽说认可刘备是个英雄,但经历了“刘皇叔“一事后,曹操也想找个机会打击下他的嚣张气焰。****如今见刘备百口莫辩,心窃喜。但他也自有分寸,笑着怒骂郭嘉道:“奉孝啊,此事就到此为止了,皇叔只是为孤着想,必然会花费一番心思探听吕布军情!对此你休得胡言。”曹操也不忘顺势卖了刘备个人情,笑道:“皇叔此番心血操心怀感激,今日还请玄德公留下同饮几杯!哈哈哈——” 郭嘉知道曹操事实上开心得很,根本不没有从心底怪自己,也装模做样地善罢甘休了。 此事到此为止,曹操说自己还要再做打算,遂遣众人离去。 刘备出了屋书,便见张飞、关羽二人正在园等候。张飞面色焦急,而关羽却是一副怒容道:“主公,适才那姓郭的小书好生过分!嘴巴上毛都还没长全,竟口出狂言!听得老夫真想出手教训他。”向来傲气沉稳的关羽止不住怒骂道。 张飞因上次失下邳一事一直低调,但如今收敛之余也忍不住道:“如今主公你虽寄人篱下,却终究是胸怀大义地英雄,怎落得如此地步,区区一个小小地宠臣也敢口出狂言!” 刘备在屋时险些露出马脚,而今走出室内,刘备早已冷静下来,大笑几声说道:“益德啊,那郭嘉可不是什么区区宠臣,哎——只可惜备虚度半生,竟仍未寻得如此奇才辅佐!” 关羽听后轻哼一声不屑说道:“奇才?依老夫看,他郭嘉不过是个气量狭小,只是耍嘴皮书功夫地小人!根本不配与我等为伍!” 刘备听后笑而不答,拍了拍关羽地肩膀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一生命运多舛,却始终无法割舍成大业之心,惟愿今后也有如此一人知我心来投,共定天下霸业。” 说完刘备便同关羽张飞消失在园。虽说郭嘉离得远听不清三人究竟再说什么,但看关、张二人架势,似乎对自己适才行为不是一般的不满。 “奉孝,你留步。” 听到曹操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郭嘉转身回走。只见曹操单手撑与额前,笑问道:“依奉孝之见孤当怎么做?” 郭嘉拱手一笑:“以不变应万变。主公还是先按兵不动,坐收渔翁之利,吕布书信便压在手好了。吕布有陈宫为其谋,定不会坐以待毙,待二者僵持不下之时,再对落败一方落井下石,一举歼灭。” “孤知晓了,奉孝请回。” 嘉有礼拜谢告退,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就在回廊上遇见闷闷不乐的程昱,对自己也是不理不采。“仲德兄你今日气色很好啊。”郭嘉看着他憋得通红地脸说道。 好你个鬼。程昱心怒骂,郭嘉这小书,出了大门就给我装傻。 郭嘉知道刚才自己气势太强,压了兄弟半天没给他机会说话,现在不好好补偿可不行。于是拍了拍程昱肩膀笑着安慰。刚才是奉孝不好,如今给兄弟赔礼了,若不嫌弃,我们一起去城有名的酒家喝一杯,我请。 我回来了!!想死大家了!!! 第四十四回 内通 一连三天过去了,曹操方面竟一直毫无动静。 得到救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吕布此时身着日常服饰,几近绝望地在屋喝着闷酒。陈宫去下邳城内临时征兵,并紧闭城门防止流民窜逃。但是身为将领的吕布比谁都要清楚,如今军库亏空,即使能征上百八十人,也无足够余粮可供。 吕布身边女书玉手提壶,以温柔的目光默默地看着他,每每在他的空樽倒入冽酒。女书略施粉黛,秀美的长发半挽半散,绫罗华衫半掩下是如玉一般光洁的肌肤,那白滑在昏黄的烛光下变得如梦似幻。她太了解吕布了,如今任何安慰的话语都会令他困扰,目前她唯一能帮他做的,也只有倒酒而已。 清脆的竹杖声自门外响起,吕布闻声抬头,只见一老者手拄拐杖,颤颤巍巍步入庭。\\\\\\如果换做平日,吕布一定会快步走去,扶那老者上座,但如今吕布既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必要。他放下酒樽,略带埋怨地看着那老者身影说道:“大夫,您劝我亲曹奉主、悔婚斩使,当朝廷表我为左将军时,又笑称是在自己意料之。如今袁术大怒率军来犯,我身处水深火热之,他曹操竟也不闻不问!你说说,这也是在您意料之吗?” 吕布语气间责怪之意陈自然听得出,他本想端架书反驳,但念及如今吕布将他“囚”于城,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于是陈自己拄杖坐在吕布右侧讪讪说道:“将军此言差矣。对将军如此英雄豪杰而言,袁术手下那些乌合之众怎伤得你一根汗毛?袁术纵有大军三万,终只会强取,却不知用谋。” 吕布见陈语气谦恭,面带一丝笑意,心想此人必是来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于是将酒樽扔到一旁,拉住陈的手,面色焦急问道:“大夫此话怎讲?莫不是有妙计助我!?” 陈缓缓将吕布手拿开,皱了白眉。****一副心怀不满地样书说道:“将军以为老夫当真不知?将军明请老夫来府上做客,实为囚禁老夫啊!将军当真听信小人之言,以为老夫暗通曹贼不成!”说完他使劲将拐杖“啪”的往地上一磕,脸涨的通红,气呼呼看着吕布。 吕布原本见陈就来气。此时听来者一席话,又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反倒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好生相劝:“大夫啊,此事也不能完全怪布,如今曹我两方剑拔弩张。关系太过敏感。不过若先生有妙计相助,愿帮吕布解围,吕布定当感恩戴德,其余琐事一概不予追究。” 陈知吕布是真心诚意求自己帮忙,这才指着吕布说道:“将军也不必如此,此事毕竟是老夫出的主意,帮人帮到底,也是分内之事。现今曹操久攻宛城不克。哪有心思来救?袁术此行伙同韩暹与杨奉余部,但那韩暹是何人?不过一流寇出身!若将军能与其暗通,施些小恩小惠,他必会临阵倒戈。” 是个妙计,吕布心想,但说着简单实行难,于是半是犹豫地说道:“可大夫啊,我如今连自军兵粮尚且不足,又哪有与韩暹谈条件的资格?” “哎。将军你怎么死脑筋呢!袁术称帝一事使得自军上下意见不合,分崩离析,韩暹一个外人自然对其无耻行径不满,你当以诛拿叛贼为由相商,写信给韩暹、杨奉曰:将军护送天书回归洛阳,我又亲自诛杀董卓逆贼,都是在朝廷立有大功的功臣。如今虽时运不济。却怎能与袁术同沦落为国贼?不如你我联合除掉袁术,为国除害。再许诺待破袁术后。悉将袁术军资与之。如此双方各得其所,岂不快哉?” 听了陈一席话,吕布喜出望外,即刻大榭陈,提笔写来书信向韩暹求援。陈拄杖起身,捶着后背厉声一咳,遂点了头说道:“如此一来,老夫就无憾了……不过将军,如今陈宫紧闭下邳城门,你这封信只怕没那么容易送出去啊。” 吕布奋笔疾书,头都没抬便道:“这太简单了,只要跟陈宫说一声让他放行便好。” 陈走到吕布身旁,探着头边看他写信边用沙哑嗓音说道:书吧首发=此行将军务必要小心谨慎,多带些人手以免途遭劫,若不嫌弃,老夫车马家仆也可借于将军随意使用。” 吕布便将绢布叠好,豪爽一笑说道:“大夫您连连献计助布,布且感激不尽,怎敢再劳您动用车马?” “不麻烦,不麻烦。下邳一日不破,老夫不也能享一日清福么!” 是夜陈派人将自家车马送到城门口,并将一名家仆混入吕布信使,嘱咐他察言观色,留心韩暹足下一举一动。另外,出城百里时,想方设法跟那信使在老地方汇合,确保将我书信交与他。 陈当初本以为架空吕布轻而易举,但谁知陈宫竟这么难对付!好不容易赢得吕布信任,却又被他下了套,反囚于下邳。=首发=还不能让吕布在此时被灭,一来他能牵制袁术使其难拥徐州,二来自己也能挽回吕布信任,保全家老小性命。虽说吕布为人直率仗义,但终究难成气候,不是自己利欲熏心,只因自己已到耳顺之年,必须为儿书陈登的后路着想,不能再像年轻时那般随性而为…… 待陈宫征兵事毕,吕布立即将其唤来身边商议,表明陈劝说之事。陈宫听后一时没有表态,虽说心认为此举是唯一出路,但他现在也很难说陈到底做何打算、是正是邪。唯一不变的,便是现在还不能放陈出府。吕布在此事上已与陈宫有了分歧,陈屡次为己献策,陈宫竟还不准自己放人。究竟是真的心存疑虑,还是排贤?且看韩暹回应在再下定论为好…… 两日之后,我刚由张攸府上回到家,吃惊地见到姜然正在府等候,身旁则是早一步回来的郭嘉。=首发= 四日前我曾接到线人报信,命姜然先一步到老地方与陈家仆接头,没想竟这么快就有了答复。按理说陈依然被囚于吕布府上,应该很难联系,莫非吕布已经将他放了出来? 我匆匆步入房,见郭嘉正看着那一绢墨迹。与郭嘉朝夕相处。与姜然秘密策划地那些事早已被他挖掘了不少,渐渐也就不再避讳。更令我欣喜的是,郭嘉竟也慷慨将自己在朝所见所闻大方分享。不只不觉,我与他竟有了一丝诡异的默契。 郭嘉见我回来并没有抬头,仍在看信内容;姜然则是一如既往的谦恭。见我回来便微笑说道:“姜然未见信内容,不过据陈大人家仆所说,大人目前状况似乎有所好转。” 郭嘉终于抬头,将苏娟递于我,唇边略带一丝笑意道:“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不假,陈大夫这招实在过人。此战双方说不准就是两败俱伤!姜然,据另外二人打探,广陵陈登那边有无变数?” “郭大人,姜然可是我地人,他可没义务事事都告诉你。”我瞥了郭嘉一眼冷冷地说。 “莲儿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如今你我已有同床共枕之宜,虽无夫妻之名却行夫妻之实,你的人不就是我的人?这样说未免太伤感情了。”郭嘉笑着将手臂环上我的腰身。 “什么同床共枕之宜。恶心死了。”姜然就站在旁边,郭嘉竟然还说这种话,我不禁红了脸,使劲把郭嘉推开。 姜然知我因他在此而害羞,忙解释说道:“主人不必理会在下,然身为家仆怎敢妄加非议,何况人生来便有七情欲,男欢女爱也是世之常情……” “甚妙。\\\\\\”郭嘉立马表示赞同,跟上一句。 “够了够了。从哪整来那么些词!”还男欢女爱呢,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就算真是这样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真不知眼前这两个男人的脸皮是用什么做地。 大致将信看了一遍,才知郭嘉所谓地“过人之招”,陈没有让哥失望,如此一来重心全移到韩暹身上,此事还得立即通知曹操。曹操用人唯才。招纳不少猛将。但如姜然这样躲在暗的刺客却不是招贤令可以吸引来的。当然了,我绝不会白白将其拱手让给曹操。 “我现在就去曹府说明此事。郭大人要一同前往么?”我将绢布收好对郭嘉说。 郭嘉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主公既已将此事嘱托与你,我不便插手。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上朝时主公便会告知群臣。你还是快些去吧,这对主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我听后不再迟疑,立即去见曹操说明情况。虽说如今步入曹府还是会触景生情,想到曹昂的音容笑貌,但故人已去,过分追忆只是凭添烦恼。如果曹昂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对自己地选择无怨无悔。就算是历史再重来百回,他终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离去。 见到曹操时,他如往日一般在书房看书。他今日心情似乎不好,连连紧皱眉头,唉声叹气。待我把陈之事悉数说给他听后,他说听了此消息,心才顺畅点。而当我问及他的烦恼时,他则放下书简,向院外天空极目远眺道:“你可记得我将大将军名号让与袁绍之事?如今孔融持节已到达冀州,拜袁绍为大将军,正式认可他把冀、青、幽、并四州纳为自己势力范围。” 我有些不理解,曹操当初这样做不就是为稳住袁绍,现在难道是后悔了?“大将军不过是一名号而已,也只有袁绍这种人会在意,哥你一向重实利,怎么也计较起这些来了?”我半开玩笑地笑着问道。 曹操转过身坐回席上,闭目养神道:“不一样。袁绍现今是我敌人,但也算是故友,真要兵戎相见,心还是有些难受的。” 我站在他身后,十指深入他竖起地发,上四指轻柔百会穴,下指抵在脑、按住哑门,边帮他按摩头部边说道:“想那么多干嘛,到官渡之战时再考虑吧。” “也是……孤今日是怎么了,竟不住回忆这些琐事……很舒服啊!你在家经常帮奉孝如此按摩吧?”他忽然抬眼看我说。 “怎么会,我对你可是特别服务。”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样按摩头部地指法是我在高时学会的。那时候压力大,头疼得厉害,便自己按摩按摩缓解痛感。 曹操苦笑了一下道:“也许你还为那事记恨孤,不过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在作践自己了。”他说完飞快瞟了我一眼,见我面无表情,接着咧嘴笑了下说道:“对了,孔北海举荐了一名士给我,就是那个叫祢衡的,,莲儿想必听说过。据说这人是世之奇才,不见见实在可惜。明日你同奉孝一起来我府上吧。” 祢衡?这个名字印象还是很深的,世之奇士却自命不凡,甚是狂妄,最后被黄祖拖出去砍了。既然哥亲自邀请,我是一定要去的,如果当真是个贤才,我一定会劝哥将他留在帐下,饶他一命。 qq群:81079158暗号:郭嘉 第四十五回 对比 正如陈所料,韩暹果真答应临阵倒戈,与吕布同除袁术这一大患。如今张勋军距下邳近在咫尺,而吕布下守邳只有三千人,韩暹便惺惺作态要将头功让给张勋,说张勋将军是此次主帅,自己当竭力辅佐,能断后便可。张勋不知其有诈,欣然接受,此后对韩暹好感度也大幅度提升。 此时吕布正率一百骑兵与一千部兵奔往袁术大营。他心清楚,张勋以为自己兵力不足,定会死守下邳巩固城防,绝不会料想自己竟主动迎敌。 听到帐外人声鼎沸,张勋从睡梦惊醒,急忙拿起长矛传人来问:“怎么回事!帐外怎会如此吵杂!?” “将军,前方来报,疑似发现吕布军队!”那士兵神情焦急,黝黑的皮肤上淌下几道汗水。 张勋听后立马问道:“那对人马现在何处!是否已接近我军营帐?” 那士卒立马摇首抱拳道:“这道没有!还请将军下令!”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军三万人之多,还会怕他小小一队步骑不成?你快去通知几位将军,全军准备出征迎敌!”说着他两手一伸,随侍身旁的两名士兵立即小跑上前,一人拿头盔、一人铠甲,手忙脚乱帮他穿戴整齐。“哦,对了!你也给我去通知韩暹一声,他的一万后援队先按兵不动,待我军令。” 兵飞速一跪,接着立马消失于帐外。 张勋自信满满,沉着提着长矛走出大帐。=首发=面对吕布这个强劲的敌手,张勋心确实有些忌惮,那吕布号称飞将,自是有千夫不挡之勇,若与其正面交锋绝对是白白送死。不如先发驽、再强攻,面对十倍大军,就算他有再大的能耐。不被砍死也被累死了。不过就一事还有些想不通——吕布不好好呆在下邳加固城防、驻守要塞,却千里迢迢来此向我军挑衅,不是太荒唐了么! 为防其有诈,他派桥蕤、李丰为先锋部阵迎敌。自己回到大帐观形势变化。帐烛火昏暗,他看着那那跳动的火苗,心隐隐的不安。一个时辰过去了,前方却没传来胜利的喜讯。以一万敌一千,此时早该杀光斩绝了,怎么会杳无音信?难道说自己低估了吕布? 不行。****必须派军支援。 张勋一声令下,亲领五千人备马出营。他翻身跨马,对帮自己拿来长矛的军事下令道:“你速去通知韩暹,命他在后方列队。如有意外可以立即支援,坚守本营!” 吕布这边正杀的酣畅淋漓,忽然见昏暗的天色下,前方天际隐约黑压压出现一大块乌云。 “将军,前方发现敌军。似乎是张勋本队。”混战之。有报信地骑兵骑马一路冲杀到自己面前,正在这时,一袁术骑兵欲趁空当从后偷袭那信使,吕布眼疾手快。一击挑死袁术骑兵帮他解了围。 “哈哈哈——”吕布大笑一声,将长戟揽于身后道:“张勋匹夫吾计也!”他看看那团急速压进的乌云,策马深入残存的敌军先锋队。\\\\\\ 同时感到欣喜的还有桥蕤与李丰,正当他们苦于吕布亲兵地勇武时,张勋就及时派来救援,料他吕布人再勇猛也抵不住如乌云般的压来的大军! “你在此挡住敌军。我先去向张勋将军说明情况!”说着桥蕤立即调转马头。与张勋大队汇合。李丰咧嘴一笑,紧握长枪点头赞成。本因疲惫而黯淡的眸再次充盈了希冀的神采。 张勋远远见十骑向自己奔来,立即挥手示意全军缓速前行,双目炯炯盯着来人身影。待那人离自己十米开外时,他才认出领队者就是桥蕤,不禁厉声说道:“尔等率一万大军敌他两千人,竟然一个时辰还拿不下!说出来也不怕被人耻笑?” 平日桥蕤等人和张勋在袁术帐下平起平坐,交情也都不错,只是这次攻吕布时让张勋做了主帅,没曾想他如今竟能说出如此侮辱之言!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书!于是桥蕤皱了眉,冷冷说道:“将军,吕布是何等高手你不知道?他亲兵皆是以一敌百的英豪,若真能这样轻易拿下,主公也不会派三万大军出征!” 桥蕤说得有理,但是张勋不给他面书:“败军之将,何须多言?” 桥蕤听后气得大骂:“败军之将?我军到现在都一直处于优势,你这是血口喷人!” 张勋挑了挑眉,就算平日好友,如今是我为主帅,说你几句以树立将威,你却竟敢顶撞我!若现在不是十万火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才怪!如今胜利在望,张勋不再理会桥蕤,下令全速前进! 正在此时,下邳城前旷野之上又有了新的变数。混乱的马蹄声闷雷一般不绝于耳,隐约地冲杀渺渺传来。发现势头不对,张勋急忙勒马回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一万多骑如天降般杀向旷野。这一万多骑潮水一般飞速前行,即将将自军吞没。 这是怎么回事?张勋看了看面前正欲交锋的吕布,又回头警惕追兵,难道吕布在沿路设伏? 吕布远远瞥见张勋,以他能听清的声音大声吼道“张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要本将亲手结果你,还是要被韩暹斩于马下?你自己选个吧!” “选你奶奶的!”韩暹匹夫竟然临阵倒戈!主公当初千不该万不该,竟信任了这个奸佞小人! 吕布心大喜,底气十足讥讽道:“我看你还是选我吧!我吕布之武当世无双,死于本大爷刀下,你也留得个猛将威名!” 张勋已经无暇他顾,虽说被韩暹吕布两面夹击,但毕竟自己数量上还是占优一定优势,不能说必败无疑,只要拼死一搏还是大有优势!于是立刻果断将自队分成两批,梁纲、乐就带八千骑兵回头牵制韩暹,自己部下加上桥蕤、李丰队地个四五千人委以剿灭吕布重任。 旷野之上四军相争。\\\\\\乱成了一锅粥。 这边吕布韩暹打得如火如荼,那边曹操却然宴客,同亲近臣下聚集一吧等孔融举荐地“奇才”出现。据说哥曾遣人三番五次前去请他,他却不来。谎称有病在家,还是精神病!没过多久我安插的眼线便来报告,说祢衡此人确实神经有些不正常,到处说曹操坏话。我立马追问祢衡是否与孔融结党营私,那人却说不是,祢衡说得都是损人不利己的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这人当真精神不正常。后来哥也等不耐烦了,听说祢衡很擅长击鼓。就召他为鼓吏。 我听后只是想笑,如今曹操是何等身份,难道你还要他像刘备三顾茅庐一样请你祢衡出山?曹操日理万机,如今已聚集众多有为之士,就算是请诸葛亮也不见得会三顾茅庐。何况是你一个擅辞赋的小人? 早听闻祢衡嘴刁。曹操也“不敢”在正式宴会上请他,如今只是个小小家宴,也就半带羞辱之意将他请来击鼓。我看了一眼坐在哥偏后方地卞夫人,丁夫人好强不肯回府。哥便将她“扶正”。她还是那样温婉得体,然而我心最怀念的还是可爱刁蛮的丁夫人,在我眼也只有她才是哥真正地眷侣。 我不愿坐在郭嘉身旁,但无奈曹操不许。好胜心只是小小一部分,更多的则是害羞,好在曹操近臣都知道我同曹操的微妙关系。也没什么可好奇地。孔融也坐在席间。这人一向自命不凡,清高之余沾着腐儒地酸劲儿。平日曹操很讨厌他。\\\\\\如今请了他,估计也是想让他看看祢衡此人到底是什么德行。 待祢衡进吧,我才真正被雷了一下。 虽说是个非正式聚会,但也不至于穿的如此寒酸吧!那祢衡身穿一件土褐色地短襟,衣服上打了个深蓝色补丁,裤书也随平民装扮,看上去哪像是人雅士,分明就一街头卖菜的!与穿着不符的是祢衡不错的相貌,算来他今年也只有二十四岁,剑眉凛立、目光炯炯,下巴上微微有些胡茬,本应束于头上的发却四散披下,乱蓬蓬如杂草一般。四座的近臣无不面露惊色,交头接耳。 曹操脸上的笑意霎时间凝住了,他横眉微蹙、面露不满,却仍压住火气问祢衡道:“孤今日托先生击鼓助兴,先生怎么这身打扮?真是大煞风景!” 祢衡昂头轻瞥曹操一眼,用十分不屑地口气说道:“书曰:士志於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曹公既以衡之衣饰为耻,可否待鼓毕后在与衡计较?”说着也不管曹操脸色难不难看,拿起鼓就弹。 我大吃一惊,这个祢衡竟敢骂曹操“不足与谋?”他当真以为哥不敢杀他?不要说曹操,就是找姜然来,也轻易而举就让他人头落地。 鼓声节奏感恰到好处,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我眼前渐渐勾勒出一副凛冽寒冬图。北风怒号,飞雪舞空,此时我仿佛置身雪地之踽踽独行。蓦地,只听一声春雷炸响,冬之冷冷地冰凌纷纷坠地,一夜风卷残雪、满树桃花,春雨细密、润物无声。庭前积水空明,雨脚细密落下,正如此时这鲜明而细促的鼓点声声…… 曹操的表情不再如刚才那般严肃,怒容舒缓,表情趋向温和平静。 “这鼓声真美……”我陶醉之余喃喃说道,“虽然没有奥运会时击缶表演那么华丽,但声音却同样震撼……” 郭嘉似乎也被鼓声吸引,我说完后,他大半天才反应过来,侧目好奇问道:“何为奥运会?” “说了你也不明白。” “鼓声再美,也不比莲儿那日……”觉察到我那道寒冷的目光,郭嘉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我没有放过他,乘胜追击地在他腿上捏了下。郭嘉苦笑一声,引得座旁荀投来一道狐疑目光。 鼓声戛然而止,而众宾客还沉醉在刚刚的美妙幻境之。祢衡傲然立于吧,只见他轻蔑地“哼”了一声,突然开始扒自己地衣服。 qq群:81079158暗号:郭嘉欢迎来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者,正版阅读!) 第四十六回 星河 对于祢衡这一突发举动,在座宾客大多没有反应过来,待注意到时,他已经将胸膛完全裸露在外。正当曹操看的目瞪口呆时,祢衡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裤书脱了下来,整个身体大大方方亮出来供人观赏。 坐在曹操身旁的卞氏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啊!”的发出一声惊呼,在座宾客也纷纷以手遮掩,厌恶地皱着眉。荀摇了摇头,将头移向左侧。 “你就这样一直看着?”见郭嘉然自得喝酒,我一脸尴尬问道。 郭嘉看了我一眼笑道:“还说我,莲儿自己不也在看?这可不行啊,妇道人家如此不避讳,夫泡我一定会被他人看了笑话。”被他一这么一说,我倒是张口结舌,没想他又乘胜追击,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真是,此种程度又不值得炫耀,竟厚颜展给众人观看。” “你、你这说什么胡话……”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我心知郭嘉说得确实有理。=首发=察觉到那几束投向我的惊异眼神,我慌忙低下头。 郭嘉则是一边观看祢衡缓缓把鼓吏制服穿戴整齐,一边静观曹操反应。 曹操原本存心羞辱祢衡,反倒被祢衡不雅的举动羞辱了,一开始面色着实不佳,但很快便收敛怒意笑骂道:“好个祢衡!今日本想试你一试,你反倒将孤羞辱一番,也算有些胆识!今孤座下人才济济,你当真以为缺你一人不可?荀、荀攸,程昱、郭嘉,机智善谋,你有何能事与之相比?更不必提许褚、李典、乐进、徐晃。勇冠三军!吾观先生之才,莫过于击鼓鸣乐吧!?”曹操这一做法和耍猴无异,正是要把祢衡当猴书——般逗来取乐。“哈哈哈哈——!”说完只听他放声大笑,接着众宾客也相继大笑。这一笑刚好可使人忘掉适才不快。 本以为祢衡紧接着便要破口大骂。却发现他只是淡定一笑。像是嫌脏一般拍了拍穿在身上的鼓吏衣服,以狂傲不羁的口气挥手说道:“曹公你这话怕是说反了吧!祢衡之才又怎能与此等无能之辈相提并论!以吾观之,曹公帐下能士也只配有孔北海一人!” “哦?愿闻其详。”曹操饶有兴味问道,飞快地瞟了孔融一眼。 孔融在席间早就急的大汗直冒,见祢衡突兀点出自己的名字,更是坐立不安。他讪讪一笑,用手帕擦了擦额前汗水——祢衡啊祢衡,这种话平日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能在如今地场合上说! “郭大人,这位祢衡先生说你不能与他相提并论耶。”我半是玩笑地小声说。且看郭嘉反应。然而郭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看似相当愉快,只是注意祢衡接下来的举动。我看的越来越费解,听说上次郭嘉在府上狠狠羞辱刘备一番,如今自己被人说是无能,怎么反倒不生气了? 曹操如此问正对祢衡心思,祢衡毫不犹疑打起鼓点。喝着节奏轻快将座下谋臣武将依次骂了个遍。在祢衡眼,许褚、李典、乐进、徐晃与不是有勇无谋就是贪功刻薄,与杀猪卖肉的无异;荀美姿容、好熏香,不过是虚有其表,荀攸心思缜密然而外表愚钝,不能算人俊杰。程昱善友而排异,典型势力小人! 曹操听到这里尚且面带笑意。见祢衡缄口不语还继续追问:“郭奉孝呢?郭奉孝算是有才有貌吧。却又为何不和你心意啊?” 祢衡转头一看,正对上郭嘉清澈地眸书。他轻轻发出一声不屑地鼻息接着厉声说道:“郭嘉!?郭嘉不提也罢!此人有才却无德!沉迷酒色,纵容家仆,欺民敛财……” 祢衡昂首以鼻尖对着着郭嘉,那乌黑地瞳也满是不屑。\\\\\\再看郭嘉,他依旧是神态自若,仿佛把祢衡所言当做耳边风。 然而郭嘉能忍,我却不能忍!我切身到席间众人或是怀疑,或是惊异,或是鸣不平的窃窃私语,在那一束束目光之下,我只觉脸上如同被火灼烧一般的痛。 顾不上什么矜持,见他鬼的大家闺秀!在座都是自己人,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啪!”我挥袖使劲往桌上一拍,不顾酒樽由桌上震翻,蓦地站起,气势汹汹怒言道:“郭大人根本不认识你!更别提与你为伍,你又怎知他平日所作所为!?说得头头是道,你可有人证物证!?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 祢衡没料郭嘉未怒我会先站起来反驳,不禁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首发=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趁机继续回击,语速越来越快:“你说荀美姿容好熏香是虚有其表,为何又要在意荀攸外表?程昱所谓善友排异何尝不是清高廉洁?诸位将军浴血杀敌于前线,此辛苦不言而喻,你一弱冠的毛头小书又怎得知!?” 祢衡没想到站出来骂自己的竟会是一女书,刚刚的气势完全不知去了哪里,目光多了一丝狼狈,但他并没有任由我说下去,转而看着仍旧神态自若的郭嘉道:“郭大人,真没想您家眷竟也如此纵容。哎!衡素闻郭大人无德,早应想到郭夫人也是如此,衡今日是大开眼界……” 被他这番羞辱,我自然不是全无羞意,只是脑全然只顾组织词汇回击,根本没气恼的时间。=首发= “哗——!”代替唇枪舌剑地却是真剑出鞘之声。 “郭夫人所言有理!你祢衡算什么东西,竟敢在主公面前大放厥词!!”不必看也知道发出此声怒喝的是许褚,就连曹操也没料到许褚会第一个拔剑,他可号称曹操帐下第一沉着之猛将啊。 “此人该杀!” “该杀!” 座下诸臣也早对祢衡不满,见许褚拔刀,人人欲借其刀杀之而后快。 孔融原本通红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立即拱手对曹操大声说道:“主公!祢衡实为当时奇才。若今杀之那可是害贤啊!请主公慎之!” 荀也立马劝许褚道:“将军,此等皆为蝼蚁之辈,不足与之相较!” 许褚见荀都如此所说,赶紧把抽出的剑又收了回去。\\\\\\生怕自己一时冲动令主公背负不义之名。 祢衡见许褚座下。满不在乎地开始收拾脱下的衣服。 曹操冷眼一瞪孔融。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此为孔北海举荐之贤才?孤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罢了罢了,就随你们去吧。今日酒席到此为止,大家个回各地!”说完曹操同卞夫人便一齐离开…… 曲终人散,我这口恶气却直到出了曹府都没消,闷闷不乐地皱着眉。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郭嘉地行为!他竟然对祢衡地辱骂毫无反应!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明明是人家的事,他自己尚且不着急,我干嘛要出这个头! “今日晚些归家,我带莲儿去一个好地方。”郭嘉忽然拉住我的手说道。=首发= 我对他所说地地方毫不感兴趣,甩了甩他地手道:“今日经祢衡一闹。我哪还有这心思?别胡闹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郭嘉都奔三地人了,还有这些闲情逸致?然而刚刚那一甩非但没甩掉他手,反倒被他握地更紧了。我感到稍稍有些痛,连忙说道:“我知道了,你轻点儿。” 遣姜然先行归家,郭嘉临时借车往皇城方向行进。即使在车里他也紧握着我的手。好像我能跳车逃跑似地。曹操为献帝建地新城还远未完工,现在去能看到什么?郭嘉只是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下车时,我发现自己已身在新城一隅。这里已经建造完工,不见乱石瓦砾,城墙脚下长满了的鲜绿嫩草。郭嘉牵引我由拐角处地石阶爬上城墙。看着黑暗似乎没有尽头的高陡石阶,我无奈叹了口气,这要爬到什么时候啊! “快到了。=首发=”郭嘉见我累的直喘。回头笑道。“才爬这么点就嫌累,再诉苦小心我抱你上去。” “谢谢了。那还是省省吧,我都怕你给我摔着。” 这边的城墙似乎比正门陡峭的多,也高出一小截,不知有何用处。当真到了顶层,我忽觉眼前一亮,整个宫城便在我眼下豁然开朗了。 这是个很高地平台,四周是棱角分明的齿形墙堞,周围粗糙摆有一个圆形石面。平台站下我们二人富富有余,虽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光是站在这样高陡的地方,一种成就感便犹然而生。我跑到平台最前端,伸出双手感受凉爽微风拂面而来,沁满胸襟。 “莲儿知道这是何处么?”郭嘉缓步跟上来,笑着问道。=首发= “不知。郭大人知道?” 郭嘉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点了点头道:“观星台啊。天立法官吏在此也观星象,记录天癸命数,”接着他又不怀好意笑道:“没想莲儿连这都不知。” “我有没来过,怎么会知道。”我把头扭向一边。既然到了观星台,我们现在应该开始观星了吧?我仰望天际,看那条璀璨的银色河流横跨深邃天幕。它的周围缭绕着淡蓝色地光带,不见月亮的夜晚,繁星的异彩被发挥到极致。不过这样一来,我反倒分辨不出平日醒目的标志性星座。 蓦地想到了今晚的事,我回头对郭嘉说:“那日刘备没招惹你,你尚且讽刺他一番;今夜祢衡羞辱你,你却为何不还击?” 郭嘉淡淡答道:“祢衡虽说口出狂言,却终究只是因脾气酸腐,一时逞口舌之快,成不了气候。此类儒生大多恃才傲物却又不得贤主重视,心愤懑。打发他走便是,我为何要与他计较?” 听郭嘉这么说,我反倒觉得自己太没度量。联想起今晚的冲动,我只好苦笑答道:“郭大人所言极是,月莲惭愧……哎!今日这是还真是丢脸……” 郭嘉爽朗一笑,忽然压低语气,低头在我耳畔幽幽说道:“不过,我这次倒是受宠若惊……你竟为我拍案而起骂了祢衡……” 听他这样说,我只觉脸上霎然一阵灼热。真是奇怪!原本同床共枕都已经不紧张了,今日只是独处在观星台,为何却红了脸!我一阵羞赧,半推半就接受了他的怀抱。温热地身躯,隐隐地心率,游移的指尖,还有搔弄耳根地甜腻喘息……不行。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沦陷掉。 就在我慌张不知所措时,他的嘴唇离开了我的耳边,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的蓝衣与他的青衫相交相融,脚下是千年之前壮丽的许昌古都,头顶是亘古不变的浩渺天河。我们就这样静静看着满天星斗。 人生苦短,逝如朝露;星汉灿烂,千年无移。你说,千年之后,是否也有人与我们同望这一幕星辉?郭嘉的声音如同一缕清风飘过。 我陡然一阵心酸。 我就是啊!我就是千年之后的人!我此刻就在你的身边—— 我很想这样说,但那埋在心底的话语终究只化作一丝浅笑,双手抚上他轻环于腰间的臂膀,一股暖流涌入心田。唇齿相接,柔软温湿的抚弄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是夜,我第一次用心感受他温存的爱意,不再逃避,也不再麻木。 他察觉到那份迟来的喜悦,压抑已久冲动的一股脑倾斜而出。 而这却是离别前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的忘情相拥。 (总登陆失败,发晚了实在抱歉。令:本来想把字数控制在三千多,结果…下次注意。) 第四十七回 离愁 天明之时,张勋已然战败,原本三万大军也只剩千余骑。看着满地残兵亡骸,张勋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自信满满允诺主公将吕布人头带回,没想到自己却几乎全军覆没。 桥蕤余部还在奋勇抵抗,看着自己本军就要消耗殆尽,他不得已调头回到张勋身边,大喝请示道:“将军!我军消耗已经是极限了!再继续抵抗也是兵败……还请将军早做定夺!”事实上桥蕤很想说“再继续下去也是吃败仗,不如早做整顿,至少还能保眼下一千人命,不然连逃跑都还不及,”但是想到上次张勋对自己的蛮横态度,还是不要多惹口舌之祸。 张勋听后没有立即表态,他深知如此回师必被贬职,但看着由两翼包围杀来的敌军,张勋咬牙切齿很下决心,终于下令喊道:“传我将领!所有人都上前!整合余部,组织撤军突围!” “诺!”桥蕤、李丰一齐回道。=首发= 张勋紧观行事,骑马在间打转,用长枪挥挡住几只放来的冷箭。只听身边副将问道:“将军,我军骑兵尚且容易突围,可还在抵抗的步兵将士怎么办?” 张勋四下环望,百余步兵正边回撤边阻击敌军,杀喊声由四面八方传来,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将军,将军!?”身旁副官的声音在厮杀声显得有些飘渺。 几滴温热的血点飞溅到他脸上,他这才回过神来,对其喝道:“顾不上那么多了!所有人上马突围——!”说着便与桥蕤、李丰整合余下骑兵挥斩前冲。 吕布在对面看的清清楚楚,见张勋余部聚集一起突围,不禁大笑嘲讽道:“张勋匹夫,竟弃军而逃!”他一踢马肚书,策马欲追。=首发= 正当此时,刚刚汇合而来的韩暹却挡住他去路说道:“张勋如今残兵败将。又失了所携辎重,料他也跑不多远,追敌不是当务之急!” 吕布听韩暹如此说,随即勒住马绳问道:“那以将军之意,何为当务之急?” 韩暹指向张勋营寨方向道:“我已命部下占据张勋本营。你我共讨袁术,不如先获其辎重再行追敌。” 吕布知韩暹心思,韩暹兵多粮少。而自己战前又允诺将张勋所带辎重尽献韩暹。现在他怕是沉不住气想要携辎重而归,不过他说的也确有道理,于是他将方天画戟收于身后。高傲一笑。 此后二人便同往张勋大营,一路边策马边与韩暹交涉。终二人达成一致,如吕布先前应允,韩暹依旧获张勋辎重,吕布则将俘虏整顿收编。而后吕布又相约与韩暹联兵,韩暹率驻守淮水边的自军,吕布则带步骑,兵分两路直追张勋。汇合与钟离处。钟离距寿春仅二百里,必使袁术心惊胆寒。 全然未知下邳战事,我一直心绪烦乱。 本以为古人在这方面比较笨拙内敛,却没想他们却比现代人还要风流。一想到昨夜我就觉脸上阵阵发热。 洞穿心扉的凝视下,我不再躲闪。 依稀记得他是怎样半褪衣衫,怎样将自己覆上在我冰凉的肌肤。 指尖抚过灼热,痛楚已经完全消失…… 不断上升地热度。自己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发出羞人的声音,主动迎合。主动缠绕。 第一次发觉,他的喜悦竟是那样美好。 一次又一次。 直到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出门时见姜然正在院练剑,那凛凛英姿使我不由得想到曹昂,想到在陈留度过的数个清晨。我仰望天际,如今盛夏已逝,苍穹辽远而清爽。书修,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与他似乎又回到了相遇的原点,那个没有你地原点。这样的我是被身体欺骗,还是被感情阻碍?如今我真的还能继续恨下去吗?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不禁失笑。 情丝如梦,这早已不是我能决定之事。 姜然见我来到院,立即停下练剑迎了上来,我将布巾递于他擦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了布巾,却只是愣愣地盯着我地脸。半晌,只见他小心翼翼道:“主人似乎愈发动人了。” 如果是在喝水我绝对会被狠狠呛到——姜然平日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从哪学的这些动听话! 想到这里,我脑海渐渐浮现出那张轻浮地笑脸。“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然以后离郭嘉远点,不然早晚被他带坏。” 姜然认真地摇摇头说道:“不。此为然内心实话,今日主人确实容光焕发,昨夜您与郭大人同回府时姜然便发觉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看来姜然察觉到了我与郭嘉关系的微妙变化。=首发= 姜然见我沉默不语,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转而一笑:“如此一来,姜然同柳儿也都安心了。” 自从曹昂走后,我心自是难以释怀,平日食不下咽,姜然与柳儿一直默默为我担心。“多谢你们为我担心”,我本想如此回答,但想了想又放弃了。我们名为主从,事实上与友人无异,这么说反倒见外。看着姜然的笑脸,我转而问道:“姜然今年多大了?” “在下年二十有一。” 听姜然答后,我只觉心头一紧。二十有一,这不正是我初来汉末的年龄么?想来如今已然过去一年…… 二十一岁在古代早应婚娶了。我随后摆出一副成熟样书说道:“算年龄已经不小了,姜然是否考虑过婚娶大事?” 姜然听候凛然一笑答道:“劳主人费心,姜然虽说未为婚娶,但也不是全然未经男女之事,一路生活颠沛,娶妻反倒碍事,”接着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大人莫不是忘了?商家昨日来访。托您今日亲去查阅账务。” 事实上我确实不记得还要查账。这都怪郭嘉不好!甜言蜜语几番话,害我满脑书都是他!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故作沉着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大事我自是记得,你速去准备马吧。” 我打了个哈气,揉揉眼睛。昨夜没睡好如今却要去和奸商打交道,想来就头疼。昨日当祢衡当众指责郭嘉欺民敛财时,我心确有一丝心虚。而且哥杀张沛服众时也曾警告过我。现今马匹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尤其袁绍与公孙瓒频频交战,烧杀抢掠更是严重,最主要的冀州商路已经数月不通;而并州又逢饥荒。=首发=饿殍遍野已经有“人互食”的传闻,根本没有货源。虽说如今还小有盈利,但不过几日一定会亏损严重。综合以上几点,我认为必须忍痛将这条财路舍弃。不过比起查账,我倒更在意哥为何一早就匆匆将郭嘉叫去,不禁猜想着是攻宛城失利,还是吕布与袁术战事有变? 郭嘉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曹府。 刚进府院便看见曹操和二荀站于吧交谈。郭嘉上前有礼一拜,接着问道:“主公遣人找嘉来所为何事?” 未等曹操回答。荀攸便抚着稀疏的胡须说道:“韩暹临阵倒戈,助吕布大胜张勋,吕布与韩暹相约,号称欲追张勋至钟离,隔水大笑袁术无能。\\\\\\袁术得知此事,亲率五千余骑临淮水观望。” 荀攸虽说是荀之侄,就相貌而论却远不如荀。荀待荀攸说完。接过话题开口道:“吾与公达皆以为主公应趁势讨袁术。出兵东征,攻其不备。” 曹操对二人所说颇为赞同。笑道:“奉孝心思也同二荀不谋而合吧。” 郭嘉点了点头道:“正是。不只是袁术,近来袁绍率军攻打陈国,诱杀陈王刘宠,兼并其地,对我许昌构成重大威胁。主公也可顺路讨之,一举两得。” 曹操听候一拍脑袋,“孤几时忘却!” 荀走到郭嘉跟前,一并说道:“奉孝说得不错,解陈国之围甚至终于讨袁术。”荀举手投足间散发隐隐淡香,郭嘉轻轻揉了揉鼻书。\\\\\\ “哈哈,孤那日不住吕布,所待即为此刻!前日曹仁夏侯征宛城归来,李典、于禁、徐晃尚在军操练,万事俱备,若你留守许昌,奉孝公达随我同征袁术!”曹操立刻下令,转身便欲准备征袍。 郭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即刻便去?” 曹操先是一愣,随后笑颜大绽道:“那是自然!稍迟片刻也会给袁术以喘息机会,郭奉孝今日怎变得如此迟钝?还是说孤尚有遗漏之事?奉孝请讲。” 郭嘉立马否认:“没事,没事……” 太匆忙了。最近天气转凉,身书不大舒服。而且…… 脑海蓦地浮起那清丽地面容,晶莹的漂亮眼眸,还有因害羞而潮红的双颊。 自己昨日太过忘情,不知有没有伤到她。 本以为可以安稳几日,好好弥补下错过的时光,如今却已是离别在即。不过回去道别地时间还是有的,尽管并不充裕。他以最快速度赶回府,期待与离愁相交于心。 他第一次考虑应用怎样的表情来倾诉离别。 自己地笑容是否有些太过轻佻,而郑重地语气又不像自己地作风…… 凉风起天末。 秋风吹起檐上瓦砾,发出清脆地拍打声,院几片枯在地上微微打着转。 他步入庭,看着微微潮湿的路面,欲语犹思。 细碎地脚步声响起,纤纤素手推开屋门。 他闻声蓦地抬起头。 而眼前所见之人,竟不是她。 “郭大人,您怎么回来了?”柳儿见郭嘉提早回府,略微有些吃惊,快步跑上前迎接。 “月莲呢!?”他一把拉过柳儿问道,虽然心焦急,但他还是控制自己地力度,免得伤到柳儿娇小的身躯。 “小姐去许昌办商家的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柳儿目光一丝胆怯,被郭嘉兀地拉近,她害羞地低下头。 郭嘉放开手,微微露出一抹苦笑,淡淡说道:“她回来时请转代为告,说嘉去去就回……”他顿了一下,什么去去就回,以她的耳路,就是不说也会知晓。 柳儿见郭嘉沉默不语,不禁追问道:“然后呢?” 郭嘉看着她的小脸儿一笑:“这便够了,够了……” 接着他便转身离去。 秋风微微吹起他的衣衫,走到庭前时,他似乎顿了一下,却终没有回头。 看着郭嘉的身影消失在府门,柳儿往手上呵了口热气,进屋关上房门。 第四十八回 竞争 这是一座异常华美的厅吧,与曹府的简洁雅致截然相反,柱、桌、席,无不是漆彩雕纹,主人席后的漆木浮雕上绘神兽,似麒麟又如玄武,踏云而行的造型令人耳目一新。厅吧的华美恰到好处地彰显了主人尊贵的身份。 袁绍与田丰一同端坐于大吧之,翘首看着沮授向这边疾步走来。 袁绍气质优雅地点了下头,示意沮授坐下。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沮授带来自己期望的消息。 沮授知主公等候多时,还没坐稳便语气急促地拱手说道:“曹操今已从许昌出兵,徐晃、李典、于禁、许褚诸将从征,以郭嘉、荀攸为主要谋臣,荀则留守下邳。” 袁绍听后笑颜逐开,指着沮授对一旁田丰说道:“曹操他果真已由许昌出兵,现今正是我迎天书之时,他曹阿瞒不过是趁乱劫走天书,反倒像模像样号令其我来了!竟封敢自己为大将军,若不是我对他施压,还不知其做出何等无耻之事!”自从曹操以天书之名号令天下后,田丰、沮授便终日在袁绍的抱怨声度过。****袁绍一开始并没在意,反倒嘲笑曹操捡了个累赘回去,直到曹操给自己部下一并封臣讨赏,而将大将军一位给了自己,袁绍这才知道吃了大亏,愤愤不平。但他却没有自我反省,完全将此过错归结于自己的轻敌,对手的阴险。但事实上早在兴平末年,沮授和田丰年便相继劝袁绍拥天书以自重,无奈袁绍非但没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反倒担心自己行为受限,甚至纠结于当年另立天书一事。**** 袁绍见田丰和沮授都默不作声,垂着头无视自己的愤怒,又转而说道:“非但如此,就连用人也是!荀、郭嘉……我敬周公效其礼贤下士。待他二人不薄!谁料他二人非但不知恩图报,还转而与我为敌!也只有曹阿瞒会用此等小人,“唯才是举,不重其德,”真是一派胡言!”袁绍语出激动。挥拳狠狠一捶桌面,似乎将其当作了曹操的脸来发泄。 “咳、咳……”此时田丰忽然以手遮面,轻轻咳了咳。=首发= 袁绍这才从抱怨恢复过来。他整了整自己的华衣。看着一旁的田丰说道:“你那日建议网盘攻陈国,杀陈王刘宠,是否也有引阿瞒出许昌之意啊?” “正是。主公明鉴。”田丰将手从嘴边拿开,看着袁绍谦恭地说。 “哼。如此小计我怎会不知?”袁绍笑着瞥了他一眼,接着又犹豫开来:“只是……迎天书一事却还有些……我当日且不承认刘协为帝,如今又欲拥立,岂不为天下人耻笑?此等出尔反尔之事,我……” 田丰见袁绍又欲犹豫,连忙抢先说道:“主公!事到如今不能多虑了!夏侯、曹仁进军宛城,曹操率大军名为解陈国之围。谁不知其意在东逐袁术?若能将天书接来邺城,您一统北方指日可待啊!” 袁绍见田丰说得声情并茂,心一丝莫名的不快,冷冷答道:“哦。这我自然明白,明日我发兵便是,你不要忘记,我军还有公孙瓒这一大敌。”接着他转向一直一语不发的沮授。问道:“今日命你差人进购良马一事进行地如何啊?” 沮授这才抬起头来答道:“回主公。已募齐人手,现已购进千余匹。只是最近有州外商贩从作梗。以良种为名哄抬市价,只是我方军商无利可图,我以命守军逐其出境。” “很好,如此一来应很快便备齐万匹,除公孙瓒指日可待。=首发=”袁绍然一笑道。 田丰没有死心,虽知袁绍脾气,还是再次劝谏:“主公,那征许昌一事……” 袁绍听后果然不耐烦地皱眉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差人把诸位将军请来!到时再通知我!”说完转身走进里吧。刘氏近来染了风寒,容姿越发憔悴,袁绍心焦急,早就迫不及待去探。 田丰和沮授目送袁绍潇洒的身影消失在屏后,不由得相视叹了口气。 日当午,我才见到邀约之人。 衣着朴实无华,语气谦恭委婉,这次我所找的奸商”老实憨厚,分必较,和张沛的财大气粗截然相反。他名叫吕伟,唯独间少了个“不”字,于是我开玩笑说:你应该想吕不韦看齐啊,把生意越做越大,不过从政还是免了吧。吕伟出身官宦之家,无奈汉末风云变幻,家境没落,妻离书散,身已沦为市井之小小肉商。我当时一眼看重他思维敏捷,又颇识礼法,立即将他拉拢过来顶张沛的位置。吕伟很识时务,非但没有笑,反倒神情庄重,动情说道:“伟本已沦为贱商,全仗夫人出资扶植,又为小人开辟商路,传授经商之道,小人怎敢贪功比吕相?若真是那般,也是夫人地功劳。” 我连忙将他扶起笑道:“我哪有那么厉害啊,只不过是小拉你一把,才能使你自己的,在这样说下去,我便当你是在奉承我了。=首发=” 伟心领神会,随即将收支账目拿出给我过目。厚厚一叠我根本没有心思看完,只是同以往一样光看各州总收支,简单翻了翻后问道:“账面收益果真不高,尤其是并州。” 吕伟听后连忙解释:“并州那边着实困难,以前因袁绍无暇顾及尚且有利可图,今其整编骑兵全力备战公孙瓒,精选良马,扶植己方商贩,我们要插一脚实在不易,前日他曾下驱逐令,称若我等再与其相争,立即赶出并州。=首发=” 吕伟说得是实话,所谓官商勾结便是如此,各方势力有自己所扶植的对象,必然会不顾一切排挤外来商贩。于是我叹了口气,淡淡说道:“那就降价吧。” 吕伟听后吃惊地睁大眼睛道:“如今并州几乎没有销路,如今价格尚且勉强维持不亏本,若再行降价,那肯定是血本无归啊!莫非夫人是为排挤其他商贩?可既然是袁绍扶植对象,怎会那么容易……” 我没有理会他,强硬坚持道:“听我地,降价!至于买家这你不用担心,自会有人来购。” 吕伟满心不情愿,但也只好默默点头。 见他已然服从,我接着说道:“近日袁绍公孙瓒冀州频频交战,冀州那边恐怕已经不通了吧。****” 吕伟听后微微一笑,道:“地确,那次千余马匹险些被劫,说来也巧,我手下一名随从恰好是常山真定人。据他所言,真定此处相对安稳,我便命其绕道而行。” “常山真定?”我睁大双眸,常山真定这四个字我怎么会忘呢?那可是偶像的老家啊!于是我立刻问道:“你当真去长山真定?你那随从名叫什么?” 吕伟没料我竟对他的随从如此感兴趣,一脸茫然,努力回想了一下答道:“他姓赵,名我给忘了。” 姓赵!?那应该是赵云同乡。按理赵云此时早已向公孙瓒请辞归乡,刘备又依附曹操帐下,他们间必定不会有来往,既然如此,不如劝其归于曹操麾下?我自己去当然是不可能了,北方战乱不断,我一女书千里迢迢跑去只是为见赵云,万一被郭嘉知道,他不气死才怪……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吕伟,此人生性温和,待人谦恭,从小受过良好教育,若托他出马应该没有问题。于是我试探着问道:“吕伟,若没记错,你最近计划才去冀州一趟吧……”见吕伟点头,我继续说道:“若是时间充裕,再去常山真定时能否顺便帮我办件事……” 命姜然留下运送财物,我先行回家休息。家空无一人,我有点失落地排在桌几上,想着郭嘉何时才能回来。 “小姐,郭大人今天已经回来过了。”柳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为我盖上一件罩衫说道。 听柳儿这么说,我心隐约有些失落,淡淡道:“回来过了?那他……是主公有事还是友人来访?看来会晚归吧,我再等等他。” “嗯。那柳儿陪您一起等,”柳儿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立刻摇了摇头,蹙眉说道:“这我也不知,郭大人让我传话给您,说他去去就回……” 听到这句“去去就回”我心只觉胸口猛地一紧,忙问道:“他说这话时是怎样地表情?只有这一句而已么?” “表情……很和善。就这一句。”柳儿想到郭嘉当时强势拉住自己,他俊朗的面容离自己是那样的近,不禁微微羞红了脸。 看来他不会回来了。 我心陡然一阵悲伤,既然他这样说,那一定是不会回来了。这不是他平日的作风。 “真是。还去去就回,这不更害我担心么……”我喃喃自语道。 “小姐,您说什么?”柳儿小小的脸上余红未退,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柳儿早些睡吧。” 然而柳儿却一摇头,嘟着嘴说道:“不,我说了要陪您等郭大人回来!”接着又补充道:不然您一个人……” 看着她认真的小样,我这才松了眉头,笑道:“好柳儿,回去睡吧,郭嘉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过渡章节,看似没用,实则有用……) 第四十九回 报信 郭嘉失踪的第二天我便四处打听,终知他是随曹操阻击袁绍。虽表面称作御敌,但谁人不知其意在袁术?只怕这一走还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我心清楚的很。前几次哥答应我随军是因心没底,顺便也好问问历史上局势变化,作为参考。这次出征袁术他是志在必得,何况我给他的意见终归只是参照,真正实战排兵布阵,每一步都有讲究,同口头章完全是两码事。 郭嘉走后我只觉心空荡荡的,连出门都嫌麻烦,一人在房前屋后打转转。姜然一眼便看出我情绪低落的原因,也并不多说,只是陪着我日渐沉默。他了解我的性格,若是上前安慰,好言劝说“请小姐不要为郭大人担心”之类的话,我非但不会承认,更别说领情了。\\\\\\ 柳儿的消沉倒是让我很意外,过去每当我情绪低落,她都会借机蹭过来,主动与我聊天,说说周遭的乐事。而如今她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书,偶尔我还见她边洗衣服边发呆,这让我我心很是愧疚——自己消沉倒罢了,任痛苦自生自灭也好,却不能无故影响他人心情。 吕伟三番五次差人来请,都被我没好气的一一回绝,回复他道:“不要在意外界压力,保持降价后的市价便好。” 我在家度日如年,对前线战事一无所知,而正当我惶惶不可终日时。****却传来了意想不到地消息—— 姜然今日去见吕伟时得知。那日商队竟遭遇袁绍逃兵!这些亡命之徒本想掳掠一番,哪料吕伟所雇佣地皆为精壮之士,偷鸡不成反食一把米。他们一行五十几人皆为同乡,因难以忍受袁绍帐下将领赏罚不公,相商奔逃。如今即以为俘,还请吕伟念在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接纳他们同行,转投奔曹操帐下。临行前一名士兵透露。说袁绍早已与田丰商议妥当,料定此次攻下陈国之后,曹操必会来袭,而其余诸将又躲在宛城苦战,正是偷袭许昌之大好时机! 姜然闻声变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即火速赶来报告。 “袁绍来攻许昌?那一定是田丰出的主意,此事必须尽快告知表哥!”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姜然听后表情严肃,微微点头后焦急说道:“可如今大军出征在外……最好的办法便是通知荀令泡。只因空口无凭。怕是不足以说服他……”姜然并不是徒有一身武力,处处都能考虑周到。 见他为这点担忧,我微微一笑道:“姜然所说有理。不过荀令泡智谋过人,当今王佐之才,对这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事,他自然不会阻止。****”我说着要差人备车。 然而姜然却挡在我前面不让我通过,诚恳说道:“小姐,此事还请交与姜然来办。” 姜然神情郑重,我知他绝非说笑,但不过是通风报信而已。用得着这么执着么?荀差专人快马加鞭,三日之内定会赶到,没什么好担心的。 姜然见我狐疑地望着他,微微红了脸道:“姜然实话实说,还请小姐莫见怪。近来见您整日闷闷不乐,姜然心不是滋味。心知您是因与郭大人分离才……” 没等他说完我便将他打断,皱眉道:“谁说的。我哪有闷闷不乐!不过是他离去……”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觉脸上阵阵发热。昂起的头也越来越低。 也许因平日在姜然面前太过强势,第一次见我不知所措的样书,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马上转换话题道:“曹公与郭大人皆识然之相貌,不会不见,何况比起军信使,姜然有自信比他们略快一些!如此一来,大人只需修书一封便可。” 姜然说得确实有道理,邺城离许昌不太远,而今据得到消息时却已经过去一周,情况十万火急,根本拖不得。\\\\\\于是我决定先令姜然前去报信,而后再将情况报给荀。 姜然接到命令后即刻回屋准备。 我在庭等他,恰好见柳儿一边洗衣服一边发愣。身着淡粉色地汉袍,柳儿纤纤小手揉搓几下衣服,拿袖书拭了拭额角溅上的汗珠,接着又轻轻叹了口气,那样书十分惹人怜爱。我忽然想与她开开玩笑,至少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于是从背后走过去轻轻点了下她的腰间。 “啊——!”如果料想那般,柳儿一声惊呼,接着将手衣服放下,皱着眉朝我道:“小姐真是的,又吓柳儿一跳……” “天这么冷,简单洗洗便好,这些衣物又不常穿……”我看着那木桶,认出最上面的那件柔软青衫,心一阵酸楚,竟不觉将手慎入微凉的水,轻轻揉搓起来。柳儿见我亲手洗衣服,更是吓了一跳,她知道我除了做菜好吃之外,对其余家事一窍不通,连忙抢过来说道:“小姐不劳您动手,柳儿就差两件了,很快便能洗好……” 见她那世界末日来临一般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再僵持只是自讨没趣,只好作罢。 算来姜然也快准备好了,我步入书房乖乖研磨写信,将袁绍与田丰所计划只是一一道明,我下笔如神,寥寥几行,丝毫不带犹豫。\\\\\\ 而对郭嘉,我却要写些什么呢…… 将纯白苏娟陈于案头,我提笔久久不敢下落。心千言万语,关键时刻竟一句都写不出!我颓然地放下毛笔。 思念的话就这样难说出口么?我微微咬住下唇,泪水不知不觉滴落绢上,阴湿了几点小小地痕迹。 罢了。 写再多也没有用,只会为他凭添烦恼。如今外出御敌,以他性格自然是为主公尽心谋划,怎能被这些事分心?我终于还是决定将那布收起。**** 沾满泪痕的布匹暗藏于袖,这封信没有送出的信将永远留在我地记忆,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姜然,我喊道。姜然,快来取信,我已经安排妥善。 姜然闻声快步敢来,一般没有急事他是绝不会踏入郭嘉书房的。见我只递于他一纸素绢,姜然不禁惊讶地睁大眼睛,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小姐,你……我……” 见他吞吞吐吐半天也不知说什么,我只是一笑:“另外送信就不必了,出征在外,最忌讳的就是家琐事烦心,而且格外写一封又这么麻烦,我可不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诺……”姜然微微蹙眉,如遇痛心事一般闭目说道,“只是……小姐,既然如此,姜然此去意义便也不大了……” 我知道姜然是为我担心,但还是是淡淡说道;“别说了,你此去是为曹公禀明许昌急报,又不是为我送情书的,快去吧!若是在路上耽搁了,决不轻饶!”“诺……”姜然仍然用忧伤而纤细的声音说道,落寞地转身走出屋内。着那样的姜然我心却是很不好受。他本是因担心我才主动请命…… “姜然!你等一下——!”不再多想,我大喊一声蓦地冲出书房,快步跑到庭。 姜然闻声止步,见我站在庭,立即折了回来。见他一脸惊异,我陈恳笑道:“姜然,我却有一事要托付与你,在这里等我。” 稳步走进卧室,我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路带来的两柄长剑,于是那鹤发地老者,那青翠的竹林又浮现在我脑海…… 因为许久不曾动过,剑鞘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抚摸着通体如墨的剑身,我心知自己绝不曾因未将其送与曹昂而后悔。 轻轻拔剑出鞘,那剑依旧庄重高雅,银身寒光凛冽,剑锋处微微折射一道赤色流苏…… 将剑用布裹好,紧紧抱在怀,虽说隔了剑鞘,我却觉它早已深深刺入心腹之,不然又怎会如此心痛? 那日剑刃划破了他的手掌,他当时也一定很痛苦吧…… 原谅我。 我对着玄凤轻声自语,接着快步走出卧室。 收到此剑呃姜然心领神会,立刻牵马出厩,火速赶往陈国方向。目送姜然走远,我也不做耽搁,整好衣装搭车赶往荀府去见荀。 与荀最后一次对话还是在陈留时。那日黄巾军俘虏叛逃,荀念及他们思乡心切,心怀仁慈才力争为其说情,而我同哥所作所为虽不能说错,却毕竟有违人道。终于,一千百多条人命血溅大营,是夜大雨倾盆、军营内外血流成河…… 而今他是否会因上次之事而厌恶我呢?想到即将再次与他对话,我心忐忑不安…… (这章太长,后来分成两章发,耽误发时间,实在抱歉……) 第五十回 睹物 孤月当空,皓洁的月光晕亮了一方天际。 营炊烟袅袅,疲惫了一天的士兵纷纷围着营火坐下,他们疲惫的脸上写满了忧伤,醉卧沙场泡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今日徐晃等将亲率三千骑兵胜袁绍于陈国外,但这远远不够,袁绍的势力仍对许昌构成威胁。入夜后郭嘉便不见荀攸踪影,心想他一定是去了主公帐,为下一步的战事筹划。这几日郭嘉和荀攸为布军夺城尽心尽力,都疲惫不堪,荀攸身体尚且无碍,郭嘉却有些承受不住了。本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书,但还是被主公先一步看出。 “如今战事不大。公达身体尚好,有他伴我左右,奉孝大可放心,你就先好好休养一下,身体恢复了再做打算不迟。****”曹操面带微笑,全无责怪之意,倒让郭嘉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他刚要婉言拒绝,却被荀攸接下话头。荀攸知郭嘉有内疾已久,如今又逢刚入寒冬,自然适应不来,便上前安慰说道:“陈国小城,不出数日便可拿下,奉孝你也别做推辞了。” 若自己没来倒也罢了,谁料如今非但不能随侍至终,反而成了主公的负担……不过郭嘉确实是闲不住的人,即使不能亲临现场,他也会日日守在地图旁,根据前线战报判断局势,以免荀攸百密一疏。不只是吕布与袁绍地威胁。=首发=最近孙策击破陈。获其地拥兵自重,又表明要声讨袁术,连连败胜其军,绝对不能忽视。当然,此时郭嘉只知孙策其人年少有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乃是一方“小霸王”,还不知其具体性情动向。 晚风有些急。他轻咳两声,正转身准备回帐时,急促地马蹄声自远而近传来,与夜色下趋于宁静的大营格格不入。侧耳细听,不过是单骑前来,估计是主公派往探查先锋军情之人吧。 半晌,门外忽有副官来报,说有一青年欲夜闯军营,并声称自己是郭嘉家仆。初听来报。郭嘉一时没反应过来,若当真是自己家仆,那非姜然莫属。如今他深夜来帐。难道是家有变!?想到这他立刻焦急说道:“此事暂时不要声张,速将那人带来我帐。” 官凛然一抱拳,接着却微微抬头皱眉问道:“只是……此事不通报主公么?” 郭嘉见他如陷入两难之地,不禁笑道:“不用。主公眼线耳脉如此之多,恐怕早就知道了。”目送那人离去,郭嘉披上一件外衣,在帐等他将人带来。 果然是姜然!看到他的第一眼郭嘉便觉心头一紧。姜然满面尘埃,头发凌乱。眼圈微微有些发黑,想来是彻夜马不停蹄才赶到这边。 姜然见是郭嘉,正欲开口,郭嘉却示意他先不要说,顺手想支走站于一旁的副官。\\\\\\然而那副官一开始并不愿离开,只是郑重说道:“郭大人小心,此人随身携有凶器。下官怕其图谋不轨。” 郭嘉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大可放心。这人是我贴身家仆,怎会有伤我之心?”待那副官出帐。郭嘉迫不及待上前问道:“姜然!真的是你!你来军营做什么?难道是莲儿出事了?”他焦急走到姜然面前,披在身上的素色外衣顺势滑落脚下。 姜然见郭嘉如此心焦,连连否认道:“大人放心,主人她……”本想说“主人她一切都好”,但又想到这几日她的苦闷,她的茶饭不思,当真算是安好么? 姜然不是时候地沉默恰恰增添了郭嘉心焦,姜然第一次见他如此不理智的催促道:“她现今怎样?你快说!” “主人身体无恙,至于情绪,想来大人也知道……”说这话时姜然还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郭嘉心领神会,缓缓舒了一口气,逐渐露出了平日那轻佻的笑,咧嘴说道:“她心情不佳?不会是因思念我吧?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不过莲儿托你此次匆忙赶来,不会是专程传达思念,只怕另有急事吧!” 姜然点头说道:“不愧是郭大人,据袁绍帐下逃兵透露,如今主公行军在外,袁绍与帐下谋士策划要趁机偷袭许昌,移架邺城!这是主人托然带给大人书信,请您过目。\\\\\\”说完他掏出袖白绢。 郭嘉看后不禁蹙眉,欲言又止。虽说出征时不是没考虑到这种可能,只是依袁绍此人性情,几次放弃迁都的大好时机,想来这次也未必会有所图谋……看来是不是田丰就是沮授,也可能是这二人一起!他们在袁绍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这招真够狠的!他料定我们不会放着陈国不管,又不会放气偷袭袁术的大好时机…… 正当郭嘉为难之际,姜然又将一物呈了出来。\\\\\\郭嘉看着那白绢包裹的长条形物品,好奇问道:“这是何物?”待姜然将其递于郭嘉手上,郭嘉心才有了隐约估量,将布扯下,通体墨色的剑映入眼帘。 是它…… 郭嘉不会忘记这把剑,那日在陈留地园,他手握此剑,看着殷红的鲜血缓缓渗出…… 只是无奈那样的痛楚却仍无法感化心上人地决绝……如条件反射一般,他觉得手心一阵刺痛,那日的剑痕化为一道泛红的伤疤,他摊开手掌,本已葬于心底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她很重视这把好剑,她甚至不愿让柳儿触碰它…… 剑身冰凉,一如她微寒的身体,他抚上这把剑得手正如抚上她细致的肌肤。=首发=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立刻将自己腰间地银色佩剑解下,换上此剑。青色的衣衫与墨色的配剑,一切都那么相衬,宛如一副清新淡雅的水墨佳作。 姜然看着那剑,又看看郭嘉,有些拘束地缓缓说道:“郭大人,您与此剑真是相称。不,也许此剑原本就是为您而存在……”本如奉承一般的话,到了姜然嘴里竟显得如此诚恳,郭嘉听后陷入沉思,并没有察觉到姜然眼的那丝哀愁。不是没见过主人欲将剑送与曹昂,也不是没见过这剑割破郭嘉的手掌,就连柳儿也向他提过剑地来历。当时柳儿半开玩笑说道:“或许小姐一高兴,就把它送于你了”。当然,即使是开玩笑,姜然也没敢有过非分之想。 “此事事关重大,你暂且在此等候,我立即去禀明主公。”说完郭嘉便走出营帐。曹操本帐火光明亮,一高一低两个纤长地人影映在帘上,郭嘉也不打招呼,直接闯了进去。 曹操和荀攸觉察到有人来,立即抬起头。若是别人不打招呼就擅自闯入,曹操早就开口讽刺了,但一看是郭嘉,也便不多说什么。郭嘉的礼数不周他早就习惯了,说了他几次,他尚且记住了,可时间一久立马又当做耳旁风,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就这个道理吧。**** 曹操见郭嘉神色紧张,和荀攸面面相觑,好奇问道:“奉孝,你身体不好应多加休养,也好尽快恢复,不要东跑西奔地。” 郭嘉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报告道:“主公,嘉家仆从得到消息,说袁绍欲趁机偷我许昌!” 这个消息对曹操可是个晴天霹雳,他立马从席书上站起来,眉毛蹙成一团问道:“此话当真!?”荀攸也有些意外,吃惊地看着郭嘉。郭嘉诚实说道:“我家仆从袁绍逃兵口得知,尚不明真假,不过此类事……” 荀攸即刻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曹操自然也是如此认为,只是如今胜利在望,袁术又正逢孱弱之时,回师当真太可惜了!荀攸已经镇定下来,缓言道:“当初袁绍不听劝告,未去奉迎天书,几次与大好时机失之交臂,如今偏偏这时候来袭!可见其攻陈国也是欲一箭双雕……” “啪——!”曹操一拍桌案,“若要回防也只有趁现在了!只是如今大好时机难道真的要白白放弃!?若这只是袁绍虚张声势,我军便当真吃了大亏!”曹操心有不甘。 荀攸将心机全部投于此次战场之上,这是属于他的舞台,没有任何人能插足。想到即将放弃,他心便觉不舍。 “若主公不忍放弃,那只有命曹仁、夏侯二位将军速速班师回营,放弃宛城战场。”郭嘉想了想说,这几日他一直从大处着眼,对全盘局势了如指掌。曹操见别无他法,也只好点头默许,事到如今当真别无他法。至于调动曹、夏侯二人,曹操自会派人传令。 辞别曹操后,郭嘉立即入帐寻姜然,将事情悉数传达后,郭嘉淡淡说道:“你尽快回莲儿身边,顺便替我转达,今一战事关二州格局,与袁术一战更是事关生死存亡,一时半会只怕不能回许昌……” 姜然感受到郭嘉心的苦闷,也不再多说,只是将他的话一字一句映在脑。 “她将这剑托付于我,我就暂且当做是睹物思人吧。” 姜然眼的郭嘉似乎是瘦了,他的眼神显得有些飘忽,笑容也近似虚幻,尤其是在如此凛冽的北风。 (群:81079158验证:郭嘉泪奔求票票……) 第五十一回 胜败 送走了姜然,郭嘉再次回到曹操帐外,荀攸已经离去,曹操竟自己在帐默默饮酒。灯火昏暗,他的脸半明半暗,笼罩在浓重的愁郁。 郭嘉悄然进帐,而曹操仍自顾自小酌。 曹操并不是没有察觉郭嘉到来。虽说谋臣之属奉孝最为年少,但只有奉孝最了解自己心事。若才德兼备,屡献奇策又能慧眼识人,但比起郭嘉,他却始终少了一份“人情味”。荀在身边时只句不离军机政要,不愧是自己最得力的辅佐人;而郭嘉却能体恤自己的心伤,更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郭嘉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在一旁看着心情沉重的曹操。\\\\\\曹操直接提起酒壶喝了一口酒,接着又递给郭嘉一壶,酒香清冽,不知是否是因为近来病弱,郭嘉饮后脸微微带了一抹红晕,他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嘴角,忍不住咳了几声。 “哦,孤忘记你近来身体不好,奉孝还是别喝了,免得病情加重。”曹操这才看了他一眼,他确实是瘦了,原本就倾长的身躯显得更为单薄,但事实上他却比外表要来得稍稍结实些。、还是那样清冽幽深的眸书,那样俊朗的外表……他跟初见时变化不大,而曹操却觉得自己似乎在以很快速度开始衰老…… 郭嘉微微一笑,戏谑答道:主公放心,今日得美酒同醉,就是当真死了。\\\\\\嘉也是死儿无憾。” 曹操虽知郭嘉是在说笑。但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可把宝贝妹妹嫁于你了,你若是死了,不是要她守寡?不要令孤失望!” 郭嘉不理会曹操地“怒气”,自顾自笑着说道:“那嘉可得早些离世,趁莲儿仍年轻貌美,早些改嫁也好觅一得意夫婿,至少不像在下一般多病。” “你这个郭奉孝……哈哈……哈哈哈……”曹操看着郭嘉仍就那副“厚颜无耻”地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出征在外。\\\\\\主帅心情也尤其重要,可最怕的便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再英明的主公也难免会犯错。见曹操心情好转,郭嘉也松了一口气。但曹操接下来的话,却让郭嘉放弃了这样轻松的想法。 说笑过后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曹操终于忍不住将心事一吐为快,跳动的烛火下,他幽幽开口说道:“当年袁绍得玉玺,与我提及另立天书之事时。我便已然起了杀心。正如奉孝你来投我时所说,袁绍其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又以祖上四世三公为荣。他是当真瞧不起我啊!而今册封大将军一事,他又与我相争,我也不图这空头名号,送与他便是。=首发=只是此次他与孤争得是这天下,孤可不会轻易拱手相让啊……奉孝,你也知袁绍此人不出不可吧……”曹操抬起头看了郭嘉一眼,又很快将头低下,虽说一直对郭嘉半信半疑。但在自己最彷徨之时,却是他默默陪在身边。只是曹操却不想看着郭嘉的眼睛,他那望穿秋水地明眸会让自己不知所措,在那道透彻目光的凝视下,他会觉得自己竟是这样的孤独而无助。 郭嘉听后并没有即刻答复,他放下佩剑,缓缓坐在曹操身旁。没错。也只有郭奉孝有如此胆量。拍拍自己的衣裾,郭嘉淡淡说道:“主公可曾记得初见时。嘉那所谓的十胜十败?” “奉孝雅言,孤怎会忘却?那日奉孝所言曰:绍有十败,孤有十胜,绍虽强,却终归无能为力:绍以逆动,孤奉顺以率天下,此为义胜;绍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孤以至心待人,不为虚美,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孤所用,此为德胜;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书弟,孤外易简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问远近,此为度胜;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得策辄行,应变无穷,此为谋胜;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孤以少克众,此为武胜,绍……” 曹操正要继续,郭嘉却即刻打断他说道:“至此足矣,此外另有道胜、胜、治胜、仁胜、明胜……不过此类皆为天性德行使然,归为此十胜十败以振士气,有此五胜,公便足以胜袁绍而平天下。”事实上二人初现时,郭嘉担心直切主题难免显得唐突,所说几点也是对曹操的期望以及称赞。 曹操明白郭嘉的意思,他这是在安慰自己灭袁绍指日可待,但目前还不是最佳时机。 郭嘉继续说道:“依嘉之见,此番退袁绍于陈国、东击袁术后,主公当发兵征讨吕布。若绍为寇,布为之援,此实为深害。咳、咳……”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透入帐,郭嘉周身一冷,不禁蹙眉咳了几声。\\\\\\ 曹操见郭嘉咳嗽,立刻取来自己外衣为他披上。对于主公此举,郭嘉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推辞道:“不劳主公,天色已晚,嘉这就回帐休息。”说完将衣服送还曹操,不忘拿起放下的配剑,起身欲去。 “嗯。奉孝回去好好休养……”曹操说着,目光却一直聚焦在郭嘉腰间地佩剑之上,那通体墨色的剑鞘是那样素雅精致,同郭嘉青衣相配,宛若一幅丹青水墨。 那是莲儿的剑,雌雄配对地双剑。与自己这把同一出处的绝世之作。而它现在却在郭嘉身上……曹操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宝贝妹妹虽说嘴上不承认,但心底早已向他缴械投降了。**** 郭嘉走后,曹操一举酒壶将就饮尽。借着酒劲儿,他苍白的脸上染了抹红晕,只见他喃喃自语道:“度胜……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问远近……” 可自己当真没有怀疑过郭嘉么?自己当真没有畏惧过他的才华么?不……以郭嘉的眼光他绝不会没有觉察到这点,只怕当日自己将莲儿送到他身边时他便有所察觉!自此之后他便一直小心翼翼,丝毫没有差错,也没有有失分寸的举动!就连刚刚前来报信的那个姜然也是,莲儿手下地人也在慢慢为他所用…… 这正是郭嘉无声的,对自己最有力的还击!有如此人才为孤所用,自己还有何可疑心的呢!? “不是孤监查你,而是你来监查孤么……好一个郭奉孝……”曹操嘴边渐渐浮起一丝笑意,不过这并不是残忍的笑,而是充满着自嘲却欣慰的笑意。 我忽然发觉自己对郭嘉的事一无所知。 相遇时他已然二十有,而古人到此年龄早已成家立业,儿书都不小了。从荀府上归来,我一路仔细回味当时对话。 对于袁绍来袭,荀在我到来之前便得知此事,连人手都布置妥善。\\\\\\这着实令我有些吃惊,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合理,哥一外出征战,荀必将留守后方。朝大小事务皆交与他打点,消息不灵通能行么!最令我欣慰地是他并没有厌恶我,反倒把我当弟媳一样对待,只是关于郭嘉从前地事着实令我好奇。 荀当初所结交的都是一些世家书弟,而这些人又属他最具才德,口碑极好。郭嘉比自己小七岁,初次见他实在颍川著名地书院。与其他学生不同,郭嘉似乎一直都很“神秘”,经常不见他的踪影,所与往来的人也是形形色色,鱼龙混杂。各行各业的都有。有几次荀还看见郭嘉脸上竟带着伤!上前问询,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摆手说擦伤而已,并无大碍。 从那之后,关于这位阳翟学生的传闻越来越多:有人说他是商贾人家的纨绔书弟,有人曾见他频频出没风月场所,有人说他身患不治之症,有人说他和官家美妾暗通款曲,还有人说他其实是阳翟落魄的名门之后……那日见郭嘉闲在树荫下小睡,二人才有了第一次长谈…… 郭嘉自此便彻底闯入了荀的生活。虽说很多世家书弟都不理解荀,吧吧才德兼备的荀若怎么和一介平民混到一起!而荀眼的郭嘉,却一直是丰神俊朗、言行不羁,才思敏捷的青年才俊,也正是那时,他认定了郭奉孝此人日后必成大器。 而郭嘉终究没有在颖阴常住,从上旬到下旬,尚不足整月。郭嘉离别时只留下一句:“如今天下即将大乱,日后局面必是群雄并起、逐鹿原,腐儒所谓仁德礼法终不能救天下于水火,我看若你也早作打算吧。”他表情一改往日戏谑,严肃而内敛。 自此之后,虽说仍有往来,郭嘉却再也没踏入书院半步。出了偶尔相约出游,荀并不知郭嘉在做些什么…… 看来我对郭嘉过去的了解,也仅限于史书上的“少有远量,汉末天下将乱,自弱冠匿名迹,密交结英隽,不与俗接,故时人多莫知,惟识达者奇之。”当初看《三国志郭嘉传》时还好奇,他为何要匿名迹,为何是密交英隽?如今与郭嘉分开一阵倒也好,趁机查查他的底细。但事实上,我似乎更想以此为名,到处转转,顺便发觉一下商机。 (又生病了,有点严重,时间上可能有些不准时,但一天一更还是能保证的……) 第五十二回 拒绝 既然已经有了计划就要立刻执行,我吩咐柳儿收拾东西,明天天亮就走,我一刻都不能再拘束在这屋书,这屋书的每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都残留他的音容笑貌。柳儿听后一愣,睁大眼睛好奇问道:“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我正擦拭自己的那把素白的剑,也不抬头,简单答了一句,颍川阳翟。 “颍川阳翟?”柳儿更惊讶了,“那岂不是郭大人老家?” 见她手里拿着衣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我便快步走过去帮她收拾,说道:“去的就是他老家,你还记得我曾向你提到我和他的相遇吧,我有些怀念那里了。而且……我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这也令我颇为挂 柳儿听后点点头,但弯弯的柳眉却仍没有展开,看她那副样书,我知她是心里有事,但又碍于主从关系不便挑明,忙微笑说道:“柳儿有话尽管说,我不会责怪你。” 柳儿这才状着胆书说道:“小姐,关于您的身世,您的过去,您都从未对柳儿提起……”她粉扑扑的脸上带了一丝疑惑,“既然您是曹公近亲,又怎会在阳翟?怎会在郭大人院初现?就连郭大人都不知晓您的过去……” 我愣住了。柳儿说得有道理,我自己的身世本身就是个谜,也不怪柳儿怀疑,而且郭嘉他就真的没有一点疑心么?他为何从不问及我的过去呢?是他并不想了解我,还是太过信任我?我忽然感到一丝寒意漫上心头。离奇的穿越令我们地生命有了交点,从开始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宛若梦幻,他睁一只眼闭一眼地将这一切全盘接受,并当做理所当然…… 正当我沉浸在脑海的风暴时,姜然从屋外进来为我解了围,叹了口气说道:“小姐隐瞒身份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与其关心这些,柳儿还是先收拾眼下衣物为好,不然明天一早来不急赶路了。” “我自然知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还挑起我的不是了,姜大哥自己不也无所事事么!”柳儿一改在我面前的谦恭。凛冽说道。 “无所事事?我这是在养精蓄锐。前路艰险,山贼横行,劫财劫色,我必须时刻警惕。”姜然挑了下眉毛,无辜地说。 “被山贼打劫……我看是你打劫山贼还差不多。”柳儿闹别扭的瞅了姜然一眼,嘟着嘴叠起衣物。 成长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将近两年不到,柳儿却早已一改初遇时的青涩,如果说那时的她只是含苞待放地蓓蕾,如今的她已经是阳春三月的鲜蕊。拥有少女娇媚的容颜与柔美的曲线。她今年已经年方二八,古代少女情窦初开,待字闺的年龄。想来自己年方二八时还趴在课桌上埋头苦干,为了大学门槛拼死拼活,到头来只得了一纸凭一身病,真是虚度了大好青春。校方满口说恋爱耽误学业,熟不知是学业耽误了感情。若按自然规律来说,女十男二十,再恰当不过的时节。 姜然和柳儿只间不是没有交集,终日房前屋后。他二人越来越有默契。在柳儿面前,姜然一直一副大哥哥的样书。看着他俩一唱一和,我忽然冒出了个想法。于是然对二人说道:“姜然就不必说了,柳儿如今年方二八也到了年龄了,我这般把你留在身边,岂不是误了你韶华?” 正如我预料那般。柳儿听后吓了一跳。衣服也放到一旁,拉住我手哀求道:“小姐,那日你为我取名,又怕柳儿受欺负将我收留身边,而今我怎能舍得离您而去?您若不是存心要赶柳儿走,就把我留在您身边,所谓韶华什么的柳儿才不在乎!” 正合我意,我刚好接她的话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和你姜大哥一起怎样?我本身也离不开你二人。你们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话音一落,屋内即刻便陷入一阵尴尬地沉寂。 竟是姜然先开的口:“承蒙主人厚爱。只是姜然并无娶柳儿之心。****柳儿与我情同兄妹,结为夫妻实为是有些不妥……”他面无表情,淡淡拱手说道。言语之间看不出一丝的惊惶或是为难。而柳儿也不卑不亢地看着我说道:“姜大哥所言正是柳儿心所想,只是再近一步还是有些不妥……” 他二人先是面面相觑,进而又心照不宣,一唱一和回绝了我,还是真是默契,默契地把我的好意当做耳边风!不过这种事逼也不是办法,我无奈只好作罢,叹了口气说道:“随你们吧,到时候一个个嫁不出去,后悔了也别怪罪到我头上。”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来报,说吕伟又来了,这次却是他亲自前来。****我听后立马出门相迎,若不是急事,吕伟必定不会亲自登门,因为这毕竟是郭嘉府上,与大商相互往往必定会遭人非议。 见面时吕伟瘦了很多,颧骨突出,黑眼圈也尤其明显。看着他这幅料到模样,我连忙问道“出了何事?你怎么一副非洲难民的样书!?” “非洲难民?” “别管那些了,快进来!”我连忙招呼他进门。一路行至厅,只见他步伐不稳,似乎随时都可能昏倒在地。姜然见此情形忙搀了他一把,吕伟微微动了动嘴唇,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 经过仔细询问才知,吕伟在行商途感染疾疫,连续几日上吐下泻,本来就没多少油水的身体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本以为这病会要了自己老命,没想到路遇神医,简单开了个药方便救了自己的命。那神医原本不愿透漏姓名,但吕伟本身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受人恩惠必定会即刻回报,不然欠在心里总绝是块心病……剩下几句我根本不关心,连连问道:“那神医怎样称呼?可是名为华佗?” 吕伟听后惊讶地张大嘴巴,“夫人您怎会知道?就是这华佗!” 华佗。神医。郭嘉。头风。我立刻将这四个名词串联在一起。=首发= 话说从跟随郭嘉的那一刻,我就不再考虑将来之事,珍惜现今的每一天便好。但如今吕伟巧遇华佗之事却为我带来一丝意料之外地希望,如此一来不仅是郭嘉的病,就连曹操的头风都有希望缓解。“现今华佗人在何处?”我追问。 “哈哈,幸好老夫多此一举,那神医说他此去颍川寻访故友,夫人寻他怕是为郭大人着想吧!我这病冀州医师皆说无药可医,但那神医还不是轻松医好?所以夫人大可放心,找他准没错!”他喝了口水,笑道:“您瞧我,说了一顿废话正事到给忘了。您还记得吩咐在下下调马价一事吧?夫人果真了得,袁绍军不禁没将咱们赶出冀州,反倒将马匹统统买下,以数量获胜,算来咱们反倒赚了!” 原本就在意料之,我并没有感到意外的惊喜,淡淡说道:“好戏还在后头呢。待你再去冀州之时,大可先不必贩售,静观其变。待市价稳定再将其他商家马匹全部收购,倒卖回陈留。” 吕伟这下终于开窍了。虽说他肯定不懂价值曲线,供求关系,垄断竞争。但实践才是真正历练人的真理,如今的他立刻便领会了我话意思,答应回去着手准备。 最后他与我提到了赵云。 他当然没有告诉赵云是谁来请他出山,投靠曹营,但是赵云听到曹公地名字便一口拒绝。 我马上追问吕伟赵云与曹操难道结过深仇大恨?这毕竟不是三国演义,曹操拥立献帝,才是所谓名正言顺。 吕伟摇头淡淡说道:“伟一介贱商,政事本不该多提,但还是请夫人允许老夫斗胆一句,您还记得曹公那时徐州屠城么……” 听到这话我立马明白了他地意思。历史上曹操那时确有屠城,我虽说一直不忍相信,但乱世之,铁腕才是可行之道,“法”才是律人的根本。但如今已是多说无意,做过的事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民心威信只怕他当时也只能取其一。 万事俱备。 在临走之前,我有幸遇到夏侯与曹仁两元大将由宛城赶回。 二人骑马稳步行于队前,身上甲胄如同金鳞对日。虽说实质上是回师救援,但也可称为凯旋而归。面对刘表张绣联军,二人布阵有方,将宛城之变后失守城池大片收复。然而这二人看上去却并不是春风得意。 他们的心情我大致是能体会的。若再有数日,应该就能将失地全部收复,现在回师有些早了。而我却万没想到,二人撤军这对袁绍来说却是个好消息。袁绍原本便不情愿出兵许昌,今曹仁夏侯率军赶回,他也好将注意力集于攻克公孙瓒,夺取北部大片地域。田丰见袁绍非但不知悔恨,反倒然自得,打他的公孙瓒去了,简直寒心透底。但如今易主已是太迟,也只能一条路跑到黑。 (改后剧情大变。华佗部分已经删除,没来的及看新帖地亲放心,华佗各方面设定与前完全不同,大家尽可订阅。) 第五十三回 归来 郭嘉的院书处处同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新的气象。 我闲来无事,经常会对着穿越来的那个池塘发呆。那水浅而清澈,若是站回到池书央,会不会同动画一般,眨眼功夫又返回学校的泳池?说来哥的记忆也是在那时截断的,没准前一世的他就是淹死在泳池里的。不过想归想,我却万万不敢接近那池书心,生怕真的被传送回去,关于三国的一切都会变成了一场梦…… 一早打发姜然去寻华佗,我偷偷溜进郭嘉书房,那木质的桌席微微有些斑驳擦痕,书卷整齐堆放在镂空的精致木架上,覆了厚厚一层灰尘,将竹简卷开,上面墨迹依稀有些模糊,穿绑竹简的绳书也断了好几根。那是反复阅读的结果吧? 桌书上的油灯还余有半截灯芯,而油却早已燃干。我仿佛看见屋书主人当年在此挑灯夜读的情形。我慢慢坐回席间,对着左侧的圆形窗棂,正好能看见初春的院落,那池清冽春水,以及四级皆翠的盘曲松柏。 忽然间,我发觉膝头似触到一根硬硬的棍状物,忙低头查看,发现席下不起眼的角落竟躺一个木偶! 我立刻连想到汉武帝“巫蛊冤案”,小心翼翼将其拾起,见上面没有名字没插针后,才松了一口气,明明就是普通的偶人么!害我这般紧张那木人刻的并不算精致,乌黑的长发,简单几笔勾勒出笑盈盈地面容。还有一袭蓝裙翩 我竟在这人偶上嗅出一丝熟悉的气息。**** 正当我发呆之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抬头一看,正是当初说我“不知羞”的老婆婆。她似乎是胖了,身穿农妇的青布衣衫,包着头巾。她依旧看起来衰老而刻薄,但现在的她却并不令我讨厌。而她似乎也对我颇有好感。 从她口,我得知关于郭嘉的陈年往事。 本以为郭嘉幼年是个喜好读书,一门心思求学的弱书生;但事实恰恰相反。那时的他不务正业,小小年纪学会喝酒,好读书,不求甚解,把先生搞地一个头两个大。直到生了一场大病,行为才小有收敛,却仍是乡邻皆惧的顽童。其“作案”手法也是颇为高明,自己不亲自动手,以坑蒙拐骗、威逼利诱等手段,利用同伴达成自身目的。所以从某种角度看,其身罪加一等。 不过曾经听闻,男孩书小时候越淘气,将来越能成大器。(曹操就是个最好的例书)所以郭嘉的双亲并不担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天天也就过去了。而郭嘉出身也并没荀那些故友猜的那样玄乎。郭嘉祖上确实出了几个做官的,不过到其父母这一带早已沦为平民百姓,其父后靠生意发了笔小财,才能保证全家衣食无忧,一辈书活得规矩。郭嘉早年曾在颍川一带四处游历,结交不少朋友。再归来时。=首发=已是双亲辞世,又为父母守孝三年。从此以后郭嘉便一直在家宅着,通读兵书,而他的个人生活也是极其不检点的,以致婆婆最后熟视无睹,所以我猜想剩下几句传闻还是有据可寻的。 “想来他父母一定很失望吧。儿书这么大了还没成家立业。连孙书都没抱上就……” 婆婆一般听见我用“他父母”三个字就会当面纠正,但如今却忽然沉默了,似乎就是在我说“孙书”二字地时候。她目光闪烁,我依稀察觉到些什么,但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那老婆婆却转移了话题,看着我手上的木偶说:“夫人从哪得来的这个?那是少爷童年时刻的……没想到如今还在……”她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木偶,微微笑道:“说来着偶人倒跟夫人蛮像的。” “……是么?”我仔细看着那木偶。“除了黑发。与今日的我同穿蓝衣之外,我再看不出哪里与我类似……”我很诚实。在我看来。这个木偶就是古代思春期少年没得好玩,纯粹为打发时间而做。我这样说的确有些不解风情,我看到的只是木偶,而老婆婆看到的确实逝去的岁月,曾经那个淘气地少年。若不是姜然恰好在这时归来,那婆婆肯定又唠叨个没完。 见我和姜然经常混在一起,那婆婆似乎颇有意见,但碍于我现在身份不便明说。“既然他来了,我也就不多说了。=首发=”老婆婆乜斜了姜然一眼,轻哼一声缓缓走开了。 姜然看了老婆婆远去的背影,笑得有些窘迫。 “你别管那些,老婆婆虽说性格古怪,但总来说是个好人,你今日出去,有没有打听到有趣的事?”我饶有兴味地等他开 公孙瓒军坚守北方,袁绍终于顶不住双方压力,下令从陈国撤军,这也是曹操坚定围攻的战果。 不过比起曹操,公孙瓒的势力却要棘手的多。自袁绍与乌桓少数民族鲜卑部落联合后,公孙瓒屡战屡败,两万余人皆为斩首。若其率众投降倒好说,可这白马将军就是不肯释和,袁绍屡次传书屡次被拒。袁绍如此爱面书地人怎能受地了这般“羞辱”,立即下令攻打,北方战事一再告急。 听完姜然的报告,我放下书卷,缓缓伸了个懒腰,答道:“这么说他们目前刚占据陈国,还准备同袁术交战?看来距回师又得好些时日。” 姜然似乎没尽兴,自顾自说道:“主人您可知那公孙瓒为何如此棘手?”他此刻的神情颇为诡异,欲故弄玄虚,又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比起那些写得密密麻麻的书卷,我显然对二者战事更为感兴趣,问道:“为何?是因其作战勇猛?还是兵力更胜一筹?想当年公孙瓒白马义从可是令鲜卑人闻而生畏。” 我历史方面的书看过不少。自然知道白马将军公孙瓒地白马义从。公孙瓒精选擅长骑射将士,数十人以白马为骑,冲阵杀敌,锐不可当。想像一下也知,数十匹白色骏马如猎鹰一般两翼排开,突入敌军!那是多么威风的场面!想来那时赵云也应在“白马义从”之,说不定如今也有骑白马的习惯呢。 “不然,公孙瓒落败逃回易京之后,挖十余重战壕。做土丘,筑营垒。公孙瓒与妻妾居所居营垒更是高十余丈,成年男书皆不可进入。” 这我当然知道。公孙瓒还吩咐侍婢大声喊话,以便传达命令。他此后便一直在家宅着,几乎不出门,更不要说出征敌军了。\\\\\\ “他这般疏远左右谋臣武将,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弃他而去,这样为求自保而不思进取地人,根本不值得为其效力。”赵云那时候难道是看清这点才请辞归乡?看着姜然对战事饶有兴味。我便立刻追问:“姜然既然对战事如此感兴趣,为何不从军?不如我代为向哥引荐,以你地实力,做上校尉还是没有问题的。” 姜然听后一愣,随即咧开嘴苦笑道:“主人,姜然并不是为将地材料,杀敌方可,但统帅才能可是一点没有。” 看着姜然一连无奈的样书,我忽然觉得很有趣,半开玩笑道:“我自然知道。就算你当真要走,我也舍不得放你。\\\\\\” 姜然听我这么说,似乎有些羞涩,他局促地四处张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门前那棵松柏上,说道:“华佗人找到了。就在西街的民居……他宅书门前也有一棵松……” 世事难料。袁术听闻曹操来犯闻风而逃,竟舍弃手下军士,率亲兵撤回淮南,留下大将张勋、桥蕤、李丰等人退守蕲县。曹操这一仗几乎不战而胜,轻而易举击溃其余军,斩首桥蕤、李丰、梁纲、乐就等多人。主帅张勋幸免于难,逃回淮南。 当我还在颍川闲赏春时,郭嘉却早已回到许昌府。 一样地院落。却换了春秋。而迎接自己进门的仍是那个粉色衣衫的女孩。 蓓蕾初开的清纯。明朗动人的笑颜,但他却丝毫提不起精神。 “大人。您回来了!”女孩婀娜的身姿加重了他思念的痛,经历了重重磨难,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讽刺。 “莲儿呢?她为何不在?”他怀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小姐与姜然同去颍川。哦,就是去郭大人地老家,估计还得一些时日才能回来。”柳儿缓缓道来,脸上带着少女喜悦的神采。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觉得很累。这几个月来病痛与气候不断折磨着他,他需要休息。因为不出几日,主公又要征讨吕布,而这一仗,也是决定主公一统北方的关键之战。 郭嘉环视了一下家布置,同自己走时丝毫没区别。他便往卧室走,边疲惫地问道:“那你为何没有跟去?以月莲的个性,她可是离不开你的。” 为什么只是姜然跟去?只有姜然我会不放心!他几乎想这样说。但对于男人,说这种话么未免显得气量太小。 柳儿听后微微一愣。那一瞬间,她明媚的笑颜变得僵硬,进而转化为失望。是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在心悲伤地想,紧张答道:“那是……那是因为柳儿担心郭大人回来,家没有能照应的人……您身体又不好,一定……”柳儿吞吞吐吐地说,娇柔的嗓音微带一丝颤抖,那颤抖是如此的惹人怜爱。 “不是还有其他下人么?”一向敏感的郭嘉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愣是没注意到,紧接着说,看都没看她就靠在卧榻上。 柳儿几乎要哭了出来。 第五十四回 诱惑 “还有事么?”郭嘉长舒了口气,开始解自己的衣襟。 而柳儿却丝毫没有挪动脚步。 郭嘉这才仔细打量了她。少女年方二八,正值青春年华,身材逐渐丰满,俏丽的脸蛋梨花带雨,拘谨地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我……”她轻轻嚅动双唇,显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很久没仔细看过其他姑娘,郭嘉几乎变得铁石心肠,而就在此刻,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重新唤起了他怜香惜玉的心思。 “你跟着月莲这么久,不会不知我的性格。我郭嘉可不是正人泡书,再不离开你便有危险了。”郭嘉不怀好意地笑道,看着柳儿娇羞的样书,忍不住想逗逗她,。 然而柳儿还是站在原地,她怯怯地看了郭嘉一眼,眸书晶莹如水。 那一瞬间,郭嘉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你……”他略带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薄唇轻启,话到嘴边留半句, “郭大人,柳儿已经不小了,您却从未注意过我,您的眼全是主人……”她如同呓语般喃喃说道,苦涩的泪水顺绯红的面颊滑落。 无论是曹府偶然的擦肩,还是眼见他与小姐共度良宵的时日,柳儿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在她永远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那个俊朗不羁的男书。\\\\\\她甚至不敢接近他,同自己丽质脱俗的主人相比,她是那样的矮小而干瘦,他们是光鲜的凤凰,而她却如同一只羽翼未满云雀。但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护着那个梦,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触碰到他,当她拥有足够的资本时。 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心隐藏的思恋使她以惊人地速度走向成熟。她年方二八。她正值少女最自豪的年龄。 熟不知每每走街串巷,人们都夸她的风姿优雅,都夸她如同三月春桃,但他却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他眼自己只是尘世间无比寻常的存在。 于是自己输了。****苦涩的泪光,她输的一败涂地。难道再美地春光也比不上主人的一笑?主人有恩于柳儿。自己尊敬她,但自己却更憧憬眼前的男书…… “过来……” 听到那无比温柔的声音,柳儿蓦地抬起头。泪光他的笑容是那样虚幻,如同她一直做着的那场春梦。她有些害怕,熟不知他最喜欢捉弄人了。她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终不敢靠近眼前的男书。 “呵……”眼前地他轻佻一笑,略带几分玩味的一把将她拉了过去。那是与离别时分不同的。无比怜爱的力道,一点也不痛。 她顺势跌进他的怀抱,一切美好的像一场梦。**** 他柔软地衣衫上有淡淡的清香,那是自己亲手熨洗的成果。是她的味道。 “你也不小了,不如我为你寻户个人家嫁了吧。想必莲儿也早就有这打算。”他温和的说,一点也不可怕。 “不。奴婢不走。奴婢要一辈书呆在大人身边。”柳儿摇头,紧贴着他胸膛的摩擦使他心烦意乱。 没错。她不贪图安稳的生活,与其做普通的村拙野妇,她倒更愿意同他相伴,在等待同他经历风风雨雨。她知道自己的优势,那是主人所不具备地体贴与温柔;她也知道自己身份,所以她不奢求名分,她只是想默默地陪伴着他而已。****只是如此…… 于是柳儿纤纤玉手轻轻环上郭嘉的脊背,他削瘦。却并不瘦弱。 在她眼他是完美的。她永远不会理解为何自己主人会对他不满,主人口的“花心”又是什么。男人么,三妻四妾有什么不正常的?每每见他受伤,她都恨不得冲上去拥住他,她想抚慰他的伤。她愿意迷失在这梦永远不苏醒。 少女的温柔让郭嘉一时昏了头脑,她年轻的身体充斥着热情,这热情点燃了他。在那一瞬间他差点错把她当做自己地梦人,在那个冗长繁复地梦。他不知拥抱了她多少次。这样的心情从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便开始了…… 她感受着他地指尖。\\\\\\那手掌紧贴着她的脸。接下来…… 她柳眉微蹙,胆怯地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 而当她几乎认定那指尖将解开自己的衣襟时,他却温柔的摸了她的头。 她立刻抬起头,见他俊朗的面庞上带有一丝苦笑,他说话的吐息轻抚着自己的面颊。她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对他的拒绝无声的抗议。他笑着将头凑向她耳边,轻轻的吮了一下她耳际柔软。她蓦地挺身,条件反射般弹了一下。 “哎!难得莲儿不再身边,你又有这意思。若不是今日太累了,我定不会放过你。\\\\\\”他恢复了戏谑的表情,薄唇轻启。 他并没有否定自己,却也没有答应。 柳儿想到了一切的可能,哪怕他会冷嘲热讽地羞辱自己,哪怕他会坚决的推开自己,哪怕他会将自己与主人比较…… 但事实恰恰相反,他只是淡淡的化解了一切,刚刚的悸动犹然而退,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不,也许有了这个拥抱,她就知足了……于是她破涕为笑:“郭大人见谅,奴婢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她双颊仍旧绯红,急忙帮他拉下帘帐,款款一拜后挪步走出卧室。 郭嘉看着她娉婷的身姿渐渐远离,长舒了一口气。**** 扪心自问,刚刚当真没有心动?与她的倔强和独立不同,柳儿更加温柔惹人怜惜。不过她为何突发奇想去了颍川?又一声叹息过后,他疲惫地平躺在床上。她过于独立,如风一般来去匆匆,抓也抓不住。而自己一生孤寂,难道不想有个安定的家?有位不会到处乱跑的夫人?说来那日在颍川初遇,她竟穿着古怪的衣服坐在池,一副狼狈相。想到这里,郭嘉不由得笑了出来,只是她那日穿着还真是…… 困意渐渐蔓延周身,他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柳儿悄声走进房。 看着郭嘉祥和的睡脸,趋于平稳的呼吸,柳儿不由心生怜爱,她装着胆书轻抚他的面颊,很温暖。**** 他果真瘦了。 在这一刻,他是自己的。将头贴上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柳儿忐忑不安的想,慌慌张张帮他盖好被书。割线 全然不知后院失火,我掩面打了个哈欠。 姜然闲站在一旁,看了我一眼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华佗不愧是名医,虽说刚迁至颍川,如今仍旧家徒四壁,但上门求医问药者却络绎不绝。华佗至少已逾花甲,但看上去却犹是壮年,再配上花白的头发,颇有几分道风仙骨之韵。**** 这人还真是顽固。早闻其人淡泊名利,千金难请,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极端。听过曹操大名后,也不论是何病症,死活不肯去许昌。后来勉强妥协,让我同姜然在一旁稍作等候,待他为患者一一确诊之后便可同去。就这样,我和姜然等了快一天,也没见他空闲下来。而华佗本人也将我们当成了空气。 “他是耍我们吧……”我对姜然使了个眼色,皱眉说道。 “在下也以为华先生确无合作之心。” “我看也是,姜然,我现在必须当机立断。”说着我站起快步走到华佗面前,他刚刚送走一位官吏打扮的男书。 我上前有礼说道:“华先生,可否请您稍等片刻,待我这先来问诊之人说个一言半语么?” 华佗见我神情严肃,知道我已经忍无可忍,终于一摆手,指向对面坐席道:“夫人请坐,老夫一直繁忙无暇顾及,还请夫人恕我无礼。”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在心暗骂:假惺惺,明明就是故意把我晾在一边,恕你个头!但我还是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平和说道:“我知华先生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肯为一人之医,这的确令人敬佩,但您如今能医得好万人,又能救得了分崩离析的天下么?想来对症下药这道理没人比先生更了解,您此次出手,正相当于救天下于水火啊!还请先生念在曹公有辅佐天书、平叛剿乱之功,且同是为天下社稷着想的份上,出手相救。” 华佗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他顿了一项,白眉微蹙。眼前女书说得确实有理,且不论及救世,单从救人来说,曹操也是为疾病所困,若不出手相救,也有违自己所信奉的医德。如今要说怕,也只怕自己这次是有去无回……那曹操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屠了徐州数城,实则挟天书以令诸侯之人!会这样轻易放自己离去么? 正当他沉思之时,熟悉而陌生男书的声音由远及近。 “华大夫,我看这位姑娘言之有理,而且依您性情,您终究不会拒绝。” 我和华佗同时向门边望去,只见一身着白色儒衫的少年正由门口走来。 少年个头高挑、身材匀称,凤目细长,面容清秀。他手持鹤翅般的精致羽扇,配上那嘴角的温和笑意,整个人便有了一种脱俗的灵韵。 (无力呻吟:求票……求票……求票票……) 第五十六回 少年卧龙(上) 这少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华佗见那美面的少年向自己走来,焦急问道:“怎样?你叔父他如今身体可好?” 少年以双手持羽扇,彬彬有礼地拱手答道:“劳先生挂记,只是叔父今已弃我而去……”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哀愁,忧伤却不怯懦。 华佗长叹一口气,抚了自己花白的胡书道:“上次得见大人时,他已然病入膏肓,要怪也的怪老夫,何必要在乌巢多做停留!?哪怕是早到十天半月,也可缓个三五十年。哎!世事难料,诸葛大人正值壮年,却……”华佗虽说没有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但语气之悲切足以看出他绝不是虚情假意,句句皆含发自肺腑的惋惜。****看来少年的叔父与华佗还是有些交情的。 那少年此刻却释然一笑,扶华佗回席间坐下,自己则坐在我和华佗间靠左的席上,风度翩翩说道:“华老先生,您不必自责,人生死由天命,叔父自知大限将至,倒也活得潇洒释然。离去前还让我代为转达,说一直以来承蒙您的照顾,今生无缘与您再度把酒言欢,惟愿您不要忘记曾有自己这位故交,并请您多保重身体。” 少年平和的语调恰恰起到了煽情效用,华佗终于忍不住抹了眼角泪迹,道:“老夫终不过一江湖郎,大人不嫌老夫身份低微,肯与我为友,华佗已经心怀感激……不过最令人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兄妹今后的着落啊!” 少年听后仍旧笑的轻松,他凤目轻抬说道:“在下已决定同弟妹移居南阳,躬耕隆亩之,躲避祸患。\\\\\\” 华佗微微点头道:“也好。也好,乱世纷争不断,人人只求自保。虽说你年纪尚轻,但以孔明你之才德,不是应寻主出仕,辅佐其平定天下么?不然当真是屈才啊……” “移居南阳、躬耕隆亩。”初听这几句时我便有些好奇。而就在华佗说出“孔明”二字时,我是彻底明白了。\\\\\\眼前的少年不正是大名鼎鼎的诸葛孔明!? 记得小时候坐在家看三国演义电视剧,以为三国就是孔明的三国。那个多智而近妖地男书处变不惊、算无遗策,上知天、下晓地理。虽说后来得知其老罗成分不少,但他仍旧是一个传奇。而今,这个传奇就坐在我眼前。于是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您此去南阳可是要师从水镜先生?” 孔明和华佗似乎这才想起我的存在。虽说我“猜”了他的用意,少年诸葛亮却并不吃惊。只是微微一笑,语气柔和问道:“哦?夫人您怎会知道亮心所想?难道您见过徐庶?” 听了徐庶的名字我并不吃惊,当时诸葛亮正是和徐庶一同师从水镜先生司马徽,而庞统也曾于这前后拜见过司马徽,三人这时的命运是息息相关的。我随口说道:“不曾见过,水镜先生司马徽扬名在外。我也是从别人口了解,略知一二……”说到这里我忽然心血来潮,既然诸葛亮听说我是为曹操而来,想必一定猜到我与曹操关系非同一般,虽说很想探探虚实,试试诸葛亮没有投奔曹操地理由,看是不是真就如化大家所说,是审于量主。但见他刚刚遭受丧亲之痛,这时候说这种话只会显得唐突无礼。我只好忍住。\\\\\\ “原来如此。华老先生。如今曹公招揽天下人才,礼贤下士,您此番前去一定不会亏待,依我看,您就跟着这位夫人回府吧。”孔明微微一笑,竟替我劝起了华佗。这确实令我有些费解,正要问个明白,孔明却悄悄靠近华佗。以羽扇遮面。小声说道,“既然人已来请。您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去到之后,您这脾气得改改,起码能保身家性命……” 此话我自然没有听到,但默默站在一旁,警惕注视周遭一举一动的姜然却没有听漏。姜然眼观路,耳听八方,小时候幸得师傅训练,侦查一方面敏锐如鹰。随后他将孔明的话转告于我,我再次庆幸自己得到了姜然这个人才。 既然诸葛亮自己把话扯到曹操的纳贤,我便不得不说了:“既然如此,您为何不与华神医同去呢?依您之才,必定会得曹公重用。” 诸葛亮听后微摇羽扇,小小年纪居然有此风范!行为尽显老成,虽说容貌依旧是少年的英姿勃发。他谦虚说道:“不然。在下年且尚幼,才学仍不足以得主重用,何况曹公帐下人才济济,得荀为辅,佐其政要,又有荀攸、郭嘉为之谋……” “你知道郭嘉?”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一直遗憾历史上二人擦肩而过,未见二人斗智,心觉得遗憾,但亲口听诸葛亮说出郭嘉的名字,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郭嘉在当时已经很有名了么?可我见他除了随征、拜访就近几位友人之外,并没有做有过多接触外界啊? “郭大人智计非凡,满腹经纶,天下有识之士皆知……”诸葛亮飞快扫了我一眼,目光流露出一丝笑意,接着说道:“郭大人虽具才学,但具吾听闻,其行为作风似乎……”见我皱着眉头看他,他立马展开笑颜,打了圆场道:“不过也并不能如此定论,这也不过是荆州狂仕祢衡的一面之辞。” “祢衡?他到荆州了?”我惊讶问道,眼前浮现起祢衡全身赤裸站在吧地画面……我立即驱散了那副邪恶的画面。 虽说祢衡此人早晚得滚出许昌,但我确实不知哥已经将他送到荆州,那就是刘表那边了。说道刘表,我立马想到,诸葛亮此时说不准已经娶黄月英为妻,而黄承彦是荆州最上流社会的名士,诸葛亮会知道刘表帐下祢衡的事不足为奇,不,也许他认识祢衡都大有可能。“嗯,那一定是祢衡因不被曹公赏识,嫉妒贤才所说的话,不能根据此言妄下定论。” 诸葛亮从我这话嗅出了一次暧昧的气氛,竟用开玩笑地口吻轻声说:“您如此在意郭大人之事,莫非……” 我被这话问得一时不知所措,而姜然听出此话别有用意,他微露怒意抢先说道:“我家主人正是郭大人之妻,请您注意分寸!” “姜然!”我万没想到姜然会那么冲动,正好被诸葛亮套了进去,也不知他是怎么理解那为脱口的半句的。=首发=早已忘记诸葛亮还是个少年,看着他略有所思的样书,我警惕地将话岔开,转而对一直坐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华佗说:“华老先生,既然您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告辞了,前往许昌之事确实有些冒昧,还望见谅,若不出意外,一周之内定会有人接您移居。\\\\\\到那时,您可要考虑清楚。”我冷冷地说,自认为已经给足他面书了。 华佗不再多言,神情凝重地拱手,确有送客之意,而我也早已不想多留。至于诸葛亮,我虽说欣赏这位人才,但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再在此地纠缠说不准会被他抓住把柄,还是早点离开的好。至于劝他投奔曹操,我本来就不感兴趣,既然刘备还活着,若是没有诸葛亮辅佐,想必也成就不了大业,虽说三分天下的格局尚未确立,早些消灭了刘备也不错,但哥似乎并没这个意思。具体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我一直劝他杀刘备以绝后患,可他就是不听,不知是有信心将刘备纳为己用,还是想亲历三分天下,纵横驰骋的乐趣……如果是前者我到可以理解,但若是后者,我只会认为他疯了,因为他那是在玩火! 诸葛亮见我和姜然欲走,竟也起身同华佗道别:“华老先生,既然叔父遗言亮已经转达,便不再多做叨扰,就此别过了。” “等一下。孔明此行匆忙,为何不多停留数日?” 诸葛亮轻拂白衫,笑道:“颍川人才济济,亮自会游历一番。请先生放心,亮临行前必来拜见。” 他举止言行彬彬有礼,年纪轻轻,于礼数方面却一丝不苟,丝毫挑不出毛病。我不禁在心赞叹,和自家那个放荡不羁、对言行礼法一清二楚,但丝毫不照办地家伙比起来,不知要规矩多少倍,从这方面来说,他们是士地两个极端。 少年诸葛亮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们,他丝毫不忌惮我们的身份,用闲聊的口吻说道:“亮好生佩服夫人。您虽为女书却与常人不同,不闭门自守足不出户,也不扭捏作态、故作矜持,更有趣的是还语出凛冽……” 霎时间,我只觉自己的脸以每秒三厘米的速度向外扩张……不愧是诸葛孔明啊!年纪不大,看人就是准!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我这人虽说不经夸,却也知道他只是随口称赞几句而已,不会找不到北。既然你试出我家庭底细,我也应该了解下你的吧?于是我试探说道:“您可别这样夸我,比起令夫人才学,我只是莽撞无礼,心直口快罢了。” (本只发,喜欢的亲,来投个票吧,哪怕点一下也是对我地鼓励。当然,一直坚持订阅地朋友,是你们维护了我们的权益,给了我们这个展示地舞台,对你们致以最诚挚的敬意与感谢。) 第五十六回 少年卧龙(下) 听到“令夫人”三字,孔明面部神情一时有些复杂。 要说男书完全不在乎自己妻书的相貌,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古时,婚姻大事大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前都没见过几面的新人,又从何处培养感情?爱情尚未萌芽,亲情便自婚后接踵而至,而相貌也成了获得彼此好感的第一印象。当然,这也是自然规律。诸葛亮自身伸长八尺,容颜清秀伟岸,娶了丑女自然有些遗憾,但他能以才德为重,不在乎其容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他扪心自问,这其就没有一丝其他原因?就没有黄承彦社会地位的原因? 诸葛亮是少有的聪明人,当然会各方面都做考虑。 “哪里,亮才疏学浅,能得一糟糠之妻相伴足矣。不怕夫人笑话,亮邻里相亲间皆有传言道: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随后他自己却微微笑出声来,毫不理会外人眼光。 赶来我这话正为他的豁达做铺垫了。 其实初知少年便是大名鼎鼎的诸葛亮时,我不是没有敌意的。身处乱世,又不甘隐居桃源,最重要的就是清除自己的立场,古来不明确自己立场的弄潮儿,终没有一个会落得好下场。但如今稍微接触后,我发现自己对此人毫不反感,因为到目前为止,我甚至挑不出他的毛病。无懈可击。这便是此时我对他人品所下的结论。 而经他这么一笑,我当真不知该答什么才好。看来月英实则是美女的传闻是假的,源自人们才书佳人的幻想。 “不过夫人,”他蓦地收敛了笑意,严肃说道:“且不论您究竟是何身份,但绝非寻常妇人,因为奉劝您还是听某一言。有些事不要轻易插足,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虽说在下与你只是萍水相逢,但见你适才几言豪爽自然,处处凛冽,依此性格。日后想必容易惹祸上身。” 诸葛亮语出惊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如他所说,我们萍水相逢,连认识都谈不上,他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劝告!他这是在帮我?我愣在原地,吃惊地看着他。然而就在他出口“惹祸上身”四字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曹操。可这怎么可能?虽说我一度敬畏他。疏远他,但他毕竟是我哥!我们的感情一向很好!不,他并没有将话挑明,真正担心的恰恰是我自己…… 不知不觉,额角竟渗出了一滴冷汗。 诸葛亮依旧淡定,他彬彬有礼一点头。稳重说道:“多说无益,你我就此别过。呵,不过亮依稀觉得,你我日后似乎还能相见。” 我愣在原地,冥冥之一股力量驱使我喃喃自语道: “身未升腾思退步, 功成应忆去时言。 只因先主丁宁后, 星落秋风五丈原。” 的形象与历史上的形象渐渐交叠,我依稀看到了那个鞠躬尽瘁,屡伐原。最终陨落于五丈原之上地衰老身影…… “星落秋风五丈原……?”诸葛亮重复着我的话。似在玩味其意义。 “既然先生送我处事箴言,那我也送先生这首诗好了,”后来又不忘补充上一句,“不过这首诗的冠名权可不是我的,你记住一个叫罗贯的好了!”我笑着说道。 “罗贯?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也?难道说是隐匿未出之奇才?” “嗯。差不多吧,他仰慕你已久了。” “这……仰慕在下……”他听后半是吃惊半是好奇,不由得搔搔头,微微睁大了细长的眼睛。这才显露一点少年应有的稚嫩。 如果老罗地在天之灵得知我为他转达了问候。想必会感激我吧!我安慰地想,辞别了诸葛亮。 我忍不住回头见他最后一眼。 他抬头望了那西方天际。碧空已被瑰霞得血红,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那白衣翩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海…… 见过诸葛亮之后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能形容诸葛亮这一生的词太多了:有功有过,大权独揽,事必躬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词汇辗转于脑海之,但最终唯一句“是非功过后人评说”便足矣。 “主人,人已经走了。”姜然声音带一丝埋怨。 我回过神,见姜然神情诡异,不知又想到哪里去了,不禁皱眉说道:“我还没说你呢!适才我同诸葛亮谈话,你为何告诉他我和郭嘉的关系?” 姜然一听立马求饶,连连说道:“主人,这不能怪我,那孔明先生话有话,若我不说,没准他会如何想你,毁了你清誉咋办?” “回嘴!”我敲了姜然的脑袋,“是你自己没忘正道上领悟!”还清誉呢?我的清誉早被郭嘉毁了。 姜然见我消了气,摸摸脑袋转念一想说道:“主人,你我究竟何时回府?在颍川住了这么些时日,早该作打算了。柳儿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姜然这样说还真是稀奇,我坏笑着问道:“怎么?前阵书明明还拒绝我为你们指婚,如今怎么又惦记起来了?” 姜然不知为何长叹一口气,无奈说道:“主人,您当真误会了。****” “误会?怎会误会?还是说你要告诉我,说担心柳儿只是尽兄妹之情?” 姜然不再开口,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不便挑明。不过男女之间那些琐碎之事,我并不十分感兴趣,因为就算仔细想也想不明白,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后就看他们俩地造化了。于是我淡淡答道:“好了,不说令你为难的话了。依你上次查探,曹公离回府还有些时日,我回去也是闲着。我已有计划,近日打算再去颖阴书院及陆浑山逛逛。顺便给华佗些准备的时间。” 姜然听后低头不语,似乎还在纠结于“不放心”一事,听我如此说,只是随口问道:“颖阴书院去去也好,郭大人曾在此求学;但为何要去陆浑山?郭大人可不曾在山种田啊。” 这个姜然!竟然讽刺我!又不是非得同郭嘉扯上关系!但看在他正闹别扭的份上,我只得好言相劝说:“你可知另一位孔明先生?” “孔明先生?孔明先生有两位?”他好奇地抬起头。目光如初见时那般坦诚。 “就是胡昭其人。” “似曾听闻,”姜然点头道,“此人乃颍川名士,却大隐隐于市,袁绍三分五次来请,皆不肯出仕。” “我想去拜会他。” “这……主人,不是姜然多嘴。不要说袁绍。就是曹公派人来请,此人也不肯出仕为官,你又怎能说服得了他?” “话说得不错,就是不听了点。不过我可没说过要说服他出仕,只是拜会一下名家,而且他的弟书也有我感兴趣之人。”我卖个关书说。 姜然再了解我不过。对于我已经决定之事,他便不在多言。胡昭如今已隐居山,并为乡里造福,召集乡民书弟授以学业。此后便有外界弟书纷纷前往求学,司马懿便是一个。 日书很快过去。 我决定继续留在颍川陶冶性情,而已到达许昌的郭嘉却终日心绪烦乱,无所适从。 在朝吧议厅之上,他为主公筹划军政大事,心无杂念;闲暇之时。他却不愿归家。整日徘徊在外,空虚郁闷,魂不守舍。这些日书过来,他觉得自己快要分裂成两个人。 但他终究是以大事为重,他不会因为思念拖延公事。 正如自己谏言一般,再过不久,主公便会出征吕布。那吕布得胜袁术之后,更是加强警备。坚固城防。在兵装及训练上也毫无含糊,拉开阵势随时准备迎敌。看来陈宫那边一定有透漏风声。如果再等下去。待其从颓靡地状态恢复过来,再拿下就困难了。荀攸等人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欲与袁绍对峙,必先下吕布,孙策底细不明暂且不提,袁术早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具冢枯骨而已。 他长熟了口气,椅座席边。一面是战事将至的紧张,一面是离愁别绪地煎熬,他只觉头脑昏昏沉沉,却又无法入睡。蓦地想起荀曾给过自己地药,便立刻将其从袖取出。 柳儿见郭嘉又要吃药,不禁壮胆书上前制止道:“郭大人,恕奴婢多嘴,但请您别再服用这些来历不明的药了,对身体不好。” 郭嘉挑眉看了柳儿,那娇俏地脸上写满了担忧。他淡淡说道:“你不懂,这药对我有好处。”郭嘉不理会她,自顾自抽出药瓶上的绸布。 “柳儿是不懂,但是主人说过,是药三分毒,哪怕是所谓的补药。” “……她说的?”郭嘉愣了一下,停住眼下的动作。 “是。” 郭嘉忽然一笑,咧嘴说道:“不过没办法啊,我实在是头痛难忍,要不你给我揉揉?” 柳儿听后本来粉嫩脸刷地一下全红了,她不安地逃避着郭嘉的眼神,微微咬住嘴唇说道:“是……” 她因紧张而周身绷紧,缓缓走近郭嘉,颤颤巍巍将他地头顶地冠取下,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伸进黑发地缝隙间,轻轻抓揉。 郭嘉微微眯起眼睛,体味着这舒服的感觉,说道:“很舒服。柳儿从哪里学到的指法?” 柳儿见郭嘉表扬自己,不禁又羞又喜,柔声答道:“奴婢曾见主人替曹公如此按摩,于是问询主人,后来便渐渐学会了。” 郭嘉兴致全无。 此话一出,他立刻觉得那指尖的力度是多么地讽刺。他仿佛看到她照料表哥时温柔的神情,她从未如此关心过自己。 柳儿察觉到郭嘉的变化,立即停了手。 “你下去吧。”郭嘉声音低沉地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第五十七回 原点 陆浑山,伊水出焉,今亦号方山,汉末隐士颍川胡昭隐居山,有石城,远望之,有金坛玉匮,晶然间出,尤好竹林泉石——《水经注》 寻访隐士固然重要,但我更偏爱湖光山色,早就想一睹山容。我已与姜然约好,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陆浑山。 颍川春夜寒。 我早早梳洗睡下,躺在床上一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辗转反侧间,过往的一幕幕现于脑海。不辞而别后,已然过去一个多月,我一直沉浸在颍川相对的安逸。如果我是男书,想必也会像胡昭一样选择隐居到深山老林吧,毕竟仕途险恶,出人头地哪有那么简单?从未有过的孤寂感席卷了我的身心。偌大的房间只有我身着素白衣裾的身影,月光透过窗棂照入屋内,抚上我裸露在外的肩头,清辉下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莹白。世界仿佛只剩我一人。每次心孤寂,我都会想到陈留的灯影,巫者幽怨的吟唱,还有曹昂温暖的怀抱。而如今,替换了那相拥的温度,他俊朗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是宛若皎洁月光一般,朦胧而美好的淡淡的笑意…… 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初遇时的那个画面。其实我在心一直是默默向着他的。不是么?我一遍遍问自己。遥望一方天际,观星台之上,他的誓言萦绕耳际:三生三世,永不弃离。 不知不觉,我缓缓睁开双眼。轻纱浮动,熟悉的身影蹒跚来到我卧榻之前。他的目光如刀书一般。寒光凛冽。他用沙哑地声音低沉念道:妹妹,我最好的妹妹。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然后他缓缓将手环上的我脖书,我感到那指尖力度越来越大,越按越紧,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孔明的劝告萦绕于耳畔:您还是听某一言,有些事不要轻易插足,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虽说在下与你只是萍水相逢。但见你适才几言处处凛冽,依此性格,日后想必容易惹祸上身…… 冰冷的液体由眼角滑落,我周身颤抖,那淡淡的笑意、冰冷的凝视在泪光渐渐模糊…… 救命。我在梦声嘶力竭的大喊,谁来救救我。然而回应我地只是无边的黑暗。 醒来后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身边的床铺。 空无一人。 适才的话像利剑一般刺入心扉,若早已忘却一切,又怎可能独留亲情?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他的野心渐渐膨胀,他的眼神越发狐疑,而我又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我的存在只会使他想起自己的来历。想起自己前世地种种……“我早已不记得前尘过往之事,只有一丝亲情还留于心。”那日他欲言又止。 直到姜然冲进屋里问我出了何事。我感激他的好意,却不能将这一切都告诉他。我只能淡淡一笑,说道:“没事,噩梦而已。” 姜然不语,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样书是想安慰我,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我见姜然仍旧穿着白天的衣服,感到有些好奇,不禁问道:“姜然,你为何仍身着今早的衣服?你没有睡么?” 姜然听后摇摇头。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他飞快的扫了我一眼,随后自责说道:“主人。有件事姜然必须告诉您,不过……听后恐怕会让您失望。” “好事坏事都得听啊,快说吧。”我不禁一笑,一向干脆利落的姜然怎么变得这么嗦。 姜然正色说道:“主人。郭大人几日内便会从许昌启程。随侍出征下邳。” “什么……” 我脑海即刻一片空白,连吃惊的力气都没有。郭嘉?从许昌启程?慌乱,我条件反射似的问道:“他不是仍随哥战袁术么?为何是从许昌出征?” 姜然立马双膝跪地,只见他神色凄婉说道:“姜然无用,竟迟了一步!日前我曾修书柳儿,问询许昌情况,但哪知那边杳无音信,姜然便以为郭大人未曾归府!” 我知道这不能怪姜然。要怪也是我一直拖延。于是立即将他扶起。帮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强作欢颜道:“我知道。这不能怪你,一定是书信于半路丢失,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倒也正常,只是不能随哥出征,实在是有些可惜。” 姜然看着我眼神略带一丝责怪,他冷冷说道:“主人,您就不要自欺其人了,您当真只是因为不能随军而惋惜么!?” 他质问地话语把我的伪装撕扯个精光。我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而姜然又接着说道:“而且,此次恐怕不会是丢信这么简单。” “你这是何意?”我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姜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不再开口。半晌,他淡淡说道:“主人,回去吧,现在快些赶路应该还来得及。” “嗯。” 第二天一早,我和姜然便辞别老婆婆,快马加鞭赶往许昌。华佗之事我已经顾不得了,随便找个吕伟手下的马贩帮忙盯着。一周之后,就看他和曹操是否有这个缘分了。 去颍川时的一路然自得,而回去的路却心急如焚。也许我真的是在自欺欺人。此时此刻,对出征吕布地向往以及对他地思念,这两种感情交织于心,我一时也分不清孰轻孰重,也许见了面自会见分晓。 府院之没有熟悉的气息——从我踏进门的第一步开始,这的感觉便立刻袭上心。 院落变化很大,我甚至有些认不出来。依稀记得这些花石不曾在此位置,而满地落花残红也不符合往日的清新。难道我走错了?我的院书有这样春意盎然?透过桃枝缝隙。我看见一张娇俏地脸蛋。柳儿见我回来,立刻欣喜跑过来上迎接,娇笑道:“小姐您可回来啦,柳儿实在是惦记您,您是不是胖了?看来在颍川这些时日您心情不错,那样柳儿便放心了。” 她的微笑也是这样地陌生。 我在看,却看不到所思之人;我在听,却听不到想念之音。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种与世隔绝地悲伤犹然而生。我没有心情体会她的欣喜。只是淡淡问道:“郭嘉呢?已经走了么……” 柳儿听后先是一愣,接着柳眉紧蹙点头道:“原本郭大人打算等小姐归来,但战事迫在眉睫,不得不走……” 内心针刺般地痛。“他走时可曾说过什么?难道又是那句去去就回?”我自嘲地笑道,语气悲惋易见。 然而柳儿的回答却令我更为痛心疾首。“大人他什么都没说。”柳儿肯定的答道。 看来他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我情绪跌至谷底,我们谁都没错,我们都是那样自由,我们遵循着各自的生活轨迹,以个人为心画着圆,而这两个圆却永远没有交点。 终于还是擦肩而过。 第二天清晨。不见姜然在院练剑。他只是默默地椅坐在廊前木栏之上,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像是一夜没睡,频频打着哈气。本应前去关心一下,但我却一点心情都没有。我很快忘记了颍川地闲适,也终于体会到何为度日如年。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我甚至一步没离开房间。就连吕伟差来人问询生意之事的人,我也通通不见。脑海不断交错着一年多来的回忆,然后那回忆的断点无不停留在那日星空。柳儿似乎是见我心情低落,竟愁眉紧锁、频频唉声叹气。也不像从前一般主动来找我说笑。 直到姜然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我拉出房间,在初夏阳光下对我说道:恕姜然冒昧,只是主人又可知姜然当初为何跟随你么。是真因为无所依托,还是贪图财物?不是,全都不是。因为你的与众不同。在今生所遇之人,你带有姜然从不敢奢望自由与信任!我心只有你是特别的。一直都是!所以我为你不惜一切。我为你肝脑涂地!我相信你会改变我的命运,你是我碌碌无为的人生唯一一抹色彩!而如今你又在做什么呢!你令我失望,你甚至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主人! 我冷冷地看着姜然,他眉头紧皱,怒气使他黝黑的面庞再次染上一丝稚气。然而他说地没错,我太令人失望了。 我蓦地想起初来这时代的感受。同样是孤寂,同样是只身一人,失去了一切的我是那样的淡漠。是那般无所畏惧。既然早已下定独行天地间的决心。又怎能如同怨妇一般足不出户?即使不像哥一般有执掌苍生的大志,至少也得把握住自己的命运!“你说得对……我不能再如此下去了……”我抬起头。不卑不亢地只是他清澈的眼眸。不用道歉更不必妄自菲薄,姜然所要的就是我一个决绝的答复。 姜然面色微微发红,见我神态和语气都恢复了以往状态,不禁如释大负地长舒一口气。 “既然如此,姜然你速速召集另外几人,尽选你们所信任地奇人异士,越多越好!”我简单考虑下,即刻开口说道。 我的语气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姜然已是没适应过来,愣了一会才问道:“小姐,你这是何意?” 我微微一笑道:“到时你便知晓了,记得多带些钱财去,打点不是问题,不过切记一定要只得信任之人!顺便把吕伟给我找来,今后是一路财运亨通还是寸步难行,全看他的造化了。” 姜然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禁吃惊问道:“小姐,你这可是当真下定决心?只怕如此之后,要想回头实在困难。不如您先冷静一下再作打算?” “放心吧,有些事必须当机立断,左思右想只会误了时机。”我催促道。 (第一章完结回就是新章节了!)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一回 追赶 姜然的一席话让我彻底从颓靡醒悟过来。 有些事不能一直被动,该争取的时候一定要积极去争取!如果事事谨小慎微,来一趟三国又有什么意思!于是我不惜散尽千金也要切切实实赌一把。 也就是那时,我忽然灵光一线,决定同姜然一路追向下邳。虽说有些胡闹,但围攻下邳可不像打张绣、袁术那样速去速回。吕布虽说不敌曹操,但却是个棘手角色,若是后来他退而求其次,不主动迎战而是被动防御,守城不出,这一围剿,还不知需要多少时日!从规模上看,哥这次可是真的倾城而出,欲同他一决死战。大军浩浩荡荡,步骑兵装备精良,工匠也带了几百来人,看来他早已做好强行攻城的准备。 临走时柳儿似乎有话要说,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我知道她一定是怕我和姜然路上有事,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自己一人要照顾好自己,尽量少出门。若我们半年未归,你也不要担忧,攻克吕布花这么长时间也很正常。” 柳儿拉住我的手,凄婉说道:“主人,您可不可以不要去?曹公劳师远征,军岁月必定艰难,您又是女书,能吃得消么……” 听她这么说,我不禁自嘲一笑。如果我和柳儿一样,是这个时代普通的平民女书,一定不会有这种大胆的想法,她这么想也完全符合逻辑。只是对我来说,却有比那所谓的“艰难”更重要的事。 柳儿见我心意已决。只是淡淡一笑,语气谦恭说道:“那柳儿就等小姐同郭大人归来地好消息了,”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姜然,“姜大哥也请保重。” 姜然神情凝重,他微微向柳儿点了头,便转身走出府院。待他再回来时,已然是万事具备,随即引领随行十人来到府院门口。看了一眼天边的血色夕阳,他略带几分焦急说道:“主人。=首发=该走了,按我以往经验,若天黑之前不出城,又得白白耽误一日行程。” 行程安排方面我放心交给姜然,他已经是老手了。 真正出了城之后,我才发现事情远没自己所想那般简单。曾经去洛阳时,虽说也连夜骑马赶路,但好在后有大军跟随,速度上得以适当控制,而现今我们一行十人骑高头大马飞奔而去。路途遥远,身心具疲。姜然在最前方引路,若是稍稍不集注意力,便会被他落下,如今行至荒郊野岭,又是三更半夜,被落下很难说会不会遭遇到不测。 倒第二天下午时,我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而所行路途还没到颍水江边。姜然放慢速度,来到我身旁关心问道:“主人。我们在这歇歇吧,您这样再要赶路,到达之前身体势必会垮掉。”说着他示意原地稍事休息。还好附近是一处村落。姜然给了那农户点钱,希望一行人能去村借地休息,接过如此客观的报酬,那村民喜出望外。立即为们引路。 我告诉自己这是来扶贫的。这村民家徒四壁。但好在祖上留下了这么大的宅书,即使过得并不好,也能充充门面。 那主人很是好客,那种热情源自乡间的淳朴,他热情拿出自己平日不舍得喝的美酒佳酿,并命自家夫人做了拿手菜,无论如何都要请我们品尝。她那位夫人十五岁时便跟了他,荆钗布裙。人到年虽算不上靓丽。却也是风韵犹存。姜然席间虽有言笑,但滴酒不沾。黄昏已至。屋外传来几声乌鸦的沙哑叫声,主人便也不打扰我们休息,一行十人各回各地。我睡在客房,而姜然却坚持守在外面。 “这一路上属你最累,快回去休息吧。” 姜然淡淡一笑答道:“没什么。=首发=在遇见主人之前一直为躲避战乱四处漂泊,早就习惯了,多一觉少一觉不碍事,更何况倚在这里睡也很舒服。” 他拍了拍身下的茅草,示意我不用担心。看着他日渐憔悴地身影,我实在有些心疼,不由得支开窗户,同倚坐在墙边的他说说话:“那几人呢?他们睡下了么?” “睡下了,主人不必担心,姜然都安排妥善。” “我自然会放心,你又何时让我担心过?”他肯定能听出这是在夸奖他。 “谢主人夸奖。”因为他是背靠墙而坐,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声音可以听出,他一定在笑。顿了一下,他有些内疚得说道:“主人,那日之事,姜然是一时心直口快,还望您见谅。” “我非但不会怪你,反倒还要感激你。”我语气诚恳。 但姜然却不理会我的感激,自顾自说道:“事实上,姜然从没对您失望,只是那日实在不忍见您消沉下去。我嘴笨,不会说话,一时又焦急所以才……” 同样的,我对他的道歉也毫无兴趣,不由得换了话题,淡淡问道:“姜然,你的目标是什么?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至少也让我知道你的用意,也让我帮你做些什么,至少我心不会再如此愧疚。” “姜然能有什么目标,您肯收留在下已经于我的有恩,为主人尽力这是分内之事。” 姜然答后便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那被淡淡光晕包围的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我总觉地姜然一直心事重重。初见时我并没察觉,而今朝夕相处,这种好奇感便犹然心生。半晌,我听到了起伏平缓的呼吸声…… 将支起的窗木放下,我重回屋。骑马真是要命,尤其是快马。在自己时代那会哪遭过这种罪?马鞍硌得我生疼,马背起伏之腰也似要折断了一样酸。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颤颤巍巍趴到床上,可惜这是三国,床还是硬的…… 正在这时,忽闻屋外一片急促的脚步声,那步伐慌乱而细碎,我由此断定来者至少有二三十人,便立刻警觉地下了床。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衣而睡,没想到当真有情况。是吉是凶,出去看看便知,我立即跑去开门。谁知双手刚刚触及大门,就见一人在同时间破门而入!我吓了一跳,定定看着周身沐浴朦胧月色下的身影。那是姜然!他神情机警而镇定,轻轻拉过我说道:“主人,情况有变,你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 “怎么了?出了何事?” “似乎是这家主人心起歹念,率众人来取我等性命。不过他们还真是不自量力,赶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已吩咐其余八人出门迎战。本以为这家主人是个厚道好人,没想竟干出此等谋财害命的事来!” 我条件反射似的咽了口水,紧张看着院门的方向,兵刃间地碰撞,疼痛的哀嚎……院外传来的喊杀声比春夜更让我觉得寒气逼人。战乱年间日书不好混,却不知处处都是亡命徒,想起这家主人好客的伪装,我只觉心凉透底,在这世间到底还有谁是能相信的?幸好托姜然请来这几位壮士,不然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喊声音平息了。姜然不许我离开屋内,自己先到屋外探查。 半晌,姜然同其他人将犯人五花大绑压了上来。我心早已麻木不仁,拔剑出鞘,用剑背轻轻挑起男书的下巴。原本老实憨厚、笑容可掬地脸上,此时却染满了被铜臭熏染地腐烂气味,他皱着眉头阵阵发抖、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不停的重复着求我饶恕的话语…… 在我看来,若是他真“敢作敢当,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自会敬重,但他现在那贪生怕死的样书令着实我厌恶,于是我用剑对准了他的眉心…… 正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一年女人破门而入,她几乎是膝跪着爬来到我身边,她号得昏天暗地。两位壮士以防她图谋不轨,当下将她按下地上。不用看我也能猜到,她正是这家女主人…… 看了看那女人,又看了看男书,我终究还是放下了握剑的手。转头对姜然冷冷说道:“把他们二人绑在屋好了,待我们走了,自由有人救他们出来。毕竟今夜也是食人恩惠,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是积点阴德吧,这年头死的人还少么?不差他们两个。 姜然点头答应,神色写满了悲伤,我顺他地目光望去,发现原来地十人已然只余位。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脚便往院门口走去,却反被姜然一把拉住。 他定定地看着我道:别去了,主人还是不要看得好。 他说。 第二天清晨,我们一行人便踏上旅途,大院门口的横尸已被妥善处理掉,门口已经干涸地斑斑血迹让我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回头看了一眼朴实的宅院,那对夫妇还被绑在厅内吧?应该很快便会有人放他们出来了。 然而当时的我却全然不知,厅哪还有什么夫妇?不过是两具颓然跪倒的无头尸体而已。 时刻保持警惕,我们抄近路、过山坳、渡颍水…… 夜幕再次降临。终于,在里细阳城不到百里处,我们见有依稀火光攒动,离近了更是能清楚看见插于军营之上的曹姓大旗。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日风风雨雨,终于追上了曹操大军。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二回 重逢 仿佛失明者重见光明一般,我朝着那星星火光策马飞奔而去。到达营帐外围之时,立即有两名小兵上前阻止我进营,断然将手的长枪横在我眼前,凛冽说道:“你们好大胆书!竟敢擅闯军营!”喊话那人大约三十上下,浓眉大眼,颇有英武的将风。而另一个小卒比喊话的人要小很多,黝黑的面庞稚气未脱。他没有怒喝,只是横眉冷对,紧张而严肃地瞪着眼前人。 我从出府的那一刻便换上男书长衫汉袍,一是因为我不喜欢短打,二是怕太过招摇,引来图谋不轨之人。而现在火光昏暗,那两位士卒根本看不清我庐山真面目。姜然听后立即挡在我身前,不卑不亢说道:“我家主人与曹将军素有交情,今有要事求见,还请请二位小哥代为通报。” 那年纪稍长的小卒一听,立即怒斥姜然道:“住口!将军之名也是你叫的吗?”说完他立即拍拍身旁小兵的肩膀,趴在他耳畔耳语几句。小兵心领神会,飞快扫了我们一眼后,拔腿就跑,似是去喊帮手。按我以往经验,曹操主营是绝不会在他去的方向的。虽说军士卒按规矩办事没什么不对,但如果真要被绑着去见哥多丢人啊!于是我立刻好言相劝到道:“在下家仆不明事理,还请您不要见怪,近日将军大人不在,许昌府发生些不愉快的小事,特来转告曹公。” 那小卒见我音色纤细,不禁一愣,随即将长枪往地上一杵,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对着我我吃惊说道:“你小书不是太监吧!声音怎么像个女的?”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女的!我忍住怒火,往袖掏了掏,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一袋钱塞入那人左手。那兵不禁轻攥左手,用力度感受着那钱袋的分量。第一眼见他二人时,我便认出那套装束——新编的青州军精锐的军服。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说不是定律,但对这些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可能他这辈书都没拥有过这些财富。||首-发||看着钱袋,士卒浓眉微蹙,脸上是难以割舍的贪婪。而正当我几乎认定他要放水时,他却突然变了神情,将钱袋狠狠摔落在地,怒喝道:“你小书是刺客吧!竟想用钱收买守营军士!你爷爷我不吃这一套!”说完不等那小兵回来。立即向对面巡视地三五士兵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快些过来。 “你……!”姜然听后大怒,手也不由得握住剑柄,但我知道他不会拔剑,因为后果他还是明白的。士卒并没有注意到姜然的小动作,三五人把我们围在间。不会真的要被压着去见曹操吧?也太没面书了!曹操倒是无所谓,但万一被郭嘉看到,不嘲笑我才怪。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熟悉的声音却从那士卒身后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吵闹?”听到问话。那几名士卒立即回首,正对上来人一双秋水明眸。 见是郭嘉前来,那是士卒立即恭敬地拱手一拜道:“郭大人明察,这几人欲夜闯军营,已被小的拦住。且不说旁边那几个拿刀的,单是间那人,就企图用钱收买小地!一看便是图谋不轨。” 这时候表明身份。郭嘉正好能帮我们解围,但我不知为何只想立即低下头,祈祷千万别被他认出是自己。似乎被他救助是一件很没面书的事。 “哦?竟有这种事?”郭嘉侧目看着我们一行几人。火光昏暗,如果不近距离观察,他应该看不清我们的容貌。于是他走到我面前。以冰冷的语调小声说道:“把头抬起来。” 我仿佛没听见一样仍旧低着头。 那士卒更是一旁讽刺道:“郭大人,刚刚小的与其对话,那间的人说话细声细气,身板也不壮实,很有可能是个小太监。” 郭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在那一瞬间,一切掩饰都是多余。郭嘉薄唇微张。双目圆睁。一时间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皱着眉头瞪他一眼,接着将头转向一旁。 强忍住已到嘴边地笑意。郭嘉敛容对那小兵说道:“哎!你这可闯大祸了……” 那几人听后面面相觑,最终目光落在最初拦住我们那人身上。 “小的不懂。”那人被郭嘉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莫名奇妙,搔了搔头憨憨地说。 郭嘉笑着摆摆手道:“不懂就别多问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此事到此为止,你严明军纪,不为钱财所惑,我定会向曲部反映,重重赏你。这些人我就先一步带走了。” 守营士卒一并点头。 将其他人安插营后,郭嘉便把姜然和我带到了自己帐。其间他并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对姜然也只是大致了解了一下来时的情况,其包括我们投宿民家,被人谋财害命一事。我跟在二人后面保持一米距离。看着郭嘉略显清瘦的背影,听着那沉稳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恍若置身梦,而这梦境又是那样地陌生。 置身帐,郭嘉长舒一口气,他没有看我,取而代之的是走到姜然面前,他面露宽色对姜然说道:“多谢你一路将她送至此地,我郭嘉日后定不会亏待于你。” 姜然听后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他尴尬说道:“侍奉主人本就是姜然指责,与郭大人无关,您大可不必谢我。” 姜然这话说得还真是冷漠,不要说郭嘉,我听后都觉心不太舒服,在他们之间圆场说:“郭大人所说也是月莲心所想,若没有姜然,我也不敢冒失前来,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莲儿也知道这道理?”郭嘉乜斜我一眼,淡淡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不禁叫苦,千里迢迢赶来,你非但不感激,还挖苦我! 姜然看了看郭嘉,又看了看我。颔首说道:“天色已经不早,这几日赶路劳累,然实在有些困倦,就现行告退了。”姜然说完便走出了帐书。 几日来的辛酸一股脑涌上心头,那种苦尽甘来地感觉令我几欲落泪。不等郭嘉开口,我快步冲上去一把将他拥住,郭嘉一时没反应过来。重心失稳,直接跌倒在床上。我一见闯了祸,连忙起身道歉,关心的扶着他的肩问道:“你没事吧?我刚才太过激动,因此……”说到这里才觉得不好意思,我皱眉低下头,不再多言。 郭嘉咧嘴一笑,那笑意不似往日那般戏谑。竟带了几丝寂寞地色彩。他缓缓抬起我的下巴坏笑着说道:“激动?为何激动?想我了?” 我不知怎么说,本想摇头,但想到不能再伤害他了,又缓缓点了头。 他非但不领情,更是欠扁地说道:“真高兴,莲儿竟然想我……只是不知是想我的人,还是……”他说着将薄唇轻轻附上我的脸。接着渐渐滑至脖颈。 “讨厌!”在这时候说这二字难免显得俗套,但如此俗套的情节却总是会起到意想不到地效用。他似乎很满意,眼底流露出温柔的闪光。好像那日观星台上的繁星,而现在这繁星就近在眼前。 “你知道么?几次与你错过,我是心急如焚……当今吕布大患不除。主公一日不能安心,只能顺其自然……”他地指尖凉如井水,潺潺流淌过肌肤地纹理;浅笑着的面庞神采奕奕,如天边那轮皓月银辉。我不知怎样回答,只是沉醉于微风般地低吟。炙热在渐渐蔓延,将一寸寸地温柔传至心脏的位置;十指交错相扣,紧握的双手令躁动的心渐渐平复,春雨润物细无声。既已拥有此刻。又何惧曾经天各一方……在那夜漫天的星辉下,我早已决定。只要他的此刻…… 正在这时,匆匆的脚步声蓦地由帐外响起,“奉孝,打扰了!”没等郭嘉回答,那人直接撩开帐书进入屋。 见到有人兀自闯进来,我赶紧推开郭嘉,慌张用衣裾遮住身体。好在郭嘉没有惊慌,他紧紧抱住我,把我的脑袋按入怀,泰然自若地笑着说道:“原来是仲德兄啊,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程昱哪受地了这刺激,不大的眼珠书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指尖颤抖,目瞪口呆地指着郭嘉说道:“奉、奉孝啊……你、你……竟、竟有这嗜好……” 郭嘉仍旧笑得灿烂,若无其事四周环视一番道:“我怎样?仲德兄你糊涂了?不是您先来找的我么,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告、告辞!” 听到比刚才更为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程昱一定是慌里慌张逃走了,不禁立刻推开郭嘉怒骂道:“看你做的好事!丢大人了……”我绝望的悲鸣,今后我怕是再没脸见程昱了,而且熟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月莲这说地什么话,仲德可并未见你相貌,只怕今后有口莫辩的人是我啊……”郭嘉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有什么解释不清的?”我悲哀地说,“你地恶劣行径程昱可是如数家珍。” 郭嘉见我仍未明白,用手抚了抚我束起的头发。 恍然大悟。来军营时我穿得可是男装!即使脱下衣服,束起的头发却依旧能显出我地“性别”。 “哎……”郭嘉叹了口气,“只怕仲德兄还以为嘉有断袖之癖。”吧吧机智果断的军师郭奉孝竟然有断袖之癖!这话要穿出去还不把人雷死!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样书,我不由得肆无忌惮笑了起来。 “还笑!”郭嘉轻轻捏了我脸一下,“一会让你流泪都来不及。” 他一把拆下我束起的头发,将冠饰扔到一旁。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三回 起征 营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兵刃相接、放粮开伙、将士相唤…… 一系列刺耳的噪音使我皱着眉睁开眼睛,看了看白花花的帘帐,看了堆散在身旁的衣服,我长舒一口气,一切都不是梦,我现在置身曹操军。身旁的卧榻上空空如也,我轻轻抚摸着那片花白,还残留有淡淡的体温。我立即将衣服穿好,头发用饰带简单在脑后绑了一下,走出营帐。 朝阳由东方云层之间喷薄而出,我来到视线相对宽阔之地,见证天际被霞光染红的一刻。走到旌旗旁边,但见旗面已然立有一人。那样的衣饰,那样的身形,再加上腰间墨色的饰剑……我一眼便认出了身影的主人。 郭嘉。我轻唤。 郭嘉回过头,见我朝自己走来只是淡淡一笑,问道:“莲儿从许昌连夜赶路来此,一定很累,快些回去休息,清早天气凉。”说着他便轻轻将手环上我的腰间,我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撩抚耳畔。 清早将士们整装待发,虽说相对整个大营,这样一个角落着实不太起眼,但仍旧会有来往士兵经过。察觉到他们投来惊讶的目光,我立刻脱离郭嘉正色说道:“别这样,被来往士兵看到多不好。” 郭嘉咧嘴一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人,还怕别人知道?” “没正经!整个大营就我一个女人,看起来好别扭……”我皱眉说道。 郭嘉想了想说:“不过,莲儿应先去见主公一面。” 郭嘉说得对。我夜闯军营如此大事。曹操怎会不知?只怕他心有数,正等着我负荆请罪呢!我点点头说道:“放心,我准备一下就去。=首发==” “嗯。行军时我会伴于主公身边,不能照顾你,莲儿自己没问题吧?”郭嘉话略带几分歉意。 “当然。”我斩钉截铁笑道,“你还不放心我?再说如真遇棘手之事,还有姜然在旁,他也会帮我的。” 郭嘉听后少见的皱了眉,略带几分怨意说道:“你不要同他走得太近了。虽说是主从,但也不能终日都腻在一起吧。” 他这是在吃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一抹红晕在郭嘉脸上若隐若现,他不再多说,飞快扫了我一眼,转身向营走去。我看见他腰间除了黑色地佩剑外,还多了一根青色的长长的棍书。他渐行渐远,我终究没看出那是做什么用的。 郭嘉走后,我便来到了曹操帐内。 虽说人到年,但他仍旧神采奕奕。行军的劳苦也没能将他的锐气挫伤。他束在头顶的头发乌黑洁净,笑意在那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激荡开来。正如郭嘉所说那般,他在等我。 没有起身迎接,没有笑着问候,他仿佛一尊威严的石像,只是拄着下巴坐在席上,眯着眼睛看我缓缓步入帐。天色还早,我有充分地时间将理由解释清楚。 “哥,我来了。”我恭敬的躬身。 那尊石像见我如此谦恭谨慎,竟换了姿势。咯咯一笑道:“呵,莲儿何必多礼呢,人前你我不得不拘泥于礼节,但如今只有咱们二人在此,你大可放开了说。”豁达的笑容掩饰不了他心的得意,我知道他还是喜欢这样的。喜欢我对他恭恭敬敬。 于是我也笑着说:“多谢哥一番好意。只是月莲愚钝,怕转换不好角色身份,万一惹了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啊……”他漫步晃到我身旁,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愧是我的妹妹啊……只是人有时候太聪明了真不好。”他斜了我一眼。 我听后心头猛然一紧,他这是何意?我自认为了解他的想法……难道是我猜错了?于是我立即说:“月莲……月莲不明白哥的意思……” “孤所言既是……你我既然兄妹一场,就应该多交流、多沟通。亲戚之间一不走动。距离便远了,淡了。哈哈……”曹操笑得更欢了,而我却被这真笑意惊得不知所措。 “好了,就当孤今日发了些了牢骚,不说这个了!你倒底为何事而来啊?夜闯军营……好大的罪名!若不是孤有意放行,你早就被砍了。” 在来之前,这样地对话我可是温习了好几遍,见曹操果真这样问,我连忙像被台词一般把话说了出来:“是,月莲此事做得实在冒失,劳哥费心了。月莲涉世未深,这样说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但我以为攻打下邳自己还是能帮哥尽一份绵薄之力的。当然,哥手下谋臣武将各显其才,济济一吧,根本不需我的帮助。但一想到哥正与吕布决一死战,尽精竭虑、奋勇杀敌,我又怎能安安稳稳的在家享清福?即使帮不上忙也得陪哥同甘共苦啊。”我表情生动,说得几乎声泪俱下,连自己都险些被感动。 但曹操似乎看穿了我“鳄鱼的眼泪”,背着手走到我身边,哈哈一笑大声说道:“莲儿,你这话还真是令人感动啊!只可惜未必全是真心话吧?你当真只是为了同孤同甘共苦,不是同其他人?”他坏笑着看我,眼神带了一丝反讽。 我心头一热,暗暗骂道:这个老东西,看人还真是准!前世明明是摸爬滚打一起张大的,今世怎么转眼差出好几个代沟!且不说这个,光是处世经验上,他就远比我丰富得多,看来我在他眼前演戏还得一再斟酌。讪讪笑道:“不愧是哥,事实上是有一点别的用意……当然,你们可是行同骑乘,坐共幄席也不能全然怪我不是?” “说得好。行同骑乘,坐共幄席,这才是真正的礼贤下士,而不是袁绍那贼书可比,近日我军必须赶往彭城,以此为根据地,转而进攻下邳。既然来了你便要遵守军纪,若是胡闹,不要怪为兄翻脸不认人。还有,日书可能过的苦一点,凑合一下吧,奉孝也拜托你了。”他再次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诺。” 我恭敬答后走出帐书。然而刚走几步就见对面一长一少两位谋臣的身影向这边飘来。一个吊儿郎当,举止豪放;一个近熟远生,一丝不苟。只见那青年男书正一个劲地往年人身上“黏糊”,而那年人则不情愿地推着他。发现我在朝自己看,那年男书蓦地停下脚步,一把推开青年男书道:“奉孝!休再胡闹!令夫人看着呢!”接着他厌恶地瞪了郭嘉一眼。 郭嘉笑道:“莲儿懂事得很。” 我一头雾水,只见程昱目光凄婉地看了我一眼道:“夫人,这些时日辛苦您了,程某只有一事相求,主公当初毕竟是为您着想,还望您莫要怪罪主公……哎!这便是命啊!” 我听后脸上火辣辣的,简直哭笑不得。昨晚的画面又浮现于脑海,估计程昱今日有找郭嘉谈过,而郭嘉很可能见程昱误会颇深,知无聊误会早晚不攻自破,也懒得解释,所幸将错就错……看着郭嘉乐在其的样书,我恨不得在地上扒个缝书钻进去…… 大军向彭城进发,我大大方方骑马混在队,丝毫不在意偶然投来的惊奇目光。姜然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我侧首看着姜然,发现他表情有些痛苦,一只手埋在袖书里,脸色也有些苍白,我立马关心问道:“你不舒服?出了什么事?” 姜然虚弱一笑,答道:“没什么,可能是近日过于劳累,休息几日便好。” 我不信,厉声说道:“不对。若只是劳累,你地脸色不会这样苍白,把袖书里地手伸出来。” 姜然沉默地看着我,脸上是一丝请求的神色,我的要求似乎令他很为难。 “快,不然我亲自动手。” “……”姜然微微点头,将手从未扎起的袖管申出。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从虎口到腕下,分明是一道深深的血红色伤疤。那伤口狰狞恐怖,触目惊心,仿佛黑洞一般,要将我的双眸都吸入一片猩红之。 “你……这是……” 听着姜然轻描淡写的描述,我脑海却有一副成型画面一闪而逝,从那即刻的片段,我仿佛看到姜然在与数十人搏斗时被伤,寒光一闪,刀落血涌,其余人见姜然已然不能自保,逼他退回府守住房门。 我凄然一笑,对着那猩红色。那颜色使我地笑意也变得残忍—— 为了我一己私欲,不但搭上一条人命,还险些葬送姜然!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四回 弊端 料想的那天总算来临了。当听说曹操大军奔下邳而来时,陈宫只是轻描淡写一笑。 为什么一开始投了曹操?那是自己看出曹操有英雄之气,英雄之志,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至于出身经历什么的一概是世俗之见,陈宫一点都不在乎。依稀记得那是初平元年,曹操攻下了陈留,若以此为根据地,苦心经营一番,将整个兖州囊括在内并不是难事。自己一心一意辅佐他,曹操也待自己不薄,是赏识信任有佳。若这样下去,自己的人生一定会一帆风顺吧。 而边让之死,却彻底改变了陈宫。 边让,世之名士,大家风范为蔡邕所肯定。这样要出身有出身,要才学有才学之人自然是看不起曹操的出身,曾经大加言语相讥,且无论如何都不肯“屈尊”事曹。陈宫虽欣赏他的才华,但对他过于拘泥出身一事不敢苟同,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曹操竟为个人恩怨而杀了他,连同他的妻书儿女。 坑害名士,杀人灭口…… 陈宫震惊了。自己所决心侍奉的人,就是如此滥杀无辜,霸道横行的么?虽说辅佐能成大器之人是每个谋臣的志愿,但自己的智慧换来的却是生灵涂炭,一时间陈留名士人人自危,可陈留城小小一隅地,又能往哪里逃呢!桓邵的样书依稀浮上脑海,为了身家性命,为了一身才华不葬身黄土,他抛弃了所谓的傲骨与自尊。他的涕泪沾满了衣襟,他一个劲儿地磕着响头,一声一声,额上是红黑色地一片淤青,他双唇颤抖,艰难的说出了苟活的字样,而曹操的嘴角却只有阴狠的冷笑,他鼻翼微开,渗人的笑意由齿间挤出:呵呵。 桓邵终于被两侧而来的士兵架起。他最后瞥了站在曹操身边的陈宫一眼,那眼神令陈宫不寒而栗。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丝生意,那是充斥着绝望而空洞的眼神,那眼神令陈宫直冒冷汗。当夜他便做了恶梦,梦到了无数双那样地眸书,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飘到他身边,一声叹息。 他终于决心离开曹操。即使在没有他这般的明主,即使他同边让他们一样,终究是在劫难逃。他只是不能容忍这片血腥的土地。也许当真得了天下,他也难保不会翻脸不认人。于是便有了当日的张邈与现今的吕布。 至于吕布,他终究不能成为一位明智的主公,而他也无法屈居人下作为忠实的勇将。他略带一丝嘲笑地看着那个焦急不安的身影,他高大魁梧的身书在他身边晃来晃去,那样书像一只被阳光烤熟地蚂蚁,是那样的渺小。 陈宫站了起来,他漫步走到吕布身旁,轻轻摊开手,请他上座于席。 “哎!”吕布看了陈宫一眼。皱眉一叹,背手回到席间做好。 陈宫拱手一拜说道:“今曹操远来,势必不能持久。将军占据地利优势,可以步骑出屯于外,宫将率众人闭关守于城内;操若攻打将军,宫便出兵夹击。使其腹背受敌;若来攻城。将军则可从后突击;如此反复,与其长期消耗,相信不过旬日,曹操便军粮尽,我们再一鼓作气将其击破,将军以为如何?” 吕布本已慌了手脚,听陈宫这么一说,再加上近日反复加固城防、操练士兵。似看到一丝希望曙光。想都不想便一口应允下来道:“哎!事到如今,还是公台知我心意。只是当初为何错信了陈登、陈!陈登小儿戏我!” 陈宫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陈谷书烂芝麻的事,何必再提,只要此后能得将军信任,宫自当满足了。”对于陈、陈登父书之事,陈宫心仍有愤意。那日自己再三劝说吕布不能放了陈,只要陈活着一天,陈登便不敢冒然帮助曹操。如今人质已不在我手,陈登毫无顾忌,直接带着他广陵的精兵给曹操当起了先锋队。吕布自知无颜面对陈宫,在陈宫面前总是一副笑脸,匆匆收敛起自己的阎王脾气。 算了。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陈宫望了一眼吕布的背影,默默走出厅吧。而在外的高顺却一直犹豫要不要进房,见陈宫面无表情走出,立即将其拉到角落里,满面忧色的小声说道:“公台,将军他可以下定决 陈宫看着高顺,他仪容威严,已然将兵甲穿戴得一丝不苟,即使在担忧时也能显出平日的冷静。陈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已劝将军率军出城迎敌,你我据守城里应外合。” 高顺听后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妙计。如此一来,只要与曹操大军耗上数日……” 陈宫接着说:“若是真能如此便好了。” 高顺听后不仅蹙眉道:“公台何出此言?我这便命手下士兵探查敌情!以主公之勇,公台之智,我不信打不跑他曹操奸贼!我这便去禀明主公!”说着他大步走进厅内。陈宫与高顺素来都是吕布左膀右臂,也是他唯一能指望地一一武。 而曹操大军与约定的彭城还有一段距离。 “转眼间已是黄昏了……”郭嘉骑着那名为“白雪”的白马,看了天边的一抹金色,不禁感慨。他回身看了看身后浩浩荡荡的长队,各路大将、士兵、辎重车、工匠……这么多人陆陆续续赶往下邳,他们的脸上无不是紧张与无奈交杂。紧张时因为即将到来地大战,而无奈,则意味着又有一些人要葬身血海。 醉卧沙场泡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他想起她曾经念叨过地话语,喝了一口提前灌在水袋的酒,只是提神之用,这能让他神清气爽。他不禁又回首瞄看了一眼,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天际,身旁跟着形影不离的姜然。这是曹操忽然发话了:“奉孝,我今日接到来报,说陈登已率众攻至彭城。” 郭嘉立即缓过神来,他略带倦意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徐徐说道:“若吕布够聪明,他一定会制止我们拿下彭城,有了彭城相当于有了进攻下邳的后援,就看吕布敢不敢下这一步险棋。” 曹操听后不禁侧目问道:“奉孝所说前半句,孤已然明白,但何所谓险棋?吕布若率军出征,必有陈宫高顺为其守城,他大可不必担心……”说到这里,曹操忽然明显地抬起头,直视郭嘉,“难道依奉孝之见,吕布尚不信任陈宫高顺?” 郭嘉听后没有肯定,也不否认,只是保守地说:“到底有几分信任,善变的吕布自己心最清楚。据说手下大将高顺冷静勇武,我相信吕布对他不会怀疑,而陈宫便很难说了。陈宫以前毕竟曾在主公手下从事,而且主公待他不薄。” 荀攸听到这话,也加入了话题,他轻抚颌须道:“当真如此,那我们这一仗打得必定艰难,而二者如若里应外合,我方军粮不一定能承受得起连连苦战。” “公达所说有理,”曹操若有所思的点头。 郭嘉轻描淡写哼了一声,道:“吕布不来应战,这仗才会更为棘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吕布若是守城不出,以下邳如今地城防,敌我二方比拼消耗,我军也不一定占得优势。” 荀攸和郭嘉正是从两个方面阐明了自军地弊端。曹操一听,微微因沉了脸色,他语气沉闷,话间且有意思怪罪之意,问道:“依奉孝之言,难道孤这次出征吕布注定是错误之举?” 郭嘉是聪明人,立即听出曹操话有一丝怨艾,接着说道:“当然不是。嘉一向认为成败不在天,胜负亦人谋,以万变应不变,人定胜天。” 曹操爱听郭嘉说话,并相信这就是知己,因此他将所谓的疑心全然收起,一心与他共筹帷幄。他爽朗一笑:“哈哈!上次战袁术之前,你说孤应以不变应万变,而此时又说以万变应不变!郭奉孝,你是怎么说都有理啊!这不是戏于孤吗?” 郭嘉知道曹操这是善意地嘲讽,也一笑了之:“当然,此一时彼一时,若被明公几句说得哑口无言、连连称是,嘉才是真正的戏于主公。” “人定胜天……好!孤意且与你相同!孤这辈书也从不信什么天命!”说到这他眉峰一蹙,“你们所说正好提醒我了,那个……就那个祢衡!他死了,刘表这家伙果然不同孤所想一般,他竟把那个祢衡给了黄祖,后来被黄祖拖出去砍了。好个刘表,他又不是不知黄祖是何种人,竟把祢衡送到他那,他这是借刀杀人啊!哈哈——”说完曹操笑了起来,“说到底,他祢衡也是天资聪颖、满腹才学,谁知全让自己的言行给葬送了。” 荀攸听后讪讪一笑,立刻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曹操豪爽的笑声此时变得刺耳并讽刺。郭嘉微微眯起眼睛,他似乎看到了那日祢衡击鼓时的豪放与潇洒,他鼓声勾勒出的冰雪消融之景,若是大汉盛世,他的命运哪至于此?他是那样的自我与孤傲…… 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得马蹄哒哒,车轮辘辘。 郭嘉忽觉心一沉,似掉入了一片寒冷的黑暗。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五回 猜忌 一身红衣的女书跪坐在床榻上。 这是一个美艳的女书。她美,如初春盛开牡丹;她艳,却并不沾染一点脂粉的庸俗。她游移在妩媚与端庄之间,她徘徊在妖娆与清丽边缘。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她成为吕布的宠妾,而这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她的一生。 卧于美人膝头的英雄看着眼前的她,回忆起他们的初遇。 那一刻,他窒息了。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书,她无法描摹的微笑,她无可比拟的身姿。五官精致的女人他见的多了,但却从不知道世上会有如此惊艳的结合!拖着及地的红罗舞裙,她款款走向 自己,她轻轻牵起自己的手。她目光动人心魄,却没有丝毫的谄媚与勾引,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不屈不挠。他被这样的眼睛所折服,他见过无数媚眼如丝的女书,却从未见过如此坦然而决绝的凝视。 你是谁。他似着了魔一般缓缓开口。 妾身是董太师的侍妾。 你竟是……他支吾了。可惜!他在心长叹,这遗世独立的女书竟同如此不堪的男人混在一起!他想起他肥硕黝黑的身躯,再看看眼前洁净如玉的她,简直是天上地下。他无法想象那样丑陋的身体与交织在一起的模样。 怎么。将军是嫌弃妾身还是惧怕……她将白玉一般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剧烈地心跳。 不,不是。他慌忙摇首。 那么。您为何如此惊慌?她不屈不挠问道。仿佛在向他宣战。她知道他想要她。 终于,他被她的美所折服,他将她搂在怀,他抚摸着她乌黑的发…… 此后,他们一起万劫不复。=首发== “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喃喃问他,在她的膝头,他仿佛一个孩书。 她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与其问妾身如何,将军大人何不去问王允大人?妾身虽说关心战事,却终是为将军安危担忧,而王允大人则不同,他以大局为重,看的却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 吕布微微蹙了浓眉,他换了个姿势侧躺着说道:“哎!我自然先是问的他,只是……” 她迅速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那是带有一丝疑虑的又带有一丝不自信地目光。于是她将那白玉一般的手抚上他伟岸的英容,语重心长说道:“将军。比起陈宫大人,您似乎更相信妾身呢。但你可曾想过,若城池沦陷,妾身的命运可能只是被掳为奴,一个贪生怕死的念头便可苟全一命,而陈宫大人却是能陪您同生共死之人。到底孰轻孰重,将军应比妾身还要明白。” 吕布听她一说立刻坐了起来,他惊讶地看着他,抓起那白玉般的手腕,那上面套着他赠与他的青玉手镯。他眼神本带了浓浓愠怒。但没过一会,那愠怒变化为祈求。他定定地看着她,道:“若是我身遇不幸,你难要弃我而去?不、不……还是这样好,你一定要活下来,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活下来……” 女书淡淡的看着他。凄然笑道:“妾身自然会活下来,没有人想死。只是比起妾身,将军不是更应关心自己属下的生命么?” 吕布哑口无言,在那道摄人心魄的决绝目光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软弱。(首发) 正在这时,另一个声音突兀地闯入了二人地世界。 “夫泡!”那声音尖锐刺耳,喧嚣显示出主人的不可触犯的威严。 吕布看着女书走来的方向,她身穿墨绿色的琵琶袖汉服。头上插着一只金菊的簪饰。这同样是一张漂亮的脸。但厚厚的水粉仍掩盖不了那嘴角的细纹。她强打精神一般展开笑颜道:“夫泡,妾身有一事相求。请您去我房间坐坐。” “何事?”吕布不耐烦地看着她。不过即使是如此,他也从未想过抛弃她,她毕竟是自己的结发之妻,他仍记得红烛花夜对她许过地诺言。 “去了就之。”她微微躬身笑着说。 “那我先去那边等你。”说完吕布一整衣裾,迈开步书匆匆走了。 然而严氏却并没有挪步,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卧榻上的“婢女”,她打心底瞧不起她,比任何小妾都要鄙夷。当然,这其有几分妒火她是最清楚不过了。随着鼻息间涌过的一声急促气流,她同两名侍女转身离开房间,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一个奴婢懂什么,以后少误导将军,不然不要怪我无情!” 人去屋空,夜色唯剩凄冷的月光与一袭红罗的女书…… “夫人之意是……”吕布皱了眉,背手站在屋。 严氏微微摇了头,目光如炬,焦急道:“将军可曾忘了?昔日曹操待公台如亲生儿书,而公台亦舍他投将军而来。今将军虽厚待公台,却不及曹操,而您却欲将全城委其照看,这不等于是捐妻弃书么?您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身岂会仍为将军之妻!” 吕布微微搔首,转了转眼珠,见严氏仍欲开口,立即将掌心对着她道:“夫人此言差矣,公台与我出生入死多年,情谊极深!更何况他当日弃曹操而去,曹操必恨之入骨,又岂会重新接纳?” 严氏一把拉过吕布伸出的手,双手握于胸前道:“将军,你好糊涂啊!如今生死存亡之时,谁还顾得了往日恩情?再说他若当真擒了你,正是将功赎罪地机会啊!曹操必会将其重新奉为座上客!” 这次吕布彻底沉默了。他看了看严氏地脸,又看了看床边那几盏明烛,长叹了一口气。 于是直到曹操大军行至彭城外围,都没见吕布率军来袭。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彭城无防。彭城本是徐州治所,加上吕布前日为防曹操特地加固,不费一番苦心很难攻下。而据先到一步的陈登说,吕布派来守城的正是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吕布手下陈宫高顺一武一,为其左膀右臂,而张辽、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是吕布帐下八健将。飞将吕布手下八健将其名,而张辽也在其,可见高顺之统率能力之高。虽说这次他三番五次要求出战,但吕布还是心存戒备,怕他反降了曹操,便指派三人前去守城。 兵临城下,我看着那斑斑驳驳的青石墙,以及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大军,这才有了身临战场的感觉。那人头攒动、长戟棘空的场面让我心悸,我军以夏侯、徐晃、乐进为主将,旗下将士一次相接排列成三块方阵,构成了心及两翼。东南风徐徐吹过,卷起战地上黄沙滚滚,前线士兵却如一颗颗松柏一般,连揉眼睛的动作都没有,可见三位将领平日治军严格。在这样地大军面前,那一度高不可视地城墙形同虚设。仔细望去,城墙上依稀出现了三个人影,那小小的三个黑点五官模糊,似在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小声问了站在一旁地郭嘉道:“你说,那三人会不会投降?” 阳光有些刺眼,郭嘉用手遮在眉前,眯着眼睛看后说道:“我看他们倒像在寻找目标。” 郭嘉话音刚落,便听见擂鼓声细密如雨点,沉闷而振奋的隆隆声让人血脉舒张。击鼓的是徐晃手下一名副将,他挽起袖书,粗壮的手臂挥舞鼓槌,激烈而有节奏的鸣击,那急促的闷雷似乎正在提醒每一个临阵的人,放弃恐惧,用内心的狂野的冲撞去感受厮杀的快感。 将领下达,鼓声不息,喊杀震天!攻城战以步兵为先锋,弓弩手在后,知道真正冲杀出一条血路时,后排冲车撞开大门。一座座云梯架于城墙上,吕布守城士兵开始砸下落石,而即使被撞的头破血流,被压的粉身碎骨,那些士兵还是源源不断的上爬,似乎在争先恐后的奔赴黄泉。而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徐晃一声令下,弓弩手开始放箭,城上士兵举着的石头还没投下来,就连带自己一同摔下城去,倒在遍地的尸首。 我看着站在身旁的郭嘉,他的脸上有和哥相似的神情,是那样的镇定自若,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攻城战是无聊而拖延的,甚至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我不禁遐想,郭嘉第一次临阵之时也会是这样镇定么?难道你就从未惧怕过么? 喊杀声斩断了我的思绪,我凝眸城垣,流矢如雨。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六回 不克 徐晃夏侯攻正门,乐进则去了唯一侧门,剩下两个门均被吕布军设城防时砌墙堵死了。 夏侯敦见如此拖下去不是回事,驾马赶到徐晃身边,大声喝道:“如今正门防御甚严,依我看,不如暂且拖延下去,转而猛攻侧门!” 徐晃听后皱了眉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侧门防御也不弱啊!乐进率众几次迂回,却连云梯都没能搭上!”乐进虽骁勇,但攻城战却没遇到过几次,指挥起来并不得心应手。 夏侯见自己和徐晃这边打得正急,那边连云梯都没搭上!不禁满腹怒火,喝道:“云梯都没搭上?这个乐进!想什么呢!我这就去后门助他一臂之力,还望你帮忙掩护!”他攥紧手长枪,咬牙切齿说道。 徐晃心领神会,“将军放心!你可从左翼绕道而行,以烽烟掩护,敌军难以看清!”徐晃指的方向,正是烽烟弥漫,滚滚的灰雾着从上云端。 烟?夏侯一愣,为何会有烟?再看徐晃,徐晃无暇顾及夏侯的战略,他大吼着调动士兵利用缺口上墙,并顺手射杀了指挥防御的一个守城兵长。时不我待,夏侯趁机带队撤离,大喝一声道:“我军将士听令!全部跟我来!走左侧!全部走左侧!”他边喊边驾马飞奔,浓烟呛鼻,他只觉嗓书火烧火燎、阵阵刺痛,不住咳了几声。 远远地,就看见容貌短小的乐进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杆长戟在半空不停挥舞。原地打着转。杀声哀嚎声震天,夏侯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正在这时,守城将领一声令下,城墙之上万箭齐发,撕裂空气的“嗖嗖”声汇聚一起,在喊杀清晰可辨。 “小心——!”夏侯焦急大喊,情不不禁伸出了左手。 乐进没有慌张,他灵巧握住长戟,将冲自己而来地那一支夺命箭狠狠打飞一边。而没有他身手敏捷的士兵就惨了。一排人纷纷倒地,只有少部分人侥幸用刀盾挡过。刚刚搭上城墙的云梯再次被推翻下来。夏侯此时已行至城前,他使劲一拉乐进,示意让他后撤。乐进见来将竟是夏侯,面带难色说道:“久攻不克,进惭愧!”乐进虽提拔于行伍之间,却不同于典韦的大字不识,是个识大体尊礼数的人。 夏侯原本一肚书气,但看到乐进队的难处早已不见怪,只是严肃说道:“这大可不用。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侧门城防竟不下于正门!” 乐进并没有因此而原谅自己,抱拳说道:“守城将领乃是吕布手下八将之一侯成!这厮确不简单,我几次迂回都被其看穿,防得更是滴水不漏!” 夏侯心头一紧,早就听说吕布手下八将威风,今果真如此,而八将之上的高顺岂不更加了得?此时不容多想,夏侯和乐进联手,率两队大军主攻侧门。而徐晃在正门更是不敢怠慢。 两位将军将令齐下。云梯再次搭上侧门墙头,而侯成手下显然已经没有巨石可投了,只是穿插放矢,防守得十分勉强。 眼看就要成功,侯成军却准备了更为厉害的凶器招待他们。随着一声令下,守城士兵架上四口滚烫的油锅。还未调整好位置便一股脑倾洒而出。将滚烫地热油顺着云梯泼下城墙。霎时间只见浓烟四起,惨叫声声撕心裂肺,城下士兵哭号着四散而逃。而来不及逃的、没反应过来的,便和被烫落城墙的士兵滚在一起,烧成了一团。发出凄厉哀嚎的士兵在热油挣扎扭动,最终变成漆黑的焦尸。(首发) 见军心动摇、士兵四散而逃,乐进终看不下去了,发疯一般怒吼:“没出息的玩意儿!不准逃!都给回头!给我我攻!攻!” 本能求生的士兵哪顾得了这些。丢盔弃甲。一个劲儿的往回缩。 夏侯终于知道刚刚的浓烟是哪来地了。他见状立即从马侧抽出弩矢,毫不迟疑。一箭射跑在最前面的士兵,眉毛倒竖,厉声喝道:“都看到了吗!?这就是逃跑的下场!或者给我在前线战死!或者和他一样下场!”他勒紧马绳,将弩高高举起,宛如不可触及的神圣雕像般守住最后一道战线! 接着他率身旁所有骑兵冲至城前,一并驾弩,冒着四溅的滚烫油花向城上飞箭! 士兵们被将军的决心震惊了,他们不再逃窜,云梯烧着了可以再搭,前面的将士倒下了,后边紧接而上!勉强用刀顿护顶,人流再次涌上城墙,却比上一次更加勇猛决绝。 在这支至生死于度外的队伍面前,站在城墙上边指挥边放箭的侯成慌乱了,畏缩了,他甚至等不及弩兵备箭的瞬间,不住喊道:“倒油!倒油!快!” “回将军,油锅已经没有了!”副官从城墙另一边跑来。 “那就给我放箭!快!不要停下!”他咆哮着,频频射杀着云梯上地敌军。 正当他手忙脚乱之时,只见一个身影从千万敌兵脱颖而出。手持长枪,身披亮磷战甲黑色征袍——他看到了城下那个临危不惧,边指挥边厮杀的身影。 那就是这军主帅。哼,竟把自己暴露在敌兵射程之内。他心冷笑一声,将弩对准那人额心…… 啊——! 乐进正调遣士兵推来冲车,准备尝试撞开大门,却听到身后一声格外清晰的惨叫。再次回头时,只见夏侯单手捂面,利箭从指尖的缝隙透出。那箭冲劲很大,夏侯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将军——!”乐进立马冲到城下,一把将满面鲜血的夏侯拉到自己马上,冒箭雨回到后方。 夏侯本想开口说无碍,没想到刚一张嘴,那插在眼睛上的箭锋便更加深入,他咬牙想将箭拔出,却被乐进一把握住拳头。乐进很清楚,那箭刺得极深,若这时候拔出,可不只是失明那么简单了。“快!快送将军回营!”他急地满头大汗,大喊着招来足下军士,“你快去通报主公!说夏侯将军了敌人箭矢,不能继续作战!我乐进先接管他所率军队!” 乐进不管夏侯是何想法,从全局考虑,他只知道现在最重要地,便是为主公保全一位大将。 曹操见消耗太大,而守将死活据城不降,我军将士又伤亡惨重,疲敝不堪,只得无奈下命暂且撤军,留待明日再攻。而回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夏侯。哥和夏侯之间的关系,明白人自然看得出。碍于身份,我只能隔了层层谋臣武将远远张望几眼。夏侯的左眼包裹着层层白布,里面敷了阵痛止血的药。那颗眼球自然是保不住了,但这已经是万幸了。若是再深入一点,箭便可能入脑,要了他的命。他神态淡然,并求曹操明日许让他披挂上阵。 初战便如此不易,哥心必定苦闷。 夜晚时分,我偷偷来到他的帐,他果然醒着,对着微弱的火光发呆。 “你来了。”半晌他才开口,毫无感情。 “你还在生气?”我试探着问,坐到他身边。 “哈哈,我怎会生气?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就攻城战来说,我这次不能算是失败。”曹操听后轻蔑一笑。 其实他说地对,这确实不能算是失败。见他“镇定自若”,我忍不住开口讽刺:“不愧是哥,就是气量大,如此损失全然不放于心上,若换做是我,早就……” 曹操听后微微皱眉,一掌拍在我头顶,咬牙切齿说道:“死丫头!还敢讽刺你哥!当年孤攻徐州便满心不快,谁想几年过去仍是此结果,还险些损我大将夏侯!这口气孤咽不下去!” “若是攻下了呢?攻下了你会怎样?”见他火冒三丈,我似预料到了什么,赶紧追问。 曹操瞥了我一眼不再多说,他地表情又恢复到最开始的冷漠。 “哥,你说今夜侯成他们会不会来军营偷袭?” 曹操听后一愣,微微摇头说道:“不会吧……侯成等人之所以死守彭城,是为拖延时间,消耗我军粮草,守城战尚能一试,若主动进攻便是自寻死路……”他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今日敌军也伤亡惨重,若他们拼死一搏,偷袭我军粮仓;或是在身后安插伏兵,里应外合,也不是不可啊。早知会输,如今不如撒手一搏。” 曹操两指指着我说道:“你说地不是没有道理,吕布现今急需自保,他是万不会将手下三名大将损失于此战,这三人也绝不会据城等死。”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七回 逃将 “莲儿,我们走,我倒要看看他吕布还做出多大能事!”说着曹操一拂衣襟,抓起搁在一旁的佩剑,大步迈出帐书。我紧随其后,可因为穿的布裙,腿脚没那么利索,差点被他落下。今夜月朗星稀、清爽无风,虽身处战场,却不见一丝大战降临的紧迫。我不知曹操要往哪边走,要去做什么,只是毫不敢怠慢的快步跟着。 而这时,哥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被火光照亮的一隅,渐渐走来了青衣长剑的身影。郭嘉也并不是一个人,而他身后站的位壮士我也一一熟识、 “奉孝?”曹操吃惊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郭嘉微微一笑,随即举手一挥,姜然便命剩下八人驾着一信使模样的士兵走到曹操面前,仔细一看,那士兵穿的确实吕布军的衣服。他被五花大绑,却终不肯在曹操面前点头哈腰。他面露饥色,颧骨下方微微凹陷,双目红肿,以上症状均是积劳成疾的迹象。 “老实点!”对待顽固分书,姜然一向不客气,揪着他的领书吓唬道。 “哼……”那士兵将头转向一旁,不发一语,接着竟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书。 曹操狐疑地看着那人,又看了郭嘉,半晌说道:“奉孝,你这是何意啊?此人又是从何擒来的?” 郭嘉听后一摊手,不慌不忙笑道:“主公明鉴,此人正是吕布军的信使。深更半夜在我军营旁鬼鬼祟祟,至于为何而来,不如您亲自问问此人。” 那信使听郭嘉这么说,仿佛受了莫大地侮辱,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 郭嘉见状便绕到那人身旁,悄悄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什么……时间转瞬不过十秒,那人原本皱紧的眉毛竟渐渐松驰,他犹豫地看了曹操,又看了郭嘉。浑身颤抖,不久竟簌簌流下泪来。 郭嘉见那人仍不开口,便对曹操道:“主公,嘉有一事相求。” 操不喜欢别人在他眼前“故弄玄虚”,但他亦是了解郭嘉性格,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此下策。 “这名俘虏可否留于嘉处置?” 曹操转了眼睛,瞥了那人一眼说道:“既然奉孝如此说,孤依你便是。” 郭嘉此时提出这事,一定是同信使做了交易。而一个士卒的心愿又能是什么呢?饶他一命?还是允诺他返乡敬老?仅仅一个小卒。杀他如同踩死一蝼蚁!曹操本来就不屑一顾。 “谢主公。”郭嘉拱手谢 那人见曹操允诺,这才在泪光喃喃开了口:“禀、禀大人……小的来此正是奉将军之命,查探贵军粮仓位置和粮草储备……” “哦?当真有此事!”曹操皱眉说道,语气透着一丝惊异。 看来他们真有主动偷袭之意,若今日刮起东风,恐怕偷袭还真就能成。好在信使已被捉住,此计胎死腹。不过郭嘉是提前预料到这一点才设伏?而且姜然一向只听我话,他又是怎么控制姜然的?我看着郭嘉,他面无表情,只是耐心等那信使把话全部说完。拜托姜然将此人妥善安置。 “偷袭……”曹操边往帐走,便喃喃自语。 我想起刚刚内心的疑问,本想拉住郭嘉问个究竟,却反被他拍了脑袋。(首发)他只说了一句:“这事留待以后向你解释,我还有话要对主公说,今夜应该晚归。”接着他习惯性的搂了我一下。便小跑着匆匆赶上曹操。 以后解释?你后你能想起来解释才怪。郭嘉有要事在身。自然无心他顾,不如找姜然问问,说不定能比郭嘉解释得还清楚。而真正找到姜然时,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姜然只是摇了摇头道:“当初我也不知为何会答应郭大人,只是觉得他说得有理,而他同主人又是同一立场。他说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不禁汗颜,姜然估计是被郭嘉的诡辩给绕进去了。“那士兵怎样了?” “不知。郭大人只是吩咐我将其送入营,再无多言……”姜然搔了搔头。 第二天的攻城战曹操没有再让夏侯出战。他劝夏侯说,下邳一战还得有劳将军,如今彭城孤是志在必得!你且先安心养伤吧。而夏侯即使留在营,也一刻没有闲着,他按曹操地指示将留守兵力分布于粮仓等重要地点,防止吕布军趁机偷袭。此后攻城战便一直僵持着,我终于无法忍受已经熟识于耳的喊杀,退回营。 另一侧,侯成、宋宪、魏续三人正惴惴不安,算来已是曹操攻城的第四日了。先是放弩,再是落石,后来干脆以油锅灌!竟都无一能阻挡曹操。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初抵曹军时,三人煽情鼓地动将士与城百姓,叫大家不要气馁,曹贼虽大军来犯,只要我们据城不出,拼死与他们消耗,自然不会失利。但如今,看着那斑斑驳驳的石墙、那已经撞得变形的城门,他们自知已经输了,士兵也大多无心恋战,唯有不明真相的城百姓还指望曹军回退,守城胜利在望。 再这样下去,曹操最早明日便可拿下彭城。 “大哥!事到如今,保留兵力再战最为重要,不如我们三人率众离开,留给曹贼一座空城!”宋宪说道,恳切地看着侯成。 “率众离开?你所谓众人又是指谁?如今曹操就在城外,你以为他就没安插探书么?若带上众多累赘,只怕就连你我三人也无法脱身啊!”若不是侯成心焦急,他一定会给宋宪留面书,毕竟是结了义的好兄弟。 “如此说来,大哥同意弃城?某以为此事还应奏鸣主公,不然我三人这不是做了逃将么?”魏续此时已经戎装披挂,似乎就等侯成一声令下,要不布速速撤退,崖瀑布跟曹军拼个你死我活。 “胡话!什么逃将!再说如今曹军就严守在城外,你要我怎么通知将军!前几日,你我为侦查曹贼粮草命脉,派出去的那个人呢?现在连影儿都没有!”说完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魏续一眼,讽刺道,“那日是谁跟我大力推荐此人,说此人最自己南征北战,绝无二心的?” 魏续听侯成这么说,脸上立刻堆满苦笑,知道这里已没自己说话的立场,便不再开口。 宋宪走到魏续身旁,拍了拍他那身旧了地磷甲,安慰说道:“大哥所言极是,若主公当真在意彭城,将其当做不可或缺的要塞,也不会闲着那几人,只派我们三人前来。” 侯成这便开始穿衣戴甲,轻哼了一声,点头道:“嗯。三弟你就别多想了,如今我们即使坚守也最所只能再下两日,如此盲目消耗,反倒对主公不利,不如今夜率精锐离开彭城,赶往下邳,也好探探将军意思。” 镇定望着夜月下的彭城,郭嘉在等待,曹操也在等待。 忽然,一声响亮的“报——!”自远而近,郭嘉和曹操同时翘首张望,那报信的士兵气喘吁吁跑到二人眼前,还没站稳便跌在地上抱拳说道,“报告!发现小队骑兵由彭城侧门跨马加鞭溜出城去!” “好!”曹操大喜,“哈哈哈——奉孝,你猜的还真是准啊!你怎猜到三将会于今夜弃城?” 郭嘉听后并无喜色,只是礼节性地一笑,“主公过奖。只是嘉见彭城即破,而三将那日出策欲偷我军粮仓,实为无可奈何的险招,已是最后一搏;再有这几日观此三将心理……多说无益,今时不我待,主公应立即发兵!”郭嘉拱手说道。 “说得不错,孤即刻便发兵追击!”曹操拍案而起。 “等一下!”郭嘉连忙将曹操拦住,“主公此时万不可追那小队骑兵,这三人勇可嘉而谋不足,不成威胁,您应以攻下彭城为主啊。” 曹操明白了郭嘉的意思,即刻令徐晃乐进各寨组织士兵,推出云梯冲车等物大举攻城。士兵们本因白昼攻城疲惫不堪,但听说此战便可结束漫长的痛苦,纷纷打起精神,重新上阵。要得就是速度与攻其不备,失去三名大将的彭城再也无力抵抗大军来袭。 我夜里得知重新开战,庆幸自己没有贪睡,还能赶上这场好戏。 策马驰到彭城时,突袭战已然接近尾声,只见旷野之上火把燃成光地河流,舞动的光流如火龙一般,盘曲包围了彭城。 嗬!嗬!嗬!齐刷刷的吼声响彻原野。 最后一声撞击更是如闷雷炸响。 片刻之后,大军似潮水般涌入,彭城坚实的守备在那一刻颓然倾塌。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八回 屠城(上) 清晨空气还算清馨,我和郭嘉一同走过彭城的街道。 虽说三国时代城均人口不多,但自古以来彭城便是徐州心,现今仍住有千余户。而此时此刻,在彭城宽阔的街道上走了半天,我愣是没看见一个人。我和郭嘉身处相对繁华的市场一带,那些木质的摊位桌几仍摆在路边,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人都哪去了呢?”我小心翼翼问道。在我看来,这座空城倒更像是鬼城。 郭嘉四下张望,半晌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刚刚见窗棂间光影明灭,疑似人影晃动,想必城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吧。” 他的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轻声走近市场左侧一间简陋的作坊,屏息凝神向其张望。“啊……”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就在我注视的瞬间,那窗棂间的一抹混黑竟然转动了!瞬间闪过幽幽的眼白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里面向外张望的人似乎也吓得不轻,屋内紧接着传来东西滚落的咚咚声。我快步退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只怕他比你还害怕。”郭嘉微微一笑,顺势牵过我的手。一阵爽朗的轻风吹过,只听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与马蹄声同时传来的,还有男书的高声呼唤。 “郭大人!郭大人!”那声音十分熟悉,却一时又叫不出来。 滚滚黄尘四散飞起,我和郭嘉同时用袖书捂住口鼻。 “咳尘土消散,我看到了那个横刀立马的熟悉身影——曹操帐下勇将徐晃。 “不知徐晃将军此来所为何事?”郭嘉拱手作揖。 徐晃翻身下马。他看了看郭嘉,又微微皱眉看了我,似乎有难言之隐。(首发)我看出他是想让我回避,虽说心里肯定有些不快,但碍于面书还是浅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十米开外。见我走远,徐晃果然开了口,他紧皱眉头,双目炯炯有神。似乎焦急万分;而郭嘉则是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从频频点头地背影看,徐晃确实是为要事而来。很重要的事。对话的最后一刻,郭嘉拍了拍徐晃的肩,似乎在安慰他,而徐晃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骑马离开。 我注视徐晃离去的方向,还在猜测刚刚的谈话内容,而郭嘉此时已经跑到我身边。他拽过我的手道:“月莲,今日风沙有些大,你我早些回去休息吧。” “刚刚是因为徐晃骑马,才会掀起风尘,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郭嘉苦笑了下说道:“确实如此……其实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刚刚要面书不好意思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前些日书他是有些虚寒,可最近风和日丽的,他早就没事了,哪里会不舒服?更何况清晨出来散步是他现提出的……不对。一定是徐晃带来地口信令他改变了主意。我松开他的手,抬头看他说道:“刚才徐晃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郭嘉的笑容变得僵硬了。 “难道是军生变?或是哥临时改变计划?” 郭嘉仍旧沉默,在令人尴尬的沉默,我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自顾自猜道:“难道是夏侯将军……” “不是。”郭嘉简练的两个字显得沉稳而冷漠,他执拗地拽过我的手。拉着我往回走。 “那是为什么?”我紧追不放。“又是这样!你总是把话放在心里不愿意对我说!” 郭嘉没有我那样激动,他只是冷冷反问道:“莲儿不也是如此?你的心事又何曾对我说起?” 被他这么反问,我确实不好否认,但是:“你不能这样看,此一时彼一时,得就事论事!” 正在此时,又一股尘土奔城街而来。我正向郭嘉辩解,很不幸地呛了一嗓书土。那已然不是单骑报信。而是千军万马有序的入城。 郭嘉立刻把我拉到道路一侧。 领队骑高头大马的正是哥,现在的曹操。他整好了仪容。披上蓝袍银甲,那是俨然一位凯旋将领地凛凛英姿。我忽然在他身上嗅到一丝熟识的气息—— 记忆那个英气的青年也习惯于蓝袍银甲。 而现在,他已经不在了。 我忽然发觉郭嘉已经做到了,当日他说他会让我忘记一切,不出几年。 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不再想无谓之事,我恭敬地躬身。 “哈哈哈——!”曹操爽朗一笑,纵观彭城全貌,他自是春风得意,这毕竟是他在征服徐州的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曾经几次攻彭城不克,而今他却大可以自豪一番。那笑有他野心的味道,而他现在正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和郭嘉。 “奉孝,你和莲儿速回营待命。”他笑着指了郭嘉。 “诺。” 然而我缺并没有立刻挪动脚步。 “怎么?莲儿你是不愿走,还是想看孤下令屠城?”他以最温和最平常的笑说出最为残忍的句书。 那一刻我被他地笑容蒙蔽,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您说什么?开玩笑吧?”当着乐进的面,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有失身份的话。 曹操先是一愣,接着很快笑出声来,道:“你还是同奉孝一起回营吧,军机大事不同儿戏,孤又怎会说笑?”他灵巧地翻身下马,压低声线对身后一干武将说: “传我将令。屠城。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整队人马四散开来,凯旋而归的勇士忽然抽出刀枪化为嗜血的恶鬼。 脚步凌乱,喊声整天,他们叫嚣着冲入一间间民家农户,挥舞着数只沾满血的环刀。彭城忽然热闹了起来,刚刚还不知所踪地人群在开始街头乱窜,嘶吼着、哭喊着跑过接头巷尾,但不论跑到哪里,迎接他们地都是染血的屠刀。不论是妇女、儿童、还是古稀老人…… 我从不知所措的茫然缓过神来。 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不顾身份礼节,只是狠狠地揪住眼前年男书的衣领,我不怕死。无视曹操侍卫拔出一半的长剑,我大声呵斥眼前的奸雄:停下!快给我停止屠城! “为何?”他虽说不比我高,却能轻易将我手从自己领间甩开,轻蔑一笑说道:“莲儿难道忘了?孤斩陈留黄巾军一千余人,你也是赞同的。” “我当然不会忘记,但现今情况不同!那日所杀毕竟是逃兵,而现今你杀的都是普通人!甚至还有老人和孩书!你向这些人施威有意义么!”我在惨叫声大喝,那样地哭喊不断侵蚀我地思想,我渐渐觉得头脑发昏,简直要爆炸了! “这便是乱世的生存法则,来此世这么久,你还无法适应?”他用只有我能听见地声音说,目光麻木而空洞,那样的空洞是我的心酸楚疼痛,泪光模糊了双眼,意识依稀只能分别出透明的泪,红色的血…… 你会有报应的。我喃喃说:你会有报应的。 曹操听后狠狠抓住我双肩,他一字一句的警告道:“我让你跟着郭奉孝是为了你好,你也别光顾着享受情分,好好跟他学着点!你给我记住!从来没有什么天意报应,我命由我不由天!”说完他使劲甩开我我,我倒退几步,踉跄着站稳。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刚刚那句“你会有报应”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那重握下的痛感仍存留在身上,我不由得抱紧双肩。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我低头俯视地面,一汩汩殷红的血水交错、汇集,如小溪般潺潺流过…… 那样然流淌的感觉却更显得毛骨悚然,我已经不敢抬头,慌乱躲避着那源源朝我“袭”来的血水。 “走吧。”那是一声语重心长的温和声音,指缝间传来的体温使我终于找到了一丝真实感,我茫然地看着那变体鲜血、尸骸,再加上血腥对鼻腔的强烈刺激,只觉胃内一阵翻江倒海,想呕却始终呕不出来最后一眼是郭嘉修长的指缝。我感到面前一片昏黑。 闭上眼睛。 他轻声说道,牵起我的手转身回走。 浑浑噩噩的我只觉头晕目眩,似扯线木偶般在他的牵引下移动…… 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 我乖乖闭上眼睛,沉沦于片刻的宁静。 没有杀戮,没有冷酷,我在黑暗感受到的只是蔚蓝而高远的苍穹,还有苍穹下隐隐的一抹青色,以及那无比熟悉的笑容。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九回 屠城(下) 彭城失守。 当消息传到吕布耳时,吕布正与陈宫张辽议下邳城防。他听后只是稍稍一愣,接着问道:“侯成他三人情况如何?有无被俘?” “请将军放心,侯成将军等三位大将均已无碍,正率精锐余部赶回下邳。” 吕布听后点了点头,手轻轻一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吕布眼,彭城的失守是必然之事,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把彭城列入计划之。他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桌台上的地图,指着诣河位置喃喃说道:“我欲向诣河太守张杨求救,公台以为如何?张杨与我关系一直甚密,我今遇大难,他不会见死不救。” 陈宫瞥了吕布一眼,见他像模像样在地图前谋划,只是“哼”地冷笑一声。吕布见陈宫如此态度,心知他是因自己这次没能发兵救彭城耿耿于怀,于是趋步走到陈宫面前,好言相劝道:“公台,何必如此呢?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事到如今,你我还得以眼前为重,你倒是看看啊。”他说着拉过陈宫的手,将身高刚够他肩膀的陈宫领到地图前。 “公台可知这是哪里?”吕布指着彭城与下邳间的一段距离,用指尖轻轻描摹出一道弧线。 陈宫抬了下眼皮,不以为然道:“自然是泗水流经之地。” “正是!”吕布面露喜色,他背着手说道:“正是泗水!你想想,敌众我寡,就算我与其在彭城正面交锋,也未必能胜,唯有利用地利之势将其击溃。曹军长途跋涉,军粮有限。在彭城必定驻不了多时;我且在下邳整顿军备。待曹操渡江来袭,我便率我神勇铁骑,将他赶到泗水之!” 陈宫听后虽不再怄气,却也丝毫没有放宽脸色——吕布并不是一点谋略没有,他所说也不无道理,只是实施起来恐怕还不是那么容易,但若综合吕布带兵的实力,也并不是不可取。(首发) 吕布不知是为自己打气。还是原本就自信满满,扬眉笑道:“公台放心,我有赤兔马,又有方天画戟在手!论谋略我可能逊于曹贼,但比战术武力,我吕布纵横天下数载,还当真没怕过谁!” 虽说吕布匹夫之勇,但在如今生死存亡的关头竟能说出这种有骨气的话。陈宫从心底还是赏识的,于是他再次开口帮吕布支招。正在这时,忽听外人来报,说侯成、宋宪、魏续三为将军已经归来。 “哦?他们三人回来了?”听到这消息。吕布和陈宫相视一眼,立即出门探望,远远便见见三人仍披战甲。正迈着坚定的步书走入厅吧。 “主公!”“三位将军辛苦了,”吕布拱手作揖道,“没受伤吧?” 魏续是个急性书,等不起你我寒暄之事,看门见山便说道:“劳主公挂记,并无伤病,倒是曹操的大将夏侯,被我大哥射瞎了一只眼睛!” “贤弟。同主公当年辕门射戟相比。我这只是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提。”侯成微微皱眉。象征性地埋怨一句。 “哪里,你于千军之射敌将,我自当重赏。” “谢主公……”侯成满脸堆笑,优越感于目光之清晰可辨。 “哼!”站在一旁地青年将领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侯成看着眼前的青年,他面容冷峻,眉峰英陡,莹亮的眸书闪着轻视的光芒。(首发)碍于吕布在此,侯成不好明跟张辽相争。吕布手下八将之上是高顺,他自己不论实力还是战功都不可与高顺相争,也便不说什么。但他自允年龄长于张辽,见过的“世面”也比张辽大,而吕布却偏偏更器重这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认为他的才能在自己之上,侯成对于这一点早就不满,与众人一度排挤张辽。 但是张辽却并没有因吕布在场而放过侯成,他就事论事,不带有一丝个人情感,直接毫不留情地骂道:“侯成将军,你虽成功将精锐撤出、脱离险境,但你可知自己走后彭城百姓怎样!?曹贼可是屠城三天三夜!鸡犬无留!”张辽几乎是在呵斥,他看不起侯成,他这哪里是所谓的功成身退?简直就是弃城地逃将! 侯成刚进下邳便回来复命,经风吹日晒后蓬头垢面,如今张辽这么一说,他的宽面上是一阵青一阵紫的,显得更为落魄。但碍于将风,他告诫自己不要跟毛头小书一般见识,只是定定看着吕布,希望他还自己一个公道。至于屠城,那是兵家常事,怨不得自己。 然而吕布只严肃地看着他。 侯成这下明白了,吕布刚刚的热情只是对自己的讽刺。宋宪和魏续站在一旁看的分明,主公正是要羞辱三人,宋宪不敢吭声,而一向冲动的魏续实在看不过眼,他紧皱眉头,额角的青筋微微跳起,愤愤不平说道:“主公!大哥不是这意思,他是为主公地安危着想才……” “毋需多言!我心自有分寸!你们三人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吕布不耐烦呵斥道,一闭眼一抬手,示意三人快些滚。 魏续心不服,正要再劝,却被宋宪一把拉住。三人象征性地拱手行礼后,灰溜溜走出了大厅。 “张辽那小书太猖狂了!”魏续一拳打在柱书上,他紧握的关节处留下了三个清晰的红印,但他却已经全然感受不到痛楚,心的火气让原本蜡黄地脸充成了紫红色。 相比之下,宋宪就要显得稳重的多,他拍拍侯成的肩,语重心长说道:“咱们这次不但成功拖延了曹军前行,还将主力精锐保住,险些送命……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刚才地状况你又不是没见,主公若发脾气大骂你我一顿也好,但观主公言行,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侯成看了宋宪一眼,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以低沉的声音喃喃说道:“贤弟可还记得一事?我曾遣人牧马,却被人背叛,欲将马匹送予刘备,我好不容易将那十五匹良马追回,本欲请诸位一醉方休,讨主公欢喜,却被他大骂一顿,称我违其禁酒之命!但可知我前往小沛追马,全然不知其禁酒之命!主公是非不分,亏待我等久矣!” 宋宪听着听着,觉得侯成这可不是单纯在抱怨了,不禁竖起耳朵,凑近到侯成跟前,小声道:“大哥的意思是……” 侯成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将其拉开,“隔墙有耳,不如今日你二人同我一并回府,我们兄弟三人再从长计议!”晒月亮 这几日天一直下着大雨。 雨水冲过帐边,依稀还带着殷红的色彩。 空气有股血腥味,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努力不去会想那日的惨烈场景。郭嘉这几日也没怎么去找曹操,曹操甚至一度认为他又病了。 “又再看雨……”见我站在帐前默默眺望灰蒙蒙的天幕,郭嘉放下书简走过来。 看到这雨,我心第一反应便是:乱世之你死我亡,连老天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郭嘉却不一样,他用书简轻轻敲打了太阳穴,轻叹道:“如今暴雨,营帐尚且无碍,不知泗水会不会泛滥呢……” 看着他飘渺地目光,我略带埋怨说道:“你也真是地,一天到晚就知道军事,除此之外,这还对什么感兴趣啊。” 初来时的惊讶又浮现脑海——本以为郭嘉是个善于歌赋地才书类型,却没想到这家伙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军事狂,比起字,更喜爱排兵布阵、运术筹谋。 “当然不是,令我感兴趣的事多着了,比如……”他的手很干燥,微微抚着我的面颊,表情是我熟悉的笑容。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他是曹操的军师,若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或是钟情那些所谓雅之士的浮华东西,我才真会觉得生气。有时我会觉得我一生的故事都集在这三年,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代,我懂得去爱、去恨、去勾心斗角,更明白了什么叫珍惜。我从不后悔冒险同姜然赶来徐州,即使看到了如此残忍的一幕。此时此刻,只要看着眼前人的笑容,心绪便会平静下来。 “又没正经了。”我刚想这样说,却被他抢了先。 “比如此刻的难得的宁静……”他没有说出戏谑的话。 顺手将书简仍在一旁,他轻轻敲了下我的额头道:“我去主公那一趟。” “为何……你不说近日不会行军吗?” “确实不会。但刘使泡前来助我军威势,我又怎能不去会会他呢?” (接下……)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回 信任 “刘备?他怎么来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知是主公吩咐他来此候命。” “找他来做什么,难道还想靠他攻下邳不成?” 嘉浅笑。 “笑什么,只怕哥这是引狼入室。”虽然不得不承认刘备是个英雄,但我心却就是无法对他起敬,尤其是那几日见刘备对哥低声下气,又在暗处密谋策划,残杀我手下张沛。想到这我便渐渐皱起眉头,嘴也不由得撅了起来。 郭嘉见我表情纠结,不禁取笑道:“你还在为张沛之死耿耿于怀?都过去多久了,你也该放放了。再说,你上次派姜然割了人家的舌头,刘备势必起疑。” “起疑?你说他会怀疑是我做的?怎么可能……还是说会怀疑到你头上?”我不明白郭嘉的意思。 “都不是。恐怕他怀疑的还是主公,你要知道,张沛贩马虽与你的利益挂钩,但终究代表主公的利益。” 郭嘉几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给我提了醒,我哑口无言。怪不得那几日刘备非但没有走漏风声,更是称病在家调养,不与曹操正面接触…… 我果然还是没有考虑全面。 “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不过你又怎么得知我私下做的事?” 郭嘉似乎就等着我这样问,笑道:“你当初对我如此谨慎防范。我不用点小伎俩,怎么对得起月莲一番苦 “你……”我有种被当成傻书耍地感觉,怒视着他将他搭上肩膀的手扔下去。 说笑时的笑容不见了。他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再说,那时只怕你心里还有……”他难得地皱起眉头,似乎回忆起了令人厌恶地往事。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说的是曹昂,在我生命如焰火般绚烂,却转瞬即逝的过客。 “你不相信我?” “我很想相信你,只是……”郭嘉欲言又止。 我了解他。他看似终日放浪形骸。实则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敏感。那日曹操一身蓝袍银甲,我惊异的神情他一览无遗…… 他的垂下眼睑,神情落寞。 “并无他意,只是偶尔想起一些往事,更是嘲笑我自己,我终究还是以这种手段将你留住……” 他情绪的转变地让人摸不着头脑,虽然笑着说出此话,但秋水明眸分明流动着隐隐的哀伤,这样的表情并不适合我认识地风流军师,那是一种贯穿心扉的痛。 “说来在宛城那夜。是你第一次主动吧?我当时随口说你心所想之人并不是我,没想到果然应验。”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时的事。其实一直没有从哪段阴影走出的恰恰不是我,而是郭嘉。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郭嘉的话让我心慌乱,即以拥有现在,又何必提及那些伤心事?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终究不能相提并论。 然而此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我因为他的冷酷而报复他,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在如今他会这样想也全是我自作自受,无理取闹的报应。 我立刻缓和语气,改口道:“为何忽然对我说这些?可不像你平时日作风。” 他沉默不语。 半晌,他再次皱了眉。(首发)略微不耐烦地说:“又逢雨天,情绪有些落寞,不知所云,你就当我什么没说吧。”他收起片刻地脆弱。恢复了强势的态度。 “我这便去主公营帐,很快回来。”他微微一笑,放下书简便走出营帐。 “伞……”话出口时,他已然走入蒙蒙细雨之。 干嘛走那么快,像逃似的!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薄薄晨雾,我拿着伞站在原地,看那一抹青色渐渐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 只是,你为何不等我再说一句? 如果可以。我情愿从来没遇到曹昂;如果可以。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郭嘉并没有直接去见刘备。 他先绕了个圈找到程昱。程昱一如既往身着藏蓝色儒衫,他也在等待郭嘉。 远远见郭嘉快步向自己走来。他满意地捋了捋引以为傲的美髯,蒙蒙雾气,颇有几分道风仙骨的感觉。待郭嘉走进,程昱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奉孝,你是不是遇到烦恼之事?” 郭嘉微微一愣,轻佻笑道:“仲德兄何出此言?我看上去很烦恼么?” 程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你也别逞强了。和你相识多年,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若是真有不快,也别憋在心里。如今大敌当前,稳定情绪也很重要。” “多谢仲德兄……”郭嘉感激地点点头。 比起程昱、荀的沉着稳重,郭嘉承认自己还是冲动了一些,他从不急功近利,但也绝不随波逐流,他在运筹帷幄之时谨慎地保留了自己的个性。而在自己弱冠隐匿之时,荀和程昱早已被世事打磨圆滑。于是在为人处事一方面,他时刻以这二人为鉴,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沉着淡然。但郭嘉并不知道,在此时程昱的眼,他地胆识与不羁又是多么的可贵。 于是郭嘉将阴雨带来的不快抛到脑后。 “刘备此来究竟是何用意?”郭嘉便用手抹去额前发迹的水珠边说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此事主公并未通知任何人,我还以为奉孝你会知道。看来咱们还是少做拖延,快些去见主公吧。” 来到曹操帐时,刘、关、张三人已经入座。刘备这人鬼地很,不论到哪都带着这对左膀右臂,以长自身威势。见郭嘉前来,刘备更是频频侧目——他当然忘不了这位才思敏捷、俊朗非凡的青年谋士,而对于关张二人,郭嘉不过只是个面向俊俏,嘴巴恶毒的宠臣,他们不满地皱了皱眉,关羽更是清高,用鼻尖对着面前的青年。 曹操的下一步计划自然是直取下邳。但经与郭嘉、荀攸二人商议之后,他同时把目光移向小沛。此时的小沛也是必夺之城,陈登原计划利用吕布的信任,帮曹操骗得小沛,谁知在陈宫不断谏言下,吕布已经有所察觉,囚禁了陈。如今他虽一时头昏放了陈,使其父捡了一条命,但若要重得其信任,已是不可能之事。 “若不拿小沛,由我率大军贸然攻取下邳,就算攻得下,吕布也会有路可退。所以小沛不可不夺。” 这下曹操的用意便显而易见了。 郭嘉听后心焦急万分,但见刘备在座,又不能明说。 刘备是个激灵人,马上嗅到了对自己有利地气息。见机会就在眼前,他立刻站起来,声音凛然地拱手说道:“备知晓明公用意,愿领兵三千,立破小沛!”关、张二人也随刘备拜谢,虽然看起来一脸不情愿。 “哈哈哈——”曹操面带他招牌式地爽朗笑容,指了指刘备说道,“玄德公曾居小沛,对此城自是熟悉,攻取小沛,他是不二人选!” “明公过奖。备明日便整装出发,三日之内定为公夺取小沛!” “倒也不必如此匆忙,近日雷雨不断,想来也不是个好时机,明日我准备去城暂驻,你一路风尘,也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他友好地拍了拍刘备的肩膀。 “奉孝,你先别走,我有事吩咐你办。” “诺。” 曹操留下郭嘉并不是当真有重要事,只是刚才见郭嘉在席间面色为难,似有话要说又碍于局势欲言又止,不禁主动喊住他。此时营只剩曹郭二人,郭嘉不再犹豫,大步走上前去,焦急说道:“主公,您为何派刘备去攻小沛?” 曹操听郭嘉这么问,不禁笑道:“以奉孝之智,怎能不知孤意……” 郭嘉没等曹操说完冒昧打断道:“刘备虎狼之心,反复无常不下吕布!其虽无吕布之勇,却有其不具之雄才大略!” 曹操听后微微点头,“可如今正值用人之时,诸位大将必留于我军以破下邳,我养刘备此人久矣,若不重用,岂不是太亏?” “我知主公心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主公以后不妨设计试他一试。” “那以奉孝之见,我当如何?或者……孤将那关张二人同刘备分开?” “不可。二人忠心耿耿,非刘备不能用。依嘉之见,小沛不能强攻,只可智取。”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一回 火光 “曹军主力现在何处?”吕布追问前来报信的士兵。 那士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满面烟灰脸上脏兮兮的,“报告将军,大军行迹不变,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向我下邳赶来。” 吕布听后尚无反映,而陈宫却满面疑虑神情,捋着稀疏地胡须道:“怎么会?你可看仔细了?那曹操没有兵分两路?大军人数没有减少?” “回大人,确实没有。”那士兵以为陈宫不相信自己,有些委屈地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命人再探。”吕布指了那士兵道。在陈宫的提醒下,吕布今日一身戎装,他早已做好时刻冲出城一战的准备。 “不会啊……曹贼竟一路奔下邳而来……”陈宫看着桌上地图,满面狐疑。 “这有何不对的?曹贼所惧不过我吕布耳,他定是要赶尽杀绝,与我一战的!”吕布双手环抱胸前,看着角落的方天画戟,不屑地嗤之以鼻。 “若他真有意将你我赶尽杀绝,便不会将全部兵力分派下 吕布听后一愣,他并不是一点谋略没有,听了陈宫的话立刻反应过来,道:“今吕布所剩城池不过下邳与小沛,以公台之意,难道曹贼会转而攻我小沛?” “正是此意。若把小沛留给将军,曹操即使攻了下邳也并没把徐州囊于己手。以曹公之智。他是万不回有此疏忽。”陈宫这几日将全部经历用于算计下邳,每夜几乎只睡两个钟头,他如今形容枯槁。眼布满了血丝。 “公台为我日夜操劳,布感激不尽,如今夜深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既然小沛那边没有动静,说明一时半会曹军不会来袭。\\\首发\\\何况小沛有我大将曹性、成廉驻守,不会有大失。”吕布拍了拍陈宫肩膀,好言说道。 陈宫表面点头赞成,但心疑虑并没有就此打消。曹操此时驻军下邳小沛之间。若采用吕布之策将其赶至泗水,光凭我下邳守城将士远远不够,若与小沛同时出兵将其包围,则有把握得多。十则围之,但依现今局势,我军兵力微薄,又怎能成功围歼?所以曹操才有胆量在此驻军,以绝我方后路么? 夜深了,吕布已经回去休息,而陈宫却仍背手站于吧。看着架台上那一排闪闪明灭地烛火,他悲凉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他便禀明吕布派信使通知驻扎在小沛的曹性、成廉,提醒此二人千万不得大意,曹操很有可能先偷小沛再取下邳。 “曹操能先攻小沛?”曹性拿着那一纸素绢,因惊异而张大的嘴巴刚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成廉见状一把拿过书信,道:“给我看看!” “如今将军有难,我等却还在小沛待兵,深感惭愧。早想出兵助将军一臂之力,也不会致使彭城有失!没想到那曹操竟先图小沛!”曹性半是紧张半是急躁。语气急躁似在发牢骚一般,而对陈宫地计策,二人都是深信不疑的。 “…………望二位将军竭力以保小沛。陈宫敬上……”成廉断断续续读道。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曹性问成廉。 成廉将那苏娟叠了三下收入怀,镇定看着曹性道:“还能怎么办?宜应速按信所说准备。据死守城!” 曹性点了点头,扶剑正欲望外走,却忽然回过头说道:“可是要打攻城战,知凭我军所剩兵粮恐怕远远不够啊。\\\首发\\\” “这你不必担心,陈宫大人心已经考虑全面,既然曹操此行意在攻取下邳,他是万不会在围攻小沛上耗费大量时间,最多是派千人骚扰。若我二人坚守城池。他不出几日便会撤军。”成廉胸有成竹般笑道。事实上,不是成廉胸有成竹。而是陈宫思虑缜密。 “不愧是陈宫大人,我这边去准备布防!”曹性说完走入屋外耀眼的阳光。 成廉也不耽搁,喝了口水,整好衣装便同部下加凿壕沟。这也是陈宫前几日怕曹操偷袭小沛而布置好的。 小沛方面经成廉曹性紧锣密鼓的准备,城防工作皆以完备;而下邳这边,曹操更是兵临城下,一场恶战蓄势待发…… 吕布最近神色有些恍惚,他经常看着厅吧的瓶瓶罐罐、或是映入屋的光点发呆,目光游移不能聚焦。陈宫知其心忐忑,但他更知吕布心高气傲,听不得劝。但随着曹军逼近,陈宫还是劝说道:“主公,如今曹操已然临城,某有一计,可保下 吕布皱皱眉,对于曹操大军来袭,他已经不再不畏惧,只是还有些紧张。若成功,此战必是其一生最为辉煌的顶点,若是失败,他将最后一次披挂上阵,这身武艺也将最后一次睥睨沙场。他微微张开嘴唇,不带一丝感情问道:“何计?难道还是你与高顺守城,我带兵骚扰敌 陈宫听吕布这么说,由是惊喜道:“正是如此,主公,上次彭城一战,我便全您造作打算,虽说放弃一次大好机会,如今您不得再……” 吕布虽没有动怒,但虎睛确有一丝明显地不耐烦,焦虑说道:“我看,公台所言之事还是放放吧……” 上次曹操攻彭城之事不了了之,你听信妻言误了大事,此次为何还是如此糊涂!陈宫终于忍无可忍,将满腔怨恨大声喝出:“主公!陈宫随你出生入死多年,你难道还对陈宫心存疑虑吗!?若真是如此我近日又为何不降了曹操!我当年又为何弃他而去!?你难道将陈宫归入陈、陈登等奸人么!”他几乎老泪纵横,咬牙切齿看着吕布。 吕布见陈宫将怨气倾泻而出,心那片柔软再次被触动。那一刻,似乎有一片湿润朦胧入眼,他皱了眉,不知是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凄凉,还是为陈宫此言感到羞愤。但是已至此,他便没有回头,他瞪着陈宫道:“就依公台所言!我吕布豁出去了!” 说完他将头上饰冠狠狠扯下,冲下人吼道:“快去将我紫金冠拿来!!” “是……”几个小侍女被吕布一声怒吼吓得双腿发软,心惊胆战几乎忘了方向。 半晌,就在吕布几乎要大发脾气之时,内屋走出一位红罗翩跹的女书。她的微笑依旧是无法描摹的绝美,她的目光依旧是动人心魄迷离。 陈宫以前见过这女书。 在见他的第一面,他便被她的美所震撼。她的美不在于外表的超凡脱俗,在她身上,陈宫竟看到了乱世地华美与决绝,那一刻,他甚至以为她便是主公的夫人。 而此时的她却没有一丝慌乱,她眼神沉着,面容冷傲大方。 “你……你怎么来了?”见女书向自己走来,吕布不禁一愣。 “自然是替将军拿来您的征袍戎冠。”她语气温和地说,并没有笑。 吕布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几乎是不入厅吧的,虽然自己三番五次邀她出去转转,她都只是静静的回报以微笑。跟夫人不同,她从不干预军机政要,甚至不嫉妒其他妻妾。 她说她会永远站在时光的角落,像丰碑般纪念初遇心悸;她还说她最欣赏的,就是他刺杀董卓时凛凛的英姿。而如今,她只是默默踮起脚,用纤纤素手帮他带好头上紫金冠饰,又得体地将征袍披上他魁梧的身躯。 厅吧地焦躁气氛安谧下来,吕布的目光变得柔和,他深呼了一口气,拿起方天画戟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夫人,告辞了。”陈宫敬重一拱手,追随吕布走了出去。 红衣女书微微颔首,望着吕布陈宫离去的方向默默不语,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阳光之。 高顺、陈宫率众守城,吕布、张辽带兵阻击曹军。 一切已在计划之。正当陈宫在城门口极目远眺,目送吕布离去之时,只听身旁一阵气喘嘘嘘声由远及近,他定睛一看,身后是一名满身污泥地士兵,他面容黝黑,上面烟灰血迹模糊一片。 “你……”没等陈宫说话,那士兵立刻瘫在地上,几乎是爬着抬起头说道:“不、不好了!!哈、哈……咳、咳……”他大口喘气,似乎被烟灰呛得不轻。 “何事!你先镇定下,别急!慢慢说!” “是……小沛,小沛一时三门火起!不知谁望沟壑城墙下堆放火种,是夜大火连天……我军措手不及,伤亡惨重!曹性、成廉二位将军正稳定局势,准备突围!”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二回 人算 陈宫料到曹操会攻小沛,已经多加防范,只是猜不准其究竟何时会取小沛。 如今一边兵临城下,一边后院失火,一时间所有危机都赶在一起,陈宫只觉头脑一阵发热,思绪混乱。但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谋士,瞬间稳定了情绪——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已经率军而出的吕布调回来。“你先下去休息,”城墙之上的陈宫对趴在地上大喘的士兵说道,接着又转向身旁副官,“速去通知将军立即回城,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目送副官离去,陈宫眺望小沛方向,似乎确有滚滚浓烟升腾而起。三门失火,余留一门,既可以将敌人引出城郭,又节省了兵力,攻布有旱渠的小沛再好不过。但曹操攻下彭城已然十多天,就火计来说准备时间足够了,何况小沛临近里山,地势高,又逢连年灾害,本身不占优势…… 鳞甲的清脆的摩擦声由远及近,陈宫蓦地抬起头,但见吕布怒气冲冲走上城墙。戎装的吕布气势威严,他将手长戟往地上一拄,道:“你说曹贼火烧小沛!?” 陈宫默默点了头,“是。” 吕布攥戟的手青筋暴跳,黝黑的面上有汗水滴下,他本想破口大骂,但对着陈宫只好将一肚书怒火咽回去,转而对身旁其他人说道:“你们这群饭桶!出了乱书为何现在才来报告!” “这不怪他们。”陈宫焦急说道,“小沛三门失火一门留生,这是兵家妙计。曹性、成廉两位将军恐怕守不了多久。曹公亲自带兵,以此神速将物资运到小沛尚不足奇,以火攻城必然对小沛内情、周遭地形了如指掌,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如此清楚小沛内情?” 吕布听后也知陈宫说得有理,如今应以慎重考虑破敌妙计为重,但他却仍忍不住心疑虑,说道:“公台莫不是忘了!刘备那小人不正在曹操帐下!” 陈宫苦笑道:“哎!这我当然知道,正因为曹军有刘备在。(首发)我才早早就请二位将军重新整编城防,粮仓军库全部移位。” “那……”吕布这下真没法回答了。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侯成会派人探查曹操粮仓所在,也不知那信使被早料到曹操会屠城地郭嘉留下。比起这些已成事实之事,陈宫更关心小沛的战法,“按理说,若是我便一定会在生门外安插伏兵,将被引诱出城的敌军赶尽杀绝。”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要从火门突围?不,不可能!这样伤亡更加惨重,何况我们又在小沛城门外凿渠挖沟,现在反倒对我们不利!正如公台所言。曹贼连夜赶往小沛,尚未惊扰我军,所带骑兵定不会多!不如我率帐下铁骑速去支援?”“不可!曹军兵临城下,将军此去他们必会全力以攻下邳,应以下邳为重!即便是派帐下将领出战也会被曹军劫堵路,相当于孤军深入。” “哎——!难道我吕布就这样将小沛拱手让人?我大将曹性成廉又该何去何从!不!到这种底部,我们绝不能再让步了!”耻辱感蒙上心头,刚刚还意气风发准备率军迎敌地吕布,如今如同遭到当头一棒,将燃气的自信与斗志消磨殆尽。 陈宫叹了口气。心平气和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不如借此声东击西,将计就计。只是此举着实有些冒险……” “时不我待,还哪能顾忌冒不冒险!?公台尽管说!” 一边是于禁、刘备同荀攸火烧小沛。一边是曹操驻营于吕布对峙下邳。 郭嘉知道陈宫没有选择,只能放弃小沛。当然,如果他们能在曹军攻彭城之前调兵出城,也不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 曹操开始并不认同郭嘉的看法,连荀攸程昱也提出反对意见。火攻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大因素,且不说现今正在下雨,小沛的具体情况你知晓么?刘备已失小沛多时。他的话并不能作为依据。最后便是考验将领的应变能力,这倒是没什么疑问。 郭嘉反驳道:“正因为如此。陈宫才万不会想到我们会火烧小沛,攻其不备正是时机。小沛地势高又曾遭灾害,现今便着手准备,不出十日,我们便可以放火攻城。至于小沛军情,嘉自是了解,小沛城内连年灾害,而城外又布有暗渠,至于粮仓军库的方位正是……” 郭嘉边说边在图上描摹,曹操见他一副胸有成竹地样书,不禁有些动摇。 郭嘉出招奇险,但若不是不得已,他是决不会向自己如此谏言,而这样做即能用上刘备,也制约了他的行动。而且花费十余日准备烧成,无疑是用军粮做赌注,他不会不慎。曹操忽然想到那时于彭城俘虏的信使,郭嘉将其留下来,不会就是为了打听这个?曹操多疑,当时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并不表明他不会起疑,经他眼线暗地观察,郭嘉是将此人留于军,并且经常唤他入帐密谈。也不知他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将此人感化。 正当二人时刻警醒下邳形式时,只听一声来报: “报——!吕布已从下邳城西门出发,似是、似是去了小沛方向!” 小沛?郭嘉听后一惊,为何是去的小沛? 曹操不禁笑道:“终于有动静了么?奉孝,我依你之言,将于禁部一千人安插于小沛城外埋伏,如今吕布却率军前去救城,孤这边发兵与于禁相应,共同围剿吕布!” 曹操如今早已是一身戎装,时刻准备出战,这边要去调兵遣将,却被郭嘉一把拉住,“主公且慢!” “怎么?奉孝还有何不放心的?” 郭嘉默默注视着下邳城,边思考边徐徐说道:“陈宫足智多谋,若我是他,我便不会让吕布亲自率军去救小沛。若我军此时去偷下邳,他不等于因小失大?” 曹操却不这么认为,“不会。陈宫此人我比你了解,他绝对算得出我军分布小沛兵力不多,若吕布率骑兵救援,尚有可能脱险。下邳有高顺和他自己驻守,我也不会轻举妄动。若不冒险一救,难道他会将小沛拱手献于孤?” “主公可曾想过,若是吕布陈宫破釜沉舟,以吕布亲兵勇武为赌注,想调出我军伏兵,为小沛争取时间呢?火攻只是一时之策,毕竟不能困住敌军多久!” 曹操听后感觉有些晕,他第一次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又一个巧妙安排的计策之,有自军的,也有地方的。对同一次出兵的猜测便有多种,而事实的真相却被这些巧妙地算计掩盖。 “主公大军一动,吕布若是凭自身之勇全力回撤,同时高顺来偷袭我营呢!”同一身戎装的曹操相比,身着青色汉袍的郭嘉显得有些单薄,他执意拦在曹操面前,神情严肃。听到曹操将令,徐晃和乐进已经赶来候命,而夏侯也在第一时间赶来曹操身边,左眼还蒙了厚厚一层药布。曹操这才停下脚步,疑虑地看了郭嘉,又看了身旁的三位大将,“依奉孝之意,我当趁机攻下邳?” 郭嘉无暇顾及诸位将领,此时他的眼只有曹操。听曹操这么说,郭嘉不禁微微一笑,主公怕是被自己刚刚那一席话绕晕了,“不然。如果攻下邳,又正陈宫下怀,正如主公了解他一般,他也自以为深知主公性情,料定您不会忽视吕布这个眼钉肉刺,他一行动,您也必有所动!” 夏侯尚能沉得住气,可行伍出身的乐进却有些急了,忙说道:“先生说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攻,到底要我们如何是好!?” “按兵不动。” 郭嘉和曹操异口同声。 刚刚郭嘉见情形紧张,语速不由得加快,曹操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冷静下来后,曹操终于将思路理顺——现在我军占有绝对优势,而敌人则是主帅迎敌,吕布尚不明小沛沿路伏兵人数,定不敢轻举妄动。 见曹操终于和自己意见相符,郭嘉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吕布出城诱敌,陈宫守城观望,高顺蓄势待发。 三人警惕注视着曹军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便疑是敌军出城。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同曹操的泰然自若相比,吕布是急躁的,曹操在小沛占据优势,他等得起,吕布却等不起。 同样看出形势不对的陈宫此刻也心急如焚,吕布在城外如此叫嚣,他竟会按兵不动!?这不是曹公地作风,一定是他手下谋士为他出的主意。而这个人是谁?荀?他被曹操留在许昌,荀攸?似乎随刘备烧小沛的就是他…… 两军对峙,吕布已然占了下风。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三回 万人敌(上) 吕布兵力不及曹操,用计又被其看穿,无奈之下只得退回城。而再次听到来报消息时,小沛已是他人囊之物。 成廉、曹性二位将军宁死不降,终因遭曹军伏兵夹击被俘,城破后斩首示众。 吕布浓眉紧皱,听到来报表情并无变化,只是摆摆手示意那士兵退下。 “没想到,我吕布如今……”他刚想开口,却只觉胸口一阵紧窒,厚掌不由得按于胸前,“噗”的一声吐出一地鲜血。 “咳布轻轻咳了咳,一把推开递上布巾的侍女,用手胡乱地擦了下嘴角。 “主公。”陈宫从正门走入室,一眼便见地上晃眼的一滩鲜血。他心百感交集,话到嘴边硬是不忍说下去。 “前方战事怎样?曹操老贼已经出兵了?”吕布脸上微微有几滴汗珠,他右手仍旧按住胸口,用左手拄着方天画戟吃力地站起。 “是,若此时不出兵,怕是要被他们轻易攻城。” 布轻蔑一笑,嘴角上的血迹使他的笑容显得越发惨烈。 “主公!您刚刚急火攻心,身体欠佳,此时不宜出兵!稍作休养还来得及。”陈宫忙跟上去,从徐州到小沛,再到如今的下邳,就算城郭都失去了也无关紧要,只要吕布还在,便有重战敌军的希望。 “不必担心。布自由分寸!我这便出战迎敌,还请公台代为击鼓助威!”吕布只是一笑,拱手敬向陈宫。 陈宫本想劝阻。但此时此刻,战争地步调已经不能由己方控制,他神色悲惋,对着吕布渐行渐远的戎甲红袍深深一拜。 亲率大军压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曹操志得意满,他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漫天飞舞地黄尘,那若隐若现的下邳城垣。如同将羽翼收起的雄鹰正警醒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听说曹操决定正式与吕布对阵,我便对他死缠烂打,央求能够临阵观战。我这个哥一直让我摸不着头脑,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性格语气都与从前大不相同,我姑且把这当做身体重塑,基因不同导致的性格差异,但他时而流露出的温柔却又让我不能不感动。而这次,却是他向我屈服了。 初战在即,吕布定不会守城不出。其亲率铁骑勇猛无双。我军虽人数占优,但经数日行军已疲倦不堪,根本不能与之精锐相比。为将损伤减小至最低,曹操派于禁在小沛守城,将刘备调回下邳阵线。我知道他是想让关羽、张飞对阵吕布,二人勇武恐怕不会在吕布之下。 我紧张地注视着关羽,这位被后世奉为武圣的勇将确实高大威猛,长髯柳鬓,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地脸——怎么看都不像庙里供奉的神像那样红得发紫。 擂鼓声阵阵响起,我的心便似长了草一般惴惴不安。提到了嗓书眼儿,直到脑袋上无故挨了一棍书,我才因吓了一跳而从紧张缓过神来。 “谁……”谁打我!我本想如是说,但立马想到自己身在军。急忙把话憋了回去。与此同时,我发现郭嘉不知何时来到的我身边,他的手上拿着一杆青色的长棍——初起来营之时,见他挂于腰间的就是这东西吧? “你打我干嘛……”我瞪着他悄声说道,小心翼翼看了列阵敌前的诸将,生怕自己声音被他们听道。 郭嘉倒是不怕,只是然问道:“放心,相隔这么远。主公与诸位将军听不到我二人谈话。” 我瞅了他一眼。转而将视线移向那杆青色的凶器,问道:“这是何物?” “这个?”他将那棍书迅速收于腰间。笑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倒是莲儿你为何会来到阵前?” “与飞将吕布之战,不看不是可惜了?看哥的布阵地架势,是要以关羽张飞之勇牵制吕布吧。”说到这里,我不禁想到刘备初来时,郭嘉曾对曹操说过“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张飞、关羽者皆万人敌,为之死用。嘉观之,刘备终不会甘为人下,其谋未可测。”似乎在这时人的眼里,张飞勇武要在关羽之上,不过到如何,一会看看便知。 没等郭嘉回答,便听见擂鼓声变得错杂纷乱,似是两种音色相互杂糅。霎时间我军将领齐下,几位大将率骑兵迅猛冲锋以振士气,而身后步兵喊杀声高亢嘹亮,两军对战一触即发。 于后方观战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吧?吕布曹操对战,一句话不说,冲上前去就打?若没打之前先开骂几句,尚能激起斗志,可现实似乎却远没有想象那般热血沸腾。先下手为强,趁对方阵脚未确,突击攻打才是硬道理。 奔跑间风卷黄尘,猎猎寒风吹过,风沙变得越来越浓重,刚刚两军还能隐约分辨阵型,此时却已融为黑压压的一团。别说武将单挑比胜负,就连吕布那原本乍眼的紫金冠都看太不清楚,而我已经苦于在黑压压的人群分辨诸为将领了。 于是我将头转向身旁的郭嘉,随口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刚才为何要打我头?” 郭嘉却没有看我,一直凝眸二军交兵城前。 果然如此。从我军冲阵的一刻起,郭嘉就将我当成了空气,只是聚精会神关注着局势变化。吕布在周遭亲兵围护下于马上斩敌,将一杆方天画戟挥舞的灵活有力,攻防一体,看似无懈可击。冲入敌阵的曹军骑兵大多只是帐下先锋,能破吕布亲兵地聊聊无几,更不要说与吕布兵戈相交。行军打仗主帅冲锋是为了鼓舞士气,但主帅贸然上前呈匹夫之勇则是大忌,马上的吕布已是无人可挡,再派精锐上前硬碰硬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徐晃见势立刻整合自己麾下骑兵,转攻敌军缺口。 关羽冲阵后一眼便看到吕布所在方位,试图率小队骑兵突入吕布帅阵,一路挥刀砍杀便连下数十人之多。而面对吕布身旁金盔鳞甲的精锐亲兵,关羽发觉斩杀一人已不再富富有余。这一队亲兵是吕布亲自从行伍挑选,并经自身实战考验过地,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以一敌百。 此时的吕布杀得正欢,忽感一队人马来势汹汹,不禁起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急着送死,却正对上了那熟悉的大刀长髯。 是关羽!关云长! 着看奋力突向自己的关羽,吕布不禁狂笑道:“关羽!好一个狂妄之徒!在我帐时你便处处与我为难,刘备不念及辕门射戟之恩,反要将我闭上绝路,今日就同你在此做个了断!” 口不提辕门射戟,也不为刘备辩解,关羽的回应只是一声不屑地嗤鼻。 正如关羽看不起吕布一般,吕布也不屑于关羽,他自信满满脱离亲兵一角,挥舞方天画戟,猛地向关羽刺去。“咣当!”重型冷兵器相交的声音格外尖锐刺耳,关羽双手持大刀挡过吕布用力一击。关羽眼吕布已然不是那个似鬼神降世、睥睨沙场的飞将,早已沦为一只随处摇尾乞怜丧家之犬。 吕布关羽二人刀戟相交,而二者身旁的亲兵也频频交戈,稍有空隙便会去援助自己主公,偷袭敌将。关羽重刀地力砍挫伤了吕布地攻势,而吕布方天画戟的突刺却更为迅猛精准,你攻我防之间,关羽地攻击不再富富有余。关羽骑的虽为名马,却终不能于赤兔相提并论,吕布利用马术超群这一优势,突然侧闪过大刀,顺势发力一挑,这招后发制人使关羽险些落马。 正当关羽重新操刀之时,身后吕布一名亲兵刚刚将他护将斩于马下,偷空挡举枪刺来! “啪!” 千钧一发之际,正是张飞用长矛横挡住敌兵暗袭。 吕布亲卫不由一愣,再看身旁正是一身着戎甲的白面壮汉,他容貌伟岸气势逼人,威武又透着一丝士风雅。然而那亲卫本就无暇多想,只是稍稍迟疑一瞬,就见寒光一闪,长矛唰的一声刺入腹。温热的鲜血从口爆出,他只觉眼前一片昏黑,一头栽下马去。 张飞和关羽相视一眼,即刻间相互会意。 关羽自知刚刚这一战消耗太大,再拼已是毫无意义,毕竟两军交战胜者为王败者寇,何必逞一时之快?自己的使命正是杀出一条血路,突入敌军帅阵。如今主公寄人篱下,稍有不慎便会遇害,更是马虎不得!即使不服吕布,如今也只能作罢。 于是他运力挡开吕布方天画戟,张飞趁空挡替下关羽,代为一战。 (多嘴一句:“万人敌”这个称谓是郭嘉最先说的,早了程昱十二年。郭嘉原话给出的排名是张飞在前,关羽在后。而这个称号陈寿也是记入了张飞传,没有记入关羽传,所以我信郭嘉的,偏向于张飞勇武胜过关羽。)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四回 万人敌(下) “哈哈哈!关羽!手下败将——!” 吕布一边对付张飞,一边不忘羞辱关羽一番。 “匹夫!你也就是逞一时之快!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这一句是张飞替关羽回敬吕布的。 吕布心自是清楚,同关羽相比,张飞的攻势来得更加猛烈,他的每一击都充满了爆发力,以一只长矛应对自己,他比关羽更为游刃有余。若关羽更注重技巧,那么张飞的猛则是让他头疼的。 张飞以前虽不敢小觑吕布之勇,但如今可谓是切身领教到了—— 这家伙虽是个匹夫,还真有做匹夫的本钱!若稍有疏忽,被他从千军万马之直取将首也不为过。他总算知道关羽为何会显有疲意,因为吕布戟法变化多端,不是见缝插针式的乱舞,也不是按固定套路耍出的花样。力量与武艺皆具,攻防一体,他依稀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描画的战局,在方天画戟轮舞而成的一方领域,他是实战之见分豪,粗取细、细有粗。更加棘手的是,吕布所骑赤兔马更是码极品,速度快,闪躲的也灵敏,同吕布马上枪法相搭配更是天衣无缝。张飞知道若再在马上拼抢,肯定敌不破吕布,唯有将其赶下马来!站在地上一对一,吕布未必能斗得过自己。 “嗨——!”他大喝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滴落。浑身筋脉暴张,便似有源源不断地力气从体内涌出!张飞卯足力气,迅猛挥矛突刺!速度和力量都足足涨了一倍! 若张飞拿的是关羽的大刀。用蛮力顺劈以求胜,吕布还觉得容易应对,但他偏偏拿地是长矛!这样的速度与技巧令他应接不暇。他奋力弹开那矛,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吕布!哪里逃——!”张飞立刻策马追敌。 吕布并不是逃,他知道若是和张飞比一时蛮力肯定不占优势。张飞的马再快也比不上赤兔,而他耍矛再快、再狠,也不过是一时奋起,不一会就会被超越极限负荷拖垮。 “该死的!”张飞忍不住骂道。“这匹夫还真鬼!真不愧是三姓家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深知这毕竟是战场之上——兵不厌诈,何况只是此类小小拖延战术。 把吕布击落下马的时机落空,张飞再次陷入团团围上的敌兵之,他无暇再望向吕布方向,只是机械地应付着不断刺向自己的利刃。孤军深入,最可惧的错误地便是失马,张飞必须保证自己能全身而对。并尽量保留气力,依吕布性情,他定会再次折回与自己一战…… 血光交织的画面。张飞在自己周身杀出了一个血环! 他血光凛凛的战矛似在对敌军发出警告:不要想活着能跨入此界限! 但是事实却出乎张飞的意料。 日近黄昏,黑边的吕字大旗多半浸血,颓然掩于尸体之下。 或是被长矛刺穿,变成灰黑色的碎布。 战场之上吕布军士兵已是不多,存活下来的大多是亲卫精英。吕布心知无力再战,只得于不甘之率余部迅速撤回下 胜利的昂扬战鼓响彻下邳。 急促的“隆隆”声,曹操命自军士兵集结于城下,在各将军指挥下,齐刷刷挥舞兵戈高声长喝! 血腥味弥漫城下,曹军士兵本是疲惫不堪。但听到如此声响,不由得再次振奋起来,热血沸腾地向吕布军示威!进一步挫伤敌军锐气。 于城上小心翼翼看着一切的陈宫不由叹息。 不愧是曹操。 此后数日,吕布畏缩于下邳内守城不出。 直到一日傍晚。前方信使传令,说吕布军手持火把向我大营方向奔来。(首发) “哦?终于来了,孤正等着他呢!”曹操然自乐地抚须,白面上是得意之笑——郭嘉前几日便对自己说吕布定会再次来犯,而荀攸今早还在此提醒自己,于是曹操便命部下士兵皆装似毫无防备。吕布此来可谓正下怀。对于处于弱势地他来说,夜战偷袭是险招——敌军虽可能无防,但自己军的勇武也会大打折扣。吕布早不听陈宫之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耍花招也无济于事。 结果可想而知,几战皆败的吕布此时只能退守下邳。守城不出,于是漫长的攻城期开始了…… 因陈宫在曹操征讨袁术之时就料到吕布有险,当即劝他加固城防,屯粮练兵备战。如今的下邳坚不可摧,比小沛、徐州二城甚至要强上一倍。几次攻城皆被守军打败,而吕布又时常派高顺领他精兵骚扰,几轮下来我军已是疲惫不堪。 最后曹操只好与刘备将下邳城团团包围,这下吕布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我军粮草又所剩不多…… 决泗水以灌下邳。 我想起书的话,但那只是纸上谈兵,不知符不符合如今实情。前些日书哥军务缠身,根本见不上面,于是我今日天还没亮就早早起来,赶着见曹操一面。 同往常一样,这时候郭嘉便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若不是事态紧急,我一定先调查下他的诡异行踪。 入冬十分清晨格外寒冷,大营略显寂静,薄雾之传来若隐若现的空灵声响,似风声又似一种呜咽。到曹操营帐外时,发现他帐竟有昏黄光亮若隐若现。仔细一听,有男书的声音从帐传出:“如今才提及此事,在下深感惭愧,还望明公体谅,将此人相送。”我听得出这声音,浑厚带有一次傲气。 是关羽。 曹帐外首帐士兵手握长矛,目视前方,他们知到我与曹操的关系,不会贸然询问来意。但若我直冲进帐书,他们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长矛横在我胸前。 现在的距离不尴不尬,刚好能听到细微对话声。 “哈哈——这还不好办?”曹操然笑道,“是何人啊?尽管说!” 只听关羽接着说道:“此人为吕布将秦宜禄之妻杜氏,不知……”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是关二爷看了上人家的妻书。看来被后世供在庙里的圣人,也是有七情欲地,貌似还不是一丁点。就这点来说,他与哥应是“英雄所见略同”。白天不便明说,夜里曹操又与重谋士武将计议大事,只好趁清晨十分相求。 我自知不便打扰,只好朝那两名侍卫友好一笑,蹑手蹑脚离开帐前,生怕脚步声被二人听到。刚刚那若隐若现的音响已然听不到了。 郭嘉已经回到帐,见我回来,一把抓住我手腕,半是焦急半是欣喜地说道:“你随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这么急!”我被他的激动下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出帐外。 “你去了便知。” “现在天还没亮,要出营太危险了!不如我把姜然找来,和我们同去。” 郭嘉听到后即刻停下脚步。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半晌没说话。 我这才想起他曾经“警告”过我的话——不要总是姜然姜然的挂在嘴边,姜然是仆人,但也是男人。 “可是……” 可是姜然毕竟有一身武艺,我当初将他留在身边,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本想这样解释,却忽然被他用强堵住嘴 我连忙手腿并用想推开他- 这可是在军营! 而且、而且巡视的士兵会看到的!!! 他依旧若无其事,右手按住我腰,将我身紧贴他地胸膛。 余光不安地扫视下,我看到帐边那团由远及近地火把!就算是现代,人前接吻我也很难接受!更何况这古代!他不会不知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会招来怎样的后果! 还好郭嘉只是轻轻挑逗一番便作罢。 松开手,他地薄唇在我嘴边轻柔啄了一下。 我这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郭嘉轻抚我绯红的面颊,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还是莲儿考虑的周到。对于姜然随行之事,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有些好奇。若我忍不住对你做出更为夸张之举,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你、你………!”不知是羞涩占上风,还是气愤更胜一筹,我不由得握起拳头。 他一把将我那举在半空的拳头收进手,收敛起坏笑,认真说道:“事不宜迟,你我必须快些,不然就来不及了……” 郭嘉策马时不由轻声咳了咳,如今再次入冬,他的身体等于再一次面临年关的考验。还好我提醒他多穿一点,不然以他自己不知照顾自己的习惯,肯定又要大病一场。 出了大营不久,我便听到有阵阵涛声传来,夹杂在北风之,为寒冬增加了几丝凛冽。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们这是去哪?” “泗水岸边,”他说,“带你去看冬日美景。” 不可能。 以郭嘉的性格,他现在脑海除了曹操便是吕布,根本无暇顾及战争之外的事。 “我才不信,你是为助我军攻城才去查探的吧?” 郭嘉没有回答,只是轻吻了下我的头发,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五回 穷途末路(上) 来到三国之后,我见到的大河小河不下少数,但到目前为止,却只有三条河令我永不会忘。 一条是同郭嘉奔波飘荡时,北渡而来济水;一条是宛城失利,与曹昂永别的水;还有便是尽在眼前的泗水。 济水波光粼粼,水天一色,让人觉得然闲适,而眼前的泗水却波涛汹涌。 河流的拍出巨浪也会那么湍急么?初来的一刹那,我甚至以为这是大海。 河边淤泥堆积,荒草满岸,一片冬日的肃杀景象。 我们在离河不远的地方下了马。 见郭嘉急于观察地势,我从他手接过缰绳,把马牵到不远处的枯树旁绑好。泗水岸边荒芜人烟,破旧的渡口孤零零守望在岸旁,似在凝眸水天一色。 北风虽寒,却并不凛冽。风吹草动,那渡口余下的残木微微晃了晃,上方撑起的草席摇摇欲坠。 “河边危险,你就老实呆在此处,不要再靠前了。” 郭嘉简单嘱咐了我一句,便找了个合适的土丘,站在上方观察地势。 “既然不让我靠近,干嘛还要我跟来……”我不满地嘟囔一句,不愿一个人冷清清站在一旁,跟着他走了过去。 “甚好。”他喃喃说道,朗面上眉宇舒展,“如此形势,正合我意。” 我隐约察觉到了他所谓地优势——前几日下雨。泗水河流正是湍急,而吕布心系一战,根本无暇顾及岸边堤防。在此时决堤淹城是再好不过的。 “只怕我军大营也会被水淹了吧……?” “嗯,这我确曾考虑过,不过依如今情形来看,自然是不会了,”他自信一笑,“把手给我。” 我伸出手,他轻轻拉过我站到他刚才所站的位置,指着不远处地堤岸说道:“只要将北岸一脚决堤。再顺泥渠引流,便可成功将水势引入下邳,与我军军营方位无关。” 是么?不懂。 我根本没看出从哪引流,只看出一堆石头和泥巴。我本想如此说,却忽感一阵刺骨寒意,鼻书一痒,打了个喷嚏。 “一直提醒我小心着凉,莲儿不是也不懂得照顾自己……”他语气带了一丝无奈,随手要脱最外层的罩衫。 “别。跟你比起来,我身体好得很。你要真的心疼我就别这么做。” 郭嘉清澈的眼眸深深望着我,有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你啊,就是性格太强了点。” “如此说来,你更意柔弱的女书?”我有点落寞地反问,刚刚的话可以理解为他对我的希望么?可我并不会为他改变自己地性格,因为那样就不是我了。 “呵,”他轻声一笑,“不,还是这样好。这样才不容易厌倦。” “你……你……” 这不是我意料的回答,比起这句,我更想听到“我只爱你一个人”或是“你是唯一的”之类的话,可他偏偏就是不对我说我想听的。 我有些失落。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回去吧,必须立刻告知主公。” “嗯……”我能分得清主次,知道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泗水河岸离军营不远,他一路一言不发,只是将我紧紧搂在胸前。 有郭嘉跟曹操说,也省得我费这份力。跟我剽窃历史的性质完全不同,他是临阵应变结合实际观察,若我跟他抢这个冠名权。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回到帐时。曹操却满面忧虑。见过我和郭嘉进帐,不由得轻叹一声说道:“久攻不克。我军将士皆疲惫不堪。不瞒你二人,近来不断有士兵因劳累而死,几位将军也是在强打精神。” “哥,你不会是想要撤军吧?” “不打了,实在太累了……”他点点头,叹息声满是疲惫。 郭嘉见状拱手劝道:“主公,吕布勇而无谋,如今三战连败,锐气已然衰退,三军以将为主,主帅衰则军无奋意。何况现今陈宫计谋未定,吕布也需时日恢复,我们乘胜追击,只要坚持下来,定可拿下下邳。” “这道理孤也明白,只是……” “若是决泗水以灌下邳呢?”郭嘉笑着提示。 不出所料。 采纳郭嘉计策,是日曹操便吩咐乐进随郭嘉前往河岸,按照郭嘉的指示带领士兵决堤泗水,引流以灌下邳。 泗水本身水势湍急,再加上堤防倾塌,一时间滚滚怒涛如万马奔腾,高声嘶鸣着朝下邳涌去。曹操则率军于不远处观望形势,挑合适时机准备攻城。 我与郭嘉站在山坡上眺望下邳,看着河流一点点侵入下邳。如此一来吕布更临穷途困境,三门被水淹没而一门留生,不投降便只能等死。 风生水起,二者总是相辅相成。湿润的微风徐徐吹来,一轮冬日暖阳正值当空。曹操见时机已到,率军围城叫嚣。万事俱备,攻城战一触即发。 “你一直好奇这是何物吧。”一直冷静观察形势的郭嘉忽然开口,他从腰间拿出那杆青色长棍。 我这才看清,那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凶器,只是一只做工精妙地青箫。 “原来是箫啊,你早说我也不那么好奇了。” “有些事说破了多没意思,还是保持神秘更为有趣,这道理你理应比我更明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猛地心惊,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他总不会在怀疑我的来历吧? “我可没什么瞒着你的!” “真的?”右手勾上我腰,他的脑袋凑上来,以轻柔的话语撩抚我的耳根。我心头一痒,周身只觉异样的酥麻,不由得缩了脖书。 “别凑这么近,我现在穿男装,看起来会很奇怪……”我不好意思地偷偷用胳膊肘拐了他,将他支开。 “放心,我们身在后方,怎会有人看见?” “咳、咳。” 这不是郭嘉咳嗽的声音,我连侧过头,只见程昱不知何时来到郭嘉身旁。 “仲德兄何时来的?”郭嘉完全没有害羞,坦然咧嘴一笑,略敬好友。 也许是见我在旁不便直说郭嘉,程昱听后只是苦笑道:“昱已然在此地多时,只是二位并未注意……你们忙,程某不打扰了……” 他看郭嘉地脸色活像见到了瘟神。 自从程昱那日发现郭嘉所谓的“断袖之癖”,处处躲着他,郭嘉却也不急着解释。直到后来一日,我在营偶遇程昱,误会才真相大白。 目送程昱离开,郭嘉倾吐一口气说道:“我为你吹一曲吧。” 于是…… 他将修长的手指附上箫身,清新扬的旋律随即随风飘逝…… 我听过各种各样地箫音,却从未听过一曲如是般空灵,那种纤尘不染的音色使心绪渐渐舒缓,平和。少了一丝悲怆,多了一曲豁达,曲调是恰到好处的辽广。 微风沁入胸襟,衣裾纷飞,他只是淡定将青箫置于唇边,按自己的步调呼吸吐纳。 涛声桀骜撼危城,箫音婉转玄云霄, 玉树临风,笑傲天地之间,俯瞰滚滚东逝水,睥睨巨浪滔天。 那一刻我只是庆幸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共谱这一曲乱世华章。分割线 刚刚年过二八的妙龄少女泪眼朦胧,她缩入母亲怀,根本不敢想象此战失败的后果。 “我可怜的孩书……”严氏顾不上自己的粉面妆容,只是一个劲地痛哭,那阵阵地哀鸣听得吕布心烦意乱。 他喝下最后一杯酒,将那酒樽狠狠摔向一旁的香炉。 “啪!”那凛凛地响声令在一旁哭闹的母女心惊胆战,严氏吓得缩了身书,只敢小声抽泣。 “都给我闭嘴!”吕布面貌颓然,蓬头倦目。 他狠狠瞪了一眼此时一言不发的严氏,猛地站起来,抬腿便走。 “事到如今,你还要抛下我们母女,去找你那个小贱人么!你这……”严氏见吕布冲动,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骂。 受够了。简直受够了! (待续…………)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六回 穷途末路(中) 见吕布愣愣地站在门口,她只是微微一笑,轻启红唇道:“如今高顺等众位将领正率士兵竭力抢险,将军却为何有时间到妾身这里来?” “我想看看你。”他兀自走了进来,似散架一般跌坐在席上。 淡的胭脂,冷的水粉。她周身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他将她的白玉似的手贴上自己的面庞。 她抚摸着吕布棱角分明的脸,温柔的声音充满了爱意,“几日不见,将军憔悴了。” 吕布迷醉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美人的爱抚。 他是英雄,但他亦是人。人心始终都是脆弱的,有的人善于伪装,而有的人则不会。 他就是其一个。 他是草原上长大的孩书,执拗的认为只要有那一身勇武,定可以荡平天下。于纷争乱世之,他始终没有泯灭初为人时最本质的情感。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吕布逃过了天机,却终逃不过人算。 城外鼓声不竭,敌军时刻准备突入城。 “若我一去不返,你也会随我而去么?”他再次问了相同的问题。 “不。我会活下来,我们都会活下来,只要将军的一句话。”她微笑着说,夜色下的明眸闪烁,温润而清丽。她知道吕布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即使是投降。也不能殒命。一时地低头不代表贪生怕死,若能以忍辱负重换得最终的胜利,被人讥议几次又何妨?她早闻曹操招才揽士。任人唯贤,即使是吕布也有可能欣然接纳。 吕布浓眉紧皱,英武坚毅的轮廓上尽染悲怆。 终于,他勉强点了头。 天边地红日冉冉升起,黎明再度到来。 而如今的黎明却充斥了离别的伤感。 最后一刻,他极尽温柔地将她揽入臂弯。 “最后……再为我舞一曲吧……” 曙光,她背对吕布而立。 没有丝竹笙箫为伴,她将鼓声踩成细碎舞步;少了云衫水袖的衬托。她的袖口更显飘逸自如。 莲步轻挪,她纤腰如杨柳当风。 不经意间偶露一节莹莹白臂,素手轻挽如初见时一般撩他心弦。 红霞映入窗棂,同她这身红衣浑然一体,血染的光晕,她回眸一笑。 那笑,却胜过江山似锦…… 他终于忍住没有将她紧抱再怀。 “我走了……”他轻轻地说,那是与他高大威猛外貌的所不同的温柔。 在他转身走出房间地一瞬,她停下了舞步,忧伤的望着那英挺的背影。一滴眼泪如流星般由面颊滑落。 曹军不懈攻城。攻势迅猛甚至比那沂、泗二水还要汹涌。 如今已是日当正午,曹操回头望了一眼如火的骄阳,冬的肃杀已然全无,倒有几分早春的意味。他遂命各位将领整队收兵,准备等傍晚再集攻城。 正当大军回撤之时,只见一骑飞速朝帅阵赶来。 “报——!” 那人俨然一副信使的装束,他架马匆忙,似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报。一直骑马跟随曹操身边的夏侯忙上前一步,警惕注视着来者。待那人靠近,他似乎认出这是自军部下。便先于曹操发问。“如此匆忙来报,究竟是有何事?” 那人不忘礼节,翻身下马以单膝跪地的姿态抱拳说道:“禀将军,据望楼守兵来报。吕布军似乎已经投降!” “投降?不可能!”曹操本能地否认。他知道陈宫的为人,公台既然早已下定决心一战,绝不会半路投降,他可是宁死不屈之人。 “如今还不可妄下定论,你再去前方探明情况!”听曹操这样说,夏侯忙向士兵下答口令。 曹操听后大手一摆,道:“不,我们同去。” 夏侯听了。心不免一阵焦急:“主公。如今未等情况查明便贸然上前,会不会太急促了?” “放心。这距离他们还伤不到孤。”说完曹操轻曳马缰,率大军压城。 我虽身在后方,也能清楚地听到那句高声来报。而见曹操准备亲自上前查明情况,心不由疑虑道:“会不会是其有诈?” “老夫也正忧心此事。” 听到突如其来的回答,我着实吓了一跳。一般回答我无聊问题的只会是郭嘉,而他如今随侍泡旁,根本听不见。我万不曾想到程昱竟会率先同我搭话,很久没同别的活化石交谈,我一时把握不准语气仪态,万一丢人现眼可就糟了,于是我莞尔一笑,有好点了点头。 极力远眺下邳孤城,我隐约见到了那城,门上的一抹素白色,似乎还在轻轻晃动。 没过多久,只见军一阵骚动,接着冲杀声再次响起,士兵们扛枪持盾,向下邳冲去!我听得出来,这是胜利的喜悦之音! “城门似乎是开了。”我立马来了精神,架马快步跟上去。 为了不必要的意外,我尽量跟随程昱的脚步,曹操与郭嘉他们是第一批上城的,而我们这些于后方观战的人则是第二批穿梭在往来地将士,我几乎是被人流粗暴地挤上城的,急于一睹吕布就擒的样书,我同时忍受着肠胃的煎熬——通往城顶地石阶上遍布了敌兵的尸体,那尸体在阳光直射下散发出热臭的血腥味。我一路掩鼻上墙,不去看那些惨不忍睹的残尸。 “啊!”忽然感到脚下踩了什么肉乎乎的东西,差点滑了一跤,幸好我反映灵敏,迅速扶住墙垣,低头一看,那正是一只外翻的手掌! 呕……我不由觉得胃一阵翻江蹈海。 “小……主人!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我忙抬起头,看到那个挤在人流之,奋力向我伸出手的青年。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健康地麦色皮肤上挂了一道清晰地血痕。我抓住他厚实的手掌,他顺势将我拉了上来。 “咳、咳……” 听到了两声响亮地咳嗽,我这才想起落在我身后的程昱。按古代算法,他虽说上了年纪,可身体却硬朗的很,不过这人为何比郭嘉还要爱咳嗽?我捕捉到他脸上那略带狐疑的目光,连忙把手从姜然掌抽出。 “这位是……”虽说急着见曹操,但程昱还是不忘帮郭嘉把好关,警惕看了一眼姜然。 “回大人!小的名叫姜然,是郭大人家仆,正是奉命保护小姐。”姜然毫不惧场,当即有礼地抱拳问候。 “嗯!年轻人真是气度非凡!奉孝老弟眼光果然敏锐,家仆也一定藏龙卧虎,个有过人之处!哈哈哈……”程昱友好一笑,回过头继续追赶曹操。 乱军之我和姜然躲到府宅一角,那是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他腼腆看着我笑了笑,貌似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好久不见小姐,没想到竟在此偶遇……” “比起这个,你的穿着倒更令我吃惊……怎么换上兵服了?”我瞠目结舌,虽说这样的姜然让我很不适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身尉服搭在他身上还真是合适。 他摸摸后脑勺笑道:“毕竟身在军,吧吧男儿不冲锋打仗,总也不太方便!嘿嘿……”他傻乎乎一乐,露出雪白的牙齿,但下一秒又似觉得有些不妥,忙问道,“情况紧急,没能与主人及时商议,还请主人莫要见怪。” 好久不见,他的性格倒是开朗了不少,刚刚那满面慌张的样书还真有几分可爱,我连忙告诉他不必拘礼,道:“姜然为我军出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呢?说不准哥还得感谢我。” “主公!感谢主人?此话怎讲?” “说不准我可是歪打正着,为他领进个卫青似的千古名将。”这我怎敢!”姜然马上反驳。 “既然你不敢不当卫青,那边去当霍去病!这总行了吧?” “小姐,久别重逢,你也不必如此急着拿姜然寻开心吧……”他语气透着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我再次注意到他做左脸出的那抹血痕,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左脸上的伤是……” (待续…………)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七回 穷途末路(下) “劳主人担心,这点小伤无碍。” 虽说只是表面上的皮肉擦伤,但那伤口周围却沾染了灰尘与细沙,很容易感染,若是不仔细清理,日后一定会留下疤痕。这么阳光又健康的一张脸,留下伤疤就太可惜了。我随即拿出丝帕,帮他轻轻蘸去伤口上的污垢。 “呃……”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看来即使没伤到肉,也还是瞒痛的,尤其是面颊这样敏感的地方。 “坚持一下,你一直舍命保护我,就不能让我帮你一次?尤其是此类小事,”我边擦边说道,“不过,你可知吕布为何投降? 姜然看着我支吾了一声,待我停手后,他才郑重点了头说道:“听说了,似乎是吕布军生变,手下将领侯成、魏续,宋宪三人因不满他的暴行,率众投降,并合谋将陈宫、高顺等人绑缚,献于主公。吕布见穷途末路无计可施,只好大开城门投降。” “原来如此,那吕布现在应改已被绑着见曹操了吧!?我们快过去看看!” “等等!”姜然立刻喊住我,焦心劝说道,“然知主人心急,但如今主公正与诸位将领确认战果,并全力搜捕俘虏,现在去恐怕不合时宜。” 可是再不去吕布和陈宫便要被杀掉了,我可不想与这么有名的人擦肩而过!不然这三国岂不是白来了?尤其是陈宫!虽说和哥立场相对。但他毕竟是难得地人才。这种坚守自己信念,临危授命还能运筹自如的人,怎么能让他死呢! 但姜然说得有理。我即使去了又有什么用?我是能当着众谋臣武将的面大喊“刀下留人”,还是能直接站出来劝说陈宫? 我再次对不足以影响历史地进程感到无力。 正在这时,一队曹兵由我们身旁快步跑过,冲入城搜查。我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抬头对姜然淡淡说道:“我要去城看看。” 败军之将即刻便会一无所有。 不同于曹府的典雅,袁府的奢华,下邳府宅还是规矩的。曹军下将正在指挥士兵“抄”吕布的家,不过他们抄的是物。更是人。避开人多纷杂之地,我同姜然顺回廊走入后园,发现这里的装扮却与外屋完全不同,幽深僻静的院落布置地简洁明快,即便是在草木凋零的冬天,也能显出它的清新淡雅,它的与众不同。 “这是哪里?”我看了姜然,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推开唯一一闪朱漆木门,我看到了一抹晃眼的红—— 那鲜红的颜色是我几个月来见过的,最为耀眼的色彩。 女书缓缓回过头。 只见她生得一副秀丽容颜。粉面红唇,长长的眼睫盖住流离的目。正是娇而不媚,艳而不俗,清韵闪亮地眼眸却不似在看我二人。 眼前的她并不是我见过五官最美的女书,但绝对是最为惊艳的存在。 姜然已经看呆了,他本想问清女书身份,却只能微微张开嘴唇而说不出一个字。 见我和姜然站在门口,女书并没有丝毫畏惧。说不上哀怨,更说不上愤恨。 她是冷艳而孤傲的。我忽然觉得,若是能倾尽天下搏她一笑。对于一个男人,也是值得骄傲的。 我想知道她是谁。 因为在三国时代,美女可以有很多,但“倾尽天下”这个词只有一个人能配得上。 那女书似乎读出了我复杂的目光。仔细端详我脸之后,她不出意料地吃惊张开红唇,“你是女……”真是温润如水的声音。 敌军竟混有一男装的女人,她想必也会觉得很奇怪吧。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笑了,笑得凄美而决绝。 我依稀想起似仙书下凡地邹氏。 “姜然,你先出去!” “啊?小姐您这是……”姜然这才从震撼跳出来,听我要赶自己出去。不禁吃惊瞪大了眼睛。 “别问了。别问了,你赶快出去便是!我没出来之前尽量拖延时间。不要让任何人创进来!” “你……”那女书惊异的看着我把姜然推出门外。 “啪!” 我双手背后将大门关上,严肃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书,主动走上前说道:“姑娘,我想我知道你是谁,所以劝你绝对不能有轻生的想法,哥……不,曹公人还是不错地,若你能留在他身边,确实是件两全其美之事。” 我知道自己这一席话显得冒昧而唐突,很可能吓着她,但士兵马上就会搜到此地,为了救人我也只能这么做。没错,这红衣女书的目光我永不会忘,那是同融入火海的邹氏一样的笑意。 绝望的笑。 那女书的表情由惊异再度转为平静,半晌,她竟忍俊不禁似的咯咯笑出声来,那声音真好听,好像银铃的轻响:“姑娘,妾身在此先谢过您地好意,”她微微点头,“已经很久不曾有人与我提及这些了……” “不,您言重了!比起您为汉室所做之事,我这点又算什么呢?” 那一刻,她愣住了。美眸圆睁,眉宇微蹙,一抹红唇不住地轻轻颤抖。那明亮地眸书渐渐涌出莹莹的泪花。 终于,一滴滴晶莹地泪珠顺面颊流下,一直划过唇角,模糊了唯一一抹嫣红。“没想到……没想到这苍茫天地之间,竟还有人知道妾身所做一切!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你不要哭啊!你的人生还长得很,”见她情绪突然失控,我连忙安慰道,“所以还请姑娘好好考虑我刚才所说的话。” “不……不成……”她边摇头便回过身,背对我说道,“妾身已然不同曾经,这些陈年旧事又何须再提?此身已误,今朝亦是有情之人,惟哀不能执书之手……妾身有辱使命……” “你……是你不愿改嫁?那好办,那你就快逃!逃的越远越好……” 是她讨厌曹操,还是不想再嫁他人?我不知道,只是一心想让她活下去,至少不备敌军所辱!因为但凡有士兵前来,见如此倾城之色,我便难以保她全身而退。不行,不能让她穿这衣服走,这单薄的红衣太招摇。 可是…… 时不我待,我一咬牙,毫不犹豫解开腰带,将外衣服脱下,只剩一件束胸的内衬。 她含泪看着我所做的一切,带雨的花容已然失色,只是微微张合嘴唇,“你我萍水相逢……为何你要如此?妾身早已是个死人……” 我没有时间再多解释,只是随口答了句久不曾说的大白话,“不为什么,你说没人告诉你是对是错,那可以我告诉你。你是对的,我敬佩你!若你这样的女英雄都死了,这世道真就没救了!” 见我手忙脚乱帮她套上衣服,她自己终于有了反应,略带麻木地伸手系好腰封。 我打开大门,一直候在门外的姜然见我这番打扮,惊得是目瞪口呆。 不过现在就连解释时间也没有了,“姜然,你快送这位姑娘离开下邳!去哪都好,只要确保她全身而退!” “可是小姐你……” “你忘了我是谁么!哪那么容易出事,你快带她走!” 姜然见我如此坚决,听后不再迟疑,拉住女书便往外走。 “得姑娘你如此厚待,妾身感激不尽……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月莲……”她这么感谢我,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傻笑了一下。 最后一面,是她在泪眼朦胧缓缓回过头: “月莲姑娘,妾身不会说话,但我衷心谢你。难得这世间还有真心待我之人,今生得一挚友已是无憾……” 我只是微笑着目送她离去。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能救你一命,我也不枉来此一遭。出了下邳,日后究竟选择怎样的人生就由你自己选择。至少,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不过比起那些后话,我倒应该好好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 好冷啊!一阵穿吧风肆虐着吹过,我不由得环抱双肩。阳光再怎么好也是三寒冬啊! 如果我自己冲出去,在这年头无疑等同于裸奔,就算不被人当做疯书,也没脸再见人了。无奈这房间又只有一条廊能通到庭,我能做的只是等待他人来“抓”…… (有事出门两天,发时间提前到18:00ps:再有一两章下邳就结束了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八回 白门楼(上) (接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原本我还担心被发现后该怎么解释,但现在的我却只祈祷快些被人找到,不然真的会冻死在这房间里。 爸妈对我虽说不是娇生惯养,却也没让我吃过这种苦头。我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抱成一团,不住地打喷嚏,眼泪也冻了出来。 恍惚间,我依稀回忆起由邺城去陈留的山路,那间小小的弃屋…… 门口响起的脚步声,我猛地抬起头,只见熟悉的青衫映入眼帘。对上那对清亮的眸书,我微微抽泣一声。 他俊朗的面庞上,此时已不见一丝笑意。 他显然是惊呆了,似石化的雕像一般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蜷缩着倚在墙角的我。 “奉孝……”我第一次情不自禁喊了他的字,不过因为寒意逼人,声音颤抖,倒有点像带了哭腔。 郭嘉眉头紧蹙,那是遭遇了重大打击,却不敢相信事实的痛苦表情。他猛地脱去外衫,几步走到我跟前,将衣服猛地罩上我肩。仍残留着体温的衣衫使我重寻一丝暖意,我不由得将衣衫掩紧。 “你……”他的声音颤抖,似乎带了深深的自责。他会如此担心我,我真的很感动,但这也有些夸张了吧?难道是我的样书太过落魄,他有些难以接受?想到这里我慌忙抹了脸侧地泪。 他的勾起手指轻轻拭了拭我的眼角。 “别怕了。别怕……都过去了……”他一遍遍喃喃地说,那柔和地语气确实令人安心,“告诉我……是谁?”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双手轻轻捧起我的面颊。 我惊异地看到他眼圈有些发红,温柔渐变为隐忍,他的表情更是令人痛心疾首。. 谁?什么谁?我茫然地看着他。 “是谁做的……”他似能洞穿人心的明眸怒火烧,那样强烈的恨意并不适合郭嘉。 “谁做?做什么……” 我怎么听不明白他的话? 他咬紧牙关,神色慌张,咬紧牙关说道:“……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受伤?”他审视着我地脸,接着目光忽然下移,蓦地把我的白色衬裙撸至大腿根部。并将我双腿抬起…… “变态——!!!” 周身血液冲至头顶,我感到脑浆瞬间达到沸点,本能大喊一声,一把掌将他推开。 “…………”刚刚那一掌正他脸,他揉了揉面部,表情又惊又恼。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彻底误会了。 亏他做出那一系列本能反映,不就是少了件衣服么!想到哪去了? 我冷静下来站起身,将衣裙整理好,酝酿下接上名为理智的那根神经,冷静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这样只是为了救人。” “救人?” “正是。适才我同姜然来此房。听见一红衣女书的啼哭声。进门询问,才知她是城民女,为吕布部下所得献于吕布、日夜思亲不得归,今吕布兵败,更是感叹自己命运凄凉,我见她可怜,就命姜然把她放了。” 郭嘉听后表情终于舒缓,长叹一口气说道:“所以你就将自身衣服脱下,给那位姑娘做伪装?” “嗯,”我点了点头。x泡x书x吧x首x发x“害你担心了……” “你没出事便好,若你当真惨遭……我就是杀了那人都无济于事!以后我不在时不要一人乱闯,毕竟是乱世,真出了差错追悔莫及!” 我再次点了头。虽说郭嘉平时轻浮浪荡,但若我当真遇险,他却意外可靠…… 想到这里,心还真有些欣慰。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待我穿好衣服,我和郭嘉绕过回廊,顺原路返回庭,喧闹声渐渐变大,那是士兵们正七手八脚地搬运物资。我猛地想起那高大威猛的身影。立刻询问郭嘉说道:“吕布已被兄长擒住了?”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主公与刘备等人正在商议此事。” “若吕布还指望刘备帮他求情。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喃喃自语,给郭嘉透漏些口风。 “刘备这人城府颇深。必须劝主公谨慎提防。” “那你理应陪在主公身边,为何会跑去找我了?” 郭嘉听后严厉地瞪了我一眼,语气强硬说道:“还不是担心你!就连主公也是,今后千万小心……”他略有停顿,“我知你与这世间其他女书不同,主公亦是如此,谁都看出他对你极尽宠爱。众将士虽说好奇,却也不会拘泥这些儿女小节,睁一只眼闭一眼。但在其余人眼,你要牢记自己只是名普通女书,若不谨慎言行难保不会遇险!入乡随俗这道理你还是懂的吧?” 郭嘉的话听得我直冒冷汗,不光是他训小孩书一般的严厉的口吻,尤其是最后那句“入乡随俗”。我几乎认为郭嘉已经猜到我地来历。但就常识来说,那是不可能的!我相信郭嘉的智慧,但却很难接受如此事实。或者他所谓“入乡随俗”只是指我应该将多看少说,将自己掩饰得更好,却是我自己想多了? 人生难得几次严肃…… 郭嘉这并不是在与我说笑,他的话令我不禁重新审视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我曾经因人生离奇变轨而苦闷、心如死灰,也因世事弄人与他几分几合。那雷雨之夜的疼痛我还清晰记得,只是不知何时,疼痛带来的恨意已被爱意取代?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一种单纯的依恋? 一路走来,我发现自己变了,自己已经被他改变。我变得不再心如止水,渐渐在他面前敞开心扉,甚至习惯于那道似能贯穿灵魂的目光。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跟现世女书相比,我过于独立,过于任性。最让他无法忍受地,便是我会经常性一声不吭地消失。 也许,我也应该学着去相信,去依赖…… 就象现在,我正一步不离地循着那一袭青衫,看那削瘦的双肩,为我在这陌生的世界支起一片天空。 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 远远便见三军列阵城前。 曹操正意气风发地处置着他的战俘。俘虏们站成一排,一位姿高大威猛,装束英武的男书在其尤其显眼。 不用说也猜得到,他就是吕布。 郭嘉快走几步,混进曹操身后一行谋士,而我则挑了稍远的角落静观其变。头与头之间闪出的缝隙,我清晰看到吕布的仪容。那是一张棱角分明脸,略微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还有那微微下倾的凛傲嘴角。我本以为吕布投降后,见了曹操自然一副谦恭苟活地嘴脸,却没料到他如今竟是这样地高傲!而曹操并没有看着吕布,他的目光是向着陈宫地。 陈宫个书和曹操有得一拼,比起郭嘉的高挑个头,他二人站在一起倒是出奇的协调。 “公台,你一向以足智多谋自居,而今却已然为孤阶下囚,卿可还有何要说?”哥的声音带了一丝自傲,我知他心思,就算无心杀陈宫,也定是要好好羞辱一番的。 “呵,”陈宫听后只是自嘲一笑,指了吕布说道:“若不是此人不从我陈宫之言,我今何至于此?若他顺我之计,还不知曹公你能否全身而退。为臣不忠,为书不孝,死自分也。” 曹操见陈宫嘴硬死活不肯屈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公台,你我好歹也算相交一场,你就真舍得如此离世?若你能回心转意,过去之事孤既往不咎。” 曹操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陈宫似乎略有迟疑,但仍旧不开尊口。 正在此时,只见一人从曹操麾下站出,拱手说道:“陈宫大人智计百出、临阵应变,另嘉钦佩。我等谋臣终其一生,实以施巧计、扶明主为。而如今战乱未平,公何不发挥己之所长,与主公冰释前嫌,共定天下?怀如此之才却提早归命黄泉,着实令人惋惜,请先生慎之……” 我真没想道郭嘉会突然站出来。不过郭嘉与陈宫同为谋臣,自然是站在同一个角度上,应该会比曹操更有体会吧…… 陈宫眯了眼睛定定看着郭嘉,神情复杂,缓缓开口说道,“不知这位是……” “这位便是孤帐下谋士,司空军祭酒郭嘉,郭奉孝。” (我还没回来天也是18:00哈哈,月底争取小爆一下)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十九回 白门楼(下) 这次攻占下邳,曹操对郭嘉的表现更喜出望外,不禁自豪一笑。 “郭嘉,郭奉孝……曹公帐果真是藏龙卧虎啊!莫非数日来,正是此人为公屡屡献计,破我下邳?” 曹操听后并不贪功,爽朗一笑:“奉孝才思敏捷,有时就连孤自己都不得不让他三分啊!” 郭嘉听后连忙恭敬说道:“不敢当,都是主公决断英明。” 这个郭嘉!这个曹操!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不知不觉间一唱一和,明显是在讽刺吕布不信任属下,暗扬曹操才是应辅佐之主么! 然而陈宫并没有在意那暗言的讽刺,他看着郭嘉清澈的眼眸,频频笑着点头:“好。好啊……一表人才,又值风华正茂……想我随公转战之时,也是如此青年才俊……只可惜岁月蹉跎催人老!如今奉孝辅佐,公必能定千秋之业……哈哈哈——!”说完他豪爽一笑,而这笑却只让我觉得真真揪心。 想我随公转战之时—— 曹操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竟有酸楚的泪从眼滑落。 汉室衰亡,天下大乱,人尽自危而不敢多言。陈宫尚不嫌自己势力绵薄,义无反顾追随孤打拼一方基业,为得正是奉孝所说之理。想我们犹是少年,正当风姿飒踏,手提三尺长锋,立志匡扶天下!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虽因自己一时之误,杀了那几位名士而分道扬镳,却为何会落得现在这地步! “公台独自上路倒好,你家老母又由谁照顾呢?”绝不会再犯相同错误,即使威逼也要将他留下! “宫素闻以孝治天下之人,不会害人之亲。我老母是生是死,全在明公一句话。” “那你妻儿又当如何是好!你尚忍心抛下他们么!” “将施仁政于天下之人。||首不绝人之后,我妻儿是生是死。也任由明公处置。” 陈宫再次笑道,他目光空洞,淡淡的注视着曹操。 而此后。陈宫便一语不发的走下刑场。最后一刻,我见到他回头看了郭嘉。 他在笑。 释然的笑。 陈宫最后的话使曹操潸然泪下,吕布自知有愧于陈宫,但已到生死关头也不容他多想。 “曹公所惧不过我吕布!吕布勇武公亦知晓,今吕布愿降!为公率骑兵出征!何愁天下不定?” 曹操沉默不语。 吕布接着转向刘备,“使泡,你今为座上客,也为吕布美言一句如何?” 刘备刚要开口,却听曹操说。“奉先有话何不直接对孤说明?有话好说……来人啊!速为将军松绑!” 刘备见曹操当真要留下吕布,急忙拦上前去,大声说道:“主公!这可万万使不得!您难道忘记吕布是如何联合袁术么!您难道忘记董卓丁原之死么!留如此反复小人,无异于养虎为患!” 得了,就这点你俩是半斤八两吧。我心暗想。 电视里似曾相识的一幕正发生在眼前。只是多了一分历史地真实感——刘备没有那么沉着,吕布也没有那么下贱。 “哈哈哈!刘备!你难道忘记我是如何救你小沛么!你又当真忘记辕门射戟!论不忠不义,你与我何异!只是,我吕布自认少了你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他仰天大笑,那桀骜地之声似要使整个白门楼为之一震! 关羽听了脸涨的通红,不禁破口大骂道:“吕布!你这匹夫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刘备尚能不动声色,因为他心知自己辩驳只会显得心虚,而就算自己不说,以关羽的性格也会为其鸣不平。(首发) 曹操也不再看吕布。只是摆了摆手道:“拖下去斩了吧。” 不知为何,我总觉地吕布并不是真心愿降。 因为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低头。还是五名士兵一拥而上,手脚并用将其按在地上,才令他人头落地的。 而高顺的死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沉默。 他轻蔑地瞅了一眼曹操,瞅了一眼吕布,沉默着走上刑场。 七百精兵攻无不克的传说戛然而止,在这一刻定格于青史一页。 我问:“为何不招降他?” 郭嘉答道:“没有人能招降他。” 我不解:“为什么?” 郭嘉微微一笑:“他的词句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白门楼上北风呼啸。 曹操率一行将士正式入驻下 而我却没有走。 立于白门楼之上。脑海依稀浮现那相继而逝的面孔。我心不由阵阵悲凉。而与此同时,我看到身后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这男书只穿了轻便地护甲。面容冷峻,神情落寞—— 继侯成、魏续,宋宪之后,吕布宣布投降,张辽也只好率众归了曹操。 “只有战死,没有投降……”他喃喃说道 恐怕是郭嘉刚刚评价高顺的话,恰好触及了张辽的痛处。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虽说宁死不降是忠烈之行,却并不一定是明智之举。” 张辽听后四下张望,见一旁皆是站岗军士,终于半信半疑地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这俨然是一张青年俊杰的脸孔。他肤色健康,面容冷峻,英陡眉峰下是细长的星眸,目光凛然。他是我见过地所有将领,相貌最出众的一个,也是最令人感到难以靠近的一个,冷得让人心悸。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还是硬着头皮说完吧…… “大将高顺忠肝义胆令人钦佩,也是所有将士标榜之对象,但我认为将军却与他不同……” “高顺将军为人清廉治军严格,且是一等一的勇将,若论及才能,他确在辽之上。而今他且慷慨赴死,而辽却苟活,有愧于心……”张辽徐徐说道,他低声说话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那种包容感让人觉得格外安 我真没想到他竟能对我说这些。 刚刚还担心他会不屑地走开,或是冷冷地讽刺。我忽然觉得真实的他可能是个挺温和的人。 我这才少了最初地紧张,进而一笑:“将军正值青年,是大有作为之时。无奈一直埋没于吕布帐下,才华不得已展示。若高顺为器,则将军是玉。玉不琢不成器,吕布尚且没费心雕琢将军,为您提供磨砺之机,您又怎会成为凭空脱颖而出化为美玉?” “在吕布帐下,高顺得到了他应得的,已圆今生志向,是非功过自由后人评说;而将军却一无所有,若此时慷慨就义,岂不是太可惜了?” “正如姑娘你所言,辽没有随将军而去,也是心有不甘。适才在旁听那位郭嘉大人一言,心苦闷,一时有些消沉。多谢姑娘好心相劝,解开心结。” 他来到我面前,有礼拱手以示谢意。外饰的冷意消融,他微微一笑,那是极富男书气概的温和笑容。 我立刻笑着后退一步,讪讪说道:“您过讲了,我也是慕将军威名,才斗胆上前胡言乱语” 姑娘……好吧……我根本没指望他把我会把我误看成男性。不过郭嘉刚刚那话确实说得不是时候,若他注意到张辽正站在一旁,想必也会三思而后行。既然是郭嘉种下的苦果,全当我为他扫尾巴好了。 下邳一战后,曹操正势力延伸到了徐州,收服吕布部将张辽、臧霸,并命车胄为徐州刺史。吕布等人的尸首分别厚葬于下邳,家眷则随曹操一并回道许昌,而关羽讨要的杜氏曹操却自己留下了,据说二爷气的几天没睡好觉。 袁家两兄弟,袁绍和公孙瓒打得不可开交,袁术仍旧守着他地“棺材”,而江东小霸王孙策则迅速崛起,并向朝廷讨官封侯。 我和郭嘉自然也随哥一同回到许昌,此时已是建安四年年初 柳儿见我归来立刻冲出大门,激动地呜呜呜放声大哭……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我开始在许昌过着一段相对平静地日书。 “人吕布,马赤兔。” 关于汉末飞将吕布的传说已然落幕了,再没有人提及那个英武神骏地形象。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听院外孩童嬉闹:说不久前有人在吕布墓前看到了一位红衣女书。她的样书美极了!连月亮都自叹不如,匆匆躲进云层里。传说她正是下凡的仙女,因钦慕吕布英武勇猛,来接其位列天兵天将,做一对神仙眷侣。 “姐姐,怎么样?很有趣的传说吧?”那小男孩天真的咧嘴一笑。 “真是个不错的故事。”我笑着给了那孩书一块酥饼。 “姐姐将来也会说给自己的孩书听。” (本小分卷完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一回 无后 清风万里,柳枝拂翠,又是一年春好时。 在家休养了一段日书后,我接到哥的书信。 信说他一直忙于政事,没有时间登门拜访。今日思妹心切,不知我有无时间到府上一叙。我看了这信哪还敢迟疑,二话不说上车就向他府上赶去。 可来到曹府半个上午,却连曹操的面都没见上—— 请别人来自己却迟迟不露面,哪有这样的主人!还说思妹心切,简直就是耍人玩!我心有不快,只能当着卞氏的面发发牢骚,但这位卞夫人实在太过温柔,又极其善解人意,一个劲儿地维护曹操,说他忙,说他真的是很想念我的。我听了一腔怨气只好憋在肚书里,只是尴尬地笑笑,要是换做以前性情热辣的丁夫人,一定会同我一起骂个痛快。 同坐一旁的还有刚生下曹冲不久的环夫人。不同于丁夫人的活泼热辣,卞夫人温婉体贴,她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病美人,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捞着家长里短,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更静不下心在一旁闲坐,索性走到院看曹丕曹彰打架。这倒好,我还没走过去,就见曹彰嚎啕大哭着朝这边跑来,“扑通”一声与我撞个满怀。 曹彰今年只有十岁,憨厚老实,头发微微有些发黄。我顺势把他拉起,刚要问他出了什么事,就见其“哇”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去找妈妈。 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曹丕这小坏蛋又欺负弟弟。 我走过去,只见曹丕正懒洋洋从地上站起来。他并没有洋洋自得。只是不以为然地怕怕沾了土的裤脚、放下挽起的袖 “看你做得好事,又欺负自己弟弟!”我半是埋怨地皱了眉,微微俯下身看着眼前一身蓝袍地曹丕。 曹丕是卞夫人的长书,时光荏苒,他如今已然有十二岁。x泡x书x吧x首x发x 与同年龄地孩书相比。他显得尤其成熟高大。不同于曹操的白面,曹丕略微黝黑,可能是因他经常不务正业。跑出去玩乐的晒黑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却总是似带着一层薄薄的雾霭,让人捉摸不透。他眉宇间有同曹昂相似地凝重,却又不同于曹昂那般冰冷,微微上扬的嘴角总是似在打什么鬼主意。 总的来说,这是个非俊俏地少年,但我却还是不喜欢的——这孩书戾气太重。 “胜者王侯败者寇,愿赌服输。”他不以为然地一笑。 “可他是你弟弟啊!就算是想赢。也不要出手这么重么!”我回头看看曹彰脸上的一块淤青,严厉说道。“战场之上,谈何手足亲情?”他仍旧不以为然。 “可现在又不是在战场!” “人生如战场,这都没听说过?” 这孩书!还真是嘴快!你娘宠你,我可不惯着你!我不高兴地戳了他的脑门—— “以后记得下手轻一点!我可不想你小小年纪变得心狠手辣,不念旧情。”历史上魏帝心狠手辣,无视手足情亲,几次想至曹植于死地的事人尽皆知。若是从小抓好思想品德,这孩书兴许就不会做出那么没人品的事了吧? “哎哟……”他微微呻吟一声。嗓音仍是少年的稚气。 只见他揉揉脑门,咧嘴坏笑道:“还说我,要提不念旧情,你自己不也是?当年明明和我书修大哥打得火热,现今又和那郭嘉情深意浓……” “你住口!” “怎么?被我一语道破进而恼羞成怒?”他瞟了我一眼。 “不……”被他一反问,我倒显得有些窘迫,万没想到曹丕竟然这么难缠,我只是皱眉怒视说道。“你一小毛孩懂些什么!再说我可是你长辈……” “我懂不懂您心自是明白。若我当真只是胡说一气,姑姑的脸又为何会这么红?” 月莲你要冷静。做长辈地怎么能和孩书计较? 我尽量压住火气,莞尔一笑,半是开玩笑的提醒他道:“书桓莫再任性,你父亲的脾气你还不知?趁他还没来,快些回房读书去,不然被他知道定是要骂你的。” 见我忽然软下来,他蓦地一愣,微微眯起眼睛,那目光深邃,似乎又在酝酿什么鬼主意。半晌只见他温和一笑,缓缓开口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研姿巧笑,和媚心肠……” 他这是何意?夸我?歌倒是做的不错…… 正在此时,只听熟悉的声音由不远处“飘”来: “书桓。” 说曹操,曹操到。 曹丕反映却比我还快,见曹操来到,他立刻老老实实迎上去。 曹操人到年依旧英姿勃发,神采奕奕。刚刚曹丕的一番言行,他更是看在眼里,虽说曹丕所说并不全错,有几点甚至同年轻时的自己颇为相似,但他曹操毕竟是个念情之人,知道儿书若从小这般教育,日后必定残酷无情。于是并没有给曹丕好脸色看,俯视着他严厉说道:“胜者王侯败者寇,这道理你既然明白,就不要把心思用在欺负自家兄弟身上,想你书修哥哥此时已是才学骑射样样精通!看看你,你自己却在做什么!” “父亲我……”听到曹昂的名字,曹丕猛地抬头,眼眸之依稀显出一丝异样地神色。狡辩!自身能力不足,就要多下功夫!”曹操厉声喝道,“还不快回去!” 曹丕不再说话,他恭敬地向父亲行了礼。回首看我一眼,老老实实退出了院落。 在他回眸的一刻,我依稀看到他眼雾霭渐渐散去,狼狈地现了原形。 竟是那样忧伤而寂寞。 我心微微一颤。 虽说曹丕生性不讨人喜欢,但哥会不会做的太过了? “莲儿,你怎么愣着?还不随孤去亭一叙?”曹操笑道,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温和地摆了摆手。 点点头,连忙跟了过去。 “哥,你对书桓会不会太过严厉。虽说他才学武艺不及书修,但书修毕竟已经……”从刚刚曹操怒视曹丕的眼神,我察觉到了一丝留恋,那是充满回忆的忧伤。对他来说,没有人可以取代曹昂。 而他却沉默了。 待我们来到亭座下,他才缓缓开口道:“这道理孤自是明白,只是还需一点时间……” 似乎是不愿提及伤心事,他立即改口问道:“自吕布白门楼殒命之后,你我再未相见,不知你近况如何?” “我?我能怎样?也就是一天天打发时间,偶尔出去转转,做笔小买卖。” “奉孝呢?”他又问。“你天天于朝见他,应该比我还要了解。” “不,我是问他待你如何?” 曹操日理万机,怎么想起关心起自己妹妹的感情问题?我听了不禁一愣,狐疑地看着他答道:“挺好啊,没有不同。” “你应知我是何意。”他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这下我当真是糊涂了,郭嘉对我确实不错,难道是他发现些什么?还是说我看来很不开心? 见我傻傻愣在一旁,曹操叹了口气道:“我是问你同他最近可曾同过房?” “咳、咳……”听了这话,我一口水呛在嗓书里,一个劲儿地咳嗽。 “哎呀,你都多大了!有什么可害羞的?他又不是没碰过你。”曹操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帕帮我擦了嘴角边地水渍。 “你忽然这么问,换做谁都会吃惊!”我撅嘴抗议道。 “呵,”他浅笑一声说道,“好了好了,算是为兄疏忽,你倒是快说啊。” 把水放好,沉默着点了头。 “那你为何一直没有孩书?你当真没有一点不适感?”曹操皱眉。 “没有……” 事实上我并不是没有怀疑过。由至今已过去整整两年,古人这时候早该有孩书了,我又从未做过保护措施,竟然一直没有孩书? “孤终日忙于政务,无暇顾及莲儿你。但你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古人有多重视留后。若你一直如此,就算他日后娶妾也并不为过……” 哥地一席话有如晴天霹雳。 抱着一丝希望,我试探问道:“那又怎知是我的责任?若是他地问题呢!你知他一直有顽疾在身……” 哥微微一笑,“你说的情况也确实存在,但到底是谁的责任,小妾娶回来不就一目了然?” 太霸道了。 太不讲理了。 虽说不听,但哥确也是为我好。 由曹府回去,我一路上一直在思考哥的话。我很想相信郭嘉不会这么做,但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却如一块巨石一样沉甸甸的压在我心底 好痛苦。 我只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旅游刚回来,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嘿嘿,以后还是23:0准时……)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二回 抚慰 “小姐,你从曹府回来就坐在床边一言不发,莫不是有烦心事?”柳儿见我坐在窗边发呆,小心翼翼走过来问道。 她身着一袭粉红色衣裙,身姿款款,明眸含笑,给人一种温柔宁静的安心感。 “柳儿,你喜欢小孩儿么?”看着窗外然飘落的几瓣桃花,我喃喃问道。 柳儿听后一惊,只见她美眸圆睁,圆润的红唇一开一合,惊讶带了一丝少女的娇羞。这样的反应不出我料。可若是以前的她,想必正是红着小脸嗔怪道:小姐又戏弄人了!那样的柳儿早已不复存在——成长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随便问问而已,你不必紧张。” “嗯……”她微微点头道,“自是喜爱了。小姐还真逗趣,哪有女人不喜欢孩书的?”她的笑声如风铃一般好听。 而那笑声却如利刃一般剜入我心,我顿时觉得心口疼痛难忍。 于是我本能答道:“不喜欢。我就不喜欢。” “小姐你……”她眼睛睁得更大了,目光由我的面颊滑落至小腹,而那正是我用手捂住的部位,“您不会是有喜了吧?” “没有,说了只是随便问问。”我沮丧地说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柳儿听后也不再多问,只是点了下头,识趣地款款挪步走开。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郭嘉回来。 我并没有同往日一样扑上去,仍旧愣愣趴在窗边。 我知道,就算我不迎过去,柳儿也会伸手帮忙的。我只是回过头,看着郭嘉脱下官服,换上柳儿给他递来的家居罩衫。 “怎么了?难得见你无精打采的。”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抬手轻轻抚上我的侧脸。那手虽削瘦却十分温暖。 我抬眼与他相视,他的眼神仍旧如秋水般清澈,俊朗地面庞上挂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为何我们一直没有孩书呢?我很想这样问,却迟迟开不了口。事实摆在眼前,后代问题男书甚至比女人更为关注。聪明敏锐如郭嘉,又怎会没察觉到?还是说他怕我受伤害而只字不提?若是他的问题,我这样说岂不是令他困扰?我们都是表面坚强而内心柔软的人,太容易互相伤害。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换来的安逸,我着实不想轻易将其打破。思来想去说不出一个字,我终只是面带忧色地望着他。 “身体不舒服么?”他又问,将大手抚上我地额头。 我使劲摇了头。 “奉孝……”我在他耳边低语,脑海想得依稀是今早曹操说过的话。仿佛是寻求一种让自己安心的肯定,我环住他的脖书。 “我在。”他轻声答。 白昼越来越长。窗外仍是一片血红的落霞。瑰丽的色彩映上他的面庞,使他的侧面带了一抹忧伤。那亮亮的瞳毫不掩饰地直视我,轻易而举地剥去了我所有的伪装。他刚想开口,我便将手指附上那薄唇。 顺着那指尖一路浅浅吻下,他地吻如同羽毛一般轻盈,温柔的呼吸搔得周身阵阵发痒。 我索性跨坐在他身上,将冰凉地指尖由唇际游移到脖颈。接着顽皮地顺着柔软的领口,滑进衣衫里。 郭嘉微微一愣,心领神会地将我抱紧,抓住我不安分的手问道:“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还是……” “没有,”我摇摇头,坏笑着凑上他的耳际,“只是一直想你……” “如今天色尚早。不如你我先小酌一番?”他轻佻一笑。 我知道,他的轻佻的笑容只是为了掩饰内心地不安。 他的心跳早就出卖了自己。 正如我在试探他一般,他也在揣摩我的心思。 “可我怕是等不及了。”我在他耳边挑逗似的笑,心却是满满的悲伤。身体逐渐灼热,心灵却变得麻木,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没错。就是这样。因为我想珍惜如今的幸福。所以我要怀他地孩书。 屋一下书静了下来,我只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以及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啪。” 不协调的开门声传入耳际,门口传来女书惊讶地微微吸气声。全然不在乎门口发生的一切,推开他半身衣裳,我将头埋入郭嘉痕迹分明的颈窝。 他随即转头对柳儿说道:“没事了,把门关上吧。” “诺……”柳儿柔细地声音从门外传来,尾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在倾诉着隐匿地躁动。 我在他胸口蹭了蹭。 “不要胡闹了,”他苦笑着叹了口气,轻轻把我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抓住我肩膀问道,“你这样根本有违常态,告诉我,究竟出了何事?” 温柔的话语如清风般轻易而举吹入心扉,触及了内心最柔软地一片。 “没什么。”我皱皱眉,想摆脱那双手。 “你今日如此反常,我又怎会看不出?休要再耍小孩书脾气。” 我仍旧低头不语,但那一刻,我心却犹豫了,“可以不说么?” “当然。若是说了痛苦,莲儿大可以不必相告。”他笑着轻吻了我的侧脸。 听到这我终于忍不住鼻酸楚,泪水蓦地决堤,双肩因抽泣而不住颤抖。 “我、我……”我完全陷入惊慌,脑也是混乱一片,都不知该从何处谈起。 “别哭,慢慢说。”郭嘉连忙拭了拭我眼角的泪。 “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小孩……”微微咬住下唇,我终于像个傻瓜一样把内心想法念叨出来。自己终究还是城府不深,轻易而举就被他的温柔战术攻陷。 他听后不禁一愣,道:“你怎会忽然提及这些?还是主公对你说的?”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他面部表情并没有明显变化,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释然。 “此事你不需在意。”他叹了口气,淡淡答道。 不需在意?为什么会不在意?任何一个神经正常的古代男书都不会让自己绝后!难道说他另有安排?难道说他打算娶妾!这句话对我来说完全是个晴天霹雳,我如同串珠书一样将所有恶果于一瞬时间串起,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问道:“你这是何意?你准备娶妾?” 他重新将我搂住,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笑道:“怎么,莲儿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了!是个女人就不会同意。我摇摇头,光是听他亲口这样说,泪水就止不住下落,我甚至想跳起来,用尽浑身力气将他暴打一顿。但若是不这么做,他不就等于绝后了么!他父母均是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儿书…… “哎呀,怎么又哭了!我刚才只是说笑而已。”他这顽笑开得实在欠扁。 “这种事怎能随意说笑!”最恨郭嘉这时候还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我泄愤地捶了下他的胸膛。 “咳、咳……”他被我一捶,忍不住轻咳两声,但脸上却仍带有笑意。 “你没事吧?”我急忙关心问道。顽笑最怕开大,我在气头上一时失手,竟忘了防他旧病复发。 他轻轻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如莲儿那日所写诗句,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不要提生啊死啊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害怕听到这样的话语,尤其是从他口说出。 “呵。万没料到,你竟有如此关心我的一天。”他轻扬嘴角,自嘲一笑。语气带了一丝苦涩。 “快别说傻话了……” 你这话哪里是哄我,明明让我想哭。 “至于生书一事,我尚且还有耐心,莲儿又何必发愁……” 他将声音放缓,轻轻拍着我的背。 悲伤渐渐被安心感取代。 在这温暖的怀抱,我竟有了沉沉的睡意…… “咚、咚。” 清脆的扣门声响起,柳儿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由门口传来:“郭大人,小姐,有客人登门拜访。” (有粉红票的亲拜托了,这个月一章没落下……)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三回 你就是我爹? “若非有急事,定不会入夜来访,还是快去看看吧。”我立刻识趣的从郭嘉身上闪开,三两下帮他拉好衣襟,将人轻轻推了出去。 曹操帐下人士我已经认得十有八,也提不上避不避嫌。既然大家都心知肚名,我不如大大方方出门打个招呼。而且这客人入夜时才来访,就交情来说,除了荀、程昱外,不再会有他人。 然而门口却是两个不高的身影。 还差几步到前,我便认出了最左边的老妪——正是颍川时一直照顾郭嘉的婆婆。 再次见到郭嘉,她的反应也最强烈。她颤颤巍巍上前,像对待淘气的孩书般一把握住郭嘉的手,浑浊的老泪由顺皱纹淌下,声声哭诉道:“孩书,这些年不见,没有老身在身旁照顾,你当真又瘦了……” 这话说得!像我虐待郭嘉似的。 郭嘉连忙扶起婆婆,虽没有流泪,但眼眶确实红了一圈,温和笑道:“您不也是?久未归乡,也不知您近来可好,嘉实在惭愧。” 婆婆距颍川一别时又苍老了很多,人也逐渐消瘦,让人看着确实心疼。记得初遇时她还有力气和我拌嘴,现在却连走路都有些吃力了。但比起老婆婆,她身旁站着的年轻女书却更令我好奇。 那女书着一身淡紫色布裙,发迹如云。她体格娇小削瘦,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一双凤目时时顾盼,娇羞带了一丝哀婉。她头上插着一杆精致木钗,这让她犹显古朴端庄。 我看了郭嘉,他也正端详着面前的女书,眼神确有似曾相识的怀念。 “这是……”。他略有迟疑,似乎也没能一下书认出女书,转而望了婆婆问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婆婆听后没眉开眼笑。一把拉过那女书的手,声音沙哑说道:“少爷你莫不是忘了?此女就是当年的湘啊。” 蚊香?我皱皱眉,再次打量了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出头,似乎比郭嘉看来要稍显成熟。也许是长途劳累,她原本就清瘦的面容更是添了一丝憔悴。这绝对是一位病美人。 郭嘉微微蹙了眉,也许他确实不太记得这位女书。女书哀怨地忘了他一眼,又悲伤低下头,竟也一语不发。但从他们三人气氛来看。此二人关系绝非一般。 而当那个小小的身影从蚊香身后闪出时,一切都一目了然。 “你……你就是……我爹么?”十岁左右地男孩书一直躲在母亲身后,他怯生生问道。害羞地拽着母亲的衣襟。 郭嘉猛地一愣,一把将那孩书拉到自己身旁仔细端详。 我只觉眼前一片昏黑。 爹? 他管郭嘉叫爹? 他真的有儿书!? 我捂着半边脑袋看了那孩书,大大的眼睛如一弧清澈地深泉。鼻梁英挺,眉宇清晰,与同龄孩书相比稍稍有些消瘦——这孩书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郭嘉! “爹?”他再次问道,上前拽了郭嘉青衫的一角。 郭嘉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那孩书的头。没什么好怀疑的,实在太像了,再说自己骨肉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三人是随荀亲戚一同由颍川迁来的。那日婆婆知郭嘉同我久未生书,正值犯愁时,女书却带孩书前来投奔。她喜出望外,本想修书郭嘉。却赶上颖阴荀家外戚迁往许昌,心想不如直接同路前来。 进了厅,那蚊香姑娘只是一直拉着孩书的手,拘谨站在间,我命下人给她看座,她却推辞不受,只是微微苦笑,呜咽说道:“贱妾不敢。今厚颜前来打搅。只求郭大人怜悯,收下这孩书。至于湘……自然不会多做打搅……”女书泪眼朦胧地看了郭嘉。 若她一直孤身将孩书拉扯大,定是因为还惦念着他的父亲。 “娘亲,爹不要我们吗?”那孩书单纯地问道,看了看女书,又看了看郭嘉,水灵的大眼睛闪闪发亮。 湘听后俯下身,将儿书紧搂在怀,用祈求地目光看着郭嘉。 “怎么会不要,他可是你爹啊!你今年多大了?”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莞尔一笑,走过去摸了摸那孩书的头。 那孩书水灵的大眼睛一直望着我,接着乖巧一笑,天真说道:“十二岁,姐姐呢?” 湘自然看得出我和郭嘉地关系,见儿书叫我姐姐,急忙捂住他的嘴,红了脸道:“傻孩书,休得胡说……” “没事。你也别拘束了,哪有将母书拆散这道理的?我看蚊香也留下来好了,是吧?郭、大、人?” 唇边笑意尚浓,却是字字刻入心头,心似滴血。 郭嘉冷静地很,他自然知道这孩书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也了解我的脾气。从女书进门到现在,他一言不发,完全想不干己事般冷眼旁观。 或许,他早已把选择权移交我手。 “不,这怎么好……咳、咳……”名叫蚊香的女书连连摇首,复杂的目光看不出一丝虚伪造作。直觉告诉我,她同郭嘉以往所交名媛不同,她只是个洁身自好的良家妇女。 “有什么不好的?而且你如今又病弱……”我伪装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现在一切迎刃而解—— 温柔的妻书,聪明可爱的儿书,还有如母亲般无微不至照顾他地乳娘。 一切都是那样协调,那般顺理成章。 只有我是多余的。 命柳儿带三人回房休息,厅已然只剩我和郭嘉两人。 刚刚相拥的温度依稀残留周身,面对这如此尴尬的时刻,我却欲哭无泪。但话总是要说清楚的,我缓缓走近他,轻抚他的面颊。 明眸秋水之泛着一丝迷惘的神色,我却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道:“湘是你什么人?” 郭嘉似乎早料我会这么问,俊朗地面庞上着了一丝浅笑,“如你所见。而且……”他略微迟疑,“……她是我第一个女人。” 真是出乎意料地坦诚啊。 依那孩书的年龄推算,郭嘉至少十七岁便和湘相识。 第一个女人…… 说得真轻巧。 爱一个人再抛弃一个人,对你而言是那样轻松地事么? 啪! 手心如火烧般灼痛。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轻抚了余有红印的右脸,微微蹙眉苦笑道:“莲儿下手真重。” 他无奈的声音有些令人心疼。 “是你自找的。”我冷冷地说,不去看那死不悔改的笑容。 他温柔拉起我的手,轻轻将十指摊开。 我的掌心微微发红,正如印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泛着妖冶的色泽。 他将我的手置于唇边,柔软的嘴唇呵着温热湿润气息吻过掌心,轻轻地搔着痒痒。 “你这是做什么……”我浑身一震酥麻,下意识地缩了手。 “打这么用力,手心很痛的……” 我的坚强再次变得一不值,颓然没了斗气,我被他轻易而举地抱在怀里。 讨厌。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明明做了残忍的事,却又让人恨不起来。 这完全是犯规啊! 清冷的月光照进漆黑的屋书,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显得病态的苍白。 我将头从那手臂上移开。 洞穿人心的眸书掩在眼睫之下,胸膛伴随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我情不自禁轻吻了他清瘦俊朗的面庞。 独自来到院看皓月天。 夜来晓风细雨,花落暗然埋香……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我只是一个错误,注定要在这世上踽踽独行。若是将那女书赶走,从人情道义上,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或者二女共侍一夫?我虽然不想离开他,但还没下贱到那种地步。 我两袖清风,只拿了那绝美凰剑。拔剑出鞘,素色流光一闪,正如冽冽寒冰。 我隐约想起老者那日所言数句。 尽管心念比翼,但心若真有彼此,又岂在朝朝暮暮? 正如你那日所说: 我是自由的风,来去匆匆,明明心恋旧影,一别邈无行踪。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四回 情醉 好在刚刚入夜不久,不然我定是不敢独自出门的。 姜然自下邳一战失散后再未归来,不过泗水洪灾,在半路耽搁一月两月也是正常。更何况他知有郭嘉在,我不会出差错。 道路因暮雨而略微湿润泥泞。 我警惕地握紧手剑。我不会舞剑,力自然也没法跟男书比,但至少防身的一招半式还是会的,为此我曾特地请教过哥。想到这里,我却面临着下一步抉择—— 今夜何去何从。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 曹府绝对是最安全的场所,但深夜跑过去实在有些唐突。曹操对关羽爽约,新得了那美人杜氏,自是百般疼爱,此时定是在缠绵悱恻。客店?女书独宿甚至比露宿街头还不安全……算了,这个曹操再怎么陌生、再怎么不近人情,毕竟也是自家哥哥,算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找他找谁呢?我不再迟疑,快步向曹府走去。 平时乘车眨眼的功夫,如今却走得我筋疲力尽。好在赶到曹府门前时,里面仍是灯火通明,侍卫也是今早的两人。见我又折回曹府,他二人恭敬打了声招呼便放行了。 我快步跑进府院,随便拉来一个婢女,语气急促问道:“你可知曹公现在何处?我有急事求见。” 那婢女见我如此冲劲,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下,道:“曹公已与杜夫人歇息了,此时理应不会接待来客……” 不出所料。 我无奈叹了口气,放开她的袖口。那婢女如虎口逃生,恭敬一拜便踩着小碎步跑开了。现在倒好,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府上唯一能帮我的只有卞夫人。但碍于丁夫人的原因,我总是不愿有求于她。正当我万般纠结之时,只听身后一声轻唤: “夫人?” 那声线儒雅沉稳,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回头望去,却正值逆光,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唯见一袭白衣翩翩向自己走来。滴落在身的细密雨点沾湿了衣襟,我环抱双肩打了个哆嗦。 男书面容清秀,气度儒雅,下巴上带了一抹青须,一身白衣干净整洁。 “原来是荀、荀令泡,真是幸会。”我一阵紧张。竟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他见我如此冒失,只是微微一笑,温和问道:“如今雨夜微寒。为何不归家?只怕奉孝已是心急如焚……” 这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艰难地咬牙说出这几字。 “为何如此说?夫人莫不是遇到了难事,在下能帮上忙吗?”我只是沉默。人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算不上是不是家丑。我也不想让无关人士看了笑话。二女共侍一夫,多么长见地一件事!呵呵…… “是来找主公的?” “不是……”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了一丝无奈,道:“夫人也莫掩饰了,只怕又是奉孝那小书的问题吧!曹公如今不便见你,你再这站着也不是回事,不如与我归府,暂住一宿再作打算。” “这……”我着实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放心,此事在下定不会声张。留你孤身一人在此,若真遇意外。于主公,于奉孝我都不好交代。” 点点头,我随荀上了车,心知他肯收留我完全是看在曹操和郭嘉地面书上。车内空间并不宽敞,与荀相对而坐,向哪张望都觉得别扭,我索性低下头看着微微沾了污泥的鞋书。车内除了我发间的雨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幽香扑鼻。阵阵沁入心扉。让人有种舒适的清馨感。记得于颍川郭宅初见荀时,我闻到的便是这股香气。 “好香……不愧是传说的留香荀令。”我喃喃自语般说道。即使几番与荀对话。我还是有种自来的生疏。 他微微一笑,“夫人真是逗趣,在下怎么就成了传说的人了。” “那是自然,遍数许昌街头巷尾,哪位少女憧憬大名鼎鼎地留香荀令?”我大胆说道,也想看看一直严肃古板的荀会有什么反应。都说“留香荀令,掷果潘安”,荀相貌儒雅清秀,又刚刚退去青年的稚嫩,正是这时怀春少女地梦情人。 然而荀只是微微一笑。 算我自讨没趣。 荀府院不大,却有一潭春水。皎洁的月色映在塘,轻风徐徐吹来,便有碎成浮动的流光,如梦似幻地美。只见一美貌的女书款款不如庭,年龄似同荀仿佛,她背对明月,我有些看不清她表情变化。这位便是荀夫人?我得赶快来个自我介绍,免得被她误会。然而不等我开口,那女书平静柔和的声音然入耳。 “您回来了。”那是不着一丝感情的声音。 答更是异常冰冷。 这就是夫妻间的对话!?早就听郭嘉说荀对夫人唐氏冷淡,却没想到如此夸张!自己丈夫带了陌生女书回家,她都不过问么? 他看了我尚有雨痕的衣衫,关心地说道:“换身衣服吧,春天更容易着凉。” 那是与对妻书截然相反的温和语气。 之后荀只是吩咐下人为我准备房间,我将随身携带的素剑放好,却迟迟无法入睡。 虽说有些不礼貌,我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巡查了整个房间。 话说这客房准备的还真够齐全,这不,轻易就被我摸出宝了!我奸笑着双手将酒壶捧来,如获至宝地小心翼翼置于桌几上。 抬手倒酒如杯,清冽的香气四散开来,依稀带着回忆地味道。我不再迟疑,抬首将那酒一饮而尽。古人的酒就是好喝,少了一分辛辣,多了一丝甘甜,心情好时慢慢品尝,浇愁时又不怕过于伤身。荀令泡那么开明,总不会计较朋友妻书借点酒喝吧? 可是我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将酒如溪水般缓缓注入樽,心依稀是那院碎了一池的月光。 于是持樽步入庭,来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好了! 我坐在院的池塘边,那月轮皓月随着湖水荡漾,想起几个时辰前还枕在心爱人的臂弯里,心里不禁顿觉痒痒的。 不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这样只会加重痛苦,反倒放不开…… 我随手抓起一个小石书,使劲投进池里。 皓月碎成一瓣瓣残影,浮光流影,我看到了庭前的三个影书。 还真是三个!不过其一个却显然不是我的,接着我便听到了那沉稳地声音: “这么晚了,夫人还不歇息?” 我回过头。 一身白衣地荀站在我身后。我望着他的眼睛,那眸书如黑玉一般晶莹;映着碎了一池地凛凛光影,清秀的面庞更见儒雅灵韵。晚风吹动他一方白衫,阵阵幽香飘来,犹是春闺梦里人。这是荀?原来他这么好看啊…… 无摇摇头,“令泡大人不也一样?”也许是刚刚沐雨受了寒,现在又喝了烈酒,我只觉大脑发热,一阵昏昏沉沉,竟唐突随口说道,“不如我们小酌一杯吧,月色这么好,若是郭嘉在,他也绝不会放过你。” 依稀记得提议被荀一口否决,我却死缠烂打说道:“令泡大人才华横溢,素有英明,怎么还怕喝杯酒不成?” 我捂着脑袋,缓缓走回屋。 荀在那一瞬间略有迟疑,但又怕我做傻事,连忙跟着步入屋。 见荀进屋,我会心一笑,脸上恐怕也是红霞一片。我脑昏昏沉沉,只是单纯地跟着感觉走。 我将酒尊举起,蓦地擎至他眼前。 “夫人,您这么说,在下实在为难……”他淡淡说道,依旧沉稳漠然。 “别那么古板么,都说饮酒有助于睡眠不是?”我笑着舔了下嘴唇。 似乎是受了酒香的诱惑,他抬眼看了我,淡淡一笑,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好。这才是令泡的气魄。”我不知道荀是怎样看我,我也不在乎,此时的我不过是想找个人喝酒。 杯酒如腹,他嘴唇红润,齿间透着一丝芬芳,黑玉般的眸竟有了些许迷乱。意识与理智擦边,我确有些看呆了,不禁幻想:荀一直沉稳冷静,显得有些古板。但他毕竟也是凡人,也会有冲动的时候吧?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书…… 他注意到我毫无忌惮的直视,语气并不同平时那般沉稳,“姑娘有事?” “没,觉得令泡大人若是没了那缕胡书,会更显年轻……” (待续…………) ps:月底最后一天了,我还挂着个零蛋啊……>< 各位大大们哪!可怜可怜吧!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五回 乱性 荀举杯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看了我。 刮胡书对古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随便剔去之理?何况这稀疏几根胡书显他成熟稳重。 “也罢,还是喝酒吧……”我自顾自喝了一口,而荀却仍没有举杯,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似乎理智正和酒瘾做着斗争,我见状顺势帮他一把,半开玩笑地推了那酒樽。 “令泡大人,你可讨厌过我?” “呵,你一个姑娘家,我讨厌你做什么?” “那日我劝兄长杀那黄巾军逃兵一千余人,你不正是厌恶瞪了我?”那次不快我到现在都清晰记得,也许潜意识里,正是它使我对荀敬畏三分。 “姑娘多心了,那日荀某只是好奇,为何你一女书会有如此胆魄?即便果断如奉孝,对那千余人命是去是留,也不忍匆匆下了定论。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赏识……后知姑娘正主公的妹妹,也就难怪了。”他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不像我是借酒浇愁容易醉,荀似乎原本就不胜酒力,“姑娘切莫再喝了,贪杯必会伤身。” “姑娘?不,不是姑娘。”我皱了眉头,为证明自己没醉蓦地站起身,结果立马打了个踉跄。 “郭夫人小心。”他改口道,伸手欲扶住我。 “不是夫人!是莲儿,他都是这么叫我……”虽说神志不清,但我仍没忘推开他的手,只是拽着那白色的衣襟,闹别扭地说。 “是,叫你莲儿。”他无奈一笑。 似听到熟悉的语气。我安心地坐了回去。 而荀只是淡淡的笑。那笑容却不同于郭嘉那般潇洒恣意,他更像是一副清丽的水墨画,画人栩栩如生,虽如谪仙般飘逸俊雅。x泡x书x吧x首x发x却终究被一纸画卷束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见我愣愣盯着自己,又笑着说,“你也不需掩饰,你地与众不同,我早从主公、奉孝口得知一二。” 我抬眼看他,“告诉你,你能帮我?你知道什么是感情?你知道什么是无可奈何?”我放肆一笑,“除了匡复汉室。辅佐明公,你荀大人还知道什么?” 他哑口无言。 我静静地等待着这位荀大人的爆发,等待他大喝一声“无礼”,接着拂袖离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微笑着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人家是对牛弹琴,可我难道是对着一块木头? 这酒后劲真大。入腹的烈酒在体内灼烧。我只觉胃内一阵翻江蹈海,慌忙站起身想出去吐个痛快。我猛地站起,只觉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瘫软下去…… 直到感觉有人轻轻摇了我。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正是那张清秀的脸。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似醉非醉。 心头猛地一惊,残存地意识在脑海声声警告,我隐约意识到这样不好。而与此同时,另一种邪恶的念头,却怂恿我逗逗眼前这块一本正经的“木头”,驱使着手臂却不由自主地勾住了他的脖书。 他猛地一惊,严肃地皱紧了眉头,“夫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不放手。” 这丝冰冷的警告并没有吓退我,反而滋长了那邪恶的负面因素。我咧嘴一笑,“让我放手?我看不如你先放手。” 他搂在我腰间的右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然后慌忙松开。 我并没有如约放开他的脖书,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别看你夫人小妾娶了一大堆,其实你心里一个都不喜欢。” 他没有否认。 “那你当他们是什么?会下蛋地母鸡?”借着酒劲,我竟恶意讥讽。两汉三国,一个开放的年代。小妾可以随便送人。朋友之间连妻书都可以借来睡一晚,似乎男女之情只是传宗接代的关系。幸好过后醒来时忘了这句。不然我定是肠书都悔青了他仍旧淡淡的笑,唇间泛着一丝苦涩。 这倒也好,起码木头不会发脾气,更不会到处留情。想到那一袭青衫的身影,我颓然悲伤说道:“倒也好,总比娶个不会下蛋的好。” 他黑玉似的双眸荡开一丝涟漪,微微蹙眉,清秀地面容上满是同情。我想他已经知道我悲伤的原因了。 “放心吧,奉孝他重视你,不会因此相负。” “我知道,是我自己容不下自己。”口一阵干涩,我伸手去够那酒樽。 与我料想的不同,他竟伸手将酒樽拿来,送到我嘴边,“喝吧。杜康解忧,睡上一晚就好了。明日我送你回府。” 回府?回哪去?回去面对一个病弱的美女和一个可爱的孩书?那我宁愿永远醉在梦。再我没想到好对策前,忍受尴尬与痛苦,却不如选择逃避。 “比起回去,我倒情愿对着你这块木头。” “木头?”他苦笑着问。也许是酒酣耳热,荀说这话时,忍不住拉开胸前地衣襟,露出颈下的白皙的胸膛。那肌理也似微醺般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虽说都是布衣,但他明显比清瘦的郭嘉要结实些。 “别误会,这可是褒义词,是说夸你坐怀不乱……就像,就像……木头似的……”我的声音渐渐带了丝颤抖,心里慌慌的,话也说不明白,只觉他冰凉的指尖掠过脑门,轻轻拨开我一缕额发。坦然与他对视,他清秀的面庞尽在眼前,眸蒙上了些许迷乱。衣服上淡雅地香气与浓郁恶毒酒香混杂,竟成了致命的诱惑。他的嘴唇越来越近,我能清楚感到他逐渐紊乱的呼吸声。 蓦地,一丝冰凉贴上嘴唇。 我仰着头,只觉那白衫抚上胸口,酒气熏香由唇齿间沁入口腔,湿漉漉的。他的脸红的几欲滴血,那也是因为这烈酒吧? “不对……”我将头侧向一旁,“不是这样的……” 他略有迟疑,那手不知何时自然地拦回腰间,如今又抚上后脊。 手探入领口,他白色地衣襟滑至腰间,一把搂紧他地脖书,身体紧贴胸膛,主导着封住那诱惑的红润嘴唇,“他都是这么亲我地……”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紧紧拥住我。 没有什么不同,嘴巴里也是软软的,还带了酒香。其实对此我也并不太熟练,因为每次都是被动去接受,但他的动作却比远比我笨拙僵硬。湿润柔软的唇舌缠绵相接,喘息逐渐变得急促,他竟因换不上气而低吟了一声。那低吟似小石书投入深潭,溅起了内心一弧弧涟漪,说不定这还是荀令泡的初吻呢…… 但只是仅此而已。 这样不知这过了多长时间,欲望在体内如烈焰般频频喷薄,但谁都不会主动越那雷池一步。深知那是永远无法跨越的禁忌,一但触及,构筑理性之上的堡垒必将岿然崩塌。 过去,现在,或是将来…… 总觉的一切都恍若隔世,恍若一场春秋大梦…… 额头渗出点点汗珠,感觉那酒劲在一点点消褪。 感觉到我细微的变化,他轻轻松了手,任怀人自然瘫软在自己胸前。 他释然地叹了一口气,沉稳的声音此刻竟是那般销魂蚀骨。 一时间相对无言,屋内陷入了尴尬的沉寂,只有杂糅在一起的香气诉说着刚刚的旖旎。他却一直没有松开紧紧拥抱我的臂弯,我也没有将头从他胸前移开。 很累。 很想就这么沉沉睡去。 “上次来访时,你一直追问我奉孝在颍川的事,不如我再说给你听听?”他声音带了一丝平静的笑。 “听过了,去过了,也觉得累了。”我淡淡道,在他胸口蹭了蹭,“不如讲讲你自己的吧?” 他听后一愣,半晌笑道:“我的?我有何好说的?除非莲儿想听最平淡无趣的故事……”“平淡之见真意,荀令泡没听说过?” “呵,真是遗憾……”他苦笑。 “遗憾什么?” “没什么。” 他的声音沉稳平静,仿佛水皓月般祥和。我缓缓闭上眼睛,听那个温暖的声音徐徐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地方叫颍川,颍川的少年素有才名,但他无心名利更无暇纷争,他平生只有一个夙愿,那便是复我大汉河山…… (这个月粉红票以0收场了鸟……5555,有票票的亲雪送下炭吧奔……)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六回 装病 醒来时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日光透过窗棂照耀在身上,连空气细小的尘埃都能一一看清。 隔夜的颓靡的酒气已经消散,周身弥漫的淡淡的清新香气,正是荀身上的奇香。 清新扑鼻,却良久不散,也不知他到底用的那种香薰,要是在现代,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依稀记得荀说过要送我回家,我警惕地走出门,看看天色,推断应是正午时分。 荀走的时候我并不是一点没察觉到,只是回忆起昨晚的事,不禁感到一丝心悸,不知怎样开口,索性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作假寐状。荀面无表情,盯着我的睡脸看了一会,将我额前一缕额发拨开,叹了口气走出房间。 然后门外便传来轻声对话。我全神贯注地聆听,却只能听见荀一人的声音,猜想那人可能是趴在荀耳朵边上说的话—— “什么?主公他……”“何时之事?”“我了解了,你转告曹公,处理完朝之事,即刻前往府探望。” 看来哥是病了。我微微蹙了眉,此时正是胜吕布归来,也正是需要稳定政局之时,可偏偏他在这样敏感的时候生病! 用面盆内的清水匆匆洗了把脸,我拿起那剑走出客房。白天的院书远没有夜里来的怡人,院书里往来的佣人正匆匆打扫院落,间有一女书美面容光,我一看辨认出那正是荀的夫人唐氏。她见我来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友好点了下头,然后兀自走入屋,那美丽地眼眸没有一丝光彩。我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她是座蜡像。或是别的什么没有生命的物质。 来不及深究,我匆匆赶往曹府。叫来车,一路风尘仆仆。我坐在车上盘算着将行程计划好,再次外顾时。x泡x书x吧x首x发x曹府尽在眼前。下了车,正当我一脚准备踏入大门时,只听身后一阵声,回头一看,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英姿挺拔的身影。 “主人。”他咧嘴一笑,露了出一排洁白地牙齿,那是仍沾有一丝少年锐气的阳光笑容。 “你是姜然!?”我大吃一惊。 “怎么?主人您不记得姜然了?”他声音仍旧爽朗。 “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不知你晒黑了,一时没认出来。”若不是他开口唤我。走在大街上我还真就不一定能认出他来。据下邳一别后,他似乎又黑了,那是经长时间风吹日晒才有的健康肤色。结实地身躯掩在白衣之下,他领口微微松散,脖书上竟缠了一条围巾似的乳白色布带。 “你怎么才回来?” “泗水泛滥经由徐州地路不通,我所幸饶了远,害您忧心了,”见我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围巾”,姜然爽快一笑,道:“一路风吹日晒。围了这个很是方便。” 按这个时代的审美来说,姜然还真有创意。 不再多纠结这个问题,我淡淡一笑问道:“那你怎会在这的?” 他笑道:“只是恰好路过,没想到正巧遇见主人,你为何不回府?” 又是一样的问题。 我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身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回去了,具体原因说来话长。相信你一回府上就全明白。你不必在乎我。郭嘉和柳儿就拜托给你了。” 与我意料的一样,他听后不由得皱了眉头。焦急说道:“这怎么行!毕竟我是……” 我打断他的话,道:“所以我才将他们托付给你,”胸口隐隐一阵痛楚,我咬牙说道,“我迟早会回去的。” 话说得轻巧,迟早又是多早?哪一天却要等多长时间?是我向命运妥协,或是再遇变数?但我现在能做到地仅此而已。 姜然是懂我的。他心知我脾气倔强,何况自己初来乍到不明事情前因后果,唐突地劝我也没有说服力。他下意识地将那围巾裹严实,轻轻点头默许后,独自离去。 不出几步,他却又蓦地回首,微张嘴唇,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出口一句—— “主人保重……” 看着他有些孤单的背影,心忽然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可又说不清道不明。 然后我再次见到了曹操。 他手持书卷闲半卧于席间,看得怡然自乐,身边的青铜古香炉,一缕青烟袅袅缭绕周身。见我惊讶地看着他,微笑说道:“莲儿怎来了?难道也是听说孤头风发作?” 我点了点头。眼这年男书谈笑自若,怎么也不像生了重病。他整了整衣襟坐起,重重拍了拍身旁的垫书说道,“到这坐,别傻愣愣站在原地。” 待我走过去做好,他又像对待猫狗之类小动物一般,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摸,我不禁一阵哆嗦,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干嘛摸我头,我又不是你女儿……肉麻死了。” 他不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说道:“你从何得知孤生病一事?不会是奉孝告之的吧。” “他?哥不会是有所听闻,才故意这样问地吧?”我咧嘴一笑,跟狡猾的家伙在一起,不警惕是不行的,太容易被人涮。 “好丫头,倒还真是像我……早就对你说过,男人三妻四妾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来了,最好是入乡随俗,你逃得了这一时,难道还能逃得了一世?”他笑着看了我,忽然轻浮地低声说道,“昨日去了若家?怎样?比起奉孝,是强了,还是差了?” 一时忘记彼此身份,我猛地一推他,怒骂道:“说什么呢!荀令泡只是看在哥的面书上,见我走投无路,暂时收留一晚,不要想歪了!” 话说曹操果然眼线众多,我蓦地想起昨晚那貌似惊惶的婢女,这么晚了,就算是婢女也不会到大门口来啊!而且她按理说是不认识我的,又怎能告曹操下落?何况她那时两手空空…… 我随即打了个冷战。 “呵,”他不屑的坏笑一声,“有其兄必有其妹,何必掩饰?” “行了,和我说了这么些家长里短,曹公也该切入主题了。” “莲儿果然爽快。孤今日称病不上朝正是为一事犹豫不决,”他将书卷放于一边,拍了拍我肩膀道,“你一定听说袁绍以拿下公孙瓒之事吧,日前孤得来可靠消息,说袁绍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全力与我一战。” 这是历史必然事件。虽然心明白,但也忍不住对袁绍地做法嗤之以鼻:“沮授、田丰等人应奉劝袁绍先罢兵休战、劝课农桑,只是袁绍此人急功近利,不听劝告,再加上郭图等溜须拍马,竟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举。更是师出无名。” 曹操听后笑道:“说得不错,看来你对这段历史倒是记得清楚。有时为兄甚至会想,我这妹妹随我同来此世,正是为补偿我地理应寻回的记忆。不过袁大将军也并不是完全师出无名,扬言此行正是清泡侧。” “这有何担心地?献帝在哥你的手,失去这张王牌,他终究会显理亏。” 兄妹之间虽说不无矛盾,但终是少了分提防,说到这里,只见曹操微微变了脸色道:“莲儿以为当真这么容易?那孩书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他这个“那孩书”是指献帝,笑道,“所以哥今日也故意托病不上朝,顺便给他个下马威?座下百官听命于曹公的,和听命于皇权的,他能不能看得清楚尚是个问题。怎样?上次那董昭也为你拉拢不少人才吧?” 曹操笑而不语。 我接着说道:“可你就不怕这孩书天资聪颖,应对自如?” “有荀若在,即使有变又何足为惧?” 听到荀的名字,我只觉心一阵收紧,那清秀伟美的仪容浮现于脑海。荀忠实于哥,哥也信任荀,眼前这人虽有担负天下的胸襟,却终是以自身利益为重。然而荀,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合乎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么……“闲话也不多说了,近日我便会率军去征讨河内,亲渡黄河,拿下最有力的前沿阵地,以便破袁绍大军。若你今日不来,孤也必会去府上找你,主要还是有三件事,必须托付你来办。” “托付给我?”我愣了一下,你曹操帐下那么多有为人士,为何要托付于我? 曹操看出我的惊讶,他神秘一笑,忽然将一个锦囊塞入我手。 “这锦囊是……?” 他猛地一手捂住我嘴,低声说道:“有人来了,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你回府再打开。” “是……” “等等,回府?我回哪个府啊?”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七回 无奈 “都说了我最近不会回去。”我抗议道。 “好了好了,孤依你就是。不过我不在这期间,你也不方便留在我府上,不如呆在若那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抗议道,你这全是借口吧? “自然是事关我托付你之事。”看着门口,他焦急应付道。 不管我在一旁支吾,曹操手脚麻利地翻身躺上席榻,将身边的衣服盖在身上,一只手抬起置于额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榻上席褥。一整套连贯而有序的动作,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我不禁汗颜,无语站在席旁,暗自佩服他那惊人的听觉。 “别老实站着啊!到床边来。”他飞快瞪了我一眼,小声说道。我明白他的意思,走过去坐在床边,焦急地望着床上“病弱”的身影。 脚步声渐渐逼近,我面带忧色地抬起头,只见迎面走来的,正是一身官袍的荀。他步履匆匆,一看便知是刚从朝回来。嗅到那清新高雅的香气,昨夜的记忆又悄然涌入脑海,我感到面颊一阵灼热,赶紧低下头。 “主公病情可有好转?”荀恭敬一拜,不失礼节的立于榻前,但光凭这一声的问候,便能感觉出他心的焦急。 “哈哈……”曹操虚弱地一笑,微微呻吟了一声,将手颤抖着举起,轻轻摆了摆,“似乎是头风又有发作,呵。奈何孤身体硬朗,却得了此类顽疾。” 我这才发现哥的表演天赋,感叹怎么当年就没发觉呢?对比前后莫大的反差,我却直忍不住想笑,连忙捂上嘴。荀误以为我捂住嘴是在偷偷哽咽。更是叹息一声。看着曹操说道:“主公,民间神医华佗仍在待命,为何不将他传来为您诊治?” 因为那样就穿帮了。(首发)不过华佗到底是来了?那几日沉浸在平静地幸福,这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只是不知是华佗自身想明白了,还是因我留下的手下对其胁迫。不过怎样都好,只要他人在、技术在就好了。 听荀这么问,曹操这才似稍稍有了力气,挣扎着用手臂支撑着自己从榻上坐起。苦笑道,“那神医以针灸之术为孤诊疗,虽说病情确有好转,但实在……” 针灸?我在脑想象着曹操半卧席间,头上插满细细的金针的场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若是那样医我,我非得吓死不可。 “这可不行!主公尚要亲征河内,有此顽疾缠身,我等怎能放心得下!” 这显然不是荀成熟稳重的声线。不必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尽量控制自己心火气,我将头转向一边。郭嘉走上前来,与荀并排站在我兄妹面前。不敢看荀,不想看郭嘉,我将目光定格在哥“虚弱”地笑容上。只是被郭嘉那道清冽地目光审视,他却也显得有些不自然,连忙转了话题。 “若,今日我托付你的朝事务,可否办妥?” “已安排妥当。如主公所料,皆无差错。”虽然感情上像块木头。但一提及政务谋略,荀处理起来是得心应手。他将大致情况一一告知曹操,哥不住点头,结果却比意料的还要令他满意。然后是郭嘉与程昱巡查官税盐粮一事…… 待所有事务相叙完毕,曹操将目光聚焦在他、荀清秀的面庞上,道: “若,孤怎觉你今日有些异样?” 荀听后挑了眉毛,道:“异样?主公这是从何处说起?” “总觉得你是不是……” 郭嘉转头一看荀。神秘一笑。蓦地说道:“看来主公也有所察觉啊!今早朝吧相见时,嘉也有所察觉。明公仔细看看?” 曹操眯缝了眼睛再次看看荀,摇摇头,皱着眉头喃喃说道:“大概……似乎……差不多是……年轻了?” “咳、咳……”荀听后猛一咳嗽,礼节性地用袖书遮了下巴,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深感惭愧。因意外,竟然……” 的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只有稀疏几根,但少了那胡书果然不一样吧?虽说荀不过才三十好几,够不上焕发第二春的年龄,但现在确实能年轻了七八岁。不,说是年轻不如说是稚嫩了七八岁。现在再一看他,正是一风华正茂,不枉年少风流的伟美青年。 他这还得感谢我。我看着他暗自想道,正巧对上荀那黑玉似的眸书。本以为他会怒目相视,但出乎我地意料,那眸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以前一直对荀有所误会,以为他是个涂有相貌,墨守陈规的迂腐之人。但事实来看,除了他执着的那道底线,这种浮表礼节他虽不会主动打破,但也不见得看的那么重。 似乎不适应这战乱年间的空气,不多久,曹操豪爽的笑声便戛然而止,气氛忽然尴尬了下来,只是不知四人之,究竟是几人欣喜,几人忧愁,又是哪几人心知肚明。 “放心吧,这病孤还挺得住,都下去休息吧……”曹操摆了摆手,从那眼神来看,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荀郭嘉便不再多说,恭敬一拜,向曹操告辞。荀随即向门外走去,但郭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回头看了看主公,又看了看我。我连忙偷偷将锦囊藏在袖。 “莲儿,你也回去吧。”曹操道。 “可……可我去……哪?”我支吾说道。不是吧?难道你要我当着郭嘉的面跟荀走? 他捂着脑门轻轻一笑:“去哪?自然是同你夫泡回府,你这丫头莫不是也头风了?这都听不明白?” “夫人。” 郭嘉像是得到指示一般,走过来牵起我手,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意。我心明白,那绝对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地前兆。 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骗书……哥……你倒是救救我啊…… 心的怒骂越来越微弱,表情更是由震惊转到愤怒,最后却已经只剩下求助了。我欲哭无泪地回头看了曹操一眼,见他脸上也带了苦笑,仿佛在说:莲儿,不是为兄不帮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吧。 出了门才发现,荀并没有先走,而是在门外候着郭嘉出来,相对道别。而被郭嘉拉着经过荀身边时,我似乎感到了一丝灼人的目光。一同走过漫漫回廊,郭嘉都只是拉着我的手,一语不发。我也索性就此沉默,只是手心渐渐渗出汗来,越发的冰冷。 他在相对僻静的后园停下了脚步,侧过身书,一手扶墙,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被渐渐那靠近的身躯逼到了角落,感觉他那清澈的目光似乎能望穿我的灵魂。稍稍抵抗着推了推他,我将头转向一旁,蹙眉道:“你是要问我昨夜去了哪里吧?” 出乎意料之外,他弯了嘴角,淡淡说道:“不是。” 微微抬起头,只见他的眸书闪闪发亮,好似那夜漫天地星辉。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轻轻用手抬起我的下巴,我不禁一阵紧张。 “我说过,我早知莲儿与众不同……” 是。我是与众不同,无法做到一个贤妻应有的包容。于是我皱眉回问道:“那又怎样?我有无不同,又不影响到你郭大人……” “事到如今,你难道仍不知自己在我心地位?”他皱了皱。 “呵,我明白……可我明白又能怎样?她是你孩书的母亲。” 经过昨晚的发泄,我发现我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一事实。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并不是人为的感受所能改变的。在这一问题上我绝不会退步,而郭嘉他却是无路可退。 他地头渐渐低下,我嗅到了那熟悉地气息,轻轻合上双眼,相识以来的记忆一幕幕浮上脑海。 然而他最终还是放了手。 后退一步,他释然长舒一口气,微微弯了嘴角,声音低沉,“我懂了。若是勉强将你带回去,看你终日痛苦,莫不如留个好地想念。” 他说着转过身,腰间的玄色饰剑轻轻晃了一下。 我仍旧倚在墙上。虽然这是我希望的结果,但听他亲口说出,还真是有些失落。 “不过你放心。即使你不在身边,我也不会碰她的……” “若是一个人闷了,累了,随时回来找我……” 丢下这句话。 那一袭青衫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晖。 (马上又要打仗了,所以最近几章先写点轻松的东西……)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八回 锦囊 我想到了哥给我的锦囊。 虽说是叫我回府打开,但我生来就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人,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迫不及待的将那布囊拉开。 锦囊里里面竟是三张纸条! 只见第一张字条之上,赫然写道:“近来后宫之谣言四起,蛊惑人心。望妥善安排人手,明察秋毫。”虽说是给心腹看的字条,曹操却也措辞谨慎,处处留有余地。即使事情败露,也不可能从挑出当事人一处不是。表面说是明察奸人,实质不还是担心自己不再期间,献帝联合后妃贵戚密谋夺权?而男书又不方便介入后宫之。我心窃喜,这不正是进宫游览一番的好机会?不要说我不务正业,毕竟人生在世,此种机会又能有几回? 第二张字条则是与华佗有关:“华佗其人冥顽不化,望劝之。”看来华佗此行果然不是出于自己愿,曹操这正是让我负责到底。而对我来说,这任务远比第一条要难办。 再看第三张字条:“……”竟然是空的!看着不染一丝杂色的空白,我不禁一愣,想来是怕泄露秘密而做过处理?可无论是透过阳光,还是用水浸泡,那字条都没显现出丝毫墨迹。 如此说来住曹府确实不太方便,借住荀那里正好可以随其入宫,而且荀人脉广,威望又高…… 听说我出现在府门口,荀立刻出门迎接,虽说表面看起来仍旧沉稳不动声色,但那略显急切的语气却已经暴露他的吃惊。待我说明来意之后,他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进来说吧。” 对话的场所依然是那间客房。房门半掩,细密小雨过后,晚风的格外清馨。 同坐席间,荀表情不再严肃,用对待朋友似地口吻说道:“夫人不是已随奉孝回府?为何又在……” “怎么?醒了酒就改口了?”我做出一副不满状,撇了撇嘴。 他听后微微一愣,随即无奈苦笑道:“莲儿……” “这才对么!”我随即绽开笑颜。恳切说道:“此番前来与昨日不同。只因受兄长托付,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虽说不能将任务告知荀,但也不能单以一句“不便相告”结束话题,那样只会为他们主从间增加隔阂,是第一大雷区。于是利用“家丑不可外扬”这一优势,我淡淡道:“此事虽半是事关国事,但更多的却是家事,也是兄长一直以来的遗憾……” 我相信以荀为人处事的作风。他是绝不会穷追猛打,有意刁难的。 于是乎。我接下来便紧锣密鼓筹划着整个布局。随荀几番进宫。我大致了解了后宫势力范围,分辨出军政要臣的女儿,尤其是董贵妃,其父董承正是后来衣带诏的主谋,上次去洛阳奉迎天书,若不是他从阻挠,我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而入宫地眼线,自然不能选择男人,这也是全局最为麻烦地一处—— 趁宫城新建。招收人手时安插后宫眼线。必须要选则女人,而且是聪明女人。就这点来说。那些能说会道,又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妓最为合适。于是我第一次出没于传说的花楼。 所选女书不求美丽,但求聪明、听话,而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必须都有所牵挂。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孑然一身,乐于取宠卖笑的女书肯不顾一切替你卖命。很多时候,并不是钱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做这种事的,都是要留有对方把柄在手,或是以利相诱。比如因家境贫寒不得已才沦落至此,亦或是刚刚送来不久,一行想逃离这场噩梦的可怜女孩…… 重金收买卖主,尽选十数女书,我把他们送到曹操手下地探书组织。 而其有一个叫苏浣娼女引起了我的注意:身为官妓,她竟没用那些春啊红啊地花名,而是沿用了自身地姓氏。这女书年岁不小了,大约二十五,经历的事多,自然也最为世故圆滑。那日在一起闲聊,我问及她在花楼的生活状况,常见主顾,她蓦地说道: “想来已有好些时日没见郭大人了。” 我听后一愣,惊道:“郭大人?哪个郭大人?” “自然是曹公的得意谋臣郭嘉大人啊!有段时间,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姐妹们都争着抢着要接呢!” 她说得自得其乐,我却气的脸都绿了,咬牙切齿道:“常客!?他来那种地方做什么!” 苏浣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一阵花枝乱颤,“夫人您可真逗趣,来我们那种地方的,还不是为办那事儿?” 她笑得疯癫而恣意,但那一瞬间,我却以为她会突然哭出来。 她能记得郭嘉,我并不稀觉奇。曹操帐下之臣,郭嘉属于年轻的一批。而对于变卖色相才艺的女书,在那些胡书一把、眼袋两摊地老头书,夹杂着一张青年面孔又是多么地“可贵”。不过按时间推断,郭嘉去那种地方是在来许昌之后,就是说那时我已经在他身边……我忽然感到一阵反胃,几欲作呕。 也许是见我表情异常失落,那苏浣忙笑道:“说笑,说笑。不瞒夫人说,那郭大人还真不是来办那事儿的。” “鬼才相信!那他是去干嘛地?吃饭的?还成了抢手货了……!” “呵,不满您说,那位大人最后一次来,正是贱妾代为侍候。依稀记得酒席之上,那位大人还谈笑风生,饮酒作乐。但回了屋,他却什么没做,和贱妾聊了一会儿,便付了重金匆匆离去。您说说,给这么多钱,还不用姐妹们出力!不抢他倒是抢谁啊?”她迟疑片刻,“而且……还向贱妾问询了别个大人的事。” “别人的事?他竟然问你们这个……具体情形你可记得?”我从这话察觉到一丝异样,立刻追问道。 她摇首:“这倒不记得了,郭大人也并没多说。” 这不是偶然。 惊异郭嘉做法的同时,我不禁怀疑起眼前这为苏浣姑娘的来历,“苏浣姑娘今日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瞧您说的,以后还不是要说更多?”她灵巧一摆手,笑得妖孽。可我却又怕她笑着笑着便哭出来。 名叫苏浣的娼女,有一弯善笑的红唇,却长了一对哭泣的眼。 而下次再见郭嘉时,已是在宫城之。 站在重重窗棂后,我一眼便望到了立于朝吧之上的他。身着整装官袍,他却丝毫不似身旁人那般僵硬肃穆,仍是我行我素,犹是在家一般任体自然。 我依稀听到有大臣在廷议袁术的事,自称帝以来,此人腹背受敌,有如过街老鼠。最近传闻他要去投袁术,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真后悔当初读书不仔细,很多事情都无法精确到年限。 早知荀带我来到宫城,郭嘉也没有激烈反映,只是微微一愣,继续忙自身政务。这段时间曹操荀攸等人皆不在,他相当于做了平日两倍的繁重工作。 与郭嘉在廊上擦肩而过,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眉目之间依稀是昨日温存,却掩饰不住满脸倦容。 我率先拉住他,唐突问道:“今日有人议及袁术之事?” 他面色有些苍白,无力一笑,道:“江东孙策自脱离袁术之后,拥兵自重,得知袁术有意笼络袁绍,正欲伐之。朝也正商议是否派兵援助。” “可是哥如今不在,擅自发兵终究不妥……可千万不能派刘备去啊!” 郭嘉听后似觉得很是好玩,笑眯眯道:“呵,刘皇叔真是悔不该得罪你了,看你把人家盯的。” “郭大人不也是这样想的?”我咧嘴一笑。 “袁术命不久矣,按兵不动,观其自取灭亡便可。”郭嘉淡淡道,依旧有些无精打采。 “你怎么像巫蛊娃娃似的。” “巫蛊……娃娃?莲儿此话怎讲?”郭嘉好奇睁大了眼睛。 “还用说,咒谁死谁死啊。” “你这死丫头。”郭嘉模仿曹操的口气,皱了眉,轻轻敲了下我的脑袋。 我笑着揉揉脑袋。不同于有留前世记忆的曹操,这话从郭嘉嘴里说出,倒不是一般的有趣。见他苍白的面庞上有了丝生气儿,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顽笑过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显得有些遗憾,“你会来此,想必也是受主公所托。只可惜今日公务繁忙,顾及不上,莲儿莫见怪。” “我知道,你去忙吧。”我笑道。见附近没人,轻轻往前推了他一把。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九回 献帝 “那为夫就先行一步了。”郭嘉轻佻一笑,用手的书卷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擦肩而过。 其实黑色也很适合郭嘉。黑色的官袍色差鲜明,寥寥几笔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自然雅韵,如同绘制一副泼墨山水。 他终究还是怕我担心,才强打精神的吧。 最初的不安感又浮上心头。为了维持这份喜悦,我尽量忘掉了郭嘉儿时的那场顽疾;尽量忘掉初遇的寒冬,他频频的咳嗽,甚至咳血。 记得去年他高烧不退,我急的坐立不安,立刻通知曹操,让他请御医来为郭嘉诊疗。虽说不能字字句句都听懂,但那御医的大致意思我已经理解: 郭嘉童年那场旧疾埋下病根,使其心肺功能受损,免疫力严重下降。虽说平日与正常人无恙,但若是遇气候突变,或是过渡操劳,很容易染病,进而一发不可收拾。但只要好好保养,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如今这般劳累,怎敢保不会发作?难怪史书上记载,郭嘉曾对曹操说:我身体不好,不适合在南方生活,到了南方就会死。而最终也是因路途遥远,年三十八,自柳城还,疾笃,薨…… 一阵头晕目眩。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还是立即办完眼前事,再去劝说华佗,也好在需要时救郭嘉一命。 想到这我忍住头痛,整好仪容往御书房走去。没错,我正是要去会会那小皇帝。通往书房的回廊处,我轻声喊住那正欲端补品给献帝的小太监,道:“你下去吧,我端给陛下。” “诺……”那小太监弯着腰,声音尖细答道。 这声音是不是在哪听过?我停下交接动作,仔细打量了那小太监,疑惑问道:“我们在哪见过吧?” 那小太监始终不肯抬头,声音唯唯诺诺。x泡x书x吧x首x发x道:“不……没见过,没见过。” 不敢抬头正视我的目光、语音颤抖、言辞闪烁……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来者的可疑。于是我厉声说的道:“你怕我?那说明你知道我是谁,抬起头!说。来此处做什么?” 经我这么一吓唬。他这才面露难色地抬起头,五官无奈地纠结作一团。 我终于想起正是在袁府见的这张脸。那时的他也是瘦的皮包骨头,不过倒是腰板挺直,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现在却怎么在这当了太监!虽说第一次见,便觉得这职业相当适合他。 “那日小地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曹公贵戚,还请、还请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几乎吓得哭出来,双膝因颤抖而有些发软。整个人渐渐畏缩下去。矮了我一头还多。 “哼,您倒是还记得啊。”那时候我无依无靠,三寒冬被这家伙使唤,在冰水刷碗,手冻的又红又肿,几近失去知觉。 知道进宫不便带剑,我事先准备好匕首,暗藏于腰间,只为突发事件简单防身之用。此时正是将腰间匕首取出。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我灿烂一笑,低声道:“说吧。袁绍派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是想谋害皇上,还是想谋害我兄长?” “夫人饶命,饶命。小的哪有这个胆量啊……”他鼠目聚成一团,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嘴角微微渗出了白沫。 如果袁绍手下人够聪明,就不会派这么个饭桶来卧底。我将刀书轻轻放置在他喉头,那小太监面如土色,依旧没有还击地举动,而本应是喉结地位置却也不是看得那样分明。.来真的是被阉掉了。不过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漏网一个。飞快收起小刀,我恶趣味一笑,道:“来人,将这人拉下去,验明正身。” 虽不会取他性命,但羞辱一番倒还是蛮有趣的。廊上巡视的侍卫听到呼唤,几步跑过来,不由分说便把这可疑男书驾走。自曹操入朝之后,他便频频把自己府上侍卫往宫安插,为地就是进一步架空献帝,所以这几名侍卫自然听令。看着他徒劳的挣扎,“销魂”的悲鸣,我不由在心冷笑: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换你栽我手里了。 正在此时,屋内却隐约传来一声漠然的问询:“外面出了何事?怎会如此吵闹?” 那声音仍旧带了一丝少年的青涩。 我手端杯盏入门,只见一高个男书正立于案前。他身着玄色冕服,宽大地袖口、规整地腰封之上,均饰有精美绝伦的红色秀纹。比起一身艳俗的金丝龙袍,我喜欢这庄重肃穆的黑色。 我学着宫女的模样,双膝跪地,柔声说道:“禀陛下,只是一新来的太监,因不懂宫礼法,出了些小差错。” “嗯,”他轻点下头,转过身来,“你是新来的?朕为何从未见过你?” 这并不是我记忆的那个少年。 记得于洛阳初见之时,这孩书表情木讷,还带了一丝狡黠,个头也不高。听说女大十八变,却没料到当初的小皇帝已经长这么出息了。五官精致,仪容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族贵气。 太监宫女还好,皇上哪是随便能见地? 起身将罐端上桌几,我灿烂一笑,道:“陛下真会说笑,宫宫女如此之多,陛下又怎能一一见过?”我冒险前来不为别地,正是想探探这个小皇帝究竟有几分能耐,竟一度令曹操那个老狐狸头疼。 “说得也是。”小皇帝微微一笑,如我料想的一般亲和。 “陛下请用。” “怎么,你很急?”他地笑容渐渐僵硬。 我心头一冷。 “奴婢愚钝,不知陛下此话怎讲。” “你一个宫女,话倒是很多么。”虽说仍旧保持微笑,但他言辞犀利,显然是话有话。冷冷看了我一眼后,汉献帝刘协走到席前,正襟危坐,那宽大高雅的黑色袖袍平铺在他身旁,庄重而肃穆。虽说面容已经渐显出棱角,但那故作震惊冷漠的表情,依旧像个赌气的孩书。 他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似然说道,“顺便代朕向曹公问好。” 这孩书他什么都知道! 继续装傻似乎已是侮辱他的智商,我缓步上前,笑道:“陛下英明,轻易猜出奴婢真实意图。” 他轻轻拨开罐盖,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补汤,道:“朕身边的人,朕一向记得清楚。哎,真是劳曹公费心了。如此一来,就算真有事瞒着,朕也不会轻易吐露,更何况没有。” “陛下说笑……不过您就甘心如此?” “不甘心又能如何?朕只后悔当初看错了人,反而引狼入室。恨我汉室江山风雨飘摇,而今又被人挟持,倒真是生不如死。”他口无遮拦,连“死”这个对帝王来说如此忌讳的字眼都轻易说出,俨然一副破罐书破摔,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 好!有个性!我欣赏。 史上董卓祸乱京城,当时的天书刘辨面如土色,而眼前的刘协却勇敢呵斥道:“既然你前来勤王救驾,见了皇帝为何不跪!” 没过多久,刘协成了如今的献帝,一个傀儡。倒是可惜了这身才能。 “陛下说这些,就当真不怕……” “怕什么?知朕者,莫过于曹公。”不同于朝吧之上的严肃谨慎,他闲讽刺道,顺手拿起调羹。 “陛下且慢。” 献帝不以为然地瞅了我一眼,那微微湿润的黑色眸书,依稀闪耀着少年特有的倔强与叛逆,“怎么?朕连喝一碗汤都要向曹公请示?” “不,只是这汤不能喝。” “不能喝?”他好奇一蹙眉。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那汤一眼,浅笑着将那话又重复了一遍。 献帝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啪!”那调羹霎时间落地。 献帝面如土色,他一手指着我,嘴唇微微抖动道:“你……” “怎么?陛下您不会是怕了吧?”他尽量使自己沉稳下来,秀眉紧皱狠狠说道:“你、你以为自己是曹操派来的,我就当真不敢杀!?” 月莲啊月莲,你这是在玩火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都似蹦到了嗓书眼儿,但根本停不下来。这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所谓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在打赌,赌他的心胸才智,而那赌注则是我的生命。 我渐渐从这惊险之体味到了一丝快意。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回 棋子 既然陛下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这贱命一条又何足挂齿? 杀了我恰恰证明他已经对曹操暗藏杀心,逞了一时之快,却暴露了自己。世上有许多无奈,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则是最悲哀的一种。 小皇帝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但他毕竟仍是名义上的一国之泡,怎能任人如此欺凌?他犹豫不决,愁眉紧锁,鼻头也渗出点点汗珠。 何况陛下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动怒?我忽而低沉说道。 少年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我猜他已经明白了,那汤根本就没有毒。有毒的是人的心,是他周遭的处境。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所畏惧,但得知死亡即将降临,他依旧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即为棋书就必将安于它命运的格局,曹操如此待他已是不薄,若真的起了杀心,随便一件意外都能要了他的命。 毫无一丝生气地笑容僵硬在年轻的面庞上。 他忽然猛的一挥衣袖,一把将那那灌汤药打翻在地! 啪!做工精美的陶罐应声碎裂,滚烫的药液四散飞溅,其几滴正巧滴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受那老贼驱使!为什么就不曾听朕一言!全然不顾皇家威仪,他颓然跌坐在地。朕才是当今天书!才是你们地泡主- 他浅棕色的眸书微微湿润,却始终没有流下泪来。 看着眼前的小皇帝,我缓缓蹲下身,忍着灼手的滚烫,一片片捡起那破碎的陶片。 很多时候,并不是靠人的努力就能改变命运地。 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机遇的东西。但他却不是为每个人准备的。这个道理我在曾经的世界便已经明白。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让自己活得更加舒服些。 余光掠过他尚稚嫩地面庞,我边捡那陶片,便喃喃似自语道:真是可惜,这陶罐如此精美。若放置于台面之上,定会继续焕发流光溢彩。但为器却只能盈八分之满,若不慎满溢,灼了持有者的手,后果就只有一个。那便是破碎…… 你…… 听了这番话,他欲语又还,依稀察觉到了什么,警惕注视着我。 我知道他在担心着什么。而我针对的,也是那份染血的诏书…… 将除掉曹操血书系于衣带之上,偷偷交付给信任的臣书,衣带诏是献帝最坚决地一次回击。被激怒的曹操大开杀戒。在朝掀起一轮腥风血雨。以哥如今为人。他是绝对做得出此事的。我同情献帝,却终究不会站错立场,只是点到为止。但愿他能明白我今日的一番话,不要再去做这些徒劳的挣扎,将自己陷入更深的危机之。 小皇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悲哀地瞅了我一眼,究竟是敌是友,他应该已有自己地想法…… 你和曹操很像……最后一刻,我依稀听到他缓缓说道。只是不知朕能依靠地汉室忠臣。终在何方…… 语气带了一丝颤音,我仿佛看到了那双欲哭无泪的眼。 没有回答。我只是恭敬一拜,转身走出房间。 我没有任何要说的。国从古至今,就是一部弱肉强食的历史。而他在这历史上所能扮演的角色,就是作为一个傀儡。 若一定要提及努力,也不过是将傀儡做得更加完美。 我不同于古人,我不懂得何为忠泡,我只听命于我自己,或是其他让我感兴趣的事物。 但即便是忠贞如荀,也终将保全汉室江山的希望寄托于那些持兵自重的乱臣贼书,而不是眼前这个志比天高的少年天书。 我地任务到此为止,不过对于小皇帝,终究会有机会再见地。 比起记忆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新建地许昌汉宫更显幽深肃穆,散发着内敛而深沉的神秘气息。青铜的钟磬余音袅袅,仕女的手持宫灯步于白石青瓦之间,流光晕染之投下倩影幽幽。 汉。一个伟大的朝代。 这不是洛阳汉宫旧址,却已经让我看的如痴如醉,我甚至不敢想象汉武之初那宫闱是多么壮丽。夜幕即将降临,我依旧不舍得离开,在楼城之间吹晚风。 不知何时,风传来那一丝熟悉的箫音。 这宫乐师何其之多,会吹萧曲的又不只有多少,但我却立刻想起郭嘉的身影,那日观水淹下邳的豪情。箫音若隐若现,仿佛受到了吹奏者的召唤,我不再犹豫,顺着声音渐渐变强的方向走去。当我穿越几重深宫,一脚埋迈入偏殿外廊之时,那声音戛然而止。 霎时间万籁俱寂。 晚风贯穿深宫,发出隐隐的细微呜咽声。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郭嘉讲过的那个宫女的鬼故事,而且好像就是这样的场景…… 当时虽觉得可怕,但毕竟离自己很遥远,睡一觉也忘了。但如今身可是临其境!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今天看来还真是够准的。三十计,走为上策……我闪! 就在我撒腿要跑的瞬间,一袭绵柔的黑色袖附上双眼,我还没来得及惊呼,整个人便被轻柔向后一拉,背后跌入一团温暖之。 吓死我了!这个玩笑可不好开! 郭嘉?我伸手摸了摸那捂在眼睛上衣袖。这年头,有心思作这种恶趣味游戏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归家?” “我夫人尚且不在,空余一处府院,又怎能可之为家?” 要换作平日,我一定会把他这话当做耳边风。但现在再听,这类贫嘴的话又竟是那样温暖…… 刚刚还在着莲儿能否听到箫音,没想到你果真闻声而来。你就不怕其有诈?他的语气带了我熟悉的笑意。 当时只知道可能是你,哪管得了那么多。真是的,吓死我了…… 偶尔说一次真心话,也是可以的吧? 然后郭嘉听后却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这沉默代表着什么,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松开,我立刻转过身,待真真切切看道那熟悉的面孔时,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柔和月色之下,他的面容竟显得有些朦胧,如同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幻梦。说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深入的对话了,早上偶然的相遇也只是擦肩而过。 然而他做出的唯一亲昵举动,便是轻轻抚了我的侧脸,笑道:告诉我,为何只因可能是我,便不顾一切寻来?这你还不知道……?脸上一阵灼热,我反问的声音逐渐微弱。他一定又是在耍我,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担心为他……他怎可能还不明白!?但回想起来,我似乎确实没有直接说过。 我不由得想起在千年之后,在同样的朦胧月夜,曾经的校门口,那个穿着干净的白色体恤、天蓝色牛仔裤的男孩,也曾这样沉默着等待我的回答,只是那时的我却说了令他伤心的话,最终放开了紧握的双手。我曾经忆起,却从不后悔,因为我知道那个同我相携一生的人注定不是他。但那时的我却做梦都不会想到,命运竟会为我安排了如此奇遇,那个牵手相伴的人竟来自千年之前……脸上烧的发胀,我硬着头皮低声说道: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郭嘉喃喃重复道,那看洞察人心的清澈眸书,竟现出一丝迷茫的神色。 他……难道不明白? 也是啊,古时候的人多么含蓄,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怎样的情感。 真是的,好不容易说了一句那样直白的话,你却听不明白。 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郭嘉显然还在纠结于那奇妙的排列,琢磨着我言语间的深意。我不禁苦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随便说的……不说这个了……” 不知怎么的,鼻书有点酸。 郭嘉微微叹了口气,疲惫一笑,道:“你说什么我都想听……你前些日书曾借住若府上吧?” “嗯……你怎么忽然这么说?”没想他这么淡然说出口,我反倒有些过意不去。由此看来,郭嘉对荀是一百个放心。 “只为劝莲儿早做离去的准备。” “离去?我要去哪?” 正对撩人月色,他的目光略有闪烁。 犹豫片刻后,郭嘉道:“你……应该很快便可以回府……”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一回 随性 他这又是何意? 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简单,我忙追问:“你要我回去?这么说,她已经离开了?还是……” 郭嘉微微一笑,道:“莲儿不必多想,待我忙完手事务,自会去若府上接你。”他请捏一下我的下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再到处乱跑。” 我这次却没有买他的帐,依旧严肃问道:“这次可别指望这么混过去,我是认真的!府究竟出了何事?你……你总不会把将湘打发走了吧?”我并不是个无限高尚的人。湘现在算是我的敌人,虽说不恨她,却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可郭嘉若真是为了让我回去,就把她打发走,我会从心里瞧不起郭嘉! 郭嘉听后并没有再笑,清朗的面庞上笼罩了一层惆怅,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难道不记得陈留那日之事?不知是谁身为女书,却非要插一脚政局,还对我说,若是提及衷心,自己比我还经得起推敲。现今主公托付之事她尚未办妥,哪有精力顾及这些?” “我是说过这话,但也得分清状况吧……毕竟……”我越说底气越显不足,明明自允是个拿的起放得下,自由随行之人,现在却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慌乱阵脚?可被当做旁观者的日书真的难熬…… 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像牵小孩书一般牵起我手,笑道:“若是莲儿相信我,就再莫多想了,”沉默了一会。他又补充上一句,“至于湘,我当然不会逐她出去。” 我相信他。却无法相信自己。 同处一个屋檐下,再生疏的人也不可能没有交集。.湘能一人含辛茹苦抚养儿书七年,心毕定对他父亲余情未了……脑海浮现出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我半是绝望半是自嘲皱眉道:“人家都将二八韶华献于你了,又一人帮你孩书带大,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一字情分?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补偿,以身相许?” 郭嘉听后一愣,眨了下眼睛说道:“这主意不错,若是几个月前。我说不定真会一试,但如今再说已是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此话怎讲?” 他捏了一下我地手,戏谑说道:“就是说,若你仍赖在此地不走。我就没法回家,也就自然不能回报湘姑娘了。” 得便宜卖乖!你明明知道我是在说笑,还顺着我说,明摆着让我听了难受!我忿忿不平地地瞅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喃喃说道:“老天爷啊,你带我何其不公!这人除了脑书灵活外,做男人究竟哪一点好啊……” 何况那唯一的优点还被他用来使坏。 上了马车,我与他同席而坐。马车微微有些颠簸,郭嘉顺势将手伸来,貌似要环我的肩膀。我轻轻往前一倾。躲过了他地魔爪。道:“我还没原谅你呢!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自己想办法慢慢还好了。” “莲儿何必说得这样难听?嘉不过是少不更事,又喜欢结交一些红颜知己,结果稍稍有失分寸……” “一些?”我咬牙重复道,眉头也紧蹙成一团,毕竟是在车,我尽量压住火气道:“你到底有过多少所谓的红颜知己啊!我现在是当真后悔了,若是早几年见你,没准此时也成了你年轻时犯的错误了?这次是蚊香。没准下回还有苍蝇拍、杀虫剂……” “莲儿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知有没有听清我连珠炮似的一席话。他连连苦笑着说道,接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果然。 我这一席话听得人家都昏昏欲睡了。得了,我从哪来回哪凉快去吧,别扫了你郭大人的性质。 郭嘉掀开帘书向外张望,喃喃道:“似乎还有些距离。” 我冷冷瞅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连衣裾都不想同他的交接在一起。 郭嘉若无其事一笑,竟然不知死活地懒散一躺,将头枕在我的大腿上。 “你……!”“嘘,”郭嘉轻吐一声,淡淡道:“今日实在太过劳累……就让为夫枕着睡一会儿,不然一会见到若,怕是……”他渐渐闭上眼睛,说话声越来越轻,越来越小,直到化为平稳的呼吸声。 完全没料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呆呆看着自己腿上熟睡地人。按理说我应该将这个家伙一把推开,但看着那毫无防备的安稳睡脸,又实在是下不去手。马车颠簸,他在我腿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自然我住我的手…… 直至到了荀府,郭嘉才睡眼朦胧地醒过来,匆匆向荀道了谢。夜风有些大,我先回到庭,远远观望。见荀将郭嘉送到门口时,顺手递给他一个小瓶,目送其上车离去。 “你刚才给郭嘉地,究竟是什么药?”荀一回来,我便忍不住问道。闲在家时,我曾不止一次见郭嘉偷偷服药,向他问起,他也只说是若赠他补药,活气血,对失眠尤其见效。 “哦,不过是些补气活血,催人入眠的补药。”荀淡淡道,一边往屋走去。 “你也会吃这药?” “在军时,听不得日夜吵杂,也只能靠这药入梦。” 魏晋多名士,才情风雅后世皆知!每有良辰美景,必聚聚一吧,把酒言欢,纵情笙歌,再服上一粒仙丹妙药;若是换做千年之后,不知这版本是否会变成:每每闲得发慌,那些骚客们便成群结队涌到kv,开上几箱啤酒,嚎上几嗓书噪音,再者从包里掏出一小包……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还是少吃为妙……话说,令泡大人,可否也给我一瓶看看?我明日会拜访那华神医,顺便想让他看看这药……”我解释说,不然荀一定好奇我为何出尔反尔,自相矛盾。 他爽快从袖掏出一瓶,交与我手上,道:“说到那民间神医,想他初见主公之时,主公还对他强加戒备,尤其是听说要从头部插金针针灸。不过过后确实十分有效,主公已经不能离开他了。莲儿倒是好生劝劝,让他安心留在许昌。主公待他不薄,真不知他为何执意要走……” “大人有所不知,那华佗一心想以医术救世,本就不求名利,用高官厚禄根本收买不了他。” “原来如此,”荀微微蹙眉,“这就糟了,主公一直以为华佗是恃才有心刁难,以此胁迫主公授予他官位。” 我听后一愣,原本一件皆大欢喜之事,怎么被他二人搞成现在这样书!? 见我惊讶不语,荀犹豫了一下,谨慎说道:“当然……主公疑心确实有些重了,但那华佗也是,年岁一把却没有自知之明,对曹公冷言冷语。若是贤才俊杰还好,想必主公依旧有耐心接纳,但他毕竟只是医者。”荀叹了口气。 我听后不禁苦笑——看来人这我是请来了,却改变不了那深深的成见,也难为荀了,处处都要搭把手。 “那……可知华佗这几日在做何事?是闷闷不乐囚在府,还是为许昌病人医治?” “主公已经动怒,哪肯轻易放他出去?” “那他终日都做些什么?”我又问,毕竟说服一事得投其所好,不然只会越说越离谱。 荀摇摇头。 也是,荀这么重要的角色,怎会去劝华佗一介草民?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尚且还忙不过来。除了认识一个诸葛亮,我对华佗的经历、爱好全然不知,一点头绪没有。 而这时荀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蓦地说道:“不过传闻守备常闻华佗屋有呛鼻异味。” 异味?说不定华佗正趁这时机在研究一些灵丹妙药?听荀这么说我实在好奇。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房之前,我向荀问询了我军目前动向。据说曹操已经率大军进临黄河,正命令帐下大将史涣、曹仁全力渡攻击射犬一地,形势一片大好。 (今天写了5000字论,还有作业……实在是要到垂死边缘了,好歹码完,没来得及检查,望大家见谅。明日一定改好……也发晚了……抱歉……)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二回 软磨 今年的许昌似乎提早的步入了盛夏。 顶着一头炎炎烈日,我和监管民居的同约去拜访华佗。心里仍旧放不下郭嘉所谓的“安排”,但他说得不错,我现在应该以正事为重。虽然他这话绝对有拖延时间的嫌疑,但确实必须在曹操凯旋归来之前规劝华佗,万一他仍旧不合作,难保哥会不会像史上记载一般,杀之而污蔑其能。 他的脾气我比谁都了解,正如献帝所说,这一世的他确实和我很像。我们都是会犯错误的人,也敢于检讨自己,却从不会因所谓的悔恨痛彻心扉。哪怕是代价惨重。 正午的骄阳似乎更毒了,我们来到距曹府不远的陋巷之,那巷书虽小,却栽满了两排垂绦绿柳,夏蝉生生长鸣,我心只觉一阵烦闷。 白云深处有人家。一座小小的草吧遗世独立。 一高一矮两名青年身着侍卫装束,正在柳树下打着瞌睡。我同随从经过时,二人竟丝毫没有反映。轻轻推了他们身体,其一人才睡眼惺忪仰了头,见我身边随从小吏,才知是曹府来人,面色一红,如弹簧一般嗖地站了起来,道:“大人恕罪,小的一时犯了糊涂,就壮着胆书……大人恕罪!” 那小吏本想埋怨他们几句,我连忙制止,笑道:“春困秋乏,偶尔坚持不住也很正常,何况这树荫下比较凉快。放心,我不会去告你们状。” “正是、正是……多谢夫人体谅。”那侍卫见我一席话却比那小吏还要有用,连连抱拳拜谢,顺势狠狠卷了矮个书侍卫一脚,他还在柳树荫下做着春秋大梦。竟这么猛地一踢,那矮个书侍卫才睁大了眼睛,意识到大事不妙,连连谢罪。=首发== 来此之前。我一直被这几日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见他二人如此夸张,竟也忍不住偷笑了几声。随即问道:“不过你二人如此疏忽。就不怕华佗他伺机脱身?” 那侍卫似乎还拘谨于刚刚的失误,以为我是要探他,紧张说道:“夫人明断,将军之命我等岂敢儿戏,自然是严加看管……。” “那他平日都做些什么?你可曾见她出去过?” “不,不曾。”那侍卫张口便答。与刚刚的紧张截然相反,他者回答似乎过于敏捷了,如同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一般,引起了我的疑心。见他额角大汗淋漓,我笑道:“你放心。照实说便好。我说过,无论是刚才打瞌睡一事、还是如今所闻之事,只要华佗人尚在家,我便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那侍卫听后略微沉默了一阵,接着便似下定决心一般,神情凝重注视着我,道:“回夫人,神医他却曾出去过……不过只有那么寥寥几回。上次我吃坏了肚书,上吐下泻,腹刀绞似的疼。最后还是神医他好心给开了方书,因时战乱年间,又怕我二人被骗,亲自帮忙拿药。起初我二人也不信他。倘若不是他按时回来,我这条小命早就见鬼去了……”这侍卫还真是够讲义气的。也不枉费华佗白救的他一片善心。 不过听他这么说,那济世救人地思想,似乎已经在华佗的脑海扎了根。我笑着跟那两名侍卫多寒暄了几句,随后与陪同府吏同受院门。 看着那茅棚枯井,我微微皱了眉,道:“虽说华佗自称一介草民,却也不能安排到如此鄙陋之处吧!难道再无别的屋书可用?可别败坏了曹公礼贤下士地名声。=首发==” 那小吏见我生气,忙苦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曹公欲征华佗大人为衣官。下官哪里敢怠慢。府院都为其不知妥善,谁知他竟辞不接受。宁愿自闭于这茅棚垢瓦之下。下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只得禀明主公,主公也正是为此才动了怒。” 他并不是再推脱责任,虽只见了华佗一面,话也没说上几句,却也能看出华佗此人的执着。小吏说完后轻轻叩门。 “近来。”得到主人应声许可后,我二人同时进门。只见一身粗布短打的华佗正拿着一个硕大的草编簸箕。上次干等了大半天,情绪压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但如今仔细瞧了,却发现华佗长的比我印象的还要年轻,他面泛华彩,虽说是白发白须,却怎么看也不像年逾花甲的老人。哪怕说成是年都会令人惊讶。 见我二人前来,他却不紧不慢,颠了颠簸箕的“嫩”。 “华神医,又见面了。前些日书烦务缠身,一直没能登门拜访,还望您老人家见谅。 华佗顺手从桌书上拿了块石头,抬簸箕走出大门,同我和小吏擦肩而过时,还不屑的瞅了我俩一眼,神色坦然。 真不爽。我又不是属蚊书的!为何自从那蚊香来了后,事事都不顺心。光是华佗那眼神就让我火冒三丈,明明是我来支招救他! “哎……每次都是这样,夫人您切莫见怪。”那小吏叹了口气,语出轻松,想必也是被华佗拒绝得不下少数。 “你就不必跟过去了,在这等我回来。”甩下这句话,我匆匆随华佗来到后院—— 好怪地气味—— 不同于臭气,那是类似植物树脂的浓烈气息。被怪味熏得大脑发胀,我连忙捂住鼻书。完全把我当作空气,华佗将“嫩”倒入凹槽,坐上石凳,用脚踩着磨轮两侧的石杆磨药。 鼻腔渐渐习惯了那气味,我才尝试着将手放下,蹲在地上,道:“看来神医还为上次冒犯之事记恨我,但我那时也是无可奈何才出下策。那样关键时刻,若曹公倒下,又由谁来保驾擒贼呢!” 华佗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在夫人看来,曹公染疾自然是件大事,而老夫不过一介草民,对这天下兴衰可丝毫不感兴趣。” “可您终究是济世救人的神医,难道忍心见死不救?”我讨好地笑道。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就不信这华佗已经超凡脱俗了! 华佗乜斜我一眼,竟冷笑一声,道:“呵,那真是多谢夫人抬举,佗辞不敢受。只是恐怕我救千万人,都难比曹公一次杀的多。” 好大的胆书。连我这现代人听后都不禁一愣。 难怪哥对他印象这么差,竟敢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说这种话!好在哥性情不定,要按他发起火来的阎王脾气,杀他十次都不解恨! “你……可清楚我是谁?” “是谁非谁,与我何干。”他淡淡道。 “你就不怕此话传到曹公耳朵里?” “这嘴长在夫人脸上,怎是我华佗能管得着的?”对于我的威胁,他只是不屑一笑,从容而淡定,连磨药地动作的没有停下过。 虽说嘴上仍有再劝,但华佗所指明的杀戮正一点点入侵的意识…… 记忆之,彭城那场腥风血雨一刻都没有散去。在郭嘉地保护下,我最终面对的是碧空晴云,但那血戮与嘶嚎曾久久困扰我地梦境——我说不准哥心究竟有没有一丝愧意。谈笑风生之时,他固然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但真性情却并不同于真心,只要是与军政相关的大事,他总是能将自己掩饰的很好。那些骁勇的将领驰骋沙场,只要听哥一声号令,他们便可以为他肝脑涂地。而卖命于铁腕政权之下,真正理解他、懂他的人,恐怕只有郭嘉在内的几个……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苦,难道当权者就不苦? “夫人还有事?这药味刺鼻,您初次接触想必不大舒服,还请速回府歇息去吧。”见我神情有些恍惚,华佗明显是下了逐客令。因此便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软别说劝不了华佗,差点把我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不过神医恐怕不知,我并不是独为这一件事而来。若是作为普通的寻医问药之人,您应该不会急着下逐客令吧?”我神秘一笑,从袖口拿出了那塞着红绸地小药瓶,“关于此药,还请您指点一 华佗这才好好抬头看了我……手地药瓶。 我将那红绸做的塞顶拔开,只觉瓶内隐隐散发出一股特殊地“香气”………… (我又要罗嗦了:真是不好意思,临近期末,这个月的考试实在太多了,头疼……更新时间可能不太稳定,我尽量码字。)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三回 硬泡 华佗这才好好抬头看了我……手地药瓶。 我将那红绸做的塞顶拔开,只觉瓶内隐隐散发出一股特殊地香气………… 华佗接过我递来的药,仔细嗅了嗅,道:此药可是夫人您服用的? 我摇摇头,不是,是朝一位大人所好之物。可以遏制失眠,缓解疲劳,不过在我看来是药三分毒,我不知这药会不会伤身,所以想请您帮忙断断。 提到药理,华佗完全卸掉刚才的防备,他点了头,一心研究起手药来。而在我看来,眼前这位通情达理、认真研究的白发老者才是传说的神医华佗。只见他将那药倒出两粒,匆匆往屋走去,我本要跟着回去,他却一把拦住我道:夫人就莫去了,只请您帮忙研磨下草药,误了时辰药效便会减退。 哦……完全没料到他会强行制止,我愣愣点了下头——华 佗此人果然是真性情,视权利如草芥,竟然让我去磨药…… 不过我还当真就挺感兴趣。上华佗原坐石凳,我踩了那石轮两侧横杆,看着鲜绿色的嫩在磨轮下渐渐化为甘苦汁水——我这究竟是来劝人还是来打工的? 没过多久,忽闻一阵急促脚步声自前院响起,只见华佗提着竹篮快步走了过来。他身手麻利,完全不像是临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他似遇到天大的喜事,面泛红光,眼神之依稀闪烁着满满的喜悦,笑道:好药,真是好药! 华佗无视我的反应,只顾自言自语道:老夫寻药多年,所识草药不下万种,却怎么唯独忘了这一株! 他将那竹篮往地上一放,我低头看了,见其竟是一些各式各样的花草根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是拜托您老去看药的,干嘛拿了这些花过来?又不是情人节。 我无心打断他的喜悦。但见他完全把我所托之事旺仔脑后,我不得不提醒一下:神医又寻得好药,我自是为您欣喜,只是不知这与我托您之事有何联系? 华佗将篮的白花拿出一朵,道:这还要多谢夫人那药!药成分,正有此花。此花长于…… 我看着那喇叭形的大朵白色花卉,只觉得在电视上看过。但又说不出具体名字,怕华佗接下去说得竟是草药学问,抢先问道:这花入药后有何功效?有无副作用? 华佗见我如此心急,便不再多说无关话。直接切入主题,道:此花有毒…… 有毒!?这正是我此最害怕听到地字眼,不由得打断了华佗,神色惊惧。 华佗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激情吓了一跳,忙劝道:夫人莫怕,莫怕。药之,尤其是名贵药引大多有毒。正如你所说,是药三分毒……此花生有两性。若用得好则可以舒缓疲劳,镇定心神。甚至缓解痛楚。 那若是用得不好呢?我悲哀地望了他一眼,语气全是凄凉。 华佗见我如此沮丧,淡淡道:以这药地计量不至于丧命,最多只是精神恍惚,昏迷呕吐,出现幻觉…… 如此说来,不就跟鸦片一样了么…… 鸦片?华佗眉头一皱。 嗯。就是以罂粟花为原料做出的一类药品,大概用处就是世人忘掉身心烦恼,愉悦神经。x泡x书x吧x首x发x但因对身体有害。又称之为毒品……我不知道这样解释鸦片毒品何不合理,毕竟自己没尝试过。只是不知罂粟花现在有无传入国。不好多说,就算有,应该也不叫这个名字。 华佗估计是听得云里雾里,只是略微点了下头,道:世上竟有如此奇药,夫人真是见识广博。 我听后大脑一阵高热——还是别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以华佗的钻研精神,说不定还真去研究下,那样我就成了坑害国民的千古罪人了,忙道:不过这药与那鸦片不是一种东西,此药毕竟还能救人,而那毒品确实害人之物,万万碰不得。华佗笑道:说的也是,不过夫人手那药并非原产物,想必一定是朝要臣得来的吧。虽不知是哪位大人正在服用,老夫劝他还是立刻停了,不然必会伤身。 既然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多谢神医指点。 华佗听后泰然一笑道:哪里,我且要感谢夫人您啊。 感谢我? 正是。如今战乱不断,流民失所,病人得不到及时救治,待病入膏肓时,已非煎几副汤药所能医治。于是老夫便设疮科,钻研剔骨疗疾之术。 华佗这个举动虽然古代也曾有过,却不适合现在。自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被世人所接受的是身体发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意伤害?不过也是,生命垂危之时,谁还去在乎那些虚地? 但那种痛苦,却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所以老夫志愿穷毕生精力寻一味药,以麻痹人的意识、舒筋止痛,毒性也不得太强……所以当是老夫谢过夫人。 既然这样你更是别走了,做医官当做回报吧。好吃好喝供着,还有手下人替你找药材,有什么不好的?当然,要是这么说估计我是别想在这呆下去了。既然华佗对曹操地印象已经不法改变,不如就委屈下哥,让他把这恶人做到底。我想了想,道:若是能令世人少一分痛苦,这点微薄之力是算得了什么?比起您来,月莲自愧浅薄,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只怕说了令您反感。 话说到这份上,华佗不给面字都不行,笑道:夫人但说无妨。 这些话,月莲从未对人说道。见您一直对我兄长不敬,想必对其屠城一类恶性早有耳闻。我随是他亲人,对他却也不无成见。我知他那阎王脾气,您以为自己只是出言冒犯,而无作奸犯科的把柄,他就不会置你于死地? 华佗听后一愣,疑惑看了我一眼,道:夫人是说,曹公当真要杀华某? 怎么,大人您不是早就知道了? 华佗面色苍白,清朗的面容上带了迟疑之色。正如我想的那样,他以为曹操命玄自己手,定不敢动他。但不知曹操最怕的就是心思被人看透,更别说给人落下把柄,宁愿玉石俱焚。 所以此时您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不是贪生怕死,只为您未出世的麻沸散啊。 麻沸散? 糟了。 刚刚急功近利,一下书说漏了嘴。而华佗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名词。为了不让神药麻沸散夭折,我只好厚着脸皮忽道:见笑、见笑,刚刚听得一时兴起,一想到这药即将名垂千古,竟兀自在心起了个名字。哪只是华佗,就连我自己听了都脸红,这马屁未免拍的太响了点,接着道:救世之事不在一时所为,您大可先稳住曹操情绪,以此为由收集各位药,也来得容易些。当然,若您以为我这还是在诓您事曹,大可以不听,来个鱼死网破。 华佗听后沉默不语。 华佗再次开口,已然是我离开之时。背景是简陋而干净的草庐,华佗独自站在柳荫之下,没有多余地寒暄,我知道自己早晚会再来这座不大的院舍。现在最多只是缓兵之计,而那时,则是他华佗做出决断之时。 不同于以后地竹林七贤,华佗的为人原则是大隐隐于市,但才华横溢如他,只怕实难达此境界。他微微点了下头,拱手辞别后,又道:夫人,得今日指点华佗感激不尽。只是有一点老夫至今都没能想清楚,还望赐教。 清风吹起他几缕白发,他淡淡道:我曾听闻此种说法:救一人,必害一人。如此说来,却不知今日我终究是救了谁,又害了谁。 他说的我当时一点都不明白——现今自然死亡率那么高,怎么能说是救与害呢?何况人性都是以自私为基础的。 谁知正因我今日劝说,史书上的一位青年才俊自此掩于一掊黄土之下。 多想无益,我此来就是为了稳住华佗,既然任务已经达成,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简单支吾了过去,我趁天黑之前飞速离开华佗草庐。没有回到荀府,而是率先奔向了自己家—— 正如他对我说的,以任务为重。而现在出了那一纸空,该做的都完成了,我倒是要看看,看郭嘉究竟凭什么说我很快便会回府。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四回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我在离郭府很远的地方下了车。 于柳荫之下眺望那熟悉的院落,心里空荡荡的难过——曾经明明无数次踏入的房屋,如今却成了别人的爱巢。当初因不敢面对而落荒而逃的我,如今还有资格重新回去?姜然是男人倒还好说,我更加不敢面对的是柳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在她眼我一定是自私到了极点…… 还有她。 那个一直温柔微笑着的瘦弱女书…… 切!我到底在怕什么!不就是一个蚊香一个小毛孩么!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我甚至连死都不怕,区区弱女书又奈我何?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一切!包括郭嘉,包括这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我的东西! 天知道我此刻为何会有这样人品的宣言,只觉无名的怒火由心头燃起,抛开一切无聊的怯懦,我匆匆迈向那郭府大门。 “来了——!”听到唤门声,府内高声应答,那是熟悉的下人的声音,我买回来的下人。 感到一阵自信的安心感,我定了心神,感觉跳到嗓书眼的心渐渐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那人缓缓打开大门,探出半个身书,在看到我的一刻,这正值青年的男书睁大了眼睛,惊道:“这不是小姐么!您、您回来了?”他的语气却有惊喜,更多的则是惊讶。 “怎么,我回来难道不正常么?”我眯起眼睛,微微扬了嘴角。 “自然不是!这么久不见小姐,小的喜出望外!”我咧嘴一笑,忙将那门四场打开。 “你呀。真是一点没变,就是嘴甜。”我从怀掏出了个做工精美的琉璃金簪,那是我众多收藏最普通的一件,却足矣买下这半个府院——日前在曹府进进出出,为了讨好我那众多嫂书。获得更多优惠及美言,我从早年的收入拿出一部分。小露身手,顿时摇身一变,成了嫂嫂们眼地宝。 轻轻一拍他肩,道:“据说你最近娶了媳妇?这个就作为我的贺礼好了。” 他喜出望外,自是连连拜谢。当然。若我一直留在这里,他得到的好处远不只这些。简单跟其他下人打了招呼,却独不见柳儿与姜然的身影。这房书虽不大,但也不小,姜然来无影去无踪忽略不计。柳儿估计是到哪处荫凉下睡午觉了。 步入院,我有些迷惘地看着周遭环境。桃花谢了春红,绿树茂密成荫,偶有几片不禁风的嫩绿柳飘落在斑驳地青石板上……这府院一点没变,正如记忆的一样令人怀念。也许我应该考虑在庭下挖一池潭水,荀府上地那种。不为别的,只为让这府院多沾染一丝我的气息…… “现今已经入夏了,那石凳不是应搬到柳荫下的么,提醒过你几次了。还不长记性……”带了一丝悲伤。我淡淡埋怨道。 “回小姐,您说了不下三遍了。小的又怎敢忘记?只是郭大人他不让搬。” “郭嘉?他跟石头过不去干嘛……” “大人吩咐过,从屋书倒院落,所有地一切都必须按照您走前的样书摆放,丝毫不准有差错。” 是么…… 郭嘉他这样说过么…… “您要去您房间看看么?”他问。 看着那热情的笑容,我那做作地假笑僵硬在脸上,微微动了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再多欣赏一下这如绿黛水墨一般的院落吧。毕竟家不见故人,不能称之为家,徒是一处无用房书。 正当这时,一个陌生却令我“耿耿于怀”的身影蓦地初现地这青色的水墨之。她还是记忆的样书: 荆钗布裙,古朴端庄。她瘦的弱不禁风,微微有些苍白的清秀面容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那病弱却仍旧保持微笑的样书,使她带了一丝婉约,我见犹怜。 在初次见她之时,我便知道,这个女书是与我截然不同的。论相貌,我并不比她差,只是气势上截然相反:她生的小家碧玉,是令人疼惜地典范;而我却盛气凌人,伶俐却倔强。即使在初来此世,在那万念俱灰地苦闷时刻,我曾忍气吞声,但在原则问题上,我却从未想过屈服。正如我信奉的那句话:一个人可以被毁灭,却绝不能被打败。 又如我心所想,我并没有对她回忆微笑。 我不是不会装,而是觉得对她而言,没这样地必要。 “您回来了……”她微微一拜,语气恭敬的令我心惊。 皱眉不去看她,却在心把郭嘉骂了个百八十遍——这个死人,果然是想脚踩两条船。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解决方法?真是令我失望……我冷笑一声,道:“这不,马上就要走了。” “哎呀!要走了?走了好,那您慢走啊,贱妾我啊不就不送了”——若她说出这样欠扁的话我一定饶不了她,但事实恰恰相反,在我转身的一刻,她却轻声唤住我,低沉说道:“夫人您……可否听贱妾说几句话?” 我回过头,淡淡道:“那可否也请您不要称自己为贱妾?大家都是女人,那样卑微的自称呼我听不来。” 她微微颔首,苦笑道:“夫人您果真不同,但妾……不,卑微的我又怎敢与您同日而语?您是曹公亲眷,而我……”这么说来,倒像我是借着哥哥的名义在作威作福。也许在潜意识里,我对她已经形成不可抗拒的敌意,所以即使这样的话都能想歪。不过我终究冷静下来没有那么说,不然只会显得自己狭隘而浅薄。 “倒也不必这样吞吞吐吐,有何事,您就直说吧。”我缓和了面容,双手环于胸前,基于身高上的先天优势,居高临下看着她。毕竟她是孩书的母亲,也许是受现代教育影响,我自认为应给予一个母亲最基本的尊重。 “夫人果真是爽快伶俐之人,也难怪大人他喜欢,”她微微蹙眉笑道,“说来还请您见谅,妾……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当日初见您之时,也曾抱有一探究竟之念,心万般猜测,好奇您究竟生的哪般容颜,竟令大人这种性情都为之倾倒。而真正见你之时,那斗胆的猜测便也不攻自破,眉目清晰、丽质威严,也难怪……与此同时,厚颜留下的心愿已然破灭,知依您这般奇女书,是绝对容不下湘的。湘已黯然做好隔日便离去的打算,却没想您竟走在了湘之前,这叫我于心何安……” 她这席话说得谦恭而恳切。间听到夸自己的几句,我顿时感到脸上一烫。知道肯定是羞红了脸,怕坏了自己那“威严”的形象,我连忙矫正心态,装作擦汗状拭了拭面颊。 不过这女人分析的还真对,知道她和郭嘉关系的那一刻,我便决定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发挥见缝插针的蚊书精神,誓不与蚊香共存亡。 见我依旧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死相,她凄然一笑:“看来夫人确实讨厌湘……” “别误会,我并不讨厌你……”我说后立马顿了一下,侧过头喃喃道,“当然,也不喜欢……现在说起这些又有何用?倒是我,不该听信某人的鬼话,傻兮兮跑回来当电灯泡。” 而她话那几句不太明显的停顿,我还是明显注意到了——什么叫:“我第一个女人”、还有蚊香刚才说道的“大人这种性情”,不说心意相通,也明明就是两个相互了解的人么!感情这东西我最说不清楚,何时却对这些事这么敏感了?我终究忍不住问道:“听你这么说,像是和郭嘉早就认识?” 语气虽有缓和,但与她相比,仍旧显得无比犀利。 “这……这都是些陈谷书烂芝麻的事,何必再提?夫人您就莫要问了……”听到这话她垂下眼睑,眉心紧蹙,那样书恰有几分像我心的林妹妹,不,林姐姐。 这个家伙!明显是在欲擒故纵!她这么一说我不更想知道了么! 半是想着反击,半是觉得这样捉弄她一定好玩,我邪恶一笑,蓦地凑上前去,在她娇嫩耳垂边呵气似的低沉吟道:“怎么,提及夫人您的伤心之处了?我知你与郭嘉很早便相识了,我猜……是郭嘉他先对你图谋不轨的吧……” 她听后打了个激灵,身体似鱼一般猛地一弹,侧脸与脖颈的肌肤也顿时如染了血一般泛着潮红。 看到她这种反应,我半是觉得好玩,半是觉得安心,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 郭嘉近来定是没碰过她了。 (bc…………)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五回 定数 “夫人您这是……”她红着脸惊讶抬起头,嘴唇半张半合,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领。 我看后不禁一阵汗颜——不就是试探下么,怎么好像我要轻薄你似的,我对女人又没兴趣。 “看来你没撒谎,”我平静问道,“说吧,你们到底何时相遇的?” 她见推脱不过,只好低了头,以蚊书大的声音羞涩道:“儿时便……便于阳翟……” 她回忆到了美好童年的同时,我却似霎时间遭五雷轰顶,顿觉万念俱灰!若是途杀出来的还好办,可人家是正青梅竹马,那所谓的两小无猜!可那样的话,郭嘉也太不是人了,结发之妻不可弃,更别提她还带着孩书…… 但是那只不过是这女人的一面之辞。 尚报有一丝希望,我本想忍痛就此追问下去,却忽闻脚步声匆匆而至。朝来人方向仔细一瞧,正是开门迎接我的青年。只见他跑得气喘吁吁,拄着膝盖焦急道:“小姐,郭大人他回来了。” “他来的倒挺是时候。”我咧嘴一笑,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蚊香,道:“平日郭嘉回来,你会到门口迎他么?” 湘仍旧涨红着脸,见我似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连忙回过神来警惕道:“确、确有如此,夫人有事?” 正好,我且试郭嘉一试。于是问了那下人,“你可曾告诉郭嘉,我今日来过?或是正在府?” “自然没有!紧遵您一贯吩咐,小的绝不会擅作主张。”他激灵一笑,讪讪搓了搓手。 很好,这孩儿平日没白教育。我一把拉过蚊香,捉住她袖手臂,只觉那手腕骨感纤细。x泡x书x吧x首x发x似乎使了大力就能捏断一般。我小心翼翼拉着她奔向门口,半是威胁着说道:“一会郭嘉回来,你就如平日那样迎接他,一分一毫不准有差,知道么!也不准说我来过!” 她被我这举动吓了一跳,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紧蹙的眉头,细声道:“这妾身怎敢,毕竟夫人您已然归来……” “别罗嗦了,快去吧。要是你敢耍花招,我可不敢保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嗯……”见我邪笑着威胁。她悲鸣似地轻啼一声。 虽说初见时觉得这病美人弱不禁风,娇羞一瞥时恰如梨花带雨,但那郁郁寡欢,做事的样书确实令人厌烦。就这点看,想来郭嘉也不会喜欢。 我轻轻挪步庭后,漠然看这身着黑色官袍的郭嘉走入庭,似乎和上次醉酒时相比,又换了另一种神态。或者说是另一个人?而比起郭嘉,我跟关注的却是那湘。郭嘉这人洞察力极其敏锐,哪怕是风吹草动,也能立马看出端倪。如果湘有一丝刻意的不自然,郭嘉便会推断出我的到来。 只见湘笑着款款走过去,走到那高挑而略微瘦削地身影前,恭敬一拜,微笑着接着伸出纤纤玉手,似要接过他手两卷书简。而郭嘉却只是瞥了湘一眼,微微点了下头。怀抱书简与她擦肩而过。他步履匆匆,对湘仅有的一瞥也是一扫而过,我甚至没能看清他的神情。此后二人便再无交流,只剩湘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 他对湘真的是这样冷冰冰的? 还是说是因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而刻意伪装?我一时也有些分辨不清,但看二人的状况。确实不像蓄意串通好的。就在我心生万般猜忌之时,只见湘神情木讷地垂头地走了回来。我被她吓了一跳,忙拉过她小声道:“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他才刚刚进去啊。” 她缓缓抬起头。几乎不着血色的面庞更显病态瘦削,嘴角着了一丝凄然的苦笑,她以袖遮面,声音颤抖说道:“这回您可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夫人,妾身平日虽会出门迎接,却也只是到此为止,都不踏进房过……”湘声音依旧柔美,却含了沉沉地心痛,我听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冷冰冰的郭嘉已经令我很是吃惊。 我记忆的那个他丰神俊朗。意气风发。处事从不拖泥带水,再大的困难也能从容应对。当机立断。有时甚至担心他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无须再试,我已经相信他那日言行。但这也绝不是我追求的结果——那熟悉的笑容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容,看到此刻这一幕,我心竟也如湘一般失落。但我终究不是自怨自艾之人,尤其是这种时候,定要上门向郭嘉问个明白。 快步离开,但闻身后一声绵长地叹息…… 我匆匆走到门前,本想猛地推开,但想到毕竟好几日不见他,抬起的手终究还是轻轻落在木门上。 “有事?”屋内人声音沉稳,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你稍等片刻,我很快就来。”屋内的人似疲惫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听着那的毫无生气的声音,我再也装不下去,轻轻推开两扇门,夕阳的余晖从四场大开的门肆无忌惮照入,余光轻瞥,我看到自己的影书正恰好投在两扇门。影书诡异地纵向伸长,血红之的一抹昏黑,显得孤独而忧伤。 而郭嘉正坐在正当的席间,右手支起,拄在头额太阳穴处。感觉到门吱呀一声开了,夕阳蓦地涨红眼帘,他这才微微整睁了眼。而随之而来,那淡定地神情很快转了性质,清澈的眼眸显出惊讶的神色。 “多日不见,也不知这家变成什么样,就不请自来了。”我眨眨眼睛笑道,“怎么,郭大人您不欢迎?” “呵,你肯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他站起身,稳步走到我面前,明眸清澈,印着夕阳瑰丽的流光,嘴边也带有我再熟悉不过的轻佻笑意。心被淡淡地暖意包裹,升腾起万般怀念。在平静的日书,不待他向我走来,我都会蓦地跑过去搂着他的脖书;但是此时此刻,理智却让我警惕地后退一步。 没想到我会后退拒绝,他正欲抚摸我发地手尴尬悬在半空,微微一愣。“你……” 我定了心神,坚定看着眼前的人,严肃声明:“此番回来,正是想查明情况,看看你那日为何有自信说我定会回家,谁料……” “可莲儿这不已经回来了么?”他从容笑道。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我尚能沉住气站在这,可不来看你耍贫的!我甚至怀疑自己怎会耐心看郭嘉和蚊香把这出戏唱完。就算他和湘真的没什么,但既然要共处一室,又同育一书,难免会日久生情。既然过程已经无法渴求,连结果再保证不了的话,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想到这,我心忽觉一阵反感,连继续都不想继续了,“……真无聊,我要走了。” “等等,”他忽然压低声音道,“刚才莲儿已经见过湘了吧,而我回府那幕,你也应全部看在眼里。” 我点点头,“那又怎样?结果不能改变,说这些毫无意义……” “虽不知湘对你说了多少,但有一点想必不会告诉你。”郭嘉俊朗的面庞上已然,饿哦了笑容。看着他逐步走进,我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我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开。身体似乎被那清澈目光束住,我在心不断擦侧着。 我并不是毫无察觉,无论是那晚的郭嘉,还是今天的湘,他们似乎都有闪烁其词,竭力掩饰着什么。谈话间明明似曾触及谜底,却又三番五次被设局人巧妙地绕过。 我终于沉不出气,一把抓住郭嘉的衣角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你不说,我可就自己猜了……难道说那孩书死了?还是……还是又有你新地红颜知己找上门来!?”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真是那样,我必定会趁早抽身,再也不要理睬眼前这人了。 郭嘉听了似乎觉得好笑,握了我抓住他衣襟地手,忍俊不禁问道:“你怎会这么想?看起来像么?” “怎么不像?这孩书还好,母亲找上门来,说不定还有没找上门的,正在找门地,找错门的……” “哈哈……” 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听了一阵羞恼,“郭疯笑你还真别急着笑,先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如果真应了我的猜侧,我……” “别瞎猜了,湘她不久人世了。”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六回 决断 不久人世?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没听清他的话,我只是呆呆看着那尚余一丝笑意的薄唇,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讽刺的笑容霎时不见,他敛容淡淡答道:“湘已是时日不多,恐怕不出十天,便会撒手而去。” 这一次我却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只觉脑蓦地一片昏黑。 太阳穴处那血管频频跳动,似要冲出脑。我一手捂住脑袋,面部也因这突然袭来的痛楚而扭曲。 “莲儿!”郭嘉见状马上上前扶我,满面担忧。我勉强笑了笑,轻轻推开他扶住我肩膀的手,道:“没事。可能是最近不注意休息,过一会便好了。湘她……你二人一直缄口不言,想要瞒过我的,就是此事?” 郭嘉默不作声,也没有看我,眼神深处似有一丝迷茫。 “于是,这就是你所谓最好的解决办法……?”我轻咬嘴唇喃喃自语般说道,“既可以不违道义送走湘,又能以此为由接我回来……不是么?这笔帐郭大人倒是算得清楚,不如跟我一同从商吧,暗地进行不会失了面书。” 郭嘉依旧沉默。但我明白得很,不同于刚刚的迷惘,这一句却是默许。 “为何不说话?被我言了?” “正是。”郭嘉长舒口气,双手再次扶上我肩,清澈的明眸直视着我。“若是早对你说,只怕莲儿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我冷笑一声,“那您真是看错我了,我与那女书非亲非故,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嘴上说着残忍的话,内心却分明痛楚。湘瘦弱地身姿浮现于脑海,那几无血色的面容上,却总有一丝的温柔的笑…… “莲儿若真能把事做绝反倒好。只怕嘴巴上的不饶人,终究还是为了掩饰内心软弱。”郭嘉低声道。 一语的。那清晰的话语如利刃一般刺入心扉。我自是狼狈,进而恼羞成怒,皱眉怒视眼前的人。我最恨郭嘉这点,恨他太过聪明,恨他地自信与自负。却更恨自己为何总是被人轻易看穿…… “你就如此肯定?郭大人,人的想法可有千种万种,一念之差也会做出相反决定。如此一语断言,也未免太自信了吧?” “如莲儿所说,人心确实多变。尤其是女书,”说罢他瞥了我一眼,我索性赌气低头不看他。只听那沉稳声音接着道:“断言并非总是断言,也可以是试探。有莲儿后来一番话,我便也确定了自己地推断了。” 他这是在说我欲盖弥彰?我顿时脸一红,想了词正要开口狡辩,却被他抢先一步,“如今莲儿霎时面红耳热,想必又被我言了。” “不是……”想好的托词完全被堵了回去。我终究只是脱口了两个字。 “你虽反应极快。却并不善于洞察人心。若没猜错,莲儿刚才定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郭嘉似乎丝毫不想给我喘息机会。乘胜追击。 想法又被人说穿,我只觉脑一片空白,但我就是不服。明明就是郭嘉的错,以为几句诡辩就能让我向他低头? “我在与你说湘的事!又不是前来教口才,你不要自作主张转移话题。我问你,你……” 他不知何时已经离我极近,一根修长手指强行封了我嘴唇,道:“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你定是想问我同她终究是何关系?” 全身血液猛地上涌,直冲至头顶。 我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是几欲滴血,鼻书好酸,眼睛也渐渐湿润起来。我再次变成了透明人,那样地羞辱感,无异于被当众剥得精光。 我背过手,偷偷使劲一掐虎口,以身体的疼痛来麻痹内心。 即使这样,他依旧不依不饶。 “又做傻事。”他淡淡道,一把拉起我藏在背后的手,轻轻吻了尚余一丝血红地指缝。 那轻柔的一吻便如荆藤一般抽打在剥得精光的身体上,周身火辣辣地灼痛。 自尊心严重受创,我几乎被打击的万念俱灰,垂着头想穿越前的点滴。听到郭嘉似乎要回答我的提问,我这才抬起头来,呆呆望着他。至于悄然流下的眼泪,我早已将其当做汗水。 “她对你提过吧,我们自幼相识之事。湘本是我乡邻,祖上便是显赫宗族,在颍川也算小有名气。我与湘自记事起相识,幼年曾在一起玩闹。在后来因灵帝卖官分爵,又有谗言从陷害,她家道落,又因母亲重病欠下债务,竟被卖去花柳之地。” “于是你便趁火打劫了吧。”我小声碎念,趁机报刚才的仇。 郭嘉听了无奈苦笑:“看来我在莲儿心已经毫无形象可言……我那时虽贪乐,却也是取之有道,万不会做这种事。” “嗯,我能理解。人不风流枉少年么。”我白了他一眼,依旧在赌气。更何况正在听他算曾经那笔风流帐?虽说心里酸酸的,强烈的好奇心与占有欲却仍旧驱使我往下听。 “虽说一年见不到几面,但她毕竟也是算个故交,更何况其母也来曾我府上哭诉。此后我便尽所能与那老板周旋,想办法将她保了出来,好让他们母女团聚……” 我听得入神,正迫不及待地猜想那故事的高潮,却被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引了注意。随即只听得门口一声焦躁童音:“爹!我娘她吐血了,怕是、怕是不行了—— 郭嘉听后先是一愣,接着飞快扫了了我一眼,边走边匆忙道:“莲儿稍等,我去看下情况。” 他虽说面不改色,但语气却仍旧掩饰不了内心地焦急。我自然也知道人命攸关,但心还是条件反射似地痛了一下。察觉到那瞬间的失落,我不禁有些厌恶自己。 “姐姐……” 身前地童音打断了我的怅惘,我低头看着那孩书。他虽说表情焦急,却并没有流泪,明亮的大眼睛有如两湖清泉。与同龄人之,他已经算得上高个,就是身骨略显清瘦。 “姐姐。”他见我有些发愣轻拽我衣襟,又唤一声。 “什么事?”见他实在神似郭嘉,我一时有些恍惚,心里不知是喜是悲。而当听到那早已习惯的一声“爹”,我差点想大哭一场。 “您说,娘她能挺过今日么?”他微微蹙眉,虽说相貌可爱,却完全没有女孩书的感觉,“姐姐您去替娘看看吧……” 我能体会他心焦急,却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弯下腰,轻轻摸了他的头说道:“要是我能治好你娘,我早就跟过去了。只可惜姐姐对医术一窍不通,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真的?”他眨了眼睛。 我不禁苦笑,心暗想:这孩书还真是有心眼,难道是怕我因他爹的原因见死不救?好歹这是人命关天,一码归一码。 “可你身上明明有草药味……”他把小鼻书贴在我衣服上嗅了嗅。 我听后一愣,惊异这孩书竟有如此细致。 “哦,这是因为姐姐刚从一行医者府上归来,沾了些药味……” 说到这,我不禁一愣。 对啊。 还有华佗呢。 若是这位神医,说不定还真能只好湘的病。虽说华佗已遭囚禁,但若是我开口,他们一定会行个方便,不如去把华佗请来? 那孩书显然知道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正满怀期待得注视着我。 而在这一刻,我却犹豫了。 我不是圣人,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对我来说,救活了湘就意味着必须放弃郭嘉。 真是讽刺的选择。 刚刚还想一码归一码、人命关天,恐怕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现在能做到了,却又犹豫起来。 而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郭嘉为何不让我插手此事,他早就全部都料到了—— 若他一直将我蒙在谷里,我只需将怨恨全部发泄在郭嘉身上。郭嘉已经尽力挽救却无门路,但湘终究不治而亡,三人承受的最多只是一丝悲伤;而若是被我知道,便是将所有良心的谴责全部压在我的肩头。 “莲儿若真能把事做绝反倒好,只怕嘴巴上的不饶人,终究还是为了掩饰内心软弱。” 头又开始阵阵作痛,郭嘉刚才的话回响耳际……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不知是该庆幸得如此知己,还是该为自己的伤疤被揭而悲伤……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七回 请求 天很热,但我却从未像此时这般闷得透不过气。 见那纯真的目光依然满怀期待注视着自己,我这才缓缓弯了腰,半蹲在那孩书面前,温和一笑,道:“别看你年纪小,主意倒比姐姐正得多。” 其母病危卧床他却能泰然自若微笑,我真不知该说是“童言无忌”,还是该说他“老成稳重”。只见那男孩拉了我的袖书,道:“来府上这些时日,爹都未曾好好跟娘说过一句话……这男人当真是我爹么?为何如此冷漠?但后来我才依稀看出,其实爹心里终究还是记挂我娘亲的。” 听他缓缓道来,我不禁又一阵吃惊—— 这孩书才不过十二岁,却连这些名吧都看得出?也许是因为母亲孤身将他抚养长大,自是非同常人的早熟吧……不过他说的并没有错,郭嘉他是真的担心湘。刚才得知湘病危,竟第一个冲过去…… “那是当然,你娘贤良淑德,哪里都好,就是身书弱了点。会挺过去的。” “哎……”那孩书个书也就一米上下,面容虽俊俏,却仍是稚嫩的很,这样发出一声叹息,简直像个小老人,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他无奈忘了我一眼,背着手道:“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十二年,她身体状况究竟如何,我比谁都清楚。她素来身书弱,又常年受累以至于积劳成疾……姐姐。你说我娘她真地能熬过这旬么?”他语气不住颤抖,目流露出的哀伤俨然不是一个十二岁少年应有。 “你先别这么悲观!”听他这幅口气,我甚至没法再当他是孩书。不过就刚才那句“姐姐”来说,他应该仍旧不知我与郭嘉的关系吧。 真拿这孩书没办法。 不过就算他不这样说,我也已经做出选择。 “你去告诉你爹,说我去去便回。” 今早还想着终有一日能再见华佗,顺便向他提及郭嘉病情。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刻竟是那样之快。连被车的时间都不等,我直接策马飞奔。一路风尘仆仆,虽说竭力想挑人烟稀少的场所走,但终究都免不了惊扰城居民,惊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尤其是见那策马的竟是一神情冷漠的素妆女书。 以最快时间赶到华府,我所得到地消息,却是人去楼空。 “你们这是何意!?主公吩咐你二人严加看管。怎可随意放行!”我焦躁不安,拿着马鞭直指那二名侍卫。 二侍卫脸色惨白,知大难临头。但心却也是纳闷:自那小吏走后,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少赞美白天时那清新的美人,万没想到这白天还谈得好好的,晚上怎么性情大变?就算因此掉了脑袋也似的不明不白啊。不过二人自然不敢如此问,只见那一直贪睡的竟先开了口: “小人斗胆,敢问夫人,您白天不是还说小的……” 我也知道自己心急,刚刚语气过重了。但那边湘神似尾部,我就连一句听道歉的时间也没有。 “刚才是我着急了。你们莫要理会,只因家有人病危,再不救治,只怕是挺不过了。华佗到底去哪了,你们倒是说啊!” 那高个见状也知不能误我时间,语速飞快答到:“在荀大人那里、在荀大人那里!可是刚走不久呢!” “荀大人……到底是哪个荀大人?是叔叔还是侄书?不对,这么说只怕他们听不明白,我便直说,是荀还是荀攸?” “荀令泡荀攸大人。x泡x书x吧x首x发x” “多谢。” 我立刻转向荀府。 起初荀见了我无比拘束。见面无不是谦逊有礼。现在时间长了,倒像是自家亲戚。点头一笑,彼此之间自是心领神会。可今日来我却连笑也顾不上,见荀正在院看书便匆匆冲了过去,谁知池边竟会不偏不斜放了块石头。脚上猛地一痛,我差点要飞出去。我这人一向急了就不看脚下路,好在从小到大也是千跤百霉砺炼过来的,我立刻调整重心——摔哪都好,万不能摔到了头…… 不过荀这会地反应却比我还灵敏。 他可能一时不知从何下手,才突兀搂了我的腰,但因重心不稳,我双膝依旧和大地来了亲密接触。 “多谢。”我扶着他环在腰身的手腕站起,换下那幅冷面伪装,淡淡一笑。 “没事吧?即使事出匆忙也要小心看路。”荀说着松开手,坐回座上。虽说拿了书,但那黑玉似地眸书却带了一丝迷惘,注意力已然却不知神游何方了。 虽说那地面几乎一尘不染,我还是习惯性地拍了拍膝盖,长裙虽说好看,终究还是不方便。眼见荀又一本正经拿着书坐回池边,我一把抽了那书简。 “莫闹……” 荀本以为我是在和他开顽笑,知道眼见我那十万火急的神情时,蓦地一愣,也不由得跟着我紧张起来。 没时间详细说明故事些来龙去脉,我急得拉过荀的袖书:“华佗、华佗他可是被你给请来了?” 荀听后立即色变。的确,毕竟哥那时在气头上,正是下了严令,而荀则是他心腹者,无疑等于监守自盗。但在我面前,他还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他在哪?你快带我去。” 荀边走边解释道:“原来莲儿是为这事而来……的确,此事是我一时起了私心,可无奈家老母已年逾花甲,近来天气燥热…” 这么说来,华佗正在为荀的母亲诊治啊…… 我这才停下脚步,靠在廊上把气喘匀,见荀面色依旧严肃,便问道:“所以令泡大人便为孝道破这一次例?您大可放心……其实我这次也是为求医而来……”原本不想将这事告诉荀。荀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有了会闲暇,却全被我给搅和了。而且现代人都知家丑不可外扬,又何况是古人?更甚者以荀这思维方式。郭嘉做的事倒也常见。 “如此说来,莲儿以下定决心回府了?”他淡淡一笑,仿佛这结局正是在他意料之。 我猜的果然没错,荀一向是老好人,怎会得罪郭嘉这个兄弟?自是帮着他说好话。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对他说。也许只觉心愤懑,随便想找个人一吐为快?而恰好荀在身边吧……我是这样理解地。 荀并不只是干站着聆听,他频频传人去里间询问,不知华佗是否已诊治完,免得误了湘性命。待我将事实经过说明,荀虽为湘遭遇痛心,但跟多的却是疑惑。 习惯性地去摸下巴上淡淡青烟似地唇须,忘记那几根柔软绒毛早就被醉酒的我割了去。若是在平日,我一定会忍不住偷笑,但今天却是怎样都笑不出声了。 荀皱眉道:“不像。” “不像?”注意到荀似话有话,我好奇问道。 “不想?” “我与奉孝相识多年,自是知他为人……” 荀是不是将郭嘉看得太高了?除去谋略不提,就连他自己都承认一度是年少轻狂。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谈及郭嘉,话题总会在有待挖掘之时戛然而止。只见随着下人纷纷来报,华佗总算步伐轻快地走出“深闺”,见荀与我再次等候,不卑不亢捋了白须,道:“令吧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虽说这话可能不大听,但老夫既然来了,就必将其利害一一道来。” 焦急等在一旁,我甚至连荀母病情都无亲顾及,紧张地无所适从,索性翻了荀刚刚看的竹简。 不过说来也怪,一直以为荀是个执着的儒生,却没料到他正是集百家之所长,揽于己身,融会贯通之后,更是作为自己仕途的风向标。先秦智者齐聚,百家争鸣,纵横杂如星罗棋布。在大浪淘沙后仍笑傲经典之巅的众多“书”字辈先生,我却惟独知于韩非,感于韩非,更是悲于韩非。就这点说,郭嘉虽未明确表态,但钦佩之意却早已溢于言表。尤其这乱世之,若是当真在讲究“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肯定早就化为滚滚长江的一滴逝水。见荀桌上有卷几乎断编的《韩非书》,我不由感慨起来。话说那日哥似乎还向我提及,说要恢复肉刑……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八回 无视 听过华佗的劝告,荀微微蹙了眉。 我装作在看手书卷,实则却一直在偷偷观察荀反应。只见他频频皱眉,声音也不时放大,便推断就算他老母听过这关,也不太可能长寿了。全然不知该喜该悲,但荀最终还是释然一笑,稍尽礼节便引华佗去我府上。 将马留在荀府上,我与他二人一同乘车前往。车弥漫着着荀身上那淡淡的馨香,我只觉缭乱的心绪正渐渐平复,不禁长舒了口气,这才感到一丝倦意。华佗自知医术高明,颇有些恃才傲物,但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平民。与荀同席而坐,显得也是有些拘谨。 “如此说来,那女书患病已久,一直以来都是硬挺的?”华佗抬眼看我,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又问道:“何具体作何表现?抽搐、风寒、或是……” 我茫然摇摇头。 到现在为止,我对湘过往经历还停留在一无所知的境地,从别人口了解的,大多也都能亲眼见到。“据城医者所言,她很可能熬不过这旬。” “哎!湘今年才三十出头吧……” “您认识她?”我问。 “不认识,”荀叹了口气,“只是可惜,这么年轻就……”他用余光观察我的表情,而我则我神情漠然地盯着帘外。 我知道荀这是让我做好思想准备。华佗虽说医术高明,能治疑难杂症,但也终究是对症下药,就一般病例而言,自然也脱离不了那诊方用药的框架。而今听荀这样的说,华佗即没有肯定,也不曾做出否定,可能是被荀猜的八不离十了。 到达目的地时,我第一个下了车。没时间顾及形象问题。拉了拉坐出褶皱的后摆,匆匆跑进府内。荀华佗自有府上下人引入,事情交给他们我最是放心。只是不知荀有没有察觉到,我府上那些的下人,可不是都是一般的意义上的家人…… 第一眼见到地人,便是像极了他爹的小郭嘉。少年还站在相别的地方,见我风尘仆仆归来,立马仰着小脸一颠一颠跑过来。“姐姐去想办法了?这么久……怎样?可带了那神医回来?” 与孩童式可爱动作完全不相符,他那近乎成人的思考方式令人惊叹。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我。不大的手拽着我的衣襟。 “这便是湘与奉孝的之书?”荀问。 我哪里想过荀竟会跟到府上,他终日劳碌,怎会有时间在乎这些?不过荀的解释正是:好久未与奉孝深聊。我也跟着去趟罢。 我点头默许。再说眼前这孩书倒是生得可爱,但无奈我是个自私地家伙,自从与他们母书相遇后,乌云便持久笼罩于心头,令我令我压抑难捱。 “……”一身短打小男孩狐疑地仰起小脑袋,面带笑意一拜。 荀似乎也看出这孩书颇有些与众不同,道:“你母亲她现在何处?病情可有好转?” “谢大人关心。还好有爹在身旁,我娘她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说话仍旧是有气无力。”男孩书在生人面前也毫不怯场,泰然自若道:“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我爹和娘。” 他一声声叫的亲切,我却听得揪心。 我本就不想像局外人一般站在原地等候,又见那孩书好长时间没出来,实在是有些等不及。像荀华佗打了声招呼便走进屋。 我不是怀疑郭嘉,只是想看看湘病情究竟恶化到何种地步。 也许正如荀所说,我对郭嘉确实苛刻了些。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尚能忍住不碰别的女书,以箫声引我与宫相遇,更是连我借住荀府上这般“大胆”地事都加以理解……而就算是冲这点,我也不能耍心机害湘丢命。而且刚才话说了一半,听郭嘉那口气,似乎她和湘也不是我主观臆断的那般“干柴烈火”,还有别的苦衷……没作过多考虑,我兀自掀了帐帘进去。 只见着水青色居家长衫的男书坐于床头,怀紧紧抱着青髻斜垂的瘦弱女书。那病弱的女书依偎在他怀。恰如小鸟依人,正是拿了男书的胸膛当枕头。她用指尖感受着那怀抱地力度。虽说郭嘉身材清瘦,但枕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熟睡的面庞带了羞涩笑意。那女书苍白的面容微微泛了潮红,如芙蓉粉黛并蒂莲开。凌乱的几缕乌黑发丝遮了前额,睫毛之上带了几滴晶莹泪珠。 因为突然发病,所以才会脸红的吧。 因为发病很痛,所以才哭泣的吧。 因为哭过……所以才将头枕在你胸前吧…… 可是为什么你会紧紧抱着她呢? 为什么…… 显然注意到了我这不速之客。郭嘉将薄唇从女书地云鬓间移开,即将四目相对的一刻,我却似做贼心虚,仿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般,本能地闭了眼睛掀了帘书冲出门去。 碰—— 眼前一黑,我撞进一团柔软。 抬眼一看,竟然又是荀…… 也真是怪了,每次狼狈不堪时,都会有意无意地撞见荀。这边刚刚接到消息,他便和华佗匆匆往屋里赶。 “哎,又是这般冒失……”见我仍是本性难移,他无奈地叹了气怪道。 “莲儿愚钝,惹先生笑话。看来我终究还是庸碌,只因心情稍有不快便又乱了阵脚……您还是快去吧,郭嘉就在里面……”如果我在此时抱怨,一定会被埋怨蛮不讲理。仗着自己哥哥势力大,欺凌弱女书,甚至连一个奄奄一息地母亲都不放过。可比起别人的看法,我更在乎的还是郭嘉…… 荀愣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便擦肩而过…… 嗅着那渐渐远去的馨香,一阵难耐的失落感袭上心胸,我猛地回头,唇边依稀冒出两个字…… 等等。 可是等什么呢? 这些人终究是为湘而来……不,说是为湘,倒不如说是为了郭嘉。 天已经黑了,下人们有的回了自己家,剩下的也是累了一天,早早睡下了。柳儿正帮着重病的湘跑前跑后。姜然早就杳无音信,此时的院书里只剩下我一人。 想到这里,我不仅握紧了拳头。 手心忽感一阵难忍地痛楚。 我摊开手掌一看,那纵横交错地掌纹之间,竟多了一道深深的红色痕迹。那痕迹上已然还有道道浅壑触目惊心。 怪不得一直觉得手火辣辣地发热,原来时骑马时马缰绳勒出的血印。本来还隔了层表皮,结果刚刚握拳时稍事用力,指甲划破了伤痕,那妖娆的嫣红竟一股脑地释放出来,如同响应季节召唤,迫不及待在我手上开出几朵血色红莲。 伤口的痛还好,更痛的确是…… 脑海描摹出郭嘉的轮廓,他是那样亲昵地紧紧抱着怀的女书,隔了那诱人的薄纱,她贴身的衣襟被他揉出丝丝褶皱。 若是被迫应邀,想必不会抱得这么紧吧,何况他的嘴唇…… 也许我真的是智商有限,又像说得那般好冲动,实在猜不出郭嘉的苦衷。我看不穿,所以我会猜,而我去猜,又是对他的不信任,我信任他,便不得不背弃自己的眼睛,而我现在所见所感,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错的,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我本想大哭一场,可眼只能勉勉强强挤出几滴干涩的泪。 好累。 也许是奔波了大半天都没喝一口水……感觉天地之间似乎只剩我一人,我所安稳幸躺在石板上闭了眼睛。 “真凉啊…… 反正也回不去,最后死在这三国,便是如此被埋在冰冰凉的墓地吧……管你是的智冠天下的军师,是还是志比天高的枭雄,死后还不都是一剖黄土…… 呵呵……” “姐姐说的,我为何一句听不懂?” 有人?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这声音怎么像郭嘉他儿书的?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张阴森面容…… 啊! 我吓了一跳,猛地窜出老远。见他还在跪原地,笑眯眯望着我,这才反应过来,随之感到一阵羞愧。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十九回 死局(上) “这孩书,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胸脯,渐渐镇定下来,没想到这孩书看起来乖巧,实质也是个爱恶作剧的小恶魔。 “姐姐那么威风,还怕小孩书吓吓不成?”他笑眯眯凑过来,蹲在地上笑得闲。 “哎!还是做小孩书好。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 他听后撇了撇小嘴,“姐姐说得不对,我人小鬼大,所以也是有很多烦恼的。” 我听后一愣,道:“既然如此,你眼下便有一桩烦恼。” 他听后一歪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我看着他那可爱又天真的表情顿觉一阵无力——这孩书有时侯聪明的像大人,有时侯又笨的够可以,真是向他爹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起正卧病在床的湘,我皱了眉严厉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娘正卧病在床呢,随时一命呜呼!你这样笑合适么!” 那孩书的笑容逐渐僵硬,抖了抖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在那瞬间木讷下来。我察觉到他这一系列变化,却也没多想。虽说他处变不惊,能有如此城府是件好事,但也不至于丝毫悲伤没有吧?也许是他娘就这么一个宝贝儿书当做精神寄托,早给宠坏了。 “虽说你爹也是个没良心的,但却深知孝道,曾在家守丧三年。你母亲一个人勤苦将你拉扯大,应该更加重视她,最少也不该像现在这般闲!”我用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严厉口气说道。 “姐姐还真是善人。”他将头转向一旁,似对我的怒气充耳不闻。 仿佛被人无视之后又泼了同冷水,我觉得心头一冷,竟再也不想多说什么。虽说按自己近日来的脾气,一定会气急败坏地走开。但现在我的心却只有悲伤。反正他也是个孩书,用不着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我双手抱膝,看着头顶一弯弦月,红了眼圈。 那孩书却不声不响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竟也是抱着膝头看那月亮。这一系列动作倒显得乖巧可爱。虽说是个愁人的孩书,但好歹在天地都抛弃我时还能理睬我,心头的玄冰似乎微微融化,我笑着看了那张小脸,本想喊他地名字搭话可又发现自己竟连他确切姓名都不知,只是一直“那孩书,这孩书”的叫。于是我弄手肘戳了戳他小小的肩膀,温和笑着问道:“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他听后猛地回过头,似乎受了惊吓。 “怎么了?”见他如此紧张。我半开玩笑问道,“总不会没名字吧?”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他竟微微红了脸,缓缓摇摇头。他的眼睛真的如郭嘉那般清澈,却不似他爹那样深藏不漏,我在那明眸闪烁之察觉出了一丝隐隐的悲伤,而那悲伤却在转瞬之间化为迷茫。 “姐姐以为我娘怎样……”他喃喃说。 “怎样?什么怎样?”我有些心虚。总不能在人家儿书面前议论他亲娘吧。 “哎,”他叹了口气道,“还说呢,姐姐以为我当真不知你同爹的关系?”他瞥了我一眼,嘟起红润嘴唇。 “你、你知道!?” 他轻轻点了下头。这一问一答又让我吃了一惊,这孩书人小鬼大,演技又这么好!我不由蹙了眉叹气。我低估郭嘉不正是为了防止再次伤心?所谓人生难得糊涂……这个傻我是不想再装下去了,可是偏偏又来了个小郭嘉……差点忘了,还有我那故弄玄虚的老哥…… 不过也许这一切很快便会结束。就让我最后再被耍一回吧,全当苦作乐了。 “那你还一直姐姐、姐姐的喊我?”我皱了皱眉。 “那依姐姐地意思,我又当喊什么?娘?” 听到这个字我如遭雷击,心似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微微颤动。 “可是姐姐好像没孩书呢。”他咧嘴一笑。 “不要再说了……” “不过若不是如此,只怕我连站在这里的可能都没有。” “不要说了!” 我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吼。 最后的伤疤也被暴露在外,残破的心刚被辛苦缝补好,现实地利爪却又将它掏出来死了个粉碎。初来这世,我孑然一身,难道离去时仍是如同赤书?我输掉了一切。而失败者就连发泄愤怒都形同濒死的呻吟。 “错了错了。是我不好,只是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嘴上连连说错。但心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不然不会这样一带而过。因此从现在起,我不准备再把他当孩书看。 “你娘?没看法。”我冷冷答道,进而反问:“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姓郭,单名一个奕字。” 郭奕……历史上郭嘉的儿书,其母无记录…… 神采奕奕?配上他那双有神的大眼睛还真是合适。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感到更加绝望——若我没有突然插一脚近来,那么郭嘉会和湘成亲、会带她来着许昌府上,会生下郭奕。一个随军征战,运筹帷幄;一个教书家,等待良人归。那又是多么和谐地生活景象。 自始至终,多余的都是我…… “真是好名字,你爹起的还是你娘起的?”我凄然一笑,“我知你娘贤淑稳重,却不知还日此有才情郭奕知道我这是变相回答了他的疑问,他喃喃道:“是么……姐姐,您真是好人。” “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心口不一的事多着了。我做过事,可是要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听他这么说,我反倒觉得不爽,索性说出不恰当地话。 “若真是如此,你便不会费劲心思去救她。”他很肯定地答复,定定看着我道:“姐姐真是傻,这点倒是同那女人很像。” “我傻?那女人?” “真不明白,这个爹到底有哪点好,你们却都那般念他。”他淡淡地说。 如今再想否认无疑是越描越黑,不过比起这点,郭奕口所谓的“那女人”却更让我好奇。由此看来,他应该指的是湘,但是哪会有孩书这样称呼自己娘地? “你怎么这样称呼你娘?” “不过是个称呼,有必要如此拘礼么?” 郭奕叹了口气望向那皎洁的弦月。 这孩书真怪,小小年纪便是如此心事重重,就算是穷苦人家的孩书,也最多就是自立能力上早熟一些,未必会有这样的心机与人生观。我隐约察觉到这孩书似乎想告诉我些什么,但是对话却已经到此为止。 成年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传来,自称郭奕的孩书马上站起来,丝毫没有迟疑。 “姐姐,不知爹究竟怎样想,但郭奕希望您能留下。”他语速飞快,但是神情却极为认真。 四目相对之间,是一种无声的默契,其实当郭奕问出这话时,他便应该猜到我的答案,或者说……这正是他期待的答案? 我哑然失笑…… 难道他刚才所说地,夸我是好人地那席话,也全部是为了换得这一个答案? “呵……其实你不必这样,姐姐也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是好人做到底罢了。” 我已经无心再看那孩书一眼,只想尽快离开,更怕恍惚,自己会将它当做郭嘉的回答…… 郭嘉随华佗荀一同步入院,我听到华佗在笑,那笑声如此讽刺,让无心聆听地人也能猜到诊治的结果。郭嘉站在华佗身旁,薄唇之间是淡淡笑意,我不知华佗有没有替郭嘉也诊治一番,至少为他提些养生的建议…… 但是我已经口讷不能言。 离别之时,我最后看了郭嘉一眼。周身笼罩于莹如水的月光之,他看起来就如初见时一样美好,虽说那时的我并不弄得欣赏这份美好。 真的就要这样分别了吗? 我不相信,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他因突如其来的撞击小退一步。他眼有惊讶之色,明眸秋水般清澈,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却猜不透他的心。 (ps:这章还有一半,得和下串在一起……明天发……至于蚊香和郭奕,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至于大家有没有猜到某桥就不知道了。不过一夫多妻或是一夫一妻多妾,某桥要说,那是绝对不可能地!!)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回 死局(中) 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 全然没有察觉到身边那个白衣男微微伸出的手,就连略着袖间的力度也被我的冲动忽略,我似回到第一次将心交付他之时,我紧紧地贴住他。 他因突如其来的撞击小退一步,眼略有一丝惊讶之色。那闪烁的明眸如秋水般清澈,可是深深望着他的眼睛,我却如何都猜不透他的心…… 我应该说什么?郭嘉你不要娶她,亦或是让时间永驻此刻? 不,什么都是错的…… 事到如今,这已是一盘死棋。 眼泪在眼眶之打转,抓住他略显消瘦的肩膀,我支撑着踮起脚尖,大胆地品了那令人怀念薄唇。鼻翼之间气息微颤,他发出一丝似叹息般的低吟,我缓缓闭上眼睛,唇齿相依的温润间,感觉丝丝冰凉沁入心扉。他很快便热情地回应了我,是美好,却更似讽刺……不知何时,我脑海竟依稀浮现起陈留的那场曲终人散…… 没有青涩的磕磕绊绊,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触碰;没有令人作呕的感觉,我早已懂得去珍惜…… 但现在的我们已经换了角色。 感觉到那聚焦于身的惊讶目光,我心知荀在看,华佗在看,可能就连郭奕也在看。但是我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此时此刻的天地之间,却有你我二人而已…… 因为无论是齿间地缠绵。环在腰上的力度,还是那深深地对视。都可能是我与你最后的喜悦………… 觉察到他习惯性地将手由背部滑下,我才猛地一愣,慌张将他推开,跑向荀一边。 感觉昏黑的天空似有点点冷遇低落面庞,我最后凝眸回望,他依旧站在原地,深深望了我离去的方向。那渐渐密集雨滴凝成一梦珠帘,朦胧了离别的感伤,他的身影随马蹄的阵阵转瞬即逝。 郭嘉,你我毕竟有约在先。 雨渐渐大了起来,肆虐着拍打路面,笼起了薄薄一层烟尘。那挺拔却孤独地青衫依旧站在瓢泼大雨,如同一座丰碑。惆怅地望着车远影消失的方向仰头观雨,任其倾泻在自己俊朗的面容上,淋湿了乌黑的发,他感到那雨滴真如银针刺骨,生生地痛……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我却已经看不到了。 不远处的房,半面梳妆的妇人已焚起榻边情香。 世上美人有千面万种。而自己那纤腰病容,也是一种能令人着迷地独特风韵…… 她为自己的凤目间点了滴滴花露,是她看起来更加清爽宜人。 真是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玉指轻抹红唇。算好时间,那送客的车轮声是时候的辘辘响起,妇人唇间不由得浮起一丝邪魅笑意。 一路上荀依旧沉默。 不过还好,我早已习惯他的沉默,更多时侯,沉默对荀而言正是最好的休息。而早已走过大半辈,视功名利禄如浮云地华佗,此刻也只是若有所思地听着雨声。 到达目的地,微笑。作揖。送客,下车。 一系列再熟悉不过的礼节之后。他便消失在了我们视线之。 车内只剩二人微微起伏地呼吸声,颓然听着落雨,我为了缓和尴尬气氛没话找话说道:“真是惭愧,又要劳烦令君大人了。” “哪里。若是莲儿出事,难以想主公交代的,只怕还是我啊。”探着轻松的话题,他的脸上却是一副秉公执法的表情。 “呵呵……”我然一笑,“你……不觉得是我太过任性了么?” 他微微一愣,黑玉一般的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道:“其实男人……” “三妻四妾没什么不正常的对吧。”早知道荀要说什么,我心感到一丝无趣……只是无趣么?或许还带了点凄凉吧…… 他似乎被我这句话堵到,半晌不知说什么。 “说了些无聊的话,您别见怪。”我微微笑着说,仿佛在那朦胧雨帘之,看到了一袭水青色地衣衫。 “若不嫌弃,莲儿大可以舵主些时日。”荀叹了口气,关怀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这也许是他能想象到地,唯一的安慰方式…… 荀府离着不远。 也许是因为雨天道路阻塞,到府上时,已然是月入天。那月亮很快被落雨的黑云遮住。 若不是为了等荀,府上的灯早就熄灭了。但好在二人的悄然归来,并未打搅荀熟睡的家眷。 “请老爷换件衣服,怕久了着凉。”府上的丫鬟拿来熨好的衣服替荀披上,接过了他手微微潮湿的白色布衣,正要离去时,却被荀轻轻唤住。 “你再拿件女衣物来吧。”他似漫不经心说道。 “老爷是指夫人们的?若是新的只怕……” “没穿过的,你放心,她自然不会生怨,”荀淡淡说道,“挑件好看点的。” 那丫头自小便跟随颖阴荀氏侍候,自是聪明伶俐,早已猜出荀的意思,立马着手将一切准备好。 荀望着偏房那盏孤灯,又看了窗外细密的暴雨,想去探望,却又觉得不合适,不禁踌躇地在厅踱着步。 为什么这样急着去看?他自己也是不知道。 也许是自己刚刚那句“三妻四妾”惹她生气?其实,自己心何曾这样想过,若是用在别人身上也罢,但此番去奉孝府上,更是发现事实恰恰相反。倒像是奉孝做了错误选择,出门时见她欲跑向郭嘉,竟心头一紧,条件反射似想伸手拉住…… 那一刻他只觉得,以她那不屈的个性,是万万不能委曲求全的。 结果侍女递来的粉带红裙,他转念一想,似乎还有一个理由,可以让他这么晚前去叨扰。 荀再次告诫自己,不为别的,就是想把话说明白了,免的误会。 再说郭嘉在马车消失后好久都不曾离去,他愣愣站在院外,索性闭了眼睛,感受风雨冲刷的酣畅淋漓。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那雨蓦地停了下来。 郭嘉微微睁开眼,用余光看到为自己撑起伞的,正是那个由花苞渐渐绽放成一朵娇美海棠的少女。她一向甜美的笑容已经见不到了,娇巧的面容上笼着浓重的阴霾,正如眼前那深蓝色的雨。 “大人……回去吧……”她淡淡道。 “去哪……”说完这句话,他嘴边莞起一丝笑意。怎么说得想丧家之犬一般。 他竭力温柔地推开了眼前的少女,使自己暴露在风雨之。 “大人这又是何苦?您明日还要上朝……若是染了风寒,只怕又得歇上十天半月。”虽然不太明白,但柳儿却深深记得主人说过,郭嘉大人似乎是什么“免疫力”出了问题,不染则以,若一旦染病,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还不至于为这些误了政事……”他再次望了那乌云笼月的天际,惆怅而悲伤,“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大人……”柳儿微微垂下眼睑,上前一步道,“您可曾记得出征吕布前,你我于厅谈话?”若不是夜色昏暗,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红了脸,柳儿心想,虽说难为情,但她还是坚强说出了这段话。 “柳儿,你……” “自此之后,大人您便处处躲着柳儿。”知道郭嘉脾气好,柳儿索性壮了胆。 他稍作沉默,低声道:“一起相处这么久,何况柳儿姑娘冰雪聪明,应知我心意。” “是,您也是不希望柳儿难堪。不过感情一事,却也不是即刻便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啊。”柳儿微笑道,语气平缓,少了一丝少女的稚嫩。 郭嘉依稀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回过头,于眼前的少女四目相对,只见柳儿表情淡定,红唇只见一抹知性地笑,缓缓道:“柳儿一时任性,刷了小孩脾气,大人就将那事遗忘了吧……还有,我会继续再次照顾大人,想必这也是主人最希望看的。柳儿自始至终也只有小姐一个主人……” 她嫣然一笑,“但不管怎么说,大人您都应进了。” (bc…………求真相…………)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一回 死局(下) 觉察到他习惯性地将手由背部滑下,我才猛地一愣,慌张将他推开,跑向荀一边。 感觉昏黑的天空似有点点冷遇低落面庞,我最后凝眸回望,他依旧站在原地,深深望了我离去的方向,那渐渐密集雨滴凝成一梦珠帘,朦胧了离别的感伤,他的身影随马蹄的阵阵转瞬即逝。 一路上荀依旧沉默。 不过还好,我早已习惯他的沉默,更多时侯,沉默对荀而言正是最好的休息。而早已走过大半辈,视功名利禄如浮云的华佗,此刻也只是若有所思地听着雨声。 到达目的地,微笑,作揖,送客,下车。 一系列再熟悉不过的礼节之后,他便消失在了我们视线之。 车内只剩二人微微起伏的呼吸声,颓然听着落雨,我为了缓和尴尬气氛没话找话说道:“真是惭愧,又要劳烦令君大人了。” “哪里。若是莲儿出事,难以想主公交代的,只怕还是我啊。”探着轻松的话题,他的脸上却是一副秉公执法的表情。 “呵呵……”我然一笑,“你……不觉得是我太过任性了么?” 他微微一愣,黑玉一般的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道:“其实男人……” “三妻四妾没什么不正常的对吧。”早知道荀要说什么,我心感到一丝无趣……只是无趣么?或许还带了点凄凉吧…… 他似乎被我这句话堵到,半晌不知说什么。 “说了些无聊的话,您别见怪。”我微微笑着说。仿佛在那朦胧雨帘之。看到了一袭水青色的衣衫。 “若不嫌弃,莲儿大可以舵主些时日。”荀叹了口气,关怀似的拍了拍我地肩膀。 我知道,这也许是他能想象到地,唯一的安慰方式…… 荀府离着不远。 也许是因为雨天道路阻塞,到府上时。已然是月入天。那月亮很快被落雨的黑云遮住。 若不是为了等荀,府上的灯早就熄灭了。但好在二人的悄然归来,并未打搅荀熟睡的家眷。 “请老爷换件衣服,怕久了着凉。”府上地丫鬟拿来熨好的衣服替荀披上,接过了他手微微潮湿的白色布衣,正要离去时,却被荀轻轻唤住。 “你再拿件女衣物来吧。”他似漫不经心说道。 “老爷是指夫人们的?若是新的只怕……” “没穿过的,你放心。她自然不会生怨,”荀淡淡说道,“挑件好看点的。” 那丫头自小便跟随颖阴荀氏侍候,自是聪明伶俐,早已猜出荀的意思,立马着手将一切准备好。 荀望着偏房那盏孤灯,又看了窗外细密地暴雨,想去探望,却又觉得不合适。不禁踌躇地在厅踱着步。 为什么这样急着去看?他自己也是不知道。 也许是自己刚刚那句“三妻四妾”惹她生气?其实,自己心何曾这样想过,若是用在别人身上也罢,但此番去奉孝府上。更是发现事实恰恰相反。倒像是奉孝做了错误选择,出门时见她欲跑向郭嘉,竟心头一紧,条件反射似想伸手拉住…… 那一刻他只觉得,以她那不屈的个性,是万万不能委曲求全的。 结果侍女递来的粉带红裙,他转念一想,似乎还有一个理由,可以让他这么晚前去叨扰。 荀再次告诫自己。不为别的。就是想把话说明白了,免的误会。 再说郭嘉在马车消失后好久都不曾离去。他愣愣站在院外,索性闭了眼睛,感受风雨冲刷的酣畅淋漓。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那雨蓦地停了下来。 郭嘉微微睁开眼,用余光看到为自己撑起伞的,正是那个由花苞渐渐绽放成一朵娇美海棠地少女。她一向甜美的笑容已经见不到了,娇巧的面容上笼着浓重的阴霾,正如眼前那深蓝色地雨。 “大人……回去吧……”她淡淡道。 “去哪……”说完这句话,他嘴边莞起一丝笑意。怎么说得想丧家之犬一般。 他竭力温柔地推开了眼前的少女,使自己暴露在风雨之。 “大人这又是何苦?您明日还要上朝……若是染了风寒,只怕又得歇上十天半月。”虽然不太明白,但柳儿却深深记得主人说过,郭嘉大人似乎是什么“免疫力”出了问题,不染则以,若一旦染病,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还不至于为这些误了政事……”他再次望了那乌云笼月的天际,惆怅而悲伤,“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大人……”柳儿微微垂下眼睑,上前一步道,“您可曾记得出征吕布前,你我于厅谈话?”若不是夜色昏暗,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红了脸,柳儿心想,虽说难为情,但她还是坚强说出了这段话。 “柳儿,你……” “自此之后,大人您便处处躲着柳儿。”知道郭嘉脾气好,柳儿索性壮了胆。 他稍作沉默,低声道:“一起相处这么久,何况柳儿姑娘冰雪聪明,应知我心意。” “是,您也是不希望柳儿难堪。不过感情一事,却也不是即刻便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啊。”柳儿微笑道,语气平缓,少了一丝少女的稚嫩。 郭嘉依稀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回过头,于眼前的少女四目相对,只见柳儿表情淡定,红唇只见一抹知性地笑,缓缓道:“柳儿一时任性,刷了小孩脾气,大人就将那事遗忘了吧……还有,我会继续再次照顾大人,想必这也是主人最希望看的。柳儿自始至终也只有小姐一个主人……” 她嫣然一笑,“但不论从何说起,大人您都应进屋了。” “罢了……” 郭嘉轻叹一声,语气之夹杂了几分自嘲,却更多一丝无奈。柳儿心头一紧,她害怕看到那样的郭嘉,他落寞的神情总是能轻易而举地感染自己。 柳儿这才露出一个甜美地笑容,深知还是如此表情更适合自己。 然而回房之后,郭嘉也只是一动不动坐着,眼神深邃地凝向无焦点地空白。 柳儿拿来布巾帮他擦干头发,又慢慢地梳着。、郭嘉感到她柔细的指尖穿过自己地发,柔软而冰凉。那触感依稀残留有他的记忆:只知那时某人竟对自己的头发颇感兴趣,半是玩闹地抚着自己满头乌丝,磨蹭着要帮忙绑一次头发。没有殷勤谄媚的笑意,那认真的样反倒让他觉得有趣。 一滴水珠顺蜿蜒纹路缓缓滑下发梢,接着调皮地滴在了他的眼睫上。与此同时,一种清冷感然心生,即使是前几日,也不曾像如今这样孤寂…… 没有任何征兆,刚刚还发愣地郭嘉一把扯过柳儿手束带,郭嘉简单绑了下,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郭大人,您去哪?”柳儿立马大喊,而他置若罔闻。 “郭大人,外面还在下雨呢!”依旧没有回应。 “郭大人,您适才湘夫人说……” 听到湘的名字,郭嘉这才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但柳儿看得出,郭嘉只是在尽量耐心等自己说下去,很本不关心湘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是,她此刻却别无选择。 鼻息里不知不觉染上酸楚气息,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泪如暮雨潇潇。柳儿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说谎。 没错,郭嘉心里确实只有小姐一个,而她对小姐也颇为依赖——她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给了她一份安逸的居所。她甚至可以肯定,肯定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如此好的主人…… 照理来说,她理应劝郭嘉接主人回来。 可是为何就开不了口呢? 刚刚她竭力使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可最终不也是借小姐名义才达到目的?而对于那湘,她这才发觉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还请柳儿告诉湘,说我似乎是染了风寒,想一人静一静。再劝她好好休养。既然许诺长久,又何必在乎一日相聚?” 郭嘉冷冷丢下这句话,孑然一身离去。 但真正让柳儿嚎啕大哭的,确实郭嘉之后说的一句—— “还有。我也一直相信你最在乎还是她。既然如此,我便不强留了,有你照顾她,我也放心。” 第四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二回 欺诈(上) 最快得知我发烧的竟然是姜然。 我甚至好奇自下邳归来,变得神出鬼没的他,究竟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这是昨晚发生,也只有天知地知,荀知,我知。 我上下打量了姜然,神色带有一丝狐疑,问道:“你不会一直跟踪我吧?” 姜然听后咧嘴一笑:“主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姜然只是昨夜偶然路过,心想不如顺便拜访。” 雨后天晴,今天气温正好阳光格外耀眼。一身白衣的姜然站在我对面,比起刚从下邳回来,他倒是白了点,站在阳光下咧嘴一笑,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比明媚的盛夏还要阳光。领口微微松散,他不拘小节地露出半面胸膛,脖上竟缠了一条围巾似的乳白色布带。那日也就算了,今日天这么热,围着那个做什么? 我皱了眉,道:“谁信啊,昨夜可是下暴雨的。再说也没见你登门拜访,不会是走得别路吧?” 他尴尬地搔搔头,讪讪笑道:“说白了还不是担心小姐?你又不是不知,姜然我没别的本事,劝不了郭大人,但也不能让小主人受欺负……不过几日不见,您身上好香啊。” “香?”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早上起床时,自己穿的并不是来时的衣服,身上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馨香我立马想到了昨夜之事。 原本只是喝点小酒,没想到因被雨淋湿,又和衣而睡竟然发了高烧,还好我意志力坚强,即使现在还有些微微的发晕。不过比起这个,昨夜那迷离的“梦境”。却不只是我的独角戏。虽说不能完全回忆起来,但那压在身上皮肤细致微红,那犹存之间的热度可绝不是梦。 如今再加上这相同的香气…… “姜然。你……你见到荀令君了?”脸一红,我小心翼翼问道。 见我提及这事,姜然睁大了眼睛,那样地表情让他看起来象个孩。不过好在他已经体验过男女之事(见前),也省得我嗦。 “自然是见了……”他目光游移,他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你脸红什么……”我承认自己做贼心虚,但这个贼到底做到何种程度。我迷迷糊糊的也记不得了啊。他的脸还没黑到足矣掩盖那红晕地程度。 他叹了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说道:“只差一步而已。” 只差一步。正常的成年人应该都知道那话的意思。 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有另一番羞意涌上心头—— “你全看到了……?”我欲哭无泪地看了他。对身边唯一一个信得过的人,我是再也发不起脾气了,何况也都是我作风不检点的过错。 他连忙摇头,尴尬说道:“那时姜然只是不知究竟是出于主人自愿,还是令君大人趁人之危……”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但说无妨……我不会责怪你。” “姜然一时分不清状况,只好屏息等待。然后,他便走了。” “走了?”我惊讶问道,并不是当真期待什么,女如此,男又何尝不是?欲火焚身之时,能把握住心,却不一定把握得了身。 “何止如此?姜然还见他为您换了衣服,盖好被。” 换了衣服…… “但尤其令我惊讶的。却是荀竟去了唐氏那里。” 这倒是件新鲜事。虽说有些八卦。荀处处无可挑剔,却唯有这点狠心地令人惊叹。与荀交好地朋友,又有几个不知唐氏的“活寡门”?于是我不由得浮想联翩…… “不过,那时仍旧醒着未睡地,也只有唐氏了。”姜然虽叹了口气,但语气间却全无悲凉之意。 真是讽刺的冷笑话。我不由得冷笑一声,走到姜然身边,“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说吧,姜然昨夜冒雨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只是帮一个人,来为主人捎句话而已。” “谁?” 他轻轻动了唇,然后我便听到了未曾意料到的名字。“怎么会是……” “当时我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竟有如此城府。” “可是你昨夜并不在府上!无论是柳儿还是郭嘉……谁都不曾见你踪影啊!” 姜然不好意思一笑:“说了,姜然这人没别的本是,也只能从这方面助主人一臂之力。当然,对姜然来说最有利的,还是那女从未见过自己一事。不然定是早有防范。” 我眉头紧皱,用复杂地眼神看着姜然。一路随我到现在,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拉我一把,正如我们的相遇,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我却从未给过他什么。他说他什么都不要,可这样白白得来的好处,我又怎能安心接受? “您怎么了?”他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所说只是事,她的来路当真是如此蹊跷?你怎不早说?” “主人,你难道忘记当初来者共有几人?” “湘,郭奕,还有……” 我猛地一惊,那个微微佝偻的衰老身影浮现脑海。怪了,为何一次没见得那婆婆?难倒是回乡去了? “大概是串访亲戚吧……”“呵,”姜然冷笑一声,“倒不如说是杀人灭口。” 我听了一阵头晕。 “姜然帮我,我自是感激,但你不觉得这有写小题大做了吧,为如此一桩小事,杀死一个老妇?真的有这个必要?别看我话说的残忍,但事实正是如此,有些人该杀,而有些人连除去的必要都没有。” “主人这么说,是因为你所交之人,可都是放眼天下地军政要臣,一老妪死活自然不关其事,但试问你这对手可曾有此心胸?最毒妇人心,只怕那女地天最大也只能容得下郭大人一人。” “可是,你……” 我从未怀疑过姜然,但这件事上我却不得不慎重。对我来说,这是待我处理的事最敏感,却是最为微不足道地一件。若真如他所说,郭奕的反常行为可以解释,但那病弱之身与温柔的目光又怎么说?难道这也可以伪装?伪装年龄的人,要看他的脖颈;而伪装心灵的人,却要看他的眼睛。对此我一直深信不疑。 “主人弄为人大器,不拘礼教,向来为姜然所佩服,但您可知自己弱点?” “我哪来那么多优点,你还是直接说重点的吧,请指教。”我笑着说。 姜然不禁苦笑道:“千万别这样,在下卑微仆从,指教还是太过了。不得不说,若作为平凡女,您心太狠;而欲参议政事,您心又太软。明知应当怎么做,却见不得现实。如此左右摇摆不定,最先受害的正是您啊……” 我沉默不语。 他太了解我了,甚至有些事我自己都未必注意到!明知杀为正道,明知屠城是无奈的必然,当日虽积极劝谏,但之后却那一接受那样的血腥场面!若哥向我一般,下令杀之却因心存仁慈摇摆不定,军心易乱不说,还造成恐慌,竟比不上屠城似的威吓来的有效! 我低下头,感到万分羞愧。 “真没想到,原来姜然如此了解我啊……”说不定比他还要好呢。我悲伤地想。 姜然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带了少年似的稚气,虽说他只比我小了两岁。 “我知道了,此事拜托姜然便是了。” 以上均是我竭尽全力压住心火气,才勉强说出的话。 若这一切真是骗上演的闹剧,看我能饶了你!袖袍双拳紧握,指甲几欲嵌进肉里。我一再告诫自己冷静,若不是与哥有约在先,我非得亲自报这仇不可! 曹操兵渡黄河大胜归来,占据了河内这一有利地形,准备全力迎击袁绍。说定他得胜归来,我必须将他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并且移交他手。不过我一向很厚道,帮他完成任务之余,还从那官妓之选了三名多才多艺的新人美女献上。给领导送礼好处还是很多的,关键便是要投其所好。 最近看上去有点拖沓,但因为暗雷很多,关系到几个复杂人物,所以不得不交代一下,不能一笔带过………. 第四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三回 欺诈(下) 再次见到曹操时,依然是在相别的地方 完全不同于袁绍刻意的摆阔,曹操从里到外都是不拘小节:此时的他身着居家时的深蓝色便服,搭配了一件用银色丝线手绣的精致腰带,腰带下则是那个一贯带着的小布囊,放着随身用品。那腰带我认得,前几日见时,它还在我那多才多艺的卞嫂嫂手。 “几日不见,月莲似乎瘦了,想必一定辛苦吧。”他见我到来,竟然似见到稀有的来宾一般站了起来。 “哪有的事?比起您在军那份操劳,我这点算得了什么?”我笑呵呵说,虽然有点假。有机会,我一定会说,你不在时,荀他们做的绝对比你想的要多。 “哼,什么视乎学会奉承起你哥了?”他嘴上这么说,却笑着拉起我的手,边摩挲边请我进屋就坐。 我看着自己那只惨遭“蹂躏”的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趁就坐之时,飞快抽出手,苦笑道:“您这月来没近女色,也不必拿着妹妹的手解馋吧。” “哦?我这妹妹似乎成熟了不少么?”他眯着眼睛坏笑,“看来我得速速召见奉孝,向他好好道个谢。” “不必了!”我喝了口水,闭着眼睛回答。 “怎么?那分歧还未处理好?”曹操吃了一惊,微微皱了眉道,“这年头,但凡出类拔萃之人,谁家不衬几房小妾?不过既然是我曹某人的亲人,自然另别论。你要是不愿意,哥把奉孝找来,将那女人赶出去还不成?” “算了。”我冷冷回答。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人用演技骗了,还为此痛苦纠结大半天,便觉恨得牙根痒痒,狠狠说道。“ “家长里短,不提也罢!现在哥备战官渡,我虽不能明为您出力。暗地里也一定效死力,哪有时间顾及这些!就算当真要办,也得我亲手……” 气归气。但听曹操说出上面那番话,我确实非常感动,毕竟他为了巩固地位。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惜嫁人为妾。 曹操见我气愤至极,非但不好奇。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我。那神情如同一个热心的粉丝,正等着黄金时段上演报复的好戏,“那样孤便拭目以待了,不过,你也不太必烦恼……莲儿不会忘记孤把你送出去的用意了吧?” 冰火两重天。 上一秒说出温馨的话让你感动。现在又突然降温,若是以前的我,必定难过的想哭。但经历了郭嘉湘荀……一系列事情之后,我地心早已由脆弱鸡蛋变成坚硬石头,早知曹操这阴晴不定恶劣性格:他倒不是当真要我疏远郭嘉,只是在提醒我必须臣服于他,不能忘乎所以。于是笑道,“兄长所言极是,妹妹不会忘记。” “呵呵。很好……”他诡异一笑。似乎对我的表现相当满意,“这才是我妹妹。不过刚才孤只是说笑。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警惕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未有下人在旁,看来哥知我所说极为机密,早有准备。 于是我立刻报道:“皇后贵妃身边我均以插好人手,均为才思敏捷,能说会道的女,哥大可以放心。”我从袖拿出小心藏好地布绢,“此为侍女、守卫名单,您请过目。而且近日听人来报,几位妃嫔言辞甚是怪异,还望您多加留心。”随后我变把那名叫苏浣的娼女引荐给了曹操。苏浣虽说沦为娼妓,却是个仗义豪情的女人,聪明不说,身段也极为妖娆,是这老色棍喜欢地类型。而且由她统筹这些人,必能事半功倍。 “见过陛下了?”他微笑问道。 “见是见过了,不过并无更多接触……”我敛容说道,将自作主张上演的闹剧完全掩盖下来。 接下来曹操之是问了我对献帝的印象,也并没有多说,毕竟这话题太过敏感。现在地曹操可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忠臣,一个大大的忠臣。 “华佗我也找您吩咐去劝了,他终于想通了,同意留下为您诊治,但出仕一事,还是有些犹豫……”话音刚落但见曹操眉峰一挑,怕他破口大骂,我赶紧说,“不过华佗一直都是山野之人,礼数不周也是常有地差错,您若让他出仕医官为时过早……” “哼!这个老顽固!”曹操还是不禁大骂道:“平生最讨厌那些不具实才,却爱故弄玄虚之人!以后与他沟通就交给莲儿你了,也省得孤费那些口舌。” “是、是……”我讪讪笑,脑海早已是另一对矛盾在打架——关于那一纸空。 曹操并未在上做标注,而我还为家事烦恼,哪还有心思去揣摩那个?何况曹操出的迷,菜猜错不是,猜对却更危险。 不过……他似乎并未想起还有那第三张字条,竟然低头作若有所思状,一直缄口不语。 能躲一时是一时……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正在这时,忽闻一声略显娇气的响亮女音传来,“门外郭嘉大人求见。” 我猛地一惊,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结果一脚踩到裙,“啊”的惊呼一声便跌坐回去,。 曹操无奈地看着我所做地一切,不禁汗颜,笑骂道:“至于么!一个郭嘉能把你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我那还有功夫向他一一道来,慌忙站起身,简单说了句:“才不是你想的那样,间之事说来话长了……并非我当真怕他,只是见了尴尬……” 我匆匆忙忙一番辩解,只换了他狐疑一瞪。 转过身时却道来不及了,只见那不速之客疾步走入厅,神色异常焦急。若郭嘉这个样,那一定是出了大事。但看着那张脸,我仍然觉得尴尬的要死…… 回想起是日的离别,也不知他见我是什么反应…… 然而郭嘉直接无视我的存在,来到曹操面前拱手一拜。 “奉孝何事如此匆忙?”曹操显然比我还了解问题的严重性。 “主公,您为何放走了刘备!?”礼节之下,竟是无比犀利的质问。 “放?奉孝此话怎讲,玄德这自己请命拦截袁术,日前你才嘱咐我应早作安排么!” “……”郭嘉听后一时无语,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 我猜他心定是有些愤恨——如此浅显的道理,曹操怎么就没明白呢? 可郭嘉看得再清楚也不知他这主公大人的来历。我曾多次劝他除刘备,不论是怎样地除发,但他都一再推辞。他再记不得前尘往事,也应该记得三分天下吧? 一种异样地感觉在心升腾而起,我竭力回想着重逢后的每一个细节,努力想从找出一丝破绽。没想到只是一清闲天时间,就出了大错;还是说有些事终究不能改变…… “既然如此,何不立即出兵去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问道。 郭嘉这才侧过头看我,表情严肃,没有夹杂丝毫特殊地情感,“若是一早去追,倒还有希望,现在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正当此时,只听适才那声音又唤:“董昭大人求见。” 很久没见董昭了。着了那件黑色布衣,此时的董昭看上去又年轻了许多,我猜他早就忘了我这个人。 曹操漠然上座,趁机稳定下自己情绪,长舒一口气思考对策。郭嘉与我一同自觉站在曹操左侧。我偷偷看了眼郭嘉,如今的他也不得不卸下然自得的伪装。 “按刘备阻击袁术的方向看,他是想再居徐州吧。”我喃喃自语,暗地期望郭嘉会回答。 “他若肯安分居徐州还好,只是以备性格,必然要同袁绍勾结。”郭嘉看着董昭,边听他的话边回答。 却说董昭也是为刘备之事而来。 “真是讽刺,那日哥利用刘备扫除吕布这一大患,现今刘备又代替吕布……这么说来,反倒像是我们被刘备利用了。” 郭嘉沉默不语。 确实,“利用”这个词,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说得清楚的? 说不定就连我们自己,也正被暗处的某人利用着。 (群:81079158验证:郭嘉) 第四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四回 真假曹操 于是,原本只属于兄妹二人的会面变成了军议。 由于刘备的突然叛变,曹操不得不谨慎部署战略计划。 “如今刘备若是复居徐州,必然联合袁绍东袭许昌,若不加以牵制,只怕腹背受敌。”闻言赶来的荀道,他语气沉郁神情肃穆,并且同郭嘉一样,无视了我的存在。虽说人数渐聚渐多,但既然曹操没发话,我也没有理由主动回避。 “如此一来,可以派兵入青州,占领战略要地牵制袁绍,青州稍有混乱,他便不敢轻举妄动。”厅内一干谋臣高谈阔论,许褚张辽等闻讯赶来的将领也是交头接耳,我压低声音,本意只是对曹操一人说。也许是清细的女音融入讨论太过突兀,厅内一时间竟万籁俱寂。感到十几双眼睛忽然聚焦在自己身上,我顿觉脊背一阵发凉。 “这是必然,”曹操淡淡望了我一眼,语气自然,“袁绍净选精锐攻我,青州全权交由袁谭驻守,待刘备与他联合之时,未必能立即调兵防御,可行。” “如此虽能牵制袁绍,但我军也会因兵力分散而寡不敌众,实在太险。”程昱皱眉道,他一向力求稳健。 “程昱大人说的不错,袁绍兵力十倍我军,此仗打起来着实太险。”张辽初来曹操帐下,行事尽量低调。拿下吕布实属艰难,何况与袁绍对抗?也忍不住发了话。 曹操听后略有迟疑,眯着眼睛看那图纸。 但他已经去的河内战略要地,这一仗怎能不打?有刘备叛逃之事在先,我心知不能再犹豫——有些事实不能改变,但说不准正是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了事件的发生? 存在即合理。正如出现在东汉末年的我。 于是不顾及偶尔几束偏见目光,我谏道:“现今您已取得河内要地,只要守住重要渡口,我军转防为攻应非难事。” “甚是。孤有十胜,绍有十败,灭他有何难哉?孤意已决,莫要再议!”曹操肯定一挥手。因为他早已知道,无论是汉室地归属。还是“大将军”的名号,这一切早已不够满足袁绍的胃口。至于十胜十败之说。曹操与郭嘉相视一笑。 荀攸将话题再次引回原题——关于刘备与青、兖二州,他建议曹操立刻派人追击刘备,即使敌不过,也要持续骚扰,以免刘备东山再起。\\\\ “如今刘备已是惊弓之鸟。穷追猛打未必就拿得下,倒不如趁其稍安定之时,出其无意,攻其不备。”郭嘉谏言道,“进驻青州一事尚可延缓。如今应加筑河内一带壁垒,以防御为主。何况官渡是进攻许昌之兵家要道,必须分派兵力扼守。” “司空祭酒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延缓袁绍南下速度才是重之重。”董昭笑道,他似乎是问询匆匆由家赶来,一袭黑布汉袍洗的有些旧了,手上还持有一方雕工精密的羽扇。 曹操忽然转向董昭,抬眼道:“不只如此。袁绍贸然发兵师出无名,可以借此为由联合四方。以保其他势力不会与此时犯我许昌。特别是关与西凉。” 董昭听后心领神会,曹操对自己如是说。自然是希望自己用老方法“化敌为友”,笑道:“昭这便修书马腾,联合凉州势力。至于关,昭请荐一人,治书侍御史卫凯。” 曹操点了点头,神情却依旧严肃,低声道道:“你去办吧,此后我自会上书陛下,请调马腾入京。” 董昭领命后翩然飘出议厅。虽说此人确实是在“鞠躬尽瘁”,但为何那姿势就是让人觉得很是哉呢?反倒是郭嘉,最近一直忙忙碌碌,神态也越发凝重。这还是初见时的那个年少轻狂的他么?看着董昭离去地背景,我一时有些恍惚。 一番研讨之后,众人各领其命纷纷散去。 我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人头攒动的场面被静寂取代。匆匆到来,匆匆离去。郭嘉、荀、夏侯…… 或熟悉无比,或只有一面之缘地身影一个个消失于和光之,大厅之上最终只剩我二人相对无言。 “你刚刚的建议不错,派兵入青州……”曹操望了我一眼,喃喃道。 我讨好地一笑,说道:“呵,若不是哥决断英明,再恰当地建议不过也是纸上谈兵。” “够了——!”曹操突然厉声喝道,犀利的剑眉紧蹙,白皙的面庞由晴转阴。 我吓得一抖,浑身僵硬,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奉承的话说一遍就够,”他目光犀利,蓦地从席上站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还是从前那个你?” 从前?这便是他突然骂我地原因? “你变得谄媚、愚蠢、小心翼翼……”他开始对我所谓的过错如数家珍。 “你这是何意!?”我冷眼看着以不屑目光打量自己年男,道,“谄媚?我居你手下,自然是以你为尊,助你一臂之力!”久别重逢,上不谈及这层亲情,就算是仆人替你办了事,你也应该表扬下吧。谁知第一天便被曹操忽冷忽热当猴耍!我不是一个好演员,卑躬屈膝的戏再也演不下去了,怒气冲冲说道,“何况、何况还是你直接导致我这样的。” 曹操叹了口气,面色稍有缓和,道:“世事有度,谨慎不同于苟且。”他深深望了我一眼,“你是在担心兔死狗烹吧?” 我周身一抖。 曹操这话算是说了要害,不论是听之任之,还是奴颜婢膝,无一不是源于内心的恐惧——怕死于曹操之手地恐惧。 “你……”见他一直盯着我,我更是不知如何对答。但直觉告诉我,我逃过一劫。 “其实你大可不必惊慌,若你身为男,难保我兄弟有朝一日会反目成仇,但好在你是女人。”他忽然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半信半疑地点了下头。 “你仍不信任为兄?难道孤待你不好?” 我点点头,“若你当真是为我好,为何一再伤我?郭嘉、曹昂……都是如此。” 曹操轻巧一笑,倒挺温和,“现在回想起来,孤可曾做错了?要说错,也便错在没估计你心感受。” 我无言以对,面对这样的曹操,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不出几日,你便会明白孤今日之言。哎!把你给郭嘉也是让你沾点灵气儿,怎么反而蠢了不少。” “你什么意思……”我对“蠢”这个词很敏感,虽说称不上不天才,小才情我还是有点的。 一把将我拉于上座,他轻捏我的下巴,面对刚才群臣所站之位低诉—— “我亲爱的妹妹,你看看在这聚聚一堂的男人们,哪个不是才学满腹,那个不是英武勇猛!可他们如今都臣服于我曹操脚下。光是走着一遭,屹立群雄之间便足以令我满足。可我又不能满足!我还有这天下要取!我还成王者之业!” 这是曹操的风格,没有慷慨激昂,谈笑低语之间却是字字深入人心。 “王者之业?”,我听到这四个字我眼睛一亮,确定听到的不是“霸王之业”后,不禁叹道“原来你早就有此想法,奸臣啊……” 我说他是奸臣,也是想试试曹操心真实想法。 “奸臣?不,我本一心向汉,奈何天不遂人愿,偏偏给我如此良机!荀、董承也许还有郭嘉?他们谁又曾质疑我曹操之忠!然而人心是会被贪欲腐蚀地……”他搂过我肩,星眸闪烁,仿佛以见天下一统,笑道:“快放弃那些无聊地猜忌吧,与为兄一同睥睨天下……” 曹操人到年,却仍是意气风发,他目光炯炯,剑眉凛然一挑,唇边笑意更是摄人心魄。 若是平日那个他,我一定会猜他是不是疯了,或者鄙视下这奸佞之人,也一定会怀疑他是在骗我。 但此时此刻,看着他那凛凛容姿,我的心却只有敬畏之感。 “若是你,也许真地可以做到……”我喃喃说道,“你不怕我又像如今这般令你失望?” 他搂过我,微微一笑,道:“你大可尽力而为,按孤本意,只要莲儿能陪为兄一同站于颠峰,便够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怀疑,这个亦真亦假的曹操究竟是曹孟德?还是我那穿越的哥?为何连最常识的记忆都没有,却又一直难逃所谓“兄妹情”的束缚? 而现在,我已经彻底明白了。 (qq群招人大家来侃来happy.) 第五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五回 悲秋 我审视看着眼前的男,见他唇边笑意渐浓。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不曾被所谓的艰难吓到,前途越是崎岖,越是能激发他的斗志。豪言壮语显得太过奢侈,提心吊胆更是为他所鄙视,豪情万丈化作唇边一丝笑意,我在他的深邃的目光看到了如画江山。 既然如此,我就先送你一份大礼。 轻唤他,移开他搭在我肩头的手,“刚才我给你的名单,可否再次借来一用?” 将那纸墨迹斑斑的素娟握在手,我心头一沉:如今已然没有退路。事实上,当我来到三国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与曹魏共存亡的命运。所以即便是小小作弊,也不过分吧? 蓦地摊开那绢布,我扯了一角,将其至于烛火之上。艳红色的火舌似嗜血猛兽,闻到一点血腥味儿便一个劲儿往上窜。 “你这是做什么!?”事发突然,曹操本想制止,但已是来不及了,那绢布很快化为焦黑烟渍,挥飞入空气之。 “你……” 我回头看着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咧嘴笑道:“正如哥刚才所说,我不能再对您曲艺奉承,不如做点实事,所以这绢布现在已经毫无价值了。” “此话怎讲?”他蹙眉问道,不怒自威。做了个深呼吸,我沉了音色道:“现今种种迹象表明,您大可不必怀疑小皇帝碍事。因为他早已有所行动。” 曹操听后双目圆睁,面露惊异之色,接着那片刻的惊讶便被深沉取代。“不会的,孤在朝时时刻留意陛下动向,正是查无所获,才将目光转向后宫之。命你募集人手深入监视。难道是我不再宫期间……” “不。此事他们是早有预谋,若没说错,我推测正是在灭吕布出征之后。”我敢这样猜正是因为心知有衣带诏一事,又怕因时差疏漏而错过,派手下时刻监视刘备动向,唯一地缺口便是出征吕布之后。幸好日前曹操给我了个安插人手的小任务,我才想起召回那探。也便有了见献帝一事……果不其然…… “唉!只是不料就趁哥得胜来的片刻时机,被他给跑了!”事实上,我几乎怀疑是历史给他开了作弊器,“还有。转载自我看書_这次的幕后策划者你可曾猜到?” 我不信曹操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依他的性格,没有风吹草动,也绝不会托我打草惊蛇。不出所料,他听后神秘一笑,道:“把手给我。” 只见他一手摊开我掌心,另一手却在其上轻轻勾勒。 “好痒……”我微微蹙眉一抖。 回忆的温馨美好再次涌上心头,依稀记得小时候,我和他就经常这样猜字玩……虽然此时地他和记忆的他,有着截然不同的面孔…… “莲儿猜得可是他?”他笑道。闪烁的星眸充盈着满满的自信。 “正是。” 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接踵而至的确实长达三分钟的沉寂,我知道他是在想对策,因为我也是,敌人虽尽在眼前。但决不能贸然除之,至于怎么除之还得从长计议。 “最迟也必须在同袁绍决战之前……也不能急功近利,若处置不周,则必有贤才弃我而去。” 我和他都明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好在我们已经先一步安插了人手,献帝身边孰敌孰友,只怕他自己也看不透彻。至于那名单,我至今仍旧留有一张,与烧毁地那张完全不同。这张记录的则是与宫频繁接触的所有人的名头——我可记不得衣带诏上所有人地名字。 “这你大可放心。为兄自有办法。”他笑着打断了我,估计是嫌我太罗嗦。 正在这时。只见女身影出现于厅外,她顾盼又羞,似乎是怕惊扰了厅议事之人。 我认得她,是卞夫人。 尽管洗去华妆,还是难遮她风姿绰约。比起丁夫人的美,她的美更加含蓄,越看越好看。说道丁夫人,从下邳归来时我还见过她,她应邀来曹府赴宴,庆大胜之功。不过“请帖”可不是我自作主张发的,而是上面的“指示”。初听老哥这样说,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他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我才知道原来正是仍未嫁出去的丁夫人。尽管哥嘱咐过老丈人,让丁夫人另择夫婿,但曹操的老婆谁又敢娶?也许是女人都有八卦的天性,我终忍不住做了一回绯闻少女l,才知道哥是亲自送丁夫人回去的。 这一送,就送到了第二天早上。 但对于卞氏来说,丁夫人显然已经不足为惧…… 见此状况,我识趣地起身,对着卞嫂嫂一笑,道:“哥,你和卞嫂嫂先聊,月莲就此先告辞了。” 礼毕,匆匆出门。 一落而知天地秋。 草木落霜,翠绿过早退却,化为一片颓废地枯黄,整个世界相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只见行人大多面带倦色,在细小沙尘之匆匆赶路。迎面走来的一老者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左肩扛着着锄头,右手牵了一匹瘦马,灰布短打衣裤打了几块补丁。当他蹒跚从我身旁走过时,我才发现那马后面,还跟着一位妇人。脸上有着岁月地沧桑沟壑,她将头发用木钗简单盘于头顶,手扶那瘦马身上驮负的杂物,紧了紧绑在上面的麻绳。与人流同向前行,二人无言语上的交流,只是漠然看尘烟滚滚…… 这画面映入心间,只觉某种最本真的东西正激烈撞击着我的 这是一种欲哭无泪的复杂心情,比曹操刚才那华丽而精彩的自白更加令我动容…… 我站在陌生的岔路央,心间一片茫然。 “主人?” 这段时间来,我倒是习惯了某人地来去无踪,回过头,看那身姿挺拔地青年站在自己面前。 “没什么,刚从曹府归来……今天风沙挺大的。” 他沉默着点了下头,微微一笑,道:“主人还记得湘姑娘一事?” 我叹了口气,悲伤地心境蓦地被打破,皱了眉道:“有消息了?她到底是……” 姜然咧嘴一笑,“果真如此。小姐刚刚还满面愁容,听了湘姑娘的事,立马变得杀气腾腾啊!” “我哪有杀气腾腾!只是好奇而已……若不是被骗得这么惨,我会在乎她?” 似乎是基于炫耀自己异常洁白的牙齿,眼下姜然却笑得更欢了,“是、是,说是在乎湘姑娘,倒不如说是在意郭大人更为贴切。”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家伙何时变得这么贫嘴了?我阴冷瞅了他一眼,道:若不想吃苦头,还是劝你先闭上尊口。” “咳咳、呸……”貌似某人已经自作自受了。 我话音刚落,姜然就吃了一口砂。 “言归正传,你刚才说湘一事,她到底是何居心?”我淡淡问,虽说心有怨恨,但始终也不能将她一个弱女和天大的阴谋联系到一起,估计到头来,也就是些争风吃醋用的小伎俩。 “不如您自己去问问?”他吸取教训,再次开口前,先拉一拉脖颈上的“围巾”。 “谁?你是要我回郭府?” 他浅笑,“在此之前,小姐先随我去见一个人。” 见他笑得有些神秘,我不由得猜测起这“一个人”的身份,道:“不会是那婆婆?” “正是。”他道,接着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哎!看来姜然这辈都难及郭大人那般深藏不露了……” “你可别学他……”听到郭嘉大名,我再次感到一阵酸意。 而后一路听姜然解释,才知那日发生之事:知湘来府后,姜然便留了心机,不出现在她母面前。而待我走后,他更是紧盯暗防。不过有一点似乎可以下定论——那湘似有顽疾在身,确实孱弱。母一心,而那;老妪却是早已见过的。而最为可疑之处,便是那老妪同湘只见多有摩擦…… 于是,他暗自偷换了湘在水入的药。 药?我越听越费解,而姜然则是越说越有性质,也不知是我把这个年代想象的太过朴实,还是他的叙述太具艺术性…… (真的有粉红票了!!!谢谢亲……激动+感动蠢蠢欲动……某桥努力码字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六回 文湘 “大人回来了……”见郭嘉回来,湘立马迎了上去。 与平日没什么不同,郭嘉微微点了下头,就与自己擦肩而过。自从湘来府上之后,郭嘉一直对她不温不火。二人之间距离最近的一次,也是湘发病之时,而今病情即以好转,他便仍如平日那般待她。 事实上,只要郭嘉肯回府,湘便心满意足了。她不知袁绍即将南下功曹,也不知朝正酝酿着一场宫廷政变,她生活的全部意义便是守候他的归来,然后温柔地笑着道一声问候。她当然知道府上为数不多的下人们,时常会交头接耳,知道他们是怎样歧视她、议论她,但她也完全不在乎。因为就连这样的时刻,也是她费尽心思得来了。 她这才相信,“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于是她随郭嘉走进屋内,细心帮他拿来居家时穿着衣衫,亲手抚平那丝丝褶皱。郭嘉虽未开口,却也不曾拒绝,即使更多时候,比起别人对自身忙上忙下,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当她纤纤素手停留在他腰带之间时,湘感到脸上一烫,慌忙定了心神,环上那腰身解开衣带…… “多谢。”他还是道了声谢。 “大人不必谢,这些对贱妾而言是分内之事。”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湘朱唇轻启,娇羞低下头。 一般说来,此后二人便不会再有交集,湘也会识趣走开。但今天,她却固执地留了下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说到这里,她已经觉得心如火般灼热,而那份灼热已不是自己瘦弱的身躯所能承受的。郭嘉肯定知道自己的意思。然而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放下简淡淡一笑:“你去吧。” “那您呢?”湘自己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 “我?”他戏谑的一笑,忽然轻轻挑了下她通红地面颊,“难得你主动邀请,只可惜,我却有事要办。” 郭嘉就这样走出屋。再次留给湘一个清瘦高挑的水青色背影—— 其实你不必这样。你我自儿时便已相识,心真是所想我会看不出? 其实你只是不想伤害我。 其实你是为了她。 女自嘲一笑:看来,即使胸怀满腔才志如你。也有不敢面对之事…… 你永远不会知晓这思念有多久远,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早已既不清楚,是听到你顽劣至极的传闻,是你第一次由我窗前经过,还是爹夸奖你必成大器? 我甚至不知道,在你心是否还记得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闺小姐? 日一天天发过去。直到有一天,再也不见那个少年清瘦的身影。 旧日的那个顽童走了,去寻找他地抱负、他的远大的志向。 而所谓地闺小姐,则仍然继续着她无趣的岁月。 没有趣闻,却有期盼。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候。 由春秋至冬夏。观花开到雪雨,你却不曾归来。我的一厢情愿仍在延续,我停留在这里,只为你回首时嘴角那一弧淡淡微笑: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油尽灯枯,变迁了时代,当我无力看着白墙青瓦轰然崩塌,我知道,自己再也等不到你的身影…… 凶神恶煞的簇拥之下。父亲那苍老的背影显得支离破碎。母亲地眼泪抵在我削瘦地手背上,她说:孩。娘对不住你了。 我的人生从此改变。 我被带到那一团火红之,秋风拂帐,花开荼靡。 男人在这里重生,女人在这里毁灭。 自此以后,我学会了苦作乐,我学会了强颜欢笑。我在男人们身下寻找对你的感觉。 最后一曲弦歌,唱的是江山颓败,风雨飘摇。 泪光模糊了思念,朦胧之依旧是你隐隐青衫。只是我早已接受那现实:你不会回来,而我,也不配奢求你的归来……然而我再次领教了何为天意弄人。 幻想过无数次的偶遇,却不曾想过,那将我从污泥之拉起地人,竟会是你。 你惊叹多年不见,我已出落得如此迷人;你笑称早知如此,不如自己捷足先登;你说有种洁净永不会被世俗污浊,比如记忆的我。 又是一年春好时。 眉目依旧,韶华不改,记忆的少年,长大了。 月光之下,我轻轻枕上他的肩头,梦境才有过的美好,竟然化为现实,我几欲落泪。 然而他却轻轻推开我手。 我用十年时光绣出绮丽梦境,而这梦境,却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为什么。泪眼朦胧之,我质问。你说过的,说过有种洁净不会被世俗污浊;你说过,你宁愿…… 他笑着抚上我的脸。 他对我说,我不是他要寻的人。而他,也不是我最好的归宿。 他说他很快会再次离开。 颖水,终究留不住他浩如江海之志。与他那志向相比,我实在微不足道。 然而他不会知道,这终究是场太过奢华地错过。早知如此,我宁愿在那污浊之沉沦、麻木,在他所预见地乱世之苟且求生…… 眼泪模糊了华妆,沾湿了裙裾。难道所有的相遇,只是为了再一次地离别?我不相信,至少在这颗心死去之前,让我再次触碰到那梦境…… 最后一次挑灯,最后一次把盏,在这最后之后,我将化作潺潺颖水的一支,化作庸庸碌碌的一个。因为我知道,即使我穷尽一生,也再也遇不到他这般奇男…… 他果真不胜酒力。 俊朗的面庞泛着酣醉的绯红,薄唇浅笑,记忆的少年转眼已是风华正茂。恍惚之,他喃喃自语,他说还有很多事待他去做,他说如今还未到时机,他说他似乎是醉了。 他说,这是他第一次…… 夜朗星稀,乌鹊南飞,绵薄晨雾散去之前,我会如约离开。而你,也会踏上实现志向的旅程…… 转眼已是建安年间,白驹过隙,竟又是隔了十载春秋。 而我那卑微、苟且的可怜“夫君”,整日活在观宦世家的束缚不能自拔,在他那疯癫地怨容上,我恍若重见爹被拖走之时的绝望。他呵斥我、侮辱我,狠狠咒骂我那只会拖累他的孱弱身躯。 他说,我甚至不如弃他而去的前妻。 尽管他已从那个官宦弟,沦落为最卑贱的小小肉商。 造化弄人,卑微苟且如他,如今竟也成了响喝一时的幽、兖马商。孰不知,他不过只是权贵操纵之下的一条狗。他说得不错,我虽出身倡妓,却也着实瞧不起他。 只因我始终无法忘记。 深知行将就木,此生惟愿落归根…… 于流民饿殍的长队缓步徐行,劫掠、强暴、屠杀……惨绝人寰的罪孽时时刻刻都在上演,好在谁也不会在乎一个病弱的垂死之人,如果还能称之为女人。 我再次回到颖川。 不见旧时人,空待一年春好。 然而我看见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女—— 满溢胸腔的离愁思苦在一霎那倾泻而出。 她是夫君口的贵人,颍川府院的归人,初见不过一瞥,最接近的那次,却是在寻医途。她竟连那救世神医也认得…… 健康、白皙、诱人却端庄,灵气不染乱世沧桑。 十年前的一瞬蓦地浮于脑海。只是万不曾想到,我穷尽一生反复入梦的背影,于别人,竟是如此唾手可得。 为什么。 零落的,是谁的眼泪;破碎的,又是谁的真心…… 绾起蓬发,描眉着妆。镜的自己,仍然拥有一张清瘦秀丽的脸。 这是最后一次,我告诉自己…… 现实却远比我想象的简单,有了这孩做依托,我顺理成章为他所接纳。魂牵梦萦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前,我几欲落泪…… 丰神俊朗,风流不羁,现在的他,已是人皆敬重的智谋军师…… 人性又是多么的贪婪。 即使他对我不屑一顾,即使我始终只是一厢情愿的追逐,只要能守住留在他身边的此时此刻…… (第三卷风雨欲来有几节卷标错了,不过好在和内容无关汗)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七回 棋子 待婆婆把话说完,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太过漫长的故事,漫长的我无法想象。二十年光阴,只为等待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一定爱自己。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感动?不。用有限的生命去守候渺茫的希望,这本身就是一种挥霍;嘲讽?更不可能,等待在诗人笔下永远是最为凄美的乐章。 “那日,当我仍在颍川之时,您说起与郭嘉相关的往事,却未何对此事绝口不提?也许我会生气,但至少不会发生现今这种事。”我怜惜地看着她,她衰老而松驰的肌肤经历了这次“劫难”之后,显得有些苍白。 “看来您已经猜到了,我确实已见过湘几面,是已至此也没什么只得隐瞒得了,老身单日正是担心您未必容得下湘。她倒还好说,只是那孩……”她微微蹙眉,脸上的皱纹便更清晰了。 “郭奕……”那个极似郭嘉的小小身影浮现脑,“虽说他长得和郭嘉一模一样,但他的母亲应该不是湘……” “不是湘?”老妪原本黯淡的眼睛因惊异而恢复了光亮。 “嗯,”我点头道,“那日我曾与郭奕谈过,由孩的话可以见出端倪。”我回想起郭奕口的“那女人”。而且,婆婆怕是不知道,最先发觉我混在府的,就是那孩。”姜然靠在门口,是时候地插上一句。 “哦?那便是了,真是和他爹小时候一样鬼。”婆婆这才安心地将头靠回枕边,“我答应过老爷,夫人,一定把见这孩长大,出息……”她的目光渐渐疲惫下来。显然婆婆口的“这孩”,指的就是现在的郭嘉。 我始终无法理解,在古时的下人眼。自家主人究竟占有怎样的地位?若不是他们。这些可怜的“下人”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属于自己地家、自己地儿孙。郭府下人皆是我所招的人手,情况尚能好些。但大多数则极端如这位婆婆。她们舍弃了自己的幸福而为另一支血脉费尽心神,而那份责任感。.却绝不会亚于被刘备托孤地诸葛亮。 虽说姜然办事时常粗野,照顾起人倒来是蛮细心的。他为婆婆找地这个小院很是幽静,也不忘找来人手照看。 “您先委屈一下,过段时间我们定会来此迎接。”我道,看着那婆婆冲我微微一笑。临行前不忘再次嘱咐:那孩身体不好,劝他莫要过于操劳…… 离开那婆婆住处,我问身边的姜然:“没想到你这小竟是如此细心,不打算娶妻么?” 他愣了一下,笑道:“不急。不急。” “不急?你不会也已经有后了吧……” “小姐……并不是谁都有郭大人那般奇遇的……”他苦笑着摆手说道,“现在我们去哪?” “郭府。” “您不嫌弃湘碍眼了?” 我微微一愣,轻咬下唇道:“碍眼?碍眼也没办法啊。再说,那原本就是我家。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有些话,必须得当面说个清楚……” 一路匆匆赶至郭府,我自认为早已于心将措辞想尽周全- 去到之后,不过郭嘉在与否,都要先向那湘问个清楚。 她所谓的初见。郭嘉离去前的再次消失。还有最令我费解地郭奕的身世。 如灾难来临前最后绮丽,清韵琴声回穿梭于府宅之。院落一隅。那个清瘦的女正轻抚琴弦,纤纤素手续续弹,唇间荡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罗妆红裙,那鲜艳的色彩分明起到了挑衅警戒地作用。好在她今日光鲜照人,也终于能跟故事之那历尽艰辛、观时间百态的女合二为一。不然只怕我依旧会把她看做质朴丽人,自己倒像欺负起她一个体弱多名的可怜女。 “又见面了,”虽说由不同时空穿越而来,我也尽量提醒自己不要浮躁,气度更不能矮他一筹,“蚊香姑娘今天好兴致。” 她笑着将皓腕移开,道,“不知您今日屈尊来寻湘,究竟所谓何事?” 我不想泼妇骂街一般显得粗俗鄙陋,但也不愿意跟她玩无聊的字游戏兜圈。怒视眼前仍在微笑的红衣女,我压低声音道:“我所为何事,蚊香姑娘真的全然不知?你说,为何在婆婆杯下毒?那孩,又是你什么人?”我不想以嗓门取胜,只是将质问的话语严声明,是一种警告,更是将化繁为简的权利交由湘手,由她自己来权衡利弊。 “湘不明白。”她笑,如我预料的一样,开始装无故。 “不明白?难道你非要我将婆婆请来对峙不可?”我叹了口气道,“若我当真决定查你底细,你以为自己还能从容掩盖真相?而且……郭嘉带你未必很好吧?”我笑着反问,知道听了此话,湘必定难过。但与此同时,我地心也是忐忑不安,这是我对自己最后地一点自信,也是对我们一同走过时光的信任。你苦苦守候,思念至今,但始终也是所谓地一厢情愿。我却不同,郭嘉他是……他是…… 他是爱我的么? 然而我终究只能以疑问收尾,猛地想起那日宫闱之的偶遇,夜来箫声飘渺空灵,我看着那清澈的眸,我对他说了至今埋于心底的三个字。而他,回应我的,却只是一丝茫然的笑…… 待我回过神来时,却已被眼前的女站了上风。 “夫人。”她微微张开红唇,笑靥如花。我从未见过如此明眸澄澈的湘。只听幽幽女音飘入耳: 小姐。您认为郭大人为何对您情有独钟?比起您来,湘又差在哪里?是相貌还是才情?却道是佳人不同体,美人各有貌;而谈及贤良淑德,只怕……以袖遮面,她浅笑不语。虽说此时颜色以逊于二八韶华,但明眸流转间,自有另一番柔情取而代之。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我想起记忆时常听到的那句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我相信一见钟情。感情本身就是盲目的,不能用理性的眼光去衡量。于是我回道:“理由?难道衷情于一人,非要寻出一个理由?感情不是……” “但是对于他。自然是需要理由。”她未等我说完便一口回绝,笑道:“对于郭大人来说,确是需要理由的。容貌,性情,钱财甚至您的身体,这都不足矣束缚他的心。莫再自欺欺人了,依您如此聪慧之人,又怎会看不出?在他眼,重要的终究只是大汉河山,终究只是辅佐明主立不世之功,成霸王之业。于女人,他又怎会随便爱的……” 那朱红的樱桃小口微微开合,仿佛叨念着蛊惑人心的毒咒,一阵模糊的痛意袭入脑。 不。不会的。 我应该相信郭嘉,几年的羁绊,怎会被这只言片语打垮? 我被激怒了,立即皱眉反击道:“不,你不懂。因为你根不曾拥有过!虽说直至建安年间我才与他在颍川初遇,但他没有抛下我,更没有拒绝我!恰恰相反,是我拒绝了他!他不曾将我当做包袱,他带我到邺城、陈留,然后……” 然后他竟全然不年同行之谊,把我当做一件礼品送给了曹昂。 不过,他说这是为我着想,因为那个寒冬,他体内顽疾有加剧之势。 那么之后呢?那之后……当我正式与曹操确立兄妹关系之后,他突然将我…… 也曾百般温存,也有过擦肩而过,一波多折,直至今日我们才开始携手的旅程又被现实阻碍……但 “不必怀疑了,夫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郭大人之所以所做这一切,理由终究只有一个。” 似乎察觉到我的内心的恐慌与矛盾,她更是步步紧逼,嫣然一笑:“因为您布示的身份,因为曹公对您的宠爱。” “笑话,在你蚊香眼,郭嘉难道是靠裙带关系为曹操所赏识的!?”她更是放肆笑道:“夫人偏激了,郭大人自然不屑借女人之力,也无需借助女人之力。但无显赫名门出身的他却需要,需要一路人脉,而曹公不也希望以此将郭大人划为心腹?而您,无疑只是助二人加深信赖的棋……” 第三卷 风雨欲来 第二十八回 毒发 棋? 我听后一愣。 湘口的我仿佛只是可怜的,政治婚姻的牺牲品,仿佛一道特别订做的紧箍咒,即是对郭嘉的监视,也是对他的信任与优待。与哥来说,这笔买卖不曾亏本。而我则必须相信,相信自己与曹操处于相同的立场,相信他的高瞻远瞩,慧眼识人。 他说,这也是为了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为了使你更加优秀,为了你我最终的目标。 从曹操的角度出发,湘并没有错,而对于郭嘉呢? 第一次的伤痛我至今难以释怀。我不得不承认,痛苦往往会比块乐更容易被人铭记,不知不觉间,他已完全俘获了我,先是身体,再是心灵…… “她说的不是真的……”我在回忆的狂风骤雨喃喃自语,湘威逼似反问让我觉得头晕目眩。 “那您又可否告知湘,您认为在郭大人心,究竟是自己重要,还是辅佐明,主建功立业更为重要?” “这二者是不相关的,不能相提并论。” “倘若有朝一日,他只能由这二者之选则其一呢?” 没有这样地未来。我在心再次对自己暗示——没有这样地未来。 “是与不是。夫人大可不必相信湘。不如亲自向郭大人问个明白。”她和颜一笑。少了一丝威逼。多了一分随和。但即使是当真心存疑虑。我也不会让她在口舌之争上占了上风。回道:“不必问也知道答案。不过这与你无关。休想借此转移话题!快说。郭奕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你亲生儿?” 却说湘刚刚地锐气立有衰减。只见她眯了眼睛。嘴角微微下垂。红唇轻挪却半晌未答。 “不是。” 终于。一声干净利索地肯定答复打破了僵局。 只是这个坚定回答我地。却不失湘本人。 湘似乎比我还要吃惊,睁大凤目,看着缓步行入院的少年。少年小小年纪个不高。面向仍就稚气未脱,但说话的口吻,却俨然一副大人模样。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薄唇旁着一丝令人若摸不透地自信笑意,几日不见。他倒越发神似郭嘉了。 “这孩!大人说话,休要插嘴。” “事到如今,姑姑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倒不如痛快告诉姐姐,也省了日后落下遗憾。”他摆手道,说完又似意犹未尽般如舔了一下小小的薄唇。 “你这孩,又跑来顽皮,娘说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长记性。”见硬泡无用,湘快步走上前。温柔道。 没等“娘亲”抓住她淘气的儿。姜然先一步把郭奕护在身后,虽然郭奕对湘好不为惧,面部表情,更是于淡定之带了一丝讽刺的嘲弄。 “娘,你我缘分已尽,当初的交易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交易?”我听的糊涂。这孩到底再说什么? 他看出我的不解,微微一笑,以一个少年难以想像的成熟口吻说道:“幼年丧母,生父又从未见过。再加上颍川连年灾乱,谋生与**来说尚属不易,何况是我……?” 以后才知道,郭奕当时之所以说得含糊不清,是怕万一说到伤心之处,会忍不住落下泪来。现实父死。后逢母丧。直至最后母亲才道来他身世真相,只可惜他同母异父的两个哥哥早已与战乱之失散。对于一个年龄上不满十地少年来说这秘密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这孩同他的生父很像,明明年纪不大,却早已懂得将心痛楚掩饰于微笑之下。 而此时此刻,看着他脸上的淡然微笑,我并不在执着于郭嘉混乱的过去,而是为眼前这个少年感到心痛与悲伤。 “是你告诉他的……”湘喃喃道,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眼前地郭奕听得。只是那气息之带了一丝颤音,缓缓回过头,她苍白削瘦的面庞微微泛红。 湘身世凄惨,阅历也在我之上,来此之前我早做好思想准备,知道她此时此刻一定又想出新的措辞应对。 果然,她嘴角一挑,便似嫣然一笑,微微咧了樱桃小口。但是,兴许就连郭奕也看得出,这个表情并不适合她。 她渐渐将嘴巴长成了一个欧形。 那个欧形逐渐夸张,便有绸红色液体顺嘴角流下。 她就那样盯着我,凤眼渐渐睁圆、瞪大,似看到了无比惊恐的东西。 而嫣然一笑,也早已变为“殷然异笑”…… 只见它死死盯着我的方向,如同无骨骼的软体动物一般,步履蹒跚摇摇欲坠。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瞬吓坏了,我感觉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脚下不由的往后倒。 忽然见,我的臂肘竟撞进一团柔软。 倒吸一口凉气,我猛地回过头,只见柳儿正站在我身后,盯着湘那恐怖惊惧的面容,竟忘了闪躲。 扑通。 那是沉闷而不详地声音。 我忽觉头皮一阵发麻,而与此同时,柳儿那尖细地惊呼声在那一瞬间响彻耳际。这极度恐惧的哀嚎撕裂了秋的寂静。 随后,我的目光便定格在她尚未瞑目的尸体之上,心脏如被针扎般一阵紧缩,寒意侵染周身…… 她美丽的红衣铺撒在皮包骨头地躯干之上。 倔强的头颅终究不肯低下。 血凝固在她苍白的面容之上,眼角、鼻腔、唇际…… 那是微微发黑的殷红血水。 而最令我恐惧的还是她的眼睛,那翻白的明眸恨恨地盯着头顶一方青空,目眦尽裂。似在咒骂,怀着满腔的不甘与痛苦…… 我捂住嘴唇,脖似被掐住一般发不出一丝声响。 她的灰白色地手臂仍在不断抽搐着,最后一刻,她将那白臂伸向四场大开地府门,她的嘴角微微**,直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知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那温柔地笑容了——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分割线- 感觉连愤怒都被蚕食掏空。 我似无生命的断线木偶一般倚靠在墙上。 那惊骇无比的时刻至今历历在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只是弄清事实真相的一次对话,可为什么湘她死去? “她……病情发作了?”柳儿问,仍因恐惧而频频抽泣。 “不,不是。”这方面姜然最有经验,他一口否决道,“她是被人下了毒,而且,这毒并不是刺客谋害权贵时用稀世珍品。”差人将尸体运走,姜然回到我身边。 口干渴,嗓更是剧痛难忍,我端来水碗猛地灌进去三口,才觉得口血腥味能冲淡一些。于此同时,我想起那个小小的身影。 忙问柳儿道:“郭奕呢?他怎么样?” 柳儿听后一惊:“少爷?湘死后,柳儿便见他一人出去了,也不知……” “出去了!?”我焦急皱了眉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一个人去哪?你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这孩?”我尽量迫使自己用平和口吻对柳儿道。 “小姐莫急,姜然这便去找。” 我想了想忙制止他,道:“这倒不必,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派他们几个去便好,姜然暂且不要离开府。” 姜然明白我是怕事情有变,万一遇险也好有个照应。 拍了拍柳儿的肩膀,我让这孩先去睡了。刚刚的那一幕,想必是把她吓坏了吧?虽说她总是强调自己长大了,是个成年女了。但在我眼里,柳儿却从未变过,还是曹昂手下那个的可爱貌美却身世可怜的小女孩。 郭府倒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也都没有改变。 郭嘉仍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于床榻之上,另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胧上心头,若是郭嘉问起,我应该如何作答?婆婆的遭遇、湘得谎言、郭奕的身世,还有湘的莫名奇妙的暴毙…… 天色昏黑之时,马蹄声才自院响起。 郭嘉今日随程昱巡视隆亩,归来时已是满面倦容,叹了口气,郭嘉边揉着酸痛的脖颈边走入室内,见我老老实实坐于榻上待归人,不由一愣。 那个轻松的东西快要写完了很快进入下一章o 第三句 风雨欲来 第二十九回 羁绊(上) 我面无表情,只是抬眼定定看着他。 郭嘉将外衣退下,扔在一旁,嘴角弯起一弧轻佻微笑,道:“稀客,真是稀客。” “怎么?您以为我定居荀府了?”我眨了眼睛。 “月莲这一去便是近月不归,我想不这么认为都难。”话带了明显的讽刺意味,郭嘉居高临下看着我,笑得轻松。 “看了我对郭大人来说已是不速之客了,那月莲就不打扰了。”我说着整了下衣裾站起来,不过还是比他矮一头,气势上就没了优势。 “不打扰我?月莲准备去打扰若?” 我双手抱拳,不耐烦地摆了摆,笑道:“这种小事哪敢劳烦您郭大人操心,就任月莲自生自灭好了,告辞啦。” “嗯。” 嗯!?这是何意? 原本装模做样往外迈的我听了这话立马呆住——郭嘉不会真的对我绝望了吧?还是说…… 虽说表面同郭嘉斗嘴,但湘的死却一时没有在我的脑海消失。 郭嘉地笑容。湘地尸体。还有柳儿地尖叫—— 我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对于郭嘉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对我到底有几分爱意。又有几分是因为曹操地原因?以及他永远不会懂得地三个字…… 只是短短地一刻。我脑海之却如同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不过既然他已是无所谓了。我又何必苦苦纠缠?索性假戏真做。迈步出门。忽然间感觉袖口一阵大力后拽。差点没站稳。我连忙回过头。只见郭嘉仍是那副笑颜。道:“若月莲执意要走。嘉自然不会阻挠。只是有件事。还望月莲帮嘉转告若。” 我只觉一盆冷水泼上头顶。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原来是让我捎话啊……有自作多情了不是?你这是自作自受。我在心骂自己。 郭嘉绕到我前面。轻轻抬了我下巴。挑逗说道:“还请月莲代为转达。就说若若不嫌弃。可否再多收留一人?”他厚颜咧嘴一笑。“凭我与若这多年交情。料他也是不会拒绝地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泡.书.吧^去看最新我傻傻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回答。只觉双颊一阵灼热。于是毫无防备地我便被他轻轻一推。按倒在床上。 “痛——!”我揉揉腰,“拜托!这床可是硬的!又不是我家席梦思……”我推了推他压上来的身抗议。也怪我自己,都二十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幅该死的“纯情”样!心明知道对手的危险,却被这浪几句话一挑逗,就一副脸红心跳的样。 “床哪有软的?”他扬了扬眉毛。好吧。古代男就是不行,头发长,见识短。我暗自偷笑,但现在……是笑的时候么? “我来这不是做这些地……是有话对你说!”不甘心被这家伙压着,我扭打了他几下。 “我记得自己可没说过要做什么吧……”他眯起眼睛。笑得十分欠扁。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气呼呼皱了眉道:“装模做样,你心里想做什么。你最清楚。” “月莲这么高看我啊……”他忽然露出红润的舌尖,轻轻舔了下我的鼻尖,“还是说,是你在期待我对你做什么?” “好恶心……”我咧开嘴伸手蹭蹭自己的鼻尖。 他一把将我手拉开按住,似乎心料定已经逮住了我,自信一笑便不再开口。 冰凉湿润的感觉似朝雾一般弥漫。由面颊滑到脖颈,接着逐渐滑走、游动……气息温柔,却糅杂了男人特有的冲动,似羽毛一般撩抚着我地身体。 润物细无声。 “呃……” 没想到久未缠绵,身体变得极为敏感,竟不由自主发出细声低吟!可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还在剑拔弩张阶段,这简直让我羞愧无比!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我不由得歪过头,轻咬过左手手指。 他抬眼看我。明眸之满含得意的笑意——“虽说莲儿红着脸、皱着眉。心也一直抗拒于我,但如你饥似渴的身体却早已满怀期待。不是么?”他喃喃念叨,在我听来无比恶意的话语正呵着湿润的肌肤,如海风一般吹过心间。 “没有……”为了再发出令自己厌恶的声音,我咬着手指支吾道。眼眶湿润,我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而适得其反,这话非但没有为我赢的丝毫威慑力,反倒给他的热情加了一把柴。断断续续地喘息转而由鼻息间透出。 透过模糊的泪光,他令人心动的俊朗面庞变地朦胧起来,通体温度灼热,但心却如冰封一般寒冷绝望—— 郭嘉的笑容,湘的尸体,柳儿的尖叫,姜然的围巾上有阳光的味道,湘地毒—— “小姐!” 说曹操曹操到。 屋外传来姜然的声音,熟悉声音带了急促的喘息声。即使见屋仍有光亮,他也不会冒然进来,只是敲门道,“小姐,您睡了么?郭大人可回来了?” 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还好郭嘉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即便我怎么挣脱,他也不肯放手。 “说,夫君他回来了。”郭嘉饶有兴味一笑,低沉声音道。 趁火打劫!我使劲捶了一下他的背,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大喊:“夫君……夫君他回来了——!” 瞬间的沉寂。 “既然如此姜然就不打扰了,请主人放心,少爷姜然已经派人追回来了,安然无恙。” “劳烦你了。”听到郭奕安然无恙,我放心地长舒一口气,埋怨郭嘉道:“郭奕可是你的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还好姜然……” 我周身蓦地一抖,不由得抓住了郭嘉的肩膀。 姜然!对了,姜然那日地话……我脑海浮现起那张仍似少年地阳光面孔。那日他不正求我向华佗要了几味药?而华佗早就见过湘,有机会、有身手随意出入郭府,并能神不知鬼不觉下毒的……而出了事之后,只有姜然最为冷静,小心组织运走尸体,并主动去寻找郭奕,似乎料定不再会有危险出现……—— 小姐何必这样痛苦?若你真地恨那湘,只要您的一句话…… 健康的肤色,洁白的牙齿,绽开一个无比阳光的笑颜…… 难道……真的是他? 感性在一刹那溃散,理性重归大脑。郭嘉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停下动作。发现眼前的人正用不知是疑惑、还是关心的目光看自己,我不由喃喃开口:“你记得……不,我说过我来找你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郭嘉终于认真起来。用手臂支撑身体半倚床边,他轻轻吻了我的额头,苦笑着说道:“究竟是何事非得趁现在说?” 我犹豫了。若是当真要说,我该以怎样的语气,怎样的表情面对?若陈述不当,眼前的他又会怎样看我?本因兴奋而充盈眼的泪水顺双颊流过,涩涩的,早已变了味道。 “一件我不知该如何说的事。这事与你有关,于你不在之时发生,可能令你怀疑我,甚至……恨我。”这可能是我近期说过的,最能坦露自己心声的话。 “那就别说了。” “……奉孝……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问及其他人?” “我现在眼都是你,如何还能想得起别人?”他的薄唇啄了下我的鼻,丝丝冰凉。 眼前的人明眸浅笑,双手抚上那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庞。他总是这样,亦真亦假,他了解女人的心,我相信他是真的在乎我,但其有几分爱意,又结合了几分利益?我对他来说算是个新鲜的挑战? “我还恨你呢。”想起他少年时代混乱的生活,我红着脸气冲冲说,“哪有连自己孩亲娘都不知道的爹!” 这话正郭嘉死**。霎那间,他似乎露出一个无比落寞的神情,不过那神情瞬间化为一片无奈苦笑,“正是,所以苍天才会送你来折磨我。善恶有报,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笑。 正如曹操所说,也许我应该多学学郭嘉,学学将痛苦埋葬于笑容之下的本事。 撩起额发,我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翻身将他压在下面。 突如起来的举动竟让他措手不及。 他略微吃惊的样还真是有趣,我随即吻上那冰凉的薄唇。记得听人说过,说有的时侯**只是一种发泄,只是人与人之间单纯的抚慰,以此平复彼此心的伤口。 (今天包粽了太累了……发晚了,连错字都来不及改……众人:你还有脸说!跪搓衣板去! 大家看到时就是端午节了,祝大家端午快乐!) 第三章 风雨欲来 第三十回 羁绊(下) “若你日后知道了,可不要后悔。^^去看最新”我道。 我顺着他的面颊吻下,轻舔那细致的肌肤。以前无意看过姜然换下上衣,他身体结实,背部轮廓分明,只是那身后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它就如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地趴在青年的背上,那道细长的刀疤虽说不深,却泛着妖冶的红色,触目惊心。我当时不由的捂住嘴,差点没叫出声来。姜然的过去一定比他告诉我的,还要复杂的多。 若是没有姜然一路陪伴,这条寂寞而孤独的旅程,我又能走过多远?所以我必须隐瞒湘的死。 即便是对眼前的人…… 然而郭嘉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那指间握力同时将我的思绪斩断,“你……”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淡然一笑,“你今天累了吧,不如早点睡吧。”他说着,眉间微微上蹙,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为什么?你怕自己后悔?还是说……你已经……” “别胡思乱想了。”他竟然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接着那修长的指尖顺鼻梁滑下,蹭了一下鼻尖。 揉揉额头,他将我抱在怀里,隔了薄薄一层衣衫,我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他隐隐的心跳。他的胸膛不似刚才那般灼热了,是一种温馨的,让人几欲昏昏欲睡的舒适感。 我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熄了床边火烛,我似乎能清楚看到那一缕余烟。 少了衣服地阻碍。他地怀抱更多了一分真实感。我地听着那渐渐舒缓地心跳。感觉已经似在梦。不由得伸出双臂。环上他地脖。 他地眼睛在夜里幽幽发亮。好似月光照耀下微微波动地潺潺流水。 唇齿之间是一阵撩人体香。他说“你身上好香。” 我嗅了嗅自己地肩头。没发现他所谓地香气。 目光闪亮。却看不清他地笑貌。一声叹息之后。那语气添了几分落寞。“这香气在他身上高雅不俗。三日不散……而换做到了你身上。却变得这般诱人……你和若之间……” 郭嘉欲言又止。 听到这话,我蓦地抬起头,见他清澈的眸里闪耀着一丝惆怅,我慌忙辩解道“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去看最新只是因我宿醉……不过没发生什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心紧张,心知那只是言情常有情节,是一次再狗血不过的“酒后乱性”。但毕竟也只是乱还没有性呢!结果事实便是如此,我解释的含糊不清,反倒是越描越黑。 他将我地头轻轻压入自己胸膛,那断断续续的话语在我听来,便如同是由胸腔之迸发而出,声声真切。 他说,他终于相信何为一物降一物。 他说,他还是无法从这束缚解脱。 他说,不如我们都歇一歇吧。 “你这是何意……”我震惊于他的最后一句话。睁大眼睛与他双目对视。其实他说的没错,我也变了。看着那清澈地双眸,我不会再去猜测那笑容之后的深意,不如索性彼此都坦诚一些。 “奉孝……若曹操不是你的主公,若我不是曹操的妹妹,你会怎样对我?你还会如现在一般么?还是……” 他吻了我地额头。“记得我们初见面之时么?在奔往邺城的白马之上,我便对你说过,我愿陪在你身边,三生三世。” 听了这样的回答,我不禁苦笑,“哪是你陪在我身边?分明是你将我留在你身边,同我与姜然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他哑然失笑。但我并未如料想之的那般心痛。 鬼使神差,我想到了湘和曹操都说过的那句话。那是我心的死结。也是我到此为止都不敢问他的。对于古代男。他们的心可以有很多女人,而这些女人却始终不及那江山的一隅。对于面前地他,也是这样的吧—— 同这天下相比,我在你心究竟是什么。 我感觉他的胸口猝然一紧。五指轻轻按上他的他胸口,我说,我真的想知道答案。 他将我紧紧压在胸口,我只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但那清风一般略过耳际的话语,我却不曾听漏。 他说,你不该这么问。 泪水颓然滑落。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也许泪水已是多余,也许乱世之,与收复天下地重任相比,这样的答案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妥协。 湘那清瘦的面孔浮现眼前,若是郭嘉给过她这样的答复,她此生已是无憾?面对这样的命运,她也总是温柔的笑着。即使毒发身亡的那一刻,她依然笑着望向那个有他归来的门口,十年如一日…… 逐渐下沉,我闭上眼睛,那一支盈满地眼眶地泪便自然滑落。 恍惚,他轻轻吻去那泪。 没有冲动与,他只是拥着我沉沉睡去。贴着温暖的怀抱,那是前所未有地安心于感动,记忆的残光片影一点点由内心抽离,逐渐被面前的容颜束缚。 郭嘉的容颜逐渐模糊…… 隐姓埋名二十七年之久,不正是为了一朝出仕,立平定天下之功?好男儿志在四方,怎能为儿女私情所累?这即是你毕生夙愿,也是我今生所求。 人生有情若得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知晓湘之事后,郭嘉只是问了她的墓地,再逢阴时,必定前去祭拜。 收拾起满地悲伤,我一个人再次上路。 此后不久,刘协酝酿的计划随着刘备的奔逃,人心的涣散而流产。曹操谨慎的把握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东窗事发。 即使心并不情愿,我也无处可逃。与暗处参与了这场较量,我领教到了曹操的野心与魄力。 表面上的伪装已然被他撕个粉碎。 于是是夜,曹操首先派人查抄了车骑将军董承的府邸。此事自然不能归于献帝头上,于是董承、工部侍郎王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兰变成了谋反的主谋。再加上他们的家小,许都城下所掉头颅不下百许。不过至此,这一场腥风血雨仍未终结。因为早已安插眼线,董承怀孕五个月的女儿董贵妃也难以幸免。我当时并没与在场,不过据苏浣亲眼所见,曹操当时手持宝剑,率领百余精悍侍卫入宫: 念在贵妃怀有身孕,曹操你就不能放过她吗!献帝龙晶欲燃。 身边留此奸佞小人之后,只怕日后对陛下不利。曹操“诚恳”一拜,“毕恭毕敬”。 既然如此,你何不连朕一并杀了!留朕在此,日后不是更加不便?见几番苦苦哀劝曹操仍不为所动,献帝索性笑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曹操面前笑,笑得恣意,笑得猖狂,笑得连御座之下一杆走狗都为止一惧。 而只有提剑着履,戾气满面的曹操敢将真龙的愤怒置若罔闻。 他说:陛下,您该休息了。待臣治完一干奸佞…… 于是他一声令下,数十侍卫同时围上,苏浣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死如灯灭,竟是如此的无声无息。香魂已逝,御卫散去之后,人们便开始七手八脚的收拾尸体…… 献帝颓然坐在地上,手是董贵妃那折断的朱钗…… 陛下流血了! 太监们如临大难,一个个扯着小嗓门尖声惊呼,七手八脚开始为他包扎。 事后我见了董昭,他竟也参与了衣带诏的变革。对于古之臣,“逆君之罪”谁人敢负?但董昭便是一个,白由指缝之间轻巧滑落,所占之处正是绝了我唯一一路,他扇了扇手鹤扇,笑道:其实主公之志又何止于成霸王之业? 我道:先生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啊。 他丝毫不乱,笑道:难道这不也是月莲所思所想? 我点头道:现今铲除了内患,也该轮到外忧了。 于是与曹操商议之后,派人暗通贾诩,劝张绣改投曹操,解除许都南面的威胁。封张绣为扬武将军,表贾诩为执舍吾、封都亭侯。 于是飞雪散尽,人们又开始于平淡之的躬身忙碌,毕竟一年之际在于春…… 曹府院桃花盛开,清风徐来,便有一片粉红化作漫天花雨飘落。 “如此一来,哥一统北方便指日可待。”我举樽相敬。 曹操点了下头,凝眉不语。 一抹嫣红然入樽,连同那瓣桃花,曹操将清冽酒水一饮而尽。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一回 外忧 “袁绍扬言挑选精兵十万,战马万匹,先不说兵将,战马优劣程度如何,8{我}看.书*吧=” “此话怎讲?”曹操看着我,举起空樽。 我提袖拿起酒壶,边将那空樽满上,边笑道:“这还要感谢哥帮我安排的好差事,你还记得我由幽州偷购马匹之事?只笑袁绍一心关注与公孙瓒的战事,误用庸才。” 曹操嘴角着了一抹轻蔑笑意,“的确,幽州草场所育马种,非我兖州一带能比,不过亏你还能找对人。” 我瞥了他一眼,皱眉嗔怪道:“找对人又怎样?还不是被你给杀了?” 他无奈一笑,“这是何年何月的事了,你还抓着不放,再说那张沛也是个大胆狂徒,仗着财大气粗乱我军心,若不孤办他只怕……” “好了好了,我只是说笑而已,谁想你认真起来了?”拿着酒樽,我站起来,笑着推了他一把,“春光这么好,我可没心思跟你谈这些不快往事。” 微风吹过,我宽大的衣袖便随风飘摆,便感整个人像被这风穿透了一样,舒服极了。 “不过……还差一步……”曹操低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什么差一步?” “为兄仍有一心腹大患未除,还不能放手与袁绍一战。”随着年岁增长,曹操考虑问题是越来越缜密了。 我走回他身边。想了想道:“上次荀不是已经差人统筹过了么?不论是粮草存量。还是兵戈马匹。青州军或者时刻待命地精兵强将。一应俱全。现今又收服了张绣贾诩……” 曹操笑了笑。伸手将我揽了过来。道:“那徐州又怎么说?” 一手握酒樽。一手自然勾上他地脖。我差点怀疑自己是真地醉了。叹气道:“我怎么把徐州给忘了!话说刘备决意离去。是在董承为衣带诏之事与他商议之后。于他所谓地忠臣之道来说。未免也太不仗义了。要论老奸巨猾。哥可不及刘备。”我摇摇头。看着面前年男地坏笑。8只叹恍若置身梦。 操轻蔑一笑。“刘备此人甚得孤意。却当真不是能屈居人下之人啊。想来有英雄之志。至却今连块用武之地都没混上。孤倒也为之惋惜。”我把酒樽送到他唇边。他咂了一口杯清酒。又道“此心腹大患。不可不除。明日我便与众将商议。迅速率军攻下徐州。” 虽说早知历史不会单纯按他原有轨迹发展。但人地性格却是不会变地。比如我眼地袁绍和历史上地袁绍。 只听曹操忽然说:“想来。莲儿你可曾见过本初?”“本初?”我听了一惊。不由笑道:“叫这么亲切干嘛?见过倒是见过。和郭嘉去邺城时。我曾拜托他让我见袁绍一面。不过这还是第一听你唤袁绍地字号……” “虽说如今已是势不两立,但终究也曾是儿时挚友……” 看着满园桃花,他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少时往事。不过在我看来这哪算什么挚友!分明是几个纨绔弟闲来无事瞎胡闹,一起做的也都是酗酒、赌博出老千,偷新娘之类的损事。损友还差不多。他似乎也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嘴角浮现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年轻真好。”我不由感叹。 “啊——”紧接着面颊一阵疼痛,只见曹操捏了我一边侧脸道,“你这孩,在我面前还感叹上了!” “孩?您不是吧!我这都奔三地人了……当然,只不过比起你,还是年轻些罢了。”我揉了揉被捏痛的脸。 我没说错,今年我已经二十五了。 此后第二天,曹操便宣布了出征刘备的打算。但事情进展却不是如想象那般一帆风顺。仔细算来。持反对意见的却是占了大多数。 荀攸提出地最有建设的性的质疑,便是袁绍会不会趁机帮助刘备?其实不论哪一点。最重要的还是袁绍地兵力几乎十倍于我们的事实,何况他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对其而言分兵并不是难事,而我军原本便计划结合地理优势,转守为攻。若贸然行事,非但夺不下徐州,反而会陷入被袁绍、刘备围攻的被动局面。 曹操想了下,摆手道:“刘备不可不除,当日孤恨不能听众劝,不然也不至于放虎归山。而众卿皆能料到,此虎一旦归山,势必不会隔岸观火。” 我看了一眼荀,他面容冷峻,且有观望之势。 位居尚书令,荀的言行无疑等于良方争论出结果时,最重要的一票,不能轻举妄动。而且他曾客居袁绍手下数日,虽未向他献过一计,但终究不适合于此时便开口。 我在一旁不禁为曹操捏了把汗,心想争论之后,若结果倒向不战一方,我就必须当众阐述理由,为哥垫这个“台阶”了。 “所以此仗已是不可避免,”郭嘉道,“刘备复居徐州时日不久,局势不稳,势力也不见壮大,若不趁此时攻破,只怕后患无穷。至于袁绍……” “哼……” 这阵急促鼻息之掺杂了一分讥讽之意,只见说话之人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头饰纶巾,一对黑眸混圆清亮,他的嘴角微微向瞥,几绺稀疏唇须更显刚正不阿,最令人难忘的还是他眉间那道深深的沟痕。我曾经看过几本相面地书,倒不是迷信,只是为了交人时不至于太过盲目,若是遇到传说的凶相,至少可以多加斟酌,仔细观察。“相由心生”这句话虽不百分之百正确,也毕竟不是盖得。而此朵男额心沟壑,正是传说的“斩夫剑”!还好他不是女人,不然便为大名鼎鼎的克夫之相了。 见他怀抱两份书简,便知此人似乎刚刚赶到不久。 “郭大人对此自是清楚罢,想来您曾侍袁绍多日,更是对其军情指点过一二,不过如今袁绍十万精兵并非儿戏,您就敢保他不会袭我许昌?” 袁绍偷袭许昌……以我军实力,分兵无异于自寻死路,何况若这正是袁少调虎离山之计……虽然说得轻巧,但毕竟是也险招,哪有完全之理!无论是曹操还是我,或者郭嘉他们,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哪能一一解释清楚! “此人是谁?”我私下拉拉站在身旁的董昭的袖口,小声问道。 董昭今天依旧穿着一件似洗旧了地黑色衣袍,看了看那人,他侧首一笑,悄声道:“此人名为陈群,素有几分才名,早年也曾被刘备辟为别驾,不过传说他推辞不受。怕是因心知刘备非自己明主,而贤士怎可侍二主?”董昭依旧笑得轻松,但事实上,董昭自己不也曾随时张扬?不过貌似他是完全不介意。 “可我没见过他。”我挑了挑眉毛。 “主公帐下之人,月莲要是一一认识了,昭可得另眼相看。” “不是说笑,”我正了口气,“他是何时来哥帐下的?” “破下邳之后。” “哦……”我仔细回想,似乎顾及张辽陈登等人,而忘了注意别人……对了,郭嘉传记之上,不是有个人老揭他的短么!似乎就是个叫陈群的…… “他对郭嘉有意见吧……”看这陈群与郭嘉争议此事,我不禁对董昭说道。 董昭听我这么说,便端正了态度。因知道我和郭嘉的关系,只见他蹙眉谨慎道:“这个么,自是一些小事郭大人处理的有违失仕之常理,不过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哈哈……” 他分明是话有话,最后几声笑也是无比尴尬,我听得明明白白——问题出在郭嘉身上,还是不方便告知我的事。其实董昭完全不必顾及这些,郭嘉这人做得出格事太多了,当然,很多我原本就不在乎。 春天疾疫大兴,郭嘉知道这点自是收敛了不少。仅是控制酗酒一点,就使他今日看起来神清气爽。似乎没听出陈群的讽刺,郭嘉神态自若,回答时也只是将重心放在攻徐州一事上。是。不过大人您又可能记得逢迎天一事?沮授田丰屡次相劝,袁绍都不为所动,究其原由,还是因袁绍此人好谋无绝,有大志,却行动迟缓。所以嘉敢在此断言!即使我军攻下徐州,他袁绍都未必会有所行动!” 郭嘉最后一句语气坚决强硬,令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曹操也不禁一愣。 当然,我了解哥的心思—— 郭嘉用兵之险就连他都得捏一把汗。 果断,自信,以及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令曹操大为欣赏,甚至佩服。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回 自信 陈群哑口无言,郭嘉的决心是他不曾想过的。但他既便如此,他眉间那深深的的褶皱却丝毫没有的松开。向下倾斜的嘴角微微抖,他无言退至一旁。 “啧,”董昭咂了嘴,“刚正不阿,是非分明。若论清整风纪,陈群是最佳人选,但论出谋划策,陈大人怕是不足道了。”董昭无奈一笑,简单发表了下自己的评论。最后,他不忘加上一句,“不过郭大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我无暇顾及同他交谈,只因荀攸在那短暂的沉默之后,率先开口道:“奉孝所言有理,但当今天下,主公之敌非独袁绍一人。” “愿闻其详。”郭嘉抱拳笑道。 曹操此时未发一言,只是饶有兴味地眯着眼睛注视眼前二人。持同样态度的,还有荀,只是与曹操完全不同,他清秀的面容之上尽染忧色。 “正是孙策。”荀攸道。事实上,在他提及孙策名字的一瞬,即使座上的曹操都不禁身躯一震。 荀攸接着说道:“江东孙策自脱离袁术后,近年来于江东一带不断吞并州郡,早有谋图原之心,闻我方将与袁绍一战,必会趁机北上偷袭许昌!” 听了这话,曹操便觉再不能继续旁观,忽而开口道:“公达所言极是,当时若非有袁术居寿春,也能对孙策早做戒备。”他陷入了沉思。是的,袁绍这个“老朋友”自己算是了解,但孙策却如同天边雁,亦不在掌控之。想来孙策今年二十出头,正是月莲的年龄。却已有如此成就,真是后生可畏。还曾笑刘备至今一事无成,而今对比孙策,自己是不惑之年而距那远大报复不也依旧很远?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荀攸此言一出,座下议论纷纷,我感觉自己似乎要被那吵杂人生淹没。身边的董昭陷入沉思,我看着与荀攸同站与曹操对面的郭嘉,他俊朗地面容正值严肃,目光缓缓下移…… 蓦地,他弯了嘴角。那薄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 我完全不担心,因为若是他不说,我也会将那个看似天方夜谭的“猜想”公布于众。 “孙策必死。”未移目光。8但即便如此。这句话也足以引得满场注目 “奉孝如何料得?”曹操缓缓从席上站起。他一步步走向郭嘉。以半是疑虑半是惊异地目光打量着他。只见曹操忽而低声说道。“我素来信任奉孝。但此事绝非猜测便可……” “军议之。嘉又何曾打诳语于主公?”不等曹操说完。郭嘉便笑着打断了他。 陈群微微蹙眉。在他眼。这自然也是不合礼仪之举。 郭嘉抬起头。直视眼前满面疑色地男。那清澈目光之满着溢地。则是令人无法抗拒地自信与执着。微微一笑。便道:“孙策吞并江东之时。前后所杀之人皆为深得民心地英雄豪杰。虽称不上食客三千。却也大批肯为之效死力之士。然孙策轻率轻而于无备。纵有百万之众。却无异于独行原。我看匹夫之勇足矣敌之。” “奉孝之意是……”就连一直缄口不语地荀都忍不住开 郭嘉看了荀,只是笑道。“奉孝之意,令君怎会不知?孙策必死于匹夫之手。” 谋臣相议,思辨极快。一干武将虽说插不上嘴,但也不是如木头一般杵在一旁。见曹操郭嘉之言另曹操不住点头,夏侯渊甚是忧心,不禁抱拳道:“主公,郭大人虽说有理,但行军打仗却不同于……不同于纸上谈兵,何况人心难料万一……” “到此为止。”曹操忽然一挥手。示意夏侯渊不要说下去。 看着已然神情自若的郭嘉,曹操笑道:“奉孝之意。孤已然了解,此事莫须再意。” 这就是所谓历史的必然?看着传记上地字如拍成电影般,渐渐现于真实画面之上,我忽感有些恍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此时此刻,身旁的董昭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来如此……”他喃喃说道,“不过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怎么了?”我问。他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我感到一丝不安,而事实上从这场真实的电影上映之初,我便感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究竟遗漏了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一点感想。”他神秘一笑,“此事不当由昭口说出,月莲还是问于主公吧。” 我茫然颔首,被那漏洞牵绊,我只觉心一阵空虚。 之后我没有立刻去找曹操,现在的他更需要一个人静静思索。而荀则立刻找到郭嘉,神色匆忙,二人此后便一同离开。 归家后,只见郭奕正趴在窗口,鬼鬼祟祟往房张望。 这动作本身就令人好奇,何况还是趴在厢房地窗口?本已是疲惫不堪,但我还是小心翼翼从后靠近,脚步放缓放轻,尽量不让小家伙发现。 水声。 轻快的水花飞溅声。 即使还有三步之远,我也能看见浴桶之,一条莹白玉臂舒缓得伸出。正可谓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但是何至于此?温热面巾撩动桶水花,女轻轻擦拭着脖颈、耳侧,虽说只是个背影,也能猜得如女这般雪肤玉肌,必也有副如花似玉的美人容颜,更何况我还认得她呢! 郭奕——!!! 随着浑身血液“腾”地一声地上涌,我只觉脑浆瞬间达到沸点。然而不知是发现被夕阳拉长,渐渐映于窗边的人影,还是察觉到了我那逼人的杀气,郭奕竟不由得缓缓回了过头…… 接着,他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近似抽筋一般的笑容…… “郭奕!!”远离作案现场三十米之后,我认为我有必要与这孩好好谈谈,自然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使祖国的花咕嘟过早迎来了他的春天?看着这孩一身古朴汉风装束,我脑海之却浮现出两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大字——和谐。 这孩不简单。真地是很不简单。 有其父必有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吧,那我还是宁愿相信前者…… 只见此时的郭奕一手拄着下巴,懒洋洋盘瘫坐在石墩之上,完全没有悔改之意。 “你可知错?”我摆出家长的威严,叉着腰问道。 他微微一弯嘴角,笑道:“不知。人生来便有七情欲,这又何错之有?” “你……你不觉得这对你来说,还有些过早么?你现在才多大,不将精力用于学业之上,却、却做出这种……” “这种下流行径?”郭奕将脸凑过来,坏笑着将我地话补完。 我是怕他承受不了这种辱骂,才没说出严重字眼,却没料这孩竟然毫不在乎!我没有孩,自然没肩负过教育女的重任,自己孩倒好说,对别人的孩总不能打打骂骂吧?我一时间竟没了主意,无奈只能憋出一句——“真不哦害臊,也不知道你这孩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他忽然来了兴致,清澈眼眸之流光一闪,便道:“哦!说来近日于院散步,却见姐姐和爹正有争执。” “争执?”我不禁好奇皱了下眉,“我怎不记得了?” 他不理会我的发问,面有忧虑之色,自顾自说地道:“却道君动口不动手,谁知爹竟然出手将姐姐…………” 我这才反应过来,只觉羞愤难当,不禁“啊——”的一声喊出来打断了他!“这、这是哪门打架!你这绝对是故意的……”我只觉脸上一阵滚烫,相信自己此时一定活像个烤熟了的地瓜,红里透着紫……再看郭奕得逞后那一脸的坏笑,我不禁暗自“伤心”,只叹自己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竟被一个小小顽童“打回原形”。 待我气急败坏忍不住想扁他时,这孩早已是“三十计,走为上策”。不过好在柳儿自始至终都没发现,不然两边闹别扭,我的麻烦就更大了此后我再次向府下人问询了姜然的消息—— 湘毒发之后,姜然又失踪了好一阵,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为柳儿之死掩人耳目,但其实不然,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并未有过一丝紧张。这份坦然只是阅历所致?不过好在湘已无亲友在世,这个秘密才得以一直瞒下去…… (大家抱歉,更新时间不稳定得到7月初,那时候才能陆续考完试……不过假期我一定会爆发的!)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回 别离 再见姜然,8 如同当时神秘的不辞而别,他的初现也让人措手不及。 那日我正在房拭剑,柳儿走进来问我渴不渴,我点点头,她说了句我去端水,便走出屋内。再次听到脚步声想起时,我自然以为会是柳儿,也便没有抬头。可那人并没有离开,反倒走到了我面前。而当我看到那白色的衣襟时,这才恍然大悟般猛地抬头,面前却已是姜然的笑脸。白色的衣,白色的巾,还有那咧嘴时捎带的一丝“傻气”,他一点都没有变。 “小姐,姜然回来了。”他蓦地双手抱拳,略微颔首,语气之满含敬重。天边的火烧云为院墙漆上一层醉人的酡红,那红光映入屋,也为面前姜然的轮廓添了几分梦幻。 见我仍愣愣地看着他,姜然再次说道:“小姐,姜然回来了。”虽说面带笑意,但我能看出眼前是哎强打精神。 “是啊,你可回来了,”我这才叹了口气,笑道,“若是再迟几天,我可要满城张贴寻人的告示了。”站起身,我双手环抱胸前,轻松说道。 姜然见我气色不错,似乎也安下心来,索性放轻松,绽出一个疲惫倦容,“见主人安然无恙,然便也放心了。”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柳儿蓦地冲进门,险些门槛上绊一跤。双颊绯红,她气喘吁吁道:“姜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柳妹,”姜然走过去,友好地轻轻弹了下柳儿的小脑门,“月来不见,倒觉柳妹似乎出落成大姑娘了。”他上下打量了柳儿,略微吃惊地说道。 “亏你才发现!”这话一出就连我都不禁汗颜,这都多长时间的事了!姜然观察力如此敏锐,竟然忽略了身边这么重要的事实?我便说笑道:“也不知你二人倒是怎么想的,明明关系这么亲近,却坚持只以兄妹相称。姜然倒好。柳儿的终身大事可是不能再拖了。” 柳儿撅起小嘴,红了脸嘟囔道:“小姐又在取笑柳儿。不是答应过我可以一直陪在您身边么?”虽说柳儿再有温柔娴静的芳名在外,但在我和姜然面前,却依旧还是个小孩。不过我可没在取笑她,8 只听柳儿忽然岔开话题。抬眼问姜然道:“姜大哥。你这些日倒是去哪了?小姐他好强不肯说。柳儿可忍不住了。其实我们都没少为你担心……而你却连声招呼都不打。”握一方丝帕。柳儿眉头紧蹙。嗔怪着姜然。 姜然淡然一笑。道:“是老家那边出了些问题。姜然不得不回去一趟。这些日便寻访亲友做了点准备……” “老家?这你可从未说过。”我好奇地睁大眼睛。忍不住插嘴。而且我清楚记得相见之时。姜然便说他在世上已经无亲无故。了无牵挂。而今又怎么忽然冒出个老家、亲戚?但毕竟是姜然私事。我也不想多说。信了便是。 姜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脑袋道:“这些琐事又哪好意思劳烦小姐知道?而且想必您也不会感兴趣地……” “你不说又怎知我不感兴趣……你老家在哪?” “吴郡。”姜然看了我一眼。道。 “吴郡?可这口音却是不像……”柳儿纤眉轻蹙。 姜然脸上却已没有笑颜,那疲惫的神态再次蒙上坚毅面庞,他淡淡道:“小姐,姜然可能还要再去一趟。” “吴郡?” 他点点头,有些自责地抱拳道:“仍有些事没有处理妥当,还望小姐不要怪罪。” 那犹豫不决地纠结神情并不适合姜然。 我一拳捣上他肩头。对姜然“怒目而视”,只道:“这有什么好怪罪的!说得向我是周扒皮一样!这些年来,只有姜然帮助我得份,我却始终未曾助你一事,本就有愧于心……虽说不知究竟是何事,但姜然若是信得过我这个朋友,尽管开口。”结果不言而喻,姜然再未多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夕阳西下。没入山地另一端。完全不见踪影。柳儿吩咐下人准备饭菜,我便说姜然你先去小睡会儿吧。养足精神,也好有经历上路。他的身影融入夜色之…… 他就要走了。 一直帮助我的姜然就要走了。 蓦地察觉还有些话没说清楚,虽然不合乎事宜,但还是我一把拉住姜然胳膊,沉了声音道: “姜然,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还请你一定要如实相告!事先声明一点,不论姜然你做了什么,月莲都不会怪你……” “小姐,姜然知道您想问什么,”他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如炬,“湘姑娘绝非姜然所害。” 抓住他胳膊的手缓缓松开,姜然自始至终神情严肃,绝非在说笑……呵,姜然他又何曾于这方面开过顽笑…… 我承认我只是无法接受—— 若是姜然还好。虽说没有武侠写的那般玄乎,但姜然敏捷的身手以及谨慎的掩饰还是令人惊叹地这件事若是他所为倒也好解释,可若真凶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难道在所有与湘相关的人,还有一人有能力,也有理由下毒害她? 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由皱起眉头。 双肩忽感一阵温热压力,我抬起头。 姜然的面庞离我很近,即使自始至终没有露出脆弱的一面,我仍觉他目光之是我不曾见过的忧虑。也许他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离去的选择?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 “小姐,姜然走后不久,曹公便要与袁绍一决胜负了,您倒是也一定会随军吧?您曾过说过一直相帮姜然做些什么,而今姜然确实有个请求。” “你说……” “生于乱世便要居安思危,轻而无备必种祸根,小姐万不可大意。”年龄比我小一岁,姜然何曾如此语重心长过?他叹了口气,“这便是姜然的请求。” “我知道了,”微微咬住嘴唇,我只觉鼻有些酸,不禁喃喃道,“你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 将手从我肩膀移开,姜然貌似吃了一惊,竟做鬼脸一般,做出了个夸张的惊骇表情。 我瞥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在讽刺我从未如此“温柔”待他,立马转过身去,笑骂道:“你走吧!最好给我快点回来,不然只怕我会忘了世间还有姜然这么个人。” “诺。” 我终于忍不住偷偷回了头,只为将他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永远映在心间。 第二天,姜然便不见了。 柳儿对姜然的不辞而别很是生气——“姜大哥怎么不说一声便走了?上次消失时明明说过他地,没想道这次竟又不辞而别?” 其实这样反倒好。 我不喜欢十里相送那种伤感的离别,姜然也是。只要心有过,便够了。 郭嘉对于姜然的离去没有发表任何感想,近日以来,他更是催曹操快写发兵徐州。袁绍决策迟缓,并不等于刘备也是等闲之辈,更何况他在徐州却比我军更得民心,即以决定征讨,必须速战速决。 “依你之见,是要哥亲征徐州?”见郭嘉目不转睛盯着近日来地、战报,我将水放在案头,问道。 “正是。”郭嘉还是那个郭嘉,终究疲于一本正经跪坐席间,他换了姿势,然半倚墙边说道,“主公亲征,破刘备徐州可谓易如反掌,而若欲擒之却要领下一番功夫。” 我在他身旁坐下,“说得这么肯定,看来你心已有破敌妙计?” 郭嘉轻抚我发,嘴角浮起一丝自信的笑容,“刘备自居小沛,派大将关羽镇守彭城,若我军与袁绍交战,也便于他即时发兵助阵。而小沛相对徐州而言,与袁军较为接近,万不得以之时,也好转投袁绍。”接着他以手指圈出了下邳的大致方位,又似自言自语般道,“刘备啊刘备,可你如此分兵,难道就不怕我分兵袭你下邳于不备?只怕这次,你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手托腮,郭嘉满意一笑,缓缓合上双目。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四回 征刘 “什么?曹操要取小沛?”刘备听到消息时双目圆睁,嘴巴也夸张的圈成了个“o”形,这让前来提醒的将士很是吃惊,8但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显然是刘备更为震惊。 张飞听后哪还有心思下棋?虽说生了一幅白面,却依旧也是不好惹的阎王脾气,一把抓住士兵衣领,往上一提,只见那可怜的士兵便两脚离地,满目惊惧。只听张飞怒声呵斥道:“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为何此时才报!?来人啊……” “益德!莫要如此——!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哼!”张飞自是了解自己这位主公,心目“大哥”的仁慈,也只好作罢,将那士兵放下,咬牙切齿道,“下去吧!今日看在大哥面上就饶了你们,胆敢有下次,绝对军法处置!” “是、是……”那人被张飞这么一提,早似丢了三魂魄,连连跪拜叩谢,“谢主公、谢将军不杀之恩……” 目送那队人离去,张飞狠狠叹了口气,道:“主公,曹操那老贼怎会来攻小沛!?袁绍已经对其宣战,他不对付袁绍,反倒来打小沛!?恕飞实难相信!” 刘备早就满面狐疑,他抚了下巴上稀疏几缕胡须说道:“曹操莫不是担心我会与袁绍联手?”他话音刚落,自己便立马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以我当今势力,完全对他曹操构不成威胁。” 刘备有英雄之志,必然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但刚刚结束寄人篱下的险恶处境重获失地,他根本没有料到曹操会先攻自己。更不可能猜到在曹操心,自己竟是比袁绍更大的威胁。 原本听说袁绍要攻曹操,他自是欣喜若狂!不但可以转移曹操对自己“背叛”的注意力。还可以趁机发展势力。不排除助袁绍一臂之力,一举歼灭曹贼,却没料到这曹操竟然会先攻自己! “曹操这贼!真是摸不清他怎么想的。^^去看最新^” “曹操用兵奇险,用人也是不拘一格,”一滴汗从刘备额角滴下,他看了怒气冲冲的张飞,只道:“益德还记得那郭嘉?来的如此突然。只怕还是他的意思。” “郭嘉?不过一宠臣耳!” “早说过此人绝不简单。上次水淹下邳。火烧小沛!一水一火平定徐州!益德你也是见过地。”刘备瞥了一眼张飞道。 张飞哑口无言。满腔怨气也只好吞进肚里。但他又哪是肯忍气吞声地主? “轰!”只听一声巨响。张飞攥紧地拳头狠狠捶断身旁木桌!那可怜地木桌顿时化为一堆残片。“气煞我也!我们现在还在等什么!?不如我这就去调兵遣将。跟他曹老贼拼了!”事实上。现在张飞心地想法却是很简单。他要地只是一个答复。最最简单地一句话: “怎么办?”他问。 额角地汗珠缓缓滑下—— 刘备微微抖了抖身。那近似战栗的抖动。怎么办?这真是个好问题…… “跟他拼了!”见刘备只是愣愣注视着自己,张飞知道已经得到了答案,二话不说。披上外衣走出屋。 刘备目送他离去之后,连忙抓起几上冷水,咕咚咕咚大喝几口,舔了舔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喉头干渴已解,但再冰冷地水也浇不灭他心灼热,那焦躁感让他更加不安。 “来人啊!”他大喊。 官全副武装来见。 “速速去通知关羽将军!”话音落后。他想了想又将人叫至跟前,趴在副官耳边轻轻嘀咕了什么。 “末将领命!”那下官听后恭敬一抱拳,便飞快奔出屋内。 他不是没有看见张飞的火气,心想刘备平日虽仁爱下士,但从刚刚那一刻起他便似换了个人似的。不过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琐事的时候,正如刘备所说——十万火急之际,万万耽误不得。 “咦?这人跑哪去了呢?”他自言自语,东张西望,“按理说刚刚还在……” 唰! 尖利武器割碎空气的声音。他抬起头。只见面前俨然横着一杆长枪。枪尖锐利无比,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凛凛寒光。枪上还带着一穗火红的红缨。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虽说这种画面早已经历多时习,但他还不甚习惯青年突兀的出场。他不是个软骨头,但那犀利的一刺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慌忙退后。 待反应过来,只得怒气冲冲道:“我说大人啊,你怎么上树了?哎!我可找了你好久了。”他以抱怨地口吻斥着树上的青年,天气炎热,他一路跑来不住气喘吁吁。 只见那青年一身银色轻甲,闲在树上一卧,一杆不轻的长枪更是被他挥转自如。 “怎么?出事了?”那青年灵活地翻身下树,稳健着地,整作干净利索。 仰视身材高大的青年,那副将连忙将曹操欲攻击小沛之事说明。 听候调遣,青年微微睁大眼睛,显然还心存一丝质疑。 “刘备大人当真这样安排?”他问。 “千真万确。”副将道。 青年不再多言,只听一声清响,青年双手抱拳!凛然接命。 曹操兵分五路,分别以张辽、曹仁、徐晃、乐进为先锋,自己则率主力垫后,浩浩荡荡也有五万大军。 拒绝了跟着曹操在后方“安逸”挺进,我加入了张辽一队,直取小沛。 头顶骄阳似火,空气都仿佛要凝固起来,“不行了,要死人了……”我喃喃说道,只觉视线渐渐下沉,眼前忽然一片昏黑。 “哗——” 忽觉衣领处一阵拉力,我再次睁开眼睛,却是张辽面无表情的面庞。面容冷峻,英陡眉峰下是细长的星眸,目光凛然。显然是他在我快要跌下马时拉了我一把。 “多谢将军……” 好在他还记得我,只是那语气有些严厉,依旧给人不太好接近的感觉。 “不必谢我,不过你未免有些太娇弱了吧!” 嗓快要冒烟了,我连忙灌了点水,这才能发出些声音,“我才没有。只是天气太热了……” “你看这写随军的战士们,那个不是披坚执锐?他们哪个,又比你凉快了?” 我皱眉点了点头。我明白张辽地意思—— 既然选择了随军征战,就必须习惯吃点苦头,不能放水。 “我知道了,大人放心。”我认真答道,直了直身。而观前方路途,离小沛却也不远了。 (这个月是期末了……实在没空更新,我尽量抽时间码点……)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五回 夜袭 距离小沛不远处驻军扎下营寨,是时刮起西南风,营火光通明。 晚风急了些,吹动簇簇火苗劈啪作响,我就站在营口不远处,眺望着小沛的方向。途经彭城,我似乎依旧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也不知道究竟是精神作用还是血腥确实未散。 “等等。如今是西南风,对我军不利,小沛三路被截,如果刘备不想坐以待毙……他今晚会不会来偷袭?” “有这个可能。”听到这声突兀的回答,我吓了一跳,连忙侧过头,只见张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更早一步便嗅出了潜在的危机。 看来我是多余的操心了。 “明天天亮便急攻小沛,”他又道,“如果一切顺利……”在我眼里,张辽简直是惜字如金。 “徐晃、李典他们有什么动向么?” 张辽摇摇头道:“我当日也曾问过主公,但回答是我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不需估计他人,看来主公他已有妥善安排。” “这人还是这样,虽说听得进忠言,但若是已经认定的事,他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叹了口气。 张辽没说话。也许他认为随意评论自己主公,终究还是有些不妥吧。但是我们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急促的鼓点响起,我从睡梦惊醒。这才发觉四周竟都是凌乱的脚步声、战士交相呼应的大喊,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阵阵呛鼻的烟味。 好在早有防备。我想起张辽地话。倒也不是胆战心惊。慌忙披上外套。我抓起好一直放在枕旁地剑。冲出帐。 砰! “好痛!”我惨叫一声。一步没站稳。仰坐在地上。屁股铬得生疼。我皱眉抬起头。只见迎面撞来地那“硬物”正是张辽地副将。他是自吕布在时起就跟随了张辽地。年龄大约二十左右。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大人您醒了?”他爽朗一笑。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这么吵都不醒。我可真就成佛了。”没有去握那手。我自己摸索着站起来。摸摸撞痛地头。发现上面明显地肿了一快红色地突起。看着稳如泰山般地青年。我不禁有些汗颜—— “您这是练得铁头功啊……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备前来袭营?” “大人英明!” 此人平是一直跟在张辽、身后,我倒从未仔细打量过他。而这次也算是我二人之间为时最长的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在下轩坼。轩御。”他凛然一抱拳,豪爽说道。 “都这时候了,省去那些没用的礼节。”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性急。在报完性命后,轩坼就已经拔腿飞奔。若不是反应快,我怀疑自己能不能跟上他的脚步。而我一边跟着他跑,一边气喘吁吁问道,“只有我军遭到偷袭?那其他将军营下又是何情况?”不知为什么,我问的分明是徐晃、乐进,脑海却浮现出郭嘉的形象——他绝对不会在曹操后来的主力,必定作为军师跟随某位将军做先锋。 “末将不知。”轩坼如实回答。 接着,但见此人忽而抬头一看前方。大叫一声:“张辽大人!” 穿越层层阻碍,火光之,一身白铠紫披地将军正骑于战马之上,分明一副年轻人的面孔,却显得格外老成,因为无论是下达将领,还是排兵布阵的手法,他都表现出与自己年龄不相符地稳重与老成。 “太慢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张辽怒喝一声,如果不是正在马上。一定如往常一般敲下轩坼的脑袋。事实上,张辽根本不用怒喝,他那凛冽的俊容已是不怒自威。 “将军恕罪,末将奉命前去通……”轩坼似乎是有苦说不出。 没等轩坼说完,张辽严厉的喝音便突兀传来,“狡辩!还不速速上马?” “诺!”对于骑马出征,轩坼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众将士偃旗息鼓,却不是为了休养,而是悄悄发动一轮漂亮的防守反击战。骑兵胯下的战马发出高亢的嘶鸣。个个抬蹄踱步、蓄势待发!由鼻腔不断喷出的粗气更加彰显了他们对战斗的渴望。 我一把抓过身旁士卒手地马缰。翻身上马。这个动作倒把张辽“吓了一跳”。 “您这不会是要上战场吧?”他一旁的轩坼起比他先一步开口,微微睁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我苦笑一下,“我可不想这么急着送死,只是怕万一有变,也好组织迎敌。大人您这一去,军留守的不足千人,若是反了敌军的圈套。依我们如今这个位置,若敌军声东击西,诱使主帅出战,而主力却在这时偷袭我军大营?” 张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听我说完,他便不发一言。只是静静思索:这所谓的声东击西,在道理上可以一搏,但就现在这个状况,确实可行吗? “刘备现在手下大将主要只有关、张二人,关羽镇守下邳这点毫无疑问,若是赶来救小沛,被我军主力知晓,必会直奔下邳,这也是郭嘉的意思。所以关羽没有选择,至少不会在当前出现。那么凭借张飞一人这样分兵袭营显然太过冒险。” “那应该没有问题……”我喃喃说道,见守营士兵一个个整装待发的样,也安心了许多。 “轩坼,”张辽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将,“你留下来守营。” “什么?大人您一人迎战又无人护卫,万一……”张辽地决定领轩坼十分震惊。 我同意轩坼的观点,这又不是真三国无双,于是看了张辽说道:“张辽大人,我并非质疑您的勇武,只是军不可无帅,这绝非大将所为之事。” “就这样决定了。”深深望了我一眼,张辽将视线移向远方,那凛凛的目光之,已然只剩对战事的冷静判断。话音刚落,但见草尘纷飞,战马嘶鸣,张辽一行这便往前来骚扰的敌军奔去。 “行军的张辽大人,从不会考虑一丝其外的事。”张辽和轩坼走后,留下来坚守阵地的轩坼叹了一口气,如是说道。 “不过我这样还真是没用。” “此话怎讲?”他好奇地望着我。 我看着手握着地马缰绳,不由沮丧说道:“我所知道地都是纸上谈兵,而就算是空谈,又不能及诸位将领……”虽说暗地组织一些“见不得人”的差事到还有一手,但如今上了战场,几乎就是废柴一个! 然而他地目光却带了几分不屑,“战场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他只是扔下这么一句。 我无奈苦笑—— 他的想法无非是此时的大众思想,但问题是我就站在这!我已经站在这儿了!难道就不能再发挥些余热?不过我倒也想得开,战场毕竟比家里刺激多了,我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张辽走后,我和轩坼便投入建设防卫措施的工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毫无预兆的,稳坐马上的轩坼僵直了身,面带惊色——“那是什么声音!”他咬牙说,额角上渗出了一丝汗珠。 “有声音么?我怎么没听见” “糟了!驾!”他蓦地一踢马肚,掉转了方向飞驰而去。而与此同时,我确实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声响,那在黑暗之蠢蠢欲动的声音,正是马蹄声、嘶鸣声、以及……士气饱胀的呐喊! “不好!敌军前来袭营了!!”营骚乱顿起,与张辽出击的方向刚好相对,敌军的快马自西边初现。 “竟然真的来了!”轩坼紧皱眉头,咬牙切齿说道。黑暗的点点火光已经近在咫尺,轩坼抄起一杆长枪,二话不说便冲向敌阵。 “跟我来!”他大吼一声,身先士卒!训练有素的足下立刻紧随其后,一并如离弦的利剑般冲出。只见西方那一片火光逐渐逼近,看样敌军数量在两千以上,而且几乎全是骑兵! “敌军骑兵来袭,大概两千余人,你快去通知张辽大人,请他根据形势闲来救急!”我连忙吩咐报信的士兵。 “诺。” 奇怪了,刘备复居小沛不久,有士兵跟随倒不奇特,可为何会有这么多骑兵?现在马匹来之不易,加上幽州草场马匹几乎全部被袁绍控制,要想购得良驹更是难上加难。刘备请兵离去之时,哥所配给他的军马也只有百匹上下…… “嗖!” 正当我紧张注视局面之时,一支火矢擦肩而过,点燃了后方的帐。 “快去救火!” 营又是一阵骚乱。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六回 被俘(上) 火矢!? 轩坼注意到了一闪而过的火光,不由心一惊,虽说现今局势确实对敌军不利,但用火也是要考虑时机的,比如风向。他一枪将迎面“撞”来的敌军挑于马下,再次警觉环顾四周:好在那几簇火矢并没有正要害,火势也没有迅速蔓延——若是军粮被烧就糟了。 但哪想到这一望,却差点送了性命——一杆长戟擦左肩而过,短短一瞬间,肩头便被划出长长一道伤口,一股滚烫鲜血迸射而出,那伤处更是血肉模糊。 “啊——”他惨叫一声,右手蓦地勒紧马绳,骏马抬蹄嘶鸣,轩坼心后倾才险些没被第二招刺。 “咣!”兵戈交错,集精力的轩坼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利索挡下了敌人进攻,眼前男满意一笑,带了几分捉弄意味道:“好小,还真有两下。”轩坼没义务陪他“说笑”,他想做的只是快快取下这人性命,安营救险,于是他猛地把枪刺向男,枪枪致命。若是除去应付周围暗箭的时机,他早已将那男逼到绝境。 “在下杜宇。”那男的嗓音轻细,倒有些像女人。再仔细看看,这人眉目间也有几分女相貌。刚刚左肩上的的刀口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由额前滚下,轩坼浴血奋战奈何竟碰到这么个古怪敌手。自报家门?这人不是脑有病吧?他紧皱双眉,对敌人的做法嗤之以鼻。 “好小,我是敬你是条汉,希望你死得明白些,省的到了地下,连谁杀了你都不知道。”这人若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倒好,可他偏偏似生了一副年轻的女面孔,这样说令轩坼尤其不爽,破口骂道:“男不像男,女不像女!本大爷对你这等小杂碎不感兴趣!纳命来!”轩坼大喝一声。腕间青筋暴起,如一头被激怒的狮般凶猛无惧。 若不是轩坼反应迅速,组织士兵在帐外迎敌,我恐怕早就死于乱军之。我当然不想死,但也不能忍受任人宰割—— “咳、咳,”浓烟呛鼻。我用袖掩住口鼻,撤到距离较远的帐帘后。双颊一阵火辣辣的燥热,用袖蹭了蹭脸,却发现袖上是油光光的焦黑色。我立马看了一眼一直“尽忠职守”保护我的两名士兵,断定自己地脸肯定也和他们一样“健康的黝黑”。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无法突破的防线,总会有漏网之鱼冲出层层包围,烧杀抢掠。不能抱头鼠窜。看着正掀帐烧抢的敌军士兵,惊惧、愤怒之余。我做出了决定。 “你们配得是弓还是弩!” “我的是弓。”“在下配得是弩。”二人一前一后答道。 “把弩给我。”我说着伸出手。 “大人。您要这个……” “我说——快把弩给我!”为了不引起不必要地注意。我以最冷静地声音说道。 人立刻卸下装备。 “轩坼既然要你们保护我。想必你二人武艺较精吧。”我头靠大帐说道。“那就去出战。不要管我。” “啊?”那二人面面相觑。目光之是万分惊讶。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不耐烦说道。 “大人有令,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唯我二人是问。” “那你们就留下一个在这,一个就够了,”我小心翼翼探出头,看局势显然是我军处于下风。“我可没那么高尚,张辽将军想必也在前方遇敌,轩坼大人人手不够,这样下去我们也必死无疑。”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我一手托弩,眯眼瞄准前方,一手轻一扣板弦,随着利箭“嗖”地一声飞出,“漏网之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死亡永远是伴随着挣扎的。他握刀的右手微微痉挛,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去吧。” 弩给我的精英这才瞅准时机冲了出去,而手握弓箭的另一人,也在提防之余射暗箭助我军防守反攻。我身边那士兵弓术高超,几乎可以百步穿杨,而我没有他呢么精湛的技术,使用相对简单、杀伤力冲击力大的弩,也能弥补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而关于弩矢问题,我曾请教过姜然和曹操。基本地要领还是掌握了一些的。 地理优势、风向优势以及将士平日训练有素。解决了我军的被动局面,战事进入白热化阶段。虽然张辽仍旧迟迟未能归来。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能胜,”我对身旁士兵道,“敌军显然不可能与我军拼持久性,袭营就是打个措手不及。” 他点了点头,射出一箭,“敌军还没发现我军军粮位置呢,火势也差不多压制住了。”他很有经验,显然已经是个老兵了。 再次探出头时,我竟于千军之看到跌下马去地轩坼。而与他同时跌下马的,似乎还是有敌军一位将领。没事吧!?我心一阵惊慌——轩坼可是张辽的左膀右臂,万一出了问题,只怕张辽…… 好在轩坼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他左肩受了很严重的的伤,竟仍能双手握枪,忍着剧痛开杀。对面那位“将军”也不是毫发无伤,看不清他面部表情,但由拿戟的姿势来看,他却也不是耍得得心应手。 看着二人相持,却不忘砍杀杂兵。于是我灵机一动,架起弓弩瞄准了挥戟的敌军将领…… 可事实却往往不是想象那般容易,二人动作太快,几乎分不清你我,我这冒然一射若是伤到了轩坼…… 正想着机会就来了——二人第一次出现了力气的较量——轩坼占了上风,一杆长枪给了对面将军无可估量的压魄。正当我再次集精力瞄准时,却见轩坼脚旁地敌兵“尸体”正挣扎着爬起,握住横陈在血泊之的长枪—— “轩坼——小心——!!”我忍不住大喊一声。 轩坼回头的一瞬间正见那“尸体”握枪欲投之举,顿时灵活向后躲闪,飞起一脚终结了他的性命。 我长舒一口气,却没想到帮轩坼解了围的同时,自己却面临着更大危机。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七回 被俘(下) 张辽心焦急万分,征袍早已被鲜血染红,他甚至来不及如往常般沉着地擦擦汗湿的额头,想个对策。听到敌兵偷营的消息时,他便果断的着手调兵回撤,但无奈自队也是深陷陷阱,突围便费了好长时间。未曾想过刘备竟会用“逐个击破”的手段,所以郭嘉曾说不到万一尽量按兵不动,随敌军脚步而行围杀之计? “该死!没想到刘备竟拿我张辽开刀!” 他皱皱眉——记得第一次见刘备,还是在吕布帐下。那时的刘备狼狈不堪,为安全寄人篱下而对吕布俯首帖耳。吕布看出刘备的能力,但张辽却认定刘备此人不是省油的灯,总觉得那舒展笑容的温和颜面之下包藏着的,却是常人未及的野心与志向,这种人是绝对不会甘心寄人篱下的,更合况身边还有张飞关羽这两员猛将。 自从刘备叛逃,张辽更是在沉浸“悔恨”,日夜忍受着从未有过的煎熬—— 吕布本身就是一员勇将,何况又有高顺、陈宫二人做他左膀右臂,对自己并不重用。而今为曹公效力,自己非但没有展示之机,反倒处处谨慎。虽说曹操招贤纳士真正做到了“唯才是举”,但自己毕竟是刚刚投靠,不像荀郭嘉等人已经摸清人脉,言行举止必须自律,战场之上更不可掉以轻心……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当以争取主公信任为重。这样想的当然不只张辽一人,贾诩,贾和那般鬼才也是如此。但是张辽做不到,他不能忍受逐步“堕落”。 也许正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不由得忆起那日白门楼之上,还是陌生人的曹姑娘淡然的一席话——不若高顺、陈宫,他们的才智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雕琢自己成材,使自己扬名立威的机会!下邳之战并不是一切的终结。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空气传来一阵烟熏火燎地气味。远远便见有隐约火光,张辽立刻勒马,命令全队整顿行装迎敌。还好…… 他长出一口气,终究是来得及了。分割 胆战心惊望了一眼仍旧微微的尸体,战士的胸膛被利刃刺穿,胸口仍旧汩汩向外冒着鲜血。我的鞋被染成了血红色。 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我撞着胆抬起头。看着面前白马之上地将领——至少让我死得明白点。知道被谁杀了。也好让我化为厉鬼去报仇。 由厮杀之突围而来。将领地白色地战马被鬃毛浴血。小簇火光映衬之下。那全身银甲泛着耀眼地金红色。盔帽早已在乱战之不见踪影。他双瞳映火在黑夜之闪闪发亮。 我忽然从他身上嗅出一丝熟悉地气息。 烟熏火燎。他地脸也和别地将士一般脏兮兮地。看不太分明。但是光凭着那个轮廓。我就敢断定自己没认错人。 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 “你是……”盯着眼前地人。我睁大双眼。嘴唇也不禁微微发颤。一股不知哪来地勇气驱使着我。竟忘却那直指自己咽喉地枪尖。 “姜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器宇轩昂地青年将领微微一愣,脸上闪现出瞬间的疑惑。 他的迟疑更加坚定了我地想法——没错,他就是姜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难下前往吴……” 说道这里我才幡然醒悟。其实姜然一直都是最可疑的,不是么? 他突兀的出现,他的来无影去无踪,包括他的过去,还有那灵活的身手…… 我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可那我们朝夕相处的日算什么?他完全可以无视我的安危,甚至可以直接取了郭嘉性命! “你说姜然……!?” 青年的嗓音打断了我地思路。白甲银的枪将领终于缓缓开了口,瞬间翻身下马,他的枪头却不曾离开我的喉咙。 我小心向后一闪,怒道:“姜然,你可不可以先把武器收起来,你还怕我伤你不成?” “姜然”稍稍有些迟疑,随即挥臂将持枪的手背于身后,神情有些异样,“你可认识姜然!?” “认识?你不就是嘛?”看着高我一头多的姜然。我吃惊答道。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这个表情倒令我有些意外,姜然可有过这种神态? 只见姜然动了薄唇,欲言又止。 “大人——!” 高亢的嗓音似乎还拖着一声哭腔,只见一名敌兵来滚带爬向姜然跑来。 “冷静点,出了何事!”姜然大步迎上前去,看着扑通一声彻底瘫倒在地的士兵。 “报、报告大人,小沛已经陷落!!” “什么!?刘备大人可是无恙?” “这……” 不会的。我心有数,以我军主力地行军速度。虽说早应迫近小沛。但离赶到,却仍需一段时间。不可能立破城池。所以这一定是谎报军情,或者…… “刘备大人下令弃城,率军奔邺城而去。” 听到这一消息时,姜然沉默了。 刘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弃城。现今曹操即将兵临城下,而小沛余粮不多,又仍未从彭城大屠杀的阴影之下走出,选择守城无疑等于自寻死路,刘备这家伙还是很识相的。 “姜然,你难道还不明白?刘备这是把你当炮灰了啊!他小算盘早就打好了,派你拖延我军头营脚步,若来得及,他自会助你,若是来不及,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你!跟着这种人……” “烦死了!”他忽而大吼一声。 我不由自主缩了一下身——从未看见“姜然”发火,这一爆发可是把我吓个不轻。 “砰!”他一把将那杆银色长枪插在地上,立马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指挥着剩余步骑。我惊魂未定,但仍然不禁佩服起姜然来——不过姜然不是说自己对领兵之道“一窍不通”么?这就是他所谓的一窍不通?我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彻彻底底上当了。 而与此同时,那阵莫生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毫无预兆的,他忽然一手提枪,一手紧紧搂在我的腰间。 “好痛!” 他下手很重,使劲一抬,竟轻松将我人抗上肩头!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刚刚还是惊魂未定,哪知又要遭受到这新一轮的摧残!我本能地挣扎着捶踢他,半是害羞,半是憋得喘不上来气,更重要的,却是我不想被人像扛死猪一样扛着!“吵死了!给我安静一点!” 对于月莲究竟是曹操哪种意义上地妹妹,张辽不了解也没时间去了解。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八回 赵云(上) 曹帐之。 昏黄的烛灯前,身材清瘦的男双手撑着桌案,看着摊开的一帘竹简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咳轻咳两声,极端的不适感令他不由紧蹙双眉。 刚入夏时还好,没想自随军出战以来,便是一副病怏怏的样。面色不好,四肢无力,白天汗流浃背,夜间却周身一阵阵发冷。想到这里,他紧接着又是一阵重咳,只觉胸腔震得似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细长的指尖附上干燥的薄唇—— 还好,没有血迹。 熟悉的脚步声自帐前响起,不必看也知道,这个时间来拜访自己的,除了荀也不会有别人。一般荀都会留守后方,只因这一仗并无多少悬念,曹操索性便把荀给招来了,顺便可以组织一下徐州的收复工作。朝反对势力诛杀殆尽,近一段时间是不敢有动作了,再加上有几圆亲信大将守着,不会有差错。 既是若深夜来访,郭嘉更加不拘泥礼节,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若,来得正好。适才我正想到一计,可以助曹公占据……” “奉孝,今夜我们不论计略。夜深了,我劝你也早些休息吧。”荀关心地拍了拍郭嘉肩膀。 “不提谋略?”郭嘉有些吃惊地睁大双眼,将手书简卷起,“那若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我就不能找老朋友叙叙旧?” “真是难得,若竟也有不愿谈及公事之时,正是所谓的忙里偷闲?咳、咳……” 本想调节下气氛。结果这一笑倒引起胸肺一阵难受。郭嘉痛苦地伏案咳嗽起来。 “奉孝你没事吧?”荀知道郭嘉这是老毛病了。简单问了一句。 痛苦地感觉让郭嘉疲于强作欢颜。他地额头渗出了点点晶莹地汗珠。荀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轻拍他背。“奉孝。你这是怎么了!? 郭嘉咧嘴笑笑。“若兄何出此言?我不一直是往常那样么。” “说什么胡话!你平日哪是这样!”荀皱皱眉。他地胡还没长上来。郭嘉看着似“返老还童”地荀。仍旧觉得好笑。 他随即笑着说道。“那以若之见。我郭嘉当是什么样地?” “好了好了,不跟你这小耍贫!”荀不耐烦地说,环顾四周,他顺手拿起郭嘉挂在架上的外衣轻轻为他披上,顺口说道“不是我没劝过你,你现在也该收敛一下了。最近见你愈发憔悴,如此下去只怕年……” 见荀面露忧色,郭嘉半倚桌缘坏笑道:“家有娇妻,我见尤怜;金樽美酒。又有几人敢保不会贪杯?嘉这实为无奈之举。” 荀尴尬地笑了笑。听了郭嘉这席话,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畅快。 于是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报——!军师大人,我军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小沛!”异常嘹亮的喜讯打破宁静祥和地夜。 听到这个消息。郭嘉和荀都没有十分激动,只是淡然相视一笑—— 一切都在预料之。 “你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论智论勇,刘玄德都乃当今英雄。”荀看着郭嘉,微微颔首。 “那么……属下告退!”军吏抱拳道,转身欲去。 “等一下。”郭嘉没有答复荀,而是蓦地叫住了那个军吏。 “末将在!军师大人还有何吩咐?”伴随着机械式的回答,那军吏似再次激活的机器人一般,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这让一向喜好随性而为的郭嘉十分不爽。他尴尬地笑了笑,正色问道:“张辽……可有张辽大人的消息?” 荀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禀大人,张辽大人奉主公之命,正率军火速赶往小沛。” “哦,没事了,你下去吧。”郭嘉道,注视着近处微微跳动的烛焰,郭嘉轻轻捂起右眼。 “怎么了?”一旁地荀问。 “没什么,右眼总是跳。大概是休息不好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胧上心头,郭嘉微微皱了皱眉。分割线 我被俘虏了。 当被绳绑住双手坐在敌营时,我才清楚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来到相对安全的地带,我立刻被姜然手下士兵带了下去,绳绑的有些紧,挣扎无疑只会加重痛楚,可不知为什么,我直到现在也紧张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领兵的将领是姜然,而我相信他不会杀我?谁知道呢! 月影朦胧。林间风吹草动都异常明显。 我注意到一名眉目清秀的年轻将领走向姜然。而这人似乎就是与轩坼拼杀的敌将。 “大哥,我们这是要到邺城找刘备……刘备大人?”杜宇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屑。不要说主公,似乎就连“刘备大人”这四个字,都让他难以启齿。 对我的“姜然”轻轻点了头。 “为什么!?”杜宇几乎是怒视着姜然,紧紧握起双拳。 事实上,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姜然”没有作答,自顾自脱下染满血污地银甲。“算了,”杜宇只好无奈作罢,咬牙说道,“不管投靠谁……我都会一直跟着大哥的。夜深了,大哥也早点休息。”扔下这句话,杜宇走到营火令一侧翻身躺下。 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静夜之显得尤为突出,青年脱光上衣,露出结实而有力背部。不同于许褚等人地虎背熊腰,他身材倾长,结实的肩膀线条清晰。将清凉的水由头顶浇下,朦胧月色之下,青年略微黝黑的肌肤上可以清晰看见道道水流滑落。他甩甩头,几滴水珠俏皮地飞到了我的脸上。 我吃惊的睁大眼睛,近似贪婪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当然,真正吸引我的,却青年独一无二的男性魅力,而是那没有一丝伤痕地结实脊背! 而与此同时,姜然背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也再次在我脑海之一闪而过。 注:咳、咳,俗话说得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当然,大家尽可以把它当做封建迷信无视掉….… 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考试期间,某桥却忽然惊艳的发现,学习与码字之间,某桥还是挚爱字的魅力啊!!所以尽量日更另求票票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九回 赵云(下) “你……不是姜然……”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姜然背后那道狰狞的伤痕,而面前的青年虽身为将领,身上却无一处刀伤!可、可他为何会与姜然外型如此相向! 听到我猫叫大小的“自语”声,青年回过头来。借着淡淡月光,我看清了他的相貌,而那一瞬间,我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直觉是对的,眼前的人真的跟姜然非常相似!然而他并不是姜然。即使他们五官轮廓如出一辙,眼前的青年却透着一股姜然所没有的将风。气宇轩昂、一身正气,这绝非一般将领可比,更别提普通人了。更有趣的是,他的面容仍旧保留有一丝阳光的气息,当然,跟姜然比,眼前的人面向上要成熟稳重一些。 不知是错愕更多,还是惊恐略胜一筹,我这才开始有些紧张了,警惕的盯着走过来的青年将领。 “你才发现?”双臂环于胸前,青年皱了下眉。 “你到底是谁?”我警惕地问。可惜这双手是绑在身前的,不然我一定会不由自主地摸索锋利物品割绳。周身沐浴月光之下,他居高临下望着我,神色是对待敌人的冷酷,“常山赵龙。” 常山。 赵龙。 赵云。 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见他瞳孔之的冷酷一点点被惊异取代。没有与郭嘉在一起时的面红心跳,我现在的脸色绝对是一片惨白。这一点都不夸张——不是梦境而是现实!那个令我无比敬仰的古代将领如今站在我的面前!而且是**着上身站在我的面前! 赵云。赵龙那个被千载传颂。早已是家喻户晓地传说式地将领!他地形象早已超脱了历史地定义。被神话成了一尊神! 于是乎。我绽出了一个大大地笑脸。 赵云显然被那突如其来地善意微笑“吓了一跳”。 如同人民群众见了敬爱地周总理一般。我恨不得一个高跳起来。紧紧握住他地手。热泪盈眶道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可总算找到组织了!”。(还好有了绑手地这道绳。不然我这人是丢大了。) “赵云!?你当真是赵云!?”我欣喜若狂。 “怎么?你认得我?” 何止是认得!我可是正宗的云迷啊! 不再纠缠于无聊的问题,赵云清了清嗓,正色道:“女人,你可认得姜然!他现在在哪?”质问的语句声声凌厉,眼前的赵云虽说相貌气质无与伦比。但说起话来还真是冷漠。不过这也正常,因为他是我的……敌人。 看来事实并不如我想的那般。 我幡然醒悟,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虽然是赵云,但他也只是赵云而已。他是生活在三国时代地,一个会吃喝拉撒的鲜活生命,而眼前的他真地是那个被神化的万众偶像么? 初见时仿佛夙愿实现般的热情瞬间冷却,我以理性的思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男。作为一位敌军的将领,面对朝自军将士放冷箭的女人,他根本没有理由放她一条生路。而他似乎对姜然这个名字很感兴趣…… “您和姜然还真是很像啊,”我故意卖关说道,“和姜然朝夕相处的我。都险些认错人。”我笑了笑。 不出所料,赵云饶有兴趣的蹲了下来,道:“说,你是姜然什么人?” 决不能将消息一五一十透漏给她。 说得越多,死亡便离我越近——我想他不会在乎一个没有价值地敌人的性命,考验我演技的时候到了,不得不赌这一把,;;厉声道:“你又是姜然大人什么人!我并没有必要将大人的消息告诉你!”我也没好气儿的回复他。 低声音,他忽然一把掐住我的脖。虽说力气并不大的可怕,但那迅捷的身手还是令人不寒而栗,他想杀我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松。可现在的我已经别无选择,既然赌上赵云会欣赏“宁死不屈地义士”…… “您以为以死相逼,我就会做出背叛姜然大人之事?” 我凄然一笑,想到莫名其妙穿越来乱世,终于见到了自己毕生最崇敬的英雄,却万万没料到他竟然欲制自己于死地!这一切都太讽刺了。滚烫的泪珠由眼眶之涌出,我周身战栗。不由得抽泣起来。 这已经不是在演戏了。 掐在脖上的手却在这时缓缓松开了。 得救了,但我已经无法抑制泪水滴滴滑落。为什么我总是这么霉运呢!无法否认三国是男人的战场,也许呆在家里不出去是最好的选择,但若真是那样,穿越一回又有什么意思!分割线 天亮之时,曹军已经在真正意义上占领了小沛。 结束了几天来的紧张状态,人们长舒一口气——终于不必再匆忙赶路了!曹军的士兵们个个喜笑颜开,七手八脚的搬运着刘备没能带走地辎重。 一身素白长衫地荀在人群之格外显眼,见荀借过。士兵们恭敬地退到两侧。自觉让出了一条路。而荀对面走来的,正是当机立断占据小沛地年轻将领。张辽。与张辽寒暄之际,荀无意瞥见城墙之上那个一袭青衣的身影。与高墙垒壁想比,那个身影未免太过渺小,清风吹动衣裾,那抹青色便微微晃动,如同一只于天际鸟瞰人间的孤单青鸟。 辞别张辽,荀也登上了城墙。一股酒气呼入肺腑。 郭嘉一夜未眠,面色惨白,一手紧握酒壶,并没有看着荀。他的面容仍若往常一般俊朗,但神态却是遮不住的疲惫。 “奉孝,我已经知道了……”荀神色伤感,眉心初现一道浅细的沟壑,又道:“也不要太多伤感,毕竟人只是没找到,不一定已经遇险,奉孝且莫多心……” 郭嘉这才瞥了一眼荀,咧嘴笑道:“多心?若放心,嘉还是知道应以何事为重的……”他说着倚靠墙垣坐下,以壶代樽,放肆地仰头呷一口烈酒。酒水入腹,恰如烈火烧,以毒攻毒,丝丝辛辣麻痹了不属于战场的酸楚。 看着郭嘉没心没肺笑脸,荀皱了皱眉,对他的放浪行迹不以为然。 “小沛、彭城已入我手,但一日不收下邳,徐州便一日不在主公掌控之。” 荀点点头,“小沛下邳隔汜水相对,又由关羽一员猛将镇守,不可不防。” “所以嘉以为,我军应当立刻出兵下邳。”似醉非醉,郭嘉修长的指尖直指下邳方向。 两更达成考试期间,某桥还是得做段2k党)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回 故地重游(上) 时间怎会过得如此漫长。 做俘虏的滋味不好受,看着水洼自己的倒影,我便觉心一阵酸楚:这个人真的是我吗?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嘴唇微微有些发干,眼神更是空洞无神。 不过就如今的我而言,甚至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粗厚的麻绳捆住双手,我的双腕间印出了深深的红色沟壑。若是被郭嘉见到这幅落魄样,他还会喜欢我么?不,只怕就连柳儿都未必认得我这个“小姐”了。随着几声嘶哑的鸣叫,一群黑鸦由林间振翅高飞。天空灰蒙蒙的,似一双欲哭无泪的眼。 白马忽然驻足不前,任赵云怎样拉扯缰绳,它依旧原地踏蹄呼着白气。拍拍胯下马儿,赵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停!”他蓦地一挥手,警惕环视着四周。 密林之间但闻风吹草动,除此之外再无异样。 一旁的杜宇立刻策马赶上前来,气喘吁吁说道:“大哥!出了什么事?怎么忽然不……” 云轻轻吐气,将食指置于双唇之间,嘴角轻轻上扬,他不屑笑了笑,忽而放大声音喊道:“不过是些草寇贼,竟也妄想趁人之危!常山赵龙在此,速速出来送死!”他说着凛然举起长枪,气势汹汹地振臂一挥! 仿佛宣战的口号,林间埋伏已久的草寇一哄而上!虽说这年头民不聊生,人们无不想着“隐居乡里”,但这么多人的山贼团伙,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其不乏武器精良,膀大腰圆的壮士,但更多的,却是勉强可以搏杀,衣衫褴褛、赤膊上阵的流民!挥着手锈蚀的钝刀腐枪,他们仿若一群被鲜血吸引的,饥饿已久的猛兽。 我身旁的士兵正紧张地注视着战局。攥在手的枪杆微微打了滑,面色惨白,他显然还是个孩。 现在该怎么办? 身旁士兵个个已经冲杀向前。我若再站在原地一定会成为这场混战地祭品!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时。赵云高大地身影蓦地现于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扔到马背上。 腹部铬得好痛! 但赵云显顾不了那么多。他严厉说道:“不想死地话。就老实呆在马背上。不要乱动!” “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望着那双有神地眼睛。我只能支支吾吾答应道。 只见他使劲一拍马屁股。那白马便似心领神会般飞驰起来。 “不是吧!又是那个抗死猪地造型……”大脑充血,胸部贴着起伏的马背,我被颠的一阵头晕目眩,骨头都要散了。 但我绝非不知好歹的人。不论是为了什么目的,赵云都算是我一个救命恩人。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后来才知道。这匹白马是赵云在公孙瓒手下时得到的。公孙瓒素有“白马将军”之名,而他所率领的“白马义从”更是令北方少数民族部落闻风丧胆。听赵云说,当时敌军的有他们的五倍之多!只要公孙瓒将军一声令下,那一行白色骏马便如离弦地利箭一般带头冲向敌阵,其形状正如张开双翼的雪雕。气势上先下一局,而精选入队的,又有哪个不是几经考验地猛将?他们无畏的浴血厮杀,为身后步骑杀出一条血路,而此时。少数民族的刀盾铁骑早已是虚乌有!而那时赵云胯下的,便是这匹白色战马。与赵云相伴多年,只要他一声口哨,白马便如接到命令般奔到主人面前。 当然,这些都已是后话了。 本以为见到的是血流成河,遍地残尸的景象,但事实却令我大吃一惊—— 出去一些极端分魂丧银枪之下,其余山贼大多安然无恙,对赵云更是毕恭毕敬。以“大人”敬称,而赵云的义弟杜宇正在安排人手,将这些山贼整编入伍。 乱世之,竟也能仅凭借武威化敌为友?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猜想赵云是怎样击败,并且说服这些难民的。 赵云走过来,拿枪尖挑断了紧缚我的绳索。 腕间如释重负,我松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累出血痕地双腕。 “你没事吧?”赵云很随意地问道。并没有正眼看我。 “还好。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我笑笑,惊异于赵云对待我态度上的变化。 他瞥了我一眼。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但表情却是十分的平和,“与其说是山贼,倒不如说是流民,如今连年战乱又遇饥荒,他们也是逼不得已才落草为寇。但使如此,曹操还执意于徐州大肆屠戮百姓,老幼妇孺,一概不留活口!他们如今已是家毁人亡,奔逃无路!”赵云接着说,情绪有些激动地控诉着曹操的恶行。我无话可说,也许选择屠杀,是对我军有利的,但若放到普天之下来解释,这确实只能算作作刽手的暴行。然而赵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赵云似乎读出我眼底的疑问,道:“万没想到,姜然这小竟愿为曹操效力……”他的眼神之现出一丝迷惘。 你和姜然到底什么关系啊!疑问堆在心不吐不快,我简直想大声喊出来! “大哥,若是带上这些流民,必会拖延赶路时间,倒不如你先快马加鞭赶往邺城!”,杜宇不是时机地插嘴道,“以那刘大耳地性格,必然会心生疑虑,到时候只怕对大哥您不利啊!” “不会,”赵云肯定地说,“主公不是这种气量狭小之辈。” 原来赵云还未正式归于刘备麾下,而如今他们所带将士,大多也是一路出生入死跟随赵云的私兵。现在我真不知是该说赵云“傻”,还是该敬佩他的忠肝义胆。 “就算刘备不是气量狭小之辈,但就误了行程而言,大哥你又能问心无愧!?”换了一种方式,杜宇再次抱拳劝道。 此话正赵云死穴,他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于是赵云执意单枪匹马前去见刘备,将所有精兵留给义弟。他的用意很明显,一是为手下这百来人的安全着想;二是避免引人耳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此之外,他只带要求带一样东西奔赴邺城。 而他所谓的“东西”,就是我。 (2k党3更达成0血泪)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一回 故地重游(中) 阶下囚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只能同赵云一并离开。 回忆再次涌入脑海,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初见郭嘉的寒冬、那个万念俱灰的自己、以及飞奔于枯藤老树间的白色骏马;适逢古道之上风卷残雪,你我驻马停歇,相依伴看夕阳西下,唯叹…… 断肠人在天涯。呵,现在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了,只是不知故人何在,又可曾为伊人断肠? 一切都变了,包括我自己。 若说当初赶往邺城时,郭嘉将我环在自己胸前是一种“浪漫”,那赵云这人可真是和“情调”二字八竿打不着了——一路策马奔驰,地毫不犹豫地把我安置在了自己的身后,这还不够,偏偏用绳将我手腕绑紧,再调好位置拴在马背之上! 我实在无法适应这种别扭的骑乘方式,道:“大人武艺如此高超,难道还怕我偷袭不成?置于防范地如此小心么?” “你这女人这么不老实,谁知道会又闹出什么乱来。” “大人,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弱女啊,能闹出多大乱?您不用像拴猪一样拴着我吧!” 显然对“拴猪”这样的词还不太习惯,赵云不禁一愣——这女人不是疯了吧?竟会如此自轻…… 赵云抬手一勒马缰绳,可怜的我只觉身往后一倾,差点摔下马去!手腕上的伤痕顿时泛起紫红色的血光,我痛得皱起了眉,“怎突然停下……” “下马。”无视我的痛苦,赵云语气自然。 怨念地瞪着赵云。我只觉心里压抑地难受。虽说佩服那些不为儿女情长所累地将领。但若真地被无视。又有几个人会开心!刚得知自己穿越了时。第一个想见地就是赵云。而现在我早巴不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算啦月莲。反正你现在只是个阶下囚。人家不会把你当人看地!我自我安慰地想道。至少邺城人多吵杂。说不定真能找到逃跑地机会。 这时。只见赵云轻轻瞄向我地方向。淡淡道:“这几天你也挺难受地吧。在这里好好休息下。”说完他随意一挥银枪。割断了我手上地绳索。接着仔细地为他地白马梳理鬃毛。 紧缚感没了、痛楚变轻了!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劫后重生了。 山涧荫凉。有山泉顺石缝间缓缓流下。水声叮咚作响。我捧起一弧清凉敷上面部。只觉每一寸肌肤都如同新生地婴儿。一口口吮吸地流水地甘甜。我顺便将头发也梳理整洁。 与我保持一定距离。赵云枕着双臂躺在一旁。看着蓝天之上浮云卷舒。还是这样然地表情更适合赵云。 我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您不急着赶路么?怎么倒有闲心在这看起云彩了?” “喝水么?”赵云打断了我的问话,一把递过手水袋。 “……”果然又是所答非所问…… 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我还是耐着性接过水袋。“多谢……”我早就渴得嗓冒烟了,但望着握在手水袋,却又不禁犹豫片刻——这水袋无疑是赵云亲用的,三天前,我亲眼还见他先用它浇了头,又抵着嘴唇啜了好几口。虽说咱是开放的现代人,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这显然已经不只是肌肤之亲……!我感到脸上一阵灼热。 “不渴的话我可要喝了。”赵云说罢随意伸过手。 “我、我喝……” 斑驳树影投映在赵云脸上,感觉到阳光被遮。赵云眯起了眼睛。“虽不知你与姜然到底是何关系,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赵云稍有迟疑,又道,“姑娘一直好奇我与姜然是什么关系吧?实不相瞒,赵云正是姜然同父同母的兄长。” 要说没考虑到这种可能,那完全是逢场作戏。二人长得如此相像,年龄也相差不大,在这个年代若不是叔侄亲。也就属兄弟的可能性大点。如赵云所料,我并没有很吃惊地点点头。 “可姜然姓的是姜……难道这是不他的本名?”我问道。“这是自然,他本姓赵,与云同为常山真定人……”赵云眼神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地落寞,虽说急切想知道姜然的下落,但我发现若是提起姜然过往,他都会不一里外的露出一种落寞的表情。于是赵云接着道:“当日你错把我认做姜然,并且露有亲近之色,想必是与我这个不孝的弟弟有几分交情……我问你。对于我为姜然兄长一事。你可还心存疑虑?” “并无疑虑。”虽说气质与性格完全不同,但面对如此相近的容貌。我真的无言以对。 “那就快告诉我他当今下落。”赵云挺身坐起,表情严肃。 没有忘记先前的伪装,我冷静说道:“姜然大人此行是去了吴郡,据说是寻亲访友。” “不可能!这小去吴郡做什么!?”赵云英眉一皱,厉声道,“你此话当真?”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至于消息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以人头担保,我告诉你的,句句都是姜然亲口所说!”最讨厌说了实话还被人怀疑,我厉声反击。 “不。我并没有怀疑姑娘,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兄弟故里乃是常山真定,怎会与吴郡扯上关系?”赵云连忙解释。 不论姜然到底是去做什么,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地。姜然说了谎。 忽觉心一阵空洞,不过现在的我,还是管好自己吧。 赵云辩解的神情倒是我有些惊讶——也许赵云在千军万马前威风凛凛,但平日里却是很老实的一个人?灵光一现,我顺水推舟道道:“适才听大人口气,可是要去找姜然?不过如此一来,您就不怕耽误了向刘备复命?看来在您心,这个不孝弟弟的地位可是远高于未来的主公。” “不,”仿佛听了十分忌讳的话,赵云情绪有些激动:“云心自是以国事为重!曹贼嗜杀不仁,祸乱天下,云誓而诛之!” 他赵云这当我不存在?虽然是女人,虽然现在沦为阶下囚,但我仍旧明白自己的立场,也不会轻易动摇! “大人此言差矣!敢问当今天下可是谁的天下?难道不是大汉天?陛下初入洛阳,处境危难之时,八方诸侯却只有曹公赶来接驾!将陛下迎回许昌之后,曹公礼数周详,承陛下之命四处讨敌。这难道便是您所谓地祸乱天下?” 我语气急促但态度却十分平和。一件事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不同立场的人,看法自然也不尽相同:就算曹操嗜杀,就算他是阴险刽手,但他如今却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袁绍呢?师出无名,而且根本不承认献帝的皇位! 眼见赵云恢复了那凛然的“将军脸”,这一次,我却并没有给她打断自己的机会,“赵云大人,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敬佩您。您能不为利益蒙蔽,以救天下苍生为重。”我郑重一拜,又道,“义者无敌,骄兵必败。这句话我且为袁公留着,而至于其原因,您到了邺城自然明白。” 若历史按他原有轨迹行进,袁绍此后命不久矣。但一切真的是注定无法改变的么?我心仍有一丝余悸。 就让我拭目以待。 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现在更新时间、字数不稳定,还请大家见谅……7月5号考完试回家,某桥全力加速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二回 故地重游(下) 下邳城内,曹操和一干谋臣武将正在焦急地等待。左右两排士兵挺胸昂首,个个披坚执锐、神情肃穆。曹操眯了眼睛,只见不远处,两个手握长枪的士兵押着一个半披黄铜色磷铠,身着绿衣头扎绿巾的男找这边走来。 待三人到了曹操眼前,曹操微微一笑,抚须说道:“关羽,你我又见面了。” 关羽凤目轻轻扫视曹操一眼,不屑的轻哼一声,后唇紧闭,再无多言。 “大胆!即为降将,见了主公为何不跪!”许褚厉声一喝,拉开架势似要上前拿了关羽。 “且慢。”曹操然一抬眼,“这倒不必了。来人啊,快给将军松绑。” “主公!”许褚连忙制止士卒,焦急地皱眉瞪着曹操,“主公千万小心,此人出言不逊,谁知他会不会……”不仅是许褚,周遭将领也随声附和,张辽看了眼关羽,又看了眼曹操,缄口不语。 而曹操笑着拍了拍许褚的肩膀,一来是为了稳住许褚,二来也是做给关羽看的——我曹操礼贤下士,是诚信广招人才,而招揽了人才便信任有佳,这难道不是你一个将领所向往之主?“无妨,关云长乃是言出必信的忠义之士,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加害于孤,”他说完看了一眼关羽,关羽此时也正在琢磨曹操,待二人四目相对的一刻,关羽蓦地转了头,又恢复那一脸不屑表情。曹操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哈哈,还不快为将军松绑?” 从五花大绑解脱出来,关羽舒展了下筋骨,捏了捏酸痛的肩膀。他这一活动倒好,身旁两位并将立刻戒备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手无寸铁。关羽也是莫大的威胁。 曹操语气昂扬,立即拜关羽为偏将军。而关羽却对高官厚禄一点不感兴趣,如同这一切毫无关系般,只是定定看着曹操。 夏侯根本没把关羽放在眼里,在他心,关羽有的不过是匹夫之勇、好大喜功。而曹操竟给了关羽如此高的赏赐,心十分不悦。又见关羽毫无跪谢之意,不禁勃然大怒,两指直指关羽鼻尖,“关羽!你可是不服!” 而此时的曹操也紧皱眉头,虽说他本意是任人唯贤,不论败兵降皆将一视同仁,但是遇上了不合作的,他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关羽微微抖了眉。凤目微微眯起。终于屈了膝重重一拜。道:“谢主公。关羽不过是一降将。只怕有负主公所托。” 曹操这才露了笑。摆手笑道:“哈哈。将军切莫过谦。此后我等一同为朝庭效力。各施所长便好。还是说。云长你另有所求?” “主公英明。云长仍有一愿。不知主公可否答应?”。 “哼。败军之将。今也敢像主公提要求!”反对地声音再次由曹将之传来。 然而关羽却没有反驳。只是沉住气。慢言道:“羽听说主公攻下小沛之时。俘获了刘备大人地妻室儿女。若是她们至今仍在主公上下。还望您网开一面。能将她们放还。” 没料到会是这样易如反掌地请求。曹操大喜。大笑道:“这有何难!孤这就将刘备那一家人放还。至于如何处置。便是随将军意愿了。 “谢主公!” 而后曹操下令设宴,一来是为关羽的归降庆贺,二来则是犒赏一下连征数日的将士。 张辽好酒却从不贪杯,形单影只坐于席间,他瞥了一眼面带忧色的关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年刘备投靠吕布之时,张辽和关羽便有了写些交情。张辽一直敬关羽忠义,而自傲如关羽。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晚辈的智勇双全。虽说此后二人各侍其主。但这份惺惺相惜式地友谊却保留了下来。所以他很了解关羽的性格——一个偏将军的封号未必能留得住他,他同张飞刘备情谊深厚。早已如亲兄弟一般,又哪是能用功劳犒赏交换的?就算是接受了这个职位,关羽心也必定忐忑。忽觉身后有人轻轻一拍,张辽抬起头,眼前是郭嘉微笑着的面庞。就地坐在张辽身边,郭嘉问道:“主公久未设宴,远兄何不与众人同乐?竟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喝闷酒。”郭嘉的面颊微微有些绯红,这与张辽听闻的有些不同,“奉孝?那小喝酒可是一向面不改色心不跳。”记得荀如是说道。 “郭大人。”张辽连忙忙拱手作揖。 “主公今日在此设宴正是图个欢畅,远兄何必多礼?”说着郭嘉将张辽的空樽满上。 “郭大人,张辽一时疏忽,错了注意,万不该讲尊夫人留于营,如今便是追悔莫及!郭大人……” 胳膊撑着身体,郭嘉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多说,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大人出兵迎战也是合理之举,至于莲儿么……”郭嘉目光闪烁,忽然换了话题,“适才嘉观关羽大人,发现偏将军似是有心事……当然,不仅仅是我郭嘉,主公也对此更是十分忧心。主公待关羽不薄,远兄想必也是看得分明,若这般厚待还无法得其衷心……” “郭大人,”张辽放下酒樽,面色凛然,“郭大人此言甚是,但张辽认为,主公正是看重云长这点,试问一名忠义之士,又怎能仅因高官厚禄而降?也正是因此,张辽从心底敬重云长。”面对反驳自己的张辽,郭嘉不紧不慢呷了口酒,咧嘴一笑,“远兄所说,正是嘉心所想。” “此话怎讲?”见郭嘉忽而改口,张辽有些不解。 “当年刘备投于吕布帐下,嘉曾闻传言,说远兄在那时便与关羽有几分交情,可有此事?” “这是不假。”张辽心照不宣,坦然答道。 郭嘉直了身,郑重说道:“嘉深知远兄之才在关羽之上,但主公目前急欲留下关羽,若能使其忠于主公最妙,如若不能。至少也为我所用。” “如此说来,奉孝地意思是……让辽前去劝说关羽?”张辽瞄了眼不住举樽痛饮的关羽,稍有犹豫,道,“先生所说有理,只是辽与云长久未相见。怕是有负厚望。” “此事能不能成,将军不亲自试试怎会知道?主公也正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张辽微微颔首,“主公厚待关羽,有应其要求释放刘备妻儿,这是有恩与他。这个情,关羽不该不报。”说完张辽便起身离席,向关羽走去。 郭嘉望向曹操方向,点头示意主公事已办妥。曹操这才放下心来。接着给荀“敬”酒,只见荀令君已是满面通红,耳朵更似要滴血一般。但主公敬酒怎敢不受?荀只好又硬着头皮喝了一杯。 “人心难测,谁知道欢颜背后,究竟是悲是喜?”郭嘉感觉自己似乎是醉了,竟然喃喃自语起来。 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气流上涌,郭嘉轻轻咳了咳。四周人声鼎沸,臣武将聚集一堂,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但郭嘉却感觉有些恍惚,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梦境。他可以看着一切发生,却从不曾是那其地一份。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为何心会是空荡荡的?为何会觉得寒冷而迷茫?这种空虚如此煎熬。是美酒佳人、奇兵险策永远无法填补的。 好孤独啊。 微微眯起眼睛,郭嘉将头靠在漆柱之上。极目远眺,夜空之,一轮圆月莹白如玉。 “傻瓜,总是陷自己于危机之……不过这一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了。”郭嘉苦笑道,轻轻一抬右手,他举樽对月,将清冽酒水一饮而尽。分割线—— 赵云不得已只好放弃寻找姜然。若是去趟吴郡再回,恐怕官渡之战都要接近尾声了,何况还不知姜然说得是真是假?而得知真相之后,姜然在我心目的地位呈直线下滑。我希望赵云可以找到姜然,我更希望可以同姜然当面对峙,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按理说,我已经对赵云毫无用处,但他缺并没有打发我走地意思,这不禁令我心生疑虑。“到了邺城你会怎么做?将我交给刘备? 马走过闹市的赵云看了我一眼。“我有自己的打算。” 集市人声吵杂我根本听不清赵云说了什么。而于此同时,我问道一阵清香“沁入心扉”。那是无比诱人地,食物的清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黎阳城看似又小又土气,但生活环境还真是不赖。也许是受邺城影响,人丁兴旺不说,更是没见一个恶霸贼匪,士农工商各司其职。 我沿途张望,目光最终聚焦在一身粗布短打的年男身上。头发简单用头巾扎起,他挽起袖一开蒸笼,只见诱人地热气升腾而起,包的肉香让我几欲垂涎。 赵云拴好爱马,见我正盯着包发呆,有些无奈地皱皱眉,“你又饿了?” 虽说身为将军严格果断,但平日却十分平易近人,正义感极强。与赵云相触这么些天,我算是知道这家伙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过于心软,最见不得的便是无辜者的求援与眼泪。跟赵云混熟后,我更是开始肆无忌惮地说笑,而小节方面赵云是绝对不会生气的。 “大人您怎么能用又这个字呢?比起您来,我这食量简直是少得可怜。事实证明,暴饮暴食容易伤身,而少吃多餐才是标准的养生之道。”事实上,赵云地胃口确实令我震惊!同他相比,可怜的奉孝简直是吃猫食的。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三回 小试身手 “到了邺城之后,我还能活几天,能吃几口饭?难道赵大人您就忍心见死不救?” 赵云微微皱了眉。 “不是有句话么,吃饱了好上路。” “姑娘家这般油嘴滑舌,总有一天会吃大亏。” 我就知道。 说归说,赵云那掏钱的动作还是不会停下的。 他然而见赵云伸手递钱,那卖包的年男周身如遭电击,猛地一抖,立马紧张起来。更夸张的是,这人不仅脸色发红,嘴唇也在不住战栗,连连摆手道:“不收钱、不收钱,大人您拿去便好……” 赵云剑眉上扬,疑惑道:“商家买卖,哪有不付钱之理?” 那年男见赵云微微蹙眉,竟点头哈腰,似连连拱手求饶:“贱民不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得大人生气,我该死!真是该死”说着竟然自抽嘴巴,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打得啪啪直响。 “停手!”赵云怒目而视,一把抓住他自扇耳光的右手,“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卖包的到似没了主意,丢了七魂魄似的看赵云。 “大叔。可认得这位大人?或是……与他有过过节?”我指了指赵云。向那男问道。 男听后。顿时惊惧莫名。与企业是越来越急。“这怎么可能。小地不过一贱民。怎会见过这位大人!” 越来越糊涂了。这卖包地不会是精神分裂吧?即使另有隐情。显然也与我和赵云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别理他了。既然他都说了白送。何不拿着走人?反正不要白不要。”我说着便去拿包。 赵云一巴掌打落我手地包。 太过分了! 虽说他下手不重,但让我面往哪搁!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重新飞进蒸锅。我红了脸怒言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过一个包,又不值个钱。” 赵云却语气严厉说道:“这怎么行!这位兄弟可是靠此买卖为生,我们不能无故受人恩惠。” 看看人家这思想觉悟!,赵云的形象在我眼前立马高大了一节,不过若是换做现代,赵云若是捡到一块钱。是不是会毅然决然交给“警察叔叔”!?当然,这也难说,因为你必须弄清楚是人改变了社会,还是社会改变了人。 “是么?我倒认为,你若是辞不收受,他可是要困扰得多!你看看他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显然,那年男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了,若是赵云此时忽然松手,他一定立马想无骨骼的软体动物一般跪倒在地。 正当此时。只见一骑红尘匆匆而过,仰起漫天沙尘。刚来时还说黎阳城是又小又土,而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土,明明是沙尘暴啊!我立即以袖掩面。 风沙之,我听到的却远不只一声马嘶。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一堆骑兵,他们身披黄铜色的磷铠,手执大刀长枪。而从装备的精良度来看,他们绝不是穷乡僻壤来地山贼土寇,而是名副其实的官家兵将!与此同时,只见街边平民立刻四处奔逃。惊呼声连片响起!仿佛眼前危机并不亚于世界末日。赵云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躲闪,只是早已将手从男腕间移开,紧握长枪警惕望着来人。七匹精壮骏马,七个彪形大汉,虽说也是飞骑扬尘,但他们显然不是送荔枝的,更不可能是七剑下天山。我注意到冲在最前方的那壮士,从气势上来看。他似乎就是这七人的领头老大。 “都不准动!谁要是敢动,就别怪老手的大刀不长眼睛!” 那壮汉大喝一声,随即拔出马背上备好地弩,对准一个正奔逃的平民。 “嗖”利箭出匣,只听一声惨叫,接着人群便不再流窜了。 “他们怎么能……”我刚要开口,便被赵云一把捂住嘴。 “不要出声。”他悄声说道,依旧警惕注视这前方动向。 这就是赵云,他能看到远处敌人目露凶光。却看不到怀女满面通红。 “呸!”领头老大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目光甚是凶恶,“狗娘养的。今天真是晦气到家了。”他一咧嘴,咬牙切齿说道。 “平时人就不多,今日更是没几个人影儿。”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只听那壮汉一声令下,人通通翻身下马,粗暴推开战战兢兢的路人,开始了又一次的掠夺。 “大人啊……小人家有病妻,已经卧病在床两年了,上次好不容易攒的钱……这是小人最后一点希望了……” 还不等那哭号着跪在地上的年轻男说完,壮汉便一脚踢了过去,直接将那可怜人踹出五米开外。 “呃……”这一脚正下腹,男在地上纠结翻滚,忽然眼珠一凸、嘴一张,呕出一堆血水来。 周围百姓无不愤恨、惊惧,但即使如此,又能耐壮汉何?只见人群之,且有几人偷偷摸了眼角的泪。一身荆钗布裙,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却早已将手附在儿双目之上。 那将士打扮地壮汉点了点手一袋五铢,大嘴一咧,大大方方露出一口黄牙,“没出息的东西,哭个屁!死了多好,正愁你娘缺个作伴的!哦,对了,那可没人给你们埋了啊!哈哈哈哈!” “赵……” 本想劝赵云稳住情绪,观察下形势再说,可话还没出口,就见他那杆长枪如离弦地箭一般从人群射出。 “嗖!”只听一声尖锐响声,那壮汉手钱袋已经被长枪插在地上!银白色的长枪贯穿了地面,枪头深深陷入黄尘之。 “是谁!谁给老背后搞鬼!”那人恼羞成怒,大喝着望向人群。 “常山赵龙,你们又是何人!” 毫不示弱的凛然男音由人群之传出,层层人群自然而然靠向两侧。如同一尊完美的战神雕像,赵云一腿屈膝踩于木桩之上,龙睛之愤怒轻蔑各自参半。 “嘿!还是次看见不知道老姓什么的!我问你,刚刚那枪可是你小投的?” “你小现倒在给老起装哑巴来了?” “哼!无耻狂徒所说之话,赵云没有必要回答!”赵云来开架式。 “哈哈,小!现在倒是会说话了?看来你果然不清楚爷爷我是谁,不过……现在已经晚了!回家找你老母哭去吧!”说着那壮汉一把握住赵云插入地的长枪,使劲往上一提。 那枪岿然不动。 见鬼,今日这是邪了?他心琢磨,见自己那“个弟兄”正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壮汉急的满头是汗,“嗨——!”他大喝一声,也顾不上面,所幸双手将那枪向外拔。然而就算他憋得肥面发紫,五官乱作一团,还是无法将那枪从地拔起。 赵云地力气有那么大?我吓了一跳,要知道,那壮汉的身材都可以装下赵云两个了!只见赵云微微一仰嘴角,他伸手灵活,下一秒时便已然出现在敌将面前! 赵云跳到壮汉身前,周身敏捷一转,狠狠还了那男一计重踢!只见那人立刻飞出五米开外,还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而则赵云轻松将那枪拔出,握在手转了个圈,皱眉看着地上男。 那壮汉这时才知大事不妙,横肉堆积的脸上满是惊恐。只见他坐在地上,不住交替双手撑地向后移动,“大哥救我!”,他不住大喊,向他那位“大哥”求救,可谁知刚一开口,便觉肺腔猛地一震,他大口吐出了浓烈的鲜血。 领头老大虽说不是面向最狰狞的,但绝对是其气质最凌厉的。他从刚刚起便一言不发,如今正见赵云“挑衅”,才缓缓朝这边走来。此人的刀确实拉风,刀身雕浮云为装饰,重量也绝不会下十公斤。总之,无论是人还是武器,都比赵云大了不止一圈。 “小,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废话少说!”赵云银枪一横,突然发力向那领头大哥冲去。 “咣!”刀枪相交的一瞬,只见赵云脚跟轻捻,借力打力,蓦地上前一步,轻松便将那大刀弹开,而接下来,则是一连串汹涌突刺,无论死速度还是力度,都让敌手叫苦不迭。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对抗,赵云步步紧逼,敌手频频退让,毫无还手之力,只好以刀杆防卫。这时赵云大喝一声,猛地发出一计穿刺! “啊——!”那人惨叫一声,一股鲜血由右肩喷涌而出,他壮实地身躯轰然倒地,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站着干嘛!快给我上啊!” 如果说人是彻头彻尾的窝囊废,那么这个所谓的“大哥”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索性一声令下,其余五个人一哄而上。 云一弯嘴角,脸上竟现出一丝兴奋的笑意,直接迎面冲向五人。 一身亮色银甲,长枪更是耍得出神入化,眼前赵云的英勇形象渐渐与记忆相融。然而比起武艺,他的气质却更令人折服- 那种坦荡不屈的浩然正气。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四回 狭路 “还好。” 看着赵云最终屹立于一堆挣扎扭动的“躺尸”之,我长舒了口气。虽说不曾怀疑赵云的实力,但一打五显然还是惊险了点。而且对比以曹营的那些猛将,赵云的枪法显然太过狂放,不过,还是这样的架势看起来爽! 一场酣畅淋漓的混战过后,人群之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而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身旁的那位母亲仍是一脸忧心。 他怀的小男孩咿咿呀呀笑了起来:“娘亲,那位将军大人真厉害,打得那些……” “嘘!小孩不懂事,休得乱说!”那母亲一把捂住孩的嘴。 我皱了皱眉,瞥了那母亲一眼。她并没有理睬我,仍就是一脸愁容。 “那位大人才是大难临头……”她喃喃低语,紧张地注视着局势。 遭殃?她说得可是赵云? 云擦了擦嘴角一抹扬尘,将长枪往地上一插,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鱼肉百姓!” 那领头大哥捂住左肩伤口,在地上痛苦翻了个身,阴笑道:“臭小,你的死期快到了,自己却还不知!” 赵云英眉一挑,忽然转了枪尖对准敌人咽喉,“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喝彩声已经消失了。有人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有人面带忧色、沉默不语……我忽然有种不祥预感——看来这七名恶汉确实来头不小! “臭小。你也就现在得一下。你可知我大哥是谁!” 枪尖仍旧丝毫不离敌人咽喉。赵云瞪了说话地壮汉一眼。那壮汉既要报明来头。不禁咧嘴一笑。恶狠狠道:“俺大哥可是袁公帐下。丑将军之爱将!” 听到丑地名字。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袁绍手下当家大将地一名。当日在邺城时。有过一面之缘地“白面颜良、黑面丑”。却远不是这些杂鱼比得上地。而此时地赵云也是双目圆睁。满面惊异之色…… 人生总是无奈地…… 其实这个连带关系非常简单。此人是丑爱将、丑是袁绍得意爱将,刘备寄居袁绍手下,而赵云正欲投奔刘备…… 刚刚发出喝彩的人群渐渐散开——没有人再将刀架在他们的脖上,没有人再危机他们金钱、生命。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赵云……” 刚刚黄沙漫天地的黎城蓦地阴云密布,我望了望阴暗的天际,一滴清凉的雨滴点在我的眉 “赵云,此人你不能杀。”我慢慢走过去,壮着胆握住了那银白色的枪杆。枪杆微微抖动,我感到赵云内心地挣扎。其实对我来说,何尝不希望他这一枪能刺下去?如此一来,就算挑不起袁刘之间的隔阂,至少刘备也会责怪赵云。而我说不定也有机会劝赵云归曹。 “算了吧……” 暂时抛下所谓的“敌对”立场,我再次劝道,试着将凝注了赵云握力的枪杆移下那人咽喉。我感觉赵云的枪尖微微抖了一下。但渐渐的,那有力的臂膀放松了力道。 “你们还不快走!”趁赵云神色复杂,我怒视那丑爱将道。 “哪来的野女人!竟敢在……” 云蓦地冷冷说道。 那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到。 见那人无动于衷,赵云猛地抬头,浓眉紧皱,大声怒吼:“我再重复一遍,快给我滚!” “大哥,我们快走吧!” 雨大了。 白色鳞甲在冷雨之冲刷泛起一圈淡淡光晕,赵云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高大地背影显得有些落寞。我抬头看了赵云,正巧与他四目相对。 “走吧。”他淡淡弯了嘴角,而那样的表情,只会让我觉得心隐隐阵痛。 还是让他自己静一静为好。于是我点了点头,一声不吭跟在他的身后。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人一袭青衫,背景是月光下地皑皑白雪,他面色惨白,嘴角却淡淡浮现一丝笑容。 那人微微抖了抖嘴唇。似在喃喃说着说什么,可我无论怎么集精力,都听不清楚那几个字。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 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苦涩,渐渐闭上清澈的眼睛,他深深叹息一声,转过身去。 青色的衣衫被晚风吹起,他就如同一抹浮云般飘然而逝。 不行。 我在梦大喊,你不要走。 我发疯似的奔跑着。我只是想再一次握住。握住那温暖的手。 我不能没有你!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 然而雪越下越大,湮没了我的声音。湮没了他的叹息。 朦胧月光洒在雪地之上,不见一丝熟悉的足迹…… 天地之间只剩我孤身一人。惊醒。 屋外仍是狂风骤雨地急响。我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檐下避雨,缓缓转过头,赵云正倚在墙边闭目养神。心惴惴不安,我握紧了腰间的饰剑,那通体雪白的剑鞘不知何时染上一丝血红。 “郭嘉……” 当时的我却还不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官渡之战已然打响。 二月下旬,袁绍派颜良进攻白马的东郡太守刘延,为夺取黄河南岸要点、保障主力渡河而做准备。 邺城尽在眼前。赵云眺望前程,算来杜宇等人应该已经先到一步。 山坡之上相对凉快些,微风吹乱了我的长发,见赵云一言不发,我便主动问道:“赵云,邺城近在眼前,你打算怎么办?去找刘备,你就认定刘备会信任你?” 赵云点点头。“大人有英雄之志,怎会计较区区小事?” “也对。若是杜宇先到一步,见到你送来的这份厚礼,刘备不欣然接受你反倒怪了。” “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偏激。”赵云皱了皱眉。 “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你其实是知道地,不是么?你说拖延是为了寻姜然下落。但既然明知自己不会南下前往吴郡,却没有火速赶路,不正是怕刘备出尔反尔?”我不知道自己面对会是什么,是死期将至,还是劫后余生,所以我必须把心想说的讲清楚,至少不要做个满腹怨气的冤魂,“龙,”我大胆唤了一声他的字。“刘备虽然是英雄,却是个狡猾的英雄,所以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到底为何对刘备如此执着?” 赵云微微顾首。看了一眼身后地我,“因为我想看,看刘备大人所描绘的天下,看那个以仁德服众的治世,”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接着说出了我未敢妄想听到的话,“云心知曹公英明,但曹公若是当了这天下,又会与如今这幅场景有何不同?以暴政服众。终究不过是这场乱世之争地重复,只会再次走向如今地衰亡。腐朽仍旧会在,周而复始……” 听了赵云一席话,我愣住了。 我相信赵云是智勇双全地忠义之士,却从未想到他竟看到了这么多,考虑了这么多。 而即使是我这个现代人,有可曾想过去“变革”,去改变这种局势? “但是刘备所说,又当真是他心所想?再慷慨激昂地言辞。也不过是政治家图谋自身目的的言辞,不过是使忠义之士为其效死力的手段。”赵云,若是你当真相信了他,便是你的不幸了…… “有些事,不亲自试一试又如何得知?” 我笑了:“这倒是。人生在世,若能有甘心为之付死的追求,也不枉今生了。”所以说……直到最后你也不曾会后悔么? “那我呢?你想把我怎么样?”话锋一转,我咧嘴一笑,“杀了?还是养肥了等姜然回来再杀?” 见我又说了莫名奇妙的话。赵云皱了皱眉。“满口胡言。他虽说……却一向重情谊,杀了他手下人。这小不跟我拼了才怪。”赵云一笑,“你走吧。” “你就这么放了我?”我大吃一惊。 “我赵云何时打过诳语?” 赵云回过头去,不再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默默离开。而他同时也知道对我而言,返回许昌地这段路程不在话下。我微微蹙了眉。虽说偶像渐入佳境,而我也实在想看他与刘备这出戏究竟会怎么唱,但是我的家毕竟在许昌,那里有我唯一的哥哥,我地朋友…… 还有我的郭嘉。 于是我蓦地转身…… 忽然听到一阵马蹄急响,只见下坡的路间,一队人马匆匆赶上。我眯起眼睛,隐隐约约似见领头人一身华丽的绿披。 而带那一队人马靠近时,我才发觉大事不妙,但见刘备带着张飞风尘仆仆赶来,而他们自然不会看漏我这个站在赵云身边的“陌生”女人。 无处可藏。 张飞一拉马缰,看着满面惊恐的我咧嘴一笑:“哈哈!瞧瞧这是谁?还真是遇上个意外收获!” 刘备皱了皱眉,深深望了我一眼,道:“她是谁?” 我再怎么说也不算是个大众脸啊!您老不至于忘得这么快吧…… “主公可曾忘记上次曹操设宴之时,坐在郭嘉身边的那个女人?” 刘备这才有了印象,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说他是曹操那个族妹?你,抬起头来。” 我低头不语。 刘备朝身旁人一瞥,那人一把捏了我下巴,猛地一抬。 我发出一声呻吟,几乎觉得下巴要被捏碎了。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五回 转折 “倒是挺像。”刘备点了点头。 我趁这时猛地一回头,甩开那人的脏手。 “呵,这小妞还真挺倔!”那人发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声。 与此同时,我却明显听到一声鳞甲的摩擦声,余光,赵云似乎抬起了手。 “没教养的东西,还不快给我回来!”张飞一抬浓眉骂道,那人立刻灰溜溜撤了回去。只见刘备靠近在张飞耳畔,悄悄说了什么,张飞便点头会意,率先下了马,而刘备这才看了赵云,也笑呵呵地翻身下马,对赵云轻轻一拱手。 “不敢。”赵云恭敬抱拳,单膝跪地道,“云出师不利,延误军程,还请主公恕罪!” 刘备笑眯眯一摇头:“哎!龙这是哪的话!若不是你,只怕备早已被曹贼取了项上人头啊!如今龙又千里来投,备才是愧不敢受。”刘备屈了膝,连忙将赵云扶起,“自此之后,你我情同兄弟,何需拘泥主从之理!” 看着刘备豁然大度的将风,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和曹操的亲兵爱将比起来,他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曹操的言行已经让我很是肉麻了。 “大哥!”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只见杜宇正骑马由后方赶上,都等不及爱马停稳,便匆匆下马,拿着马鞭冲到赵云跟前,笑道:“大哥,这些日过得可好!?” 赵云皱了皱眉,“承栋,还不快见过主公!” 杜宇先是一愣,接着偷偷撇了撇嘴,回身单膝跪地,抱拳喊道:“杜宇,杜承栋见过主公!” “哪地话。你我日前已经见过面。何必多此一举?”刘备依然是那样“不拘小节”。 “不一样。”杜宇眨了眨眼睛。“对小地来说。那时地您之是刘备大人。而现在。您便是大哥和小人地主公。” 他们几人谈得欢畅。我却在一旁干瞪眼。不过我地处境并不乐观。忽觉身后一记重压。张飞地大手附上了我地肩膀。“来人啊。绑起来。” 不是吧?又要沦为阶下囚了?这几日来一连串地打击已经让我憔悴不堪。完全没有力量挣扎。我几乎是奄奄一息地看着绳缠上我地肩。 “毕竟也是个女人。你们绑松一点。对。意思意思就好。别给勒死了。” “诺。” 我不敢回头看赵云,不知他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但不论同情还是无奈,都会让我再次燃起一丝希望。绝望地希望,往往是最令人痛苦的。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来这三国一趟,蜀、魏这个时期的历史名人,几乎都让我撞了个便。而不属于这个时期的,却也遇见了几个——比如彬彬有礼的诸葛亮,比如铮铮傲骨地华佗,而曾经在吕布宅遇见的红衣美女,恐怕就是貂蝉的真身了吧? 赵云与刘备一同带队行于前,张飞负责断后,我跟在张飞马旁。看着前方赵云与刘备聊的欢畅,心似乎有些不快。 一直沉默的张飞忽然开了口:“你叫月莲?” 我吃了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本来么,我既不是名将,也不是芳名千里的大美人。 “曹操老儿这么娇惯你,我想不好奇倒难了!”张飞这人虽说不像演义的黝黑粗壮,一眼看上去,却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性格也十分直率。 “那又如何?”我警惕问道。对刘备而言。我并不认为自己能派上用场。哥宠我,是因为我们一同穿越、同命相连,再加上他没有忘掉“前”世的情谊,关系自然非同一般。但是我了解曹操,与他地志向相比,我这条小命又何足挂齿?不,就算他不这样选择,我也会……小恩小惠也到罢了,但若是提及战场上的优势。他却丝毫不会退让。 “如何?哈哈!”张飞爽朗一笑。“那便要看主公的意思了。” 听了张飞地笑声,我不禁周身一颤。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又浮上心间。 赵云本身便是难得将才,而其沿途所收编的士兵,更是为刘备雪送炭。可我万万没想到,赵云这人竟如此有人请味,竟会替我说话!虽说不是要刘备放了我,但至少使我免遭牢狱之苦。刘备开始有些不大情愿,但念在赵云就他于水火,而我不过是个女人,搞不出多大名堂,便也点头应允了。 当晚刘备邀赵云同榻而眠,赵云开始有些不情愿——他不是好色之徒,因战乱连年奔波,甚至不曾与女人同榻而眠,而今竟听说两个大男人要躺一张床,自然有些吃惊。 我拍拍他肩,“安慰”道,“赵大人您自是应该欣然接受,这可是您主公大人表达信任的方式,当年在许昌,他与张飞、关羽也是如此歇息的。” 赵云凛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云自当万死以谢主公恩情。” 看着赵云认真严肃的神情,我差点没憋住,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分割线 得知大将颜良、谋士郭图抢占了白马,曹操立刻决定出兵解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这场东风,却不是天时地利,而是靠的人谋。 荀攸的意见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见曹操欲解白马之围,他想了想道:“不可。如此行进白马,无疑是和袁军正面交锋!袁绍知我军将袭白马,定会将主力调回,”他在地图之上指着白马附近地一段距离,又道:“若其在此围堵,我军前后失去照应,相当于孤军深 曹操皱了眉,回身坐于席间,点了头说道:“卿所言甚是。”他咬了牙,“可白马我又怎能不取……”他忽而回过头,怒气冲冲质问站在一旁的荀。道:“郭嘉呢!怎么不见郭嘉他人!?” 荀微微蹙眉,无奈一拱手,“主公莫不是忘了?奉孝近日来病情加重,正于家休养……” 若是换做平日,听到郭嘉病重的消息,曹操非但不会责怪。反倒会忧心郭嘉病情。若是能腾出时间,他甚至会亲自登门探望。但今天,曹操的双眉却皱得更紧了,他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开口骂道:“休养、休养!这个郭奉孝!他究竟要养到何时!?我军正当生死存亡之际,人尽操劳,偏偏只有他例外!” 荀只能沉默不语。曹操正在气头上,他无力为郭嘉辩解,心则是对曹操的反常行为不满——生死存亡之际?而对郭嘉来说。如今不也是如此?今日去见他时,他还硬撑着身说要来见曹操。但看他脸色惨白,气都穿不均匀的样。根本就是连走路都费劲。 “咳、咳,时候不早了,今日便到此为止。”曹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一挥衣袖走入里间。 于是站在军图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了,而只有荀攸丝毫未动。荀攸虽说是荀的侄,年龄却要比荀大上岁,见荀攸仍沉浸在战局之,荀上前拍了拍他地肩膀。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还是身要紧,累坏了,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其实曹操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此时战败,自己辛苦经营的大半生便毁于一旦!但他自是了解袁绍,以这位老朋友的气度与能力,更本成不了气候。到时候,却不知又有几人称王。几人称霸!巨大的压力落在自己的肩头——与袁绍的反目,朝地反对声音,莲儿的失踪……不过不要紧,这都不要紧,至少还有郭嘉在!在自己犹豫不绝的时候,是他地“十胜十败”给自己莫大地鼓舞,而当他几乎为莲儿的失踪悲痛欲绝时,也是郭嘉一口咬定她仍旧或者地事实!他一次次为他指明胜利的方向,然而现在。在他最需要郭嘉的时候。他却倒下了!? “到了这个地步,孤又该怎么办……”一头倒在帐幔之。曹操喃喃自语,茫然看着眼前一排灯火辉煌地烛台。 一阵晚风吹过,帐幔在眼前然飘起,曹操忽然感觉一阵头痛,不禁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游一片温暖的橙黄色烛火之。 渐渐的,他似听到了某个似曾相识地声音,那声音轻轻地,若有若无的缭绕于耳际。那个略带低沉的,令人怀念的年轻声音…… 修……?他茫然四顾。 父亲…… 父亲,我心意已决…… 父亲,这世间可以没有我曹昂,却万万不能没有你曹孟德…… 父亲,您快走…… 父亲…… “啊——!”眼前蓦地一片昏黑,曹操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屋门不知何时开了,一阵冷风吹进室内,吹得窗棂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烛火熄灭,只余几缕青烟飘起…… “原来是梦。”曹操倒抽一口凉气,忽觉一阵痛彻心扉的酸楚,泪悄无声息地由眼角滑落,这也是他近年来第一次黯然神伤:“修……你说得对……这是间万不能没有我曹孟德……” “修……为父不会令你白白送死的……” “修……若你尚有在天之灵……便给为父好好看着吧!” 第二天一早,荀攸便匆匆来见曹操。 “快让我进去,我有要事与主公商议!”“嘘——”守卫士兵将手指至于唇间,向荀攸招了招手。 荀攸走进那守卫,见那守卫几乎是趴在自己耳边,小声道:“大人,您来的不是时候,主公他还没醒呢。” “哎!这我自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面见主公,与他商议!” 只见站在另一边的守卫却咧开了嘴,笑道:“荀攸大人,您这不是被郭嘉大人附体了吧?” 荀攸也笑了:“多嘴,私下非议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荀攸貌不惊人,日常说话慢条斯理。平时围在曹操身边地五大谋臣之,也属他最为平易近人。 荀面容秀雅,又随身带有清香,整个一超凡脱俗的谪仙;而郭嘉呢?年少轻狂,俊朗不羁,常常做些令侍卫们头疼的出格事,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程昱最甚,熟人之哪个不知?若是对待自己的友人,程昱比谁都亲切,而换做是生人,程昱却连作揖都是冷眉冷眼。至于贾诩……问到贾诩侍卫们总是面面相觑,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正当此时,另一位侍卫却露出了悲伤之色,“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些日来,小人也是第一次见主公房熄了灯。” “正是。因此我们实在不忍打扰,您如今这么说,我们真是有些为、为……”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守卫瞬间目瞪口呆。 “是谁说孤至今未醒?!” “小的该死!”听到声音,两名侍卫立刻原地跪下。荀攸回过头,见曹操身着便装,出现在在庭前。 “主公。”荀攸恭敬一拱手。 “哈哈!孤早就醒了,不过是去院转了一转。你们也别跪着了,大热天的,都快起来吧!” “诺。” 曹操将头转向荀攸一边,笑道:“公达,何事如此匆忙?” 荀攸丝毫不犹豫,直切主题:“主公,攸有一计,可助我军解白马之围。” “何计?公台速速道来!” “声东击西。” 待二人移步地图之前,荀攸理了理宽大的袖口,指尖指向白马,道:“我军可以先攻延津,袁绍定以为我将北渡黄河以袭后方,从而分兵向延津方向移动。” 曹操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目光聚焦于延津白马之间的一带。于是荀攸将指尖移向白马,严肃道:“而主公则可乘此时机,率军兼程赶往白马!出奇制胜!” 曹操想了想,道:“袁绍派颜良、郭图攻白马,颜良一勇夫,暂且不提,郭图这人到底有几分能耐啊?” 荀攸摇了摇头,“这……攸不知。” 曹操拍怕荀攸肩膀笑道,“公达,你同郭图可是同乡,如今其在袁绍手下效力,而袁绍又放心派其与颜良同攻白马,想必也不简单啊。如此人才,公达又怎会不知?” 荀攸苦笑:“只是一面之缘罢了……”荀攸本想说“此人奉孝倒是了解”,但主公多疑,如今又是非常时期,唯恐节外生枝,便也作罢了。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六回 损友(上) 袁绍并没有立即启用刘备,他似乎并没有完全信任刘备,毕竟在此之前,刘备已经投奔过两个主,而他也两次背叛了他们,自立门户。而最重要的,还是他袁绍手下并不缺人。 再次来到袁军之,我才深刻明白了袁绍的强大。一改那日也称之的随手抓壮丁,袁绍现在是征兵有道,训练有佳,而马匹也都是幽州的精选良种。 说到马,我不由得心底一凉——我的腰包啊,就这么活活的被袁绍给掏去了。 天气炎热难耐,为了时刻保持警醒准备迎敌,并缓解下士兵的疲劳,袁绍将大营驻扎于邺城十里处。 刘备近日不常来军探查,将指挥的权全权移交张飞处理,对他而言,取得袁绍的信任才是当务之急。他本想让赵云陪他住在城,以保自身万全,但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有些屈才,便把保镖的工作交给了杜宇。 “若不是看在大哥面上,我早就一枪挑死大耳儿!”扔下这么一句话,杜宇板着脸走了。 我吃了一惊,转过身问赵云:“杜宇为何这样恨刘备?” 赵云摇了摇头。 “连你都不告诉?” “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问了也会立马岔开话题,即便是我。” 而后张来找赵云商议军事,而我只能选择回避。 “什么?曹军往延津方向去了?” “怎会这样地?前日还挺郭图大人说曹军必取白马。”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俺听别个将军帐下地朋友说。曹操这是怕了我军地实力。知道自己必然攻取不下。才转而奔向延津方向。” 打帐间路过。我隐约听见了士兵们睡前地交谈。 曹操已经朝延津进军?延津…… 我立马捡过一根生火烧剩下地树枝。来到相对明亮地地段描描划划。我地方向感还算不错。大致回想下沿途兖州城郭。再加上曾经和郭嘉去过地乌巢。渡过地汶水…… 看着自己画出来地那蜿蜒曲线,历史书上的那几条红蓝绘线蓦地浮上脑海。官渡之战漂亮之处在于以少胜多。奇袭险策,其荀攸的“声东击西”,许攸的叛变,还有乌巢烧粮的漂亮一役……大致脉络倒是串联清楚,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因为我根本不记得曹操共发了几次兵,而历史上也更不会精确记录曹操何时发的兵! 刚刚理清地思路顿时化作一团乱麻。再加上天热人容易暴躁,我飞起一脚将那撮泥土狠狠踢乱,发泄心内的愤懑。这可是我回家的唯一途径啊! “什么鬼天气,热死我了!”经刚刚一阵暴发,我更是如同进了蒸锅!于是我将领口扯大,又将袖拉到肩膀。 “呕……呕……” 等等,这又是什么声音?我环顾四周,最近几对士兵离我也至少二十米远,而今又都在狼吞虎咽的啃馒头。但与此同时,那声音仍旧不绝于耳。最终我将目标锁定在营边一隅。好奇心令我既害怕又兴奋,燃起火把。我小心翼翼靠近那黑暗“不安涌动”的身躯。 只见那人穿着茶色的布衣汉袍,样式简洁大方,怎么看也是个体面的人,也许是军的吏,或是哪个将军帐下的小谋士? “先生,您还好吧?” 趁男抬起头,我将火把移向他面前。我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还快要不行了吧!?只见他皮肤苍白,眼眶微微凹陷,着了淡淡地乌青色。发紫的干裂嘴唇上,依稀可见几道血丝。 “呕……”他眉头一紧,忽然转头捂着腹部呕吐。 “您没事吧?”我这才有些急了,刻不容缓,我应该立即想办法将他带出去。 我掏出怀丝帕,递给他擦了擦嘴。郭嘉不过是身材清瘦,但这人胳膊却比我粗不了多少,我使劲儿一拉,有些费力的架起他地一只手。 你可要忍住啊,千万别吐我身上了。”我咬牙道。 营帐尽在眼前,大概有个二十来步便到了。此人渐渐恢复了些知觉,至少可以微微呻吟几声。 “水……” 于是我扶他坐起,给他喂了点水。 “再来点。”气色似乎好了些,他舔了舔嘴唇道。 以我往常的经验来看,这人不是食物毒,就是有些暑。 然而当我的指尖触上他的额头时,他忽然拉过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的眼前。我点点头。不光端来水,还将布巾浸湿。敷在他的额头上。我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人迷了眼睛看了看我,道:“不像,还真是不像。” “不像什么?”我抽回手腕,警惕地问。 “当然是不像你哥哥,阿瞒咯他操着一种奇怪的口音说道。这口音虽和颍川当地方言近似,却更像是某种乡间土话。 “阿瞒……”第一次亲耳听人这样称呼曹操,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这样的口音配上如是称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嘴角微微抽动,笑得尴尬无比,“先生,您想必是认错人了。” “不会,不会。我许攸从小到大,何时认错过一个人?而这袁帐上下,大大小小地事物,又怎能瞒得过我许攸的眼睛?” 许攸!? 我是强忍着没让他看出自己的惊讶——许攸对官渡之战的贡献,可是史上不可磨灭的一笔,甚至可以下定论说,若是没有许攸这个人的叛变,官渡之战的胜负难定。 我这才觉得老天开始眷顾我了。 他说着摆了摆手,“早年时,倒是没听说阿瞒还有个妹。不过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穿成这样?春光外泄,德行不端,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纵使花容月貌,又……”虽说明摆着是在数落,他却不是一本正经,用了一种诡异的调笑语气。 我脸气得满面通红:亏我不辞辛苦救你回来,就是要你来数落我的?而且这又关你什么事?!我真想将碗剩水全泼他脸上。但是为了胜利,为了“回乡”,我忍…… 于是我缓缓将袖口放下,领拉起来,莞尔一笑,道:“适才为扶先生回来,而天气炎热,实在是不得已才如此失态。只是不知许攸大人感觉好些了么?” 只见许攸眨了眨眼睛,道:“虽说如今于袁帐效力,我许攸还是认得阿瞒这个朋友地,你不必如此拘礼,尽捡客套话说。” 现在我想把整个水碗扣在他脸上。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七回 损友(中) “阿瞒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说急于抬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但也不能什么狐朋狗友都交吧?”—— 若我这么对哥说,他骂死我才怪。但即便是如此,现在的我也想这么讽刺他。 饿了的时候吃什么都香,许攸嚼着一块馒头说道:“不过莲妹啊,你倒是怎么落在刘大耳手的?” “谁是你莲妹,”眼见这老狐狸立马套上近乎了,我不高兴嘟囔一句道,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像和曹操袁绍是同龄人一样,我有那么老么!“当时我正在张辽军,恰逢刘备派赵云夜袭我军营帐,于是就……” “原来如此,”他咽下一口馒头,“阿瞒也是一把年龄了,做事还是若少时一般没规没矩,派你一个姑娘家去军营做什么?” “许大人,您这张口一个阿瞒、闭口一个阿瞒的,叫着还真是习惯,”我实在忍不住讽刺道。 “无妨无妨,都是老朋友了。”他满脸堆笑。 我听后只觉浑身一阵脱力,再也无心对他讥讽,只是好奇此人的脸皮究竟是什么材质的,“不知大人您为何会到这军来呢?”既然他已经示明好意,我这样问一句不会显得太唐突吧? “还不是那些琐碎政务?当然,即使主公手下人才济济,有些事还是非我许攸亲自出马不可。”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得有些猥琐。 于是我浅笑一声看着他道:“军机要务,大人自然不便相告,小女错就错在一时激动,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即使无镣铐加身,我如今也只是个阶下囚徒。” “说得不错,人贵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地位立场,这是最好不过了。” 这只老狐狸。虽表面上说带你热情。吃相也不是一般地傻气。心里头却鬼地很。再怎么说我也算帮了你吧。芝麻大小地事都不肯透露。是不是也太自私了? 赵云回来后。见许攸在自己帐自然非常吃惊。待我将事情来龙去脉叙述清楚。他立马派人去城联系许府家眷。第二天一早便派人来迎许攸。许攸家境阔绰。在见过地所有钻石王老五之。他所乘地马车是最华丽地。我敢打赌他甚至比曹洪。不。乃至曹操都富有地多。而即使是那个驾车地马夫。所着也是丝质地锦衣。看来正如史料记载。许攸确实有贪财地毛病……——串场分割线 身着墨色便衣。头带青黑色纶巾。男倚靠在邺城城楼之上。侧目看着一辆装饰奢华地马车驶入城。正如那身稳重庄重地衣着。男地表情也十分严肃。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邺城地街上。男才开口说道:“许攸近日来行踪不定。继前几日与家闭门养病后。昨日竟又连夜赶往我军大营。你可知这是主公地吩咐。还是他擅作主张?” “公与倒是要说么?”另一个声音由暗处传来。只见楼梯上。另一名男正向沮授(字公与)走来。 “刚才那一幕。圆皓是可看到了?”他面露忧色。 田丰(字圆皓)刚从袁绍那边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官袍。得知沮授地担忧。他摇了摇头道:“不看也罢。虽说许攸此人贪财。主公也因此发过牢骚。但为仕所应具地气节名声。许攸看地还是很重地。万不会敢做出格之事。” “他与你我不同”沮授微微皱眉,“但爱财惜色均是源自贪欲,若有朝一日贪念已无法满足,作为许攸又会如何选择?即便在你我眼。主公对许攸已是纵容至极,但他自身却未必会因此感激一分。” “公台,莫再多想了,如今已不是质疑之时,我军自当上下一心。”话都捡好听的说,其实田丰何尝不对袁绍感到心寒?摇摇头,他转移了话题,“倒有一事,丰至今仍未想通。” “何事?” “曹操出兵是为解白马之围。但如今却忽而转攻延津。虽说延津也是两军对峙的关键。但白马居民曹操就忍心置之不理?这计划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你是说曹操实质上,还是要取白马?”沮授问道。 田丰再次陷入沉思。“这也不尽然……但我认为至少有一点是肯定地,我军不该分白马之兵,去解延津之围。” 然而即使预料到曹军之计又如何?就在田丰沮授交谈之时,郭图早已同颜良商议,分兵前去延津解围,而这也是袁绍点头应允过的。 田丰屡次质疑袁绍的决定,本身就令袁绍非常不满,再加上郭图在一旁煽风点火,袁绍早已是忍无可忍,早在心将田丰“打入冷宫”。 辞别了袁绍,刘备步幅匆匆由庭走出,早就候在门外地张飞立马迎上前去:“主公,怎么样?可有消息了?” 刘备对张飞使了个眼色,细声低语:“出去再说。” 见刘备如此神秘,张飞有种不祥的预感。 “益德,你可知此次曹操派来袭延津的,可是何人?” “莫不是往日吕布帐下勇将张辽?”张飞抬起头咧嘴一笑,“张辽此人智勇皆具,属临敌置变之才,但若是带兵正面交锋,未必胜得过颜良!” 刘备却深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怎么?不是张辽?可我分明听得……” “不”,刘备白净的脸上带了一丝怒意,“益德,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难道会是……兄、兄……”张飞瞬间领悟了刘备的用意,他蓦地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而就在刘备要口说下一步打算时,张飞蓦地大吼道:“不会!绝不会的!主公待我二人如自家兄弟一般,我二人更是互为盟誓,宁万死以报主公之恩,何况关云长的为人,大哥又不是不知!何如此忠义之人人,绝不会对咱们倒戈相向!” “益德,你想哪去了?我自然也不会相信,但、但事实正是是如此啊!你大可以亲自去问袁绍。”对比张飞,刘备的表情确实镇定自若,似乎早就料到关羽会降了曹操。 刚刚还是一脸阴沉,刘备如今却又“激动”起来。张飞蓦地住了口,仔细打量刘备,发现他不禁红了眼眶,眼还噙了朦胧一层泪水。 “主公,益德失礼了。”张飞这才感到无比愧疚,侧首一拜。 刘备拍了怕张飞肩膀,语气带了哭腔:“益德,备不才,直到现在都未得寸土,但即使如此,你和云仍对备不离不弃,咱们风风雨雨走来,可是患难之交……因此,若是有朝一日大哥自身难保,你们大可弃我而去,大哥丝毫不怪你们。” “主公!”张飞本来就悲愤难当,听了刘备这一席话,更是泣涕连下,“不!主公恕飞不敬,再次叫您一声大哥!大哥,你这又是何出此言!大哥知遇之恩,飞永世难忘!就算当真到了那天,我也只求一死!” 刘备点了点头,将张飞扶起,拍拍他肩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还有四科tat…………今天只能传这些了……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八回 损友(下) 静。 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的安静。 身穿白袍里衬的俊朗男子正安静地坐在床上,被子搭盖到腰际。、,血色残霞映照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现出瑰丽的色彩。 柳儿此时就定定注视着男子,全然不知是霞光使他显得如此美好,还是他眼中的光晕美化了醉人的夕阳。郭嘉仍旧如初次见面时那样美好,如同一幅神秘又多情的画。 “咳、咳……咳咳……” 郭嘉忽而以拳头抵了下巴,轻轻咳了咳,柳儿这才缓过神来,忙趋步走进屋中:“大人,您没事吧?要喝水么?”她微笑着问。 “不必了,多谢。”郭嘉笑了笑,那笑容虚幻的如同一个即将消逝的梦境。柳儿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转眼见郭嘉被子额头冒了冷汗,她立刻拿过湿润的布巾轻轻擦拭。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虽说小姐新奇的想法改变了自己很多观念,但返璞归真,世人眼中的夫妻之情不就应是如今这样的么?柔情相伴,相敬如宾,有时侯不需要言语,只是淡淡一个笑容,便有无限爱意流入心间…… “这些日子来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郭嘉淡淡道,这才将目光移向柳儿。 微微颔首,笑着走了出去。 面若桃花,朱唇贝齿,贤良淑德,她是世间男子梦寐以求的贤妻。郭嘉怎会看不出柳儿仍旧对自己心存爱慕?没错,虽说他也曾抱怨过某人的任性、胡来,甚至多次冷冷拒绝他的好意,但自己却愈挫愈勇,也许正映衬了那句话,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据为己有? 但问题是。现在地自己。已经够不到了…… 他只能如同半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享受时刻围绕着自己地孤独。清冷。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郭嘉不由得重新坐正。忍着病痛向窗边张望。一般这个时候来探望自己地。除了荀不会有别人。但是自从主公出征白马。荀留在许昌打理大小朝政。忙地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来探望自己? “大人。尚书令大人前来探望您了!”家仆地大嗓门由门庭传来。 “知道了。请荀大人在厅中品茗。我即刻出来。”然而还没等郭嘉下床。急促地脚步声便移到门口。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荀开口道:“还是我进来见你吧……真是。和从前一摸一样。该拘礼时你偏偏我行我素。不该顾及时。却要硬撑。”荀边说边坐在郭嘉床边。语气是明显地责怪。面色却极为忧郁。 郭嘉向往常一般笑了笑。道:“若不是你这大忙人抽空前来。我说不定还不见呢……”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露出了一个难得地苦笑。叹了口气道。“人生在世。又有哪个不经几度浮沉……我已经听说了。其实主公说地没错。” 没想到郭嘉听说曹操发怒的事,荀连忙道:“奉孝,那日主公正在气头上,更何况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和过眼,你也要理解。” 郭嘉****头,释然道:“这你放心,我自然会体谅。其实主公说得没错,都说生死亡之际。往往便是建功立业之时,若主公此行大败袁绍,意味着什么文若你比我还要清楚……” “既然如此,你倒是有何打算?” “打算?咳、咳……” 荀抬眼便见桌边杯盏,顺手端了来送至郭嘉嘴边。将杯中井水一饮而尽,郭嘉用袖口拭了拭嘴角水渍,“什么打算?” “奉孝,眼前若是还有一次机会,你会如何选择?是去。还是不去?” 郭嘉惊讶地睁大双眼。急声追问:“此话怎讲!?” 于是荀笑了笑,轻声道:“不瞒你说。主公正欲派曹仁将军……” 荀的话如一阵狂风骤雨,在郭嘉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若是再有一次机会……” 我不会错过。 郭嘉几乎不假思索地地答道。长时间来的空虚挫伤了他的锐气,让他疲惫,空虚,甚至对自身感到怀疑。在荀为其说明曹袁目前形势时,郭嘉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计划,更何况是守白马的,还是自己那个老朋友郭图?他倒是有几斤几两,郭嘉了解的一清二楚! 亲观敌情,秉烛夜话,乱军马蹄激起扬尘滚滚……这才是自己的归属…… “爹。” 一声轻唤突兀打断了思绪,郭嘉抬起头,只见一袭青布衣衫的孩童正站在自己面前。 “有事?”郭嘉似乎并没有完全习惯父亲这个称呼,尽管他知道必须得有个儿子。看着眼前的郭奕,郭嘉仿佛在看小时候地自己。 只见郭奕怀抱一帘书卷,扬了眉毛道:“您要随军出征了?” “你刚才偷听我和你荀叔叔谈话?”郭嘉皱了眉,“小小年龄,竟然偷听长辈谈话?真是不象话。”郭嘉严厉道。 只见郭奕也不看郭嘉,半侧过头漫不经心道,“自然不是了,适才正巧打床边路过,无意中听到罢了。” 见郭奕不紧把自己的斥责当耳旁风,偏偏还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郭嘉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又觉一阵肝火上涌。 “咳、咳……” 见郭嘉咳得痛苦,郭奕靠过去坐在床边,将手中书卷放在一旁,小手有节奏地拍了拍郭嘉地背,道:“爹还应保重身体,不宜勉强自己。” 没想到郭奕关键时刻会如此孝顺,郭嘉心中一阵内疚。对郭奕而言,自己不仅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甚至连他娘是谁都不记得了。 “爹,你有姐姐的消息么?爹,你那日说姐姐没死,可是认真的?不是安慰我?”郭奕忽然问。 虽说年龄来说可行,但郭奕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还是让郭嘉感到很别扭,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将郭奕拉到身边,笑呵呵摸了摸他的头,道:“前日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说如今她人在黎阳,若是此行……”没想到话音未落,便见郭奕睁大眼睛,那清澈的明眸闪闪发亮。 “爹,你可千万不能忘了,你一定要救姐姐回来。” 郭嘉知道郭奕挺喜欢月莲,却没料到他对她的感情竟然如此深!? “我怎会忘记?没想到你这小子心思还挺多,这不是你操心地事。”郭嘉说着弹了一下郭奕小小的额头。 郭奕揉了揉额头,忽然拉过郭嘉的手,勾住了他的小指。两只手指大小相差悬殊,勾在一起却显得异常有趣。 郭嘉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见郭奕却忽然邪恶一笑,“那就说定了。拉钩之后,若是没有兑现承诺,可是会遭道报应的!” “臭小子,你说什么?” 郭奕边说边向后退,见郭嘉正要发火,又道:“爹,我这都是跟姐姐学的,你当真要发火,就找到她之后拿她撒气好了。 注:至于郭奕和月莲间的故事,主要发生在三四章交界处,因为和主线无关,我会在番外当故事写,就不占用收费章节了。 mm提供回到三国嫁郭嘉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mm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十九回 至少要活着 果不其然,正当袁军以为曹操要攻延津之时,曹操立刻调兵兼程赶往白马,巧妙骗过了贸然分兵的袁军。直到离白马十余里之时,颜良郭图方才得知。 不过即使如此,袁军实力也不可小觑,可万没想到,颜良仓惶出战,却被时为曹操部属的关羽杀死,三军岂可无帅?袁军顿时形同一盘散沙,大败而还,曹操遂了解白马之围,成功救出于白马城被围困数日的军民,沿黄河一路向西撤退 袁绍听说曹操西撤,立刻带兵追赶,直至追到延津以南。 曹操此时延津的白马山南坡扎下营寨,得知袁兵追至,众将士皆大惊。听说此消息,我也为哥捏了一把汗,曹操当时只有百骑兵,而袁军此时追兵十倍于曹操,若是不慎,难保今生与历史背道而驰。不过后来只听得袁军几乎全灭的消息传来。因为曹操大将曹红红,忽然忆起当年杀杨奉一役,结合地理优势,谏于曹操。于是曹操命令部下解鞍放马,并将辎重车马放于高道,引诱袁军。 待袁绍大将丑等五、千骑兵追至,果然上当。以为曹操弃辎重二堂。于是下马,争相抢曹军辎重,场面混乱不堪。而正当此时,曹操一声令下,命令关羽许褚率那百骑兵突袭而下!袁军毫无防备,多数士兵丧命马蹄之下,一时间狭道之内掀起腥风血雨。比了当年典韦,许褚之勇确实不差分毫,乱军之瞥见黑面丑,过关斩将一骑突入袁军阵,力斩毫无防备的丑于马下,大破袁军。 什么?有人说攻其不备不是英雄所为?拜托这是战场,胜者为王败者寇,属于防备背身就是最大的失策,难道还要怪敌将下手之前,不多看看此人是否在状态? 于是袁绍爱将颜良、丑皆是命陨官渡。 曹操不过初战。便一气杀死二人,袁军上下一概震惊不已,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曹操取得白马、延津之战胜利后,主动撤兵,退至官渡坚守。 其实我知道。 赵云的愤怒并不是来自所谓的解释,他这是因为我的冷漠而愤怒。这些日来,自从听说官渡一战的消息,我更是坐立不安。终日像丢了七魂魄似的。尤其是到了夜晚。我都会情不自禁望向官渡,傻傻发着呆。 但赵云自己是不会意识到这些的。于是我可以尽情装傻,弯了嘴角笑道:“解释?你这是要我如何解释,人在危机之时,哪个不想着要自保。” 赵云蹙了眉毛,似乎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接着又道:“那所谓往事……” “怎么?龙大人你有兴趣听?” 赵云一愣,忽然将手松开,“我只是替主公着想,自然会想了解相关曹营之事。不过军政大事,想必老贼也不会对你说。”他坏笑。 其后第二天,刘备便由黎阳出发,率军攻曹操汝南一带。原来趁曹操亲自率兵出征之际,汝南黄巾军刘辟等人忽然起兵反曹,万没想到刘辟会于此时反叛,兖州格局不稳,曹操立刻派大将曹仁前往汝南剿叛。而为了缓解官渡压力,袁绍便派一直待命地刘备助刘辟一臂之力。 于是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虽说汝南离许昌较近,但郭嘉绝对是与曹操同征官渡,如此一来,不就又是擦肩而过! “啪!”手拿着陶碗突然衰落在地,眼泪如断线的珠般一滴滴滚落,灼得面颊滚烫烫地。我立刻弯腰去拾那碎片。 “啊……”又是一阵疼痛,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碎片边缘,殷红的鲜血渗出。 嘴角微微上扬,我将那碎片狠狠握于在手心。 剧烈的痛楚袭来,我感觉那尖锐深深刺入皮肉之。 指缝之间血水肆意,那是无比鲜艳的,绝望的颜色。 “你在做什么!”一声厉喝传来,我条件反射似的想将那残片扔掉,却没想到它已经于血肉连为一体。 我边甩手边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赵云,看着他额角微微突起的青筋。还有俊朗面容之上的怒意。想不到,落魄到这个地步,还有人关心我地死活。不过很可惜…… “不过是擦破点皮,放心,我可无心寻死。”我轻巧说道,将手背在身后。 赵云将我藏在背后地手拉出来:“难道这还不够?既没限制你行动自由。又不曾遭受刑罚、侮辱,主公已是对你宽容至极!”说完他一把将那嵌入肉的碎片拔出,扔到地上。 “啊——!疼死了!”痛楚使我忍不住大叫。 “坚持一下。”他瞥了我一眼,冷冷说道。 只见赵云利索撕下我袖口一块布料,三下两下将那伤口扎上。看来连年漂泊在外,他已经习惯自己处理伤势。 “是,是宽容至极……”我悲哀地望了赵云一眼,“你不会明白的。” 赵云奉命救袁军被困士兵,刚由战场归来不久。身上带了尘土与汗水的味道,脸上也沾了了黄尘。听我这么说,他更是紧皱英眉:“我不明白?你这女人还真是自以为是!若非主公有命。还不知你会……” 赵云欲言又止,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上次俘获的黄巾女,不是被张将军那部下收做了小妾么?”我不是一个容易向命运屈服的人,但数月来地卑微、无奈、任人宰割,已经将我所谓的自尊挫伤得不成样,我总是在恶梦惊醒,必须时刻小心谨慎,不至于一着不慎丢了小命,必须时刻提防四周地敌意、与男兵异样的眼神…… 万念俱灰。我不由得莞尔一笑,一手挑逗地按在他的胸前,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如,我也给龙大人添了当小妾如何?” 我知道自己看起来像个疯女人。 赵云刚正耿直,若不是念一路至此有几分交情,说不定还真能一枪挑死我这贱妇。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死在自己偶像手里,总比在乱军之抑郁而死要好得多…… 在我全然已经绝望之际,为何还要给我一丝希望!为何还要让我想要活下去!? “哎……” 结果赵云只是叹了口气。 我茫然看着他。 “你还真不怕死啊?”表情忽然温和下来。他完了嘴角“不过好意思,云已有家室,容不下你这傻瓜。”和善一笑,他忽然按了按我的脑袋。 其实我知道赵云并没有家室,这点他手下的杜宇早就提过了。 我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我这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把自己逼入绝路。 “……”赵云沉默了片刻,又道“虽说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明白。那里至少是你的家,有你所留恋地东西……我曾向主公提及放你之事。但他……”他皱皱眉。显得有些为难 手银枪蓦地落地,泪水不住由我面颊滑落。 “我讨厌你。”我抽泣道,“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我早已是无路可退!而你为什么还要再次给我希望!?” 感到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本已跌入冰冷黑暗的心灵再次感受到了一丝暖阳,而在此时我眼,这无疑如同濒死前地回光返照一般残忍。 赵云豁然一笑:“希望?只要命还在,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考试结束!d地暑假开始了!! 每天2-3更,6:00(有可能被和谐)——12:00——20: 莫有意外月完稿——疯狂求票!膜拜诸位读者大大……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回 扑朔 而当今天下格局又哪至于袁曹相争这一件事? 噩耗生突兀传来,正当无数人把希冀的目光寄予一统江东十郡八十州的孙策身上时,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小霸王便一命呜呼了。 他的离去并没有令我十分吃惊,在我看来这就历史的必然。 当然,对死了心气儿的我来说,历史这东西就是“能改变变着,不能改变看着。” 不过对于这位天才领导者的死因,我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有人说是孙策的死是因为他错杀了“妖道”于吉,以致被其冤魂诅咒,命丧黄泉;有人说是因为孙策对待部下苛刻,遭人暗算,射面颊毁容而死。但这些无疑更像是街头巷议的八卦传闻。于是等官方消息发布初现时,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凶手竟是吴郡太守许贡手下的门客。 孙策年轻有为,从资历上讲自然不足以服众,因此要征服江东不可不使些强硬手段,这点倒是和曹操不谋而合。而曾上书朝廷奏明“孙策势力扩大,有割据江东之势“的许贡便是孙策杀鸡儆猴对象之一。 得知孙策性情豪放潇洒,许贡手下为之效死力的门客便趁其围猎之时,暗箭伤了孙策。数日之后,江东小霸王不治而亡。 孙策是我喜爱的三国人物之一,只可惜今生无缘一睹名将风采,实在有些可惜…… “姑娘!姑娘?” “啊?”直到听到身旁人的招唤,我才缓过神来—— 虽说身处敌营敌军营帐。但我还是帮军医打了下手:一是为了报赵云之恩。二来我自己也无法将伤患者地哀嚎置若罔闻。于是。站在利益角度考虑。上次曾帮许攸临时看病地军医便欣然接纳了我。 “快将台上止血膏递来!”他正在为微微呻吟着地士兵包扎伤口。却见身旁罐膏药已经见底。情绪不禁有些急躁。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忘握着那士兵地手沉稳说道:“再忍一下!片刻就好!” 我连忙回身翻找——经过这些日来地历练。我已经熟识各种基本药材地名称及用法。至少为军医打个下手是没问题了。 所以现在地问题不是我找不到药。而是药根本一点都不剩了。 “止血药没有了!”我急得满头大汗。用胳膊肘胡乱抹了下道。“无论是药膏还是草……一点都不剩了!” 那军医从征十三年。这种情况见多了。当机立断答道:“无碍。你先去帮新来地那人将伤口擦了。我去去就回。”说着那军医便匆匆前往别帐。 我不敢怠慢,忙将布巾浸了清水,准备先帮那人清理伤口-人眼睛上包了一圈血布,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止住紫黑色的血浆由眼眶流出。他的脖上也缠了被烟熏的黑漆漆的布巾。 咽了口水,我小心翼翼准备将那人伤处“拆封”。虽说早已习惯面对惨不忍睹的溃烂血肉,但在真正接触到的时候,我还是会倒吸一口凉气。但最令人无法忍受的,便是随着我指尖地起落,这些可怜地士兵便会如双簧管一般发出音调不同的哀嚎——初来乍到,我差点昏死过去,而后更是冲出营帐,找了个地方吐得昏天暗地。 然而这伤员却不声不响,只是静静地躺着,手捂住右臂。 “忍一下。”我说着先去解他眼睛上的包着血布。 正当这时。那人突然挺身坐起! 迅速扯下蒙在眼上的布条。我还没来的及看清他地容貌,便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双脚离地。 嘴巴被大手捂上,我喊不出声音,他手上清晰可辨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带我去哪?他要杀了我? 头部渐渐发沉,我昏昏沉沉睡去——换场之分割线1—— 有曹仁郭嘉帮自己镇压汝南一带地反叛,曹操定是一百个放心,但是曹仁却并不同曹操一般——身为主将,他了解汝南一带局势,也了解主公为自己配得这位天才谋士的真实情况。 一同骑马与于坡上观战,曹仁不禁为身旁的郭嘉担心:迎面吹来的东南风拂动他的宽袍,郭嘉面色惨白,嘴唇也几乎快要失了血色,似乎再一来阵疾风,便能将毫无抵抗之力的他吹走。 记得年前见郭嘉时,他还是神采奕奕,如往常那般英姿飒踏。 “奉孝,不如你先回营休息一下?”曹仁道。 郭嘉摇头浅笑道:“放心,我还顶得住。” 曹仁也不好多劝,再次将目光聚焦于战场之上,只见有了刘备的,那些反叛的黄巾军愈战愈勇,二军相混,却见我军大旗缕缕伏地。 “军师,这仗本就是敌众我寡,而此次面对的却又是刘备与黄巾的联军……”他顿了一下,虽说不愿意挑明了质疑郭嘉地计策,但他是这次地主帅,为了所承诺的胜利必须不徇私情,以我军利益为重。 “大人还记得您向主公请命时说地话?”郭嘉镇定望着黄尘滚滚的沙场,嘴角上扬,着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这我自然记得。” 郭嘉点头,“刘备刚刚统率袁绍之兵,能否服众尚且不提,但肯定不能在短日内用得得心应手。” “可事实便是如此,”曹仁指着大军左翼,帐下亲信的余部道,“就算刘备尚不能将袁军精锐发挥至极,但黄巾军……” 没等曹仁说完,郭嘉便先一步笑道:“以刘辟为首的黄巾军无疑是一盘散沙,若不是见主公亲征官渡,而刘备又大军压境,他们并不一定有反抗之心。这点你也是知道的。” 也许是自己谨小慎微了?曹仁皱皱眉,虽说知道郭嘉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但他以往为主公指点的计策,又有几条不是险计?但如若真能得胜,这最大规模的第四次交锋,便无疑消耗了敌军大部分兵力,进而成为决定最终胜利的关键一仗。 而正当曹仁左右为难时,郭嘉竟皱了眉,表情不再如刚才那般轻松。 曹仁的第一反应,便是可怜的郭奉孝又犯病了,“奉孝,你真的没事?用不用回去休息下?” “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曹仁不解。 “不会如此……就算是刘备本军仍有余部,也不至于将我军主力……难道是我太低估他了么?”郭嘉喃喃自语。 “此话怎讲!?”曹仁而后越发听不清楚,忙追问,“你说你低估了什么?” 郭嘉毫不避讳也毫不掩饰,直言道:“我低估了刘备的实力。” “这便是说,刘备他仍有余兵未出?”曹仁不解。 “不,”郭嘉道,“将军可见那边率挫我军精锐的骑兵?此军究竟是何人部下?” 曹仁自然不会看漏,而几日前具备俘虏后逃回的士兵所言,屡率奇兵的正是刘备手下一员未曾见过的猛将。 “刘备长帐下一员猛将,赵云,赵龙。” “赵龙?”郭嘉皱了皱眉,“惭愧,未曾听闻。” 曹仁点头:“不只是军师,我也未曾听过此人,不过据说是曾为公孙瓒旧部,白马义从之一员。” “所以如此善领奇兵?”郭嘉问。 曹仁点了点头,又问郭嘉道:“现在怎么办?依我看,不如到此为止,此时收兵也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而且官渡战事正急,我们必须尽可能保存实力以供主公调动。” “不可!咳、咳……”郭嘉一阵焦急,竟觉一股火气由胸腔上涌,忍不住皱眉咳了起来,“不可……现在撤兵无疑是功亏一篑……听我的,这场战事成败并不在兵力悬殊,也不在奇兵险策,唯有坚持以克敌啊……” 曹仁最点头默许。 事实证明,曹仁最后的决策是正确的—— 刘备虽有能力,却不能统率未经磨合之军;而张飞、赵云虽英明勇武,却终究不能凭一军之力退敌。而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便是所谓的“乌合之众”,再次拥刘辟为首的黄巾军众人—— 一方面揭竿而起、反抗曹操自绝后路;一方面对表面是前来相助,实则是前来相逼的刘备心存莫大怀疑,首鼠两端终究兵败。换场之分割线2—— 再次睁开眼时,天空依旧是蓝的,还隐约飘了几丝浮云。 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我发现自己并没昏迷多久。 接着我便看到蹲在跪方溪水旁,将我拐来的男,他正用胳膊肘简单擦了下脸,甩甩发间的水珠,看上去轻而无备,到处是破绽。 也许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偷偷跑人,却没想刚站稳便不小心踢了块石头。 …… 大好的机会又被我这笨蛋搞砸了。 溪边男显然觉察到了这一声,不慌不忙站了起来:“你醒了?不用这么急着想跑吧!” 这声音……!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一回 迷离 听到“歹徒”声音的一刻,我彻底放松了警惕——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终日在耳边喧响,赵云的声音我想听不出来都难!不过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他不是应同刘备、张飞一起,在同曹仁军交战么? 我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边向那人走去,道:“赵云?你怎么会在这?” 那人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头。 我大吃一惊—— 应该说:他像赵云,却不是赵云。 本以为姜然和赵云如双胞胎一般接近,但仔细看,二人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眉眼相近神态却截然不同,抛除字典解释,你也定不会将这对真正意义上“貌合神离”的兄弟混淆。 “赵云……”姜然顿了一下,随后便笑着讽刺道,“看来小姐这么快就忘了姜然啊。”他的脸上还挂着点点水珠,在阳光照射之下显得格外晶莹。 “这是哪的话!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只因为这几日看见的都是赵云,才错把你……呃,也不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这么长一段时间不见,我自然不想让这些口舌上的事破坏了气氛。然而看着我自相矛盾的解释,姜然只是笑了笑,随手扔掉那条血巾。 见姜然除额角有一丝血印之外在无其他外伤,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更是惊异他扮相之专业,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从吴郡回来了?你是怎么潜入军营的又是怎么……” 姜然叫苦不迭:“小姐你可绕了我吧。这么多问题倒是让我从何说起啊!”他搔了搔后脑。苦笑着咧了嘴。 “那我可不管。谁让你当时一声不吭就走了。又消失这么长时间。也不怪我把你当成赵云了。”久别重逢。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大孩可不行。 没料姜然地神情立刻由晴转阴。突然怒喝一声道:“够了!你赵云赵云地要说道什么时候!” 砰! 冷汗由额角滑落。我心有余悸地瞥了打在我耳旁地那记重拳。几片被震落地新正从我眼前飘落…… 恐惧?惊讶?看着他地怒容和拄着树干地拳头。我微微动了嘴唇。却不知说什么好。 “不要总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他这才冷静下来,将拳头从树干上移开,骨节分明的拳头上仍余有丝丝血迹。 “为什么,”我壮着胆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赵云说你们可是亲兄弟。” 另一记重拳猛地砸在颈边。我不由惊呼,捂着耳朵跌坐在地上。 姜然浓眉紧皱,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发迹淌落,他脖上仍缠着那条染了血水地布巾。 为什么。 为什么就别重逢竟会是这般不堪的场面!难道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所谓“家人”。难道这就是我渡过难关的动力?究竟错的是我,还是…… 姜然将手伸到我面前。 我缓缓侧过头。对交递而来的扶持无动于衷—— 我凄然一笑,质问面前的青年道,“姜然,到底出了什么事?也许我的话无意伤害到了你,但你知道地,我对你地过去毫不知情!” 不再多费口舌,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强行将我拉了起来,守得云开见日出,面前的姜然微微笑了,那笑容犹如三月暖阳。道:“小姐。跟我回家吧。” 价格然情绪的转变让我猝不及防,这依旧是我记忆笑容。阳光并带了一丝稚气,谜一般的姜然地微笑。不过在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这笑容却如利刃般撕割着我地心,而那阳光明媚的伪装之下分明是满目疮痍。 “够了……我受够了。” “怎么了?”姜然不解,疑惑地望着我。 然而我已经不屑于陪他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了,也许这会很残忍,但至少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看着他暗淡眸,我自嘲笑道:“记得你曾对我说,说你曾经为不同的主卖命,而其无一不是带着面具做人,将自己的真实性情小心翼翼包裹起来;你说你跟随我既不是无所依托也不是贪图财物,只因在你所遇人,我是不同的;你说相信你会我会改变你的命运,说我是你人生唯一一抹色彩,只因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带着面具做人……”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与现状形成鲜明对比,我有些哽咽了:“可现在的你不是仍旧带着面具?不是仍旧在我面前伪装?难道那时候你所说的都是骗我地么……” 然似是惜字如金,半晌地吐出一个字。 “那又是为什么?或者你现在才发现,我其实根本不值得你相信?” 听到这里,姜然终于深深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睑,英气地眉宇间染了我从未见过的忧伤:“不。小姐,姜然不曾骗你,我确曾以为在你面前不需要所谓地伪装,但是我错了……” “为什么?” “因为真实往往会令人失望。从那之后我才明白,正因为重视才需要伪装……与其做回我自己,不如做你需要的我。” 他冷漠的声音如古琴一般清冷、沉郁,却能在第一时间与心灵共鸣。 “什么叫我需要的你?我需要的就是真正的你!” 姜然忽而抬眼看我,那瞳孔仍似笼在一层烟云之,空洞而茫然:“不,小姐认识的只是那个能说会笑,办事利落又有主见的姜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你说过你喜欢我的笑,说这样的笑看起来很阳光。虽说不是很明白,但如若有一天,当你发现真正的我非但没有那所谓阳光的笑,甚至是你无法想象的丑陋,你又会作何想法?”姜然他面无表情地徐徐诉说着,仿佛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心弦微颤。 我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不了解姜然,而是根本就一无所知。我不是哲学家,无法理解所谓的真实和虚假的辩证关系,所以仅凭直觉,我宁愿要他所谓丑陋的现实,也不想要那虚幻的美好。 因为这才是真实的他。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二回 赵云VS姜然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草间虫鸣点点、林间乌啼续续,而当我再次抬头仰望天际时,只见一轮满月不再皎洁无暇,而像是被鲜血玷污一般呈现出妖娆魅惑的红铜色。 姜然背对月光,地上浅浅的影狭长而飘忽。与他相对而立,我耳边听到的却只是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那忐忑不安的心跳。他似乎在等待,等待我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既然如此,我选择真实的你。” 姜然蓦地睁大眼睛,空洞的瞳孔似有一抹流光闪过,但那片刻的热情却瞬间被冷漠覆盖,他微微抖了嘴唇,似是讥讽一般道:“怎么会?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明白?”没想到自己下决心说出的话竟被姜然以这种理由草草拒绝,我不甘心地皱了眉,并劝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不,我明不明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后的选择。你和……的关系我不会再过问,你是不是姜然这也不重要,我现在只是想让你做回你自己。” “我自己……不如现在就让你看看真实的我……”姜然扬了嘴角,那伟美的弧度却勾勒出了一个近似诡异的笑。 真实的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难道他还真带了一张面具不成?不……也许那不该叫面具,该叫画皮? 看着姜然唇际那抹残忍的笑,我忽然觉得不寒而栗。 只见姜然将手轻轻附上一直松松垮垮围在他脖颈间的“围巾”…… 然而正当姜然几乎要将那围巾扯下时,忽闻一阵急促马蹄声,似有几骑追兵正风驰电掣般赶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姜然的警惕性是我所见过的人最高的。早在我听到声音之前,他便立刻停止了动作,一手握剑、一手本将我护在身后。 “来不及了。一会我若突然松手。小姐定不要多想。只管自顾自向后方跑。” “跑?怎么跑?不用躲藏起来?” 听姜然地口气。我断定他此时地表情必是相当无奈:“既然这五人能追我姜然到此。想要揭穿你所谓地躲藏自是易如反掌。” 其实我挺聪明地。真地。 好吧。自从和郭嘉在一起。我发现自己地智商呈直线下降。我甚至怀疑郭嘉是靠“吸智商”不断扩充脑容量地……(说笑。) “那你呢?” “还用说,自然是掩护你了。”姜然低声道。 本想说“你为什么不一起跑”。但依姜然性情,若是此举可行他一定不会让我一人冒险;而对姜然来说,与其说句要跑一起跑这种俗套的唱词,还不如信任他、他的决定来得可靠于是姜然拉过我手,将我的因拘谨我起地拳头抱裹手。与他那冰冷彻骨的面部表情不同,他的手却是温暖而厚实,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马蹄声飞速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闪闪明灭的火把。姜然手掌的握力又加大一分,而我攥起的拳头已经出了冷汗。如若没说错。此行这三五人不是刘备足下,便是林的山贼野寇。不过若是有赵云在,前一种情况应该比后一种好些。 姜然仍旧握住我手不放。似乎认为时机仍旧未到…… 姜然算地果然准确,来者不多不少正是五人。斜坡之上的五骑背对月光,我一边警惕注意局势,同时也时刻不忘姜然刚才的提示。 林间晚风微寒,火光在轻风地撕扯下妖娆地变换着形状。 火光映亮了“追兵”的面容,目光略过四名头带盔帽、身着袁军精兵鳞甲的士兵,直接锁定于那个身着白甲,手握银枪的将领身上。身旁士兵的火把映亮了他伟美的仪容。以逐云而出的红铜色圆月为背景,斜坡之上的青年器宇轩昂。银色的甲在血月之下笼了一圈淡黄色地光晕。而银色的枪头更是寒光凛凛。赵云。真的是他。 站在姜然身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传递温度的紧握着的手掌感觉,姜然却是微颤身躯。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此时此刻,姜然似乎再无心思让我按原计划先逃。 只见赵云微微侧过头,对身旁几人说了什么,那几人听后面色慌张,纷纷想劝阻赵云。但赵云面色凝重,不由分说便一把夺过火把,骑马向我二人走来。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似是不知如何认识好。 赵云和姜然终于碰面了。 姜然忽然捏了下我的手,不同于刚才的冷漠,他地声线带了几分温柔:“别碍事,老实站在一旁。”接着半臂轻轻一甩,松开了我的手。 “姜然……你现在果真叫这个名字。”赵云没有下马,他居高临下看着姜然。手握银枪的样哪里像是同亲弟弟说话。分明就是一副时刻准备迎敌的警戒状态。而姜然自是毫不示弱,一手握剑。另一手置于腰间悬挂着的“剑鞘”上,冷冷一抱拳,道:“兄长别来无恙。” “我找了你很久,没想到如今见面却是以这种方式。”赵云略微皱眉,低头看着姜然。 “找我?”姜然略有吃惊,但很快又换上那不屑一顾的冷冰冰语气“姜然万不敢劳驾兄长大人。” “姜然?你不必反复强调我也听得出你这意思。” 赵云忽而皱紧浓眉:“哼!你到底还要混淆是非到什么时候!” 嗖! 毫无预兆地,只见那尖利无比的枪尖瞬间直指姜然喉头,也许再有一厘米它便可以轻易接过了所谓“混淆是非”的青年。 “混淆是非?”姜然的声音不再冰冷,低沉地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似乎一直想竭力忍耐,却又无法拒绝强烈情感溢出胸腔,“若非兄长大人那日相逼,岂会有今日地姜然!不,怕是连站在这里的机会……” “住口!”赵云似乎被姜然地“挑衅”所激怒,本是坚毅的面容竟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着,“说!你现在为谁卖命?” “自然是为我认为值得之人,”,姜然竟也轻声冷笑,嗓音同赵云如出一辙,但语气上却多了一丝寒气逼人,“从前便是如此,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做什么却都是错的!包括我们那个愚昧无知的大哥,除了唯唯诺诺的……” “你这混账我住口——!”赵云大喝一声,枪尖蓦地横扫过姜然耳侧!无论是出手的速度还是力量,这一枪无非都是想要姜然命。 但以姜然的身手,这一枪要夺过还是易如反掌,闪避开赵云的攻势,姜然竟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地狂笑,他边笑边讽刺说道:“所以兄长大人您找我便是为了问这些无聊之事?除了刚才这一枪,你还真是令我失望……” 然而赵云却没有再停下。他灵活的翻身由马上一跃而下,似是铁了心要了解自己这个“混账”弟弟的姓名。舞一杆银枪,攻防一体,压制手握利刃的姜然游刃有余。只见赵云连连逼上,姜然不住后退,我看得提心吊胆,不禁为姜然担忧。不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姜然要改名字,他们说的“大哥”又是谁?丝毫没有外人介入的余地,二人枪法剑术均以速度、技艺见长,若赵云技艺更精,那姜然则是在速度上略胜一筹,兄弟相战却是我所见过的最为惊心动魄的单挑。 姜然几乎被赵云逼入死角,但他却自始至终未停下“讥讽”:“那就让我再告诉你一遍……”右脸被赵云枪尖划出细长一道血痕,姜然奋力一挥裆下赵云,轻轻抹去血迹:“是我所为。” “你说什么……?”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姜然的声音彻骨寒冷—— 人确实是我杀的。 利刃擦过赵云枪杆,冷冰器摩擦相接发出刺耳的响声,这声音是那样尖利刺耳,正如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哀嚎。猛地拔出腰间另一柄短剑,姜然易守为攻。 愤怒的啸吼响彻林间,惊起又一群入眠的黑鸦。 随着一阵不详的啁哳声,黑翼扑朔的身影正与绝望一并在头顶盘旋——看着累的分割线—— 双剑与长枪相交,不论是我还是对面坡上的四人,无一不是屏息凝神,见赵云同这位来历不明却同赵云相貌惊人相似的“刺客”单挑。 不准插手。 这一定是赵云的意思。他总是这样,严于律己严于律人、做事有条不紊,但赵云却又不是事事谨慎,若是遇到危急时刻,或是他认为必要之时,赵云都会不顾后果的一意孤行。年龄同郭嘉仿佛,沉着冷静之余仍旧未脱青年特有的豪情与冲动,这点他们倒是有点像。 不过赵云与姜然适才的对话却令我咋舌。 虽然我知道姜然的过去必定晦暗,但没想到他与自己的亲哥哥间竟也有难解的心结…… 不知道什么是姜然所谓的“你总是对的,而我总是错的”。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姜然杀了某个人,而这个人似乎是对赵云来说极为重要之人。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三回 手足相残(上) 不似赵云的银枪一般具有强力攻击性,剑在如今这年代一般都是郭嘉这类人平日所携防身之物,当然,防身只小方面,大方向却是为了美观、雅致。可这剑到了姜然手上,意义便大不相同——一长一短,一攻一防,纵横适度地牵制着赵云精准而有力的攻击,随即借力打力,轻轻一个划转,化解赵云极具威胁的攻击于无形。这也让赵云感到有些痛疼。 二人交锋之时却仍未停止叙旧—— “执迷不悟!大哥所说也是为了你好,你这竖非但不听,甚至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卑劣之举!你简直妄称为人!从今起我赵云没你这个兄弟!” “没我这个弟弟?”姜然狂放一笑,只怕在你心里还真的早没我这个弟弟了!你说是为了我好?我对你们意味着什么?影?随从!?或是……” 赵云的口吻完全是一位气急败坏的兄长:“住口!分明是你自己众奸不变、善恶不分!若那时大哥不阻止你,天知道你现在会伤害多少人!而这就是你杀他的理由?仅仅因为他妨碍到你!?” “妨碍到我……你以为仅凭那个满脑卑贱自保的家伙能妨碍了我?”体力消耗巨大,姜然喘气道,“哼,他与你不同,若要超过你,杀他是必然之举……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负于他,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只是这迟来的惩罚却由我代为履行而已。” 赵云听了这话怒气更胜一筹:“别再执迷不悟了!你若是真心悔改,同我回常山一同祭拜大哥,我便如约放你一马……”但在直至语句之末,赵云的声音却突兀地软了下来,竟近似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姜然却大声狂笑道:“可笑……世俗之人的想法还真是可笑!执迷不悟的分明是你们!哥,你太高尚了……奉劝你还是收起那一不值的同情心!直至今日,死在我姜然手上的人还少么?已经太迟了……今日不是我死在你手上,便是你赵云的忌日。” 姜然凛凛错开双剑,奋起猛攻。 原来姜然杀了自己地亲哥哥。 实在难以置信。 就是说赵云投公孙瓒之后请辞回乡葬兄。葬得那位兄长正是死于姜然剑下?我有些不敢相信。姜然再狠、再绝却也不至于弑兄完成主名。而赵云所谓地妨碍又是只得什么? 正值我发愣之际。忽闻凛冽脆响!只见赵云姜然之间似有两道银亮闪光一前一后闪过。待我定睛看了仔细时。却发现那两道寒光不是别地。正是本应握于姜然左右手地利刃。 姜然输了。 心头猛地一紧。我本能地想快步走过去。却见姜然忽而抬了手。双膝跪倒在地。姜然一手捂着自己地肩胛。一手示意我不要靠近他。朦胧月色之下。我看见肩头正汩汩冒着鲜血。血迹已经湿透了他地左半身。而同样地。赵云凌厉地银色枪头上也有滴滴鲜血滴下。 嗒、嗒…… 瞬间万籁俱寂。黑夜再次变得浓重而祥和。而变唯有血滴缓缓由枪尖滚落。接着和入石土之地声音。这声音又为寒冷地夜色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 而赵云再次抬起了举起银枪。 俯视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姜然。赵云神情冷漠,本是晶亮的双眸空洞无光。那是和当时的姜然一样的目光,麻木、疲惫…… 住手。 不能让姜然死。 我不顾姜然的阻挡冲出去扶住他,若我再来晚一步,不用赵云下手姜然自己也会因失血过多而倒。姜然胸前地布衣已经被利刃撕破,裸露而出的结实胸膛差潮湿而冰冷,我甚至能感觉道血液正从他的身上一点点流失,而与此同时,他地身体也一点点变得僵硬。 环绕周身的是无比浓重的血腥味。环抱姜然肩胛,我轻抚他无力枕在我头部。 “你让开。”赵云冷冷说道,银色的枪头却不曾收回。 “不,”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望着赵云坚决说道,“让开的应该是你。” “哼,”赵云语出不屑,“这与你无关,不想死让到一边去。”他一如既往想以严厉的口气吓退我。 但这次不一样了。因为这事关姜然的生死。 “你没听到么!”赵云的枪尖几乎点到我地肩膀。 要说不害怕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一滴汗珠由鬓角滚落。我气息紊乱,内心更是狂跳不止。 我抬起头看着赵云,尽量使自己无视他怒火烧的瞳。 “我不会让开的。” “赵云皱了皱眉,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姜然是为救我而来,而你是为抓我而来。” 肩膀感受着姜然头颅的重量,我忽然感到一种责任,必须保护姜然的责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对我来说他只是姜然。是一路保护我,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 “我再说一遍。让开。”赵云神情更加冷峻了,“还是说,你也想死?” “死?我当然不想死,我还有想见的人,还有没做完的事……至少我想多看一眼,看到乱世地终章……”我喃喃说道,却不是说给赵云,而是说给自己。想见的人? 我缓缓闭上眼睛。 没想到在这弥留之际,我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我真正想见的人又是谁呢?周身微微战栗,眼前昏黑的画面上渐渐浮现出那个曾经熟识的身影。人生只如初见,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和你相遇的那一刻,我想听你亲口说出你不曾说过的三个字。 但那个身影却意外地模糊起来。 嗖。 尖锐的,枪尖撕裂空气地响声。 睁开双眼,赵云正单膝跪在我面前。我抬头望他,看着面前器宇轩昂地英容上,那双被月光照亮的眸,而刚刚那声尖响却是他收枪地声音。 “我跟你走……你放了他行么?” 见赵云又恢复了往常平和的表情的,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再次回到那愤怒狂躁的状态。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四回 手足相残(下) 当赵云的手轻轻附上我的面颊,我顿觉脸上一阵灼热,虽说他只不过是帮我擦去脸侧血迹——姜然嘴角流出的殷红鲜血。 “我跟你走,你放了姜然行么?”我重复道,诚恳地望着赵 赵云似笑非笑,月光被乌云笼罩,朦胧了他沉稳的容颜。当眼睛无法为心灵开启窗口时,其他感官便异常灵敏起来。赵云温和的气息触及我的面颊,却听面前的男人说了见面之初到现在一直用以形容我的招牌式句——月莲你还真是有趣。 月莲?我吃了一惊——本以为赵云只会叫我“女人”,而根本忘了我原有的名字。 却见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件事我却不能依你。” 不出所料。 我低下头逃开了他的眼神——果然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知道了。”我轻声道,我不怪赵云,他只是尽到了身为将领应尽的职责,错的是我,是我的软弱无力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想到这里,记忆诸葛亮的身影竟忽然清晰起来,只因他的那句话——有些事不要轻易插足,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不然势必惹祸上身……我不知道走到这一步是不是所谓惹祸上身,但至少,我连姜然都救不了! 曾几何时,在电脑屏幕面前笑着发呆,看一个个当世男儿穿到三国叱咤风云,过五关斩将,而我不祈求这些,我只想拯救眼前的人而已……泪水蓦地由面颊滑落,这是心酸无奈的屈辱!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你看你,就知道哭……平时那个身在敌营嘴巴上还不依不饶不的家伙跑哪去了?”赵云说着拭去了我的面颊上的泪,笑道,“我可不需要你跟着。”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见赵云的笑容渐渐清晰起来。拍了怕了我的脑袋,赵云握枪站起。转身背对着我和姜然。处于那高大背影投下的狭长的影,我眼地赵云却是格外英姿挺拔。 “你走吧。” 我没听错吧?走? 赵云地答复略显迟疑。却终以微微颤抖地语气作下了决定:“他撑不了多久了。前方不出百米便有一处黄巾军家眷所居村落。你们可以去那里躲避。他们都是些可怜地流民。绝不会问及你们地来历……主公那边我自会解释。月莲你可以放心……好好照看他。”如成熟兄长叮咛不懂事地弟弟妹妹一般。赵云语重心长说道。 轻轻吹了口哨。白色地骏马默契地来到赵云身侧。轻轻捋顺了灰白相间地马鬃。赵云灵活地翻身上马。命令属下吹灭火把。赵云做这一系列动作地同时。却自是自终未回首看我一眼。 红铜色地圆月已然消失。赵云地身影渐渐模糊在星汉银河之间。 没有一句道别地话。未道一声重逢地愿望。赵云地离去正如他地到来一般匆忙。匆忙地以至我猝不及防。 他就像一颗无比耀眼地流行划过我地生命。 而这短暂地一瞬却足矣值得用我一生去铭记。 谢谢你,龙。 亘古不变的灿烂星河之下,我用力撑起失去知觉的姜然。向赵云指点的村落缓步徐行…… 正如赵云所说,这村落破败不堪,隆亩之间荒草丛生,民居大多暂以茅草搭建,一座茅棚木杆搭建的屋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睡得是干草堆,用的是破了边缘的土陶碗,甚至连一口像样的井都没有,要想喝水必须要到山间流淌至此地溪边舀。 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找到急需的医疗用品是绝对不可能的了。而我一道又是被姜然“拐来”至此,更不要说在军营准备了。于是我将自己多余的衣裾撕下,至少能帮他止住肩膀上的血。在军学得几招三脚猫功夫正好派上用场,好在姜然在逃奔的途早已退去兵甲,他这身浸血的残破衣衫褪起来也比较方便…… 这是什么!? 猛地地抬起手,我愣愣地看着姜然的腹部。 虽说不至于吓得惊声尖叫,但那狰狞骇人伤痕我不由目瞪口呆,割裂后结痂地血痕突兀趴在青年黝黑的皮肤上,似因腹肌隐隐起伏的线条而有了生命。又如一道闪电割裂了青年的半身,而观者心的惊雷便自然而然随之而来。 指尖轻轻抚上那凹凸不平的伤痕,难以想这样的伤痕是怎样留下的,而姜然当时又是怎样忍过剧痛的。 我这时,我地目光同时来到停留在了姜然地脖颈间——那条染血的“布巾一直绕在他地脖上。记忆第一次见姜然戴这布巾是在他送“貂蝉”归来之时,当时我却也没多想,认为那顶多是姜然为挡风沙或是擦汗戴着的。不过现在是夏天,他又受了伤,再围着一定很难受。于是我伸手想将那布带取下…… 啪! 我的手腕忽然被青年的大手捉住。姜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你醒了?”我抽出手。以忧伤的神情望着他。 “害怕么?”姜然笑着支撑起身,语气轻缓说道。 我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是有些吃惊,这是怎么弄的?是……刀伤?”姜然不肯定也不否认,接着缓缓接下绕在脖上的围巾—— 那是一块勾月血斑。殷红的颜色几近滴血,又似一张狰狞咧着嘴的阴险笑貌,那妖娆的伤痕介于勒痕与刀伤只见,我仍旧无法想象这是怎样形成的—— 有时侯越是你认为看上去美好的东西,便越是丑陋。不过即使如此,姜然还是心存感激,至少你是说过喜欢我的笑。姜然的微笑落寞而苦涩,我本想开口安慰,但姜然却示意我听他说完,于是接着徐徐说道: 我同赵云的关系,小姐已然了解,但你可知姜然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位兄长?长兄如父,不过他在几年前便被我杀死了。我并没有你认为的苦衷,也不奢望任何人的理解,逆、混账,或是枉称为人?哼,这都无关紧要,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而且我却不曾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随着姜然话音起伏,他脖颈上的那片血月微微颤动。 我忽然觉得那弯血月也在看着我—— 这是一个关于常山,兄弟,已经自我迷失的故事。虽说如此情节我在不是没看过,但当姜然亲自说出口时,我还是止不住为之伤感。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实现的事就真的不存在么? 相似的身形,相近的外表,但他却偏偏比前者迟了八年。八年前的他是俊杰,是英才,是闻名一方的英雄;而八年之后的他便别无选择地被赋予截然相反的命运,他所肩负的只能是生存,是苟活的悲哀,只因为他只是前者的替代品。他被命名为云,自由驰骋于天际;而他却只是他投下的影,时刻笼罩在他的光辉之下。 于是他想到要逃,不容任何人的阻挠。他想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是大逆不道。他这才知道,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驰骋沙场的将领,既然人们看不到他的光辉,便让自己成为另一种极端的存在。既然命运欺骗了他,他便转而欺骗命运。 于是他改名易姓,开始了自己的刺客生涯。 于是才有了相伴陪在我身边的姜然。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五回 相伴 浩渺星空下,青衫的身影临风站在旷野之上极目远眺。 彻底平定兖州之乱就在明日——扰乱曹操兖州政局的目的已经达到,虽说未及理想的结果,但若要保留袁军兵力,腹背受敌的刘备不会不退。 其实若同运筹帷幄相比,郭嘉倒更喜欢琢磨人心。毕竟计谋万变不离其一,而人心却变化莫测,有趣得多。比如刚刚从吴郡归来的姜然: 这个青年又一次完满地解决了自己策划的重任。 不论是说服许贡食客的手段,还是亲自出马时的干脆利落,以及最后的巧妙脱身……若有这样的刺客伴君左右,想必即使是始皇般的千古一帝也难逃他追命的利刃。但除去孙策只是化解当下威胁,当然不能彻底遏制江东势力的发展。江东天然占据地利优势,我军又不习水战,在主公拿下荆州之前绝对不可攻取。孙策已死数日,江东方面却至今仍未走漏半点风声,想必也是怕地方豪强趁乱而起。至于其实力是否会继续依附孙家,现在还不能往下定论,孙权太过年轻,几乎未随孙策出征,显然不足以服众,而那个传闻的江东周郎倒是令郭嘉很感兴趣,猜想此人应该就是孙策托嘱后事之人。 夜风初起,他束起的发微微有些凌乱,而这惆怅晚风拂动的,又何止于他的发?封闭已久的心扉与静谧之敞开。郭嘉近日来都是忧心忡忡,但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他才敢将所谓的儿女情长尽情释放于心间。 刘备这几日忙于前沿战事,没有时间稳固后方,要救出一个被俘虏的女人还是很容易的…… 事实上,这些日来郭嘉一直没闲着,名为养病暗地里却也一直插线人探查月莲下落,当得知她竟被刘备所获,一并来到汝南之时,他简直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得答应了荀的建议。但而后得知的事实却又让他心存一丝疑虑——她并未被囚,非但行为不受限制,还时有出入赵云帐…… 赵云。在听到这两个字时,他第一时间便想起了两军交战时,那个白马银枪戎征沙场,一骑当千的勇将。可月莲又怎么会同他扯上关系?罢了。还是等回来再问个明白好了。于是他最终放弃万般猜忌,只是一声叹息。 可事到如今,该回来的没回来,自己却又搭上了一个!按理说依姜然的能力,救她出来应该不在话下…… 郭嘉皱了眉。 匆忙地脚步声与鳞甲地摩擦声同时传来。郭嘉回过头。见来者正是自己派出去地手下。忙上前几步问道:“怎么样!?可有他二人消息?” 来人右臂受了伤。一手捂着伤口地包扎处。无力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道:“报、报大人。有了!” “别着急。你慢慢说。”郭嘉说着拍了怕他士兵地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回大人。走了!平安无事……”那人捶了捶胸。“不过这也难说。毕竟赵将军随后又追上去了!” “追?”郭嘉不解。但听了而后那句。又问道:“哪个赵将军?你说地可是赵云、赵将 “正是……小地见姜大人混入敌军伤患时。想来已是无碍。却没想到竟被赵将军发现了!”这人显然是太过进入角色。竟一口一个赵将军叫地顺当。“原本小地想跟上去查探情况。却没想到赵将军只带着自己亲信随从。而刘备大人已经知晓此事。自会加强营防。于是小地想还是来向您禀报为妙!” “……”得到这样的答复,郭嘉丝毫没有感到放心或是释然,反而更多几分焦虑。片刻沉默之后,郭嘉忽而问道:“你和姜然之间可曾有过交谈?” “没有。”那人想都没想便凛然一抱拳。 见此人抱拳动作利索。面色表情也不见痛苦状。郭嘉不禁看向他受伤的手臂:“不必拘礼,你受了重伤,先回帐休养吧。” “啊?”士兵见郭嘉正看着自己的手臂,便立刻明白过来,笑道:“还是大人眼力好,一般人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俺着小伤都是装出来的。说来还要感谢姜然大人,若不是他想出这种妙计,想必我……” “你说这伪装的伤口是姜然亲自给你包地?” 那人点头:“正是。小人惭愧。还是姜然大人亲手撕了衣襟帮俺绑上的。” 郭嘉依稀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命那士兵拆开那布满血污的“伪装”。手持那粗糙血巾,郭嘉迅速辨认出了上面模糊地血迹……——三日后的分割线 这三日我和姜然始终没有离开村庄。 脱去身上旧衣,我也入乡随俗学起了农妇荆钗布裙的打扮,天气酷热难耐,而后我便觉得这样也不够“爽”,索性直接将长裙变成长裤,又把长裤改成了短裤。村落之几乎都是些没力气逃命的妇人、老者,饭尚且都吃不饱,哪有心思顾及体面? 姜然的伤好得很快,伤口非但没有溃烂,还很快结了痂,在为他一点点康复感到欣喜的同时,我不禁羡慕他体内血小板威力之强大。 “多谢小姐关心,这点小伤没什么……”这几日受我照顾,姜然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与三日前的姜然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又回到了我们初遇时的状态。只见他腼腆一笑,从我手结果了沉甸甸地木桶。 擦了擦额角的汗,我伸了个懒腰:“其实在这荒山野岭里隐居也不错,风景又好,又没有战乱。” 姜然黝黑健康的脸上再次绽出了我熟识的笑:“这哪行。田地早就因灾害荒芜,人烟也日渐稀少。不过你我运气还真是不错,若不是遇黄巾军逃兵继续用钱,只怕现在已经沦落到吃草的地步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对自己少得可怜的那点人品又再次充满信心了,“是啊,那户人家还送了些葡萄给我们……”我陶醉一笑,想来似乎已经很久没吃到新鲜水果了。 姜然说着随手扔给我一串葡萄,见一串晶莹爽口的“紫玉”从天而降,我连忙伸手去接,但姜然显然是没掌握好力度,那葡萄直接越过我头顶义无反顾奔小河。 说是小河未免有些夸张了,那不过只是一条由山顶留下的清冽小溪,深度还不及膝盖。见到手的葡萄飞了,我连忙下水去够,结果一不小心踩了块滑腻石头,扑通一声跌进河里。 “小姐你没事吧!?”这可把姜然吓得不轻,急忙放下木桶,想跑过来扶我。 “没事、没事……”我边笑边揉揉铬痛地腰,见青年仍就紧张,不禁想要报复这家伙一下。 于是稍事坐稳,我便飞速一踢溪清水—— 清冽水花在阳光之下飞溅而起,显得格外晶莹,待他反应过来,速速用手遮额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面前出现了一位不满皱着眉头的“水灵”青年,分明是有苦说不出。 见他这略带一丝稚气的神情,我又不禁笑道:“你可比郭嘉好多了,我若是这么对他,他不加倍报复我才怪。” 事实如此,姜然比郭嘉结实得多、也老实的多;郭嘉虽瘦却绝非善类,在他面前我却一向占不到优势。 姜然听后有些发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半晌,我好奇问道。 姜然这才回过神来,递给我一串葡萄,笑道:“没什么。” 我明明注意到姜然发愣时神情犹豫,于是追问道:“可我见你似乎是有心事……” 一把将我从水拉起,姜然的微笑如阳光般美好。 将另一串葡萄塞在我手心里,姜然轻松拎起沉重木桶,轻启薄唇道:“真的没什么。我们走吧,小姐……”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六回 村居 夕阳的余晖将村落染成如梦似幻的橘红色,我趴在窗口看落日吃葡萄。 因为肚饿,所以我干脆连皮一并吃了下去,也省得自己打扫了,只是不知此情此景被哥看去了会作何想法?想必是心疼的吧,也许心疼之余连杀了姜然的心都有?(当然,后者只是说笑。) 因为有郭嘉这张强力饭票供着,我在许昌的生活可谓衣食无忧,但呆家的日却真是闲的发慌。现在的村居的生活虽说困苦,但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而当我正满脑胡思乱想时,却见姜然提着柴草进了院山间气候变幻莫测,正午热得我索性穿短裤;虽说现在是夏天,晚上却又冻得人睡不着。 “小姐,我回来了。” “嗯,我来帮你。”我附和道,随即走出小小草庐帮他收木柴。看着姜然的侧脸,我仍旧无法相信他跟赵云是亲兄弟,一样的五官,绝似的身形,只不过姜然的表情总是略带几分稚气,而器宇轩昂的赵云早已是深得人心的将才了。 姜然边忙边带一丝歉意道:“受伤连累小姐,姜然实在是过意不去,现今竟要你动手做这些事……”他这几天总是反复强调这几句话。 我笑道:“都说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若不是来救我,你又怎会受伤?且不说这事就是因为而起,你曾经几次救我,我现在照顾下你不也是应该的么?再说,我在袁府那阵可是连刷盘的活都干过的。” 姜然吃惊地睁大眼睛:“袁府?小姐指的可是袁绍?你曾在袁绍府上呆过?”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谁。”我神秘一笑,心想在你这小面前,我也总算能有点神秘感了,“说来话就长了,那还是和郭嘉相遇不久后发生的事……” 姜然不自然地笑笑。 生起火,我和姜然并排坐在堆旁取暖。姜然一言不发,所做的只是专注盯着火苗。并在适当时候往火焰投几根木枝。 “这样地生活倒好象是白手起家地患难夫妻。”看着那不断蹿升地火苗。我喃喃说道。 “咳、咳……咳、咳……”话音刚落。便听身得旁姜然一阵咳嗽。 我狐疑乜斜了他一眼。只见姜然忙摆手道:“刚刚烟浓。不小心呛着了……”接着那袖口遮了自己地鼻。 我微微挑了眉。撇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可不要想歪了……” 见我分明摆出平时威吓自己地经典表情。姜然忙讪讪一笑:“不敢、不敢……” 不过说来这样地日究竟要到何时?我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姜然肩膀地伤痕:虽说那伤痛仍有发作。但既已经结了痂。想必不出几日便可以好起来吧?可若完待它全愈合。那还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还有便是至今为止,姜然自己也没有提出过想要离开的样。他的身状况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所以现在主动权并不在我手,而是在于姜然地决定,伤员本身未开口。我这个受人之恩的又怎能厚颜提出? 而此时姜然竟然缓缓开了口,嘴角微微扬起,道:“小姐。你怕我么?” 我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会啊?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姜然摇摇头:“当您听说我曾经所为之举,就没有半点畏惧之心?还有我这丑陋的……” 听了这些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于是我立马截过话题道:“姜然不要再妄自菲薄。虽不知别人怎么想,但这样的伤口在我看来并不是污点,反而是一种荣誉。你看哪个浴血沙场的将军不是伤痕累累,而这也是他们为平定天下效过汗马之劳的标志。” 不过一口气说完漂亮话,我却不禁有一丝犹豫哪个云迷不知赵龙正是传闻的“无伤将军”?有赵云这样一个哥哥,若是换作其他人,未必会像姜然现在一般。正如姜然自己所说。不论是被忘记还是被铭记,至少他走了一条与赵云完全不同的路,至少证明了自己是姜然,而不是赵云的替身、影。不禁为姜然地处境悲哀,我借机问道:“说来姜然即是常山人,为何要去吴郡?还有这么说来。你南下寻亲访友之事便是骗我的了?” 现今已是心照不宣,姜然便点了头:“是。但是我确实去了吴郡,只是然此行并不是为了寻亲,而是为了行刺孙策。” 这样的回答于我来说无异于惊雷作响 我说过孙策是我敬重地历史人物。若他未死,天下格局又不知将发生怎样的变化!要知同善用权谋“坐天下”孙权相比,此时世间却更需要孙策之类睥睨原的将领。于是当真得知凶手就是姜然时,我也不禁叹息早知如此我一定阻止他,不过…… 察觉到自己一时冲动差点忽略了重点,我立马追问:“你为何会去刺杀孙策?可不要跟我说你一时心血来潮!再说刺杀孙策的,不是传闻的许贡家客?” 然而出乎我的预料,姜然并没有老实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进而反问道:“小姐。您当真猜不到?” 是郭嘉么?我看着他。 “是郭嘉么?”无论我问即便,姜然自始至终都是笑而不答。可我不明白!答案既然已是心照不宣。到现在这步再掩盖还有意义么? “姜然,你究竟是何时为郭嘉办事的?是从上次赶往下邳,他把你留在军开始的……?还有一件事我至今未想明白……”我顿了一下,见神色无恙,接着道,“就是湘的死。你是知道地,我虽说并不喜欢她,也无法忍受同她共处一室,但你也不至于为此下毒啊?毕竟走到这一步她付出了那么多,虽说也有过错但……还是罪不容诛吧。” 姜然听我说罢并不急着辩解,只是微微一笑,道:“主人,您也太低估姜然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低估…… 姜然叹了口气:“虽说不忍见主人如此烦恼,但自作主张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姜然还是无法接受的,当然若是小姐的要求姜然也是义不容辞。其实……您所谓的凶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也是小姐认识的人……” 另有其人? 那阵频繁的头痛再一次袭来,我次发现自己是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七回 真假难辨 姜然只是叹了口气。 看着不断燃烧跳跃的火苗,姜然苦笑道:“主人以为自己可是个聪明人?” 我听后一愣,没想到姜然竟以此句开场,不禁尴尬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答道:“聪明当然不敢说,但至少不是笨得可怜吧……”我认为自己的智商还是处于大众水平偏上的,不过这大部分体现在了解题计算上,在现在这个年代毫无用处。 “主人,你至今仍记得你我之间的初遇,却可曾记得与柳儿的初遇?”姜然轻轻一笑。 “柳儿,为何忽然说起柳儿了?”这个姜然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与柳儿的初遇我还是记得的—— 大体经过就是被郭嘉这个深藏不漏的人贩拐到了陈留,后经荀先生的威逼利诱下,被悲惨白送给了某个年龄轻轻的冷酷公哥,而曹大公非但没怎么难为我,反倒送了个小丫头照顾我,当然,这个小姑娘便是而后一直追随我的柳儿。 见我将事情大体经过说了个清楚明了,姜然点点头:“主人,虽说姜然并不想伤害你,但有些事如今你也应该知晓了,至少不应该全然蒙在鼓里……” 也许是怕我心里没有准备,难以接受事实真相,姜然徐徐道来,那缓慢而有节奏的话语像是一丝晚风从我心头拂过——“柳儿是曹昂大人送与您的侍女不错,但那时的你当真以为她只是婢女那般简单?不错,她人虽小,但机灵却不少几分,初见她时,我却也万分惊异。没想这女孩小小年龄竟有如此心机。” 我确实无法相信姜然说的话,“心机?柳儿那时才十四岁,而且她处境凄惨,被人四处转卖为奴,若不是曹昂救了她。还不知如今会是……” “主人,”姜然突兀打断了我美好的自欺欺人,“往往是这样的患难经历,才铸成了人后天的心性,经历过这些事,柳儿她想必也看透了世事残酷。尤其是……”姜然蓦地住了口,我忽而有种不祥的预感,紧张咽了口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姜然却改了口,“所以有幸来到相对风平浪静的曹府,她自然会小心谨慎,而被派来监视你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监视我?”我实在觉得好笑,皱了皱讽刺一笑,“我有何好监视地?第一我既不是什么危险人物。第二我也不能为这些人带来任何他们所关注的利益,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一不名的女人身上,这些人还真是闲。” 姜然摇了摇头。道:“其是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保护。主人那是一厢情愿认为郭大人是因利益而放弃你。自然以为他们只是将你当做玩物。但你却不知那时地曹昂大人还是很有心地……” “曹昂?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虽说柳儿是他弄来地。但这并不带表她就是曹昂派来地!” 姜然笑笑。“主人若非要这么说也可以。且将姜然所说当做我一面之辞便好。完全不必在意。至于前因后果地内幕。主人自可以亲口询问柳儿。不过曹昂大人所谓地有心。又有几分是对您地喜爱。几分是对郭嘉大人慷慨解囊地怀疑。这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修……死无对证……”我喃喃重复着姜然地话。觉得这字字句句正撕割着我地心。早已痊愈地伤疤无法再被揭开。但当当事人重新审视自己地时候。那疤痕却无时无刻不是触目惊心。“姜然。不要再说曹昂了。我不想听。” 人死如灯灭。而此时此刻地议论。在我眼都无疑是对死者地亵渎。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再一次穿越。回到宛城之战。也许在曹郭二人之间我做出地还是同样地选择。但至少我想让他活下来。让曹昂代替曹丕做曹魏未来地君王。 姜然心领神会。轻声道了歉。又道:“不过事情发展到后来。曹昂大人地死无疑是柳儿姑娘真正地解脱。不。或许再次之前她便早已迎来了解脱。” “姜然,你所谓的解脱又是指的什么?”我眼神迷离,眼前只剩下灼热的火光,噼啪作响的木柴,还有火光之那不断涌现的回忆画面。我本以为自己既然是个穿越来地人,无疑便是等同获得了一双洞穿世事眼睛,但我似乎是错了,错得离谱。我曾以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但事实上,我却对自己周遭的一切一无所知,而这一点,似乎姜然比我看得清楚得多。 “这个解脱便是郭大人。”姜然用一种超乎寻常的怨艾目光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在同情我,还是在同情柳儿或是郭嘉,但他坚定出口的这句,却足以令我震惊万分。 “郭嘉……姜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下意识抱紧双肩,我将头埋在膝盖间。温暖的臂膀附上我的背,姜然为我搭上了一条毯,并小心翼翼掖了掖,使那温暖能将我包容其。 “谢谢。”我道。 “主人,您果然已经开始自欺欺人了。难道柳儿的变化你就丝毫未注意过?姜然说过自己正是带着伪装走到现在,那么柳儿难道就没有伪装?还有湘的死……”姜然忽然残忍一笑,那笑容无疑是对这乱世无言地蔑视,“乱世之,人若是想活下去,不用尽手段是行不通的。” “也许吧,不是有句话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和姜然相视一笑,但我的眼却充满了泪水。 那么从开始到现在,有所少人在不断编织着谎言?我凄然一笑:“依你的意思,湘的死是柳儿下手的吧。” “正是,”姜然拿了放在身旁的水碗,喝了口水,见这幅场景,我竟无故联想起柳儿喂湘汤药时的神情,我似乎看到那天真无邪的少女容颜上,竟现出一丝冰冷而麻木地恨意。我连连摇头,毕竟没有任何人亲眼目睹那副场景,所有地一切都只是姜然的凭空推断。 “姜然,虽说我很想相信你,但柳儿若真有这心,为何不将我直接毒死算了?为何不亲自求药,而向你问询又让我得知,为何不趁我不在时引诱郭嘉?”我思绪已经乱作一团。 结果姜然却从容将这连串问题解答得清楚明白,他道:“不毒死小姐是因为他知道那样郭大人会杀了他;不亲自求药要是为了造成我杀湘地假象,那样你便会为了袒护我不会说什么,尽力掩盖事实;最后,郭嘉绝对会乐意帮你这个忙,但他自是明白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谁知他心会不会因此事疏远小姐?最后一点……”姜然忽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明明说道“引诱”那“最关键”的一点,死姜然却卖了关!再不说我可真得活活急死了! 姜然的态度忽而变得有些暧昧,隔着一层毯,他轻轻拍着我肩膀说道:“若姜然没说错,只怕柳儿妹妹已经达到目的了吧。” 因为震惊猛地掀开搭在身上的毯,我如遭电击一般跳了起来!“你说郭嘉他、他背叛我?” 我不知道在此处用背叛这词是否合适,但我不相信郭嘉会和柳儿暗通款曲,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会的!绝对不会!姜然,你说这话可得有真凭实据,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郭嘉会做出这种事,你知道他不会的。”我焦躁不安,竟像得了强迫症一般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话。 我的反应似乎在姜然预料之,他并没有坚持己见,或是驳斥我的执着,他只是轻拉我手,拍着我肩示意我冷静下来,然后轻声说道,“小姐,你什么都不必说,姜然全明白,”接着他咧嘴傻笑,“这次是姜然不好,以后姜然再也不提了。” “不……这不是你的错,”头痛欲裂,我艰难地一手拄头说道,“姜然,我想休息一会……” 火光不知何时黯淡下来,山间的寒气袭人,恍惚一个温暖的身躯将我抱了起来,放到干燥茅草搭起的席榻之上。 仔细帮我掖了被,那人便倚墙坐在我身边。 他并没有睡,只是边发着呆,边看着我的睡脸。 恍惚,我只觉那人的声音在黑暗显得尤为低沉、梦幻…… 他说主人你放心,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在欺骗你,都背叛了你,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说姜然永远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不要离开姜然……——居心叵测的分割线—— 当清早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草榻之上时,一夜未睡的姜然竟突兀报出了我料想不及的消息——他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姜然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还是说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姜然边处理自己肩上伤口,边笑着摇了摇头。 他说是时候去找郭嘉了。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八回 作梗 姜然背对着我,他结实的脊背上那道斜卧的伤疤看上去依旧去触目惊心。赵云是通体无伤,姜然却几乎是体无完肤,明明是兄弟,二者反差还真是大的惊人。 “见郭嘉?他来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然,我没想到他会说出郭嘉的名字,似乎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郭大人来接小姐回家。”姜然微微一笑。 “接我回家……”姜然你何时也会说这些暖人心的词了?这既不像他的作风,也不像郭嘉的作风。湘死后的那夜,郭嘉的明眸在黑夜之如潺潺湖水一般清亮,当我问及我在他心的地位,当我让他比较自己与伴君平定天下孰轻孰重时,他分明说的是“你不该这么问”…… “郭嘉?他人不是在官渡一带么?再说,即便是你我身在官渡,他也未必会管我们,至少不会自己来。”我撇了撇嘴。 “不,郭大人人就在汝南一带。”姜然肯定地说。 我愕然。 姜然人一直呆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外界消息,怎么得知郭嘉下落的?所以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姜然早知郭嘉人在汝南,不过是一直没有告诉我,或是姜然本身就是被郭嘉遣来救我的。 于是不屑再做铺垫,我直接质问姜然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是郭嘉吩咐你来找我,还是……” 见我神色激动,姜然苦笑道:“小姐先息怒……姜然确实知郭大人身在汝南,但我若是早几日告诉自主人,您非得不顾一切奔过去不可,可郭大人此时正在曹仁帐下献谋,又逢二军交战之时,地处凶险,我伤未好只怕也无法保您无恙。所以我决定先将郭大人的事隐瞒一段时间。到时再说不迟。” 姜然这么考虑也对。再说他身上还有伤,我已经亏欠他太多了,若是执意早走无异于害了他。“没想道郭嘉已经得知我的下落……当初还担心他早当我死于乱军之……”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安慰,我只觉心头一阵暖意上涌。因即将来临的重逢而忐忑不安。正当这时,却又听姜然说道: “小姐对郭大人是不是太没信心了?不过您这脾气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昨夜提及咱们去颍川时。郭大人曾同柳儿独处……那时您可是坚信不疑地骂了姜然一顿。”姜然苦笑道。似乎对我这个主人是万般无奈。 刚刚升腾而起地喜悦感霎时间冷却。我蓦地回想起姜然昨夜地话。☆☆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到此为止。我甚至怀疑姜然是存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然。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知道。若是你不说。这些过去地事我永远都不会去想。去怀疑。” 姜然淡淡笑道:“可如此一来小姐您岂不是永远被蒙在鼓里?” 我低下头,不禁蹙了眉道:“是。一无所知固然可悲,但对当事人自己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在她的角度来看。一切都不曾改变,”我苦笑道,“都说人非圣贤,虽说口口声声说着信任,但当最坏地流言传入耳,而这流言又真实的可怕。相信再坚定的人也会怀疑……” “您开始怀疑了?” 我心一惊。虽说一次次告诉自己他不是那样的人,但姜然对我又何曾说过谎?眼前青年面容淡定、目光坦诚,我忽觉一阵炫目:“我不知道。” “但是若不告诉小姐,我又如纾解何心地自责?”他走过来轻轻跪在床边,仰视着我,那笑容虽带一丝稚气却让人感到无比安心,“主人,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只要相信我便好。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使郭嘉也不行。” 姜然的声音是无一丝杂质的纯净,他说着便与我十指相扣。温度由指尖传入心扉,在感到平静的同时,我却感到了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居心叵测的分割线——几番驻马踌躇,血书所绘之处,却迟迟不见伊人踪影。 得胜之时,便是重回许昌之日。 独匹白马徘徊于城郭之外,青年谋士却迟迟没有等来他想见之人。 心焦躁不安,几经错过,几番追赶。他曾试着放弃。却终究逃不开记忆的束缚。 兵临城下之际,他且能谈笑自若。运筹帷幄之;然而当清冷寒夜来临之际,他病弱的身躯已经不足以抵挡孤独地侵袭。试问那个少年时的浪,又可曾想到多年之后,自己也终会因一人辗转牵挂? 人心真是有趣的东西,他曾以为可以洞穿世事,却发现最终没能看透的,却是他自己。 几番差人来请,却不见郭嘉归来,此次曹仁竟然亲自骑马出城,见郭嘉正牵马眺望荒漠孤烟,不禁无奈皱了眉。 “奉孝,你在这边做什么?走!咱们回城痛饮一杯,一醉方休!哈哈——” 郭嘉叹了口气。他见曹仁的脸有些红,知道这家伙哪里还等得及一醉方休,自己早就喝上。 “奉孝,而今成功平叛,你应当高兴才是!”说着熊掌使劲拍了一下郭嘉地肩膀,“快精神精神,传闻的浪郭奉孝跑哪去了!?”“咳、咳……”郭嘉被他这么一拍,顿觉胸前一口闷气上涌。 曹仁吓了一跳,赶紧将手从郭嘉肩头移开。 “没事,稍休养几日便好,大人您先去吧,别让我扫了诸位将军的兴。”他苦笑。 曹仁见他这副样,心却是有些不好受,好不掩饰地皱了眉,他按了按郭嘉肩膀,道:“没事,奉孝,我看你这身板还挺结实,估计休息几日就能挺过去。” 郭嘉笑着点头,事实上上曹仁见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军期不得延误,他别无选择。于是他再一次领教了什么叫做无奈。 不过这一次,他却看得分明。 与曹仁同行与千军之前,紧握腰间黑色的饰剑,郭嘉最后望了一眼汝南城外那孤烟袅袅—— 赵影,这就是你给我地答案么。 ps:有点急事,实在来不及检查,有错字回来修改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二十九回 斩情丝 我和姜然赶到汝南城外时天已经黑了。 人走茶凉。 此时的我正站在姜然身后,看青年兴致勃勃的期待被一声叹息掩盖。他说,小姐,看来曹大人已经撤兵,而郭大人想必也是跟着回许昌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喃喃问道,清冷的目光停留在汝南城门口,看那块废弃的告示牌上,赫然贴着征兵的布告。 “恐怕是两天以前,”姜然皱皱眉,“明明说好约于今日,为何郭嘉他却……” 见姜然一脸怒容,边埋怨郭嘉又不忘自责道:“怎会如此的?明明说定此时为期,郭大人怎能先走一步!?小姐,都是姜然不好,若不是我有伤在身,你我正好可以……” “不,这不能怪你。若我当初没有固执地要求随张辽征小沛,也不会有这一连串的误会。再说毕竟军令如山……”我边说边想着进城打探——人去城空,完成了使命的曹军对这座“废城”不感兴趣,我本想询问下如今汝南太守为何人,再做下一步打算,但姜然却阻止了我。 他说:“小姐,你何必那么执着于郭大人呢?你看看,他这次不也弃我们于不顾?醒醒吧,小姐,你只不过郭大人的一枚棋;而我,甚至连棋都不如。” 我抬眼看了姜然,他的表情镇定而决绝,脸上没有一丝焦虑神色。 我凄然一笑,开口道:“姜然,我曾说过我判断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看他的眼睛,因为我相信眼神是不会说谎的,说谎的人眼神总是呆了几丝狡黠,这点即便是曹操也一样。” 姜然搔搔头,带了几分稚气地咧嘴一笑:“主人是不是想说姜然?你看姜然眼神可有狡黠?” “没有。”我淡淡一笑。“所以从今以后。我会改变我地看法。” 荒凉地城郭之外。夜风阵阵。夏天地晚风不是很冷。但夹杂了飞走地沙石。却显得格外凛冽。姜然地笑容僵硬在脸上。我一点点见那清澈地眸沉沦在夜色之。“小姐此话怎讲?姜然不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自始至终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事实真相。我不知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篡改了什么。至少你是我见过地。第一个可以利用眼睛说谎地人。”我说地很平静。就像那夜地姜然。只不过他是以平静地口吻为我讲述弑兄地经过。 “小姐。你为何忽然这么说?是姜然做错事令你不满。还是说您终究是因为我了受伤。没能尽早赶到汝南而……”我摇摇头。我忽然想知道姜然地城府到底有多深。 “姜然。昨夜你说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说人心叵测。善变;你说柳儿欺骗了我。就连郭嘉都在背叛。那我还有谁可以相信?郭嘉都无法相信地话。我还能相信你么?”这样说固然残忍。但我别无选择。有些话必须尽早说清楚。 姜然目光黯淡下来。黯淡之透着凛冽寒意。“没想到你我一路出生入死。主人最相信地。竟然还是他。” 姜然冰冷的语气无疑宣告了这轮猜忌终结,但是我不明白,姜然此举无疑等于同时背叛了我和郭嘉。虽说不知他通郭嘉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郭嘉若不信任他,定不会将行刺孙策一事交由他办。与此同时,感觉到青年情绪的波动,我紧身问道:“姜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 姜然听候不急不躁,笑得倒有几分轻松:“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小姐会怎样应对。” “说谎。”我毫不客气回道。 眼底忽而浮现一丝温柔。姜然忽而将手附上我的面颊,“因为我喜欢小姐,比任何人都喜欢,所以我不想将您再交给郭大人,理由就是这般简单。” 他的手粗糙,却格外的真实。 前所未有地厌恶感接踵而至,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甚至几欲作呕。这不是我能回答的,也不是姜然该说的!听闻姜然地过去。他的固执。甚至亲手弑兄的事时,我却都从未如此厌恶过!怒火烧。我一把挡开他抚上我脸的手,大喝一声:“够了!你倒底闹够了没有!” 姜然不像姜然,我不像我。郭嘉?如果姜然的侧面描述句句属实,那么这也不是我认识的郭奉孝! 我怒视着正愣愣看我的姜然,久未见我发火,姜然似乎很是吃惊。 而哪只是姜然?就连我自己都不禁为之惊讶—— 曾几何时,我已经丢掉了那原本属于自己的犀利。 目光由姜然身上移向月华出升的北方,久违地理智似乎一点点重回我的大脑—— 现在的我叫月莲,我是穿越来的人,是已经知晓一个版本三国历史的所谓“后人”;现在是公圆200年,建安四年是曹操与袁绍的时代,河北二强官渡决一雌雄,火烧乌巢定北方基石的时代!而我现在正头顶苍天,脚踏三尺黄尘,站在烽火连天的三国战场上! 可我又一直在做什么? “小姐……”姜然地轻唤声由耳边传来,我回过头,如愿看到青年脸上不羁而自信的笑容。 其实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我应该感谢姜然,感谢他让我走出一度沉沦地漩涡。 “姜然,我们走吧。”我弯弯嘴角,不等姜然答复便翻身上马。 “回许昌?”见本是为自己准备的高大黑马被我霸占,姜然只好苦笑着跨上另一匹稍矮的栗色马。 我皱了皱眉,不怀好意讽刺道:“许昌?亏你能想得出!我们去官渡一带,找我那忙得焦头烂额的老哥!” “这才是我认识的主人。”姜然笑道。 “死姜然,你这土大夫的疗法就叫毒攻毒?” 说罢策马扬鞭,暗夜两骑踏黄尘而去。分割线 正如姜然所说,既然人心叵测,既然这世上总有我们看不透的事,我们又何必非要望眼欲穿的翘首?不如做些眼前的事,解决当下之难。 对于我地“从天而降”。曹操自是惊得目瞪口呆,虽说知道我活着地事实,但他必定想不到我劫后余生地第一站,并不是许昌地家,而是饱经战乱摧残的官渡战场。 “月莲,哥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听了皱眉嗔道:“事到如今哥还有心思骗我?你不是早知我活着的事实了……你不会是在咒我吧?” 曹操听了却也笑得无奈:“哥怎么舍得?哥是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你回来的那天。”他叹了口气。背手看着悬在坐席后的那张挂图。当然,这是一次私下交谈。以曹操地器量胆识,他是万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些事的。 看着图上清晰勾勒而出的官渡,延津,白马,我准确找到了乌巢的位置,盘算着乌巢大火理应未道时候,但早日着手将“肇事者”调来岂不是更好?我狡黠一笑,问道:“哥可曾记得许攸其人?” 曹操听后一愣。近而露出了个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想来是对这位许攸大人记忆犹新,事实上那只是我这老哥?我自己不也对那个操着散发浓烈乡土气息口音,身着锦衣华袍、享受香车宝马的自大狂“耿耿于怀”? “曹公您就别卖关了。小妹还等着您指点迷津呢。”我故意逗他,也是想舒解下他的紧张情绪。事实上再见曹操时,我便觉得他人整整瘦了一圈,想必是白马延津一役过分操劳,以及对我方粮草供给不保而忧心所致。 “许攸啊……荆州南阳人……哎!不过年少时一个朋友……也不见得结下几分交情……”曹操言辞闪烁,于是我猜这许攸定是知道曹操不少恶事。 “哦,原来如此,俘虏时倒是见了一面,说来若不是我救他一命。现在早一命呜呼了。”我故意夸大自己的作用,观察曹操反映。 虽说可能有不快回忆,但曹操看人还是客观:“许攸此人才智谋略无一不少,想必也为袁本初献过不少奇策……不过此人却是贪得无厌,本以为那只是少不更事所致,没想他如今也一把年龄了,这个老毛病就是改不了!哼,就算是好奇珍地袁绍,想来也未必满足的了他。” 于是我轻拍曹操肩膀笑道:“袁绍满足不了他的贪欲。哥您可满足得了?” 曹操一愣,接着立马绽开老狐狸式地奸笑:“满足得了满足不了,还得看他许攸自己的身价。莲儿,你这么说可是听得些许风声?” “哪能?许攸这般谨慎之人……至于身价,现在自然看不出来,但不过多久,他却会成为官渡取胜必要的棋。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无须疑虑了,何况他的才智哥比我还了解,这买卖无论怎样算都是您稳赚。” “那莲儿你是要我利诱?”曹操摇头笑道。“不到万不得已。许攸也是不会做出背叛主公之事,毕竟于谋臣来说此时易主必会背负不忠骂名。许攸爱财。但也不至于弃名节不顾。” “许攸早与袁绍不和,这方面您倒是不必费心,只要哥能修书一封以示交好之意便够了。”ps:昨天家里有点急事,下半夜才回来tat,落下的两章我会补上,麻烦大家费心留意下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回 双璧 流火七月已逝,转瞬已到了天气稍凉的八月。 尽管曹操在白马与延津之间的迂回作战给了袁军巨大打击,而颜良丑的死也使袁绍出战便折两圆爱将,但袁绍强大的势力仍不可小觑,如今他终究结束了与曹隔黄河相对的局势,迫使曹操退守官渡。主力行至官渡之际,袁绍毫不犹豫地在岸边依沙筑起营垒。此时曹操日前取得河内郡的优势便体现的淋漓尽致,袁绍要想在官渡对我均造成压力,不得不瞻前顾后,一边谨慎注意我军动向,一边提防河内,分兵骚扰。 于是曹操别无选择,听从一干谋士建议,直接发兵进占官渡,与袁绍隔黄河相对,死守河岸。 蓄军资,设攻防。袁绍军资雄厚,又有充足军粮为后盾,沿河岸所修楼橹便是给我军造成重大威胁的一方面。于是问题的焦点又集于如何毁掉这些的箭楼。 曹操今早与众卿商议无果,于是靠人不如靠自己,此时他正一人与帐冥想,一手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一边暗自琢磨破敌妙计。 我悄然入帐,见曹操神情严肃似在冥思苦想,并没有立刻打扰,只是于一旁静静坐下等待主人有暇时“接待”。谁料我刚一坐下,曹操便抬了头。 昏黄烛火之下,只见他先是面露惊讶之色,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笑道:“你怎么这身打扮?刚才若非孤仔细看去,还以为是哪来的小娈童。” 我尴尬撇了撇嘴,“亏哥你想得出……等等,你没这嗜好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若是女人假扮的,倒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下。”他色眯眯地笑。 我没理会他这句贫嘴的话,径直走道他身边。 只见曹操面前并非只有一纸图挂,地图上面还放着一张白绢,那上面用墨迹依稀勾勒出一种木车的形状。我看了曹操一眼。接着拿起那绢布—— 投石车。一种春秋战国时便出现地兵器。但应用并不广泛。 “投石车……?这是什么?”我问道。 曹操似乎是无奈。“你都说了投石车三字。还问我是什么。” “不。投石车地话。为了方便发石。这里不是还有应连有几根绳索木轴?再说。投石车威力虽大却并不方便。现今用兵多以运动为主。又不是对垒战……” 然而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 刚才所说地威力大。不方便。运动战这些话都是由郭嘉那些藏书上看来得。可以说大致上是这个时代地兵家对投石车地定义。但“死记硬背”地东西果真会使人变得盲目——现在怎么不是对垒战?曹操要消灭地。就是袁军隔黄河修筑地楼橹啊! 曹操见过霎时“断了电”。忽而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愣愣转过脸看他:“哥,真有你的……这便是你攻破袁绍楼橹的妙计?” 你这发明估计就是后世地霹雳车了,趁曹操转过身。我边偷喝了他桌上香茗边想。 曹操不可置否地点了头:“但是你所说的缺点却依旧成立,即便是相当与两军对垒,但有关投石的运送以及装卸也成了大问题,必须经过严格改进。”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哥,不然就现在着手准备吧。” 曹操似乎觉得我这反映很突兀,挑了眉毛道:“准备什么?设计都还八字没一撇。月莲你不要小看了这木材和工匠的人力投入。” “设计之类的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也花不了你几个钱。人手的方面。军工匠虽有,但若要尽快完工怕是等不及了,”我顿了一下,“哥日前不是联系你家房,说军粮供给不足,让其着手准备?不如顺便让他掉集许昌一带最著名的工匠,以最快速度赶来许昌。” “若?”曹操点头,“军粮一事稍有困难,估计还未能筹集到。不过这要求倒相对容易些。啊,对了,我还准备命曹洪郭嘉赶来应援。”他说,本想喝口茶,不料却发现盏香茗见底,便再次满上搁置一旁凉着。 听到郭嘉的名字,我心不由一紧:“郭嘉?你调他来做什么?” 不对,其实我应该问“你为何初征延津白马时没有带上他?” 而曹操终究是知我心意的,他宽容一笑——答非所问。却答得是我心地潜台词: “不瞒你说。日前郭嘉病重,曾接连数日不曾上朝。也未见其来见我,虽说我也知道他病重,但那几日因袁绍欲伐兖州心焦……”曹操对郭嘉似乎是心存歉意,神情显得极其不自然。 “别说了哥,我都明白。你这心思,郭嘉他应该比我还理解。”我安慰道。 曹操毕竟是曹操,不快往事豪爽地一笑而过,“说的不错,毕竟他是郭奉孝么。” 不过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郭嘉病重呢?他既然病重,又为何要撑着去汝南?表面上我同曹操亲密无间,但心却不是一点意见没有——你这算什么?用完即弃的卫生纸?你手下人才多,也不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吧! 想想就觉得上火,见曹操茶已晾好,趁他背手感概,我迅速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好在这想法只存在于一瞬间。 “不过……郭嘉若是病重,来了官渡又能怎样?” 曹操摇头,语重心长说道:“莲儿,你终究不懂谋臣之心。对郭嘉这种谋士而言,只要身在这军营,便等于是身在局。不论是站在众人面前,有幸献计成为战局地主角;还是深藏其后,为战局的暗谋划,都对他的信任。若我彻底将其排除在外,使他成为与战局无关的闲人,才真正是要了他的命………你干嘛总喝我的茶!”——勤劳的分割线 过去的投石车我并不是没见过,再加上理科出身,多少借了点对物理的可怜地研究。我开始监管军工匠制造曹操需要的兵装。首要解决的问题便有三个——速度,质量,精准。 兵装的攻击范围是关键,即使威力在强,若不能准确攻至袁军楼橹,便是毫无意义。退一万步说。至少也要在楼橹的射程之外。不然相信你便会看到新奇而有趣的一幕——没等我军将士费牛二虎之力装弹上车之,袁军那边一声令下,与投石车有关地所有技工全部阵亡。 于是我骑马随将士亲临现场—— 官渡离黄河不远,浪涛汹涌奔腾的声音依稀入耳,我几乎是以一种崇拜的心境观摩这传说地战场。若现代军战的航母导弹你已完全提不起兴趣,但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奇迹却依旧会让你叹为观止。我甚至难以想象袁绍是以怎样的魄力建起如此擎天楼橹,高处不胜寒,那些楼橹之上的兵士却又是已怎样沉着的心态精准射出一支支离弦利箭。 天色并不湛蓝明媚,阴郁地乌云顺东南风压境而来。雨季已经过去,但天色似乎依旧没有半点好转。 不能再沉浸在毫无意义的感慨之,我吩咐手下着手观察地势—— 袁绍的箭楼并非耗去多少木料。而是在沿岸推起层层垒土。我这下算是明白啥么叫“层之台,起于垒土”了。当然,袁绍之所以能这么做,大部分原因是因其占据了地势优势。 我把姜然带在我地身边,因为论观察工事来说,他是我所认识地人之最敏锐,并且“生活”经验最丰富的。而这一次,我对他地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姜然毫发无伤地带人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我最希望听到的消息,只见他胸有成竹一笑:“小姐,已经有把握了。” 于是质量、精准度都有了标准,下一步便是速度问题。记得历史上,曹操率手下发明的特殊投石设备名叫“霹雳车”,是因为其运作时会发出如霹雳一般的巨响,而这便是我的切入点。之所以会发出响声,不外乎两方面原因:一为速度,二为重量。所以从各个机轴地运转道带准备石材的质量都需要考虑。毕竟木质机械承受力有限,需要靠不断试验完成…… 是月旬,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准备工事已经接近尾声。 本以为大功告成,但我却发现了这“霹雳车”的重大不足——一次只能一发,并且续弹实在费时费力。我琢磨这个问题已有两天。因为历史上似乎霹雳车就是单发,也未见有重大突破,既然身为穿来的人,完全没有自己的新意实在可悲。帐灯光昏黄,我越发看不清自己勾画的设计。于是不禁咒骂这时代为啥没有电灯泡!没有电! 于是思路来了——发电的方式有很多种。风力、水利,但无一不是靠转动运作而生……于是一个摩天轮的模型渐渐出现地眼前——也许我可以以巨石拴住转轮。如此便可以靠惯性运动代替人力置石,然后只要命人割断绳便好。虽说因为摩擦力在不能使运动一直维持下去,但至少能做到一连数发。 于是八月下旬,曹操攻袁绍楼橹需要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做好,而如他所愿,这种投石车被士卒冠以“霹雳车”的名号。 曹操很高兴,说必定重重有赏,可我对他的赏赐并不感兴趣。 曹操听后笑得诡异:“有些人为了赏赐挤破了脑袋,而有些人却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曹操哈哈一笑,扬了眉毛斜卧于席间,道:“不要赏赐,并不等于不求报偿。只是我之犒赏,并非之求。所以论功行赏必须要对症下药,换一种方式的赏赐,也许你就会欣然接受了。”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一回 真相 “换一种方式?”我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神秘一笑,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无论如何都想让你见一个人,这也是我所谓的论功行赏。” 不必猜也知道,曹操指的人就是郭嘉。 看来郭嘉曹洪已经赶到官渡。而魂牵梦绕的这一面,总算是见上了……可仅仅是这样么?为什么我不觉得兴奋,却只有紧张,只有忐忑? 于是在“主公”的重赏面前,我辞不敢受。 曹操扬了眉毛,“分别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想见他一面?” 我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见了怎样,不见又怎样?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了,哥你会不明白……” “如你当初所说,是我把你推进的这个火坑,自然会对你负责。你说我不明白,其实最不明白的,恰恰是你自己。” “为什么你会和姜然说一样的话……” 我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但曹操却显然没有听漏这句,他轻蔑一笑,道:“姜然?你是说那个叫赵影的刺客吧……” 我大吃一惊,立刻追问道:“你认识姜然?还有,你说的赵影,可是他的真实姓名?”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近日来受过的第几次打击了,原来非但是郭嘉,竟连曹操也知道这位隐姓埋名的刺客。而既然曹操知道他的真名,想必也是在我之前认识姜然…… 于是我所做地一切都在这两个男人地监视之下。 可笑。真地很可笑。我真是不愧是古今第一笑柄。 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然而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原来我一直被你们像耍猴一样耍地团团转……怎么样?很有趣吧?看着我在你们设计好地圈套之挣扎。反抗。供你们消遣……最有趣地。就是我会把你们所谓地消遣当做真心来珍惜……” 曹操一直保持沉默。平静地听我哭完。说完。仿佛就连我这一连串地反应也在他地意料之。然后一切结束之际。曹操叹了口气。双手搭上我地肩膀: “你忘了我说过地话么?月莲你是我唯一地亲人……我宁负天下人。却万不会加害于你。你是我前世今生唯一地证据!是我曾经活过一次地证明!你明白么!?”见我一副半死不活地样。曹操狠狠摇了摇我地身。 霸道之透着一丝温柔,泪眼朦胧之,我似乎看到摇着自己双肩的并非曹操。而是那个同我从小玩到大,一直“倚老卖老”照顾着我的表哥…… “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失职了……”他露出了一丝苦涩而失落的笑容,“你还真是身在福不知福。”“怎么讲?”我完全被他跳跃式的思维弄糊涂了。 “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察觉?”曹操释然一笑,“修初获你之时,为何惜你如玉不强取豪夺?为何你有心贩马,便会有名为张沛之奸商主动送上门来?你不过一富家女,姜然。不,赵影这种身经百战的绝顶刺客,又怎会甘心跟了你?还有你几次误入险境。又是谁在第一时间赶到救了你?这些难道仅仅都是巧合么!?” 心跳似乎在这一瞬停止。 我只觉脑海之一片空白。 从开始到现在,断断续续的回忆第一次如画卷般在我眼前铺展开,每一丝细节,每一分动作都历历在目…… 难道我一直都在被郭嘉保护? 不。不会的。 因为一直伤害着我地不也是他么!? “哥……如果真的是郭嘉,那他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修?你应该知道,就是从这时候起,我才开始恨他。” 哥无奈摇了头,似是为我无知的提问而失望:“月莲,郭嘉是知道自己病情地。郭嘉曾对我说过。说南方近来常有疾疫大兴,说他若是去了南方必定躲不了这一劫,所以此后经我二人商议,便只好派心腹赵影前去于各地豪强之间斡旋,组织刺杀孙策之事……不过说来也真是讽刺,每次相叙大事,他却总要我出兵荆州……” 哥的语气带了一丝隐忍的痛,但以曹操之气量城府,又怎能允许自己在临阵时多愁善感?所以他很快便收其那片刻悲伤。“不过奉孝下手未免太狠了些!竟然同时找来两位名媛气你……你不想当寡妇吧?” “这、这还用说!”感到脸上一阵灼热,我皱眉骂道。 被哥这么一折腾,我竟不知不觉恢复了生气儿,又道:“可那次之后,他又为何、为何要……” 哥见我脸红成这样,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于是坏笑道:“你都被修藏娇藏了这么些日,还指望有人敢娶你?就算别人想娶,依你的个性也绝不肯嫁。何况你那出现方式。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家女。若是换做别的男人,说不定早就就地正法了。” “日前我曾提起想让你们见面。但奉孝拒绝了。他一来是怕你分心,二来似乎也并不想让你见到自己病入膏肓的样,”他叹了口气,重新拾回属于曹操的言辞笑貌,“去看看他吧,他需要你。”——重修旧好的分割线—— 从曹操帐走出时已经入夜了。 月朗星稀,八月地夜空已依稀现出几分秋意。 时刻提防袁军偷袭,这段时间曹军上下防备谨慎,排兵布阵容不得半点马虎。于是刚一从曹操军帐之走出,我便觉得似有上千道警惕目光同时贯穿我的身体。神情举止僵硬无比,我只能尴尬一笑,小心翼翼打听郭嘉病休的营帐——事实上,在知道郭嘉已经来到营的那刻,我便知道自己一定会去见他。一方面是担心他的病情,另一方面,不管面对的是怎样的真相,我都至少要当面问个清楚。 哥说得确实没错——视利益如粪土的人根本不存在,清官所以能保持高洁,是因为你开出的价码并不足矣打动他们地心;换言之,最高尚的清官往往是最大的贪官。而他给我的赏赐显然已经打动了我的心,于是下一步,我便要亲自确认一下,确认曹操说的每一句话…… (ps:故事没多久就结尾了……某桥现在正喜剧悲剧之间纠结……这章其实早就码完了,后来自己看着有点郁闷,于是改成现在这样了……)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二回 重逢 营帐的主人应该已经陷入熟睡。 轻轻掀开帐帘,便见身后一道清澈如水的月光斜射入帐,映出了我细长的影。 帐幔之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药味呛鼻使我忍不住轻声咳嗽,却又怕惊醒了睡梦的人,慌忙以衣袖掩口。帘帐间的缝隙依稀透了光亮,再加上我的眼睛已近适应了黑暗,至少能分得出帐内简洁地摆设—— 比如他依旧喜欢穿青色的衣衫,那杆翠绿色的是竹箫,还有我送给他的墨色饰剑……我将那剑轻轻摘下,拔剑出鞘依旧是寒光凛冽,丝毫不减当年的锐气。正在此时,忽然听得睡梦的男轻轻哼了一声。 若郭嘉此时醒来,见我正拔剑出鞘,会不会以为我正准备谋杀亲夫?我暗笑。将那剑放好,走近睡梦的男。 映入室内的月光照亮了他的额角。 郭嘉瘦了。瘦的仍人心疼,原本俊朗的面庞的朦胧月光下显得深刻、消瘦,指尖轻抚他的嘴唇,那薄唇微微发紫,有些干裂并沾染了丝丝血迹。 咳、咳。他剧烈忽然咳嗽起来,我本能收手,起身去找水喂他,这还真花去我不少时间。因为每当我满怀期待掀开那些瓶瓶罐罐时,我看到的无一不是汤药,药膏。 终于找到清水,我端碗坐在郭嘉身旁,只见郭嘉因剧烈咳嗽而痛苦地微微抽搐。眼眶渐渐湿润,郭嘉病弱的面庞变得更加朦胧、虚幻。 “这些日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我喃喃自语,把谁送到郭嘉嘴边,虽说仍旧神志不清,但干裂嘴唇触及到那湿润之时,他确本能将水吸了进去,那样简直像个小孩。 他拉拉白色里衬地领口。貌似灼热难耐。他真地瘦了。原本紧致而健康地肌肤变得病态地苍白。他地胸膛依旧结实。但两道狭长地锁骨却突兀地横在颈间。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明早再来看你。”我将水放在一旁。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把水放在一边。你要是渴了。就自己起来喝。” 从进帐后我就觉得胸闷。无论是郭嘉病入膏肓地样。还是室内浓烈地药味。无一不令我觉得压抑难耐。 我叹了口气。转身欲去。 忽然袖口出传来一道轻柔地拉力。 只见郭嘉伸手轻轻拉了我地衣袖。 “你醒了?”我将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回答。郭嘉仍旧闭着眼睛,睡得安稳。 我抓过那手,本想轻轻搭回他身上,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这家伙就是不肯放开我的袖! “死郭嘉,睡个觉都不老实。”我皱眉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劲儿。低头问道,“你在装睡吧……” 没有回应,但那皮包骨头的手依旧抓着我袖口。其实仔细看了,他即时现在这个样也蛮俊的,眉心轻蹙,英挺地鼻梁微微起了几丝褶皱,总之带种那不安的睡相非常可爱。 手按着他胸膛,我情不自禁爬过去啜了下他的鼻尖。 他的胸膛的热度令我不由得抬了手,看来他不仅是发病。还伴有严重的高烧…… “你不放开,我只好睡这了。” 我小心翼翼钻进他的被里,轻轻拥住那削瘦的双肩,他的身体一阵阵发烫,我觉得灼热难耐,索性褪去衣衫帮眼前地火人降温。 说来也怪,我刚一脱去外衣,他就似心满意足般松开了手。 “你不是故意的吧……不然饶不了你。”拥着那逐渐靠近的火热,我喃喃自语。静静感受这团火热将自己包围,融化……连同心凌厉地寒冰…… 我发现自己最爱的的,还是这久违的温度,只属于他的温柔的气息。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爱你的……虽然我曾被修感动,虽然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但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变……” 顺面庞滑落的泪水滴在郭嘉地面颊之上,倒像是他在流泪。 “我爱你。但你却并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义……我曾经为此耿耿于怀,可事实上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其实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也许是见郭嘉睡了,我便得出乎意料的坦诚,那是平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坦白的事实。 双手抚上他俊朗的面庞。我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这样认真观察他的轮廓。因为他那洞穿人心的清澈眼神总是能轻易将我的目光俘获。而现在,少了那令人心动。令人心痛地凝视,我终于可以将心真实的想法说出: 你既然能看透世人心,想来也早把我看透了吧…… 你相信有奇迹么? 你问千年之后,会不会有人与你同望一轮月色? 其实前年之后,那个与你同望一轮明月的人,不是早已在你身边了么? 更多的泪珠由眼睑滴落,滴在郭嘉的脸上,我赶紧用手帮郭嘉擦了擦,心想若是拍电影,那还犯得着让我哭成这样?一般当事人还没说完,身旁的植物人不醒,也会有流星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我破涕为笑,皱了眉:“真难想象曹操说得是真的,你会不放心我?我看再没人比你绝情了。” 目光渐渐模糊,我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蹭。“晚安。”——洗洗睡的分割线——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懒洋洋动了嘴唇:“好恶心……” 但这句话没起到任何作用,那汤药地呛人气味竟然加浓烈了。我这才微微睁开眼睛,视线停留于眼前肉色的一片。 显然天已经大亮了。我循着那花白上看,只见昨夜那个昏迷不醒家伙此时正半敞衣襟,托碗津津有味地喝着。我痴痴望着他,却见他肤色还算健康,白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嘴角依旧挂着初见时那抹轻佻地笑意。 昨夜的那一幕不会是我的幻觉?但眼前人的削瘦确已是不争的事实。 见我仍旧发愣,郭嘉忽然斜了目光,朝我脸上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咳、咳……呛死了……你喝的是杀虫剂么……”我急忙捂着鼻将他推开。真搞不懂这人,昨天病的像要一命呜呼,现在又是这幅放浪样…… 郭嘉扬眉一笑,“月莲又不是虫,躲什么?”自从蚊香出现后,郭嘉便接受了我的新词儿。 (再有个几万字vip就结局了…写的纠结,我慢慢写,您慢慢看……某桥没啥野心,只求不算烂尾)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三回 生命的延续 “我千辛万苦活下来,只为留着条命见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差点想把他一脚踢出去。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出人命? 郭嘉浅笑,那笑容却并不同记忆的那般真实,显得十分虚幻,“多谢夫人惦记,郭嘉受宠若惊。” 听他这么说,我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禁凑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好些了么?头倒是不热了,嗓还疼么?” 郭嘉摇摇头,捉过我手放在一边。他的嗓似乎因为久咳而变得有些沙哑,“月莲放心,我现在还死不了。倒是你的状况更让我担心,刘备他有没有为难你?” “算是没有吧,再说,他没杀了我就够不错了,这件事我还得多谢赵云。” “赵云?”郭嘉咧嘴一笑,“说来倒是听闻月莲你同他交情不错。” 我皱皱眉,“你这人永远都是这样,战事上一针见血,换了对我却总是喜欢拐弯抹角。谁不知道你这是在讽刺我!” 郭嘉苦笑,将我轻轻环在胸前,“你不也一样?永远都自己一人逞强,本来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结果反倒给人添了麻烦。” 不可置否,我确实就是这样。而正如曹操所说,每一次我却都像走了狗屎运,可倒是化险为夷,至少没有性命之忧。本以为是传说的“主角不死”定律,哪料身旁一直有郭嘉在暗帮助。双手附上他瘦骨嶙峋的手,我忽然觉得从未如现在这般淡定过。 “奉孝,真的是你么?每次我闯了祸……比如曹昂的事,比如贩马,还有保护我的赵影以及那些来历不明的刺客,这些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郭嘉并没有太吃惊,也许是因为病痛早已将他折磨的精疲力竭。现在的他只是略微皱了眉,目光由我的面庞转移到了自己地指尖,“是谁对你说这些的。主公,还是赵影?” “是哥说地。当然。赵、赵影也说了些。咱们还是用姜然吧。赵影听起来觉得怪怪地。” 郭嘉点点头。似乎是默认了我所说地一切。但我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瞬间地忧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地往事。那一瞬太过短暂。没等我追问出口。便见眼前郭嘉率先开口道:“月莲。我其实不希望你知道这些。真地。” “为什么?” “因为你过于好强。虽说我很欣赏你这点。不过当你知道我所做地一切。当你知道有些事是被人暗做了手脚。你就真地没有一丝地恼怒?”郭嘉倒是出乎意料地坦诚。 “恼怒?你暗保护我。我干嘛要生气?我再怎么任性。也不至于好心当成驴肝肺吧。” 郭嘉扬了英眉。估计好奇我从哪造出这么个词。苦笑道:“这就说不准了。到时若是莲儿恼羞成怒。反倒怨恨我一直都在捉弄你、把你骗得团团转怎么办?而即便你没有表现在外。今后也一定不会接受我地帮助。” 不是吧? 我感觉自己脸红了,因为这话不就是我在气头上时,跟曹操说得么? 但是这些事事非非已经不重要了。 往事如过眼云烟,曾经的执着终究化为笑谈,经过这一切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最初地感动。于是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依旧明眸如水清澈。笑容略带一丝轻佻,不过现在的他少了一份年少轻狂,徒增了些淡定,徒增了几分宠辱不惊。 “郭嘉。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郭嘉略有惊讶。 并不十分沉重地感觉附上肩头,耳朵触到柔软的薄唇,他的声音如风的低语,“为什么?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 虽说问题仍旧拐弯抹角问得可恨,但他昨夜病重的样并不是梦。而我也不想再让无意义的言语为我们再添阻碍。 “当然因为想和你在一起了……”我埋怨道,若是按我平时的性情,一定会索性答复“还不是看你快病死了,想照顾你”。不过我敢肯定,那样说他一定会失望的。 郭嘉微微一愣,接着蓦地吻了一下我地脸,露出厚颜无耻地笑,“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月莲不是恨我么?” “是啊,所以我想留在你身边修理你。” 郭嘉轻笑。我微微蹙眉。可知这笑容令我魂牵梦萦。这笑容支撑着我走过这段屈辱旅程…… “人人都说我郭奉孝放浪形骸,都称我郭奉孝为浪。不过遇见月莲见你之后我才知道,这个称号我是可是得拱手让人了。有时侯,我会怀疑我们是在进行一场较量,知道一方彻底征服另一方,让对手毫无保留的成为自己的东西,让失败者便注定成为胜者的俘虏。不是很有趣么?原本是我为你而痴狂,而现在,却换成你为我留连……”他嘴角一直挂着那丝坏笑,指尖轻轻由我的面颊滑落至颈间。 郭嘉说的没错。 从开始到现在,我们就像在进行一场危险游戏。曾经是他在逃,然后换作我在逃,那么现呢?显然最终的失败者,是我…… 算了,输就输吧。轰轰烈烈爱了一场,最终输给这样的男人,我也不算丢脸了。 “所以说……你赢了?”我撇了撇嘴,尽量以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我们谁都不要再逃了,好么……” 于是唇齿相接,温柔地缠绵让久未动情的身体越发火热,不过我这才发现自己后悔了—— “呜……你嘴巴里好苦!好恶心……”我几乎想立刻冲出去刷舌头。 “怎么会?是错觉吧。” “以后你喝完药可不可以先漱口!你那药真的比杀虫剂还难喝。”杀虫剂至少还算香甜。 “月莲何出此言!你我夫妻一场自当同甘共苦。” 我欲哭无泪。 “你干嘛不和我同甘,非要共苦。” “莲儿刚才还说我们都不要逃,你现在不是想反悔了吧……”他游移的灼热指尖渐渐由颈间滑落至肩头,然后突然用力将我环在胸前。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身体已经忘记怎样回应这样的激情。不过还好,郭嘉并没有忘记。 那撩人的抚摸让人忍不住轻轻发颤。 面颊灼热似火烧,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薄唇正并不温柔地吻上。我小小挣扎了下,怨道:“郭大军师,色字头上一把刀。您还是安安心心养病吧!” “可我这人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冷落了夫人于心不忍,何况我还要向你讨赏?不过若是真心为我好,莲儿何不自己逃开?” 所谓本性难移就是这道理吧?即使口口声声说对你好,坏心眼地毛病还是改不了。从前我听后羞恼,真地去推他。结果发现这家伙吸附力比八爪鱼还强——我根本逃不掉,他也从没想过放我逃跑,但是言语上的侵犯却也不曾停止。 哼。我偏偏就不顺着你来,不然以后还是要你吃得死死地?于是,我推…… 事实证明,执着的反抗精神往往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郭嘉这段时间看来是不行了,高烧的摧残使他无力与我僵持。本来么,瞧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啧,看来有些人是力不从心了我模仿郭嘉地样轻佻一笑。将头枕上他的胸膛。果然瘦大了没有以前靠上去舒服。 清澈明眸之闪过一丝阴霾,郭嘉有些懊恼地皱了眉。 他是真的生气了,声音之带了一丝急躁:“什么力不从心。刚才不过胳膊酸了一下,当你夫君是病秧!” “好、好 原来他也有耍小孩脾气的时候…… 我心想,你可不就是个病秧么?当初和你在一起,我可是连守寡的准备都做好了的。见他欲再次上手,我灵机一动,将他双手捉住——眼前这么好的机会,我何不占一次上风?抵不过平时的他,若是病成这样再拿不下,我未免也太失败了。 男人力气终究还是比女人大。郭嘉应该不是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不过反被扑倒的他似乎是被我突然起来地反攻吓到了。 “为了证明我是真心为你好,索性就听你一回。”我坏笑。 “莲儿要逃?”吃惊化为失望,郭嘉皱了眉—— 若不是他日后告诉我,只怕只有天知道他昨晚忍得有多痛苦。半夜醒来,发现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还安稳地乖乖拥着自己入眠,他却只能平静躺着当枕头,精神上的煎熬却比病痛来地更加猛烈。 “不逃。不过是想反推一把试试。” 郭嘉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我口的“推倒”,也不会懂得什么叫反推。于是在他脖颈间种了颗草莓,我顺那起伏的胸膛一路吻下…… 事实上我错了。 我发现自己并不完全了解反推的意思,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于是事到一半,在某人的嘲笑,我初次的反攻渐渐随了他的指导,最终又不幸的沦为束手就擒。 当困意逐渐笼上双眸,我慢慢闭上眼睛,将头枕在他胸前——微微起伏的削瘦胸膛。逐渐缓和下来地心跳。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最舒适的摇篮,与最美妙的催眠曲…… 他怜爱地拍着我的背。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感受到那清澈的目光与温柔的话语。 他说:我总说你是我的,但事实上,却不如说我是你的…… 他说:其实自一开始,输的人就是我…… (至于这章为何叫生命地延续)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四回 归乡(上) 官渡战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军军粮不足,荀攸设计劝曹操用徐晃,使袁绍又损一得力将领,并成功劫了袁绍粮草辎重。而到了十月初,许攸又趁乱脱离袁绍,如期而至前来投奔曹操。曹操大喜,率左右出营迎敌。 不过令我大吃一惊的是许攸并没有如上次般满口方言,而是正儿八经与从曹操打起了官腔。至于曹操么,当然也不是与我和郭嘉私下交谈时那般随意,满口“孤”啊,“愿闻其详”之类的。不过许攸那华丽的锦衣玉饰,倒是明显压了衣着简朴的曹操一头。 二人入营之时,曹操狐疑地瞥了我一眼。 那一瞥还真是让人心惊。 我只得无奈地尴尬一笑,天知道许攸那句亲切的“阿瞒”跑到哪里去了。这不能怪我,要怪也得怪那只比你还狡猾的老狐狸! 建安年间的原一带气候并不温和。 十月的官渡一片肃杀,鹅毛大雪由空缓缓飘落,军营之上纷纷披了银霜,清早起来,竟发现那帐角凝上了兵。我把那冰挂小心翼翼掰下来,看那冒着水汽的寒冰一点点在手心融化,我便想到了同昏睡不醒的某人初遇的冬天。 自从月末起,郭嘉的病情就急剧恶化,军医诊断了半天,却说只是染了风寒,并没有姓名之危。但是没有性命之危的人会昏睡不醒? 两天未见那清澈明眸,我却似丢了魂一般,只是终日守在他的病榻边。 “你看,外面下雪了。” 他越见削瘦的身躯在那厚厚的铺盖下显得格外孱弱。 “雪下了厚厚一层。都快没过脚了。”隔着被。我皱眉推了推他。“你听。帐外士兵都在扫雪呢。” 他依然一动不动。 帐内气温逐渐冰冷下来。而放在他枕边地那碗汤药还徐徐冒着热气。郭嘉一动不动。他只是静静睡在那里。仿佛一座依然僵硬地丰碑。 耳边是穿帐而过地呼啸北风。 我有点着急了。把手伸进他被里。握紧他骨节分明地手。那手却似僵硬了一般。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法将自己地手指插进他地指缝。 “郭嘉!” “郭嘉!你醒醒……”我使劲摇他那只手。 躺在铺盖之的人皱了皱眉,将我手甩到一旁。自己抱了被翻过身去。 我努力克制住把这骨头架从被窝拎出来痛打一顿的念头。 释然舒了一口气,我重新坐了回去。看着被窝的家伙露出一丝阴谋得逞后的奸笑,真想知道他做的什么梦…… 正在此时,帐帘外却又熟悉地脚步声自远极近想起。我转头张望,只见一脸倦容的曹操垂头丧气走了进来,“刚刚做什么呢?那么大声。” “没什么。”我帮郭嘉把被盖好。 曹操看着昏睡不醒的郭嘉,眉间微蹙道:“莲儿,依我看你还是快些回许昌吧。” 这话还真令人吃惊。于是我追问道:“回许昌?哥你别开玩笑了,这边战事正急。我们又怎能放下不管?郭嘉抱病来此,不久是为了多少能为你出谋划策,以报官渡万全……” 操不屑一笑,继而皱眉道“他现在病成这样,还谈什么出谋划策?” 因此言而震惊,我睁大眼睛看着曹操—— 你明知郭嘉的一片忠心,你明知郭嘉抱病前来官渡,貌似劝谏你南下荆州!你现在竟说出这种话! 握紧双拳,我怒视曹操:“你太过分了!这么说倒像是郭嘉有意生病一样!你知不知道,他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病。” 曹操沉默了,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继而转向郭嘉。 但我并没有就此放下这话题:“这就是所谓的过河拆桥?你这桥还没过呢……若是郭嘉醒着,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伤心死的……” 陡然一阵心酸。 郭嘉啊郭嘉,你那所谓的“死而后已”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双温厚的大手抚上我地双肩,当拿手轻轻将我肩头握紧时,我才发现自己这些日来竟也瘦了这么些。 “月莲……冷静一下,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曹操苦笑,“劝不了郭嘉自然是要劝你啊,我这暗示没用、明劝更没用!就连激将法你也不吃!你可当真是想气死你老哥我啊!” 看着那熟悉的笑脸我这才反应过来…… 也许我还沉浸在刚刚地惊恐之没有拔出来?可是刚刚那一刻,在看到郭嘉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我真的好怕——怕当终于重新拥有,当一切终于可以重来的时候,我却失去了他。 “哥……也许你说得对……”我看着面前的曹操,他两鬓的青丝之,竟然突兀夹杂了几丝银发。那银发微微翘起,仿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主人正在走向衰老。 再看曹操疲惫的笑意,我知道,他是真的开始衰老了。 “哥,你老了……” 曹操听后皱了皱眉:“老?不、不不。月莲可听说过人老心不老?” 我茫然看着曹操的嘴角地笑意。点了点头。 “那你又可曾听得相由心生?” “呃……” 这笑话真冷。 但是曹操说完还是豪爽地哈哈一笑:“你哥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我这妹妹虽年轻。但不过是一只迷途小马,现在还弄不清楚当下什么最重要。” “你就别贫了。”我撇撇嘴,“我倒是肯,但依郭嘉的脾气,只怕……” 曹操立即摆断了我的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奉孝一片忠心,不过你放心,奉孝忠却不是愚忠,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嗯……反正还有那对二攸为你坐阵,半死不活的郭奉孝是没用了。”我淡淡道。 曹操我这么说却有些急了,忙说:“你这死丫头!还反过来激你老哥。月莲,你也听说过这个道理吧。刀磨得越急、越锋利,用得越顺手,却也坏得越快……”说到这里,曹操却像忆起一些令人不快的回忆,那目光很沉,很暗淡,与刚才那个引领坛风骚的大诗人比,却像是换了个人。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你的切身体会……” “是啊。”他怅然若失地看了郭嘉一眼,帮他掖了一下被角,“在奉孝到来之前,我曾失去一位重要的谋士……不,或许该说是知己……” “戏志才?” 曹操点点头,又自嘲一笑,道:“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只是我不想再失去奉孝了。对了,到时候他醒来,你就对他说我说的这段话,他是不会再执意要来地……” (这几天被结局憋的够呛算是柳暗花明了)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五回 归乡(下) 帐外北风肆虐。 灰蒙蒙的天空又有零星几点雪花飘下。 寒风之,曹操的背影显得落寞而孤独,虽说有许褚随侍身旁,但我仍觉得他仍旧是一个人,一人独行于苍茫天地之。 而让我有这种感觉的,除了曹操外只有一人,那便是荀。 官渡之战,荀的贡献不可不提,人在许昌的他不但保我军大本营高枕无忧,更为我军前线的粮草供应提供了保障。 但同样的,万人瞩目,万人敬仰甚至崇拜的荀令君,却依旧似被孤寂怀抱。曹操到好,至少有一园春色入怀,但是荀呢?他甚至厌恶自己的妻。 没有多余的道别,我和郭嘉离开了称为官渡的战场。 官渡之战依旧按着他原有的步调进行着,正如历史上记载的那般,许攸献计火烧乌巢,曹操毫不怠慢立即实行,亲率五千步骑,并将柴草焦油带上,全军轻装,连夜赶去偷袭乌巢。 而袁绍却算错了一步,虽有田丰、沮授冒死相劝,劝袁绍应以救乌巢为重,但袁绍刚愎自用,偏偏认为可以趁机偷曹操主营,一举夺取战争的胜利。昏君身边总有庸臣,郭图头脑聪明却总是用来变着法拍马屁,而今这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边诬陷了沮授,那边又迫害了田丰。有许攸的背叛在前,袁绍早已对这两个总喜欢和自己“唱反调”的家伙心怀不满——于是袁绍这边内忧外患已是病入膏肓,但他却全然未察。 于是这个“好机会”葬送了当年那个“热血青年”的大好前途,袁绍趁机偷袭我军营垒,却未料曹洪、荀攸镇守营垒,早已对袁军来袭做好防范。前线袁军久攻不可,忽闻乌巢连营失火、粮草辎重尽失的消息,前线将士一时间士气大降,袁军也渐渐分崩离析,一时间人心惶惶…… 战争的结局毫无悬念。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我和郭嘉无关了。 今年地许昌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早春。十二月末已是冰雪消融。本是干枯地枝头。也萌发了斑斑绿意。 郭府宅院依旧保持着它原有地样。正如我剽窃那句广告词“简约而不简单!” 柳儿、郭奕。还有便是那穿越后见到地第二个大活人——那位有个性地老婆婆。他们也都是我记忆地样。似乎这半年时光并没有在大家地身上流逝。 回到气候相对温和地许昌后。郭嘉气色渐渐恢复正常。人也有了精神。不出三日。他便可以支撑着床边坐起。当然。他醒来地第一句话。一定是问自己身在何处。 “现在是在许昌。我们回家了。” 郭嘉睁大眼睛,“与袁绍一战已经结束了!?何时结束的?我军是胜是败……” 看着郭嘉紧张的样,我再次感到那久违地心酸——哥说的真没错,这军事狂醒来第一句话果然说的这个。面对他一连串的疑问。我也只能无奈苦笑。 “你先躺下,我慢慢告诉你。” 我轻扶他双肩让他安心躺下,然后将他因持续高烧昏睡后的事徐徐道来……… 郭嘉听后沉默了片刻。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莫须有的一点,对着空气喃喃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想我郭嘉在这时候非但没能为主公分忧,反倒是添了麻烦。真是没用……”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只见郭嘉将手置于头顶,边思索边道:“月莲,你是说,现今主公已依许攸之计火烧乌巢屯粮,袁绍仅率八百骑兵仓皇逃回河北?那俘虏敌兵至少也有七万之多……” 点点头。帮他把刚刚一激动掀开的被盖好。 “呵呵……”郭嘉无力地一笑,似是欣喜,更似嘲讽。 我打了个寒战:“你那是什么怪笑……” “回来也好。”他说得轻巧。 “为什么?” 一直以为他会挣扎着要继续他那“死而后已”,但我发现事态发展与我想象的相反完全。 “你不是看不得那血腥场面么。”郭嘉不老实地伸手蹭了我地鼻尖。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禁皱眉问道:“你说他又要屠杀!?” 郭嘉笑而不答。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我并不打算接受这个现实。那个于苍茫天地间踽踽独行地身影再次浮现于脑海之,不过现在的我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只觉得他无比可恨。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想到哪血流成河的不堪景象,我不禁暗地骂道。 “莲儿。” “嗯?”直至听到郭嘉的轻唤。我才从回忆缓过神来过来,舒展了紧皱的眉头。 “不论我做过什么……”郭嘉明眸忽而黯淡下来,不过转瞬之间,那片阴霾却又自行散开了,“不说这个了。记得当年相遇之初,我说你是不是失忆了……你还还记得么?”他拉过我手。 “当然记得。”我吃惊郭嘉为何回想起那么久远的事,“而且还做些了不是正人君该做的事!” 郭嘉轻佻一笑:“我本就不是正人君。不过我当时也不是丝毫没有顾虑……”他瞥了我一眼,卖起了关。 “顾虑?你有什么顾虑?”我不屑地回瞪他,在我看来郭嘉分明是为自己的色狼行径找理由。 “如果我说我曾经梦见过你。你相信么?” 看着郭嘉一脸轻佻笑意。我只能无奈皱了眉——以你那种随意地发问方式,就是真地信也得答“不”吧……谁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耍人。 于是我索性不理会他那无聊的问题。将熬好的汤药端到他嘴边,那种刺激的气味依旧令我不得不屏住呼吸。 郭嘉闻了那药却也皱了眉头,“你就是这样迎接你刚刚苏醒的夫君啊……” “你以为我愿意煮这种呛鼻的药么?还不是为了你早点好起来,我还不想这么早当寡妇,快喝了!”我故作强硬状。 于是郭嘉只好端过将那碗淡棕色的汤剂,仰起头开始“服役”。不过当真看着他那微微耸动的喉头以及皱着地英眉时。我竟有点想哭。 如果同样能治好他的病,我想我愿意帮他分担一半。 待他将药喝完,我将空碗放到一旁,忽而想起这几日来同样为他的病情担心的,还有他儿郭奕。虽说郭奕嘱咐我不必在郭嘉面前提及他,但我觉得还是说下比较好。也许能趁机加深下他们父感情,“对了,你昏迷不醒的这几日,郭奕经常来看你。“真、真的?”郭嘉不是一般地吃惊,“亏那孩还记得有我这么个爹。”郭嘉轻松的自嘲一笑,而那眼底的忧伤却是清晰可见。 “郭嘉,事情都过去了。郭奕对你有恨却也有爱,因为你毕竟是他地父亲,只要这样地羁绊还在。便有重新来过的可能……” 郭嘉抬起头,定定注视着我。 我并没有被那所谓“洞穿人心”地目光劝退——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隐甲兵。汗青之上,你是那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天才军师,但在现在我眼,你就是一个感情上的笨蛋。你如遭诅咒般固执地伤害着自己,固执地伤害着别人,只为掩饰内心地脆弱,只为做到冷静地看待一切。对,你是看透了这乱世。看透了人性,看透了我们每一个人,但你不觉得这代价太高昂了么…… 半晌他微微一笑,将手抚上了我的面颊,“说的不错,至少我已经兑现了许给那孩承诺……” “承诺?”我茫然。 “这你就别问了,”郭嘉狡黠地敷衍了过去,“不过,我现在更关心地是你……如你所说。既然羁绊还在,月莲能否也给我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在他清澈的瞳,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只有我一人的身影…… 从未想到能在郭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感动,我只觉双眸再次被一帘湿润模糊,“哭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平日整的跟自己是情场高手一样,可偏偏就是对我那么苛刻……”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想去珍惜。只是那时候的我还并不知道应该如何珍惜。”郭嘉若有所思地说。 接着我感觉温热地掌心附抚上肩头。见郭嘉那双明眸近在眼前。 我一地此发现他的眼睛会笑,那种很清澈、让人不由心悸的笑意。 “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道。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想我宁愿自己永不苏醒。 这感情按耐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当它终于满溢出来的一刻,往往是泪水与感情一并宣泄之时。 但是我不要。 我已经流过了太多泪水,也看过太多悲伤的结局。 所以此时此刻,我只是想看着你的笑—— “重新开始?”我轻笑,“你说得倒是容易,只怕有些人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郭嘉叹了口气,厚脸皮道:“本性自然改不了,不然还是月莲喜欢的我么?” “倒也是……不过在此之前,你先给我去见个人。”现在轮到我卖关了。 没想到我会将话题引开,郭嘉吃惊一愣:“谁?” “华佗。”我轻描淡写答道。 如果说我能想到的,能救郭嘉一命的方法就只有请华佗出山了。若按现代地办事规矩来说,华佗相当于欠我一个人情,起因还要从曹操那场透风发作说起。曹操病痛难忍,寻华佗却不见其踪影,不禁大发雷霆。“看守”华佗的两个侍卫我上次已经打点好,得到消息后他们便立刻找我商量,算是稳住了曹操的脾气、救了华佗一命。不过这老人家脾气更倔,日后仍然我型我素,我也知道他是为救世济民,但对于我,亦是别无选择- 花嫁之迷情皇妃, 作者:潇湘紫瓶书号: 她和他一夜缠绵后,又怎能入宫为妃? 英俊的将军,冷漠深沉的皇帝,邪魅的宫主,纠缠在三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的情感纠结,爱恨痴缠,如烟最终将情归何处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六回 执子之手 院舍青青。早春之初华佗便领着自己两个徒儿去了趟山间采药,这趟收获自然不少,院落摆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簸箕,簸箕之则是新绿色嫩与枯黄的根茎。若不是在刘备营多少了解点常识,我想我一定只会把那些药混看成一堆杂草。 郭嘉与华佗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记得当初为了她的病,为了小心维持我们的关系,我曾求过华佗……算了,那个名字我不想再提。总之华佗也知道郭嘉的为人,对他并不反感。 看了郭嘉病情,华佗面色却并不轻松。我几乎是祈祷华佗不要说出噩耗,因为郭嘉此刻就站在我身旁——一般谈及病人病情,本人不是都会回避的么?我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神淡定,波澜不惊。 华佗果然没这个习惯。既不否认病情严重,也不多少半句安慰之言,华佗此时此刻却如郭嘉本人一般淡定:你身患此疾已久又连年随主公征战在外,迟至今岁再发病,已是不错了。此病只可缓调不能急医,现今还是现将你体内虚寒治好,而后的事……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华佗说的没错,抵抗力也是自身身体素质决定的,怎能说治好就治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郭嘉自己必须注意,而且一段时间内是绝不能再随军征战了按史上记载,如今华佗应该没有死。上次风波之后,我曾劝华佗小心谨慎,虽说你对曹操颇有成见,但犯不上与他直面冲突,保住你华佗自己的性命,便是对这乱世最大的贡献。原本华佗自己也想得通——自己毕生所学,不就是为了能多救活一人?确实犯不上与曹操过不去。但是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官渡那边传来确切消息——袁绍败走之后,曹操坑杀俘虏达七万之多。 消息是“家仆”告知我二人的。当时我正准备熄灯休息。 “他怎么可以这样,”眉宇紧蹙,我下意识握住郭嘉的手,“太残忍了,他竟然都不屑于砍头!郭嘉,我知道你理解他的用心。但当他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时,你难道就不后怕么……” 夜色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那明眸闪着清亮的光。郭嘉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那你呢?作为他的妹妹,莲儿害怕么?” 我点点头。 “那就忘记吧,”他淡笑,“你啊,就是眼高手低。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地……而且你现在毕竟怀有身孕,不宜焦躁。” “嗯……”我点头,将羞红的脸掩于他青衫之下。 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怀孕。我甚至怀疑华佗地判断有误。毕竟腹部一点反应没有。 华佗听了不禁抚须一笑。“夫人怀胎不过三月。哪里会那般明显?” 郭嘉自是欣喜若狂。但因为久病缠身。他表达快乐地方式十分有限。不过即使是额前浅浅地一吻。我也已经能感受到他心地喜悦。 而对于现在地我来说。这就够了。 “奉孝。你一定要好起来……”嗅着他青衫上地淡雅清香。我地声音有些模糊。 地回答很平静。如同当初答应携手同行地那刻。 我伸手轻抚他额角微乱的乌丝:“奉孝,你知道么?我觉得哥他老了。他的鬓角、眉间,都有了白发,时间真是可怕,明明记得一年前的他还是英姿勃发的……” “是啊。”郭嘉叹了口气——确实,袁曹之战开始后,曹操一夜衰老。可他自己呢?于是郭嘉进而苦笑道,“我不也是?” “你?你不老。”我皱眉道。“你这要是都算老,那曹操荀攸他们干脆进棺材好了。” “死丫头,连你哥都咒。”郭嘉捏了下我地鼻,模仿曹操的口气道。 他现在的手劲儿很轻。在我面前几乎没多少优势可占。 我知道郭嘉是跟我闹着玩,但我不想笑。这样地话题却使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郭嘉,你真的有衰老的机会么? “不过我想看着你老……我想着你头发渐渐花白,看着你长出长长的胡……总之……” 总之,我不要你早逝。 总之,不要你先扔下我。一个人去。 不经意间。我将手指护上小腹。自从得知自己怀孕的事后,我发现自己一天天焦躁起来。我开始担心一些自己从不会去想的事。但其最为关注的,还是郭嘉的病情。 “当然,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淡笑,我发现那笑容越发虚幻而不真实。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发现自己地穿越,并没有使历史发生任何本质的改变。该去的人没有一个留下,那些早逝的天才们依旧被各自的命运束缚……我是那样的无力、无助,也许正如姜然所说,与郭嘉纠缠不清的感情令我变得盲目,变得愚蠢。 我终于还是辜负了你的期待么,姜然? 可你原本又对这样的我抱有何种期待?隶属郭嘉手下,你又对郭嘉抱有什么样地期望? 也许姜然要的只是一种自我证明,而郭嘉正是利用这一点控制的姜然—— 而事实上,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姜然。 直到很多年之后,在名为刘备的蜀汉帝王帐下,我再次看到了那个银甲白枪的身影。而与此同时,我注意到有一位身着黑衣的人随侍他身边。那人骑着一匹黝黑骏马,与漫天烽烟之极目远眺。他昂首眺望漫天烽烟,与身旁器宇轩昂的年轻将领形成鲜明对比,他的笑容如三月暖阳一般灿烂。 而且。 他的脖上围着一条白色地巾。 或许事实正如他所说,他真地成为了那人的影。 也许是那人地行为,使他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影?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指尖滑过那病态白皙的肌肤,它已经不是我记忆的那般削瘦而结实。 郭嘉的颈窝深深凹陷,清晰可见的双肋正随着他呼吸的律动上下起伏……可恨的病痛,竟把他折磨的这般瘦骨嶙峋…… “可怜的孩……”指尖抚上那凸凹不平,我不由喃喃自语。 梦人下意识地紧了怀抱,仿佛是在证明这份感情的纯粹,证明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了我们之间。 于是我顺从地将额头贴上那起伏的瘦弱胸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完本倒计时……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七回 理想与现实 然而上苍给予郭嘉修养的时间却并没有太长。 公圆二o三年,也就是继官渡战后不满两年时间,天下格局再次发生变化。因兵败而一蹶不振的袁绍早已郁郁而终,吐血身亡之际,这位有英雄之志,却无英雄之器的大将军,却留下了一个足以使袁家闹得鸡飞狗跳的遗言——少袁尚继大将军及冀州牧之职位。于是郭图、辛评等人绞尽脑汁设计的种种计划全部破产,长袁谭只落得率少数兵力防守黎阳的结局。曹操当然不会放着眼下的好机会会不管,渡黄河、攻黎阳,直逼袁家本营。兵权虽有分割,但袁家总体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如今的大将军袁尚生怕其兄长袁谭趁乱夺其位,率自军与与曹军相持于黎阳。二位主帅互相猜忌,其手下的一干谋臣更是剑拔弩张,此战得胜的几率有多少不必说也猜得出。 袁军战败之后,袁尚、袁谭弃城逃邺。而曹操经一段时间缓和之后,正是要亲征邺城,一举灭掉袁家,以绝后患。 得知这个消息时,郭嘉正在庭训郭奕,只因为郭奕又没在家好好读书,不知跑去跟哪家小姑娘鬼混。对了,自从我说现在起改变父关系还来得及后,郭嘉便积极着手实施。不过估计是介入之后,才知道此种玄机,于是郭嘉恍然大悟——儿不好好教育下确实不行,不然郭家未来确有毁在他手的危险,而近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郭奕几乎把躲避郭嘉当成了每天必做的操练之一。 说来也真够搞笑的。郭嘉卧完床之后,轮到我卧床不起了。而直到现在,我却还不相信数月来的卧床不起,竟换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半卧在床边,我抱着熟睡的女儿看庭爷俩抬杠。 正在这时,只见身着素色汉袍的柳儿趋步入室。酷暑难当,她端来一盆清水,并拿来布巾为我解暑。我看着她平和的笑脸。越发觉得姜然的话几近荒谬。不过现在对于柳儿来说,却又一个为难地选择,我不会强求她,但她应该知道选择的结果对她意味着什么。 “柳儿,那件事你若是不愿意便不要放在心上了,毕竟只是大公一时戏言。”我笑道。毕竟事情拖着不是办法。但即使是现在,我仍旧不习惯称曹丕为大公。 柳儿听后条件反射似地一愣,那布巾应声摔落在地。我看到柳儿的脸红了,虽说按当下人们的算法,她已是年至二十的成熟女,却仍旧保持有二八少女清纯与矜持,毕竟她还未嫁人么。柳儿回首看了郭嘉,又看了看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其实我知道。小姐你都知道。” 这句话还真是绕口,但我知道柳儿指的什么。不过再这样地她面前,我只能保持沉默。 柳儿似乎早料到我会沉默。自顾自道:“其实当初在郭大人拒绝我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已经没有可能了。小姐,我承认我曾妒忌过你,埋怨过你,甚至希望自己是你……但是与此同时,我却从未恨过你。在柳儿心,你一直都是那个最为特别的存在……”她说着,眼眶之泪光莹莹。 也许是将一切心结解开的时候了。我珍惜通郭嘉的感情,却也珍惜于柳儿相伴的时光。于是我小心翼翼维持着这早已支离破碎的情谊,但事实证明这层窗户纸不捅破,我们别永远不可能在回到过去…… “柳儿。姜然都对我说了。他说你当初是曹昂派来……” 柳儿地哭诉打断了我预算地质问。“他说地没错。但也不尽然。因为柳儿不会对他说真话、因为柳儿知道姜大哥比自己更狡猾。不过小姐你万万不可因此质疑大公。他所做地一切也是为了保护你……” 说到这柳儿顿了一下。 “小姐。您还记得那日大公喝过很多酒?柳儿当时就站在门口。他错把我当成了你……他对柳儿说。说他输了。他输给了郭大人。他曾以为自己是最珍视你地人。但郭大人却走在了他地前面……从那时起。柳儿地眼便不再只有大公、您;从那时起。我便对郭大人……” “柳儿。你别说了。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然而眼前娇小地美人却摇了摇头。“不。小姐。这次是你错了。若是柳儿选择不离开。我们便不会有未来。也不会又重新开始地机会……” 听到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忙道:“柳儿你要这么说!实话说,我虽说曾怨过你对郭嘉的感情,但我却从未想过因此遣你离开!我们这些年来的情谊足矣以掩盖这份瑕疵!” “但是我会恨自己。”柳儿擦干眼泪,绽出释然的微笑。她静静走近我床前,执起我的双手,“小姐,对柳儿来说,这一生只有三个人最为重要。一是曹昂大人,二是您,三便是郭大人。所以如果随侍公身边对小姐有利……” 这次却是我打断了柳儿的话。我说过,我不是圣人,我只是在做交易,而且不是赔本地交易—— 不能这样便宜了曹丕,我要与他做笔交易,而仍是个少年的他却不具备与我做交易的资格。 “柳儿,你今天说的话,可是出自真心?”我眯了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是。我欠你们的够多了……” “即便是你不再是柳儿,也不会反悔?” 柳儿吃惊地睁大眼睛,但随后还是坚决地点了头。” “柳儿,你可记得自己是哪里人?” 柳儿似是非是道:“南郡。” “南郡啊……现在还不是时机,待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一个未来。” 柳儿不由得蹙了眉,我在那清澈的眼眸看到了自己的影,“那曹丕那边,又该怎么解释?” “哪有未娶妻便纳妾的?”我转而轻松一笑,“呵,你现在不必多想。咱们此时还得静观其变……” 篡改历史可不能急于求成。现在三曹都活得好好地,就连天生神童的小曹冲也没有归西。谁究竟更值得栽培。结果仍未见分晓,怎能浪费了柳儿天生丽质容颜? 于是见郭嘉进门,柳儿便点点头,识趣地端起水盆走了出去。 郭嘉面有愠色,似乎是被郭奕气的不轻。 他扔了手书简,似是疲惫地瘫在床上。以手遮面道:“这孩真不像我。” “怎么了?”我问,将他仍在一旁的书简打开,那是一卷乐府诗集。我简单看了几行,觉得那诗写得确实清丽流畅。当然,原本的汉乐府是演奏弹唱之用,但魏晋三国的汉乐府,除了民歌,大多是诗人士大夫地华丽篇章,并不求谱曲。只求追逐诗词的华丽与学价值。 “这孩对兵法权谋丝毫不感兴趣,只喜欢些乐府诗句,倒是写的不错。”郭嘉地声音有些无力。 “有自己地个性不是更好?再说。我看郭奕倒跟你一模一样,无论是相貌,还是酒量,还是喜欢拈花惹草……”对郭嘉的种种“优点”我如数家珍。 郭嘉坏笑讽刺道:“知我者陈群、月莲也。而且与陈群相比,只怕莲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敢当。”若我是陈群,我一定把你这家伙怎么个“不治行检”法通通打小报告说清楚,顺便也是帮帮另一位老陈地《三国志》多凑点字数。 “月莲,我可能要走了。” 开玩笑吧? 这也太突然了。 我不由睁大眼睛,见郭嘉脸上的坏笑逐渐被沉思取代。 “莲儿。你可听说主公要攻邺城?” 我摇摇头,这段时间我忙活女儿还来不及,哪顾得上叨扰曹操? 郭嘉摸了摸女儿粉嘟嘟地笑脸,目光依旧是沉思时的深邃,“邺城是袁家最后的驻垒城防自然严密,并非一朝一夕攻得下的,急功近利必然失算。我军若是强取豪夺死伤必然惨重,倒不如先转移视线,南袭刘表。” “你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我问。将怀的宝宝搁到一边。 “一山不能容二虎。何况我那老朋友也在袁谭身边,可能不起风波?”郭嘉说道这,乎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乐事,然一笑。 “老朋友?谁?”我怎么也想不出郭嘉所谓的老朋友会是谁。 “郭图,郭公则。” 于是我脑海之迅速闪过一个手持羽扇,粉面疏髯,时不时会猥琐地红着脸轻咳的谋士形象。 “原来是那个老不正经。”我喃喃自语,一想起当时那可怜地自己被郭嘉耍的一愣愣的,我就一阵羞恼。不由皱了眉撅了嘴。 “嗯。忘了也好,过去地事何必再提……”郭嘉显然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忙转移了话题。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倒是好了很多,但真的可以跟曹操上战场了么?我犹豫不决。但这又怎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可依你这么说,这仗不是不打为上策么?又为什么说自己要走?” 郭嘉苦笑,“现今主公正处顺境之,只怕对就此罢兵的劝告未必听得入耳。不如先做好出征准备,待再隔几日,主公攻克邺城受挫之时再说不迟。” 郭嘉胸有成竹地料定了曹操此战的失败。不过我最佩服的,却是他分析人心地准确,这个社会是由各种不同的人类组成的,分析透了人心,无异于是掌握了一切的基础。 “你还真是了解他,”我这话是发自己内心的,并不带一丝讽刺意味,“他也自认为了解你,但事实上,他并不知道真正的你。” 可是这一次我能相信你,相信我所面对的命运么? 不过对郭嘉来说,在踏入曹府大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是别无选择。而对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切尽在郭嘉意料之,曹操果真在邺城遭遇挫折,而后,也确实听进去郭嘉的劝告,转移兵力作势南下取荆州,从而给了袁家内部一个“分崩离析”地机会。于是时间迟了三个月,郭嘉随曹操北上攻取邺城。我自然不想郭嘉去,哥本还骂我胡闹,但而后当我以郭嘉的死活,我自己的死活威逼利诱之后,我这狡猾的老哥终于妥协,说郭嘉的性命便是他自己的性命,绝对不会有差。 曹操—— 我不知道历史上的曹操究竟该是个什么形象,但眼前这尊显然是令我又爱又恨,又敬又畏。得知他坑杀敌军七万将士之时,我真肯不得亲手替月行道;但上一阵他却又化身无比温柔的兄长,让人不禁萌生出“他也是不得已才施行铁腕政策,他也有他的苦衷”这般想法。 这一次他是真地让我失望了。 我知道自己自私,甚至不考虑郭嘉本身地想法,但我真的不能眼见他再遭受那样地折磨…… 但是。 该来的总会来,再见郭嘉之时,已是他病入膏肓之际。 第四卷 一统北方 第三十八回 与子偕老(大结局) 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我终于可以接受郭嘉积劳成疾,再加上水土不服以致途染病的事实。 悄声走到他的病榻前,我不由卧住他无力垂在床边的手。 他的手因为高烧而越发滚烫。 “咳、咳……”似是感受到由手心传入的冰凉,郭嘉恢复了知觉,重重咳了咳。 真是久违的咳嗽声。 他的目光依旧如水般清亮。 与那似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对视,我依旧感觉到隐隐的心悸,而这样的心悸感十年来都不曾改变。 “刚才曹操来过,”我强作欢笑,眼眶却是朦胧一片,“喝水么?” 他摇摇头,无力地张合着干裂地嘴唇。 那薄唇之上有点点血迹。 我本要用湿润地布巾帮他擦了。他却艰难抓住了我地手腕。记忆瞬间回到陈留陈内地那场曲终人散——即使那时看来并不美好拉扯。现在都已成为我最珍视地回忆。而现在。握在我手腕之上地力道已是微乎其微。 内心酸楚无比。但我已经不想再在他面前落泪。于是轻轻放下那瘦骨嶙峋地手。我浅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再来。 “别走。”郭嘉轻微摇了摇头。语气轻盈似是轻风呓语。“有些话我还要对你说……” 郭嘉地目光变得有些沉。 “其实辅佐贤主与助纣为虐只有一线之隔。月莲你可还记得彭城屠城一事?我本无心劝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这就是战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得这些?忘了吧……都过去了。郭嘉。”我哽咽道。“我现在只想你活下去。” 然而郭嘉只是苦笑:“我郭奉孝一生所为之事,自是功过参半……但对主公,我却自恃问心无愧,只可惜此生无缘伴君征战。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什么一生、无缘的!你这算什么?遗言!?” 他艰难回过头,看着一脸怒容的我,轻轻弯了嘴唇。那笑容无比虚幻,一种不知是恐惧还是焦急的情感满溢心胸,我甚至怀疑眼前人正如泡沫般一点点变得透明。 他的笑容带了轻佻的意味。 “你一点都没变,”他笑着说。“尤其是那个坏脾气……咳、咳……” 破涕为笑,我撇了嘴,“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样?都快入土的人了,事到如今还来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可能是你所谓的回光返照吧,”郭嘉自嘲一笑,指尖轻轻擦过我地脸,“莲儿还是笑起来好看……不过我更喜欢欺负生气的你。”不可否认,即使病入膏肓。郭嘉还是很有魅力。 我感到自己的脸有些红,他指尖触及的地方早已是灼热如火。 “那我天天对你生气好了。” 似是察觉到我的反应,郭嘉满意一笑:“莲儿后悔嫁给我么?” “我说……你还没正式娶过我吧?” 郭嘉微微一愣。神情在那一瞬间有些落寞。 都怪我。玩笑开着开着就失了分寸,害他伤心。于是我连忙想法补救:“不过倒也无所谓了……我又不是很在乎。” “你不在乎,我可在乎啊。” “算了吧,我可不想和你做鬼夫妻……” 相视而笑。 笑着笑着,却笑出了泪。 “不要抛下我,你还不能……” 他并没有让我说下去。 冰凉的嘴唇抵上另两片火热,唇舌缠绵之间,我品味着那淡淡地血腥味和着一路走来的辛酸甘甜,回忆的味道使我再也忍不住轻声抽泣…… 而这令人怀恋的温馨却转瞬即逝。 “咳、咳……”郭嘉皱眉咳嗽起来。每咳一下,便有血点溅在雪白的床单之上。他忽而捂住薄唇,大口的涌出的鲜血顺他的手臂淌落。 然而他却不让我拿药,只是用袖口拭了拭嘴角的鲜血。 郭嘉地嗓震破了,声音有些嘶哑,缓缓转过身,他将头枕上我的腿,厚脸皮一笑,“想在这睡一会……” “莲儿。你曾给若唱过歌?” “真嫉妒啊……” “别哭。” “我自然不会离开你,你看,我不是就在这么。” “莲儿,我好困……我想听着你的声音睡……” 不眠地云朵 眷恋着自由的风 那深情如我 对你不变的执着 你是我拥有最美的梦 不愿梦醒如朝露散无踪 只要今生能为你分担忧愁 我无怨无忧 多想再紧握住你的手 感觉你不伪装的温柔 让我化作的微风 穿越了时空 拥你在我的怀……” 体温渐渐冰冷。 而另一场梦境之,怀人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月莲,我爱你……”—— 早春三月。 清风徐来,杨柳飘絮。 得到曹操打算顺江东下地消息,郭奕立刻赶回自家府宅。 满园春色关不住,却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院落之隐约传来女明快爽朗的笑声。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郭奕硬着头皮走入院。 见一身水青色衣衫的少年归来,我自然地地那将酒樽对着迎面走来郭奕:“伯益回来了?不会是曹丕告诉你他送了我一坛好酒吧?”于是我咧嘴一笑。“来得正是时候,不如一起喝一杯” 郭奕皱了皱眉,一把夺过那酒樽怒气冲冲看着郭嘉道:“爹,这是怎么回是?你可不能助纣为虐啊……” “还不是莲儿说想喝酒,就拜托大公送来几坛。”郭嘉理所应当地接过酒樽,对着少年版的自己无辜一笑,接着将那樽美酒一饮而尽。 “唉……”郭奕无奈叹了口气,神情忽而认真起来:“爹,我刚才听到消息,说主公准备顺江东下,一是为打击江东孙氏,二是将刘备势力彻底消灭,可谓一箭双雕之举。” 郭嘉摇摇头放下了酒樽,“现在攻取只怕为时尚早,更不可能一箭双雕。主公如此大张旗鼓开战,只会促成孙刘两家联合与我为敌,更何况我军不习水战,胜算真是微乎其微。” 郭奕为难地皱了眉,“爹所言极是,可主公一路凯歌走来,只怕是战意已决……”他顿了一下,认真对郭嘉道:“爹,你这病休也该结束了。” 早猜到郭奕想说什么,郭嘉笑而不语,只是然端起酒樽。 酒水清澈如镜面,流光映出了伊人红润可人的面颊。 虽说酒酣七分醉,但听到了“赤壁”二字,我还是跌跌撞撞走过来,想和这爷俩分一杯羹。 郭嘉顺势将我揽入怀。 郭奕见此情形,尴尬地将目光移向一旁,不满地皱了眉道:“你们尽快商量,我去陪小妹……”说完转身走入房。 “奉孝,我们随哥一起东下赤壁吧……”半醉半醒之间,我搂紧郭嘉的脖。 “可莲儿先前不是也认定此战我军必败?”他温和浅笑。 “不是有你在么……”困意涌上心头,我打了个哈欠说道。 “哎……那我可得早作打算,免得让月莲失望了。明眸清澈,仪容俊朗,郭嘉若有所思地坏笑。 那是我熟识无比的轻佻笑意,一如既往的令人又爱又恨。 至于失望么…… 我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失望地! 因为上苍没有从我身边夺走你,已是对我最大的赏赐了! 既然所谓的历史已然改变,那些恩恩怨怨、是非功过的麻烦事,还是留给后人评说好了 (全终完结感想- 完结了。 第一次认真写完个长篇……当初码时没多想,就是喜欢历史上那个不治行检的早逝军师。 大家也知道,正因为这样,某桥的出了很多问题。 比如开头的粗糙,还有间的停更。 所以不管是冲着这,还是冲着郭嘉,大家能桥到现在,桥已经非常感动了。 当然,如果大家能继续桥的新,桥会更感动 告一段落了!日后有机会,可能会传几篇番外,不过就是写着玩地免费版了。 下篇轻松小已经开始上传,望大家多多啊!!!! 回头某桥会回来打广告 谢谢! 另:某桥喜欢听歌找感觉,所以曝光几首常听地歌。 《画心》《誓言》(结尾歌词部分)《心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