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姐你够狠》 第1章 《大哥小姐你够狠》 作者:友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在这春夏之交好时节里,杨杰俞两腿一伸,俯在课桌睡得香香甜甜。并且,她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手里拿着一撂美钞在拍她的头顶,然后—— “杰俞、杰俞!快醒醒!去开校会啦!”杰俞的同学蓝影莹用书本敲着她的头喊。 学校的校会每月一次,在学校礼堂进行。每次校会基本上都是老生常谈,但这次的校会稍有噱头,因为校长会在会上公布两条不是经常有的消息。第一条: “我校高二〈1〉班杨杰俞同学在全市中学生歌唱比赛中,以一曲荡气回肠的《霸王别姬》荣获独唱比赛一等奖,为我们学校争了光!在此,我们向杨杰俞同学表示祝贺!” 台上台下掌声雷动,影莹眼含泪花的向坐在身旁杰俞祝贺道:“杰俞,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谢谢。”杰俞抿了抿嘴,脸上没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悦之色。她拄着腮帮,打个哈欠,不以为然地说:“得奖算什么?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影莹半信半疑,这时,只见校长神色凝重地开始宣布第二条消息:“为了维护我校的良好校风,严肃学校纪律,现由我向同学们公布一条处分决议。” 要处分学生了呀!同学们抖擞精神,屏息静听。校长清了清嗓门,翻开一页纸读道: “我校高二〈1〉班杨杰俞同学无视校纪校规,公然在上课时间睡觉,并且屡教不改。签于杨杰俞同学的行为违反了课堂纪律,严重影响了同学们上课的情绪,为此,学校对杨杰俞同学执行警告处分,望杨杰俞同学反省自我,悔心改过……” 全场哗然。影莹难过地看向身旁的杰俞,她不看尤可,一看,忍不住“卟哒”一下摔倒在椅下。 “小骏哥……” 杰俞喃喃说着梦话——她居然睡着了! 第一部六年前的情愫一有美女被围攻 抽出掩藏在抽屉深处的日记本,苏樱惊讶地发现记载着前一篇日记的日期,居然还是在大半年以前。 距离子骏在车祸中受伤,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了。当时的车祸,其他人都没事,子骏却惨了,他脑部受到重创而严重缺氧,虽捡回一条命,却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几年都没有醒过来。从那时起,苏樱就基本上没怎么写过日记了,这并非因为她主动分担了照顾子骏的生活而无暇顾及日记,而是她发现向一个不会说话也不会活动的,并且是一位自己异常信任的哥哥倾诉心事,要比写日记管用得多。——反正嘛,她写日记纯粹为了发泄心中不快罢了,并不为记事。这五年多来,苏樱已习惯了独自一人对着子骏喋喋不休,比如:考试考了多少分;男生们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泡妞;自己受了什么委屈;甚至连妈妈为她买的内衣尺码总是太小这类事也合盘托出。虽然子骏是植物人,但苏樱仍从他的身上体验到轻松和愉快。 默默回忆着几年来的日子,苏樱落漠地叹了一口气。她翻开日记本,在崭新的一页写到: “十一月十曰,星期六,晴。 “三天前,小骏哥终于‘复活’了!他已经不再是几年里不说不动的木头人了!这几天,他一切都适应得很好,只是初时身体还会有一点点麻痹,口齿有一点点不灵活,但现在已经全复原了。我真高兴小骏哥恢复了健康,但我同时又有一点担心,担心我能不能和小骏哥相处得很好,因为,毕竟已过去五年多了,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十岁大的小丫头了,我不清楚小骏哥对我的转变会有什么样的态度。还有,还有一点我更为担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骏哥对于身边的一切转变,仍能像以前的他一样,遇到什么事都处变不惊吗?他能适应所有的转变吗?” 苏樱的家离子骏的家只隔半条街,不消两分钟,苏樱已来到子骏的家。子骏是独生子,洪家唯一的男丁,整个家族都对他抱以很高的期望。他的父亲早逝,所以家中只有他和他母亲。人虽然少,但家里一点不冷清,因为苏樱每天都去玩,不仅如此,子骏的伯父家就住在子骏家的隔壁,两家人你来我往,自然更热闹了。子骏的伯父是市教育局的局长,太太去世得早,家中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洪子玲,年龄比子骏大两个月。这两家人,一家没有女主人,一家没有男主人,正好互补,彼此如一家人一样生活。子玲尤其逍遥自在,除了睡觉,几乎都待在子骏家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洪家的儿媳。这不,苏樱一进门,第一眼便瞧见子玲一身睡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看电视呢!苏樱笑道: “小玲姐姐,今天是星期六耶,不乘机睡个懒觉吗?” 子玲是一所专科学校的教师。一副清纯柔美的外表令她极有人缘,再加上她知书达理,又会下厨,所以是别人眼里公认的贤妻良母。不过,事实上子玲的性格与她贤淑的外表完全相反,她就像一个小女孩,做事粗枝大叶,马虎搪塞避重就轻,恐怕她除了会烧菜和天生丽质可供选美、养男人的眼外,很难找到足够津津乐道的优点了。 “唔,小樱子,你来啦。”子玲一动也懒得动,只扬了一下手中的鲜奶盒,慵懒地说,“还没吃早餐吧,冰箱里有好多牛奶,你自个儿去拿吧。” 苏樱在这个家里不是外人,她十分得洪太太的喜爱。苏樱打开冰箱看了看说:“等小骏哥起床后我才喝吧。对了,干妈呢?” 苏樱的干妈即洪太太。子玲双手合十,做了个拜佛的手势说:“她一大早就去拜佛还愿了,几年前,她曾在佛祖面前许愿保佑子骏平安的。”她指了指厨房,“厨房里有一罐腌黄瓜,我昨天腌的,你拿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大清早吃黄瓜好呀,特别美容。” 苏樱便捧出黄瓜罐,和子玲你一块我一块吃着。苏樱问:“小骏哥昨晚还好吗?” 子玲的脸色黯然下去,望了眼子骏卧室紧闭的门,叹声说:“唉,他昨晚失眠了,怪可怜……” 苏樱怔问:“怎么回事了?” 子玲用指尖轻拨开额前长发,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忧郁,“昨天韵梓来看他了。听说韵梓已经结婚的消息,子骏表面上很有风度,其实内心郁闷得很呐。唉,真难为他了,好不容易才康复,可这几天来传进他耳里的都是坏消息:先是杰俞没有了音讯,后又是韵梓另嫁他人——其实这种事也不能怨韵梓,子骏伤成那样,能不能醒来,谁的心里都没有底,更别说韵梓了。昨天夜里啊,大概三点多钟吧,因为夜里下雨我起床收衣服,还发现子骏在阳台上抽闷烟呢……” 忧郁的话题触动了苏樱的思绪。子玲转移话题,挑些开心的事说:“小樱子,你还记得那首诗吗?” 苏樱打起精神想了想问:“你说的是小骏哥自己调侃自己所做的《花君子辞》吗?” “对。”子玲兴致盎然,枕住双手,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吟道:“花花世界为何?唯独子骏潇洒。君子坐花饮蜜,谈笑引蝶招蜂。” 一诗恰恰吟完,只听门“啪答”一响,从卧室缓缓冒出个人来——这人便是洪子骏了:绰号花花君子,诨名大魔头,浓眉阔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仪表堂堂,就算是久病后的憔悴,亦掩不去他眉宇间凛凛的英秀之气。不过,他脑后那条半尺多长,编成一股的小辫儿却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他正派侠义的形象。虽然扎条辫子很潇洒,但它实在不算地道,再加上他总爱半歪着脑袋,压眉抿嘴,一副似平随时会寻衅拌事的坏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坏小子!此时,子骏正坐着轮椅徐徐驶出,他吊起一只眼瞅了子玲和苏樱一眼,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往项后一摸,执一纸扇在手,“啪”地展开,怪模怪样地说道:“唉!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啊。敢问两位美女,何时开饭?” 子骏总爱耍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逗人开心。苏樱忙迎上去,推起他的轮椅说:“哥,早上好!饿了吗?我拿牛奶给你喝好吗?” 子骏点点头,先去梳洗,完后,他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子玲问:“你的病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坐轮椅?” “我又没坐你大腿,你有啥意见?” 子玲伸长藕腿,往他腰间一蹭,“敢和姐姐顶嘴,你想造反?” 子骏睨了她一眼,子玲身穿的短装睡衣本就很性感,且她云鬓未梳,一脸慵懒未醒之色,更显风情万种。子骏把眉一挑,坏笑道:“嘻~~只要你叉腿躺着,自然有人造你的反。怎么,你想我动手呀?”说完他瞅准子玲白嫩的大腿飞快地一拧,子玲羞燥地一声怪喊,却已追之不及了,便抓过喝空的鲜奶盒朝他扔去,骂道: “死流氓!我咒你生梅毒!” 子骏纵声大笑,得意地翘起轮椅前轮,只凭后轮在原地溜圈圈。边溜还边戏谑“靓大腿,像莲藕,分开看……不说了,哈哈!”子玲更羞更恼,子骏冲她做个鬼脸,转脸看向苏樱。苏樱正站在窗户前,明亮的阳光照亮了她半边身体,勾勒出她衣内愈渐成熟的曲线。苏樱也向他看去,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子骏微微作笑,苏樱怪问道: “哥,你笑什么?有病……” 子骏又笑,转动轮椅驶近她。 第2章 苏樱刚想让开,不期腿肚子被子骏用膝头一撞,她双腿一弯,不由自主地就歪倒在他身上。子玲见状大喊:“哇!子骏非礼小女生呀!”苏樱顿觉害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子骏按回去。 “别动别动,我想掂量掂量你长大了多少。” 苏樱打他一拳,“才不呢!快让我起来!” 子骏并不松开她,“哟,大好多了!我记得以前可以一只把你举过头顶的。倒底你多重了呢?”他试着用双腿掂了掂,弄得苏樱屁股下痒痒,笑个不停。子骏说:“嗯,五十公斤,对吗?” “嘁!你以为我是肥婆呀。”苏樱其实很喜欢和子骏亲近,不再挣扎。子骏的腿又掂了掂,说: “四十公斤对吗?” “差不多了,再猜。” “四十三?” “对啦!” “啧啧,真苗条!”子骏夸耀着,又转向在一旁发笑的子玲,揶揄道,“小樱真漂亮。可有些女同志,肥得像猪,吃相像狗,懒得像虫,走路还像鸭子!” 一席话逗乐了苏樱,却惹恼子玲。子骏怕遭报复,载着苏樱溜之大吉。轮椅在各个房间中疾速穿梭,忽而向前猛冲,忽而向后狂退,忽而一个急转弯,忽而跳舞似的翘起前轮在原地溜圈旋转。苏樱有种驾驶着飞车的兴奋感,一手紧揽着子骏,一手在半空挥舞,欢快地将沿途的摆设家什推翻一地。最后,子骏载着她风尘仆仆地奔向阳台。 离住宅区不远,有一个小小的街道公园。公园的主体是一个圆形的人工湖,湖虽不大,但经过精心的修饰,碧绿的湖水与环绕着它的葱郁的树木相映成趣。湖水轻漾着涟漪,将阵阵凉风发送。苏樱渐渐有了悃意,合上双眼,靠进子骏的怀中。她缓缓抚理着发丝,发丝在风中如飘絮般轻扬一阵,飘飘然垂落在子骏的肩畔。 “哥……”苏樱慢慢开目,举起十只葱白的手指,慢声问,“哥,你看看,我的指甲油漂不漂亮?” 那是一层淡银色的指甲油,晶亮的银粉像碎钻般闪闪发光。子骏微笑道:“漂亮呀。小樱的手那么美,无论怎样打扮都是漂亮的。” “真的?”苏樱细仔地将双手重新品味一番,笑道,“你敷衍我哩。” “才没有。”子骏端详一阵,又皱眉道,“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苏樱紧张地问:“还缺什么了?” “缺一只戒指呀。”子骏牵起她的手说,“漂亮的手指再配上漂亮的钻戒,那么,苏樱就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女孩了!” 苏樱被哄得心花怒放,假嗔道:“什么呀,你的对白太老土啦!现在早不兴这一套了!”子骏做个鬼脸。苏樱兴致勃勃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哥,我们去逛街好吗?” 子骏欣然同意。 与几年前相比,如今的城市令子骏充满好奇。路宽了,大型商城多了,私家车多了,许多大厦的招牌换了,公交车的式样也换了,女人们的衣着打扮也崇尚幼稚化起来——人是一种健忘的动物,男人会为对方的一句恭维而忘了自己的真实本事,女人会为对方的一句恭维而忘了自己的真实年龄——有些女人明明“坐三望四”,竟还要扎辫子穿花衣,说话又是“喔”又是“耶”的,真叫子骏作呕。 在南方,既使到了十一月,气温依旧很高,太阳底下热,荫处就十分凉爽。逛了好久的街,子骏累了,遂和苏樱来到体育馆外广场边的露天茶座休息。广场上微风和煦,因是周末,活动的人很多,或放风筝,或玩滑板踩溜冰鞋。子骏和苏樱边饮饮料边闲谈,很是享受。 不觉已临近中午。这时,广场那边熙熙攘攘地走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青女子,她穿一件紫红色的中袖衬衣,一条白色的西装短裙,一手按着肩上挎包,垂着头,脚步慌张。一高大男子紧跟在她身后,手轻扯着女子的挎包,嘻皮笑脸地对她说着什么。高大男子身后跟着七、八位年青男子,都是一脸奸猾相,仿佛等着看好戏一般。苏樱看在眼里,担忧地对子骏说: “哥,那女子遇见流氓了,是不是?” 子骏端详一阵,不以为然地说:“没事,他们应该认识,大概是黑社会的人在泡妞。” 苏樱遂不以为意,继续喝着饮料。一会儿后,那群人已走近这边来,男子阴阳怪气地嘻笑声中夹杂着女子不耐烦的骂声。苏樱仔细打量了女子一眼,她大约一米六五的个头,一身古胴色的肌肤,帅气的柳叶眉,闪亮乌黑的双眸,长卷的眼睫,精致小巧的鼻子,薄嫩的双唇,披肩的长发中一左一右了两条细长的小辫子,辫尾拖了两条长长的彩绳,非常漂亮。并且,她的长发中还有几缕亚色的挑染,透出微微的野性。苏樱看了一阵,又转脸对子骏说: “哥,那女孩真漂亮。” 子骏微微颌首,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女子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苏樱问:“哥,你认识她吗?”子骏没作声,只盯着女子在看。苏樱暗笑:嘻!哥看上那女人了。 女子对男子的纠缠已忍无可忍了,转过身大声骂:“你别再烦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高大男子一点不惧,挑挑眉毛赖皮地说:“好啊,我倒很想看看你怎样对我不客气。” 女子恨得牙痒痒,狠狠瞪了他好一会儿,负气将他一推,加快步子往前走。高大男子越觉有瘾头,照样像跟屁虫似的紧跟她不放,戏谑说:“小青呀,我们又不是头一回见面了,你害什么羞呀?我请你喝一杯吧。嘻嘻,玩玩嘛。” 原来这女子名叫做小青。高大男子一把牵过小青的手,要往露天茶座里去,小青一下甩开,冷冷道:“我最后向你警告,别再缠着我,否则我真的会打死你,说到做到!” 高大男子嘻笑道:“哇,我好怕呀~~~~”和他的小弟们笑作一片。小青轻蔑地一笑,停住步子四周张望,不知在找什么。高大男子笑道:“你找什么呐?我不就在这吗?” 小青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直往广场边走,来到一位正在换溜冰鞋的小男孩面前。她俯下身去,摸摸小男孩圆溜溜的脑袋,亲热地说:“小帅哥,你的溜冰鞋可以借姐姐玩一会儿吗?” 这小男孩看上去并不算机灵,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说:“我又不认识你。” “借姐姐一会儿嘛~~”小青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大钞,挤眉弄眼地说,“呶,姐姐给钱你,只借十分钟就好啦~~” 小男孩没甚主意,转脸去看他的玩伴。他的玩伴和他仿佛年纪,却机灵许多,说:“有一百块钱耶!就借给她吧。” 小男孩仍在忧豫。那边厢高大男子想借此向小青献媚,把脸一板,凶巴巴地对小男孩说:“给你钱你还不干,你想怎么样?我们又不是要抢你的破溜冰鞋,快拿来!” 小男孩吓得一缩,把溜冰鞋掉在地上。小青捡起鞋,把钞票塞进小男孩口袋里,说了声“收好喽,掉了就没有了”,然后坐下来换溜冰鞋。她的脚小,小男孩的鞋刚好合适,她小心翼翼站起来,溜了几步,腼腆地说:“我好久没玩过了,有些溜不好了。” 高大男子讨好道:“谁说不好?简直棒极了!” 小青白了他一眼。她拢起长发扎好,斜背起挎包,又向小男孩的玩伴说:“你的棒球棒能借给姐姐吗?” 这小家伙还不是一般的机灵,一下把球棒背在身后,摊开小手说:“nomoneynotark!(没钱没商量)”高大男子一心要献媚,抢在小青之前丢去张大钞。小家伙乐滋滋地收下钱,小心揣好,向小青双手呈上球棒说:“姐姐,给!”小青微笑接过,然后转向高大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 “喂,你听好了,我数三声,你就逃。” 高大男子瞥了眼她手里的球棒,不在乎地笑道:“想吓唬我?省点吧,我吓大的。” 小青阴笑,“你有种。”干咳一声开始数道,“一——!” 高大男子只顾和他的小弟们笑。小青用小指一挑发梢“二——!” 高大男子还不知死活,把脖子伸过去说:“来呀来呀,我的小宝贝!” “找死!”小青举棒就砸下去,高大男子吃一大惊,捂头道: “喂,你还没数‘三’就打呀?” 小青冷笑道:“女人耍赖,天经地义!看棒!” “哇!她还真打!” 人群一哄而散,只见小青踩着溜冰鞋,挥舞着棒球棒,满街追着高大男子乱打。高大男子抱头鼠窜,无奈小青的鞋快,紧追不舍。她手里的球棒舞得“呼呼”作响,长了眼睛似的,棒影包围着高大男子全身,忽左忽右,又快又狠挡不住更闪不开。他负痛大喊道:“喂!你们这群兔崽子!大哥被打,你们居然袖手旁观?!” 他的小弟们也蠢得够可以了,听见大哥喊,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游戏,自然追去帮手。小青回头看看愈渐追近的小弟们,忽一个急刹车,站定在小弟们面前,把棒横于腰间,这架势就当年在长坂桥上立马横刀的张翼德。她恶狠狠指着众人道:“你们也想死?那就来呀,谁先上来我先打谁!”小弟们稍稍忧豫,驻足不前。小青嘲讽地一笑,转身继续去追那大哥。大哥边逃边喊: “混球们,快上呀!我快被这婊子打死了,呜~~~~” 小弟们七手八脚地再追,小青一声大喊,挥棒向后一扫,跑在最前边的小弟应声而倒,捂着下巴喊个不停。众小弟吃了一愣,步子不由自主慢下来,小青便放心追杀那大哥。 第3章 大哥见自己小弟如此不中用,急得暴跳如雷,“你们怕什么呀!事到如今,女人也照打啦!” 小弟们重整旗鼓再上。正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小青轻松应对,一头追杀大哥不放,一头抽空儿将跑在最前头的小弟撂倒。一旦有人倒下,小弟们就忧豫了,紧接着大哥又喊,他们才复追,如此三番,早气得大哥快吐血。他鼓起最后一口气道:“你们这群猪哇,一个人打她不过,难道不会一齐上吗?你们人多,围都能围死她了!唉……” 小弟们得令,果然学乖了,大家齐头并进,排成弧形朝小青围裹上去。小青见势不妙,唯有先弃了大哥,回身对小弟们道:“喂,你们没死够呀!还追?!”小弟们都有股傻劲,也不答话,张牙舞爪地一涌而上。小青没想到他们如此难缠,反被吓了一跳。她打了个冷颤,叫声“妈妈喂~~~~”,调头就逃。小弟们见她逃跑,军心大振,大叫着狂追。 然而小青不是瞎逃,她自有办法,把众人引进了露天茶座里。茶座老板见他们闹进自己地盘,忙去喝阻,不料没走出几步就“扑”地跌了一跤,再看时,只见子骏的脚正往桌底下缩,小青得以长驱直入。茶座里桌椅交错,掩护极多,小青正是看中这一点。小弟们避开桌椅分头向小青包抄,单打独斗小青把握十足,她依靠桌椅的掩护,手中的球棒就如仙人的拂尘,左一扫,右一扫,小弟们来一个就倒一个,不久就全数趴下了。小青轻松得胜,又每人补了一脚,然后溜出茶座再去找那大哥算总帐。 且说,大哥被小青一顿好打,又痛又累,又悔又气。他蹲在安全地带喘了会儿气,心想小弟们人多打人少,这会儿小青应该被治服了。他休息够了,被打出的包包也没那么痛了,便走向露天茶座寻找众人。孰料,远处一紫衣白裙的长发女子一骑绝尘,风驰电掣地奔袭而来——不是小青是谁?他暗暗叫苦,心知小命不保,正是情急生智狗急跳墙,瞅见不远处有流动公厕,一头就钻了进去。小青果然犯难了,扛着球棒在厕所门边左晃晃右晃晃,耐心地等他出来。到此,所有观战的人们方能松一口气。 又说被打倒在茶座里的小弟们。彼此鼻青脸肿的他们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这个说那娃子厉害不宜再战,那个说大哥有难不能见死不救,纷争多时,总没有一个决定。一旁的子骏起了个好心,做回和事佬说:“各位大哥,愿听小弟我说一句公道话吗?”小弟们齐刷刷盯向子骏,子骏友好地一笑,不慌不忙地说:“我看那女孩也不是存心想斗下去,不如各退一步,找她讲和吧。”小弟们一听有理,又商量一番,都说先把大哥救了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一齐向小青走去。 那边厢小青见大哥死活不出来,等得不耐烦了,举起球棒“咚、咚、咚”地直擂厕所门,把门擂得凹下去一片。因见小弟们朝这边来,她抖擞精神,抡起球棒直冲过去。小弟们是早被打怕的人了,忙扬手喊停,小青便住了手。接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把小青逗得俏脸生娇,喜不自禁,不住点头说:“好吧好吧,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就饶你们一次了。你们快把姓林的叫出来,我有话对他说。” 众人费了一番周折才把吓得六神无主的大哥从厕所叫出来,他灰头土脸,听着小青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来历,都是不务正业的,专找中学生的碴儿,不仅收保护费,还玩弄女学生们的感情。刚才你的小弟们都和我讲好了,如果你服我,从今往后就跟着我,我自有买卖让你们做,不愁寂寞。倘若不服,就再和我打——被我打死了自然没戏,还打不死,你们回头自管搬兵,我小魔女才不是好惹的!” 做大哥的还掂记着自己的小命,唯有喏喏称是。众人不再多说,小青还了溜冰鞋和球棒之后,由众人簇拥着走了。见他们散了,看客们继续各忙各事。子骏心中酣然,恍然间记起一事: “那女孩的样子,真像杰俞……” 二出事总是在酒吧…… 四个月后…… 这里原本是一间极有有古典情调的茶餐厅。子骏上一次来此虽已是六年之前,但他仍然记得当时餐厅里别有风味的装璜:桌椅全是雕龙绘凤的木制品,每张椅子上都放着一块绣花软垫,桌角摆着一只木托,木托上有数卷木牍,展开它们一看,才知它们是餐厅的菜牌。天花板上吊满了明黄色的灯笼,颇有宫廷的味道。其余假山水池,栅栏地毯,眼见之处俱是古色古香。所有一切,都正如它的名字——淡宁居。 当子骏再次踏足此地时,不禁惊讶万分,因为他印象中的清雅之地已面目全非。原来的木制匾额换成了闪烁着怪异色彩的霓虹灯箱,灯箱上一串儿造型夸张的英文字母想必是“淡宁居”的新名字了,可是子骏的英文水平太差,竟不认得。 走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副意喻深远的“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对联,而是一位倚在一辆大卫?哈里摩托车旁艳光四射的美丽女郎。女郎一身古胴色的肌肤,黑发中夹着几缕亚麻色的挑染。上身穿一件中袖的白色衬衫,不经意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抹酥胸,胸前淡蓝色的水晶链坠晶莹发光。下身是一条深红色的高叉口迷你短裙,裙摆的长度恰到好处,既充分展露出女子极品双腿的修长与肉感,又保留了几许半遮半掩的含蓄之美。女郎的嘴角轻含着一副太阳眼镜,颀长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摩托车的车头上。她目光自若,微抿的嘴角显得有些儿不耐烦,好像正等着一位可有可无的情人。看着她,子骏倦怠的心中划过一丝兴奋。——只万分的可惜,这么美貌的一位女郎,真的只是一具装饰用的蜡像而已。 掀开厚重的门帘,强劲的迪士高音乐便开始溃击着子骏的耳膜。他艰难地挤过拥塞的人群,在几乎黑暗的过道上找寻着出路。 找到空位后,子骏点了一瓶啤酒。很快,女侍应生就送出了啤酒,附带一盘蜡烛。借着烛光,子骏看清了女侍应生的相貌,他心里不由在想:怪得这里的生意好呢,这里连女侍应生都长得不错。 舞池中舞动的人影在镭射光灯地照射下艳丽得近乎鬼魅。子骏一口酒一口烟的闷坐着,酒才喝到一半,他就开始头晕起来,想必是这里的环境令他不很适应的缘故。好在这时侯舞厅结束了音乐轰炸,放出一段节奏较慢的舞曲,子骏放弃了马上就走的打算,从容地喝完了啤酒(好在他没走,不然错过桃花运了)。 舞池中有位傻大冒正在学跳交谊舞,他笨死了,甚至踩掉了女舞伴的鞋子,十分滑稽。子骏看着,暗暗好笑,真想上去救那可怜的女舞伴一把。他正看得津津有味时,桌上的蜡烛不知怎的忽然熄了,四周顿陷黑暗,紧接着香风骤起,盈盈走来一位女子—— “哈罗,郑先生,你还没到吗?”女子冒冒失失地坐在子骏的对面。她并没有发觉此座有人,只顾打着电话:“你要迟一些才能到吗?没关系,我等你就是了。你到时再打个电话给我,我会在ywithfire的门口等你……嗯,我记得啦,你说要介绍男朋给我认识呗,忘不了的,我一早盼着呢,嘻嘻……好了,就这样,我们待会儿见!” 借着邻桌照来的淡淡烛光,子骏开始辨认这位女子的容貌——噫!好像是美眉哩!子骏小心探前些身子去窥,只可惜光线太暗,她又侧对着他,所从窥得不很清楚,但从她的身材曲线看,还是满可观的。女子打过电话,随手将电话搁在桌上,怔怔望着舞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好像很无聊的样子。这时,刚才那位长得不错的女侍应生向她走来,用相熟的口吻说: “杨小姐,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 “嗯。”女子好像心情不好,眼也不看她,丢了句,“给我一杯橙汁。” “好……”女侍应生怯怯地吐了下舌头,转身去了。她在临去之前,子骏发现她很认真地打量了自己一眼,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就像发现别人私隐。子骏咧咧嘴,心想:“看什么看?我又不认识那女的。” 女子依旧没发现子骏。她依然是那种姿势,怔怔望着舞池,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侧面对着子骏。她侧面的曲线高雅而均称,长长的眼睫掩在轻垂的眼睑上,怀着淡淡的忧郁。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映亮她的桃腮,并在她的唇上镀出一层鲜亮的光泽。忽地,她像想起了什么,探手抓过桌上的蜡烛,拿出一只银白色的打火机去点。烛火亮了,她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两只乌黑的眸子像灯似的,闪闪发亮。 烛光照亮了她,照亮了四周,当然也照亮了子骏。女子终于发现坐在自已对面的子骏。 “噢,对不起……”她先是惊讶地张圆了小嘴,随后腼腆地笑了,眼睛如两抹弯月,波光盈盈。“我一直没发现你,因为蜡烛灭了。”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磁性,非常好听。子骏笑笑说:“没关系。大概我吓到你了吧。” 女子含蓄一笑,然后从容站起身来,微指指前方说:“我走啦~~”声音暗含挑逗,子骏很想说“就坐这里吧,没有关系”可话到嘴边又忐忑地咽了回去,倒是那女子心有灵犀似的,有意等了几秒,而后又再一笑,扬扬手退后一步,说声“拜,帅哥!”转身轻盈地去了——她的裙摆有节奏地摆动着,极美又颇短。子骏久久凝望,心情惬意。 桌边只剩下子骏了。他慨然收回目光,闷坐良久,心情方恢复平静。 第4章 舞池里那傻大冒还在折磨他的女舞伴,这回他学的是恰恰。女舞伴的屁股翘翘的,舞姿应该颇美,却配错了伴——这回不仅踩脚——还以为傻大冒这回会有点长进,可几步过后,他步伐大乱,女舞伴本想表演个转身,翘翘的屁股却冷不防被他从后一撞,竟整个人飞了出去。众人大笑,那妞捂着屁股,又羞又气,扬手就给了傻大冒一记耳光去,“你故意耍流氓!” 傻大冒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原来他就坐在子骏的邻桌。他摸出支烟,却找不到火,便对子骏说:“哥儿们,有火吗?”子骏便借了火——这傻大冒一副外地人的长相,虎背熊腰,模样却不是很帅。借了火后,他忙自己的事去了,子骏也摸出烟来欲点,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一只拿着银白色的火机的嫩手向他伸来—— “怎么你……?” “嘻~~”来人竟是刚才那女子,她天真地一笑说,“我忘了拿电话了。” 她的电话还放在桌上,子骏想替她拿,才动身,不料下身居然重重撞在桌沿上。他且痛且纳闷:我的“宝剑”什么时侯自己“出鞘”了?不然不会撞到……他偷睨女子,发现她微微脸红,莫非……拷!真丢脸!女子若无其事地收回电话,忍笑说: “我走啦。你不要紧吧?” 子骏硬撑道:“放心,桌子没撞烂。” “嘻……”女子狡黠一笑,挤挤眼,丢下坐立不安的子骏,就这样飘然而去。 三主人公出场 强劲的迪士高音乐再次爆发时,子骏离开了淡宁居。淡宁居门前是一片宽阔的停车场,他掏出钥匙,向自己的女装摩托车走去。 一辆白色的奔驰从子骏的摩托车前快速驶过,车里清晰地传出美丽女孩清脆地笑声。子骏瞥了那大奔驰车一眼,若有所思地发动起自已的小摩托车。 “喂,子骏!” 一位男子向子骏跑来,按住他的车头,子骏摘下头盔一看,来人是钟晓桥。晓桥说:“咦,你怎么走了?羽茗呢?” 子骏不解说:“羽茗?他今天没约我呀?” “没有吗?”晓桥说,“今天晚上杜明炯请客,怎么,羽茗没通知你?”子骏摇摇头。晓桥说:“大概他忘记通知你了吧。杜明炯约我们几兄弟今晚九点半在ywithfire玩ktv的。” “ywithfire?” “就是淡宁居。”晓桥解释说,“ywithfire(玩火吧)是市内有名的舞厅,共有六间分店。淡宁居大半年前换老板了,现在是ywithfire最旺的分店。” 原来淡宁居换了个如此时髦的名字。晓桥说:“不如我们等羽茗来,才一起上去吧。” 子骏便停好摩托车,与晓桥一起在门口等羽茗。今天恰好是周末,出入舞厅的人骆驿不绝,其中不乏帅哥辣妹。看到美眉,子骏不禁想起刚才在舞厅里偶遇的那位女子。他想起听她打电话时说“我会在ywithfire门口等你”的话,不觉心头发热:或许她会在门口出现也不一定。便擦亮双眼,抖擞精神,希望有缘再次与她相见。 不过缘份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十多分钟过去了,女子没有出现,并且羽茗也没有来。晓桥拨通羽茗的电话,讲了一阵后,对子骏说:“羽茗临时有些急事,要晚些才到,我们先上去好了。” 子骏最后望了四周一眼,仍不见女子的芳踪,遂和晓桥一同走进淡宁居。今晚的东道主杜明炯,绰号“肚里穷”,是子骏、晓桥、羽茗中学时的同班同学。在学生时代里,子骏是学生帮派联合校会的老大,天不收地不管,放浪不羁,连老师也怵他,别说一般同学了。明炯是子骏的情敌,也在追韵梓,子骏当然不给他好果子吃,因此两人的交情很是一般。今天明炯突然请客,一定事出有因,子骏便问晓桥道:“晓桥,杜明炯一向和我们没什么默契,今天忽然请客,怕是无风不起浪吧。” 晓桥抿抿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轻蔑地说:“听说这小子靠着他亲戚,这几年来混得不错,开了一家公司,专门搞军工产品的生意。现在,他腰包里鼓了,女朋友也换了几批了。他打电话时向我吹嘘,说是他泡了一个绝色美女,想请我们去给他帮帮眼,看合适不合适做他老婆。嘁!其实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药啊。当初他在学校一直被我们骑在他头上,心里老早就不服,这次他约我们出来,无非想找找平衡,一来在我们面前摆摆他大老板的派场,二来是想秀一秀他的漂亮女友。” 每凡人在得意时,有数不清的人来巴结,一旦失意,曾经巴结过他的人恨不能多踩上几脚。子骏厌烦地一砸舌,“哼,真无聊!” “可有些人却乐此不疲。”晓桥顿了顿,接着说,“本来嘛,我是不准备理他的,决定来赴约,全因为羽茗。” “羽茗?” “对!”晓桥笑道,“羽茗跟我说,既然人家掏钱请客,不去白不去,还要痛快替他花花钱。不仅如此,羽茗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准能一扫‘肚里穷’的威风。既是这样,我们好歹来看看羽茗做的好戏。” 淡宁居分四层,一楼是舞厅,二楼是ktv,三楼是咖啡厅,四楼是桌球室和网吧。二人来到二楼ktv包间,杜明炯已恭侯多时了,马上起身招呼。他以前是个身材标准的小生,如今是大大的发福了,才二十五、六岁的人,竟胖得像墩树桩,油头粉面的,仿佛三国游戏里董卓的人物画像。在他身旁,果然有位水灵灵的靓女——她细眉大眼,体态纤巧,文质彬彬,的确可人意儿。但若说是杜明炯吹嘘的绝色美女,就未免太戴高帽了——至少子骏和晓桥都对她没有一点惊艳之感的。 “啊呀呀,两位大哥哇,真是好久不见啦!”明炯握住二人的手,客套道,“啊呀,兄弟们呀,我老早就想约大伙儿出来坐坐叙叙旧,可都因为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只能在心里头不停地掂念。今日一见,真是足慰平生呀!快哉!快哉!——骏哥呀骏哥,你的情面向来大过天,今日肯赏脸来一趟实在令小弟我感动万分!对了,前些年小弟我听说你病了,没能去看你,真对不住。说实话,骏哥你那病啊,让小弟好生担惊。好在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小弟今日见你气色丰润,潇洒如往,真让小弟欢喜得不得了哇!” 明炯的手掌又厚又软,棉花糖似的,子骏握住他的手,感觉仿佛抓着一块生猪肉,很不自在。明炯从前是个大粗,可如今历练得口惹悬河、派头十足了。子骏不甘示弱,也文皱皱地回了一席话道: “哪里哪里,杜兄言重了。我不过偶染小疾,幸而痊愈,怎敢劳杜兄挂怀?哈哈,倒是杜兄意气风发,令人敬仰万分——我听闻杜兄你这几年里来混得很炫呀,有车有楼有条狗,过的是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潇洒日子呢!——噫!这位体态万芬,娇颜欲滴的靓姐儿想必就是我们的未来嫂子了吧!嘻嘻,杜兄好大艳福喔!杜兄你甭装模作样,还不快将嫂子的资料报来?芳名怎称?三围几何?恋爱多久?有没有怀上杜兄的龙种?嘻嘻……” 众人皆笑,特别是明炯的女友,她红光满面,媚态百生,对待两位宾客也一下子热情了许多。她的芳名叫做谭绮茹,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公关部工作,今年二十四岁。明炯招呼众人落座,一一敬烟后,说道: “我们几位老同学也有六、七年不曾见面了。唉,时间过得真快,偶尔我闲暇时回想起大家在学校一起读书,一起打天下的日子,依旧笠笠在目。可叹十年人事几番新,我……”不待他把话说完,子骏呵呵一笑,机灵地插进一句道: “是啊,不仅时间过得快,就连杜兄你的肚皮也长得飞快哩!一定有人会很辛苦吧。” 众人又皆大笑。绮茹擂着明炯的手臂,娇滴滴地说:“我早说嘛,你就应该去好好减减肥。” 众人第三次大笑。一次原想会很郁闷的聚会,被子骏只言片语就搞活了气氛,晓桥心中暗喜,想:这几年子骏遭了难了,病后几个月来,他一直郁郁不乐,好友们很担心他会闷出病来。但刚才子骏的表现令人惊喜——他还是当年那个幽默诙谐而且厚脸皮的花花君子没错! 人在得意时,为工作和应酬忙得焦头烂额;失意时也忙,不同的是为了保持体面而“忙”。子骏对如此明争暗斗的聚会深感疲倦。酒过数巡,人人已带着几分醉意。一喝酒,子骏必想到羽茗,羽茗是出了名的酒圣,有“不倒翁”的美称。子骏小声对晓桥说:“晓桥,‘肚里穷’这小子喝酒厉害,你我加起来也喝不过他。要灌醉他,非羽茗不可。羽茗在忙什么事呢?怎么还不来支援呀?” 晓桥打了个酒嗝,拿出手提说:“他再不来,我就要被灌醉了。我打电话催催他。”说完,他就走出包间外打电话。他不知在房外受到什么刺激,待重新进房时,只见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落座就举斛痛饮,还暗自发笑。子骏好奇地问: “你怎么了?羽茗来了没有?” “来啦来啦!”晓桥凑在子骏耳边,兴奋地说,“他还带来一个人,嗨!包准吓你一跳!” 他话音刚落,便听门锁一响,郑羽茗那健硕得像拳击运动员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看到如此猛男,绮茹钦羡不已,暗暗惊呼。明炯一声大笑,忙搁下香烟迎上前道:“啊呀,真是贵人迟来呀! 第5章 快,快请坐!”羽茗身高体壮,一米八十七的个子,比明炯高出大半个头。他先看了明炯一眼,又看看坐在一旁的绮茹,脸上立即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他将手轻轻一摆,道: “不忙。” “唔?” 羽茗当屋一站,笑嘻嘻地环视众人一眼,“各位!我向大家介绍一个人。”说着他把身体往边一让,腾出大片地方来,向门外喊,“别害羞,进来!” 羽茗倒底在卖什么关子,他又有哪种主意一扫明炯的威风,现在马上就要揭晓了。只见众人举目仰视处,袅袅娉娉走出一位年青女子来——室内明黄色的灯光是再好不过的环境衬托。女子轻扬着长长秀发,目光闪闪,摇手向众人致意。接着,她轻踱莲步,高跟鞋在地面留下一串清脆的节拍,裙摆如流水,轻柔地在子骏面前一滑而过,在他口鼻间留下一种温柔,留下一阵他似曾相识的淡香(她故意的!)。 “好熟的味道……” 子骏总觉得在哪见过她,目光紧紧追随她而去。她停在屋中央的大吊灯之下,微笑地看着众人——笑容像是不经意间流出的,不算亲切,也不算真诚,却包含自信和一种只有聪明女人才有的邪气。她的神态是那样镇定,那样自若,仿佛此时正站在一座专门为她而设的舞台上。看着她,子骏的思潮刹那间如被击开的湖水,浪晕阵阵,他突然觉得屁股下的沙发变得小而尖,令他坐卧不定——心更如偷了主人的鱼的猫,惴惴难安,最后连小腿也开始簌簌发抖起来。他拼尽全身力气才抽离自已的目光,还不及揩一把燥热的汗,就在她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微微一动间,又怆惶地抬起头去。 ——她倒底是谁? 女子的出场艳惊四座,羽茗清楚地留意到每一个人的表情,满意地笑了。“好了,我来介绍一下吧。”他亲热地搭起女子的肩膀,沾沾自喜地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姓杨,叫小青!”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先是猛地一沉,好久后才参差不齐地发出一阵赞叹。子骏简直惊呆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她就是数月前在体育馆广场上大闹一场的、叫他只有相见恨不相识的辣妹小青!——那个长得和杰俞很像的女孩!这时,羽茗把在座各位一一向小青介绍说: “在座的几位帅哥都是我的老朋友了——这位是炯哥,今天的东道主。他呀,平生无他好,只好两件事:头一件是请客,绰号‘肚不穷’,其实只瞧他这体形,就知道他是一位席卷残云的高手。这第二件事嘛,就是喜欢美女,有辞曰‘美色佳肴为何?自然有人来尝。胖子坐花饮蜜,谈笑引蝶招蜂’,这便是他的写照了。” 羽茗突发其想,一来将明炯“肚里穷”的绰号顺口改成“肚不穷”,二来套用了子骏的《花君子辞》,逗得众人无不欢笑。可明炯就笑不出来了,他原想秀一秀自己的漂亮女友,但小青的出场,登时让他女友黯然失色,再听闻小青已名花有主时,他更觉沮丧。此时见羽茗正做介绍,他唯有强打起精神,回应道:“羽茗哥真会说话,哈哈……”羽茗“嘿嘿”干笑两声,心中好不得意!小青暗打量明明炯一眼,没有言声,只礼貌性质地点点头而已,就把视线移向晓桥。晓桥身材颀长,文质彬彬,真是一位美男子。羽茗忙不迭地引见道: “这位是晓桥哥。他很帅很斯文是吗?嘻嘻,可别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读书时,人人称他为‘二郎神君’,功夫好自不必说了,最厉害的是,他阴得很!如果哪个老师批评了他,他就有本事让那老师连穿在身上的内裤也不见!现在他是法院的检查官——浪子回头金不换喔,嘻嘻嘻。” 晓桥笑道:“羽茗真过份,——你小心啊,小心我说出你的糗事给大家听。” 羽茗格格笑,“我倒很想知道,我有什么糗事被你掌握了?” 晓桥抬高嗓门说:“有一次,羽茗发现一个女生的屁股上红了一点,他问我‘那女的怎么了?’我骗他说‘受伤了’,他信以为真,好心给那女生一块创可贴,说‘贴上它可以止血’,结果,那女生赏了他一耳光,哈哈!” 众人笑破了肚皮,好一阵才安静下来。现场只剩下子骏没介绍了,小青把目光转向他。羽茗有意卖个关子,不屑一顾地说:“这人嘛,是在城里街头拉二胡卖唱的——快!卖唱的,快给爷们唱支小曲儿,就唱《霸王别姬》吧!” 众人都笑,子骏也笑,随口哼了句“力拨山兮气盖世,时不离兮骓不逝”。众人笑过,子骏的心中不禁有些惆怅:万想不到小青竟是羽茗的女朋友……他看向小青,正要向她致意,不料她投来的目光让他吃了一愣——她像正看着一位熟人似的,目光毫不回避,而且眼神中隐隐透出股狠劲——这狠劲当然不是凶悍的狠,而是一种综合了嘲讽、娇气和挑战的“狠”。子骏不由窘迫起来,但这还没完,紧接着,她蹦出一句令他惊讶万分的话: “下面,还有没痛?” 声音充满磁性。子骏大惊——不会错!她不仅仅是那个会打架的小魔女,她还是刚才在舞厅里与他偶遇的美眉!欣喜、兴奋的情绪立刻涌上子骏的心头,然而在两秒之后,他又一次惆怅了:她可是羽茗的女友呢…… “原来是你……”子骏哑然失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小青微怔,“踏破铁鞋……?”那头羽茗可奇怪了,问:“原来你们认识吗?”子骏呐呐道:“倒不算……”小青在同一时间说: “他不是以前联合校会的大魔头小骏哥吗?怎会不认识。” “唔……” 小青笑盈盈地看着子骏,如数家珍般说:“联合校会的大哥小骏哥,我念小学时已听闻过你的事迹了。人称你大魔头,和晓桥哥、羽茗哥,三人合称联合校会的三条枪,你是老大。是你创建了联合校会,会员五千。因为学校乱收费情况严重,你发动组织三十七间中学统一罢课,震惊全国,连国家教育部的部长也连夜飞抵与你会晤,才解决了问题。因为罢课案,市教育局深受其害,近百位干部或撤或贬,全市的学校为之大地震。后来,你把联合校会发展成一间学生公司,联锁经营七家学生餐厅,人气旺过麦当劳。你还办报纸,称《联合校刊》,一周两刊,平均销量超过十五万份,连不少政府报刊都望尘莫及。你还开电台,频率fm101.6,每日播放十八个小时,有好多政府电台的名嘴也上过你的电台做嘉宾。现在新一辈的名dj,有半数都出自联合校会电台。你毕业后一年,到台湾组织保钓行动,因为你带头在钓鱼台岛上插国旗,和日本渔民发生冲突身负重伤,外界因此讹传你在钓鱼台牺牲了,没有一间学校不暗地里组织你的追悼会。小骏哥,你是最不同凡响的大哥,雄才伟略,侠骨柔肠,长得又帅,还会泡妞,更了不起的是,你是保钓的民族英雄!小骏哥,如果哪天你决定重出江湖的话,我第一个入会喔!交多少保护费都没有关系!” 小青侃侃道出子骏当年的经典事迹,众人回想起从前轰轰烈烈的联合校会,不由地感叹。小青说的,前面的都对,只后面错了:子骏根本没参加过保钓行动,在钓鱼台岛受伤的事更属子虚,会发生这样的误会,只因子骏车祸重伤后,一些不知底细的人胡乱杜撰故事,总之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传到最后,大家都信以为真了——甚至还有种说法说,子骏的遗体埋葬在钓鱼台岛上,坟旁还插着国旗,每年都有热心人士专程去祭奠呢!如此错综复杂,子骏一时也解释不清,只随便敷衍谦逊几句。小青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 四初次交锋 大家各自尽兴地玩了一阵后,子骏和晓桥起身如厕。晓桥兴致勃勃地对子骏说:“子骏,羽茗那小子真吓我们一跳咧!从前的他,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也不晓得啃一口,我一直担心他三十岁前恐怕都找不到女朋友了。不想他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泡了个这样的尤物!看来,我们俩也要好好加油才行啦。你说对吗,子骏?咦?——子骏,你怎么了?”子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晓桥开玩笑道:“怎么?小青把你这花花君子给迷住了?” 子骏勉强一笑。不错,小青亦动亦静,美貌不凡,的确震彻了他的心绯,但他考虑更多的是别的事。他微微一叹,自言自语地说:“杰俞今年二十岁了,长得会和她很像吧……” 晓桥微怔,“唔?你说杰俞?” 子骏点点头。晓桥想了一会儿,问:“杰俞长什么样?我不太记得了。” 子骏默默拿出钱包,从里头抽出一张相片——它正是六年前间接导致一场车祸的相片。如果子骏、晓桥、羽茗不在车上争夺它的话,悲剧一定不会发生。车祸后,羽茗心中有愧,就把相片送给子骏,因此相片在子骏手中。晓桥接过相片一看,不禁叹道: “呀!真的和小青很像!肤色、五官,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子骏再点点头。晓桥端详相片许久,认真地问:“小青,会是杰俞吗?” 子骏摇首道:“若她是杰俞,一见面时就应该和我相认了。何况,杰俞的嘴角边有一颗小美人痣,小青就没有。” 晓桥叹了一口气说:“从你病愈后,你就一直在寻找杰俞的下落,却一点音讯也没有。嗳——对了!” “什么?” 晓桥说:“你说,小青和杰俞长得那么像,连年龄也相同,她们会是孪生姐妹吗?” 第6章 子骏笑道:“又不是在拍电视剧,哪有这么多的巧合?杰俞是独生女。” “无巧不成书么。”晓桥劝道,“或许,有连杰俞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幕也不一定。” 子骏耸了耸肩膀,没有作声。晓桥将相片递还给子骏,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现在,你终于随身带着杰俞的相片了。”子骏迷惑地看着晓桥,不解他的用意。晓桥诚挚地说:“其实你对杰俞的感情,远非兄妹那么简单,对吗?” 子骏心中似苦还酸,故做轻松地说:“别瞎猜。我和杰俞的感情相当深,但不包括儿女私情。” “乘人少,你就认了罢。”晓桥一笑,而后神色平静地说,“关于这点,最早看出来的人不是我,是韵梓。” 子骏停住了脚步,“韵梓?” “嗯。”晓桥慢慢地说,“有关杰俞,韵梓曾经对我说过一些话,她要我一直保密,不过现在她已结婚了,这些话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子骏惴惴不安地听着。晓桥向子骏递了支烟,两人同时点起烟,晓桥方道:“韵梓说,‘严格地讲,我不属于子骏真正喜欢的类型,他始终和我在一起,责任多于爰情。他还年轻,路还长,就算他现在对我不变,总有一天会变的。子骏真正喜欢的类型,是杰俞那样的——无论外表还是性格,杰俞都深深吸引着子骏。杰俞现在还小,若是她长大了,子骏就会在我和杰俞之间徘徊了。’——子骏,韵梓非常爱你,她不会看错。并且,我和羽茗也是这样认为的……” 长长的走廊,暂时没有过路人。子骏专注地凝视着那张相片,许久许久。不知是他眼花了,还是某人付于了相片生命力,相片中的女孩在他眼前逐渐放大,甚至如云雾般飘浮起来,忽左忽右,忽远忽近,直到他身上袭过一丝寒意时方止。但女孩那种不经意,带些不耐烦的神情就深深烙印在他脑海,并且永远不会磨灭了。 杰俞所有的相片,子骏都看过,包括她婴儿时玩着橡皮鸭子在洗澡的相片。杰俞也送过一些很好看的相片给他。不过,杰俞最美丽,最动子骏心绯的瞬间,反而在这张偷拍来的相片上出现。 为什么它会那么的美?除了杰俞固然美丽的本身外,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或许应该佩服张言军那偷拍狂高超的摄影技术和捕捉美的能力吧;又或许应该叹服“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格言吧;又或许…… ——又或许,相片中的女孩根本不是杰俞,是一位酷似杰俞却比杰俞还美的女孩。谁说这个原因就一定不成立呢?张言军在偷拍时并不认识她,到此已无从查证了。 实在不该想得太多。子骏喟然一叹,缓缓收回相片。晓桥不知何时先走了,他茫然地向四周一望,不料被吓了一跳——在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侯站着一位女子,正张着滚圆的眼睛看着他。 “呼!你吓死我了!” 子骏一个劲地揉着胸口,随手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她就是小青。她“唉唷”叫了声,摸着头,蹶起嘴娇气地说:“讨厌!你为什么打人?和你很熟吗?!” 子骏歉意地说:“你一声不响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大跳。” 小青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我以为你知道,谁想你会这么呆。” 子骏不得不让步,“好好,对不起对不起,要不然我让你打一下,算扯平好不好。”说完,子骏便俯下头让她打。她好像挺狠,五指化掌为拳,洋洋得意攥紧小拳头在他眼前晃了两晃,然后高高举起——子骏不由后悔,他见过小青打人,甭说多凶了,不过现在后悔已迟了,谁叫自己送死呢?而小青的拳头始终高举,迟迟不曾落下。子骏缩着脖子说:“喂,你要打说快打吧,多痛我都忍得住,只别精神折磨我。” 小青却放下了拳头,并向很甜地一笑:“算了,饶了你吧。” 子骏总算松了一口气,笑道:“怎么了?良心发现了?” 小青挑挑眉毛,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说:“我是淑女,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粗的。” 子骏“扑”地一下,笑得牙关都酥,因见小青正啮牙咧嘴凶巴巴地盯着他,便马上忍住笑,用力一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你是淑女,很淑很淑的淑女!”小青腼腆地笑,不好意思地抚着头,泛起红晕的显得特别娇媚。子骏心想:这妞耳朵软,特爱听奉承话呢!这时小青问: “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好入神呀。” 子骏忙说:“没看什么。” “是相片吧。”小青斜睨着他的口袋,呷昵地说,“你马子的?我看看行吗~~” 子骏担心她会来抢,忙按定口袋,退开一步说:“不是我马子,没什么好看的。” 小青却是缠人的家伙,紧贴上去说:“你紧张什么嘛,我只想看看她有没我长得靓而已。” 这妞的自信还不是一般的过份。子骏讨饶似地说:“没你靓啦!只是我妈的相片,不骗你。” “是你妈呀?她今年贵庚了?” 子骏答:“快五十了。” 小青无趣地耸耸肩,一脸臭美的表情在自言自语:“就算她以前是港姐都好,但现在已老了,不可能对我这位正青春的美女构成威胁——嘻!我还是全世界美丽的女人~~”子骏在她背后听见,真是哭笑不得,想:“这妞有病吗?又爱听奉承话又臭美又弱智还有暴力倾向,老天爷为什么要把如此美丽的容貌馈赠给这么一位满是缺点的女人呢?——统统有病!”他唉叹不已,跟在小青身后往包间走,突然,小青猛地回头,手闪电般向子骏的口袋抓去,子骏吓得仰翻在地上。不过相片保住了。 “哼!做贼心虚!”小青狡猾地笑着,将手掌一摊,“准不是你妈妈的相片!快,拿来我看!不然就报警!” 她说话真没逻辑,明明抢人家的东西看,人家不给她还想报警,子骏深觉好笑。看这情势,一味软的可不行,要来点硬的。子骏也不护着口袋了,将胸膛一挺,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对,确实不是我妈的相片,你很想看是吗?嘿嘿,你越是想看,我越不愿让你看。你真有本事的话,就来抢呗!我的淑女~~呸!” “你——!” 小青生气了。她生气时,两腮鼓得滚圆滚圆的,仿佛含着两只鸡蛋在嘴里,像极了漫画里的少女,十分可爱逗人。子骏冲她做个鬼脸,大笑而去。只听她在后头大声喊: “臭小子,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看到的!” 子骏不以为然,先回到包间,小青随后也到。包间里热闹非凡,羽茗不愧是“不倒翁”,明炯已被他灌得八、九分醉了,他却像没喝酒似的,脸一点没红,此时正和几位叫进来助兴的侍应生猜枚赛酒。子骏很快也和一漂亮的女侍应生猜上枚了。她在此行混迹有年了,自然是老手,别说猜枚比子骏强,就连“包剪锤”,子骏也是屡败。输家要罚酒,子骏自感不支,撒手不玩,她陪子骏聊阵天后,被一部长叫走了。这时侯,子骏发现小青和绮茹都不在包间里,不知哪玩去了。子骏便也暂离这酒气薰天的地方,到别处去找乐子。 五游戏捉迷藏 淡宁居四楼有家大型网吧,吧里大部分位子都坐了人,却没有几个学生,基本上是社会青年。玩家中点缀着几位年青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们玩一阵儿,和相熟的男玩家打情骂俏一阵儿,闲暇时,偶尔会点起一支细而长的香烟在手,好不风骚! 玩家们玩得游戏五花八门,主流游戏是cs.子骏以前也算半个游戏迷,可是病了几年,跟社会完全脱节了。他听闻cs这款游戏如何如何好玩,如何如何刺激,因此一早动心,只他没玩过,便站在一位cs玩家身后观摩学习。这位玩家显然是只菜鸟,一局游戏五分钟,他通常熬不过一半就遭人毙了。他不但菜鸟,还是匹臭马,因气不过总被鱼肉,怒上心头,居然“啪”地一拍键盘骂骂咧咧地冲出网吧去,许久不见回来。 游戏已过去几局,那臭马玩家却迟迟不见回,八成是赌气走人了。看别人玩得津津有味,子骏也想试试新,只可惜吧内已爆棚,没有座位了。这时,坐在臭马玩家的电脑边的一位玩家——子骏听别人都喊他做“阿狗哥”,真是奇怪的花名——“阿狗哥”友好地对子骏说道: “吧里没机了,估计那家伙不会回来了,你就先打着他的机吧。” 子骏想想也是,便坐在臭马玩家的电脑前。他先查了查玩家计时表,太好了,还有许多余额呢!子骏能不花钱白玩好一阵子。 子骏的游戏角色是警察,本人代号是“17dolove”(什么意思?17——一起,do——做,love——爱,——一起做爱???)。头一局游戏,子骏是人肉靶,不但挨敌人乱枪扫射,快死前还吃了一颗铁蛋蛋。不过这无所谓,至少他基本摸透了游戏操作方式。 第二局游戏开始,子骏买了一把枪——mp5.他知道自己火力不济,功夫更不济,所以始终紧跟大队。他在一位身穿白色风衣的靓女警察的照应下,不仅坚持到了最后,还开了荤,捡她的漏杀死了一个敌人。 第三局开始。子骏的战略不变,仍然跟着大队找肉。跟多了自然有感情,他特别怀念上一局里为他开路的靓女警察,结果,他顺利地找到了她。她的技艺十分精湛,还会一项绝技,就是把手中一把银白色的手枪转个不停,这招儿,子骏试了许多键还是学不会,反倒一个不留神,被人毙了——真是玩物丧智呢! 第7章 第四局接踵而来。子骏查到了,那位女警玩家的代号是“csno.1”——好大的口气!这一局警察打得很差,唯独靓女警察表现神勇,子骏粗略估计,这局里她至少干掉四个贼。警察伤亡殆尽,只剩下子骏和女警了。这时侯,耳机里传出一女子的声音“代号17开头,你去拆炸弹,我掩护你”,子骏是新丁,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阿狗哥说:“意思是你去拆炸弹,她会掩护你。你懂怎样拆炸弹吗?”子骏摇头说不知,好心的阿狗哥便教他。炸弹随时会爆炸,必须争分夺秒,那边厢女警等不下去了,自己动手拆弹。结果,她在拆弹时,子骏没有好好起到保卫作用,两人同遭敌人暗算,死作一对——却也浪漫! 第五局到,子骏一如以往跟着女警。因为上局拆弹时子骏的拙劣表现,女警已不耐烦他了,通过耳机说“代号17开头的那个家伙,不准再跟着我!”子骏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依旧跟着,心想:“这女玩家是谁?我跟了她那么久,说不定她会爱上我,嘻~~”这时侯,女警猛一转身,丢了个闪光弹给子骏吃。待屏幕的白光渐渐平复之后,子骏发现已跟丢了她。他气岔岔地想:臭丫头,居然和我玩阴的?好!不回敬你我不姓洪! 不远处正发生枪战,子骏急去支援。真是冤家路窄,那女警也在枪战的人群之中,只见她左一枪右一枪,连续撩倒了三、四个贼,勇不可挡。警匪双方都来了援军,集成两大片。子骏心想正是好时机,便翻出闪光弹,冷不防朝女警扔去——众兵哥正竭力迎敌,好不容易才占了上风,有谁能料到自家里出了奸细?白光一闪,场面登时大乱,恶贼们乘虚而入一阵乱打,可怜连女警在内一共六个警察,全部阵亡,单单逃出个作恶多端的子骏来。子骏暗笑不止,网吧里有人在大骂:“@*★!是哪个笨蛋乱丢闪光弹,害人不浅!”子骏方有些悔意:原本只想报复女警,不料殃及池鱼…… 这一局,子骏活下来了,敌人引爆炸弹获胜。 第六局开始。子骏原想改过自新,不料树欲静而风不止,女警又惹事端,朝他丢闪光弹。晃迷眼的子骏无头苍蝇般东西乱窜,最后竟被一小贼用铅笔刀刺死。子骏气想:“这臭丫头,阿拉和你拼了!” 第七局——现在的子骏哪里还有心思玩游戏呀,他更热衷于和女警斗智斗刁了。他想:“光用闪光弹不仅整不死她,还可能会累及同僚,实在过意不去,得想个万全之策。对了……!”他远远跟着女警寻找时机。终于,机会来了!女警正在一吊桥桥头和敌人火拼。吊桥长且窄,不易躲避,子骏瞅准时机,猛一头向她撞去,顶在她背后不动。女警被他顶着,欲退不能,活当人肉靶,被敌人乱枪扫射而死——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子骏奸计得逞,“嘿嘿”发笑,但看着躺倒在地香消玉陨的靓女警察,他又有些后悔了:“我会不会干得有些过份了?” 第八局。决心要痛改前非的子骏置重金购买了许多靓装备,唯一就是希望能和女警共同奋斗。可是,女警的倩影消失在屏幕里,并且名单中也没有了“csno.1”的名字——她已退出游戏了。 “浪废,多好的一位美眉……” 再见不到她,子骏有点儿失落之感,可是在游戏中,他更失落了,处处被人鱼肉。渐渐的,他开始理解到那位臭马玩家的苦衷:菜鸟在这款游戏里确实很受气,出钱玩游戏,却要大部分时间都闷坐着看别人玩,你说气也不气? 吸了半支烟,子骏迎来了新一局——已数不清这是第几局了,管它呢,一定要争口气!所谓哀兵必胜,子骏的确很有进步:在混战中,他杀了两个敌人,还偷袭成功,爆了一个拿狙击枪的敌人的头。正当他沾沾自喜时,却传来一条不利的消息:双方死亡殆尽,警察一方,只剩子骏一棵独苗,而恐怖份子一方尚有两人,也就是说,子骏要以一敌二!他紧张得汗都冒了。同僚们俱是热心人士,纷纷做鼓励,令他倍受鼓舞,这时又听一大嗓门男子在冲他喊: “喂!敌人要放炸弹了,时间无多!不过你放心吧,他们都是菜鸟,很容易对付的——虽然你也是菜鸟。” 他的“鼓励”真让人倒胃口。子骏无言以对,倒是一位站在他身后观战的女子打抱不平,对那大嗓门男子说:“你怎么这样说话?说别人是菜鸟,难道你就不是吗?——你是菜鸟中的菜鸟!” 众人大笑,那男子辨驳道:“什么?我是菜鸟?哼!我杀了三十多个人呢!” 女子鄙夷地说:“才杀三十多个人呀,真可怜!我杀了五十多个人呢!你有我多?” “……” 女子笑道:“嘿嘿,服了没?——菜鸟!菜鸟!只会拧鼻涕的菜鸟!” 男子气坏了,“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谢啦~~本小姐还不屑跟菜鸟斗哩!” 男子面红耳赤避去。子骏好感谢这位帮自己说话的女子,但战局太紧张了,他根本无暇旁顾——敌人死守炸弹不退,子骏硬着头皮干掉一人,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的血不多了,敌人躲在一块大石后向他点射,子骏枪法不准,一时拿他没有办法。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炸弹随时会爆炸,那位好心女子暗暗心急,提醒道: “你还有炸弹吗?” 子骏答:“有。” “太好了,别忧豫,用炸弹炸飞他!他的血很少,擦中就死!” 子骏领喏,翻出炸弹丢出去,可他实在太菜,炸弹严重偏离目标,权当放了次烟花。同僚们都叹可惜,那女子更急,照子骏头上扇了一掌,骂道:“真猪!连炸弹都不会丢!这回错过机会了。”子骏委屈地摸着脑袋,心想:“打机的又不是你,你犯得着这么急吗?”女子再看不下去了,搡了他一下说:“得了,真是急死人。你一边歇着吧,我帮你搞掂!” 这局游戏倍受关注,谁都不想输,子骏也想赢。见女子那么大口气,遂把位子让与她。她飞快坐下,握紧了鼠标——其实她是一位人见人爱车见车载,棺材见了也开盖的超级大美眉,可是子骏太执着于战况,居然没转一转眼珠溜上她一眼,实在失败!只见这美眉乘敌人换弹匣之机,一下跳出掩体,熟练操作,来了个惊世骇俗的超级跳!待敌人换完弹探出头找寻目标时,他做梦也想不到,警察早高高屹立于大石之上。接下来的一幕,就像电影《风语者》中尼古拉斯凯奇端着冲锋枪扫射藏在地洞中的日本鬼子一样,将敌人扫个手舞足蹈。她干得如此漂亮,现场掌声一片,无数人在欢呼: “漂亮!是谁干的?我要请他吃饼!” “搞定!嘻嘻……”女子意气风发,转向子骏道,“怎样?我是不是很猛哩?” 子骏深觉不可思议,但更让他不可思议还在后面——在他看清了女子的脸时。他大呼:“小青?!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呀~~”小青笑得特别好看,“傻瓜,原来你一直都没发觉是我呀?——我这么靓,你却迟迟没发觉,真寿头!”子骏不能不为自己的糊涂而笑。小青也笑,亲热地说:“你打机太差了,是初学吗?我打两局给你看一看,你很快就会进步的。” 子骏没说的,搬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看。一边的阿狗哥小声对子骏说:“小青姐是cs界里高手中的高手,连鼎鼎大名的sk战队也不是她的对手。只可惜她不愿参加游戏比赛,说是嫌奖金太少,不然她准赢!”子骏叹服,虚心向小青学艺,谁知,小青不知为何,一脸阴森森的表情,冷冷说: “原来,你就是‘17dolove’,那个总缠着我不放的臭小子……” 子骏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总缠着你?”忽地恍然大悟道,“你……你就是那个女警?!” “嘿嘿嘿……”小青阴笑着,已亮出了圆圆的小拳头。子骏满脸赔笑,边退边打着哈哈说: “我说,好小青姐姐,我们那么熟了,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大人有大量,统统忘了吧。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往后你也有得着我的地方嘛。比如:你家的水管坏了,我可以帮你修;你家的厕所塞了,我可以去通;你家的钱花不完,我可以帮你花;你家养的狗不咬人,我可以叫它咬人;你家养的猫生崽,我可以帮它接生。总之,我可以帮你许多忙哩,你现在就杀了我,往后会很想念我的,嘻~~淑女~~” 且不说小青真的想揍他一顿,但听了他的话后,就笑得鼓不起劲来。子骏总算逃过一劫,两人和好如初,只他心里有些纳闷:“我和小青,总在最意料不到的时侯碰面,难道我和她真的那么有缘吗?”他看看表,对小青说:“我们出来很久了,不如回去吧?” 小青说:“包间里头酒气薰天的,我又不会喝酒,多闷呀。你再陪我玩会儿好吗?” “也好,我也怕喝酒。” “嘻。”小青站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玩一阵吧。” 子骏坐下来打机。一旁阿狗哥好像有麻烦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来找他,耳语几句后,他气咻咻出去了。听旁人议论说,那哭哭啼啼的女人是阿狗哥的干姐姐,她总和男朋友吵架,受委屈后就来找阿狗诉苦,叫他去教训那男的,已经不止一次了。那女的也真是奇怪,明明和男朋友一起不开心,却又舍不得离开他。子骏专心致志地打机,这时,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那臭马玩家回来了。 第8章 “让开。”他很不和善地说。子骏抱歉地一笑,将位子让还他。他斜叼着根烟,上下打量子骏一眼,才重重坐下,显然在向他示威。子骏看得出来,这家伙准是混黑社会的,还是避开些好。他回头要走开,却见小青就站在他身后不远,脸上微有愠色。子骏说: “回来了,我们到别处去玩吧。” 然而小青没跟他走,反而站在臭马玩家的背后。她脸色阴沉,牙关咬得紧紧的,子骏不免担心,生怕她会惹事,还不及阻止,她就动手了—— “林付明!”她冷冷喊声他的名字,扬起手狠狠扇在他后脑勺上。林付明吃一大惊,暴跳而起,大骂道: “哪个王八蛋!” “你才是王八蛋!”小青毫无惧色,拧起眉,扬脸瞪住他。虽然两人的身高相差很多,但她凶悍的气势倾刻间已压倒了对方。林付明嘴里的烟一下掉落,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合十双手,缩成一团,牙关颤颤地说: “是……是小青姐……这……这么巧……” 小青阴狠一笑,用脚一踢椅子,冷冷道:“坐回去!” “不、不,还是小青姐坐……坐……” “坐回去!”小青一声喝,声音大得整个网吧都为之一震。林付明没奈何,硬着头皮坐下,直冒冷汗。小青又说:“把两条臭腿也放进桌子下去!” 林付明如大难临头,一脸苦相,只能乖乖照做。小青格格一笑,表情像有新玩具玩儿的孩子,幼稚可爱,却猛地飞起一腿朝椅背辣辣蹬去—— “吱——嘭——!” 椅腿发生一声尖厉的摩擦声,林付明的身体被椅背倒压向桌沿,重重撞在一齐。他“哇”地一喊,一动不动地俯在桌上。子骏惊问:“你为什么要打他?” 小青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呐?他刚才对你不敬,我替你教训他呀。” “只是小事而已,你根本用不着计较。” 小青笑着说:“你是大魔头小骏哥耶,何时变得这么慈悲为怀起来啦?你可是黑社会的典范呢!” “可是……” “别‘可是’啦,我们去别处玩吧,他不会有事的。” 说着小青拉起他就走。子骏甩开她的手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没事?他好像晕过去了!” 小青卟哧一笑,“凡是黑社会的小混混,要学历没学历,要人品没人品,唯有一样特长,就是装死——他在装死啦!” 子骏不相信地说:“如果他真出事了呢?” “这点你更加可以放心。”小青往嘴里丢了粒聪明豆,一点不在乎地说,“混黑社会的人还有一样好处,就是耐打。我那一脚,若换成别人,就有可能重伤,但林付明不同,他可经打了,好比大约四个月前,我在体育馆的广场上用棒球棒揍了他一顿,他少说也吃了我二、三十棒了,可第二天,他照样泡妞,一点事也没有。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何况再怎么说我和他认识,出手时自有分寸啦。” 原来这林付明就是四个月前在体育馆广场上被小青追杀的大哥,子骏遂勉强相信了她。她却沾沾自喜地说:“不如我和你讲讲林付明的事吧。他今年二十一岁,身高一米八十一点五,我认识他快一年了。他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手下有不少小弟,倒有些江湖地位。平心而论,他虽招人讨厌,但人长得还是有点帅的。刚认识他时,他以为我是普通女孩,想追我,我嘛,倒也是很随和的,并不会介意有多少人追我,由他们自由发挥。不过他泡妞的方法太下三滥了,整一条癞皮狗一样,有他在的时侯,我怕得连厕所也不敢去。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而可忍了——就是那次在体育馆的广场上,他不知吃了豹子胆还是熊胆,居然想揩我的油——他当然没揩到,否则那天他就死了——我借了一双溜冰鞋和一支棒球棒,踩起溜冰鞋,挥起棒球棒,满街地追杀他。他被我打怕了,知道了我的厉害,从此之后就乖乖听我话了,嘻嘻嘻嘻~~对了,一位美女,脚踩溜冰鞋,手挥棒球棒满街地打人,会不会太粗鲁一点了呢?……” 小青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令子骏不胜其烦,不满地瞥瞥她,她却不知好歹,说:“咦?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他真的想揩我的油呢!”同时将不算丰满的胸部高高一挺,“难道你不想吗?” 子骏真被她打败。他强打起精神来,拍马屁道:“是、是、是!你美貌绝仑,聪明绝顶,功夫绝世,胸部绝大!我对你的迷恋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看着你多情的双眼,我找到了生命的动力;看着你丰满的胸部,我找到了生命的方向;如果能和你‘来一次’,我的生命将为你澎湃,我的生命将为你存在,我的生命将为你长生不死!——这回你高兴了吧?” “讨厌……”小青的脸泛出红晕,假嗔着撇过脸去,偷偷地笑。子骏乘她自得其乐时,悄悄溜开,往包间走了。 “真弱智。她有天使般的面容,却是傻瓜心肠……”子骏边想边走,来到二楼楼梯口。羽茗正倚在楼梯边吸烟,身体一摇一晃的,好像喝醉了。子骏忙上前搀住道:“羽茗,你没事吧?” 六借来的女朋友 羽茗摆摆手,笑道:“我没事,那点酒,还不至于放得倒我。”他口齿依然清晰,的确没醉。子骏要扶他进屋去,羽茗指指楼梯说:“这里安静,就坐这里吧。”两人遂坐在楼梯上。子骏说: “小青在网吧,我去叫她好吗?” 羽茗摇摇头,看着子骏的表情有些古怪。“子骏,”他向子骏递了支烟,笑嘻嘻地说,“我和你说件事。”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羽茗的笑容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子骏点起烟,问:“什么事,说吧。” 羽茗开门见山地说:“子骏,你觉得小青怎样?” 子骏笑道:“没说的!——羽茗老弟,这回你真吓了大家一跳呢!我们以前还以为你不会泡妞,原来你是深藏不露呀!” 羽茗呵呵地笑,显得特别高兴,却说了一句令子骏既震惊又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看得出,小青其实喜欢上你了。” “耶?!”子骏呆愣半晌,苦笑着说,“羽茗,我们多年兄弟了,你别开这种玩笑吓唬我——这是不可能的事!” 羽茗含笑不语。子骏还要说什么,羽茗摆手止住,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淡蓝色的名片来,放在子骏的膝头上,道:“你先看看这个。” 子骏一看名片,“‘泡泡心情租赁公司’?”他问,“这是间什么公司?” 羽茗道:“你听我慢慢道来。半个月前,我和我那位开公司的表姐去谈生意。对方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外资企业,他们不但开得条件高,还拿翘,实在讨厌。第二天,我表姐对我说:”这次谈判势在必得,无论如何要争取和他们公司合作。‘我说:“他们实在太看不起人了,真想揍他们一顿!——不过你说要和他们合作,合作就合作呗!只是他们的条件那么高,我们很为难,如果他们不拿出诚意来,很难谈得拢。’表姐说:”这我也知道……唉,看来,我真的老了,没吸引力了,所以谈判的事还得你出马。‘——子骏你也知道,我名义上是表姐的经理助理,实际上只是一个保镖,充场面有余,真谈生意不行。表姐却执意要我去,说:“我知道光你是不行的,所以,我为你安排了一个助手,她会帮你的忙。’我自然求之不得,接着表姐叫进来一位姑娘,对我说:”她姓杨,名叫小青,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秘书了。‘“ 子骏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缝春哩!妙哉、妙哉!”羽茗笑着说:“当时我也很惊讶,不过表姐又说:”你先别高兴早了,小青不在我们公司里打长工。她是外援,这桩生意谈完,她就会走的。‘“ 子骏饶有兴致地问:“这么说,小青在顾问公司之类的单位上班喽?” 羽茗故作神秘地一笑,呶了呶那张名片说:“不是什么顾问公司,而是这间租赁公司。”“哦?” 羽茗笑道:“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租赁公司,它既不借物也不借财,只借人,并且是美人。它的业务包括帮人赔礼道歉,出租假女秘书,甚至还出租假女朋友。” 听到这,子骏逐渐明白了,“莫非……”他小心翼翼地说,“莫非,小青是你借来的女朋友——假的?” “嘻嘻!”羽茗一击手掌,“正是如此!” “你小子……”子骏哭笑不得地说,“你呀,把我和晓桥给骗惨了……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还不是因为‘肚里穷’。”羽茗不平地说,“他小子凭什么敢在我们面前拿翘?中学时,要不是我们,他的腿早让烂仔给打断掉了。他不知恩图报,居然想给我们下马威,才没那么便宜!我一早料到了,在口舌上,只要有子骏你在,他占不到便宜,我只不服气他有个漂亮女友,所以,我才会请小青来。事实已经证明一切,不论相貌上还是气质上,小青都远胜他女友九条街!哼!看‘肚里穷’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们不敬!” 这个世界谁有钱谁就大牌,但女友比别人的靓,也不失为一快事!毕竟“财”和“色”都是男人的追求。子骏虽觉得羽茗有些小题大作,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计。子骏想:泡泡公司的业务可真新鲜,是专门帮人保存面子的一家公司。正所谓衣食住行,面子(衣)最大。他说:“这种公司的收费应该很不便宜吧,为了这场戏,你准花不少钱了。 第9章 这笔费用,你、我和晓桥三个人共同分摊吧。” 羽茗摇头说:“不必了,今晚我除了车费,是一分钱也没花。” “这么说,小青是免费来帮你的忙喽?” “不错。”羽茗说,“小青在为我们公司帮忙的几天里,我就和她混熟了。她真是一个又随和又大方的女孩,而且她还告诉我,她以前也是联合校会的会员,算上这份交情,我一提出请她帮忙,她很爽快就答应了。” 子骏不无惊讶地说:“原来她也是联合校会的会员?怪得她对我的事了如指掌呢!嗯……人家来帮我们演了出好戏,虽然她不收钱,但我们还是应该对她有所表示才对。” 羽茗怪怪地瞅了子骏一眼,笑咪咪地说:“这个嘛,就要看你了,子骏。” 子骏一时没弄明白羽茗的意思,“行,找天我请她吃一顿饭,你和晓桥都来——女人的食量小,名曰请她吃饭,实际上是我们吃得比较多,嘻嘻。” 羽茗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和小青二人世界就好了,我们不会去。” “为什么?” 羽茗狡黠地笑了,“你还不明白吗?”他面带得色,“我这次带小青来,请她帮忙还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想介绍她给你认识——小青聪明漂亮,还会打功夫,绝非庸脂俗粉可比,此乃其一;小青的外表酷似杰俞,最最合你心意,此乃其二;小青明知今晚别有目的,她还肯来,恰恰证明她心仪于你,此乃其三;你病后一直郁郁不乐,此时交女友正好可疗你的伤,此乃其四;小青是好女孩,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上她谁上她?此乃其五;小青是富豪人家的女儿,人财兼得,此乃其六;小青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正是好时机,泡她自然多一分把握,——没准她还是处女哩!此乃其七;我已事先向小青讲明,要把她介绍给你,她说过‘好’的,此后你与她交往,可便宜行事,此乃其八;我请算命佬算过,你和小青是绝配,大富大贵不说,还造福全人类,此乃其九;你号称大魔头,她号称小魔女,大魔头配小魔女,正是刀配剑、碗配瓢、赤兔配吕布、螺栓配螺帽!谁敢有意见?此乃其十——有此十点噱头,子骏,你还不拍马将小青搞定,更待何时!” 子骏像木头一样呆了。 今晚真是一个让子骏哭笑不得的一晚。先是在舞厅与小青的偶遇,接着是ktv包间里的解迷,然后是网吧里的一场奇遇记,最后是羽茗的女友由真变假,他还帮子骏介绍起女朋友来。子骏搓着微微发烫的脸,良久方回过神。 羽茗已走了,空荡荡的楼梯口只有子骏,和站在子骏背后窃笑的小青——她什么时侯来的?或许她很早在后面偷听他和羽茗的谈话了。 “你……你……”子骏忽然觉得尴尬起来,支支唔唔地说,“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小青机灵地一笑,把头轻轻点点。子骏喃喃说:“喂,偷听人家谈话不好……” 小青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假惺惺地说:“郑羽茗那家伙,把我给卖了,真气人。”说完,她闪闪地注视着子骏,面含微笑。子骏惴惴不语。隔了一会儿,小青又说:“唉,天底下哪有那么草率的事?”她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豁达的表情,“你心里如果觉得不舒服不自在的话,就当郑羽茗喝醉酒乱说话吧。如果心里还是不爽,你就当今晚没见过我这个人好了。如果这也不行的话——你应该去看医生了,嘻嘻……” 小青哼着歌扬长而去。子骏目送她的背影,陷入许许的沉默。最后,他忽然笑了一声: “这妞,还懒有型的,有趣……” 七送女记(上) 聚会在晚上十一点半钟结束,相互告别后,杜明炯和绮茹先走一步。晓桥和羽茗倒是默契得很,羽茗突然装起酒醉,晓桥说声“羽茗醉了,我来送”,便搀着他溜之大吉。如此一来,子骏和小青就凑成了一对孤男寡女。子骏望望天,瞅瞅地,又看看小青,有点拿不定主意起来。 “这两个家伙,真不够义气。”子骏心里想,“把我和小青撇在这里,算什么嘛!我今天一点准备也没有,根本没带多少钱出来。羽茗想让我和小青约会,最起码先借三两百块钱给我应应急呀?居然找借口溜掉……拷,和小青约会,不知会不会用到安全套,买不买好呢?……算了,我和她才认识多久呀?虽说我可以便宜行事,但鬼知道她的心是真是假呀。她这种女人,一看就知道是混黑社会的,何况现在玩弄男人的女人比树上的叶子还多,我一定要小心为妙!干脆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了,现在先送她回家吧。” 打定主意,子骏转向小青,刚想开口,却被她抢白:“看什么看!想打架啊?!” 没来由的,这妞的心情突然不好了。子骏讨了个没趣,咽口唾沫不说话,只见小青一手叉腰,一手揉着眼腈,鼓起涨红的两腮,气鼓鼓地在嘀咕:“这该死的郑羽茗,遭瘟犯贱!说好送我回家的,自己却装醉溜了。他存心整我呀,我今天一分钱也没带,手提又没电了,街上又不一定有钱捡,我怎么回家嘛!好你个郑羽茗,只要我今晚死不了,明天准放火烧掉他的窝!——糟了,我不认识他家呀!真气人,我最受不得气了,要我受气,我准gameover!——讨厌,我怎么可以死那么早?我还是处女呢!呜……” 这妞生闷气可真有一套,她骂着怨着,最后鼻头一红,淌出两行泪来,让人又好笑又好怜。子骏干咳一声,小声道:“你着什么急,不是还有我在吗……” 小青听见大喜,“真的!你包我——不!不是包——你送我回家吗?” 子骏装出很有风度的样子说:“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哇!”小青合十双手,亮晶晶的双眸流露出万分的崇拜和感激,“你好帅,好有绅士风度,好男子汉!我愿意以身相许!” 子骏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厌烦地说:“你爱许就许给猩猩吧!少来这一套。” 小青一听,板起了脸,“嗨!你真没幽默感!”她指着他,很认真地说,“当女人对你说‘我愿意以身相许’时,你应该装出很惊喜的样子大声地说‘我愿意为你精尽人亡’,懂了没?” 子骏嗤之以鼻,“这么无聊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小青讶异地说:“可这是情趣呀,现在的年青人都爱开这种无聊玩笑的。况且,我对你说‘以身相许’了,你却什么也不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子骏无奈道:“怕了你了。好吧,你再说一次,我配合你就是了。” “好!说得要有感情一些喔!”小青清嗓门,娇滴滴地说,“子骏哥哥~~我愿意以身相许~~” 子骏冷死了,怆促应道:“我愿意将你先奸后杀。” “耶?” 子骏自知说错了,正色道:“别这么无聊了,来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小青兴奋地说:“原来你还有车呀,太好了。” 两人遂走到摩托车边,子骏交了个头盔给她。小青瞅了眼摩托车,很失望地说:“咦?是摩托车啊?我还以为你会开辆奔驰宝马之类的车呢……”子骏忍着气不说话。小青一手捂着嘴,喃喃自语:“唔,我不该说这种话的。他六年前出过车祸,所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现在有‘恐车症’哩,又怎敢再开四个轮子的?他有‘恐车症’,就是病人了,我应该多爱护他多关怀他才是,——就像爱护我家的鹦鹉不被邻居的猫吃掉一样……” 她独自胡说八道,子骏的忍耐力接近极限了。小青戴好头盔,一屁股坐上车——她却坐在驾驶座上。子骏问:“你开车吗?” 小青玩着车喇叭说:“当然是我开车啦,你有‘恐车症’嘛。” “谁说我有‘恐车症’?你有领驾照吗?” “别小看我,我连飞机坦克都会开呢!——虽然是游戏机里的。”子骏只能姑且相信她。小青在车上找了一会儿,问:“喂,放音乐的按纽在哪儿?” “寿头!这是摩托车!” “对,瞧我多糊涂……” 子骏感到头都晕了,拿出自己惯用的头盔,正要戴,却被小青一把抢了去,“这个头盔比较酷呢!我开车,当然要戴比较酷的头盔!”子骏只能由着她。小青戴好头盔,摇头晃脑地照着后视镜,美滋滋地说:“虽然头盔比较大,都盖在我肩膀上了,但没关系啦,只要好看就行——我现在像个大脑袋的外星人一样,嘻!嗳,对了……”她伸手摸摸后背的长发,问,“喂,我背后的头发没乱吧?” 子骏实在受够了,“没乱……开车啦,唉……”小青特多事,从挎包里拿出把梳子给子骏说:“快,快帮我梳梳背后的头发。” 一腔烦闷的子骏,却不得不被她惹笑。他接过梳子,哂道:“你实在太臭美了。” 小青一点不在乎他的揶揄,反大言不惭地说:“你懂什么!我是超级美女,比其他人类都要高级!” 子骏暗道:“可你的胸部不见得很‘高’……”小青抖了抖长发,娓娓说道:“喂,你知道吗?长发女孩开起摩托车来特别酷!长发随风而起,像被付于了生命,那柔软地摆动,仿佛穿梭在城市里的流云,傲岸而奔放;又仿佛风中的利刃,果敢而冷冽,真的好美好美!——嗳,你发什么呆啊?帮我梳头了没?” 有些时侯,小青说的话颇有艺术性,和平常粗鲁幼稚的口吻完全不同。她的话让子骏有些听入神了,这才反应过来,细细为她梳头。 第10章 她的头发很细,很柔软,握在手里凉荫荫的。发如水,梳如冰,一滑而下,顺畅无比。将近发梢时,子骏有意将梳子轻轻提起,头发在梳子上一点多余的停留也没有,它如疾风翻动书页,快而有序、有层次地洒落,并发出淡淡的清香。子骏不禁一声赞叹,带着感动的口吻说:“你的头发真漂亮!” 小青停下正摆弄发鬓的手,对着后视镜中的子骏嫣然一笑,“谢谢。” 真是很美妙的一个夜晚!子骏不仅认识了一位超级美眉,并且还送这位美眉回家,正是:美酒酣人意,车载美女香!美中不足的是,小青的车技原来很糟糕,不仅如此,她转弯时从不打边灯,被交警哥哥抓个正着…… 八a上学阴谋 春季的阳光和煦地照射在大地上。地面上花草楼宇的影子,逐渐呈现清晰。挂在各家阳台上鸟笼中的鸟儿,在朝阳中活跃起来,或围着笼子左跳右跳地觅食,或一头钻进水盒里梳洗羽毛。鸟儿的啼叫唤醒了人们,于是,在早晨宁静的气氛中,渐渐多了几分人气。 昨晚上淡宁居的几杯酒,令子骏一夜睡得格外香甜。他已经醒了,但积在大脑深处的惰意让他不舍得就这样睁开眼睛。床前的窗户敞开着,晨风吹进,卷起白纱帐,纱帐潮水般抖动着,像娇嫩的手,轮番抚摸着他的身体,微微发痒,却无比舒适。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子骏的卧室,她探头探脑地瞅了眼床上的子骏,手里捏着羽毛,忍着笑向他的鼻孔伸去—— “别捣鬼——小玲姐。” 子骏曜然开目,盯着子玲白皙的脸。子玲失望地丢下羽毛,“原来你已经醒了,真没劲。”问道,“你昨晚上哪里去了?我和苏樱都在找你。” “我昨晚和朋友泡吧去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子玲说:“你先起床,吃过早餐后我慢慢对你说。” “倒底是什么事嘛,神神秘秘的。” 子骏的妈妈和伯父一早去晨运了,要饮完早茶才回来。子骏吃过早餐,倒把子玲有话对他说的事给忘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要验证一个人的思想觉悟有多高,看学历不准确,要看他在看新闻时的态度——叫骂声越多,冷冷发笑越多,至少证明他的思想觉悟不会低,子骏便是这类。只见他忽而冷笑,忽而兴灾乐祸,忽而骂骂咧咧,忽而还喊几声“小日本”、“美国佬”的xxx,片刻也平静不下来,最后索性换台了。子玲倒不像子骏那般义胆热肠,她有话要对他讲,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看着他傻傻发笑。子骏发现,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事对我说,现在就说吧——我有预感,准没好事!” 子玲自失地一笑,喟叹道:“对你而言,的确不是好事……” 子骏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哇,我就知道!” “你先别激动嘛,听我说呀。” “好,你说。” 子玲斟酌了一会儿,语气谨慎地问:“子骏,你喜欢念书吗?” 这明摆是废话!如果子骏喜欢念书,就不会在学生时代时组织带有黑帮色彩的联合校会,领导学生们大罢课,拆学校和教育局的台了。何况,太聪明的人多数不爱正经儿念书,子骏便是如此。他先是对子玲的问题嗤之以鼻,很快又幡然省悟,不敢相信地问:“不会吧?你们不会密谋送我到外地念书进修吧?!” 子玲笑笑说:“我没有说要把你送出去念书呀?” 子骏长松一口气,“呼……这还差不多。”子玲紧接着道:“既然你不想出去念书,就留在本地念书好了。” “啊?!” “‘啊’什么‘啊’,本来就是嘛。” “天啊!你们这是谋杀!你们在逼我离家出走!” “别说得这么夸张了。”子玲机灵地一笑,说,“首先声明喔,这件事和我无关,是我爸爸和你妈妈的主意。” 子骏气哼哼地说:“他们真会多管闲事!” “所以我向你通风报信呀。” “容某改日再谢——我现在得逃难去也!”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吧。”子玲拉回子骏,“这件事,他们基本上商量好了。他们见你整天闷在家里,郁郁不乐,想让你换换环境,想学校或许比较适合你,人多热闹,你不会闷,还可以锻炼身体。我爸的意思,也不要求你在学校里待得太久——你是大魔头,一旦在学校混熟了,免不了又生事,女学生们也会很危险!——只要你把身体锻炼好了,想什么时侯退学就什么时侯退学,全由你。子骏,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上学的话,你就去找工作做,只要你上班了,他们也不能逼你了,你说呢?” 子玲的话有道理,子骏一时陷入沉默。子骏的学历并不高,全因他名声大,所以高中毕业后他很容易就找到一份美差,在政府里工作,并且领导极器重他。可一场车祸令所有都改变了,他的锦绣前程破灭了,爱人走了,知心的干妹妹又不知所踪,最惨的是,他丧失了六年的大好时光,他不仅没有了任何优势,还处处落后别人一步。子骏相当明白自己的现状,暗地里也想过要读读书,进修进修,只一时没有决定向哪个方面发展,现在有伯父主动为他铺路,或许是个好机会,刚才他极力反对上学,不过做做秀而已。遂说: “等伯父回来再说吧。” 不多时,洪太太和伯父饮完早茶回来了,家庭会议也随之开始。伯父先说道:“子骏,伯父前几天见到一个老战友,他现在做生意,有间制衣厂。我那老战友听说你在家赋闲,所以想请你去制衣厂帮忙,什么职位任你挑,你可乐意去?” 伯父很清楚子骏的脾性:别人越是要他做的事,他偏不从;别人越是不要他做的事,他偏要做,不仅要做,还要做得津津有味,非吓别人一跳不可,所以伯父说话很是谨慎。子骏清爽得很,伯父介绍工作,不过是缓兵之计。他笑道:“你老战友我认识,不就是‘刘老根’呗!他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叫刘明娟,以前是电视演员,现在被人包了。她前几天还找我诉苦,说什么‘做二奶惨过做鸡’的屁话。大儿子败家,读书时跟我打架,长大了跟黑社会打架,又好赌,把‘刘老根’的身家也输得七七八八了。只小儿子比较争气,制衣厂现在其实是靠小儿子挣着。我只和他们家的女儿熟,两个儿子都和我没交情,他真有那么大方请我去制衣厂帮忙?我可不相信。但这还罢了,那间制衣厂是专门做女人内衣裤的,想我洪子骏堂堂八尺健儿,怎能整日和那些女人玩意儿搅在一起?除非海枯石烂,不然我才不去哩!——唉,我的好伯父呀,您就别拐弯抹角了,不就是希望我去上一阵子学吗?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这有何难!直说吧,您介绍了哪间倒霉的学校收留我这大魔头?” 伯父一听,大喜过望,“你真的愿意去上学?” “君子一言!”子骏一脸轻松的样子,点起支烟,翘起足官模官样地问,“嗯,是哪间名牌大学呀?” 伯父笑道:“伯父的神通有限,名牌大学把关严,费用又贵,不是说进就进得去的。” “嗯,说的是。”子骏半仰在沙发上,“名牌追不起,普通一点的也凑和。” 伯父又笑道:“现在,你是养病第一,学习第二。伯父的本意,只希望你能换一换环境和心情,要读书,不一定非上大学不可。” 子骏奇怪地问:“难道你想我上夜校?”他将手一摆,恶心地吐吐舌头,“上夜校不好玩,地方脏,女老师又丑,不去不去!谈判破裂!” 伯父还是笑,好言道:“既然是养病第一,学习第二,当然要为你介绍一间环境优美的学校。伯父已经为你物色好了,这间学校,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环境清幽,校风也好——而且还有很多女学生呢!你准喜欢!”子骏从沙发上一骨碌跳起,哈哈大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伯父也!你也知道我喜欢玩女学生?得咧!咱伯侄俩真要好好喝一盅!” 众人都笑,伯父乘此机会说:“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是什么学校吧?——是丰佳外贸中专!” “耶?!” 好个伯父!真会欲擒故纵、故弄玄虚!想子骏快二十六岁“高龄”了,去中专读书,岂不是害他?子骏还没先嚷嚷,一旁子玲却嚷起来——无他,她就是在丰佳学校教书。她喊:“不会吧?!爸,您真要让子骏到我们学校上学?您老糊涂了吗?子骏可是曾经让每一间学校都胆战心惊的大魔头咧!他平生最会造学校的反、倒老师的灶!您让子骏重回学校,已是天灾,现在居然还让他来我们学校,不是人祸是什么?!又是天灾又是人祸,我们学校不出两个月就会被他弄垮的!到时侯我也失业了!——现在找工作这么难,您想逼我卖肉吗?” 子骏不愿到中专去丢人现眼,当然和子玲站在同一阵线,说:“其实嘛,小玲姐很早就想去卖肉了,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堕落呀!” “你说什么?!” “唉唷~~~~” 伯父自有章程,温言劝道:“我也知道,以子骏的年纪,读中专确实为难他了,所以我谎报了他的年龄,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丰佳学校的环境好,对子骏的身体健康很有好处,而且有子玲在,姐弟俩可以相互照应,我们也不用担心了。至于大魔头的往绩嘛,子骏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有分寸,子玲不用多虑。” 话虽这样说,姐弟俩还是不乐意。 第11章 子玲是孝女,不敢违父亲的意,便没多说什么了。子骏还要打擂台,但在看见母亲投来的温存鼓励的目光后,一时没了主张。子骏父亲早逝,他又不听母亲的话,现在他长大了,还要像以前一样忤逆吗?伯父见他俩一时无话,抓紧机会拍板道: “如果你们都不反对,这事就这样定了。子骏,伯父知道难为你了,但伯父仍希望你好好上一阵学。伯父并不强迫你,你爱上多久就上多久,关键是在学校里多锻炼锻炼,尽快养好身体,你妈妈和伯父我就心满意足了。” 子骏上学的事就这样定了。散会后,子骏满腔忧闷地把自己关在房里。伯父总算办好了事,心情颇佳。这时,子玲把父亲拉到一边,不放心地问:“爸,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子骏会被人笑话的。” 伯父一笑,信心十足地说:“你千万别小看了子骏,男子汉大丈夫,都有容人容物之量,子骏的心里豁达着呢!”子玲可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依旧担心。伯父慨然一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子骏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迭遭风浪,其实心志已历炼得很成熟了,只他失去得太多,心里一时之间调整不过来,非常的苦闷,他面上不表露而已,我很理解他。这次让他上学,我真正的用意倒不是让他养病,更加不是读书,——学历和健康固然重要,但现在子骏最缺的,反而不是这些,他最缺的,是信心和活力。这四个月来他一直郁郁不乐,表明他内心是很消沉的。要尽快帮助他恢复过来,我想到了两个主意:一是让他走走女朋友,毕竟男人在失落时,有个女人在身边关爱鼓励是十分重要的。不过找女朋友的事子骏在行,我老头子不用操这闲心——对了,子玲,你年纪也不小啦,小心越挑越差……好好好,爸不说了,你好自为之——第二是让他重新回到学校去。他以前是学生帮派的老大,号称大魔头,学校里有他的辉煌,有他的天地,他在学校里,会比在别的地方更容易找到感觉,我很期待。至于你所担心的他的面子嘛,想子骏是何等机灵的一个年青人,他自有办法解决的。” 八b电话也疯狂 纵然子玲和母亲如何温言相劝,伯父如何好言游说,但以“二十六”岁的高龄重返学校,子骏怎么能坦然?所以,他必须想一个完美的借口来掩饰,否则他老脸不保! “拷!我一定不做《逃学威龙》里周星驰那样的蠢事!” 揣着这件心事,子骏苦思冥想了一整天。他想啊想啊,只想到日落西山月照九天的时分,依然一无所获。 “子骏,吃饭啦!”妈妈在喊。 “不吃,正烦着呢!” “子骏,饭凉了,吃吧!”子玲在喊。 “不吃,正烦着呢!” “子骏,我命令你快出来吃饭!”伯父在喊。 “说不吃就不吃!——反正你打又不够我打,怕你什么。” “这臭小子,在搞绝食抗议……” “行了,别烦我了!” 过了一阵。 “子骏,电话!”子玲喊。 “不接,正烦着呢!” “是羽茗打来的!” “羽茗?好,我接。”没道理让老友吃闭门羹,子骏接通房内分机,只听羽茗劈头就问: “子骏,昨晚你进行得怎么样?有没有搞定小青?她是处女吗?” 子骏不耐烦地说:“我现在正烦着呢,不要和我说那些事!” 羽茗不无惊讶地说:“唔?你的意思是说,小青拒绝和你上床吗?没想到你也会失败……不过慢慢来吧,机会有的是,我等你的好消息,再见!” 羽茗讲电话一向爽快,一下就挂了。子骏接了电话后,心情更烦,一把将电话扔到地上。 “子骏,电话!”子玲在外喊。子骏以为是羽茗打回头,抓起电话就喊:“讨厌,正烦着呢!”可是,电话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被摔坏了。子骏将电话仿照刚才的摔法再扔了一次——这招儿真强,电话好了!他粗鲁地说: “喂,屁眼,别烦我好不好!” 电话却不是羽茗,而是一位年青女子怯声怯气的声音:“您好,我找洪子骏,请问他在吗?” 子骏顿觉失礼,立即改变语气说:“对不起,我就是洪子骏,请问您是哪位?” “你才是屁眼呢!”电话里女子突然破口大骂,“居然敢骂我!姑奶奶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在电话里出言不逊的男人!好!既然你是这种人,我们就没有好谈的了!再见,屁眼!” 女子骂完,重重扣下电话。子骏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纳闷道:“这女人是谁呀,好凶……” “子骏,电话!”子玲又在外喊。子骏拿起电话。他接受了刚才的教训,赔着小心说: “喂,您好,请问是哪一位?” “嘻嘻,小骏哥哥~~”电话里传来女子甜得像蜜的声音,“你这次做得很好啦,我好高兴,嘻嘻~~” 看情形她应是刚才那位女子。子骏一时听不出对方的身份来,便问:“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位?”谁料他的一句问话又招致对方的不满,她又气又急地嚷:“什么?你居然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没心肝的东西,妄我那样对你!你去死吧!屁眼!” 接着,电话又重重扣断了。子骏搓着被吵得嗡嗡响的耳朵,纳闷到极点:我惹鬼了?那女人倒底是人是鬼? “子骏,电话!”外头第三次转来子玲的声音,“搞什么嘛,突然这么多电话——居然都不是找我的。” 电话仍是那女子打来的,她笑嘻嘻地说:“好了,这次你应该想起我来了吧,对么?” 子骏仍毫无头绪,耐心地问:“对不起,请问……”他话没说完,女子照例痛骂他一顿,然后“啪”地挂断。子骏且急且气:这三八,她倒底耍什么花样?欠扁! “子骏,电话!”外头第四次传来子玲的声音,“搞什么嘛,为什么总是我接电话?我又不是女佣!” 子骏害怕接这个电话了。他看着电话左右为难,最后跑出去对子玲说:“小玲姐,你帮我接一下电话好吗?” “又不是找我,为什么我接?” 子骏求道:“我想你帮我问清楚对方的名字,然后我再接。” “你还真麻烦!——欠我一支雪糕啊,记着!”子玲拿起听筒说,“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位?——呀,是杨校长呀!真对不起,我刚才听错了,还以为是找我弟弟子骏呢。因为您的口音,‘玲’和‘骏’不太好分得清……哦,我下星期一会带我弟弟去学校报到的……” 原来电话不是找子骏的,他顿觉丧气。只过了一会儿—— “子骏,电话!” ——听见这一声喊,子骏吓得六神无主,无头苍蝇般在屋里乱转圈。“拷!会不会又是她打来的?妈哟,我招谁惹谁了?真倒霉~~~~”他惴惴不安地拿起电话,气短心虚地说,“喂,您好吗~~~~” 不错,电话果然是那位匿名女子打来的。她没好气地说:“想起我来没?屁眼。”如果子骏再猜不出对方身份来,后果不堪设想。他抓耳挠腮苦苦地想,她等不耐烦了,“你在搞什么?这么久!喂,你说话呀!” 拖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没办法,子骏唯有硬着头皮碰一碰运气,“你是电脑公司的小晶,对吗?” “该死……” 不消再写,各位应猜得到——女子大骂一通后又挂断了。子骏简直要气疯了,他决定:如果她再打来,他一定要给她颜色瞧! “子骏,电话!——啊,我快累死了……” 机会来了!子骏狠抓起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骂:“喂,臭三八,你倒底有完没完!我这电话又不是电视电话,鬼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卖什么关子!屁眼!屁眼!” “子骏,你……你没事吧?……” 令子骏大吃一惊的是,电话里的声音不是那女子,而是羽茗!子骏忙道歉说:“对不起,羽茗,我不是在说你。我刚才被人打骚扰电话,所以……” “这样啊,现在无聊的人就是多。”羽茗说,“子骏,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不久前小青打电话给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估计她会打电话给你。她有个怪脾气,就是打电话时喜欢让别人猜她是谁,我想,万一你猜不出来,她可能会不高兴的,所以先向你打个招呼,早做准备。” 原来那女人就是杨小青啊!这误事的郑羽茗,为什么不早说…… “子骏,电话!——累死了,怎么还没有我的电话呀……” “想起我来没?屁眼。”没错,她就是小青。子骏厚着脸皮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小青!其实啊,我一早就想到是你了,但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会打电话来找我,因为我想,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应该很忙才对,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呢?你打电话来,我真的好开心好兴奋呀!” 小青笑得很开心,什么不快都烟消云散了。“我打电话来,你是不是很吃惊?” “的确。”子骏问,“你怎样?今天过得好吗?” 小青哀声叹气地说:“唉,无聊死了。” “今天是星期六,不出去玩吗?” 小青故意说:“我想去玩,但没人肯陪我。” “我正想散散心,方便一起吗?” 小青朗声一笑,“好呀!你吃过饭了吗?” 子骏这才想起自己连晚饭也没吃,答:“还没吃呢。” “现在快八点了,还没吃? 第12章 真晚。” “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去吃。” “我已经吃过了。” “可惜。” “我可以请你吃饭呀。” “太谢谢了。” “现在就出来吧,八点一刻在淡宁居等可以吗?” “没问题。” “来吧!——对了,记得骑摩托车来。” 放下电话,子骏心中暗喜:她约我去约会?嘻,她真的喜欢我了! 九约会 淡宁居离子骏家不远,不多时他已来到目的地。停车场上围聚着几位帅哥,他们打扮前卫,又戴耳环又戴项链,像女人一样珠光宝气,一边吸烟一边大声说笑,旁若无人。子骏心猜他们来路不正,绕开他们走,往前寻找小青,却见小青从那几位帅哥中站了出来,喊: “别找了,我在这里!” 原来小青早到了,子骏扫了几位帅哥一眼,颇让人意外的是,他们马上丢了烟头,向子骏鞠躬问侯道:“小骏哥好!”子骏回了礼,心中纳闷:我并不认识他们呀,为什么他们对我如此恭敬?再看小青,她不像几位帅哥,打扮得很随意:一件蓝色短衫,一条喇叭牛仔裤,配一双高跟凉鞋。她看着子骏,蹶起小嘴不满地说:“搞什么嘛,你主动约人家出来,还迟到。” 子骏一听她的话就好笑:明明是她找借口约我出来,还装蒜。遂故意说:“好像是你在约我吧。”因见小青脸儿都红,瞪眼凶着他,才改口说:“真对不起,是我迟到了,因为车中途加了一次油。你等好久了吗?” 小青脸上的恨意倾刻消失,温情地说:“没关系啦,只是下次要提前动身,人家想快点见到你嘛~~”她的话让子骏很“冷”,想: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干嘛拿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发骚。小青站在子骏身边,指着几位帅哥说:“我来介绍一下,这六个人是cs界很有名气的战队,‘沟女奇兵’。这是阿三,这是阿四,这是阿猫,这是阿狗,这是阿财,这是阿宝。” “沟女奇兵”立即向子骏摆出滑稽的poss.子骏认出来,六人中的“阿狗”,就是昨晚在网吧里见到的“阿狗哥”。看来这六人不仅打机棒,还很有江湖地位。小青亲热地拉住子骏的袖口说:“今晚,我们去打野战好吗?” “野战?”子骏眨眨眼,俯在小青耳边问,“你所说的‘野战’,是穿衣服的那种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小青格格一笑,昵声问:“你希望是哪种?”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后面那一种!” 小青羞答答地说:“那么,我们先进行前面那种,晚一点的时侯,再进行后面那一种,行吗?” “好啊好啊!” “想得美!” 小青将子骏一顿k.虽然挨了几拳,但子骏很开心。 众人即刻出发。沟女奇兵每人骑一辆摩托车,子骏搭着小青。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目的地:cs公园。原来这个野战游戏场是以cs游戏为主题的野战场,几个战区都是仿照游戏中的地图建造的,不仅如此,连枪械和服装都与游戏里相同,cs迷们可以在这里一偿心愿。 沟女奇兵是这个野战场的股东。八个人玩一个战区不够热闹,所以他们决定加入到别的玩家的战区去。首先是到更衣室换服装,子骏和沟女奇兵都换上了警察服装,小青姗姗来迟,她穿着一套短袖军装,手戴手套,胸前挂着几颗手榴弹,裤腿上别着一把匕首(虽然都是假的,仅供装饰),十分有型。 野战游戏虽然好玩,却不适合一个饿着肚子的人。子骏和小青隐藏在屋角处守株待兔,忽然不知从哪儿发出“咕”一声,小青一下捂住鼻子。 “你放屁呀?好臭……” “你才放屁。”子骏摸摸肚子,“我饿了……” 小青一拍脑袋,“哦,我光顾着玩,把请你吃饭的事都忘了。你等等,我拿东西给你吃。”她抱着枪去了,子骏盘腿坐着地上,轻松毙了几个敌人。不多时,小青拿着一只大纸袋回来了,说:“这不是吃东西的好地方,我们到别处去吧。” 两人爬上房顶,小青展开一张塑料布在地上,将袋子里的食品逐一拿出,有饮料、三文治、薯条、饼干、巧克力、几只桔子和一块奶油蛋糕。子骏抚掌笑道:“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野餐!太谢谢你了,请我吃这么多好东西。” 小青嫣然一笑,“不用客气,请随便吃吧!因为快到月底了,所以我必须把旧货全部清理掉,好腾出位子来进新货。” “耶?!”子骏“扑”地把刚吃进嘴的三文治呕出来,“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已经放了一个月?” 小青捧着肚子笑,说:“放心啦!我就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最会贮藏食物了——不信?我吃给你看!” 子骏无法,勉强吃个半饱,不过,吃饭问题还是其次,更糟的在后面——玩游戏出了一身大汗,人们纷纷去洗澡更衣,在浴室前,子骏呆住了:他根本没有准备,哪有衣服可换呀?汗湿的内裤穿在身上,就像塞了一块破抹布,感觉糟透了!这一刻,他算省悟了:小青哪有好心约他来玩呀,她在变着方法捉弄他哩! “咦,你怎么了?”小青走过来笑吟吟地问。 子骏甭说有多恼她了,气哼哼背过身去,“没事!” 小青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格格一笑说:“我明白了,你等着!”说完,她跑进女宾部。一会儿后,她跑回来,瞅瞅无人,才从口袋拿出一个圆滚滚的白色物体来,“呶,给你!” 子骏接过一看,原来是一次性内裤!他微微脸红,正想去换,又转念一想:她会有这么好心?遂警惕地问:“恐怕……恐怕是女装的吧?” 小青一耸肩,“那你穿不穿呢?” “……” 真是英雄气短!子骏仰首长叹,不觉眼圈都红了。小青掩嘴笑得吃吃响,这才说:“骗你的!我一般会多带一条出去。” 子骏大怔,“什么?原来你穿男装内裤的?!” 小青将他一顿好打。子骏进更衣室洗澡换了衣服,真是神清气爽!不过,他捏着鼻子瞅了瞅袜子:这双袜子已汗湿了,飘荡着一股非常“香”的味道。他若有所思地走出更衣室,小青又一次打量他一阵,笑了声:“你这样走出去会臭死很多人!——等一等。”然后又跑了,拿回一双干净的白袜来,“正巧下午我去买袜子,但买错了,试试这双袜子合不合你穿吧。” 这妞,原来不坏,其实她早就替他准备好一切了。子骏边穿袜子边想:除了内裤和袜子,不知她还替我准备了什么东西。对了……他勾勾手指叫过小青,在她耳边说:“你有带‘那个’东西来吗?”小青脸儿一红,还是跑了去。子骏诧异极了:什么?她真的连安全套都准备了吗?! 半分钟后,小青气惴吁吁地回到他身前。子骏正想笑话她,她却将手掌一摊说:“拿来了,你要的——!”子骏拿过一看,天啊!——是痔疮膏! 离开野战场,他俩回到淡宁居,坐在网吧的一个包间里吃零食聊天。子骏问:“我听羽茗说,你以前也是联合校会,对吗?” 小青叠起六、七片薯片,仰起脖子塞进嘴里,碎末儿撒了一地。“对,不过我入会的时间比较晚,你还记得我吗?” 联合校会最鼎盛时有五千会员,子骏能记得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不可能每个人都了如指掌,就摇头说“不很记得了”。哪知小青发起怒来,“什么?你居然连我也忘了?大笨蛋!” 子骏怔道:“这么说,我们以前认识?真想不到……” “当然认识啦!”小青大声说,“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车祸之后,子骏的记忆力有些下降了,不仅如此,还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子骏正要解释,小青却忽然不发怒了,耸耸肩说:“对了,我记起了来,郑羽茗对我说过,说你车祸之后丧失了一部分记忆。你不记得我,还算情有可原。” 子骏呐呐说:“他怎么把什么事都告诉你……” 小青狡黠地笑笑,然后说道:“既然你不记得了,我就把我们怎样认识的事讲给你听吧。你还记得‘野人吧’吗?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野人吧’?”这个名词,子骏一点也记不起来,但为免小青又生气,他撒个谎说,“依稀记得,怎么了?”小青说: “那天,我在‘野人吧’里玩,你忽然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很凶地说‘你还小,不能在这里玩,快跟我回去’。我吓了一跳,以为遇上坏人了,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甩开你的手说‘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跟你走?你算哪棵葱?’你也被我吓了一跳,细细辨认了我一会儿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说完你就要走,我气不过,随口骂了一句‘这算什么意思?当我是妓女呀,你这笨蛋!’你听见,不但一点不生气,反而对我认真起来,请我喝酒。我是个很随和的人,见你对我客气,我就对你客气,于是我们就聊开了,玩了一晚上。后来,你邀请我加入联合校会,我问‘联合校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你说‘联合校会里有好多好多的帅哥,贝克汉姆、劳尔、刘德华都是联合校会的成员’。当时我蠢死了,居然会相信,就加入了联合校会……” 子骏想不到自己和小青还有这般渊源,笑道:“怪不得昨晚和你见面时,你看着我的眼神就怪怪的。我骗你加入了联合校会,你不会怪我吧?” 第13章 “都那么久的事了,谁还会怪你。而且联合校会确实挺好玩的,比如沟女奇兵那六个傻瓜,就是我在联合校会里认识的。” 子骏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前一个‘小骏哥’后一个‘小骏哥’的叫得那么亲热。” 小青又说:“还有,林付明也是。” “哦?” 小青笑吟吟地说:“我今天下午遇见林付明时,他问我说‘昨天和你在一起的男人,事后我一回想,觉得十分的眼熟,他倒底是谁呀?’我说‘你狗眼瞎啦!他不就是小骏哥呗,联合校会的那个小骏哥’,他一听,居然感动得哭起来。林付明以前可倒霉啦,他是那种他不惹别人,别人也会找他麻烦的倒霉鬼(因为他样衰),常常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打一顿。后来,联合校会大搞校园肃清运动,铲除了一大批学生小黑帮,他才得救,并入了会,所以啊,他可崇拜你了,听说你原来没有死,他能不哭吗?——嘻嘻,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林付明,过来!” 付明正在网吧外溜哒,听见小青在喊他,脚底抹油就想溜。小青追出去,叉着手喊:“想死啊你,叫你还敢溜!小骏哥在这里呢,还不快滚回来!” 一听见“小骏哥”三个字,付明的身体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小青面前,心急如焚地问:“小骏哥在哪?小骏哥在哪?” 小青点着他脑门骂:“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叫你还敢跑!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戳穿你的耳膜,割掉你的鼻子,剁了你的耳朵,再用硫酸毁你的容?!” 付明一心想参见子骏,对小青的教训十分不耐烦,抬拳照她头顶就敲下去,喝道:“你少废话啦!小骏哥在哪里?” 他如此斗胆敢打小青的头,小青反被他吓了一愣,傻瓜似的呆了。然后,她捂着头,哭丧着脸跑回房里,拉着子骏的手诉苦:“洪子骏,有人欺负我,你看见了没?有人欺负我!”子骏无奈地笑,真拿小青没办法,但他更没有办法的,是付明。他一头冲进来,抓住子骏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辛酸的往事,好久都没完。一旁的小青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踢付明的大腿说:“够了够了,你有完没完呀?你不是小孩子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什么样啊,再怎么说,你也一个大哥呀!” 付明这才住了声,掀起衣摆拭着泪。子骏好言劝慰几句,付明逐渐平静下来。他吸吸鼻子,看看子骏,又看看小青,蹦出一句道:“我说,小青姐,从现在起,我决定放弃追求你了。小骏哥是最优秀的男人,你不如和他结婚吧,由他照顾你,我就可以放心了。”此言一出,子骏“扑”地摔在沙发下,小青也站脚不住,“扑”地跌倒在子骏的怀里(她故意的)。付明一见大喜过望,拍手笑道:“好耶好耶!原来你们已经这么亲蜜了呀!——打铁要乘热,你们不如今晚就洞房吧!” “你给我闭嘴!”小青羞得一跳而起,手足并用将付明打倒在地。付明被打,既不喊也不觉得痛,反倒心中更欢喜,“吃吃吃”地偷笑。 见面礼便是这样。小青拿过子骏的烟盒丢了支烟给付明,问:“你刚才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想逃?” 付明把烟搁在一边,心虚地说:“我……我刚才去买衣服了……” 小青晒道:“你好富呀,居然懂得穿衣打扮了——是不是又敲学生的保护费了?说!” 付明慌忙辩解道:“不敢不敢,自从你向我下过禁令后,我就再也没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钱其实是我小弟凑的,他们听说我下个星期要去见工面试,所以凑钱让我买套新西装,穿得体面一点去见工。” 小青这才想起来,自己几天前为付明物色了一份工作,下星期一他就要去面试了。她说:“对啊,我差点就忘记了。我帮你准备好的答辩,你都背熟了吗?” “背熟了、背熟了!不信,你尽管考我。” “行了,我量你不敢不背!工作是自己的,还要靠自己把握,别人逼也没用。”小青顿了顿,问,“衣服买到了没?” 付明遮遮掩掩地答:“买……买到了。” 一瞧他那样,小青就猜到了,“你少骗我!钱准被你花光了,是不是?” 付明见瞒不住,唯有如实交代道:“我原以为买套西装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就请几个老朋友出去喝了顿酒,谁知我刚才到商场一看,就傻眼了——你甭瞪我,我真的没有把钱都花光,不信你看。”说着,他就拿钱包让小青检查。小青打开钱包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某三级艳星正吃着香蕉的全身裸体照!小青气咻咻地将它揉成一团丢掉,然后点了点里面的钞票,说: “算你有点儿长进!不是还剩下不少钱吗?你又不是出国访问,用不着买太高级的西装,简约一点好。” 付明瞅了眼被小青揉烂的艳照,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说:“够是够了,可是我想,我长这么大人了,还是头一回去面试,穿得比较体面一点,也更有自信一点。而且,不仅是西装,还有衬衣、领带和皮鞋呢。” “衬衣、领带和皮鞋这些东西不可以去借吗?反正你有那么多小弟。” 付明说:“衬衣可以借,皮鞋也有办法,只领带……算了,就去买街边十块钱一条的领带好了。” 小青想了想,最后一叹气,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塞进付明的钱包里说:“领带才是最关键的部分,那些十块钱一条的能算是领带吗?红领巾也比它漂亮一些。我借一些钱给你,你自己看着用。西装和领带千万不能随便,如果不知挑什么款式的,可以问服务员。衬衣一般化的就行了,不过领子和袖口要好。皮鞋要买黑色的、不扎鞋带的那种。买齐后,别忘了开发票回来——如果钱又被你花了,你就自个儿死在马路上,别让我看见恶心!” 付明合十双手,拜菩萨似地说:“多谢小青姐大恩大德!多谢小青姐大恩大德!”小青听了好笑。末了,她将他钱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诸如艳照、游戏机币、刀片之类全抖落出来扔了,才把钱包还给他,说:“我本来想星期一那天陪你去面试的,但我有些事要做,不能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还有,你是我介绍去的,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讨份工作不成问题。虽然如此,你还是要全力以赴,好好表现——你是我介绍去的,你丢脸没事儿,但我的脸上可不好看。如果你这次搞砸锅了,以后我就再也不帮你介绍工作了,了解?!”付明一叠声地保证,讨好至极。小青终于忍不住笑了,挥挥手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事了,你滚吧!”付明喏喏而退。临走前,他对子骏说了句“小骏哥,小弟我先行一步,就不打扰你和小青姐清修了。改天小弟我请你喝茶,再见!”说完他一溜烟儿跑了。子骏对小青笑着说: “你驾驭起小弟来,很有一套嘛,恩威并用,令人佩服。” “当然啦!”小青照着化装盒,洋洋自得地说,“我长得靓嘛,谁敢不服我?嘻嘻!” 她不谦虚就算了,还尽说些叫人倒胃口的话,子骏好厌烦。这时,却见付明急冲冲地跑了回来,小青问:“你怎么回来了?钱被抢了吗?” “没抢没抢。”付明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玩意儿抛给子骏,笑嘻嘻地说:“这是我刚才在一个中学生口袋里搜来的,还是名牌呢!小骏哥,今晚记着用它啊。还有,小青姐其实很纯的,一点经验也没有,嘻嘻嘻~~” 他话说完就跑掉了。子骏拿起付明给的小玩意儿,才看了一眼,又一次跌倒在沙发下。小青笑问:“你怎么又摔倒了?那是什么东西呀?”边笑边拿过小玩意儿去看。半秒之后,她也跌下去了,并且又跌进子骏的怀里(还是故意的)——小玩意儿从她手里被高高抛起:是安全套。 十送女记 两人聊起来忘了时间,很晚,已经过了子夜时分时,他们才走出淡宁居。子骏对付明见工的事很感好奇,就问:“你怎么想起要帮林付明介绍工作?” 小青说:“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就己经在外头混了三年了,长此下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份工作让他做,一来让他自食其力,二来改改他的坏习惯。你别看他的外表烂泥一样,其实人满长进的,他要是真的认真起来的时侯,倒满有魅力的——你干万别把我和寻常的大姐大一视同仁,我的小弟们表面上看好像不入流,要款没款要谱没谱,事实上他们都是可塑之材,只要经过我的调教,一定会有作为的。否则,像我这样一位青春无敌,聪明绝仑,魅力没法挡的超级靓女,成天和小流氓们搅在一起,不危险吗?” 子骏知道,小青这个女孩不但有涵养、有文化,说活也很有信服力,人品也好,其实是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可他就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在说话时,不是说些粗话,就是自吹自擂一番。这就好比《黄河进行曲》,原本十分完美,偏偏在中间硬插上一段东方红太阳升,虽两者给合无暇,但总不免让闻者有失望之感。或许,爱装模作样,爱拿高帽给自己戴,就是这位美女的性格缺陷吧。毕竟,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不完美的美女才算真正的美女,小青对美丽有全新的一种演绎方法也说不定。他调侃道: “你真为他着想,是不是看上他啦?” 小青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说:“我手下像他那样的人,多得够打伊拉克了! 第14章 我嘛,就好比马戏团的驯兽师,是成天和豺狼虎豹在一起没错,可是你有听说过驯兽师爱上自己的动物的事吗?我喜欢的类型嘛,嘿嘿……”说到这,她脸儿一红,活像个天真的小处女,“我喜欢的男生,高大英俊自不必说了,还要有才华,会逗我开心,却一点不失成熟稳重的。当然,傲骨侠风、豪爽大度这些男子汉气概也是不可获缺的。除此之外,还要对我一心一意,只爱我不爱别人。” 不知怎的,子骏对小青的择偶标准很感兴趣,暗暗拿自己做比较,结果,他居然十合八九!他偷偷地乐,小青看在眼,微微发笑,想:他开始对我认真起来了,大傻瓜。子骏问:“对了,你为林付明介绍了一份什么工作?” “学校。” “耶?你不会想让那小子去做老师吧?” “也算也不算。”小青甩着手里的挎包,漫不经心地说,“是校长助理,帮着校长处理一下日常公务,参于组织一下学生活动,可轻可重的一个角色。这是我手头关系网里能替他包办的一份最好的工作了,只要他用心做,会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的。” 看见她说话时游刃有余的神态,可见她来头不小。子骏一想到林付明那小坏蛋就要去学校上班,不知会把学校搅成什么样子,不禁好笑,说:“林付明在哪间学校做校长助理?好歹我有空时问他借几个学生妹来玩玩,不能让他太独食了。” 小青冷冷一笑,“你还是少打学生妹的主意,现在的学生妹可不比以前了,她们比你还精哩!”她掖掖头发,接着说,“我给林付明介绍的学校,是一所中专,丰佳外贸中专学校。”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子骏吓得发僵——丰佳外贸中专,不就是他即将报读的那所学校吗?天啊,难道他往后要叫林付明做老师?太可怕啦!他洪子骏的老脸要往哪里搁呀?!也就在他懊丧无地间,突然,他脑袋里不知哪条聪明的神经神使鬼差地一弹,令他幡然大悟—— “嘿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何不来个狸猫换太子?哈哈哈哈!我洪某人的聪明还是不减当年!” 他乍悲乍喜的神情全让小青看在眼里,哂笑道:“你没病吧?忽悲忽喜,是不是《葵花宝典》练多了?”子骏全然不理会她的揶揄,他实在太高兴了,苦思冥想了一整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他按捺着心中的兴奋之情,不动声色地问:“小青,如果林付明见工不成功,你还会替他介绍别的工作吗?” 小青想想说:“没道理会不成功的。他是我介绍的,校长又听我的,只要他不出大错,这事准成功——我杨小青嘛,不仅绝顶美丽,还料事如神哩!嘻嘻……” 子骏硬当自己没听到她后半截话,一字一顿地问:“我是说‘万一’呢?” “万一嘛……”小青把挎包换到左手,继续甩着,叹道,“没办法喽,谁叫他是我的小弟呢?大姐大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不罩他谁罩他?这是他头一回见工,就算不成功,总不能叫他去‘成仁’吧?还算情有可原。反正我最近闲,就先打他一顿,然后再帮他物色一份新工作吧。” 这样子骏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两人并排走出淡宁居大门,小青忽然说:“啊,我忘记拿东西了。” 子骏说:“忘拿什么了?我帮你回去拿。” “我的化装盒。刚才用过后,我好像随手放在沙发上了。” “行,我去拿。” “嗳,等等。”小青拉住他,摊开手掌说,“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 “废话,当然是摩托车钥匙啦。你回去帮我拿化装盒,我把车开到门口等你。” 子骏一点也不放心她开车,不过从停车场开到门口应该没有问题,便把钥匙给了她,她喜孜孜去了。子骏往回走,走着走着,他不由疑上心头:那妞狡猾得很,会不会有意整蛊我,自己开车跑了? 拿回小青的化装盒一点不费事。子骏打开盒子检查,里面的物什并无特别,却有一张字条,上写: “小骏哥傻冒!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原来,这是小青有意留下化装盒,骗子骏来跑一趟的。他不禁莞尔,提笔在字条上回了一句: “你才是!贼眉鼠眼,浑身犯贱!” 子骏步履轻快地溜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堂。大堂里,一位女郎的艳影俏俏地进入他的视野,他看了眼,她是那具倚在摩托车旁的美女蜡像。 子骏不以为然,继续前行。走了几步,他不知哪来的冲动,回头看了眼:她是那具倚在摩托车旁的美女蜡像,他看见它潇洒自若的神态,看见它古胴色的肌肤和几缕亚麻色的挑染。 子骏又再往前。忽地,他又心头一动,第二次转头去看:她是那具倚在摩托车旁的美女蜡像,它有美艳的五官和苗条的曲线。 子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走没几步,他猛然省悟:它有漂亮的柳叶眉,乌黑晶亮的双眸,长卷的眼睫,以及头上两条又细又长拖着彩绳的小辫子——实在太眼熟了,偏偏一时想不起是谁。 如果这具蜡像是真的女人的话,那就太爽了!子骏自失一叹,直走出门口。一阵爽风扑面吹来,他甩甩头发,往大门台阶下看去:那里有具倚在摩托车旁的美女蜡像。他愣住了。 ——见鬼!怎么有两具蜡像?子骏使劲揉了揉双眼,定睛再看:不,她不是蜡像,是真的女人!虽然,她也像那具蜡像般倚在摩托车旁,不过很显然,那摩托车是子骏的。而她又是谁呢? 她轻倚在摩托车旁,一手抚着车头,一手轻梳着随风而起的长发。她的脸迎着来风的方向,微微仰着,适意地让风抚过她俏丽的脸庞,抚过她妙曼的身体。 她轻抿着嘴,凝神望着远方。空旷的广场是她的大地,身后霓虹照耀下的高楼是她的投影,闪烁的星辰将光束聚焦在她身上,而她的身影,便是与那黑幕般的天际遥相呼应的一个星座! 不觉的,子骏陶醉了。他仿如黑夜划过的一颗流星,本可一现而逝,但偏偏又在刹那间完全停住了,留下来观察她,远远地凝望她,直到化做美丽高傲的星座旁一颗平凡的星星。 行人如云,在星星间穿梭流过。渐渐的,她感到有些累了,有些厌了。她一挑头发,缓缓转过脸来。她的目光很懒,所以视线的移动要比她的脸转得慢许多,在她的视线和她的脸聚焦在同一个方向前的一瞬,那种由懒而起、不经意的、无聊的神情就深深印在子骏的脑海中了。 “喂,你在干什么?”她向子骏粲然一笑,手指比划出一个手枪的形状,“打你!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见鬼!原来那具蜡像竟是小青的复制品!子骏机械地往前迈出步子,离她越近,他脑子里就转得越快,直到让他感觉眩晕起来。 只能一叹:没错,她是一个那样美丽的女子,美得无与伦比,美得叹为观止,美得霸气十足。然而…… 然而,她却是一个极不正常的女人,甚至算得上有病!她的思想有问题:弱智,好大喜功,十分臭美;她的精神也有问题:自大,暴力倾向,双重人格。严格地说,她除了比别人漂亮,快一无是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不完美的女人才算真正的美女。因为不完美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可爱,一定数量的不完美结合在一起,就变成相当的可爱了。如此一说,小青才是真正懂得演绎美丽的女人也不一定。 从羽茗介绍小青给子骏认识以前,小青就已经走进子骏的视野了。现在,子骏已渐渐接近了她,渐渐了解了她,但他很清楚,自己还有许多对她只有一知半解的地方,及至她还有许多未曾让他探及的领域。一个女人,会随着路人、朋友、情人这些角色的变化而产生显著的变化的——路人时的小青是个聪慧潇洒、威风凛凛的女人;朋友时的她是个玩世不恭、总有意自毁形像的小傻瓜。那么,做为情人时的她又会怎样演绎呢? 男人和女人比起来,男人最坏事的地方就是好奇心永远大于女人;而女人最坏事的地方,就是总不由自主地想去引诱别的男人。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凑成了世间无数痴痴怨怨、假假真真。子骏这回祸事了,因为他的好奇心已开始扩大到想知道小青做为一个情人时,是怎样的一个性情,怎样的一个人。对以后的事他现在还一无所知,但这一切,都要在他的脚步向前踏出的每一步后,陆续的开始了。 ——“唉唷!” 一记香拳打断了子骏的思绪,他摸着头,委屈地看着小青。小青拧着双眉,蹶起小嘴,咬牙切齿地说:“你刚死哪儿去了?让我等那么久!你懂不懂,像我这样的靓女一个人待在公众场合里是一件超级危险的事!这个世界的色狼永远要比靓女多很多!” 不知为何,对于小青的自吹自擂,子骏不再感到厌烦了,因为他刚刚想通了,并且真正地开始欣赏上她。他将化装盒交回给她,她接过,诡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甜甜地笑了。这个笑容,好像表示她从此之后会把他当人看了,不再打打骂骂(真开恩!)。 “喂,”小青用肩膀蹭蹭子骏,挤眉弄眼地说,“你有恐车症,所以还是让我来开车好不好?” 子骏没答话,只默默地打开后箱,取出那只她喜欢的头盔交给她。她看看头盔,猛地在他脸上香了一下。 “上车吧!”小青若无其事地跳上驾驶座,似乎几秒前的那一吻并不重要、甚至是根本不存在的。 第15章 子骏暗呼一口气,随后坐上车,当看见她漂亮的长发时,他问: “你还要梳头吗?” “当然啦,这是开车前必不可少的!” 小青递来梳子,像昨晚那样,子骏细心地为她梳直长发。她的身体坐得笔直,微笑地注视着后视镜,一动不动:似乎有些害羞,又似乎正在享受梳子和子骏的手在她发上抚摸的感觉。忽地,她掩起嘴“吃吃”地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子骏问。 小青忍住笑,一摇头,没事般地说:“我没笑什么呀。” “发骚!” “你才发骚哩!” 子骏一笑,帮她梳完头。小青满意地照了照,然后一甩头,兴致高昂地喊:“我要开车啦,你快上车吧!” “我早上来了……” “是啊,嘻嘻……” 小青开动摩托车。才开出几米,又停下了。子骏问:“你怎么了?” 小青说:“你不抱紧我,会摔下车的。” “耶?” 子骏一时没反应,小青回头看了他一眼,扯扯他的手说:“你发什么呆嘛,快点。” 感觉有些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子骏尽量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拖拖拉拉地把双手扶在她腰上。小青却格格笑起来,闪着腰说:“这就叫抱吗?像在嗝吱我,我最怕痒了。”子骏无法,双手懒洋洋向前挪了挪,然后扶紧。孰料!她的腰如瓶颈般纤细,她的腹如海绵般柔软。体温透过衣服,如一团热气凝聚在他手心里,手心很快就积满了汗水。他努力克制着双手想向上摸的冲动,全身很快已热透。 车在公路上行进,她开得很好,却开得不快。 这时,小青回过头去说了句什么,子骏没有听清,往前凑了凑头。 “我在……”她掀开子骏头盔上的挡风玻璃,大声地说,“我在问你,我的腰是不是很细?” 她又来了!倒底她是在习惯性的臭美呢,还是在取笑子骏?不过这句话,确实让子骏感到高兴。 车驶过一条弯道,路上僻静了一些。子骏拍拍小青的肩膀,说:“在这里停一下。” 车缓缓停在一盏路灯下。子骏摘掉了头盔,小青问:“为什么在这里停车?” “我想透一口气。戴着头盔很热。” 小青说:“是呀,我也想透一口气。”说着,她也摘下了头盔,就在这时—— “!!” 突如其来的、完全令小青悴不及防的,子骏就吻住了她的唇!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她全身都僵了…… 路灯似乎熄灭了几秒钟,然后又亮了。她怔怔看着他,眼神中又是惊讶,又是羞涩,又是恨怨,还有无措。 良久,她像重新恢复了知觉似的,终于恼羞成怒,扬起了小拳头,“好小子,你敢……!” 然而,她的拳头还不及落下,身体就被他拽了去,唇,也第二次失守了…… 子骏心里在对自己说:我已有六年没碰过女人啦(六年?其实他只有四个月是清醒的),这次要好好找找感觉!果然,在那恍恍惚惚、飘飘然然的数十秒里,他感觉充分,体验新奇,心潮澎湃——小青的唇湿湿软软的,柔且娇,娇且滑,滑且温,温且甜,还有薄荷糖的清凉味道,真爽死了! 不过,强吻是这样一种东西:吻时浪漫无比,吻后万劫不复! 出租车闪着黄色的边灯,缓缓在路边停下了。小青快步走向它,拉开车门用力地坐进去。出租车是她拦下的,她要和子骏分道扬镳——拜拜! 她生气了吗?恐怕是的。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基至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果断地坐进出租车里,似乎已打定主意要和他永远断绝交往了。 但是,子骏相当肯定她并非真的生气,至少没有气到要和他绝交的程度。因为在出租车启动时的一瞬,她分明回眸望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子骏察觉到她的心意。 接下来嘛,恐怕一场小小的冷战在所难免了。 谁怕谁啊?放马过来吧! 十一初入学校 丰佳外贸中专学校座落在城市的近郊,虽然它建校仅有短短数年,但由于凝聚着教育界的期望和决心,令它天生就有一种尊贵不凡的气质,俨如一所有百年历史的高等学府。 将到上午上课的时间了,学生渐渐向教学大楼聚集。教学楼的走廊上满是学生,他们或在追逐,或在说笑,还有好些人正俯首望向楼下宽阔的大广场,因为,广场上正有两位男生在放风筝:高个头的男生扯着风筝拼命地跑,戴眼镜的男生好像专家一样在旁指指点点。人们的目光都吸引在这两位男生身上时,突然间爆发出一声女生们的怒喊: “殷锦宿、齐恺!你们活不耐烦啦!!!” 这一声喊响彻大地,紧接着,教学楼201课室的门窗里一古脑儿飞出了许多东西:有笔、有尺、有书本、还有一只鞋。两位男生在枪林弹雨中抱头鼠窜地逃出来,怪喊着问楼梯狂奔。逃着逃着,当中一男生忽然停下来,向同伴喊: “喂!喂!你的鞋还没捡呢!” 那男生这才想起,不得不折回。一位短发女生把鞋丢给他,向外推着双手说:“你们快走,暂时不要回课室里来了!”男生点头说:“谢谢你,雨滢。”便穿上鞋,与同伴一起逃之夭夭。 有家不能回,有课不能上,两位男生垂头丧气地来到广场上。放风筝的两位男生认识他们,高个头的男生名字叫周书仁,他笑嘻嘻地说:“我早向你们报信,女生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恭侯我们了,你们偏不信,怎样,吃大亏了吧?” 丢鞋的男生名字叫殷锦宿,另一位名字叫齐恺。锦宿一屁股坐在地上,讪笑道:“你别得意早了,这事儿你也有份,女生们整了我和齐恺,自然不会放过你的。” 书仁笑道:“这我知道,不过我有白静罩着,只要向女生们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就基本上过关了,不用受皮肉之苦。” 齐恺嗤之以鼻,哂道:“我和锦宿虽然挨了打,仍不失男儿的体面,可你呢——夫人裙下能避雨,大树底下好乘凉——只会对白静摇尾拍马,活得真没出息!” 戴眼镜的男生名字叫唐东园,他推推眼镜说:“唉,自从书仁和白静交往后,性格就大变特变了——谁能想到他牛高马大的男生竟会怕老婆……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谁好谁不好的时侯,首先,我们要查出是谁向女生们告的密。” 锦宿一拍大腿说:“晦气!我们在往女生宿舍门口放死老鼠时,并没有任何人路过呀,她们从何得知是我们干的?” 齐恺想了想,指着书仁说:“我知道了,准是书仁在把风的时侯开小差啦!” 书仁说:“冤枉!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呀!把风时,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不可能出错!” 东园说:“有可能是男生里头出内奸了,毕竟班里大部分男生都知道你们这次的行动。” 齐恺挠着头说:“班里男生都和我们一样,同仇女生之忾,没道理会出卖任何人呀……” 书仁说:“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犯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女生们都有经验,猜都猜得到是我们做的。” 几男生讨论多时并无结果。这时上课铃打响了,锦宿无奈地向课室望了眼,只见课室大门上贴着一张大白纸,上写“做奸犯科者禁入”七个粗黑的大字。他叹了一口气说:“东园,你没有参于做案,尽管回去上课吧。我和齐恺、书仁,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东园点头道:“好,我就先回去了。放心吧,我会向女生们说情,让你们早一些被赦免的。” 书仁说:“那就全拜托你了,东园。” 齐恺白了书仁一眼,揶揄说:“你要怕就回去呗,反正白静会用裙子罩住你的。” 书仁鼓起腮帮不服气地说:“你说什么?我哪儿怕了?我们‘三条枪’,向来是共同进退的!你们不回去,我也一定不会回去!” 锦宿抚掌笑道:“你小子虽然性格变了,但义气没变,哈哈哈哈!” 东园走后,广场上就剩下锦宿、齐恺和书仁。他们三人是挨女生整惯的人了,样虽狼狈,但心情不坏。齐恺摸出几块巧克力分给同伴,三人边吃边闲聊。这时,锦宿指着校门的方向对同伴们说:“喂,你们看,那里来了一个陌生人。瞧他那副熊样,样子长得不错,却扎着一条麻花辫,就像满清走狗!” 齐恺笑道:“现在扎辫子的人多的是,好比贝克汉姆,他的发型其实不好看,却流行,真气坏人。” 书仁想想说:“对了,我听说今天会有一个新男生来我们学校报到,你们说,会是他吗?” 齐恺皱眉道:“如果他真的是我们学校的新生,那就坏了……” 书仁问:“为什么?” 锦宿嘻笑道:“简单啦!那家伙的样子长得帅,一定会大受女生的欢迎,如此一来,齐恺‘学校第一美男’的称号就不保了。” 书仁笑道:“是啊是啊。不过……”他若有所思。锦宿问:“不过什么?” “嘻!”齐恺咧咧嘴说,“书仁其实在顾虑,那家伙长那么帅,还扎着一条潇洒的辫子,白静会不会移情别恋!” 锦宿直点头,摸着下巴说:“嗯,对,如果他在我们学校乱泡妞的话,的确是心腹大患——我们学校的美女多,我们二年一班的美女更加多,维护我们学校男女生交往的平衡,保护男生们泡妞的公平权利,创造人人有妞泡、妞妞有人泡的理想学校,是我们‘三条枪’不可推卸的神圣职责! 第16章 兄弟们,走,我们先去给他打一支预防针,要让他知道谁是丰佳学校的老大!” 书仁磨拳擦掌道:“对!我们‘三条枪’也有好久没出场啦,这回要好好干!” 齐恺取笑道:“书仁这家伙,自从和白静交往后,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兴奋过了——大概是意识到有情敌出现的原因吧。” “口臭!信不信我先收拾你?” “别开玩笑了。”锦宿一挥手说,“去也!” 三男生一口吃掉巧克力,齐步向前。走着走着,齐恺把手一拦,“等等,洪老师来了!那男生和洪老师在一起呢!”三人立即站好,装出乖孩子的模样必恭必敬地向洪老师问好。这位洪老师,便是子玲了,而那扎辫子的男生,当然是子骏。今天,是子骏来丰佳学校报名的日子。 报名本来在训导处办完手续就可以了,偏子玲多事,硬要带子骏去见见校长,子骏想到自己等会要进行的计划,正中下怀。两人来到校长办公室前,子玲先偷偷向房内窥了一眼,然后牵过子骏,边整理着他的仪容边说:“你见到校长时,千万要拘谨些、稳重些。校长人是很随和的,你要千方百计讨她欢喜,这样,万一你以后撞祸了,她会偏袒你的。” 子骏点头应承道:“得!我会装出个一等良民的样子来让她看的!” “嗯,这样最好!我们进去吧。” “嗳,等等。” “又怎么啦?” “小玲姐,”子骏一脸奸滑地问,“校长她有女儿吗?” “为什么这样问?” “只要拿她的女儿做人质,校长就不敢对我怎样了!” 子玲兜头就是一拳,“你少打这些乌七八糟的主意!” “唉唷……倒底有还是没有嘛?” “儿子啦!” “那么党委书记呢?” “少说废话!快给我进去!” 子玲耐着性子,领子骏走进校长办公室。室内的摆设很朴素,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两只大贮物柜,一套沙发,一张茶几。办公桌旁,一老一少两妇女正在谈着话。子玲恭谦地说:“杨校长,您好,我今天把我的堂弟弟带来报到了——子骏,来,快向校长问好呀。(奇*书*网*.*整*理*提*供)”子骏对茶几上那套名贵的儿孙满堂杯正感兴趣,听见子玲说,不分青红皂白就鞠下躬去说:“杨校长好。”谁知子玲急得跳起来:“错啦,她不是校长!是秘书!”她拧过子骏的脑袋,指着年长的妇女说:“她才是校长,快重新问好。”子骏遂向杨校长唱了个喏儿。杨校长名叫杨非烟(解放前出生的女人,名字要不很俗气,要不很怪),今年五十多岁了,头发过半都白了,嘴角边生出了不少皱纹,但她笑起来的样子异常和蔼亲切,就像医院里的儿科医生。 “嗯,好……好……”杨校长走近子骏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说,“好呀,真是个帅小子,身体结实,个头也高——有一米八吗?” 子骏一挺腰板答:“是一米八十二,校长!” 杨校长更喜,蔼蔼地说:“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又高又帅,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孩子。” 听杨校长对子骏赞不绝口,子玲不由暗叹:就怕他聪明过头,尽找碴儿……杨校长忽对子玲说:“子玲,你也真是。” 子玲慌问:“我、我怎么啦?” 杨校长笑笑说:“我是说,既然你有一个这么帅的堂弟弟,为什么不早点介绍他来我们学校上学?就在上个月,电影制片厂来我们学校挑小男演员,左挑右挑没一个合适的,后来在隔壁新民生中学挑了一个,好像叫曾峰。那男生,帅是挺帅,只‘木’了一点,不像子骏这般英秀有气慨。如果子骏早点来的话,一定会挑上的,也为我们学校做个活广告。” 子骏心想:国内电影,拍十部,七部没人看,一部被人骂,一部没人看得懂,只有一部是有点意思的。他们请我去拍电影,我还不去犯那个贱哩!那边厢杨校长越看子骏越喜欢,子骏乘机凑近她问:“杨校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呀——这孩子,真客气。” “杨校长,”子骏小声问,“杨校长,您有女儿吗?”子玲想不到他竟问这个,气得快晕了,但在杨校长面前她不好发作。杨校长答: “这孩子真会关心人。校长我有两个儿子,年龄都比你大了,只可惜没有女儿。”子骏心里暗叹可惜,却听杨校长不无自豪地又说道:“虽然没有亲生女儿,却有个干女儿。”子骏大喜,正待问个明白,那边校长秘书忽然笑起来,指着子骏的头说: “呀,校长,他还扎了条辫子在后头呢!” 杨校长转到子骏背后一看,发现了他掖在衣领里头的辫子,她双目闪闪发光,钟爱地抚着他的辫子说:“呀,想不到这孩子还拖着一条辫子呢!好可爱的辫子啊,又粗又亮,比女孩的还好看!真怀念呀,我年轻时,也爱留辫子,可现在不能够喽。哈哈,真好看。” 杨校长童心未泯,将子骏的辫子看来玩去。校长秘书也很感兴趣,——她姓黄,名叫蓓妮——胸卡上写着——蓓妮是留校生,二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瓜子脸儿,身材纤细苗条,像只小花瓶儿,小鸟依人。她的五官纯美,只脸上有几粒雀斑是其微憾。乘人不注意时,子骏朝蓓妮做了个鬼脸,这小妹比想像中容易哄的,掩着嘴笑得双肩都在动。 众人闲谈一会儿,姐弟俩准备告辞,这时,一位年长的男人走进来。一看见他,子玲立即有些紧张。这人是学校的党委书记,姓陈,名国川,今年五十六岁了。他“地中海”头,中等身材,胖墩墩的,肤色较黑。乍眼看上去,总是面带微笑的陈书记是位心宽体胖的好好先生,但那下弯的嘴角隐隐显露出他严肃、果断的一面——总之,他长得好像《教父》中的唐?科里奥尼——子骏平时听子玲说起过学校里的事:这位陈书记原是省教育厅里一位大官,本来是官途无量的,可后来因为大魔头罢课案饱受牵连,被贬职了,一直郁郁不得志,索性申请下调到学校里任职,这两年来才刚刚开始转运。在丰佳学校里,陈书记是实权派,才是真正掌握大权的人。杨校长虽在校长之位,但因为她老顽童的性格,所以基本上是个幌子,不多理事的。子骏虽未和陈书记谋面,但心知陈书记以前是因为他才倒台的——两人有仇呢!子骏自然对陈书记加三分小心谨慎,主动向他问声好。陈书记笑容可亲地回了礼,问: “喔,你就是子玲老师的堂弟弟呀,好帅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子骏说:“在下姓洪名子骏。”大约没有什么学生会这样介绍自己,所有人都笑了,只陈书记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仿佛有心事的样子。子骏心里忐忑:希望他别怀疑我才好。这时侯,陈书记“咦”地一声,发现子骏的辫子了,他脸上依然挂着笑,但语气不如先前那样和善了,说: “哟,这孩子还留着小辫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去剪掉吧,短头发才有精神嘛。” 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饱含威压,让人肃然起敬。子骏生平最恨就是别人要他剪辫子,说起他的辫子,还是有一段来历的。子骏出生时并不足月,个头也小,所以体质很差,动不动就生病,父母担心他会夭折。后来,子骏的奶奶根据老家的土方法,说是小男孩的身体不好,必须扎条辫子方能解厄。这本是迷信的说法,父亲是知识份子,自然不以为然,倒是母亲爱子心切,反正已无计可施,不如姑且一试,便偷偷买黄纸敬神,做过相关仪式后,从此为子骏蓄起头发,扎起辫子。扎起辫子小子骏,总被人误会是女孩,但这不是关键,子骏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什么改善,一直到他年岁渐长,体质方越来越好,不再像小时侯那般病猫了。这是不是辫子的功劳谁都说不清楚,但从小就扎辫子的子骏,对自己头上别的男孩都没有的辫子有很深的感情,家人也看惯了他留辫子的模样,所以就算上学后,也没有去剪掉,于是他的辫子就一直留到现在了。如今听陈书记要他去剪辫子,他如何不生气?低声恨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女人的头发可长可短,为什么男人不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老头子还真不开窍!”且不说他的话有没有被陈书记听见,在一旁的子玲就听得一清二楚。她当然明白子骏宁死不会剪辫的,只能用缓兵之计,对陈书记说: “对不起,陈书记,我弟弟的辫子留好久了,我们一时疏忽,居然忘了。请您放心,他正式来上学之前,我一定带他去把头发修修的。” 既然是子玲在保证,陈书记就不再多说什么,倒是杨校长好心又多事,说道:“老陈,既然这孩子的辫子也留了好久了,刹时间剪掉可惜了,就让他接着留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书记一听,敛起了笑容。杨校长自知理亏,只能一笑代过,不再吭声。陈书记拍拍子骏的肩膀,半劝半命令地说:“男生不许留长发,这是哪间学校都有的校规。倒底是男子汉,留个短发多精神,尽学那些明星做什么?而且,男生留长发,显得挺颓废的,还不够正派。” 子骏心里头正气,不愿多说话,还是子玲说了几句敷衍话。陈书记又照例向子骏训示了一些“好好学习”之类的调调,就走出去了。姐弟俩也没多留,随后告辞。 十二校长助理的诞生 送走了诸人,杨校长看看手表,已经快九点钟了。 第17章 九点钟将会有人来面试校长助理一职,她整理好文案,吩咐蓓妮说:“蓓妮,你去冲一壶茶来,面试的人就来了。” 蓓妮边泡茶边问:“杨校长,来面试校长助理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呀?” 杨校长看了蓓妮一眼,顽皮地说:“是男人,据说还是位帅小伙子呢!准合你心意!” 蓓妮脸蛋一红,呐呐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杨校长笑着说:“他是别人介绍来面试的,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蓓妮问:“是谁介绍的?” “小青呗!我的干女儿杨小青。” “原来是她介绍的……”蓓妮自言自语地说,“既然是她介绍的,一定不差吧……”杨校长暗笑,假装没听见。蓓妮又问:“杨校长,您是怎样认了杨小姐做干女儿的?” 杨校长说:“小青念初中时,我是她学校的副校长,是我发掘了她的歌唱天赋。虽然她后来转学了,但她依然跟我学唱歌,久而久之,我就认了她做干女儿了。” 杨校长并不是正牌师范学校毕业的,年青时,她是部队文工团里的“金嗓子”,退役后调去学校“继续革命”,做音乐教师,渐渐的才当上一校之长。陈书记和杨校长是老相识了,两人当年曾在一个文工团里,陈书记是副团长(杨校长当年人靓歌甜,甭说多有男兵缘了。其实陈书记曾追求过她,不过输给了文工团团长——一个肩上“一杠两星”,还会写诗的家伙)。蓓妮再问:“对了,杨校长,您怎么会忽然想到要请一位校长助理呢?现在学校里的职工,不是已经够用了吗?” “这还是大家的想法。”杨校长笑咪咪地说,“我们学校本来就阴盛阴衰,女生多男生少。校职工里阴盛阳衰的情况就更严重了,女老师半数是没结婚的年青姑娘,男老师数量本来就少,又多是上了年纪的。做老师的人,本来认识异性的机会就不多,学校里又缺乏帅哥老师,所以很多女老师都抱怨了,说我们学校太缺乏活力。有一天我和小青闲聊,我偶尔提到这件事,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小青暗记在心。上个星期小青不是来学校一趟吗?其实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她说,像我们这样一间国家重点的大校,没有一位校长助理有些不相称,不如就以校长助理的名义请个帅哥回来上班,一来可以活跃一下老师间的气氛,二来可以为陈书记分分忧。我想想看也是,反正我们学校那么大,也不在乎多发一个人的工资,不如就请个校长助理回来,一举两得。于是我就叫小青替我物色一下,她很快就找到一个人选,今天就会来面试了。” 蓓妮听完就笑了,说:“喔!原来这个校长助理不是普通的助理,而是男宠哇!” “嘘——你们心里清楚就行了,嘴里别说出去,否则会伤到别人的自尊心的。我这么劳心劳神,还不都为你们这群大小姐着想?——嗳,他好像来了,蓓妮,快做好准备。” 须臾,一位女教员领着一位年青男子走进来。他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气度不凡,杨校长和蓓妮一见就笑了——不同的是,杨校长的笑,是出于欣赏;蓓妮的笑,几近于钦慕。杨校长起身迎接,笑着说:“请随便坐,不用拘束。蓓妮,去倒杯茶呀。”蓓妮高兴地应了声,从茶几上那套儿孙满堂杯里取出一只,斟满刚沏的香茶。男子显得很拘束,垂首坐在边上。蓓妮双手握着茶杯走到他面前,礼貌地说: “您请喝茶——啊!” 不知怎的,蓓妮吓得怪叫一声,连手中的茶杯也掉落在地摔个粉碎。杨校长见状,嗟叹道:“唉呀,蓓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套儿孙满堂杯可是过年时小青送的,烂了一只,就不齐全了——你们有被烫着没有?” “不、不,杨校长!”蓓妮无措地看着杨校长,指着男子惊讶地说,“杨校长,他、他是……” “啊?!”杨校长一看,也是一惊,手中的茶杯也掉在地——可怜一套精致的儿孙满堂杯,就此少了两只! “不错,正是在下!”男子缓缓起立,一甩头,抖出一条半尺多长的小辫子来,格格笑道,“失礼失礼!在下就是各位期许已久的校长助理,洪子骏是也!” ——“唉唷~~~~” 一记香拳重重砸在子骏的头上,他捂着头,嚷:“见鬼!我为什么总被女人欺负?我的样子很衰吗?很懦弱吗?我的命很苦吗?很贱吗?——唉唷!” “我叫你当什么校长助理,叫你当!”子玲向子骏乱打一气,骂,“你小子,真快气死我了!快,你现在就去向校长辞职,说你只想安心读好书,不做什么校长助理了,快去!” “你先别生气嘛。”子骏边护痛边说,“这事杨校长已经亲口答应了,连待遇、福利也和我讲妥了,能说不做就不做吗?何况,连陈书记也答应了不是吗?” 子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什么!要不是杨校长说你是杨小青介绍来的,陈书记他会答应?哼,什么半师半学呀,荒唐!可笑!” 子骏振振有辞地说:“半师半学又有什么关系?时代不同了,教育模式也要应潮流而改变嘛。更何况,丰佳学校本来就是一所新型的实验性中专,既曰‘新型’,既曰‘实验’,当然要独创一些惊人的举措来配合教育改革的发展进程,为‘教改’添砖加瓦才对!” “狗屁!”子玲拧着他的耳朵说,“你这傻瓜!其实所谓的‘教改’,就是多向学生家长征收费用,提高教师的优遇罢了,才没有那么光彩的理由呢!” 子骏挣开她,笑笑说:“你还真当我是傻瓜了——当年我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组织学生搞出罢课案来的。小玲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私底下说说就可以了,别搬上台面呀。” “我懒得理你!”子玲急得团团转,口里不住地说,“惨了惨了,这回祸撞大了!让大魔头重返学校,本来就是败笔,现在居然还让他做上老师了!天啊!大魔头多了重老师的身份,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这回他是黄袍加身、小鸡变凤凰啦!这间学校恐怕很快就要完蛋了,不行,我得赶快离开这里,我要跳槽、跳槽!” 子骏听着,笑得直响,说:“你的想像力真好过头了。本来嘛,我就不想来这间学校上学的,是你们逼我来。好!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来就来呗!可是,我都一把年纪了,认识我的人又多,我来上学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所以嘛,我捞这校长助理的差事来做,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用来遮丑罢了。小玲姐,你尽可放心,我不会搞出什么花样来连累你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大魔头了,只是一位普通的白领族: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贮钱泡妞,仅此而已。” 子玲想想也是,子骏确实不是从前的子骏了。她叹口气说:“可是,事情演变成这样,我该怎样向我老爸交代?我不管,我会把责住全推到你头上去。” 子骏哈哈一笑,轻松地说:“这一层你更可放心。我既上学,也有工作,两全其美,你老爸凭什么要反对?我和伯父呀,表面上好像不和,实际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最有默契了!不仅如此,伯父他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他敢有意见?” 子玲啐道:“胡说!我爸什么时侯欠你人情了?” “本来嘛,我是不想说破的。”子骏干咳一声,笑嘻嘻地说,“小玲姐,你冰雪聪明,一想就明白了。我以前做大魔头时,不是搞垮了很多很多教育部门的高官吗?如果不是前面的人全倒下了,你爸的官能升得那么快?做得那么大?不是我,单凭你爸那官运呀,准一烂到底。” 子玲眨眨眼睛,叹道:“这倒是。以前我爸他呀,向来是有官望,没官运的……” “可不!——好了,事情总算解决了。”子骏脱下西装,解下领带,挂在手上掸了掸,说,“这套‘戏服’还是我向别人借的呢,该还了——喂,林付明!” 子骏一喊,付明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吓了子玲一大跳。付明叼着根烟,鞠着腰问:“小骏哥,面试过关了吗?” “我办事,大家都放心,何况还有小青做担保呢。”子骏把衣服还给付明,同时看见他嘴里的烟,便说,“喂,别在学校抽烟呀!——我们联合校会的汉子抽烟的姿势都那么有型,让学生看见了,会模仿的!快把烟灭了吧。” 付明答应一声,灭了烟,然后凑近子骏,用大拇指比了比子玲低声道:“小骏哥,那妞是谁呀,刚才居然敢动手打你?要不,我派几个弟兄把她给‘轮’了,替你出出气!——那妞长得不错,弟兄们肯定不会‘撤炮’的!” 子骏哭笑不得,“少来了,她是我堂姐姐呀!” “唔……险些错杀美女。” “还有,”子骏揪住付明的衣领说,“你那些黑社会的腔调该收一收啦!这可是一本纯洁的好书,你再不改改口,小心作者把你踢出书去,不参你玩!” “晓得、晓得……” “嘻!孺子可教也!”子骏松开付明的衣领,拍拍他肩膀诚恳地说,“这次多劳兄弟帮忙,我洪子骏向你道谢了!” “嗳,小骏哥千万别这么说。想当初,小弟我没一天好日子过,还是全仗着小骏哥和联合校会才有今日,从今往后——”付明擂响胸口说,“从今往后,小骏哥便是我的好大哥,小骏哥的事,就是我林付明的事!小骏哥,我跟定你啦!” 子骏淡淡一笑,抚着付明的背道:“兄弟你太客气了,也太抬举我了。 第18章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洪子骏,也未必就是当年的洪子骏了。明老弟,你听我说,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你现在认了小青做大姐,那以后还是跟着她。小青这人挺好,你跟着她比跟着我有前途,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对不对?” 付明听个半懂不懂,不过他倒随和得很,一击掌说:“小骏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反正嘛,小青姐迟早是小骏哥你的人,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我跟着谁都是一样的。” 和小青认识没几天,就被人误会成那样,叫子骏好头痛。他转移话题说:“明老弟,这次你好端端的饭碗让我抢了,我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不过你尽可放心,我事先已和小青打过招呼了,她答应准帮你再物色一份更好的工作,你就耐心多等两天。等到你找到工作的那天,我请你吃大餐!” “多谢小骏哥!多谢小骏哥!不过——”付明砸砸嘴,小声问,“不过,小骏哥,有妞儿没有?” 子骏大笑,“有!多少都有!多得够打伊拉克啦!”他爽快地说,“工作的事小青为你搞定,妞儿的事,我帮你一手包办!” “谢小骏哥啦!” 两男人勾肩搭背,大笑而去。子玲在后头看着他们,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她深深望着自己弟弟的背影,不由地感触万分,“沉寂了这么长的时间,这讨人厌的大魔头又开始翘起来了。老爸呀老爸,我现在终于明白您说那席话的用意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地,子骏的天地,正是在学校里!老爸,您可真有办法!” 十三三个男人也有戏 晚风习习,夜星稀稀,墨带似的大江横过城区,将它的尽头注入掩映在黑幕下叠迭的高楼之中。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江水里,随波漾动。江堤边,一群调皮的孩子正向江中投掷着石块玩耍,却被一位多事的老人驱散。奔逃中,一个年幼孩子扑地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人见自己好像撞祸了,偷偷溜走。 子骏此时就坐在江边一间酒吧的窗前,远远地观望着这一幕,他的嘴角上,勾勒出一丝淡淡地笑。 这一晚,大家要为好友邓庐峰接风洗尘。庐峰在国外研读了四年音乐,学成归国,大家都非常的高兴。同伴中,除了子骏和庐峰,还有晓桥、羽茗、韵梓、可盈、少芬、静眉、苏樱、邹蓉、以及庐峰在国外认识的女朋友于燕。从六年前车祸后,大家再没有如此齐整地在一起聚过了。 子骏偶尔的走神没有逃过韵梓的眼睛。 “子骏,怎么了?”韵梓小声地问,伸过手温柔地放在子骏的手背上,他下意识地一缩,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面色酡然,说: “别喝多了,这样对你的孩子不好。” 韵梓已怀上一个多月身孕了。她不在乎地一笑,拿起酒杯,“不碍事的。”她扬脸一饮而尽,强颜道,“子骏,最近过得好吗?” 子骏点起一支烟,“还行。” “小骏哥他才不爽呢!”坐在子骏身边的苏樱忽然插进嘴来说,“这几天啊,哥心里甭提有多不高兴了。” 韵梓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子骏。” 子骏摇头说:“我没事,别听小樱瞎说。” 苏樱说:“我没有乱说。”众人都听见她的话,纷纷问:“小樱妹妹,子骏为什么心里不爽?”苏樱一下来劲了,“咕咚”喝了一大口饮料,然后跳上沙发,叉起手大声地对众人说:“要说小骏哥心里头有多不爽?唉!就像一顿吃了十个蛋、三斤牛肉、八只苹果、五斤豆腐干——实在太不爽了!” “别卖关子了,倒底是什么事啊?” 苏樱格格地笑,“想知道啊?”她嘴一翘手一挥,“猜猜看呗!”一旁的邹蓉大声问: “小樱子,猜中了有没有奖品?” 邹蓉的年纪和苏樱相仿,留一头翩翩长发,性格活泼。苏樱机灵地转转眼珠,笑道:“当然有奖品啦!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奖品,这个奖品十分有意义呢!” 邹蓉兴致勃勃地问:“是什么奖品?” “就是……”苏樱把身体缩进子骏身后,哈哈大笑说,“奖品就是——邹蓉的初夜啦!” “你死了啦!臭苏樱!”邹蓉羞得脸红,飞扑向苏樱。两个小女生在沙发上打闹不休,可把子骏连累惨了,众人都开怀大笑。少芬止住她俩,向苏樱追问: “小樱,倒底是什么事让子骏不爽,快说出来听听呀?” 苏樱笑着推开还要纠缠的邹蓉,这才说:“我刚不是说过了吗?要让你们猜!” “好!猜就猜!”羽茗捋起袖子,十足赌酒的架式,说,“我知道了,是约会被女孩子拒绝,所以不爽。” 可盈“嘁”地一声,说:“羽茗的话太乡下。” “为什么?” 可盈放下酒杯,一屁股挤到子骏身边坐下,揽住他的手臂呷昵地说:“我的骏哥哥玉树临风一表人材,他不拒绝别的女人已经很开恩了,会有女人敢拒绝他?好,就算他某天状态不佳,真的被女人拒绝了,又有什么好不爽的?——还有我哩!我是骏哥哥的后备女明友嘛,随传随到喔~~” 羽茗无奈地说:“这个蔡可盈,真是越老越骚包了——她还当自己十八二十呀……”众人也都附和说:“居然有这种人——做别人的备胎,还沾沾自喜,真服了她了……” 可盈羞嗔道:“什么嘛!你们都不懂欣赏女人!” “得了得了,我们接着猜,别理她。”晓桥想了想说,“大概是让女人给骗了。子骏还从没被女人骗过,谁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心里自然爽不起来。” “这不太可能。”少芬笑嘻嘻地说,“是上了男人的当吧。” 静眉笑着说:“什么呀,小骏哥又不是gay.” 少芬又说:“那准是打牌输了好多钱。” 庐峰凑进来说:“不可能,小骏哥向来不好赌,大约是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天崖何处无芳草!是炒股赔钱了。” “你的嘴真乌鸦!依我看,是他把那张宝贝一样的干妹妹的相片给弄丢了。” “不,是家里的厕所塞住了。” “不,是有人要他剪辫子!——剪了辫子,反清复明!” “嘻嘻,是没内裤换了吧。” “不对都不对,是他患了便秘!” 众人越说越没谱了,尽搬弄些乌七八糟的笑话。苏樱听不下去了,喊止道:“喂!你们还有没有当小骏哥是大哥?还有没有把在座的女士放在眼里?不许再说那些无聊笑话了!我再给你们三十秒钟的时间——别说我没给贴士,他既不为钱,也不为女人,更不是身体上的事,猜吧!” 大家都静下心去想。过了一会儿,羽茗摊摊双手说:“贴士太少了,小樱,再给一些贴士吧。” 苏樱叹口气说:“唉,你们这些成年人实在太笨了,又没有想像力。好吧,我就再给一个贴士——你们说,什么人最怕小骏哥?” 晓桥脱口而出道:“学校的老师!他是大魔头么。”庐峰的脑筋转得快,省悟说:“我知道了!小骏哥要重返学校,去做老师了!” 苏樱竖起大拇指赞道:“中!小骏哥不仅要做老师,还要做学生呢!”她遂把子骏半师半学的事向大家详细道出,众人哗然。羽茗笑得手舞足蹈,大声说: “是哪间学校花钱请大魔头做校长助理?真是寿头!——诸位,看来大魔头重出江湖的日子来临喽!我们快快准备好金戈铁马红披挂,随子骏一起出征,重建伟大的联合校会啊!” 邹蓉马上就兴奋起来,扬起手说:“小樱子!小樱子!我们快快去联络各间学校联合校会的地下份子,跟着小骏哥一起打天下吧!以前,晓桥哥和羽茗哥他们可风光够了,这回啊,轮到我们新一代人露一手了!” 苏樱拍手欢喜地说:“对呀对呀!我手下有一百多个人呢!邹蓉,你有多少个马上就可以用的人?” “至少一百人以上!” “嘻嘻,邹蓉,原来你也一直在暗中努力呀!” “那还用说!我们中学是大校,不比你们七十一中的威名小。” 两小女生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起劲,晓桥听着,笑喟道:“乖乖,这两个小女生行啊,动辄就出动一百多号人,比我们当初强多了。当年我们靠韵梓、可盈、少芬的‘爱猫会’起家时,只有可怜巴交三十多个人而已。” 少芬说:“以前怎能跟现在相比呀。现在,崇拜联合校会的人本来就多,况且苏樱和邹蓉,一个是子骏的妹妹,一个是邹劲的妹妹,自然有很强的号召力——她们年纪虽小,本事却一点不小呢!” 庐峰兴致勃勃地说:“光重组联合校会还远远不够,要搞,就要搞得像以前那样,办报纸开电台,经营联锁餐厅,一切都像以前一样!我们需要大学生的加入,因为他们比较专业,也更有空闲一些。招揽大学生加入的事可以交给我办,我认识很多大学联谊会的人,他们准肯出力的!我的希望是,逐渐将联合校会扩大经营,最终发展成‘联合校党’,就好像以前阿富汗的‘塔利班’政权,——‘塔利班’的前生,其实就是一个由学生组成的团体。” “呵!庐峰好大的口气!”晓桥笑道,“你想步李洪志和法轮功的后尘吗?” 众人皆笑,围着联合校会的话题议论不休,然而,做为以前联合校会的领袖洪子骏,却始终一言不发。除他之外,还有两个人没有表态:一位是韵梓,她了解子骏至深,明白他此时的想法;另一位是静眉,她其实最有主意,不过她觉得时机未到,因为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未曾出场——要重建联合校会,这个人必不可缺! 第19章 时间渐晚,女孩子们不便太晚,陆续离开了。韵梓的酒量不宏,今晚却意外地喝了很多,当她吃力地起身要告辞时,子骏也站起来,搀住她说:“你喝多了,我送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韵梓轻轻抹开他的手,目光深长地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现在,就剩下你们清一色的男子汉了。你们接着聊吧,门外有车,我打车回去。” 子骏遂不勉强,送她走出酒吧,目送着她窈窕的身影蹒跚消失。屋里,庐峰问晓桥和羽茗:“看得出,韵梓姐不很开心,她怎么了?” 羽茗叹口气不答,晓桥涩涩地说:“韵梓和她的丈夫不合。那男的在外头养野女人,一星期在家里睡不上两晚。韵梓想离婚,但她父母是体面人,女儿离婚,连家族也不光彩,就不许她离,还说韵梓如果生了孩子的话,情况会改善的。现在,虽然韵梓怀了孩子了,但她依旧很不开心。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爱莫能助。” 庐峰沉重地点点头,说:“我始终认为,韵梓姐和小骏哥才最般配。” 晓桥慨然一叹,不置可否地说:“谁知道呀……有些事,过去了就追不回来了。” 子骏回来后,他们退了包房,坐在大厅里。四方形的桌子,四位男子各占一边。子骏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他点起一支烟,向庐峰问:“庐峰,学成归国了,今后有何大计?” 庐峰在英国学了四年音乐。他的女友于燕比他大两岁,曾是英国情报局m5的职员,后因泄密几乎被判刑(据说是在第二次海湾战争前卖情报给伊拉克),不过证据不足,她最终不用坐牢,只是被炒了鱿鱼。她跟庐峰回来,似乎打算要跟他一辈子了。庐峰答道:“已经有唱片公司向我发聘书了,我准备先玩一个月,才去上班。短期内,我想先稳定一下,充实充实实践经验,接下来么,如果公司重用,我想搞一个少女歌唱组合,现在这一类的歌唱组合很吃香的。” “好极了。”子骏鼓励道,“好好加油干,你一定会成功的!还有,如果你公司里有漂丽的女歌手,别忘了介绍给兄弟们玩玩——我知道现在的女歌手,有不少为求出名,不但卖艺,也卖身的。只要你骗她们说我、晓桥、羽茗是某某大导演大监制的公子,她们准愿意和我们去开房!” 几人大笑。正说笑间,庐峰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后,带着歉意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忘带钥匙了,没门进,我现在得回去了。” 晓桥笑道:“嗨!你小子真厉害,这么快就和她住一起了?” 庐峰憨笑说:“没办法,她举家都在英国,这里没亲没戚的,只能和我住一起。” 子骏笑着替庐峰解围说:“好啦,饭可冷菜可冷,唯独娇妻不可冷。你回去吧,今天我们放你一马。” “多谢多谢。”庐峰边收拾边说,“小骏哥,如果你打算再组织联合校会,千万算上我一份呀。就算不能发展成‘联合校党’,还可以发展成‘联合校会股份公司’——不仅上市,还要开出国去!” 说完,他便猴急地去了。晓桥笑着说:“庐峰的劲头十足啊。子骏,重建联合校会,人人都说可行,关键是看你的态度了,我们都听你的。” 子骏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联合校会是一个奇迹,做为这个奇迹的主要缔造者子骏,经过六年的历炼,棱角快被磨平了。他轻晃着酒杯,凝神片刻,最后淡淡一笑道:“十年人事几番新,现在的学生们,未必有那份闲心了。而且,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很难再和学生们掺和在一块。就算真的要搞,还须苏樱、邹蓉她们自己努力,我们最多只能从旁策划一下而已。” 晓桥和羽茗都微微颌首,不再多说。羽茗想起一件事来说:“对了,昨天我遇见一个人了,你们猜是谁?” “小甜甜布兰妮?” 羽茗笑了笑说:“是张言军。” 晓桥讶异地说:“张言军?呵,那小子失踪有六年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不想他现在忽然间蹦出来。他怎么样了?” 羽茗说:“模样嘛,和以前不同了,结实了很多,还把头发留长了,不过作风嘛——真一点没变!见了美女就吹口哨,和女人谈不上两句就说‘一夜情好吗’,真烦死了。我和他一起吃了一顿饭,问起他的近况,他说他早几年加入了游泳队,可惜省队落选了,他自知自己希望不大,索性不练了,重操旧业在酒吧里做酒保,暑假时开开游泳培训班,教小学生和美女游泳。总之是不缺钱也不缺妞,混得挺自在的。呶,这是他的电话号码和qq号码。” 子骏瞅了眼,笑道:“好家伙,还是五位数的qq号呢!嘿嘿,改天我下载个qq炸弹软件,好好轰他一家伙!” “倒不如偷了好。”晓桥笑道,“张言军这小子算害惨我们了,我们出车祸,还拜他一张偷拍的相片所赐。” 一想起六年前因为争抢相片而导致车祸的事,子骏心里既苦,又不能不深觉可笑,遂和晓桥一道笑起来。然而羽茗没有笑,不仅没笑,他的脸色反而深沉下去。晓桥问:“羽茗,关于那张相片里的人,你有没有向张言军证实一下?” 自从见到小青后,子骏对那张相片里的人也开始怀疑不定起来,便也问羽茗。羽茗慢慢呷了一口酒,干咳一声说:“我问是问了,不过事隔太久,他不记得了。” 子骏微微嗟叹。羽茗古怪地闪了子骏一眼,不再说话,把嘴唇泡进酒杯里。半分钟后,子骏方回过神来,他向每人各丢了支烟,不无感慨地说:“说起张言军,我有点惭愧。当初我以为他是个只会对女人耍贫嘴、专吃软饭的家伙,所以一路都瞧他不上眼。可后来想一想,他还是有许多可爱之处的,比如摄影,他真是一位高手。他聪明,有才华,偏不肯循规蹈矩,这一点,我们倒是满像的。” 说完,他点起了烟,然后把火机递向羽茗。羽茗打着火机,香烟尚未点燃,他身边忽地倩影一送,一年青女子与他擦背而过——她走得极快,让人全无时间去追逐她的花容,唯有地上一个微微发光的物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小姐,你掉东西了!”羽茗喊,但女子没有叫见,“笃、笃、笃”的消失在门外。羽茗忙拾起地上的东西快步追出去。见此一幕,子骏和晓桥不由喜从中来!晓桥笑道: “子骏,你说‘缘份’是啥东西?” 子骏咧咧嘴说:“就是有妞自己送上门来!” “解得好!——羽茗这回,怕是要交桃花运喽!” 不多时,羽茗回来了,晓桥问:“你追上她没有?” 羽茗摊摊手说:“没有。她走得好快,我追出门后就看不见她了。” 子骏和晓桥都觉可惜。子骏问:“她掉什么东西了?” 羽茗把它从口袋拿出来,“一个镀银烟盒。” “里面有烟吗?” “有,还是满的。” “管她呢,正好便宜我们这些烟民了。” 羽茗好心地说:“还是不要抽吧,说不定她会回来找的。” 子骏说:“不太可能会回来,不过我们反正不急着走,就等等吧。” 三人随便聊着,不觉过去半个钟头。失主仍未见回,这时侯,他们开始分赃了。羽茗说:“算了,不等了,我们三兄弟将烟分了吧。”他抽出烟,分给子骏晓桥,晓桥问: “这烟是什么牌子呀,全是英文,都不认得。” 子骏说:“管它是什么牌子呢,我只担心烟里面会不会加了料,有毒品。” 羽茗说:“如果误吸了毒品,我和子骏还好说,只晓桥是检查官,出了这种丑闻就麻烦了。” 晓桥说:“是啊,我正在贷款买房子呢,如果这时侯被法院炒了鱿鱼,我只能回乡下去耕田了。” 子骏说:“嗯,说不定这盒烟就是坏人设下的圈套,专门陷害晓桥的。晓桥是检查官呀,仇家多。” 晓桥说:“你别吓唬我了,我都不敢抽烟了。” 几人说归说,做归做,照样若无其事地含起烟,打着火机去点。可是,这烟半晌没点着,不仅点不着,还滴下水来!三人都被吓一跳,省悟道: “拷,是戒烟糖啊!” 三人索然无味地吮着烟型戒烟糖。晓桥说:“这戒烟糖不甜不酸,一点也不好吃。” 羽茗说:“不会不好吃呀,我有两三年没吃过糖了。” 子骏说:“糖虽一般,但烟盒相当华贵——谁要?” 晓桥说:“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到。既然烟盒是羽茗先捡到的,理应归他。” 羽茗喜道:“是吗?太谢谢了!”晓桥暗对子骏说:“那丢烟盒的女人好像很不错,把烟盒留给羽茗,保存一线希望,日后若有缘,这烟盒说不定会撮合一段良缘。”子骏点头赞同。那边厢羽茗喜得靓烟盒,左看看右看看,翻来覆去地把玩。忽地,他手里头不知怎的变出一张纸条来,他喊: “快看!原来烟盒里还藏着一张纸条呢!” 子骏和晓桥都好奇地凑过去看。羽茗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绢秀的字:“到江边来,不来就是傻冒!”——莫非捡到女间谍遗失的重要情报了?这世界很多碰巧,比如,有谁会想到庐峰的女友曾是英国情报局m5的职员呢?晓桥和羽茗对视一眼,倾刻达成共识,将纸条和烟盒一古脑推向子骏,晓桥说:“不用说,这准是写给子骏的——唉,先走了庐峰,现在子骏也不能留了,今晚只剩下我和羽茗喝闷酒喽。” 第20章 羽茗也说:“是啊,除了子骏,谁还会有这等艳遇?现在都去半个小时了,子骏,快去啦,别让对方等得不耐烦。” 子骏仍迷惑不已。他一手拿着烟盒,一手拿着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莫非是她……对,就是她!”他歉意地看着晓桥和羽茗,不知该走该留,他俩却相当爽快,一人架住一边,把子骏提离座位掼了出去,说: “你还瞎忧豫什么呀!听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雨,风雨交加的,你是聪明人,懂怎么做吗?” 子骏遂不再忧豫。临行前,他灵犀一动,回头将那烟盒塞进羽茗口袋里。羽茗问:“怎么?你不把烟盒还给她?” 子骏挤眼一笑道:“我有预感,这烟盒会给你带来好运。” 羽茗将信将疑,子骏告辞便去。 子骏走后,晓桥又叫上两瓶啤酒。“现在你可以说了。”他轻轻一碰杯,说,“我知道你有事在瞒着子骏,既然不便向他开口,不如先告诉我吧。” 这位检查官的机敏让羽茗佩服,他微笑道:“不急。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你来猜猜,猜中有奖。” 说完,他抽出一张二十元钞票压在酒瓶下。晓桥睨了羽茗一眼,慢悠悠地移开酒瓶,将钞票收入囊中,说:“是关于那张相片的事吧。刚才你说话时有些迟疑,我就猜到了。” 羽茗微微点头,轻叹道:“张言军告诉我……” “嗯?”晓桥有些不安起来。 “他说,那相片里的人——”羽茗缓缓将晓桥口袋里的二十元夹了回来,清晰地说,“根本不是杨杰俞!” 半晌,晓桥干涩地一笑,“这倒是没想到……” 然而,子骏在江边遇见的女子,并非他所设想。 他看见了韵梓,她站在江堤边,凝神望着江水。 她很静,静得如一尊雕像;她很忧郁,忧郁得像一个过不去河的孩子…… 十四小青的回忆 出租车喷出一串青烟,在马路中央调转车头,渐渐加速,直至奔驰而去。 一阵飒然的晚风吹过,掀起子骏的衣领。领尖调皮地抚弄着他的下巴,他索性敝开衣襟俯在江堤的栏杆上,让江风缓解他燥热的体温。 一串极有节奏的高跟鞋的声音“笃笃”响起,由远至近。子骏回头去看,只见小青站在他身后,背着双手,微微歪着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你还没走么。”子骏收回目光,无神地望向别处。 “我想看看你会和她发生什么事呗。”小青轻佻地说。 子骏无力地一笑,把下巴枕在栏杆上,“这里可没有小电影让你看。” 小青走到他身边,由衰地说:“我很佩服你,你可以和旧情人相处得那么好,而且那么的知心。” 子骏心中的酸意徒然增浓,“这不关我的事,是她总来找我而已。” “那我就更加要佩服你了。”小青笑着说,“你居然能让一个有夫之妇仍对你念念不忘。” 子骏哭笑不得,摆摆手说:“别说这些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里?” “因为我刚好有个委托,就在那间酒吧里谈。” “谈得怎样?” “恐怕谈砸了。”小青微叹一口气,问:“你为什么这么迟才出来?” “刚开始时,我没发现你留在烟盒里的字条。” “真蠢。” 子骏一笑,说:“那个烟盒我送给羽茗了。” “为什么?你习惯借花献佛的吗?” “不。”子骏耸耸肩说,“因为我猜到那个烟盒一定不是你的。” 小青好奇地问:“为什么?因为我不吸烟?” 子骏说:“我留意到了,那烟盒上的香味和你身上的香味不一样。” 小青腼腆一笑,烂漫地问:“你留意过我身上的香水味?” 子骏看看她,挨近几分说:“至从上次吻过你,就留意到了。” “讨厌……”小青且嗔且羞,“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去。子骏兀自好笑,点起一支烟。 江风很大,吹得人微凉。子骏朝十步开外的小青扬扬手,问:“喂,你冷不冷?”小青瞟了他一眼,有意不睬。子骏笑了笑,望着远处说:“今晚的月色挺美,只可惜没有什么星星。你喜欢看星星吗?” 小青不言。子骏问:“喂,倒底喜欢还是不喜欢?哑了?” “没你那么弱智!” “好像生我的气了。”子骏抬高嗓门说,“别装蒜啦,如果你真的气我,就不会在这里等了我一个小时。” 小青又往旁边走开十几步,直到听不清子骏的声音为止。她一路忍着不去望他,好久之后,她偷偷向那边睨了睨:他不见了! “这没良心的家伙,一点情趣也不懂!他为什么不来哄我?……”小青心里恨恨地骂着,四周地望,好在她发现了,不远的一棵榕树下躲着一个人,他很不小心地露出半边屁股来——除了子骏还会是谁?小青暗笑:“这傻瓜,还和我玩捉迷藏。”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绕到他身后,照准他露在外边的屁股一踢—— “谁?!” 对方暴跳而起,怒目盯着小青。小青一看傻眼了,他不是子骏,而是一个提着垃圾袋的中年人!她慌忙道歉,三步并两步地跑开,心中晦气极了。 “真是傻瓜。”一个笑声从小青背后传来,她回头一看,不由骂开了: “你刚死哪去了?!害我出丑!” 子骏笑道:“我刚才去买东西了。” “买什么?” “花。” “买花干什么?家里种?” “不是。”子骏笑笑,认真地说,“送你。” 小青暗喜,“谁要你送!”顿了会儿又问:“花呢?” 子骏摊摊手,“没买到。” “……” “哈哈哈哈!”子骏捧腹大笑,活像个招人厌的调皮小孩,“我说买花送你你就信啊?你可真够发骚的!” 小青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调头就走。她走了许久都不见子骏追上来,心中更羞更气,脚步愈加快疾。却听“突突突”一阵响声,子骏开着摩托车来到她身前,说:“别生气了。来,我带你兜兜风去!” “一部破摩托车就想载我兜风?想得好美!等你买了大跑车才邀我兜风吧!” “还是你说的,我有‘恐车症’,不敢开四个轮子的。” “不会泡妞就不会泡妞啦,尽找破借口!” “嘻!谁说我要泡你?真臭美!” “……”小青停住脚,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子骏不知看见了什么人了,忧豫一下,然后停住车喊: “我不送你了。你小心看路,前面黑!” “关你屁事!” 子骏又喊:“喂,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小心点!” “谁要你送?真以为我稀罕你的破车!” 小青愈走愈疾,还尽挑些摩托车行动不便的小巷走。子骏倒真有性格,说不送就不送,许久,小青都没有见到他再追上来。 “这家伙,又玩什么花招?”小青不由地开始发急,站着等了会儿,不得以照原路走回。她起初只是慢吞吞地走,渐渐的,她忍不住了,越走越快……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大路上空荡无人,几盏路灯寂寞地发着光。小青一个人孤独地站在一盏路灯下,静静地等子骏回来。但是,他会回来吗? 风真的很凉。 望着不远外的一幢房子,她记起来了,这六年前的同一个地方…… ——江边新开了两间酒吧,一间是ywithfire,另一间是野人吧。 一位少女出现在两间酒吧之间。她踌躇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口里念念有词地将它往空中高高抛起。 “叮当——” 她的技术好逊,硬币从她的指缝漏出,滴溜溜地滚到马路上。马路上车来车往,她双眼瞅紧硬币,闪让着汽车向它走去。突然,一个小男孩飞快地从她身边跑过,捡起地上的硬币逃之夭夭,少女气得大喊: “臭小孩,干嘛抢我的钱!” 小男孩边跑边笑,“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到!” “臭小孩!你给我站住!”少女紧追几步,眼看是追不上了。她喊:“钱可以给你,但你至少告诉我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 “反面啦!”小男孩说完,身影消失在街尾。 “反面的话……”少女抚抚头发,走进野人吧的大门。 野人吧,名如其吧,酒里的服务员全穿着很有石器时代风味的趣怪制服,妙趣横生。小小的舞池里挤满了人,人们围着舞池中央一个祭坛似的圆柱体疯狂起舞,好像在拜祭。少女潇洒地穿过人群来到酒柜前,一蹶屁股坐在像石头似的高凳上。 “你好,野妞!”一位男酒保一下闪出来,笑吟吟地对少女说,“想喝些什么?我愿意为你提供全套服务——喝酒按摩兼开房!” 少女看着他一怔,“原来是你?哼!”她抿抿嘴,不耐烦地说,“别叫我‘野妞’,又不是和你很熟!” 酒保戏谑地说:“一次生两次熟嘛,何况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你别介意我叫你野妞,因为在野人吧里,人人都‘野’!” “你老婆才野!” 酒保格格笑道:“你可真幽默,来,我请你喝一杯汽水。” 少女鄙夷地说:“要请就请我喝酒,谁要汽水?我又不是小孩子!” 酒保摊摊手说:“真抱歉,我们酒吧里有规定,不卖酒给未成年人。” 少女悻悻地说:“你才未成年! 第21章 下半年我就读大学了。” “读大学?”酒保笑道,“别懵我了,下半年你连初中都没毕业吧。——呶,如果你不爱喝汽水,就喝果汁吧。”他把一杯果汁推到少女面前,她一把抓去,气哼哼地啜着。酒保索性将工作丢到一边,和少女搭讪:“你今天好漂亮呀,不穿校服,穿牛仔裙,身材全显出来了,好性感!” 少女瞥了他一眼,“你不必费力气讨好我了,那三百块钱,我一定不会还你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酒保笑着说,“用三百块钱结识到像你这样的美女,我赚到了,又怎么会和你斤斤计较?” “好大方。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是吗?” “这倒不必。” “哼!”少女做个鬼脸,移到一边去坐。酒保紧跟不舍,“别生气了,不让你喝酒全是为你好,你犯不着总冲着我来吧?” “我冲着你去?嘁!你以为你是棵葱!” “好啦,真拿你没办法。”酒保取出一只新杯,装了半杯酒,“喝吧!喝醉了被别人占便宜可不关我的事。” “你老婆才会被占便宜!”少女抓过酒杯猛喝一口,又“扑”地一下全吐出来,“什么?是菠萝啤!” 酒保笑道:“将就一点啦,菠萝啤也算酒嘛。” 少女没法,拿起杯子说:“帮我兑一点可乐。” “好说好说!”酒保边兑可乐边说,“我和你见过三次面了,每次都被你骂一通,至少,你要让我知道是谁在骂我吧。” “你用不着知道。” 酒保友好地说:“我的名字叫张言军,你呢?” 少女轻蔑地撇开脸,“我管你叫张言军还是叫张无忌,我才不稀罕!” 和这种辣妹相处,一味软的不行,适当时要来点硬的。张言军冷笑一声道:“噜里八嗦的,我在问你名字呢!” 少女果真吃这一套,她莞尔一笑,懒洋洋地说:“杨小青——有意见吗?” “哈!原来是小青姐姐啊!” “嘻,免了免了。” 言军认真地打量小青一眼,然后一探手,从酒柜下面取出一部相机,“来,美女。”他狡猾地说,“摆个漂亮poss,让我照一照,嘻嘻嘻~~” 小青阴笑道:“你还没接受教训啊,上次次偷拍我,险些被我连相机也砸了,这次你还敢来?” 言军格格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来说:“我给你钱,如何?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一定很为零用钱发愁吧。” 小青伸手就去抢钱,言军忙忙护着,不紧不慢地说:“想赚钱的话,不如,我们签约吧。” “签什么约?” 言军娓娓说:“我其实是一位有名气的业余摄影师,现在正在物色一位好模特。你的素质十分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和你签约,你做我的模特儿——放心,做模特儿不会耽误你什么时间的,你每星期只需要来我的摄影棚一趟就可以了。酬金嘛,按小时计或按天计,由得你。奇*shu$网收集整理不过你和我签约后,就不可以再和别的摄影师签约了,行吗?” 小青想了想,大声说:“我知道啦,你其实是一个三级摄影师,专拍黄色照片!” “喂,快别这么大声!”言军忙捂住她的嘴,小声说,“这是艺术,你不懂啦!——当然,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人体模特儿,我愿意付三倍酬金!” 小青嗤之以鼻,隔了一会儿又说:“签约做你的模特儿是可以,不过我绝对不拍写真照!” “行、行!”言军嘴里应着,心里想:每个想出名的女人都这样,起初都说绝对不脱,到最后还不是脱个一干二净?他把钱递给小青,诚肯地说:“我信得过你,先给你订金,下次来,我们再签书面合同。” “真麻烦。”小青收起钱,心中暗笑:他的钱可真好骗,做什么模特儿呀,真是白痴!她问:“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别的模特儿吗?” “有——”言军的双目忽地一亮,“洪子骏!” “耶?” “不,我是说那边呢。”言军指指远处说,“洪子骏也上酒吧来,倒真少见。” 小青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扎辫子的男人正挤过舞池向这边走来。言军招唤道:“小骏哥,好久不见了!” 子骏微怔了一下,认出是张言军,笑道:“原来是你呀,想不到,你跑这儿来混了。” “哪里美女多,我就在哪里混。”言军笑吟吟地敬上一支烟,“坐下来喝点什么吧,我请客。” 子骏接过烟说:“不客气了,我刚喝过。” “相请不如偶遇嘛。”言军拿出个大杯,倒了满满一杯啤酒给子骏。子骏说声“谢谢”,这才坐上凳子,心不在焉地呷着酒,眼睛不住地往四周溜。言军见了问:“怎么了?骏哥,你在找人?” “哦。”子骏点点头问,“对了,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女孩上哪儿去了?” 听他一说,言军才发现小青不见了,他四周找着说:“咦,怪了,刚才还在,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了?——桌底下也没有,那妞能跑哪儿去?” “算了。”子骏摆摆手说,“没什么事。” 言军把头从桌底抬出来,笑着说:“那妞挺‘拽’的。怎么,她得罪骏哥什么啦?” “不……”子骏呷了口酒说,“她是我干妹妹,我不让她泡酒吧。” 言军纳闷地想:原来小青就是子骏的干妹妹,怪得这么‘拽’!我拍洪子骏干妹妹的写真照,被他知道了,不会打死我吧……他四周一望,往前指道:“呀,她不是在那儿吗?” 子骏调头望去,酒吧里,“杰俞”正追着一个卖花的小男孩围着桌子乱跑。子骏放下酒杯,快步走去。 “臭小孩,快给我站住!敢抢你姑奶奶的钱,看我不揪掉你的小鸡鸡喂狗!” “杰俞”边追边喊,卖花的小男孩怪叫着直逃,从迎面而来的子骏胯下钻过。“杰俞”紧步追去,却一下撞进子骏怀里。 “晦气,又让他逃了……”“杰俞”气得一跺脚,瞟了子骏一眼,拱拱手说,“对不起,撞到你了。” 子骏问:“你为什么追他?” “刚才在外面时,他抢了我一块钱!——臭小孩,抓你去喂猪!” 子骏一笑。“杰俞”又瞟瞟他,满不在乎地说:“既然你没有被我撞伤,那就没事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子骏一把拉住她说:“别在这里玩了,快跟我回去。” “杰俞”一怔,疑惑地打量子骏一眼,猛地甩开他的手骂:“你算哪棵葱?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要玩一夜情,找你妈玩去呀,九不搭八!” 子骏被吓了一跳,他瞅了眼围观的人群,小声说:“别调皮了,杰俞,别人都看着呢!” “谁是杰俞?我姓杨名小青!”小青讪笑道,“帅哥,你这假装认错人的泡妞方法早过时半个世纪啦,乘早换掉吧,丢人现眼的!” 子骏一下愣住了,皱起眉头细细辨认着她:她身穿一套短袖牛仔衣,配一条牛仔短裙,烛光在她古胴色的脸上跳跃着,那长长的眼睫,瞪得滚圆的双眼,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唇,五官与杰俞一模一样,只缺了……子骏看仔细了,她嘴角边确实没有那颗小美人痣。这么说,她当真不是杰俞?子骏且惊且疑,尴尬地挠着头,说:“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他鞠了鞠,转身走开了。没抓到那小男孩,小青本来就气,又被子骏无理取闹一场,她忍不住朝他背影骂了句:“这算什么意思?当我是妓女呀,你这笨蛋!”不想这句骂真让子骏给听见了,他停住脚,回头看着她。小青一见可慌了,怕他来报复,调头逃,子骏在后面追着说:“喂,你别跑呀,听我说。” 小青愈慌,照样跑,谁知此去山前无一路,她竟跑到墙旮旯里去了。前无路,后有子骏,小青自叹命薄,无奈只好放软了口吻,怯生生地对子骏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骂你的。看在我年少无知、还是靓女的份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最多,我随便让你泡啦,还不行吗?……” 原来这妞欺软怕硬呀。子骏友好地笑笑,和善地说:“不,刚才是我失礼了,因为像长得很像我的妹妹,而且灯光又暗,所以我一时认错人了。” 他并不是来报复的,小青总算松一口气,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一阵,最后歪歪嘴,“果真是认错人了……”她了然无趣地自言自语,“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为了泡我,故意认错人的。真失望……这家伙还长得挺帅啦……” 子骏莞然一笑,客气地说:“这样吧,我请你喝一杯算赔罪,肯赏脸吗?”小青瞥了他一眼,没反应。子骏潇洒地甩甩头说:“来呀,喝一杯。”说完他已先自起步。小青又瞥了他一眼,抿抿嘴说: “懒有型!喝就喝,怕你下药不成!” 两人便回到酒柜前。刚才那一幕言军全看在眼里,他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忙东忙西的,只心里好不得意:原来是洪子骏认错人了,这下,我又有机会拍小青的写真照了,帅!见小青来到柜前,他有意逗道:“换完卫生巾回来了?好,再喝一杯菠萝啤吧!” 小青凶了他一眼。子骏随后坐下来,礼貌地问:“你想喝点什么?” “干马丁尼!”小青不假思索地说。 “好极了!”子骏一点头,朝言军做了个手势。干马丁尼是烈酒,言军稍稍忧豫,还是拿起了调酒壶。他驾轻就熟,一会儿就调好酒,将酒液滤入敞口鸡尾酒杯中,又放进一枚酿水橄榄,杯边挂上一条柠檬皮,摆上一支牙签。 第22章 “干马丁尼!” 言军将酒搁在小青面前。透明的酒液晶莹发光,配以青色橄榄和橙黄色的柠檬皮,美观高雅。小青端起酒杯来,新奇地打量一眼,然后伸出唇轻抿了一口—— “……” 酒味的优劣小青一点品辨不出,只觉苦辣难咽。她强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轻吐一口气,悠然不迫地说了声“不错”。言军在酒吧里工作快一年了,没少见识过在酒桌前逞强的女子,所以小青有多少斤量,他一眼看穿。不过一旁的子骏好像被她出色的演技瞒过了,抚掌笑道:“你棒极了!” “小意思。”小青淡淡一笑,不紧不徐地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由于渐渐适应了酒味,她不觉得那么难入口了。子骏还当她是出来混惯的女子,抖出一支烟问: “抽一支么?” 小青接过烟,子骏忙为她点燃。“谢了。”她一挑发梢,懒洋洋地说,“酒,你已经请我喝了,你可以去陪你的朋友了,或者,去找你的妹妹。” 子骏笑着说:“我是一个人来,没伴儿。” “呵呵……”小青古怪地笑了两声,好像暗暗高兴。子骏举起酒杯说: “能和你喝一杯真是太荣幸了,我们认识一下可以吗?” 小青晃了晃快空的酒杯说:“再请我喝一杯,你想怎样都行。” 子骏笑道:“这么说,是我赚到了——言军,请再来一杯干马丁尼!” 又是干马丁尼!小青抚抚开始发烫的脸,暗暗叫苦:他该不会想灌醉我,然后……可事到如今,她不好拒绝了。那边厢言军又调好一杯干马丁尼,他知道小青喝完这杯铁醉无疑,偷偷朝她打眼色,遗憾的是她没发觉到。 硬着头皮喝完第二杯干马丁尼,小青开始坐不住了。子骏见她已醉,看看表说:“唔,时间过得真快,我送你去坐车好吗?”小青早想撤了,遂点点头。两人走出酒吧,子骏拦下一出租车。他见小青并不算很醉,问:“怎样?自己能坐车回去吗?”小青点下头,坐进出租车里。子骏扬手说了声“拜拜”,就“嘭”地关上车门,自己找回家的交通工具。这时,小青从车窗伸出头来,喊: “喂!” 子骏停下问:“怎么了?” 小青抱怨地说:“你不是说送我吗,为什么不上车?” 这妞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子骏还在忧豫,小青推开车门,懒懒地向他伸出一只手去,似醉似醒,声音充满诱惑力:“上来么,快点~~” 话语间,只见她目中秋波一闪,风情中更带着几分轻佻。子骏像触了电似的,身不由己的就被她拽上了车…… ——“小姐,请问你上哪儿?”司机问,似乎这句话他已问过许多遍了。 “哦?……”小青这才从深沉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她茫然地看看车厢,又看看司机的脸。 “小姐,你倒底坐车不坐?”司机很不耐烦地问。 又过了数秒,小青才真正清醒过来。“对不起……”她推开车门,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坐车了……” “九不搭八!”司机悻悻地骂了句,开车飞驰而去。小青默默望着,良久,她回身走到那盏路灯下,又傻傻地等下去…… 十五相处的火候 与此同时,子骏的摩托车停在了一幢高级住宅楼前。 “到了。”子骏摘下头盔,对坐在身后的一位女子说。女子像恍然惊醒一样,缓缓地松开紧抱着他腰多时的双手,慢慢落地。他用半是恳求半是无奈的口吻对她说:“求你别再乱跑了,韵梓。” 韵梓轻轻笑了下,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子骏真挚地说,“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韵梓无言。子骏说:“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好,你回去吧,小心开车。” “那我走了。”子骏倒过摩托车,这时,韵梓喊: “骏!” 子骏停车看着她,她走前几步,看着他欲言又止。子骏问: “还有事吗?” 韵梓咬着唇。一会儿后,她轻呵一口气,“子骏,”她微笑问,“刚才和你一起在江边的女孩,就是杨小青吗?” 子骏憨然一笑,挠挠头说:“那事,你也知道了?” “是羽茗告诉我的。” “羽茗那小子,真的很多事,嘿嘿……” 韵梓小声地说:“子骏,她长得真的很像杰俞。” “嗯……”想起杜明炯请客那晚晓桥说的话,子骏在韵梓面前有一点点不安。韵梓扬起脸来,笑盈盈地问: “你很喜欢小青,对不对?” 子骏嚅嗫不言。就算他不说话,甚至矢口否认,他对小青的心意依旧不言而喻,因为杰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除了小青。 “你回去吧。”韵梓轻拍了拍子骏的车尾,目送他远去,“去吧……”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路上几乎不见行人了,就连出租车也不多。是的,有什么人会在星期三的凌晨一点钟仍在大街上徘徊呢?恐怕只有像子骏这种第二天不用上班的闲人。 在一个拥有近千万人的大都市里,要想一口气将车直开到目的地是一种很奢侈体验,因为总有等不完的交通灯在阻滞你的行程。但这一切在凌晨的时分里将变得可能。 虽说不上披星戴月,但是也足够风尘仆仆的,子骏将车飚到了江边。江边的风总是特别的大,在一盏孤寂的路灯下,子骏望见了冻得微微发抖的小青。他放慢车速,不动声色地把车停在她面前。两人在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内对视许久,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从对方的脸上发现出特别惊讶的神色。 “喂。”不知过了多久后,子骏首先开口了,“这么晚了,你还在等谁?” 小青将脸一撇,“反正不是在等你。” 子骏一笑,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罐饮料,说:“咖啡,热的。” 小青爱理不理地接过。热腾腾的咖啡格外香、格外暖,她珍惜地合上双眼,让那股暖气随着心跳和血脉一起,回荡在全身,最后由鼻息呵出。她舒畅地笑了,问:“这么晚了,哪里还有热咖啡卖?” 子骏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才说:“我路上捡的,你信不信?”小青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子骏挠了挠头,如实说:“是在七十一便利店买的。” “特意买给我的?”小青用肩膀一蹭他问。 子骏做个鬼脸,“别做梦了你!” “哦~~”小青洋洋自得地喝着热咖啡,揶揄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还在这里?” 子骏白了她一眼,讪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小青轻擂了他一拳,然后问:“你除了买咖啡,有买别的东西没?” “没有。” “真蠢。”小青说,“难道你没想到我的肚子会饿?” 子骏懒懒地动了动身体,“别埋怨了。”他说,“我这就去买还不行吗?” “不,我去。”小青一挤眼,“不过你请客。” “求之不得。”子骏拿出钱包,小青说声“别小气”,抓过钱包就跑了。子骏说:“嗳,这附近的店都关门了,远些才有店。你开我的车去吧。” 不多时,小青开着摩托车回来了。她采购了不少的货,装了满满一袋子。袋里除了饮料,都是零食之类。子骏将袋子翻了个底朝天,小青问:“你倒底想找什么?” “烟呀。你没帮我买烟?真笨。” 小青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不可以戒烟?你的身体本来就没完全恢复,还吸烟,就更伤了。” “噜嗦。”子骏瞅见她胀鼓鼓的胸部,一勾手指头说,“拿来吧。” 小青用手掩住,“这是我的波。” 子骏哭笑不得,“你的波才没那么大!——拿来吧,是不是想我动手。” 小青一嗔:“讨厌,别总拿别人的身体开玩笑嘛!”说着她拿出装在上衣口袋里的烟盒交给他。子骏还真够厚脸皮,“滋”地在烟盒上亲了下,顽皮地说: “真香!还有奶味!” 小青照头就给了他一拳。她把钱包还给他,狡黠地说:“你猜猜,你的钱包里少什么东西了?” 子骏便打开钱包去看。小青好有心,还把他的钱包整理过了,大钞和零钞分开来放在不同的格格,硬币统一放在边格里。钱包里的物什一样不缺,唯独少了那张相片,原来她对相片的事还念念不忘呢!怪得她那么积极主动去买东西,其实只为看相片。子骏笑道:“好家伙!你偷东西的品味还不是一般的特别——看过了是吗?那就还给我吧。” 小青将相片扬了扬,又背在身后,“不还喽!” 子骏求道:“你行行好吧,这张相片,我只有一张呀。” “你紧张什么嘛。”她潇洒地一甩长发,凑近脸去,双唇间温温软软地呵出一句话,“坏蛋,你暗恋我?”气息带香,拥有比话语更强的穿透力和吸附力,似乎将子骏的脑髓囫囵吸出,只留下一个空白的脑壳儿,轻飘飘的如同气球。轮到他重新醒过来时,急不可待地做出个呕吐的动作,“你少臭美一分钟会死吗?”——可是已经迟了。她耸耸肩,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态,“你不暗恋我,为什么会把我的相片随身带着?老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子骏先是一愣,而后大笑道:“你误会了,相片里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干妹妹,我干妹妹和你长得很像的。” 第23章 “呸!”小青大声说,“根本就是我!这是我十四岁被人偷拍的相片!” 子骏又一愣,半晌后摇着头说:“不,不可能是你。” 小青冷笑道:“你既然说不是我?好,你拿出证据来呀。” 子骏一下哑口无言了。他确实没有证据,张言军是唯一的线索,但事隔六年,张言军已将这事忘记了,而且,小青和杰俞本来就长得极像,相片中很难分辨得仔细。子骏想了许久,才说:“我干妹妹的嘴角边有一颗小美人痣,但你没有。” 小青把相片一把扔回给他,鄙夷地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点!相片上的人嘴角边有痣没?” 子骏急忙打着火机去看:相片中的女孩的嘴角边,别没有痣了,就连一丁点与肤色稍异的痕迹也没有!他迟疑许久,仍不死心,说:“大概是因为拍摄时的光线问题所至。毕竟她嘴角边的痣很小,不一定会反应在相片上。” “你啊,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小青冷笑说,“让我完完整整地告诉你这张相片的来历吧。它是我十四岁那年,有一天上学在车站等车时,被人偷拍的。偷拍我的人名叫张言军,我当场就抓住他,逼他交出底片,但他说自己是星探,发现我非常漂亮,想先拍张相片,然后又问我想不想去演戏。我当时年纪还小,竟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满心希望他会再来找我。谁知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一点音讯也没,我才省悟被他骗了。不过冤家路窄,几天后,我正好在街上碰见他,我就k了他一顿,抢了他三百块钱和手提电话,胁迫他交还底片和相片。他无法,第二天就打我的电话约我出来,把底片和已冲洗出来的十多张相片还给了我,我就把手提电话还了他,但三百块钱没还,他自知理亏,也只好就此作罢。你这张相片,肯定是他暗地里留下做纪念的,后来却到了你的手里。你不信的话,我家里还有十多张一样的相片,想不想看看?” 小青说得有根有据,振振有辞,不由子骏不信。他心中不禁懊丧:一路以为相片中的女孩是杰俞,谁知闹了半天,自己居然把一个陌生女子的相片糊里糊涂地揣了许久,岂不可笑?这还罢了,如果让晓桥和羽茗他们得知间接造成一场车祸的相片里的女孩是杨小青,他们一定会很吐血。当然这里头最大的受害者是子骏,难道这杨小青生来就是他洪子骏的克星? 更让子骏感到失落的原因是,他将一个女孩误当做另一个女孩那么久,并且将她的相片当做心爱之物贴身存放,莫非这暗示着他和杰俞真的无缘?不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缘份本是天成,自有它的神机妙算——也许这回歪打正着,小青才是他注定拥有的女人也说不定。想到这,子骏转头看向身旁的小青,她一手拿着咖啡罐,一手按在项下,双眼望向远方,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如果是这样的女人取代了杰俞,子骏真的无话可说了。他与她并肩站在一起,有共鸣似的一同望着远方。 皓月在深夜里愈发的明亮,她的瞳孔里也闪耀出越来越多的妩媚。她仰起脖子,深吸了一口清冽的风,然后优雅的、悠然不迫的将视线向他平移过去。“你好烦!”她眉头一蹙,似乎厌恶,俄而又一笑,半喜半嘲地说,“你为什么总是偷窥我?快赔钱!” ——但她是无论如何不能用钱买到的女人。子骏的脸“唰”地一红,硬撑着说:“帅哥看美女,我看你是给你面子!” “你算帅哥?”小青仰起脖子“哈、哈”干笑两声,嘲讽地说,“我看你啊,就和我家里养的大鹦鹉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德行,呆头呆脑、木木樗樗的,除了吃饭睡觉,缝人叫两声外,就只会沿着杆子两头乱爬,一点都不可爱!” 子骏深觉她说话的声音很动听,尤其是故作冷淡的时侯。他一点不介意她的嘲笑,伸出手去轻轻拨弄着她鬓边细长的发辫。他这样做很大胆,但她并没有反感,也没有闪开,只是习惯性的、不愿服输地赏了他一记冷眼,然后嘛……噫!子骏发现她的脸上居然升起了一朵红艳的云——这妞儿害羞了!这暴力女居然也会害羞?而且害羞的样子居然是那么美?子骏好有成就感呀,好得意!他想也没多想,指尖已移向她尖巧的下巴,轻轻挠着她的痒。她的脸愈红,眼波不安地跳动着,想垂下头去,却被他手指拨起,又要垂头,又被拨起。如此三番,她终于无措了,无计可施了——她真的很羞,真的很慌,其实她只消走开一步就可以了,她却不会。最后,要不是被她急出一句话来令子骏分了神,否则她的唇不可能逃过他的吻了。 “再动,我杀了你……”她含嗔说,眼神是满凶的,但语气是那么的忧豫和无力。子骏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慢声问: “你家里除了养鹦鹉,还有养别的动物吗?” “有……”她含怨闪了他一眼,脸仍在微微闪躲他的指尖,芳心的忐忑表露无遗。“我还养了一只小狗……是巴布拉多猎犬。” 她的顺从与腼腆让子骏对她怜惜不已。“它们都起了什么名字?” “小狗叫做‘拜拜’,鹦鹉,我刚刚替他换了一个新名字,叫做——”倒底,小青不是那种被动的、对男人顺从到底的女子,她终于反击了。只见她一吐舌头,凶了子骏一眼说:“叫做‘子骏’!合起来就是‘拜拜子骏’!” 说完,她一张口去咬他的手指。子骏且痛且喜,快乐地笑起来,问:“那么,鹦鹉以前叫做什么名字?” 这一刻,小魔女特有的嚣张、高傲的表情又回到她的脸上。她喝了口咖啡,爱理不理地说:“叫小猫。”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小青扬手将空咖啡罐丢到马路上,不耐烦地说:“因为我觉得它太懒了,也太肥了。它既不爱飞,又贪吃——有一次它差点吃了老鼠药!它还有一个劣癖,就是喜欢在拜拜的窝里头排泄。为此,拜拜已经不止一次气得想吃掉它了。虽然这个劣癖它现在已经改了,但拜拜依旧对它存有偏见。不过,这些尚算其次了,最主要的是它会学猫叫,——它好好叫便罢了,可它尽学些发情的猫叫,并且一叫起来就是半个晚上,好多野猫都被它的叫声吸引过来,在我家楼底下也叫个没完。你说,像这样讨厌的鹦鹉,是不是该炖了吃掉?” 子骏大笑。小青问道:“别光说我家呀,说说你家吧。你家里有养宠物吗?” 子骏故弄玄虚地说:“我家里养了一只老虎和一只羚羊。” 小青笑道:“你家开动物园的?” “我是在打比方。”子骏绘声绘色地说,“老虎是我的堂姐姐子玲。因为她总打我,又喜欢抢我的东西——她抢便抢了,抢到之后又不要,真气人,所以她是老虎。羚羊是我干妹妹苏樱,她很调皮,也很可爱,总是在我面前蹦来跳去,这里翻一翻,那里看一看。有时侯她把我惹烦了,她就一蹦一跳地跑掉,动作又灵活,追也追不上。可过不了多久,她又在我身边蹦弹起来,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原来如此。”小青又问,“你说的干妹妹苏樱,就是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女孩子吗?” 子骏有些郁闷地说:“不,不是她。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子叫杨杰俞,但是自从我病后,就和她失去联络了,一直没有找到她。” “是这样呀……”小青一叹,俄而又高兴地说,“不如这样吧。反正我和杨杰俞长那么像,不如你就认我做干妹妹好了,你同意吗?” “干妹妹?……”子骏沉吟不语。若是早几天小青提出这个要求的话,没准他会答应,但是现在……他咧咧嘴,反戈一击说:“其实你是想更方便接近我,所以才找个做我干妹妹的借口吧?” “是——吗——?”小青把子骏的手臂掐得生痛,子骏忙改口说: “干妹妹就干妹妹吧,反正干妹妹离女朋友也不是很远了,适当的婉转一点也不是不好,只是……只是用这种方法好像太老土了一些。” “臭美!谁答应要做你的妞了?”小青赏了他一记掏心拳,又兴致盎然地问,“那么,你能形容一下我像什么动物吗?” 子骏挠挠脸,装模作样地说:“我不敢说,说出来你准又打人。” 小青平和地说:“尽管说好了,我保证不打你。” 她愈是表现得客气温文,潜在的“爆发力”也就愈大,子骏深知这一点,他边计算着逃跑的时间边快速地说:“你呀,就像一条鳄鱼!看上去好像好欺负,其实又凶很又狡猾!”说完,他就猛地往旁一跳,疾步跑开。但是,小青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笑着说: “你跑什么呀?傻瓜,我答应过不打你的。” 子骏半信半疑,远远警戒着,“喂,我说你像鳄鱼,你也不生气吗?” 小青耸耸肩,微笑说:“你只是形容我的脾气像鳄鱼,我不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的,所以不生气。但是如果你说我的外貌像鳄鱼的话,我就会生气了喔。” 她说话的声音仍是那么动听、温柔,还带着些调皮劲儿。子骏心头一动,认真地说:“其实,你比较像梅花鹿才对。”小青面带笑容地听着。子骏接着说:“你的外表像梅花鹿一样美丽高贵,心里面,也像梅花鹿一样温顺、宁静。” 小青听了,笑得很甜很开心。“喂,你可要小心!你这样费尽力气地拍我的马屁,我反而会生气喔。”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第24章 子骏戏谑地说,“梅花鹿纵使千般好,也是有不足之处的,就是它不喜欢让人骑。我小的时侯曾经试过去骑梅花鹿,它不仅让我摔了一跤,还踢我的屁股,现在我的屁股上还留有当时摔跤的伤疤呢!” 小青已听出了他话中的含意,“那是你不够耐心。”她微妙地一笑,声音如雾,轻且淡,“梅花鹿不同马,马的性子烈,吃硬不吃软;梅花鹿性情温顺,只要耐心地对它好,对它多多照顾,它是会让你骑的。” “真的吗?”子骏缓缓向她走近,挤眉弄眼地问,“我试一下可以吗?” 小青瞟了他一眼,笑着把身体转过。“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在说梅花鹿而已。”她若无其事的、边向前走边说,“你要试,就找真的梅花鹿试去——我是鳄鱼,不是什么梅花鹿。” 说完,她已走出许远。 ——和小青相处,讲究的是一种火侯、一种默契。要真正认识她、品味她,绝对不可以用一颗热切或莽撞的心,因为这样做,往往只迷醉于她美丽的外表,到最后不免被她飞扬跋扈的小魔女作风折腾得遍体鳞伤。事实上,她最吸引人之处,恰恰不是她的外表。年仅二十岁的她,身上洋溢着一种别具一格的成熟感。成熟在某种意义上是和年龄挂钩的,但对她而言却不是:真正成熟的人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糊涂一点,可爱一点,她便是这样。她爱打人、爱骂人、好大喜功、暴力、有时还犯傻气等等这些性情,不是她的本质,也不是她装,而是她有意培养出来的,这会令她更可爱,也更加不同寻常——根据心理学的论证,一个有点傻瓜的美女比一个聪明的美女更能引起男性的兴趣,更能令男性垂涎——她真是一位调情高手!子骏总算看出她的城府来了,同时也更加被她吸引了。 “喂!你准备死在那里吗?”小青在摩托车旁喊他。她一手叉腰,一手甩着挎包玩儿,子骏收起思绪,快步向她走去。她说:“我还在你钱包里放了另一样东西,不看一看吗?” “是情书吗?” 小青耸肩不语。子骏打开自己的钱包去找,很快他发现了,是一张字条:“你选中式还是选西式?我建议你选西式。”——这是什么意思?中式?西式?是洗澡的方式?是打牌的规矩?又或是婚礼的方式?但可能性最大的,是小青要变着方法来捉弄子骏。他正待回答,小青摇摇手指头说: “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清楚,等时侯到了,我自然会向你要答案。” 子骏点头答应。 星期三凌晨的夜有什么玩头?消夜?泡吧?——开房!——no!是看欧洲联赛冠军杯足球赛! 比赛以令人振奋的结局告终。这时,天色已蒙蒙做亮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小青将头盔交还给子骏,愉快地说,“今晚我好开心!谢谢你!” “我也很开心。”子骏指指楼梯口,“我送你上去吧?” 小青皱皱眉,机灵地说:“你会不会很危险?” “拷,我不是那意思!真是狗咬吕洞宾……” 小青格格一笑,“我——懂——嘻嘻~~”接着,她一本正经地问,“现在你想好了没?选中式还是选西式?” 子骏心想:如果她有心捉弄我,无论选哪个结局都是一样的。比如选中式她会用李小龙腿踢我两下,选西式她会用阿里拳打我,然后读秒。所以他很干脆地说:“中式!” “中式?”小青眨眨眼睛问,“考虑好了?我在字条上有特别注明过建议你选西式的,——不改改吗?” 改不改都会挨打,子骏肯定地说:“不改了,就选中式。”说完就拿手遮住半边脸,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在心里坏坏地想:她不打我便罢,打不痛我也罢,如果她真的打痛我,我也不是省油灯——乘她打我时,我一把拽过她来亲一下,这样就不吃亏啦!嘻嘻~~eon!你来打我呀,越重感情越好!他满心欢喜地等小青来,然而—— “那么……”小青甜甜笑了一笑,将手掌扬了扬,“那么,我们再见啦!” “耶?”子骏愣了半截儿。 “拜拜!记得星期五晚上约我喔!嘻~~” 说完,小青飘然而去。 “这是怎么的说?她居然不打我?她还真聪明……”子骏好生纳闷,但此时也没多想,他目送着小青走进电梯后,乐滋滋开车回家。 好过瘾的一夜! 十六学校新贵(上) 洪子骏在丰佳外贸中专学校半师半学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全校人人皆知,所以他理所当然成为了学校最有名的人物。 上班或上学,孰轻孰重?子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起了呆。他的办公室就在校长办公室的隔壁,与他同室的还有校长秘书蓓妮,蓓妮是全校最年青的职员,才二十岁。杨校长交给蓓妮的工作应该不会很多,但她从一早直忙到现在,显出力不从心的样子,坐在一边的子骏与她是个极大的反差:他拄着头,看着电脑屏幕发呆——他今天做的唯一一样工作,就是往蓓妮的茶杯里加了一次开水。 倒底是头一次工作,子骏看得出蓓妮有一点尴尬。其实她也没有多少事可做,只是故意装成很忙的样子罢了,这大概是白领们的通病。于是,子骏找她聊天,从她的口中,子骏了解到学校的许多情况:校内最有影响力的人,除了陈书记和杨校长,其次是团委书记兼训导处主任唐永辉。唐主任三十多岁,意气风发,颇有学生缘,传闻是陈书记的接班人。校内其他领导、老师各司其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训导处副主任吴任行,有学生给吴副主任起了个花名,叫做“无人性”,据说是最爱在学生面前拿架子、满口大道理大是非的一位老师,——这些还罢了,他还是一个马屁精,专舔唐主任的屁眼,学校老师都很恶心他。他是大部分学生和老师的公敌。 圣人曰:“君子不党”。有不少人在遭集体的排斥后,爱以这句话聊以自慰,精神胜利的认为对方全是小人。但是,说出“君子不党”这句话的,未必就是君子。事实上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君子,现在没有,古时也没有,有的只是“吃不到葡萄便诬陷葡萄酸”的人。像寻常的公司一样,丰佳学校的老师基本上分为两大党,一党是以唐主任、吴副主任为首的“训导处派”,绝大部分四十岁以下的老师都属于这一派。另一党——有言在先,他们其实无意结党拉派,不过不结党的人,实际上就属于一党,好比“不结盟适动”,名曰“不结盟”,实质上是变相结盟,只能诓傻子——不属于“训导处派”的人是少数,称之为杨校长和陈书记的谪系,其中包括子玲和蓓妮。 既然有各种各样的老师,当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学生。表面上丰佳学校的校风纯朴,其实不然——大人们拉党结派躲躲闪闪,党了还说没党,学生们是政治的新丁,没这般城府,可爱的公然拉党结派——校内男生基本上分为三大派:一派是亲三年六班学生佟凌峰的“风”派。佟凌峰以前是校内公认的老大,不过在“鹰”派兴起后,“风”派的势力大削。第二派是亲“小猛男”的“火”派。“小猛男”是二年三班学生唐小良、林俊、蔡扬的绰号,唐小良是唐永辉主任的侄儿,也是“小猛男”的领袖。“火”派是以学校社团之一的拳道社的会员为基础,是三派中的新贵。最后一派,也就是抢了“风”派风头的“鹰”派,他们以合称“三条枪”的二年一班学生殷锦宿、齐恺、周书仁为首。“鹰”最鼎盛时领导着学校大半壁江山,但是后来,三条枪受制于本班的泼辣女生(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并且周书仁又恋爱了,因此三条枪的锐气大减,似有被小猛男赶超之势。学校男生由“鹰”、“火”、“风”三大派统治,听起来有些耸人听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风”派领袖佟凌峰似乎想淡出江湖,日渐丧失了威信。三条枪和小猛男长久以来都没有矛盾,最近又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而结盟了,关系尚属融洽。学生们乖乖不惹事,久而久之,老师也对这三大派放任置之了。 在办公室泡了半上午,子骏决定到课室去走一趟。子骏被分到二年一班,二年一班原班主任是张敏俐老师,不过张老师请了长假,现由子玲代理班主任。上午第三节课上课时,他由子玲带领来到二年一班的课室。因子骏的身份特殊,他的到来立即引起全班的一阵骚动: “呀,他就是半师半学的子骏老师?唔,没想到竟这么帅呀……” “骚货!他是半个老师耶,你不可以打他的主意!” “校长助理来我们班当学生,会摆架子吗?” “喂,快看呀,他还留一条麻花辫子呢!从背后看就像女人。” “是呀是呀,好可爱的老师哟。” “男生留长发,学校也不管么?早知道我也留长发了。” “他不同,他是老师么。只是,他既当老师又学生,究竟多少岁了?” “麻花辫……唉,我想起来了,他长得好像以前联合校会的小骏哥,连名字也一样!——宝雯,你会看相,快算算他是不是小骏哥本人吧。” “想要我算?没问题,先拿十块钱来!” “你唯一的缺点,就是贪钱!” “我这么漂亮,没钱怎么扮靓靓?” “其实算不算也一样,他肯定不是小骏哥本人,小骏哥在六年前保钓行动中牺牲了,他只是碰巧长得像小骏哥而已。” 第25章 女生们无不对子骏议论纷纷,窃窃欢喜。男生们对这位即将兴起的学校新贵怀着不同的心思左顾右看,胆子大的居然动手去弄子骏的辫子。子骏初来报到,自然要韬晦一些,一路陪着笑,把辫子掩进衣领下。 众人的骚动渐渐平息后,子骏松了一口气,开始审视起自己的“学习环境”:这里实在是一个天堂般的班级!男生少女生多,最前的四排座位清一色色全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光看她们的背影。凭子骏花花君子的审美直觉,已推断出她们都是好吃好玩的小美眉(爽耶!)。最后面的两排座位则是男生是天下。其中令子骏最感惊讶的是,他星期二来报到那天,在广场上看见的四位男生全都在这个班里。书生模样的唐东园是子骏的同桌,殷锦宿和齐恺坐在他的后排,周书仁的座位离他只隔一条过道。虽然上次见面子骏没有和他们说话,但毕竟不是头一次见面,一次生二次熟,大家马上就像老朋友一样握手问好。从他们那一天的行为,子骏看得出,这四位男生都不同寻常,出于爱结英雄的脾性,子骏立即拢络他们,笑道: “有缘千里能相会,既然大家曾见过面,就不必多客气了。我虽然半师半学,也算半个老师,但大家年纪相仿,我的岁数也不是大你们很多,要是看得起我,往后呀,大伙儿就叫我子骏哥得了。” 四男生相视一笑,齐声道:“是,子骏哥!”他们这一声叫的好响,全班同学都回过头来看,连正在上课的老师也被吓了一跳。子骏笑道: “嗨,真是我的好哥儿们!来,今天我也没带什么见面礼给大家,只有几支棒棒糖,权当借花献佛了。呶,一人一支,甭客气。”说着,子骏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来,分给右左。三条枪(锦宿、齐恺、书仁)胆子不小,上课时照样吃糖,只有东园接过糖,谢了一声后,依旧专心听课。子骏有心和他们打成一片,便拍了拍东园的肩膀,信口编了首诗道:“春秋冬夏把书念,书生十年苦为谁?壮元提名乘花马,公主格格‘干’一回——嘻嘻,我平生最器重爱读书的同学了。俗话说:读书读得早,发财发得早;读书读得好,老婆长得好!东园兄,加油干,等读好了书,子骏哥我介绍一打女朋友给你玩玩!” 坐在前排的两位女生被子骏的话逗乐,回眸而笑,她们回眸不打紧,子骏可乐得心花怒放了!——这两个女生,一位妩媚迷人,一位文雅端庄,且胸部都不小。说起来,子骏以前做学生时,还没和俊俏女生为邻过,他还以为会就此抱憾一生,不想来到丰佳学校竟得以一遂心愿!遂马上挑出两支最漂亮的棒棒糖送到女孩嘴前。两美眉心喜,便轻启娇唇,一一道出自己的芳名来:妩媚迷人的叫做甄灵芬,文雅端庄的叫做叶冰婉,两人一动一静,可谓名如其人了。叫灵芬的女生不仅漂亮,而且大方,她收下棒棒糖,马上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包零食来,友好地对子骏说:“子骏哥哥,你请我吃棒棒糖,我请你吃棉花糖。吃吧,别客气。”子骏也不拒绝,吃了三四粒棉花糖。三条枪一见犯起了馋,想来分食,灵芬忙紧紧护着零食,狠瞪他们一眼说:“想吃?门都没有!别忘了,你们还都在戴罪查看期间,给我放老实一点!” 所谓“戴罪”,指的是三条枪往女生宿舍门口放死老鼠的事。三个男生讨了场没趣,灰头灰脑地返回原位,不敢支声。子骏不禁奇怪:这三位男生都长得牛高马大,尤为难得的是男子气概十足,本应很受女生青睐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被女生骂了一句后,就不敢吭声呢?莫非这班里的男生都没有地位?都是美女们的男宠?这时,灵芬朝子骏勾了勾手指,子骏便凑近耳去,灵芬嘻嘻地问:“子骏哥哥,你有女朋友没有?” 现在的女生倒是开放得可爱。子骏逗道:“没有啊,你想不想试试。” “我试,我试!”灵芬干脆地说,“做二奶三奶都没有关系,一个月不见面也没有关系,最重要就是你把做校长助理的工资分一半给我养家。”她真不得了,子骏反被她打败。灵芬是个很活泼的女孩,侧过身子,一手搁在子骏的桌上,一手拿着棒棒糖吮着,说:“子骏哥哥,你刚来我们班,所以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千万别和我们班那些臭男生凑和!他们尽找我们女生的碴儿,一点风度也没有,让人讨厌还招人恶心!子骏哥哥,你是校长助理,一定要多关照关照我们班的女生呀,这样的话,我们女生都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子骏哥哥~~” 她的话让子骏感觉很“冷”。 就是如此,子骏在二年一班安顿下来了。他毕竟是校长助理,不可以在班上起坏榜样,和众人聊了几分钟后,便首先安静下来,随便翻看起新领的课本。 与丰佳外贸中专相郊,还有一间新民生中学。新民生中学是一间有悠久历史的名校,早在解放前,由几位著名的妇女运动者倡导,创办了这间学校。当时它的名称叫做民生女子学校,曾一度享誉全国,不过它后来在战火中被毁坏了,一直没有机会重建。直到十年前,才由当初创校的几位妇女运动者的后代提议,终于另选址重建,并更名“新民生中学”,招生范围也从以往的只招女生扩大为男女生合招。新民生中学其实是一间贵族中学,在里面读书的学生不是有钱人子女便是高干子弟。可恨豪门多败子,如此之多的皇帝仔皇帝女凑在一起,必生事端,始作俑者是三年前的一位厉害女生,要校内结党树帜,闹得天下不宁,从此之后,新民生中学就没有安生过。 十七学校新贵(下)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子骏约上三条枪、东园、灵芬和冰婉出去吃午饭。三条枪走在前面,有意避开灵芬。东园和冰婉聊着天,走在中间。而子骏却被灵芬紧紧纠缠,耷在了最后。 “喂,你别挨我这么近!”子骏用手指点开越缠越紧的灵芬,“你是美少女,和我这个校长助理走得太近,不仅让师生们怀疑,更会影响你在学校的男生缘的!——你还想不想有男生泡了?!” “没关系、没关系。”灵芬大大咧咧地说,“我的男生缘本来就不好,好一些坏一些我都不在乎了,只不过,能和子骏哥哥手挽着手走在一起,会有很多女生羡慕我的!嘻嘻~~” 说着,灵芬的头也靠了上去。子骏甩了又甩,她仍像麦芽糖一样紧粘不舍,他哭笑不得地说:“怪得你会没有男生缘,原来你是个小骚货,让男生没有一点安全感!——喂,快拿开你的手,还有你的头,不然我生气了!” “小器!”灵芬一嗔,负气地撇开子骏的手,子骏犹获获重生般地长舒一口气。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了,没过十秒钟,灵芬又贴上来了。只这次她不是献媚,说道:“子骏哥哥,你知道吗?我们班的女生很惨耶~~~~!” 原来她是来告状的。灵芬一脸委屈地说:“我们班的女生真的好惨,总是被男生欺负。” 她这话子骏可不会相信,虽然来二年一班才半个上午,但他眼见之处全是班上女生对男生大声吆喝的镜头。他笑道:“不对吧,据我观察,是你们女生把男生欺负得很惨才对。” “可那是出于自卫呀!”灵芬假抹眼泪,可怜兮兮地说,“你不知道我们班的男生有多可恶,不是用死老鼠来捉弄我们就是往我们抽屉里放死蟑螂,总之,只要我们一不留神,就会遭他们的恶作剧。可是,我们女生平时待他们有多好呀,班里头的工作全由女生包了,考试测验时他们还是靠我们帮助才过的关。别的班里的女生都时常受到男生的帮助,而我们班里就一点温暖也没有,他们处处以怨报德!——特别是三条枪,其实他们是校内最有威信的三个男生,但他们胳膊肘向外拐,别班女生有麻烦,他们不请自来,遇到我们班女生有麻烦,他们不仅充耳不闻,还联合其他男生落井下石!子骏哥哥,你是校长助理,一定要为我们班的女生讨个公道,维护女生们应有的权益,事成之后嘛,嘻嘻——我们班的女生一齐向你敝开大门,随便让你泡,如何?” 看来,灵芬的主动献媚实是糖衣炮弹,专为拉拢子骏为女生们出气。子骏可不是一个随便就被女生利用的呆子,只敷衍说:“如果查证属实,我会帮你们忙的。” “真的!太谢谢子骏哥哥了!”灵芬大喜,又一次把头靠过去,两只黑眸里带着阵阵晕浪,感动地地看着他,娇滴滴地说,“子骏哥哥,你真是最好的人,等我毕业了以后,就做你的女朋友,你千万别嫌弃我呀!” 子骏一听,“扑”地摔倒,扬起大片尘土…… 丰佳外贸学校依山而建,远离闹市区,一旦走出学校的范围,乡土气息便十分浓郁了。众人沿着一条刚修缮过的沥青小路走到尽头,便见一排儿店铺层现在眼前。这里是一个小村落,名凤鸣村,相传明朝太祖皇帝时,某县曾有凤凰降临,鸣叫三声离去,太祖赐名“凤鸣县”。后因靖难之乱,凤鸣县百姓十死八九,没死的都逃难去了,一部分人辗转逃到此地,安居下来,将此地定名为“凤鸣村”了。本村居民原以务农为主,只因附近先后建起了新民生中学和丰佳外贸学校两座学校,此地的商业活动才得以繁荣,居民们纷纷做起了学生生意。这里有饭店,有网吧,有士多店,还有一家小型超市。书仁指点着各处,一一向子骏介绍说:“这里是丰佳外贸学校和新民生中学的交界处,顺着大路再往前走一两百米,就到新民生中学的范围了。 第26章 这一带属于郊区,方圆几里内就数这里人气最旺,同学们俗称这里为‘后宫’。” “后宫?” “对,后宫,也有同学叫这里做‘凤鸣街’或‘芙蓉镇’——不过这是女生们的叫法,男生一般都说‘后宫’。嘿嘿,起花名是学生的专长么。” “喔……” 书仁接着说:“我们学校和新民生中学是邻居,同学们的交往很多,关系很和睦,所以这里从没有出现过学生抢地盘闹事的事情。本地有一班地头蛇,幸好他们不会主动找学生的麻烦,我们也别得罪他们就是了。” 子骏留意着在此活动的人群,他们基本上是来自两校的学生,穿着紫红色校服的是新民生中学的学生,穿橙黄色校服的是丰佳外贸中专的学生,极易辨认。 到底还是农村,多数饭店装修都很简朴,唯有一家名为“东方餐厅”的饭店总装璜高雅,独领风骚。子骏心想头一次请他们来吃饭,自然不能寒酸,便带头往东方餐厅走,灵芬见状,忙拉他回头说:“那家餐厅的东西不干净,别去那家。”冰婉也说道:“曾经试过有几个学生吃了东方餐厅的饭,回去就拉肚子,所以现在没有学生去那家吃饭了。”男生们也都随声附和。既然如此,子骏便由灵芬挑了一家馆子坐进去。饭店的装修很是一般,空调不知坏了多久了,只有两把半新半旧的吊扇在转,不过店内卫生就搞得十分不错,碗碟一新,令子骏惊喜。灵芬边烫着餐具边说: “子骏哥哥,你别嫌这里穷乡僻壤的,但卫生搞得很好的。卫生部门很重视这个地方,每个月都会来检查,比在城市区里还要认真呢。来,我给你斟茶。” 她为子骏满满斟了一杯茶,随后是冰婉和东园,然后是她自己,最后她放下茶壶,自己端起茶杯啜着,对三条枪的空茶杯不管不顾。显然,三条枪在班里没有女生缘,不过东园应和女生们相处得不错。 子骏几人点过菜后,就耐心地品茶等饭。正好是午饭时分,各店里都开足马力做生意,唯独东方餐厅门可罗雀,没有一个客人。餐厅里有一老一少俩爷孙坐要电视机旁,老人大约六十年纪了,矮矮瘦瘦的,手里拿着根卷纸烟。孙女八九岁左右,扎着一条好看的三股辫,正孝顺地帮她爷爷捶背。餐厅生意不好,但爷孙俩自得其乐,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众人等了许久,总不见菜到,这时候,饭店门口吵吵嚷嚷走进来几个人。他们袒胸露背叼着烟,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善。为首的男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半敞的衣襟露出他厚实的胸肌。子骏这一桌就在店门口,因此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几位学生都认识几个来人,女生们表情就很紧张,冰婉拉紧了灵芬的手,灵芬挨近了子骏,半掩在他身后。东园只喝茶,无动于衷,而三条枪纷纷站起身来,向几位来人打个招呼道:“大钟哥,你们好。” 为首的男子便是“大钟哥”,他向三条枪一扬下巴致意,然后走上前亲热地拍拍他们的肩膀说:“下课来吃饭?” 书仁赔着小心答:“是啊,大钟哥,你们也来吃饭吗!” 大钟哥点点头,然后潇洒地一甩下巴道:“要不一起到包房里坐吧——美女们也一起来吧!”女生们不肯吭声,齐恺倒是挺会说话,“不,怎么好意思打扰大钟哥,我们就坐外头行了。” 大钟哥一笑,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来递向众男生,男生忙摆手谦让,大钟哥也不勉强,又把烟盒送向子骏。子骏和对方不熟,当然以“不会”推辞,不料,他发现大钟哥竟牢牢盯住他不放,神色诧异。 “小……”大钟哥口里低喃了一句,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顿了一顿后,他转脸对男生们说:“好了,你们安坐,我会叫老板快些上菜给你们这桌的。”说完,他又看了子骏一眼,然后领着众人走进里屋包房。饭店老板亲自出来招呼他们,甚是殷勤。子骏刚才听书仁说这附近有一班地头蛇,想必正是大钟哥那一班人没错了。灵芬见众人已走,这才松了一口气,蹙眉对三条枪说: “喂,你们为什么会认识他们?吓死我了。” 三位男生见灵芬吓成那副模样,嘲讽地笑。锦宿笑道:“是我们在网吧打电脑时和他们认识的。怎样,大钟哥人长得满帅的,合不合灵芬小姐的胃口?” “少废话,他们可是黑社会呢!” 三位男生嘲笑了一番。子骏问那些人的来历,三条枪都不甚了了,反倒是东园知道得比较清楚,说:“他们就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我听说,他们还有不少人,以大钟哥为首——大钟哥的名字叫章达钟——除这里之外,他们在别处还有一些地盘。他们外表上看好像很不入流,但人不算坏,至少没听过他们有找学生麻烦的事出现。在这儿开店的人都得给他们面子,从不拒绝做他们的生意,好像是因为他们比较守信用,偶尔赊账,但有赊没欠,一个月之内肯定把欠的钱补上。” 若真是如此,看来这班人还不会对学生们构成什么威胁,子骏便放了心,不过仍要说:“总之,大家以后对那些人多留个心眼,就算认识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要注意与他们交往的方式,宁可疏远不可亲近,情面上过得去就足够了——我也是老生常谈,汤来了,大家先喝汤吧。” 学生们点头应承一句后,便低头喝汤。这时候,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位留短发的女生悄悄走到众人身后,抬高嗓门“哇”地喊了一声,把众人吓得统统屁股弹起,她笑着说:“哼!来吃饭也不告诉我,很没有义气喔。”她嗓门真不小,然后又卷起手中报纸,不论男女,把全桌人的头上都着实敲了一下,连子骏也不能幸免。不过很快地她就发现自己打错人了,忙忙向子骏敬礼道歉:“对不起,子骏老师,对不起……”这位调皮的女生叫白静,是二年一班的班长。她容貌姣好,身材均称苗条,与她一道的女生名叫肖雨滢。雨滢长得格外漂亮,是那种小鸟依人型的美女:鹅蛋脸,长眼睫,笑起来时双眼眯成一条黑绒般,显得分外温柔可亲。雨滢不但是二年一班公认的班花,在整个丰佳外贸学校中,也是数一数二炙手可热的美眉。不过她生性文静,话又不多,让男生们急切下不了手,后又因她被班中女生列为重点保护对象,男生们只能远观而不能近足,与她亲近的机会更少之又少了。乘女生们说话的时候,齐恺偷偷对子骏说: “子骏哥,白静可是我们班的女皇帝。别看她外表可爱,实际上比武则天还阴毒,比慈禧太后还霸道,比全智贤还粗鲁。我们班里,一个她,一个甄灵芬,两个人加起来,在班里呼风唤雨、飞扬跋扈,联合其他女生来整我们男生,最可恶了!还有,白静虽是书仁的女朋友,但总是虐待书仁,不贤不淑、无德无良,真应该抓去浸猪笼!” 先是灵芬,后是齐恺,男女生互相攻讦,其不和可知。白静意识到齐恺正在说她的坏话,她表面上装做没听见般,暗地里却狠踹了齐恺一脚,在他屁股上留下一个鞋印印。子骏招呼白静和雨滢入席说:“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来吃好了,灵芬,叫老板多添置两份餐具来。” 灵芬高兴地答应一声,便自己跑去拿餐具。白静偏惺惺作态地说:“要子骏老师请我们吃饭,多不好意思呀,我看我和雨滢还是去别处吃吧。” 书仁最厌烦自己女友没事爱假客气这一套了,扯扯白静的衣摆说:“子骏哥叫你吃你就吃吧,假客气什么,麻烦!”白静一听就不高兴了,狠瞪书仁一眼,这才和雨滢一道坐下。这样,子骏左首坐着灵芬冰婉,右首坐着雨滢白静,对面四位男生们坐成一排。这阵势,有点像男女生在进行谈判。 多亏章达钟的情面大,叫老板多照顾照顾,所以子骏这桌的饭菜不多时已经上齐。子骏见人多菜少,便拿菜单叫学生们点菜,白静一把接了去,边看菜单边说:“子骏老师真好,头一天来就请我们吃饭。别的老师可小器哩,除了我们班主任和三班的子玲老师会偶然请客外,其他老师统统一毛不拔。子骏老师,你对我们这么好,到了年终优秀教师评比时,我们准全力支持你!” 子骏不禁暗笑:爱倒老师灶的大魔头,现在如果被评为优秀教师,世界可要倒立了。他亲切地说:“严格的说,我也不全算是老师。往后啊,大家就叫我子骏哥好了。” “好耶!”白静亲热地喊,“子骏哥哥!” “真听话!”子骏笑着和白静一击掌,又回头逗身边的雨滢说,“咦,雨滢妹妹,你怎么不叫子骏哥哥?来来,给点面子,叫一声嘛~~” 众人都嘻哈乱笑,雨滢特别不好意思,隔了半响,才结结巴巴地叫:“子……子骏哥……哥……” 这小丫头的声音又嫩又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一下。 这群学生真的很有意思:白静不好好吃饭,专门找三条枪的碴儿,一时说他们吃得太多像猪,一时又说他们的吃相难看。三条枪倒很有男子风度,全让着她,让她骂。东园和冰婉交情不错,聊了不少话,灵芬最骚妞,对子骏热情似火,好像以为自己是子骏的女朋友一样。雨滢寡言少语,只听着别人说话,不时发出微笑而已。好久没有和这么多少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子骏既轻松又愉快。 十八恶人危机 丰佳学校要求所有学生住校,说是锻炼学生的生活自理能力,子骏是半个老师,所以住校就免了。 第27章 住校生活单调,课室、宿舍、小卖部构成学生们生活的三角。在学校过了三天,子骏已和不少学生混得有些熟了,和三条枪、东园、灵芬、白静、冰婉、宝雯几人尤其要好,他们常常请子骏吃东西,陪子骏玩儿。渐渐的,子骏发现,校内和他相仿年纪的老师们就没有像他这样的待遇:学生见他们面有时连招呼也没有,更别说聊天吃东西了。同样是刚从学校毕业没几年、仍像学生一样贪玩的老师们,为何在学生面前和子骏有着天壤之别?大概在学生眼里,虽然年青人和学生之前有许多共同的爱好、话题,但他们一旦做了老师,身份就属于前一辈了,自然就再不能和学生同心同德,本来可以以兄弟姐妹相称的人,关系因为夹着一层师生关系而发生转变,变得互相间提防起来。就拿蓓妮来说,她是丰佳学校去年的毕业生,还有低年纪的男生追求过她,可是从她穿上制服的那一天起,所有的一切都心照不宣的改变了,以前巴不得和她亲近的男生,现在像被她抓到小辫似的,以她为圆心半径五十米的圆弧为安全线,避开走路——不仅是老师,凡是“官”人,大抵都有这么一圈让下属无法接近的“土星光环”——子骏虽是老师,同时也是半个学生,因此他在学生眼里,还有一半是“自己人”,不像别的老师那般“叛变”。因为半师半学的身份而得到广大学生的青睐,这是子骏没有想到的,——这或许就是杨校长让他半师半学的用心所在。 星期五的下午,二年一班的全体同学们专门为子骏搞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凑钱请子骏出去吃了顿大餐。这是一次突然惊喜,先是由三条枪和东园把子骏骗到一家酒店里,他一到酒店大堂,同学们的喷彩和拥抱辅天盖地而来。他当时是多么的激动呀,如此的温暖,几乎叫他滴下男儿泪来。 宴会结束后,子骏搭车回到家。他先洗了澡,祛除了身上的酒味,然后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回想着这两天的学校生活。 屋里的家什稍有改动过,子骏喜欢这种改动,因为房间比昨天整洁了许多。从书桌上两个陶瓷工艺品的摆位,子骏能够推断是哪位好心人帮他收拾过房间。陶瓷工艺品是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一男一女,十分可爱,它们是子骏病愈后不久静眉送给他的,不仅是子骏,洪太太,子玲和苏樱也都很喜欢这对工艺品。母亲喜欢把两个小孩并排摆着,好像两人手牵着手去上学。子玲喜欢两个小孩背对背摆着,好像两人在赌气。苏樱喜欢把他们两对面贴着,像在亲吻。如今,桌上的一对小宝贝就是脸贴脸摆着的。子骏欣赏着它们许久,心里油然间被什么东西牵动一下,令他省悟起一样事来。 “呀,今天是周末了,我还要约小青出去呢!” 他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忙打了个电话给小青,小青叫他去她家楼下等,子骏便马上着装动身了。 开着摩托车,子骏不消多时已来到目的地。这是一座相当豪华的住宅楼,在一片楼宇中鹤立鸡群。能住得起它的,不贪污的官恐怕不行,因以它卖得太贵,而且每个月的管理费也不是小数目。如此说来,小青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了?——羽茗可真行,为子骏介绍了一位又美丽又有钱的女孩。 小青家住在1203号房。子骏按响楼底的通话器,告知她他已到达,还打哈哈说:“我能上去你家做做坏事吗?”小青一笑,开了门让他上楼。她的家很大,大约有两百多个平方,家具全是顶级高档的货色,不过除了一些必备家电和桌椅,别的摆设却极少,屋里显得有点空旷,因而觉察不出奢侈的感觉。子骏坐下来,随口问: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小青挑畔地说:“是啊,就我一个人,你想对我怎么样?” 子骏笑道:“什么意思嘛,你以为我真是来做坏事的吗?” 小青笑了笑,倒了杯水给他。她还没有装扮,只穿着便装,宽大的短袖衣,衣领很容易走光——性感便性感,可惜的是,她的胸部还真的不算大,身材苗条间又略显清瘦,如果能增重三、五斤,一定相当完美了(苗条固然是子骏所爱,但丰腴一些的女人才有质感嘛)。小青和他聊了几句,然后走进房间,子骏以为她去扮靓,不过她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相片。 “呶。”她把相片往子骏身边一丢,“看看吧。” 有机会看美女的靓像,子骏当然欢喜,可拿过来一看,他就傻眼了:相片里的小青全是一个造型,穿着校服,听着耳机,与子骏兜里那张相片是一模一样的。小青哂笑道:“现在你终于相信了吧,你那张相片里的人真的是我。这些相片是当年张言军被迫还给我的。” 看着这些相片,子骏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打消了。小青走进房里去扮靓,他无聊地摆弄起这些相片,像七巧板一样,把它们摆出各种造型,或摆成一个人字形,或正方形,最后,他把它们摆成一字长蛇阵。十多张相片从茶几这头直延伸至另一头,他发觉,相片要一字溜摆开看,才真正有意思——花多眼乱哩。 “哟,你把我的相片当做玩具呀。”小青从房里走出来,看见茶几上的相片阵容,笑道,“如果你喜欢,相片都送给你好了,不过不可以拿去卖喔。” “不用了。” 子骏码好相片,深看了小青一眼。她已经穿戴整齐,一件金黄色的绸布衬衣配一条白色的短裙,两条小辫子上系着的彩绳是和上衣一样的颜色。她脸上没有化妆,因她是不化妆也好看的美女,况且脂粉伤人,她只涂了些润唇膏,使双唇鲜亮动人,又喷了一点香水,清淡的香味令人神往。 “走啦!”她一拨长发,向子骏迷人地一笑,“我是不是很漂亮?只许看不许摸喔!” “骚包!” 和美女并肩而行,惹起不少路人羡慕的目光。这时,子骏有些犯难了:应该带她去什么地方好呢?病了六年,现在他已不很了解自己居住的这个城市了。 “我们去哪里好?”子骏傻气地问。 小青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搞错,约女孩子出来,居然没有事先打算好带女孩子去什么地方吗?” “这个……”子骏摸摸脑勺,越急就越没有主意,只是笑。小青扑哧一笑说: “如果我是你女朋友,看见你这样,准被你气死了。”她想了一想,“你平常最喜欢去的是什么地方?” 子骏平时常去的地方草野公园,不过带小青逛公园,这也太穷酸了一点。小青见他仍不作声,轻轻一笑说:“是不是草野公园呢?” 她怎么会知道?子骏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小青温存地笑了笑,把他的手挽起,神秘兮兮地说:“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只管走吧。” 小青没有搭子骏的摩托车,两人一起步行前往。草野公园离此并不远,十分钟后,他们已到目的地,这时,小青的手提电影话响了起来。子骏说:“你接电话吧,我去买门票。” 草野公园本来是一个不收费的公园,但公园扩建之后,财政方面出现紧张情况,因此开始征收门票,不过门票并不贵,月票也只是五块钱,可谓照顾大众了。子骏买了门票来到小青身边,小青已接完电话,一脸难色,子骏便问: “怎么了?” 小青歉意地看了子骏一眼,说:“我临时有一个委托……” 才见面不到半个小时,小青就要走吗?子骏顿觉失望,仍笑着说:“公事要紧。” 小青微微摇头,用试探的目光看着他,“是冒充女朋友的委托喔……” 子骏不自然地一笑,抚头不言。他这个反应令小青很开心。“其时,我可以不去的,因以他事先没有预约。虽说这是我的工作,但我也不能没有私人的时间嘛。” 子骏反而大度起来,“还是去吧,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小青故意为难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你等我,一定会很闷的。” “没关系。”子骏拍拍她的腰,“这就走吧。在什么地方?” 两人乘上出租车,几分钟后便来到一家ktv的门前。据说这家ktv是全市最高档的,收费奇贵。子骏当然不便和小青一同进去,他指了指马路旁边的一间咖啡屋说: “我就在那间咖啡屋等你,你做完工作之后,可以到那里找我。” 小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子骏刚要离去,她却一下抓住他的手,“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很快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塞进子骏手里说,“如果它一响,你就赶快来找我。” 子骏看了看手里的小物件,它是一个比五号电池稍大的圆盒子,是一个讯号接收器。他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小青神色轻松地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多少有一点点危险。别的委托还好说,怕就怕冒充女朋友的委托,很难保证委托人不会假戏真做,所以为安全起见,接这种委托时,一般都会有一个保镖跟着我们,暗中潜伏以防不测。” 子骏笑起来道:“原来是要我做你的护花使者呀。行,没问题!不过你的功夫那么厉害,一个能打几个,我能起作用吗?” 小青哂道:“你啊,充充场面可以,真打就不行了。” 子骏一拍胸膛应:“好,我就充个场面吧!” “那就拜托你啦。”小青笑着说,“我到里面后,会打电话又或者发个短信给你,告诉你我所处的地点。没事的话就最好,如果接收器一响,你就快赶过来。” 第28章 两人商议已定,小青就走进ktv大门。她刚进去,一个男人就朝她迎面走来和她说话。他应该就是小青的委托人了。他又矮又瘦,尖嘴猴腮,走路时屁股还一扭一扭的,子骏一看见就恶心:他长得那么难看,怪得找不到女朋友,要找人冒充呢!泡泡心情租赁公司的业务,真算顺天应人合潮流的一项创举了。但子骏转念一想,既然要做戏,一些较亲密的动作是不可避免的。小青这样美丽的好女孩子若是被那种丑男人占了便宜……子骏陡地打了个冷颤,拨腿就追过去。 “等等,请等等!” 小青已和男子步入电梯,因听见有人喊,她便按住了电梯,然后,人影一闪,一个人沉沉地跳进电梯里。小青一见,忍不住笑了起来。 “劳驾,”子骏指了指电梯按钮板,“顶楼。” 男子看了子骏一眼,并不怀疑,伸手按下按钮。子骏偷睨了睨小青,她和男子并排站在一起,看来戏已经开演了。子骏跨上一步,大大咧咧往小青身边一站,小青就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她忍不住又在偷笑。不过那男子还真当自己是小青的男朋友,不满地瞥子骏一眼,暗扯扯小青的衣袖,与她换了个位置。子骏干咳了一声,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他的手绕过男子,在小青腰上捅了一下。小青又想笑,忙把脸撇开。 电梯在四楼停下,小青和男子走出电梯,子骏随后跟出去,直看见他们进入一间名为“蜜瓜”的包间。在进包间前,小青回过头来对子骏笑,还给了一个飞吻,子骏马上回了一记鬼脸,然后,他便找地方溜哒起来。 这家ktv里的靓女招待真不少,但是子骏居然一点不感兴趣,无他,认识了小青之后,他就对大多数靓女瞧不上眼了——正是五岳看来不看山,黄山看来不看岳哩! 闲逛了十分钟的样子,子骏又回到四楼。正巧,小青从“蜜瓜”包间里走出来,拿着电话正要打,子骏向她吹了声口哨,小声说:“过来,我在这里。” 小青向包间瞥了眼,然后来到子骏身边。子骏将她拉到僻静处,问:“里面怎么样?” 小青轻松地说:“一共三个男人,都好好的,现在正在喝酒。” “喝酒?”子骏怀着少许不安地说,“我刚看那男的长得尖嘴猴腮,整个淫贼似的,恐怕正经不到哪去。” “你也太多疑了。他那种人我见得多了,应付得来,何况——”说到这,她轻轻拉住子骏的手,笑容满是温存,还带着一点她所少有的、异常美丽的羞涩,“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此话如春暖花开、香遍四野,暖透子骏全身!小青欲醉般地闪了他一眼,垂首而笑,双手全然放松了,让子骏紧紧牵着。子骏心中激动不已,凝视着他愈渐娇红的脸蛋,忍不住想亲一下,偏偏他黯熟此道,自己不主动,反在小青耳边说: “香香我好不好?” 小青抚痒地闪了闪,抬眼瞅着她,盈盈目光已醉,偏欲从还休,挣开他的手,将柳眉一挑,冷冷道:“我又不是你的妞,为什么要吻你?” 子骏假装失望,把肩耸耸,但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将小青一揽,双双旋进一空置的包间里,接着…… 几分钟后。 包间的门打开一条小缝,小青探头探脑张望一会儿,做贼似地溜出来。子骏从后一抓,却扑个空。 又几分钟后。 “拷,这样都抓不到她的胸部,真是失败!” 子骏心跳若狂,坐立不安,捂着发烫的脸颊蹲在男厕所里许久许久。 那吻绵绵的…… 那吻湿湿的…… 那吻甜甜的…… 那吻爽爽的…… 那吻柔情蜜意,芳心似给…… 那吻…… 有了那吻,子骏可以预感到小青会无数次地吻他;可以预感到他们手牵手招摇过市;可从预感到小青天天为他做香喷喷的饭菜;甚至,他可以预感到与小青玩“美女与野兽”!天啊!他实在太开心、太兴奋了!——开心得想大喊几声,兴奋得想擂墙拆门。他太开心、太兴奋、太忘乎所以了,已至于接收器响了好久也没有发觉。 “拷,误事矣!” 子骏猛然省悟!他一点不知道接收器什么时候响起,更一点不知道接收器响了多久!他惊出一身冷汗,冲开门就往“蜜瓜”包房跑。 推开包房的门,子骏又复一惊:包房里人去一屋空,什么也没留下。他又悔又急,冲出门口大喊,“小青!小青!” 一位服务员闻声而来,问:“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子骏一把抓过她来,大声问: “人呢?这里的人呢!?” 服务员吓得脸色煞白,“走……走了……” “走了多久?” “两、两三分钟吧……” 好在不久!子骏又问:“那女孩呢?” “一起走的……”服务员胆战心惊地答,“她……她好像喝多了……” 小青的酒量惊人,这么快便醉倒,准是被对方下了药了!子骏丢下服务员,夺路而去。一出ktv大门,他稍稍心安——三位男子正抱着小青七手八脚地往一辆轿车里塞。小青神昏体软,已没有反抗能力了。子骏四周一顾,将花基本上一株矮树连根拔起倒抓在手中,飞步赶上,揪过那矮矮瘦瘦、尖嘴猴腮的男人照脸就是一下——这男人以后准更泡不上妞了! “哇!” 矮瘦男人捂着脸倒下,鲜血从指缝间汩汩冒出,其余两人不及反应,就被子骏左一腿、右一劈打倒。子骏忙扶住就要倒在地的小青,痛声喊: “小青!小青!” 小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子骏,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些笑意。蓦地,她挥手一指那矮瘦男子,恶狠狠地说:“骏,替我打死他!” “交给我了!” 子骏扶小青坐下,然后抓起树枝大步赶上。那男人见势不妙,顾不及脸多痛血多红,四脚乱爬地逃。子骏快步追上,老鹰抓小鸡般地将他拦腰抓过,挥起树枝没头没脑地往他身上乱抽,直打得他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这时候,小青大喊!“骏,小心身后!”子骏回头一看,只见矮瘦男人的两个同伙扬着修车用的扳手和钳子迎面扑来。他忙一闪,闪过了势大力沉的扳手,却被短小的钳子砍了一家伙。他负痛而起,用树枝猛地往前一捅,只听“吱啦”一声,其中一人的衣襟当胸裂开,吓得他倒退数步。子骏一鼓作气,一脚踢开打过来的扳手,一拳紧紧跟上,正中对方面门,顿时飞出一颗白白的牙齿去。小青也鼓足最后一点力气,拿过自己的高跟鞋,踉跄几步,烂了衣服的男子不备,被她的高跟鞋从后一击,滚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子骏丢掉打折的树枝,还想再上,突听一声炸雷的大吼—— “住手!” 几位闻讯而来的ktv保安员相扑似地将子骏扑倒,死死按在地上。子骏顾不上自己,急看小青,见她被保安扶起,牢牢护定时,才长松一口气,不复挣扎了。 十九吹响的号角 在警察局里,子骏已录完口供,一年长的警员从里屋走了出来,对头儿说:“已经化验过了,他们在她的饮料里下药,是‘酣乐欣’,一种短效的安眠镇静药,——它是禁药。” 众警员一听,也不消头儿多发话,立即押着三个男子去了。头儿对子骏申诫了一番,做了一番教育劝慰后,只见小青在女警的陪同下袅袅而出。子骏忙上前问: “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小青紧紧牵着子骏的手,笑得很甜,但看见他包扎的左臂时,她慌问,“你受伤了?” “小事而已。”子骏轻轻捏捏她的手指,笑道,“不想这回,也让阿拉做了一次英雄救美的好戏。” “臭美啦你。”小青娇嗔一声,忘情地俯进子骏的怀中。警察头儿格格一笑,上前拍拍子骏的肩膀说: “没事了,小子,快带你女朋友回去吧。两个人好好好睡一觉,第二天什么事都没有了。” 小青脸儿一红,也不管对方是警察,扬脸就道:“多事!” 头儿先是一怔,而后和同僚们一齐大笑起来。小青也笑了,和子骏向众人致谢道别后,双双走出了警察局。 却说,杜明炯在女友绮茹的催逼下,一个星期来天天坚持体育锻炼,还买了一台全新的多功能健身器摆在家中卧室里。这天晚上,他照例锻炼了一番,然后掀起衣摆对着镜子沾沾自喜地欣赏着自己日渐缩小的腰围。这时候,绮茹走进卧室来说:“胖子,电话。” “别叫我胖子,我很快就不胖了。”杜明炯抱怨一句,问,“谁打来的?” 绮茹答:“好像是你堂弟弟杜明枫。” 这几年明炯做军工生意发了财,除自己争气外,也全仗担任军区参谋长的中将叔叔提拔。叔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名叫杜明邦,很能干,不靠父亲,自己去做生意,赚成大富翁,并且娶了个电视明星做老婆。女儿名叫杜兰茵,因小时大病一场,落下了残疾,双腿几乎不能走路,不过她奋发图强,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时装设计师,并且觅得如意郎君,决定明年过年前结婚。偏是龙生九子好坏不一,大儿子和女儿都成家立室,事业有成了,唯有小儿子调皮,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夜出昼归,尽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打电话找杜明炯的,就是叔叔家的小儿子杜明枫。杜明炯和叔叔一家感情很好,只杜明枫行为不端,虽是堂兄弟,明炯也极少和杜明枫往来,如今他深夜突然打电话来,准没好事。 第29章 “喂,我是杜明炯。” “堂哥!我是明枫呀!” 刚听对方开口,杜明炯已是一惊:杜明枫话语里竟带着哭腔!杜明炯慌忙问:“明枫,你怎么了?” “我……我……”杜明枫呜咽着说,“堂哥,我……现在在警察局里……” 杜明炯心中嗝噔一沉:这厮准是又惹事了!他问:“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警察局里?” “我……我……”杜明枫遮遮掩掩地说,“我被人打了……” 明炯心中叫一声:打得好!他明白得很,杜明枫口里说自己遭人打,其实八成是自己先惹别人,被道上的人寻仇,现在被逮进警察局里,他不敢告诉父母和大哥,唯有向堂兄求援。——这种事明炯已不是第一次帮杜明枫擦屁股了,全因为叔叔最痛惜小儿子,所以明炯始终把这些事瞒着。看来,明炯今晚是必须走一趟了。他问清了警察局的地址后,便立即着衣动身。 好在明炯在警察局里认识的人多,没费什么事就把他堂弟弟给接了出来。杜明枫是个矮瘦个儿,头上手上被打得一块青一块紫,胶布药水布满一脸,连裤腰处也裂开一道口子。随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年青人,是他的猪朋狗友,一个头上缠着纱布,一个肿起半边脸,俱是狼狈不堪。明炯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什么,把他们叫上车,先载回自己家中再说。 绮茹见自己男友深夜骤出,正在家里暗暗担心,只听大门一响,明炯领着三个鼻青脸肿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绮茹吓了一跳,忙问出什么事了,明炯摆摆手说: “别问了,你快去准备吃的吧。” 绮茹不敢多问,忙跑进厨房张罗夜宵。明炯从房里拿过一套干净衣服让堂弟换了,待他们三人安坐之后,方问:“今晚倒底是怎么回事?” 杜明枫当然不敢把今晚他们下迷药迷小青欲行不轨的事向明炯交代,只说是他们几人在ktv唱歌,和别人发生口角,因此打了起来。明炯半信半疑,但还没想过自己堂弟弟会混账得去干奸淫掳掠的勾当,也就姑且信了。他抚慰一番后,绮茹端出夜宵来,杜明枫三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乘这功夫,明炯已盘算好此事如何善后的主意,待他们放下碗筷后,从容说道: “你的两个朋友吃饱了,就先让他们回去吧。我这有一点钱,让他们去好好把伤治了。你嘛,弄成这样,回家去你父母准要盘诘一番,我看,你今晚就睡在堂哥这里吧。明天,你再打个电话回去,说这两天在我这里玩,学学做生意的手段,你父母应该不会怀疑,等你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了,再回家去。” 杜明枫喏喏答应着,可——这小子口里虽答应,眼角却不住往绮茹的身上睨,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明炯顿时脸都青了,却不好发作,唯有找个借口支开绮茹,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好人难做,就不应该答应把这小子留在家里,引狼入室。 茶足饭饱,明炯本希望快点把杜明枫两个酒肉朋友打发去,谁想他们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抽烟喝酒,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如何报复的事。明炯拿他们没辙,本想躲到一边少掺和,又怕那两小子会顺手牵羊偷走些东西,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做在一角吸闷烟。只听杜明枫悻悻地在说: “那臭婊子,居然敢在我头上动土,还带了一个人来打我的埋伏,我杜明枫出来混那么久,何时受过这种鸟气?这回,我不做了那婊子,砍掉那小子一只手,我就不出来混!” 两个同伴俱连连称是,其中一人说:“那婊子不难找,可那男的,我们从来都没见过,该上哪儿找他去?” 杜明枫阴阴一笑,把烟头狠掐进烟灰缸里,“哼,能找到!”他说,“刚才在警察局里,那男的在录口供时,警察问他姓名住址,我暗暗留意到了,并记在心里。”说着,他抓过电话机旁的笔和纸,写下一行字交给两个同伴,“你们俩照这地址,明天先去摸摸情况,等到摸清摸透了,我们才好下手。” 同伴答应一声,看着纸条。大概是杜明枫的字太丑,两人看了半天一半多认不出来,杜明枫不耐烦地抓过纸条,骂了一声“笨蛋”,大声读到: “洪子骏,湖景西路124号怡乐居b座303!” 两同伙这回算清楚了,不过,那边厢明炯就大惊失色——什么?这厮竟闹到大魔头洪子骏头上去了?他忙丢下烟,抢过纸条就看。杜明枫怪问: “堂哥,你干什么?” 明炯已看清了纸条,但又怕弄错,追问道:“你说的那个洪子骏,是不是高高大大、戴眼镜、脑后扎一条麻花辫子的。” 杜明枫诧异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明炯长叹一口气,斟酌着语句说:“明枫,依堂哥看,不如这事就算了吧,总不能没完没了,到处结怨哪。” 杜明枫一听,几乎拍桌子跳起,“怎么能算?!那混蛋把我们打成这样,我不二十倍还给他,我还有什么面子?!” 明炯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明枫,听堂哥一次,这洪子骏,你惹不起。” “我呸!”杜明炯这回真拍桌子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管他是什么东西!!” 明炯还想再劝,因见杜明枫已然动怒,思量劝多无益,反伤两家和气,遂不再劝,只说:“算了,由你吧……对了,你们刚才说还有一个女的,又是谁?” 杜明枫撇过脸去不理睬,一个同伙代答道:“那个女的名字叫杨小青。”一听这个名字,明炯又复一惊——说来也巧,昨天他和一客户谈完生意后,两人吹了一阵牛皮。qi書網-奇书原来那客户所在公司的女老板,就是杨小青的妈妈。小青是一个半黑半白的人物,浑名小魔女,逞勇好战,最擅长击剑,她的剑法,连奥运冠军都不是对手。不仅如此,她手下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加上她妈妈是大老板,正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比当年的大魔头洪子骏还厉害几分。这杜明枫惹此两挈天巨柱,不死何待?明炯深恨自己这堂弟弟太不争气,却又不能不担忧,他自知劝也没用,只能重操旧业,又在想如何善后的办法。 好不容易安顿好明枫,明炯身心俱疲回到卧室。绮茹还未睡,见自己男友一脸忧闷,问:“你怎么了?他们走了吗?” “嗯……”明炯含糊应了声,坐在椅上只是抽烟,不时在摇首叹气。绮茹递上他的睡衣,体贴地说: “别尽抽烟么。有什么事,不妨和我商量商量,说不定我可以为你想个主意的。” 明炯会对绮茹恋恋不舍,不仅因为她漂亮,更因她聪明体贴,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内助人选。他遂将明枫的事告诉绮茹,并说:“明枫这人赖皮得很,他决定要报复,谁也阻止不了。可洪子骏和杨小青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吗?洪子骏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他大哥的声威仍在,依旧可以一呼百应。杨小青现在正走红,比洪子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枫这回是自己往死路里钻呀……” 绮茹心中忐忑。她沉吟一会儿,问:“这事情怕是阻止不了了。你怎么考虑?” 明炯叹了口气说:“两头难做人呀。洪子骏是我的老同学,我不能坐视不理,可我又不得不替明枫着想。本来,明枫是不值得同情的,可叔叔最疼他,我总不能任明枫胡作非为吧。还有,洪子骏尚且容易卖个人情,或许肯答应不和明枫计较,但是杨小青那女的就全不是这个说法了。这你一来我一往的,纠缠不清,事情该如何善后呢?” 绮茹思量一会儿,“不如这样吧……” “你快说。” 绮茹温存地一笑,“我觉得,你应该去找小骏哥商量这件事。”她说,“很显然,明枫是斗不过小骏哥他们的,所以,问题的关键,不是如何保全小骏哥,而是如何保全明枫。要保全明枫,你必须把这事和小骏哥商量。子骏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他答应网开一面,小青也会听他的,这样,明枫充其量被略施小惩而已,应该不至于大碍了。” 明炯思量许久,也不得不如此了。 二十巧治恶棍 武侠宗师说过一句话:江湖事江湖了断。 星期六小青在吃晚饭时,收到杜明枫发来的一则短信息:“有种明天晚上七点在xx路工地开场,怕死就来侍侯大爷我三个月!” 看到这则短信,小青笑得饭都喷出来:我还没找他算帐,他就死不及自己送上门来了。她回了一则短信道:“你姑奶奶等你来送死。” 不多时,杜明枫又发来一则短信:“有种!到时我一定会x了你!哈哈哈哈!!!” 小青阴阴一笑,“好啊,我会连你爸、你爷的一起剪掉喂毛毛虫。” 接着,同样在吃晚饭的子骏也收到杜明枫的短信息:“小子,你爷爷明天晚上七点在xx路工地等你,不来你就等收尸!”子骏看了一眼,把电话丢到一边,只顾继续吃饭。身旁小青问:“为什么不回?骂骂他也好呀。” “急什么呀,等我吃完饭再收拾他。”子骏轻蔑地说。 两人便悠闲地吃饭品茶,那边厢杜明枫一连发了十几则短信来,子骏均充耳不闻。最后,他茶足饭饱了,方拿过手提回道: “老弟,你连发十几条短信来,现在手指是不是很累?” 杜明枫才知自己被捉弄了,气得呱呱叫:“废话少说!不来是杂种!” “老弟,可惜你妈生的就是杂种。” “@*★!” “老弟,你的口很臭耶。” 第30章 战书已下,子骏和小青商量道:“杜明枫的老底你查清了吗?” 小青鄙夷地说:“查清了,他家是军区的,杜明枫是认识不少兵哥没错,但他为人奸滑又没义气,兵哥们早和他没话说了。像他这种人,别说现在没后台了,就算有后台,我一样要整死他!他呀,既没后台又没功夫,不打他白不打,才不用和他客气!明天晚上我带上人,我们一起收拾他。” 子骏思付一会儿,笑道:“他算什么东西,何必我们两位去劳神。” “唔?” 子骏说:“若我们两人亲自去,就太抬举他了,不如这样……” 他低声说出自己的方案,小青听了,笑咪咪地说:“好极了!只有这样才显得出大魔头和小魔女的厉害!” 星期日晚,xx路工地。 据说建设资金不足,这外工地已废置四、五年了。几年前开挖的地基处处草蒿,下午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更令地基大坑活像个黄泥水游泳池。七点钟不到,杜明枫领着二十多个人来到工地,他们个个手持木棒水管,三五成群的在商讨“满清十大酷刑”。杜明枫小心翼翼地站到地基大坑边,望着三、四米下的那滩黄泥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对前晚的两个同伙杨禅和刘广说: “等会儿那个贱人和那小子来了,我们先揍他们一顿,然后嘛……”他淫笑数声,“打完那小子后,就把他五花大绑丢到坑里!——在这鬼地方,三两天之内没人会来救他!至于那贱人嘛,莫浪废了——我先上,然后是你们俩,最后是今晚的所有弟兄,嘿嘿嘿……” 杨禅刘广都格格阴笑,弟兄里一个叫程树杰的年青人插进话来说:“枫……枫哥,这……这样做好像……好像不太好……” “哦?”杜明枫冷眼扫去,“你说什么不好?!” 程树杰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是……算了……”他垂首走开,“我……我没事了……” “九不搭八的家伙,怕的话你就先滚吧!”杜明枫啐骂一声,继续和杨禅刘广说色情玩笑。这时侯,忽听后方“咣当”一声作响,杜明枫怪问: “拷,是什么东西倒塌了?这破地方。” 程树杰飞奔而来,慌失失地说:“枫……枫哥,工……工地的大铁门……门塌了。” “你小子的口吃怎么越来越严重了,猪一样蠢!”杜明枫领上杨禅、刘广和程树杰来到工地铁门前,只见铁门边被车前灯照得一片雪亮,铁门连一截砖墙都倒了,尘土飞扬,一位身穿宪兵制服的兵哥手持莹光棒向后吆喝着。杜明枫正在奇怪,又听一阵“突突突”的车轮响,一辆大车辗碎砖石,朝杜明枫几人直直开过来——乖乖,居然是一辆军用装甲运兵车!杨禅刘广开心得手舞足蹈,欢呼说: “枫哥,你的面子真大!不但请到军队来助威,还居然开了部装甲运兵车来,实在太炫了!” “我……我没请军区里的朋友出马呀……”杜明枫迷惑不解,转念一想,“喔,我明白了,准是他们听说我有行动,主动来帮忙的!嘿嘿,我杜明枫的面子原来这么大呀!”想到这,他忙不迭掏出烟盒来迎上去,“有劳有劳!车就停在这里吧,前面地方小,停不下这台大车。” 装用运兵车果然停下了,然后舱门一开,一队荷枪实弹的军警鱼贯而出,“踏踏踏”的整齐的列成一排。这阵势,看得小弟们统统在咬手指头,杜明枫更是高兴得差点没跳舞。领头的大兵走到杜明枫面前,“叭”地行了个军礼,杜明枫忙手忙脚地回了一个军礼去。那大兵将一把微型ak冲锋枪斜挎在腰间,掀开防爆头盔的护镜——他头上还戴着头套,只露出眼睛,真酷毙了! “你就是杜明枫吗?”大兵问。 “对、对!我就是杜明枫!”他恭敬地递上香烟,“辛苦啦,大哥——抽支烟解解乏吗?” 大兵一摆手,指指自己的头套。他回头望了杜明枫的小弟们一眼,问:“就带了他们来吗?一共多少人?” “一共二十七个人,都是我的好兄弟。”杜明枫赔着小心说,“敢问大哥,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哦,”大兵稍怔了怔,答,“我们是陆军101空降师装甲营的。” “陆军101空降师?”杜明枫不禁奇怪:101空降师不是美国佬的王牌军吗?怎么中国也有个101空降师?从没听说过……那大兵干咳了一声,补充道: “我们陆军101空降师是新组建的部队——反恐战争嘛。” “哦……”杜明枫遂信之不疑。那大兵又回头望了众小弟一眼,小声地自言自语: “有二十多个人呀,坐不下呢……” “大哥,你在说什么?”杜明枫问。 “没什么……”大兵摆摆手,望见了地基大坑,便走过去沿着坑沿踱了几步,然后扬手叫过一位部下指着大坑耳语一番。小兵得令,又小声将命令转述给其他士兵,然后,十二位兵哥分成两组,一组人站在众小弟的身后,端枪指定,另一组人指挥众小弟排成两列站在坑沿,那位领头大兵则和他的副官守在杜明枫、杨禅、刘广和程树杰身边。杜明枫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正想问问,却听那大兵朝部下们猛地大喊一声: “推他们下去!!” “啊?” 只听得一串“卟嗵、卟嗵”作响,二十多位小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兵哥毫不手软地推下大坑,摔得满身泥浆,叫苦不迭。他们咿呀鬼叫地要往上爬,可“坑”陡四壁,连个着手的地方也没有,况且地基又深,没爬两步,又“卟嗵、卟嗵”全摔下去。兵哥们看得呵哈大笑,背起枪,将工地上那些破木烂桩一个劲地往坑里砸,简直就像在大活埋!杜明枫四个人又惊又疑又怕,惴惴地问那领头大兵: “大……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没事没事。”大兵轻松地对杜明枫说,“我现在带你们去见两位首长,只是那两老喜欢清静,讨厌人多吵杂,所以只好先委屈你的小弟们一阵了。——来,四位,我们上车吧!不远,就在草野公园。” 杜明枫四人面面相觑,大兵用枪管抵住他们的腰只情崔促,四人吓得战战兢兢、冷汗淋漓,不得以上了运兵车。那大兵最后上车,拍拍舱门冲前方驾驶室喊: “林付明!兔子逮齐了,可以开车喽!” 威武的装甲运兵车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尽情地飚,所过之处无不引起交通混乱。 “真帅!”付明雀跃地说,“开车几年了,没想到这回让阿拉开了把装甲车!嘻,开装甲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喔~~” 身边穿一身宪兵制服的阿三说:“只要跟着小青姐,别说开装甲车了,说不准还有机会开一把f-117隐形轰炸机呢!” “真的?” “当然啦!”阿三不无得意地说,“我们‘沟女奇兵’跟着小青姐有六年了,什么新鲜玩意没玩过?小青姐和小骏哥相比,小青姐虽然没有小骏哥那样的魄力和霸气,但说到威风阔气,小青姐可要比小骏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付明点点头,“的确,小骏哥为人比较低调,喜欢玩阴的,小青姐就喜欢轰轰烈烈。他两人性格互补,倒真是绝配!” “是啊,有他们两人在,重建联合校会有指望了,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嗯——对了。”付明问,“这部装甲运兵车是哪里弄来的?真的如阿四所说,是从陆军101空降师弄来的?” “别傻了,什么陆军101空降师呀,那是阿四唬杜明枫的,——可是装甲运兵车呢!杀人武器!又不是东风牌大卡车,哪有说借就借这么爽的道理?这部车呀,其实是cs主题公园里的模型。我们的军装和枪,也都是从cs公园里借来的。怎样?就像真的一样吧,这回还不把杜明枫他们吓出尿来!” “模型车?模型车也能开呀……” “谁说模型车就不能开的?只要改装一下,它还能打到日本去呢!” “真炫!开装甲车假扮军队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呀?” “是小骏哥的主意。” “喔?这么大排场,倒不像小骏哥的作风,比较像小青姐的作风呢。” “其实,我明白小骏哥这么大摆排场的用意。”阿三嚼起口香糖,“他呀,是不想让这件事拖得太久,想毕其功于一役,省得以后麻烦——谁会有胆子敢和开装甲车的大兵过不去呀?经过这一次,杜明枫应该知趣了。” 二十一开始 众人押着杜明枫四人来到草野公园观江台,子骏和小青已在此等侯多时了。杜明枫几人吓得牙关直打颤,嘴里不住地发出“得得得”的声音。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青哪管三七二十一,抢步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子骏在一旁看着她,竟打了个冷颤,心中七上八下的想:小青生气时可真可怕。本来杜明枫被打死也不值得可怜,但杜明炯求我网开一面,我不可以不多担待一些。更何况杜家是高干家庭,如果小青这暴力女真的把杜明枫打得躺医院了,杜家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子骏上前拦住小青说: “这样打下去也没啥意思,不如我们换一个玩法,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青住了手,问:“是什么玩法?” “是——等一等,”子骏看见了程树杰,问阿四说,“这小子是谁?” 阿四答:“他是杜明枫的一个小弟。今晚杜明枫一共带了二十多个人来,其他的全部就地处治了。” 第31章 子骏打量了程树杰一会儿,见他长得满粗大的,但其貌不扬,显得傻里傻气的,和一般地痞流氓的形格格格不入,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程树杰打了个寒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程……程树杰。” 子骏听出来了,自言自语:“咦?他好像有点口吃……” 程树杰以为子骏在对自己说话,就说:“是……是。” “真的口吃。”子骏不禁对程树杰心生怜悯,便说,“先不管这小子,等会儿再处治。至于这三个人嘛,嘻嘻——将他们按倒在地,脱掉他们的鞋袜!” 小青问:“脱他们的鞋袜?你想干什么?” 子骏狡黠一笑,“士可杀不可辱哩。”他调皮地说,“现在不是很流行足底按摩吗?我们就免费替他们服务一次!——林付明,你去挑几条草来,‘沟女奇兵’六位老弟,动手吧!” 众人已然会意,大笑着动手。付明拨了几棵草来,分给阿财和阿宝,其他人负责把杜明枫、杨禅、刘广牢牢按在地上,并脱了鞋袜,露出光光的脚板底。小青笑得肚子都痛了,捏着鼻子摇头叹: “唉呀呀,这三个笨蛋的脚,怎么都这么臭啊!真是万里飘‘香’呢!是不是刚耕过田回来?” “不是耕田……”阿猫老大不情愿地嘀咕,“是香港脚!还掉皮呢!小骏哥出了个什么馊主意呀,居然让我们干这种臭活……” “别埋怨了,谁叫咱们是小弟?干活吧!” 众人立即开始动刑。子骏这招儿不仅绝,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软灸涌泉”(涌泉:穴位名。在人脚底正中)——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刀下去,痛得也利索,可挠脚底痒痒的感觉太奇妙:痒中带麻,麻中带酸,酸中还带痛,叫人笑又不是,哭又不是,还喘不过气来,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大家玩到兴奋处,早忘记了脚臭味,将酷刑一口气进行了十多分钟,杜明枫三人算惨到头了,声厮力竭,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几乎窒息。大家玩够了,也笑累了,这才饶过他们。 杜明枫三人夹着尾巴逃去。见把他们整得那么惨,小青的气也消了。一旁程树杰快吓傻了,全身冒冷汗,小青勾勾指头叫过他,问:“你当真口吃吗?” “是……是……” “你为什么会口吃?” “生……生下来就这……这样。” “真可怜……”小青心想:他不仅口吃,可能还弱智。弱智人的相貌,就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她问:“你不像是坏人,为什么会和杜明枫那些流氓混在一起?” “我……我……我……”一急起来,程树杰更加不懂说话了,“我……我……” 别人说话只是嘴在动,可他说得连鼻子眼睛都在动,仿佛五官的分工淆乱了。见他那副可怜相,小青的心肠一点儿也硬不起来了,“算了。”她摆摆手,“看你累成那样呀……你走吧,我不问你了。” 傻人总有些固执,程树杰仍在“我……我……”个半天,最后总算“我”出一句整话来:“我和他是在我们家的……的餐厅认识的。他……他说他会帮我……我妹妹找工作。” “哦?你家开餐厅的?你还有一个妹妹?” “是……是。” “你妹妹今年几岁了?” “十……十八岁。” 小青心想:女大十八变,九成是杜明枫想打那女孩的鬼主意,才会去拉拢程树杰。程树杰本来就傻,才会上杜明枫的当的。她问:“你妹妹也跟你一样吗?” 程树杰直摇头,憨直地说:“不……不是的,她……她很漂亮的!” 可不,杜明枫真是一条色狼!小青不无担忧地问:“那么,你妹妹喜欢杜明枫吗?” “不……不喜欢。” “为什么?” “她……她说,杜……杜明枫长得丑。” “就是嘛!”小青格格地笑,又问,“你们家的餐厅在什么地方?” “在……在先烈路81号,名……名字叫‘味美餐厅’。” 小青转向众人,“你们有谁去过这间餐厅?” 阿宝答:“我去过。” 小青问:“东西好吃吗?” “不错,餐厅的面积也满大的,只可惜地方太偏,就算东西好吃,生意也不见得好。” 小青又转向程树杰,“你和你妹妹现在都在餐厅帮忙是吗?” “我……我是厨师,妹……妹妹说餐厅赚不到钱,要……要出去找别的工作做。” “你还是厨师呀,真看不出来!” “我……我是跟我爸爸学的,我……我爸爸身体不好了,没……没再炒菜了。” 小青心里盘算着:其实他怪可怜的,改天我去他家的餐厅看一看,看能不能帮他们家一点忙。既然他妹妹长得漂亮,又想找工作,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反正我妈的时装公司快要开业了,正在请人。更重要的是,如果能说服他们把餐厅发展成为联合校会的学生餐厅就最妙了。 打发走程树杰,小青就把人手解散了。此时,子骏正在不远处和一个胖胖的男人讲着话。那男人小青见过面的,他是杜明炯。 “多谢你了,骏哥。”明炯说,“多亏是你,杜明枫才不至于大损。” 子骏微微摇头,淡然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么。” “这回全亏你了。” “小事。”子骏说,“只是,杜明枫这人心术不正,如不早早管束,以后会闯大祸的。光一味袒护他不是办法,是应该采取些措施的时侯了。” 明炯点点头,俄而苦叹道:“豪门多败子啊……” 子骏轻轻一笑,“我们也是略尽人事而已。” “是……” “对了……”子骏有些踌躇地说,“杜明枫的哥哥,是不是杜明邦?” “对。你认识他?” 子骏面色阴郁地说:“我还和他打过交道。” “唔?” “还不是一般的交道。” 明炯不解,“什么意思?” 子骏笑笑,“都是从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明炯心中疑虑,但没有细问,只说:“骏哥,我深知杜明枫的劣性,他赖皮得很,不是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往后,你和杨小姐还是多多提防得好。” 子骏笑道:“小人难养嘛,我看得出来,兵来将挡就是了。” 明炯真挚地笑了,“骏哥,不论你如何韬晦都好,但一到关键时刻,仍是霸气十足啊。” 子骏朗声大笑,“老喽!现在的大姐是小青才对。” 明炯顽皮地挑挑眉毛,“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唉呀,见笑见笑。” “才子配佳人么。好了,骏哥,我先告辞了,改天再好好搭谢你。” “好说。” 子骏送了半程。回来后,小青发现他神色凝重,仿佛怀着许多心事。“你在想什么?”她问,“刚才你和杜明炯说话时,我就看出你怪怪的。是不是和那个叫杜明邦的人有关?” 子骏假装没听见,兴致勃勃地说:“前天我们就想来这里走走,不过没走成。小青,不如我们在公园里逛逛吧。” 草野公园,顾名思义,它是城市中心的一片绿荫。这里花繁叶茂、树木成林,“观江台”是后来才在江边开辟的一片休闲区,而公园的主体,是一个由树林层层环绕的小湖。 圆形的小湖怀抱在树林的最深处,一条铁索桥横跨湖面,连接着湖岸与湖中央的一个小竹亭。湖里有鱼,湖面有亭,湖边有树,湖顶有月,清幽中暗含勃勃生机。见此美景,小青不禁赞叹道: “哇,这里真美!” “对。”子骏指着环湖的一条小石子路说,“你踩过石子吗?” “踩石子?” “就是这样。”子骏脱下鞋袜,赤脚站在石子路上,“经常踩石子,对身体很有好处哩。”然而,小青却捂着口鼻睨着他的脚。子骏暴躁道:“喂,你可真煞风景!” 小青顽皮地一笑,“逗你玩玩而已,其实你的脚一点味道也没有。” “本来就没有!” “你还真小气,玩玩也不行——好啦,踩石子是不?我陪你踩就是了。”小青脱掉高跟鞋,可脚刚接触石面,她“啊”地缩回去,“呀,真痛!这能算路吗?简直就像针毡!” 子骏笑道:“别怕,我不是好好的吗?慢慢走吧,等适应了就好。” “旦愿脚底别生茧就好……”小青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抉着子骏慢吞吞地走,可没走多远,她汗都冒了,啮牙咧嘴地说:“唉唷喂~~~~我不行了,真的很痛~~~~” 子骏笑着说:“如果很痛,就证明你身体有病。” “你才有病。”小青望了望长长的石子路,鼓足干劲,“看着吧,我一定可以走完它!” 小青不愧是运动细胞特别发达的女子,不一会儿,她就适应过来。两人肩并着肩有条不紊地向前走着,仿佛漫步在沙滩上,身影在月光下显得神秘,笑语在静夜中变得昵喃。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挨得很近很近,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柔,似乎他们的交谈随时会停止,以吻来取代一切。 “唉唷~~~~”走着走着,小青忽然停住了,苦着脸说,“不行了,脚好麻好麻,我真的走不动了。” 子骏说:“那别走了,我们回头去拿鞋吧。” “我不!”小青信誓旦旦地说,“我就不信走它不完!” 子骏笑道:“别逞强了,我们连一半也没走到。” 石子路环湖而筑,少说也有四、五百米长,他们的确连一半也没走完,小青负气地蹶高了嘴。 第32章 不过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又笑起来,狡黠地对子骏说: “你替我走完它好不好?” “小意思。” “不。”小青双手扳住他的肩,笑咪咪地说,“我的意思是说,你背着我走完它!” “耶?不要吧!” “有风度一点不行吗?”小青不管不顾,一下跳上他的背,朝前一指,“去喽!驾!” “你还真不客气……” 子骏一点不介意做一回小青的“马”。背着她走石子路,虽然累点,但真的是一件奇享受的事:她软软的胸部紧贴在他背上,蠕来挪去的,不仅如此,他的双手不是还托着她滑嫩嫩、凉荫荫的大腿吗?他其实大赚特赚了!——不过,这些只要子骏心里头的一点小想法而已,真正让他感到快乐的是,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与小青恋爱的幸福。 “子骏,”小青甜甜问,“我会不会很重?” “不重。” “可是你喘得很厉害呢。” “锻炼身体嘛。” “你累的话,就放我下来吧。” 子骏反而将她往上一托,“少废话。” 小青格格地笑,适意地晃着双腿,“其实,你很喜欢把我背在背上的,是不是?” “那还用说,我可以吃你豆腐呀。” 小青又笑,调皮地把气吹在他耳背上。子骏说:“别吹,很痒哩。” “我爱吹~~”小青的手慢慢伸进他衣襟里,抚着他的胸膛。子骏喘得更凶了,假装不耐烦说: “你别乘机占我便宜。” “我哪有占你便宜。”她口上说得光明正大,手依旧往他衣襟里摸,脸还和他的脸紧紧贴在一起。子骏回头看她一眼,正中她脉脉闪闪的双眸。他威胁说: “你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啦!” 小青在他脸上一香,“好呀~~” 子骏真被她打败,“我明白了,你是有意让我背的。” 小青烂漫一笑,柔柔地说:“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人家在给机会你背。” 子骏停住脚,一蹲身放下小青。 “怎么了?”小青大胆地看着他,眼里春水澜澜,眼睑的崭动间,带着聪慧,更带着几许情欲,“你的体力真差劲,如果你以后结了婚,怎样体贴你老婆呀。” “真够累的……”子骏假意在抹汗。小青拿出纸巾为他拭汗,就在这时,他双手一钳,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非礼啊。”小青小声喊起来,但鬼都不会相信,因为她是笑着在喊的——笑得比任何时侯都开心、都美;喊得比任何时侯都更富挑逗。“非礼啊,快来救命呀。” “救你个头!”子骏将她逼到栏杆边。体肤的接触,令她兴奋,令她欢悦,她笑得越来越艳,越来越媚。她明明甜得希望他为所欲为,偏偏一直不曾放弃假意地挣扎,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喊“非礼啊”。她愈是挣愈是喊,愈是能激起子骏的情欲。他尽量温存地去接近她,可这她实在太调皮,且吻且闪,就是不愿安生顺从。这回子骏真急了,不分青红皂白,照她胸部狠狠一抓——原来这个地方是这女人的弱点,她浑身一个激灵,顿时软了下去…… 月清湖静,薄雾淡笼下的小湖,流动着银色的空气。他们相依在湖心的小凉亭里,享受这仿佛浸在水里的、美妙的夜。 凝视着正望着湖面发呆的子骏,小青搂住他轻轻地问:“你在想什么?” 子骏呼了一口气,动了动身体,“我想抽烟……” 小青笑了,“不,你想的不是这个。” “其实,我在想哪间宾馆既不贵又舒服。” “没来由想宾馆干什么?” “这还用说吗?”子骏做个鬼脸,“当然是想和你去开房啦!” 小青无奈地皱眉,“你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耶。” 子骏得意地吹:“阿拉泡妞,全凭脸皮厚!” “少得意了,谁是你的妞呀!” “嗷——嗷——!(狼嚎声)” “别玩了,你还设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青认真地说,“你心里在想什么?” “开房呗。” “洪——子——骏——!” 子骏笑着摆摆手,“没有想什么啦,真的,——来。”他拍拍自己大腿,“来,宝贝,坐上来。” “我不喜欢‘观音坐莲’……” 子骏将她一揪。她坐在他腿上,脸静静地俯在他项下,像睡去一般。 微风起了,月亮冉冉穿行流云之间,时亮时暗——这就如子骏此刻的心情,时而兴奋激动,时而甜蜜平静。再没有哪种距离比这更美妙了,他的下巴蹭着她的额,眼睛凝视着她的脸,整个身体都与她的体温交融。他小心地解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深深地拥紧。 “骏……” “嗯?” “骏……”她梦呓般声音在他项下留下一团暖气,“我们已经在拍拖了,是吗?” “是。”他回答。 “骏……”她抬起脸来深深看着他,然后吻吻他,最后重新偎回去。子骏轻轻拍着她的背,婴儿似的摇晃着身体。好久好久,他的颈边留下一滴温热的泪迹,他忙支起她的身体——她噙着泪,用最动情的眼神看着他。 她想笑一个,但泪水不自禁地流出更多。 她想哭一场,但爱情不是为了哭泣。 她想说一句,但与其千言万语,何不吻他? 她想快乐地吻他,但他的心里,就真的没有杨杰俞的影子吗? 子骏想的,她一早已看穿了。他什么也瞒她不过,正如他瞒不过自己。 小青知道:这仅是开始。 二十二回忆的续章 有一位哲学家如是说:当男人烦闷的时候,他们可以把自己当做一条小狗,只消在外头溜哒一圈,就不烦也不闷了。 在夜晚的大街上,子骏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他想到了这位哲学家的话,同时也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幕: 那是六年前的车祸…… 下了半夜的细雨终于在清晨停止了,迷雾的晨雾飘冉在无边的树海上,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顶巨大的白纱帐子,如烟气般缓缓地浮动。子骏从一顶支在湖边的帐篷中钻出来。当他的身体与湿润清凉的空气接触的一瞬间,一夜的疲惫刹时间从体内隐去。他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坐在湖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子骏,你醒了呀。”在缥缥缈缈的笼罩着晨雾的湖边,走出一位女子来。她是韵梓,一身粉红色衣裳的她就如清晨的一抹烟霞,“子骏,吃过早餐我们就该出发了。” 早餐过后,众人收拾好行装,上车前往下一处旅行地点。晓桥是司机,他使劲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头钻进驾驶座。子骏发现他精神不振,情知他夜里只顾着玩,没睡足觉,说:“你精神不好,不如让我来开车吧,你替我指个路就是。” 晓桥求之不得,遂与子骏换位。坐在中排的韵梓不放心地说:“这样行吗?子骏才刚学开车,天雨路滑,他能应付得来吗?” 晓桥想想说:“这倒是,这一路全是山路,还是我来开好。” 子骏遂不逞强。伙伴中再没有人会开车,晓桥依旧坐回驾驶座上。 到达目的地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刚出发不久,雨又下起来了。雨势颇大,风刮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雨刷刷得飞快。这一程大部分是山路,沿途又有道路施工,几乎让晓桥辨不清路径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对子骏说:“子骏,咱们说说话吧,看见你们在睡觉,我更悃了。” “好。”子骏坐直身体,往晓桥嘴里塞进一支烟。晓桥深吸了几口,说道: “我忽然想起来,子骏,你不是有一位干妹妹叫做杨杰俞的吗?为什么这回你不带她一起来玩?” 子骏有两位干妹妹,一位叫做苏樱,是邻居家的女儿,还在念小学。另一位,便是晓桥所说的杨杰俞。杰俞是一年多前与子骏相识的,她的父母很早已离婚,生活一直很孤独,子骏很同情她,就认她做了干妹妹。杰俞今年十四岁,性情温柔文静,不过最近却变得有些神秘兮兮起来——大约女孩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春潮涌动的缘故吧,反正子骏没有这方面的体验,帮不上她的忙。他对晓桥说: “杰俞一向不太喜欢郊游,正好这几天她有别的事,所以没有来。” 晓桥说:“我有许久没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挺好,已经有很多男生在追她了。” 晓桥兴致勃勃地说:“你有带着她的相片吗?我想看看她长成什么样了。” 子骏小声道:“开什么玩笑,我带着别的女孩的相片,韵梓会杀了我!家里就有。” 晓桥会意地一笑,睨了眼正在熟睡的韵梓。子骏接着说:“邹劲葬礼那天她也来了,一直在静眉身边,你没发现吗?” 邹劲是子骏等人的死党朋友,因交通意外发生了不幸。在座的邹蓉就是邹劲的妹妹,因哥哥去世,她十分伤心,大家组织这次郊游,正为了让邹蓉散散心。晓桥叹了一声说:“那天是什么日子呀,哪还有心思管别的?” 子骏点点头,俯首不语。这时,身后的羽茗插进来:“喔!原来和静眉在一起的女孩就是杨杰俞呀!啧啧,她的变化太大啦,要不是你说,我还真想不起是她。” 羽茗与子骏、晓桥都同龄,三人是最要好的朋友。子骏回头看了眼羽茗说:“唔?原来你没有睡呀?” “听你们在聊美女的事,我就睡不着了。”羽茗边翻着自己的钱包边说,“嗯,我这有一张美女的相片,相片里的人和杰俞长得好像。 第33章 子骏,你看是她不是?” 晓桥笑道:“相片?是裸照吗?嘻!” “是裸照就发达了。”羽茗将一张相片递到子骏眼前,晓桥也凑过头去看。这张相片显然是偷拍的,相片中女孩身穿中学校服,一身古胴色的肌肤,秀直的长发间有几缕亚麻色的挑染。她五官俊俏,柳叶眉,长而卷的眼睫,一双瞳仁乌黑发亮。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眸内的水波在阳光中反射出点点光彩,熠熠生辉。她微侧着头,一手把书包抱在胸前,一手在拨弄着耳上的耳塞——耳塞似乎弄痛了她的耳朵,又似乎耳塞里传出的音乐令她很不满意,那轻抿的双唇中透出了几许娇气,也带出几许不耐烦。晓桥一见相片,顿时眼前大亮,正要夺过相片一赏再赏,不料子骏已先一步抓过,惊讶地问道: “她就是杰俞!小子,相片哪来的?” 羽茗大喜道:“哇,真是她!好极了,我终于知道美女的芳名了。说真的,我见过那么多美女,只有她让我瞧得顺眼哩!” 子骏追问:“这张相片倒底是哪来的?” 羽茗呵呵一笑道:“抢来的。” “抢谁的?” “张言军呗。” “张言军?是谁?” “唉,不就是联合校会里公认的大情圣张言军呗。”坐在羽茗身边的蔡可盈被吵醒了,说道,“张言军那个人呀,真是花心大萝卜!星期一、三、五泡妞,二、四、六分手,星期天还温习性知识,真无可救药了!他除了泡妞,还有一样嗜好,就是偷拍美女的相片,拍的相片或自己留着,或高价卖给别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摄影技术可高超了,赶得上名家水平。他偷拍杰俞的相片不奇怪。——怪得前些天我遇见他时,他向我抱怨说他最喜欢的一张相片被人抢去了,原来抢他的相片的人是羽茗你呀!噫,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傻哥哥也懂欣赏女人哩~~” 羽茗哈哈大笑,问道:“可盈,你有被张言军偷拍过吗?” “怎么没有?!”可盈抱怨说,“我问他拿相片,却被他买了!——呜,那还是我穿比基尼的相片呢,惨……” 羽茗笑得手舞足蹈,“是穿内衣的相片呀!” “是比基尼!不是内衣!真没文化!” “反正都是两点一星嘛,嘻~~” “你脸上的痣才是两点一星!” 这边厢羽茗和可盈聊得正乐,那边厢晓桥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相片,说:“杰俞真是一位很有味道的女生呢,我是越看越喜欢了——喂,羽茗呀,我们那么多年的兄弟了,你就割爱一回,把这张相片送给我吧,回头我请你吃大餐感谢你!”说着,晓桥就把相片往怀里揣,羽茗大喝一声“休想!”便急忿地去夺,晓桥边护着相片边说:“嗳,别抢——兄弟嘛,别这么小器——喂,我正开车呢!哇呀!小心相片,烂了就没有了!” 羽茗不管不顾,抢得愈急。子骏看见晓桥和羽茗将杰俞的相片抢来抢去,心里很不是味道,索性大喊一声,也跟着抢成一团。子骏、晓桥、羽茗这三位雷打不散的好兄弟如今竟为一张美女相片争得面红耳赤,满车的人都大笑不止。唯独韵梓是越看越心惊:晓桥正在开车呢!怎么可以这般胡闹?她大声喝止: “喂!你们有完没完呀,想撞车是不是?!” 韵梓的提醒非常重要,可惜已经迟了——前方一辆大货车响着喇叭迎面而来,晓桥顿时慌了手脚,胡乱打起方向盘—— “嘎——!” 车轮在剧烈的摩擦中发出尖励的巨响,汽车在原地做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后,“咣当”一声倾倒在路边,整车的人随着车身的倾倒,叠罗汉般压在一起。 “拷!真该死!”晓桥又悔又急,一脚蹬开车门,狼狈地爬出车外。同伴们缝此厄运,都争先恐后地往车外爬,晓桥七手八脚地协助他们脱难。 韵梓首先被救出车厢。她惊魂未定,跌坐在路边,失魂落魄地望着翻倒的车发呆。突然,她惊叫一声,指着晓桥血淋淋的手臂怆惶大喊:“晓桥!你……你流了好多血哇!” 晓桥下意识地往臂上一摸,怔愣道:“我……我没有受伤呀?” “不是你的血还会是谁?”韵梓慌恐地向四周望,又复大叫,“子骏?子骏呢?他……他还在车里呀!” 晓桥顿然醒悟,疯了似地扑向前排驾驶座——眼前的情景令他惊呆了:子骏倦俯在车厢下,已不省人事,在他的头下枕着一堆破碎的玻璃,一滩殷红的鲜血正在飞速地扩散。晓桥痛心地喊“快来救人啊!”便一步跳进车里…… ——这场车祸,无疑改变了子骏太多太多。他使劲儿摇摇头,挥去这些不愉快的思绪。这时,他引伸出一个值得他思索的问题:女人在烦闷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柔和的月光洒床上,在微光中,浮现出一位俏丽女子的身影。她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枕头的一角被咬在她嘴里,咬得很紧很紧,咬得很久很久。 “这么说,女人在烦闷的时候像一只小鸟。”子骏点起一支烟,想着,“并且是一只受伤的小鸟,俯在巢里默默地添吮着受伤的伤口。这就像女人的行为——睡在床上,咬被角,一声不吭,甚至无声地饮泣。” 想到这,子骏格格地笑出来,路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以为他是神经病。 “什么屁话!难道女人就不能像一条小狗去外头溜吗?”月光中的女子一下扔了枕头,一骨碌坐起来,“我不是一只受伤的小鸟,而是一只快乐又美丽的夜莺,我要在外头飞呀飞呀,飞呀飞呀!” 想到这,她跳下床,开始找衣服穿,并故意弄得“砰砰嘭嘭”地响。母亲听到女儿房里奇怪的响声,敲门问: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响?——杰俞!” 房里的女子没答话,大力地打开门走出来。她已焕一新,打扮得漂亮迷人,只脸上的表情显得又酷又狠,十足一个坏女人模样。母亲问: “杰俞,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女子一点头,“我要像一条野狗一样,在外头玩个彻夜不归!” 母亲没说什么,只叹了一口气。女子大步走向门口,飞快地一拉门,开门时带起的风吹起了她短裙的下摆,母亲在后头喊: “杰俞!” “干嘛?”女子不耐烦地说,“妈,你别劝我,我已决定彻夜不归了。” “不是……”母亲追上去,忧郁了一下说,“杰俞,外头有些凉,还是换一条裙子吧。” 女子“扑哧”一笑,冷然道:“我懂你的意思,不过,这条裙子不短我还不穿呢!” “杰俞……” “放心啦,妈。”女子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把她轻轻推回,说,“你以为我杨杰俞是吃素的?我不再是六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现在啊——哼!” 大江的流水声隐隐传来。杰俞知道,走下这条长长的台阶,再转过一个弯,她就可以看到大江了。 晚风迭送,它沿着阶梯倾斜的角度,一阵接着一阵吹上来。杰俞喜欢这种由下往上吹的风,因为她喜欢自己的裙摆随风起舞的美态,因为她喜欢幻想当自己屹立在风中的那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潇洒与霸气。还有,因为她也喜欢风吹进她的裙底,在双腿间悄然抚弄的快感。 眼前的每一级台阶,就仿佛代表她生命中的每一个月。她走过一级又一级,时间也仿佛在风中回塑了一月又一月,累至数年。她逐一的回想,还一的搜索,至到那一点时,她刚好走完了所有的台阶,折入一条弯道——这条弯道就想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她的生命全因这个转折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这正如走过弯道后,她可以看见空阔奔流的大江。 此外,她还看到了一个人。他正俯在江提的栏杆上,对着江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二十三六年前的情愫(1) 五岁的杰俞被夹在父母当中坐着。她一只手被爸爸紧紧握着,一只手被妈妈牢牢抓着,她睁着童雅的双眼四下里张望,除了坐在周围的一些一半陌生一半熟悉的亲戚外,格外显眼的就是高台之上一位身穿黑衣的叔叔。在他的头顶上,挂着一块比他的头大很多的雪亮的国徽。杰俞听妈妈说,他们今天要到法院来,但到法院来做什么,妈妈并没有说,杰俞也不懂得去问。 杰俞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幕,当法院将她的监护权判给妈妈时,爸爸的双眼湿润了。这是杰俞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爸爸流泪。爸爸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在亲着她的脸,颤抖地在她耳边说着“小俞,以后要听妈妈的话。爸爸会经常来看你的,乖,小俞,乖啊……”杰俞根本不理解所谓监护权是怎么一回事,但看见爸爸哭了,妈妈也忍不住拭泪时,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以后会像隔壁家的小玉姐姐,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了。她搂着爸爸的脖子,将小脸俯在他的胸前,哭着说,“爸爸,我不要你走,小俞不要你走嘛,呜……” 但是在那一天,杰俞还是离开了爸爸,和妈妈沿着一条陌生的路走了。她俯在车窗边,望着雨幕中的爸爸,望着那被落在窗户上的雨水割成数段的身影……她猛地扑进妈妈的怀里,让泪水深湿了妈妈的衣裙,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从那之后,杰俞的生活就完全改变了,她每个星期基本上只能和爸爸见一次面,而妈妈却总不在家里。在小学入学报名时,老师问杰俞叫什么名字,她的回答令妈妈很尴尬。报名过后,妈妈抚着她的头轻声说:“小俞,你上学后,妈妈给你换了一个新名字了,以后,你跟妈妈姓,叫杨杰俞,知道了吗?” 第34章 杰俞呆呆地点了点头。她望着那些在父母的双手间荡秋千的同龄小朋友们,口里喃喃地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见。 八岁的时候,杰俞从外婆家搬到一间大的房子里。不久之后,一直照顾她的外婆去世了,杰俞的生活因此变得更寂寞。又过了几年,杰俞再次搬家了。这个家非常的大,大得可以装下几百个她,并且还是两层楼的。她十分记得搬家时妈妈对她说的那句话——这句话大概是妈妈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了——“小俞,妈妈的心肝宝贝,以后,妈妈要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最好的,别的人都比不上!”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多么自豪与幸福呀,可她哪里会猜得到杰俞此刻的心情呢?对杰俞而言,搬到更加大的房子里去,只意味着恐惧——房子越大,她就越感到自己渺小,小得几乎天花板上的一盏小灯掉下来,都能压扁她一样…… 这一年,杰俞十二岁了。在这一年里,她开始接触到“迷失自我”这一类的字眼,同时,在这一年里,她见到了一位震彻她心腑的人…… 在那一天,那些一直欺负她的可恶男生又找她麻烦了。他们拿着树枝儿赶她,她吓得拼命地跑,跑得就快没有力气时,只好躲进一个公园里,男生们没钱买票进公园,便埋伏在门边。 杰俞其实很聪明,她知道自己不能从正门出去,便走到公园的指示图前,找寻有无另一个出口。这间公园名叫草野公园,她在指示图前站了一分钟后,便对这个公园失望起来,因为它只有一个出口。看来她无路可逃了,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逛来逛去消磨时间。 刚刚下过雨,且又是在临近初秋的傍晚,所以公园里的空气特别清新。树梢上浮动着薄薄的白雾,像一顶巨大的纱帐子,在微风中缓缓流动,景致异常的美。杰俞不知不觉地被它吸引了,跟着它流动的方向,走进了树林的深处。 白雾越来越浓了,似乎就浮动在她的头顶。杰俞渐渐高兴起来,伸手想去摸,虽然她没能摸到,但手心感受到清凉湿润的空气,仍让她惬意轻松。她仰着头,紧步追着、追着,忽地,她脚底一空—— “卟哒!” 杰俞的身体从高处落下,摔了个人仰马翻。幸好是摔在草地上,才没有受伤,但这一摔仍让她好痛。她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自己是从一处高高的路基上摔下来的。她懊悔自己是那么的不小心,简直可以说是个笨蛋。她抚着摔痛了膝盖,拍着弄脏了衣裙,本来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天色越来越暗,杰俞心想那几个可恶男生应该失去了耐性,已经走掉了,于是,她寻着来路往回走。这个公园不算兴旺,何况还不到饭后散步的时分,所以不见一个人影。树林的道路错综复杂,犹如迷宫,她走了许久也不见出路,越来越害怕起来。 杰俞其实很聪明,她开始用树枝在路上做标记。在来到一个三叉路口时,她折断树枝放在路边,就在她蹲下身的时候,发现在一片矮树丛背后的草地上有一群人。 “问问他吧,我就可以快些走出去了。”杰俞这样想着,向那群人走去。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 “啊——!”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杰俞顿时胆战心惊,调转头就跑。但,莫明而来的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在跑了几步后又停下了。在经过一番思想的苦斗后,她决定悄悄溜回去,躲在矮树丛后偷看着他们。 草地上共有十个人。在草地右侧,一位女生正跌坐在地上,她穿着校服,披头散发,看不清她的长相(幸好她的衣衫是完整的)。她身旁还蹲着两个女生,也穿着校服,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两个人都怯惧地缩着身体,捂着脸,小声地抽泣着。在这三个女生的左右,环立着两男两女,他们也是学生模样,但没有穿校服。其中一位杰俞依稀认得,他最近总在她的学校出现,听别人说,他的来头相当不小,是联合校会里鼎鼎大名的虎将——邹劲。在草地左侧还有三个人,最左边的是一个大块头男生,他盘着双手,阴阴冷笑着。最右边的是一位女生,她留着潇洒的披肩长发,乍眼一看她是一位外表文静的美丽女生,但此时要她盯着对面女生目光中,严励而透出凶悍,让人不寒而?t谡庖荒幸慌屑涞囊唤厥髯希乓晃荒凶樱又谌私粤7雷呐赏房梢钥闯觯侵谌说耐妨臁k聿母叽螅辽僖幻装耸母鐾罚院笸献乓惶醢氤呃闯ぁ11衽13穆榛u枳印i仙泶┮患彀紫嗉洹11缘糜行┗g锖诘母褡映纳溃馓滓患掳诤艹さ陌咨缫隆o律泶┮惶鹾谏蓖部悖湟凰趾谟至恋钠ばk圩帕街恍渥樱套哦赏龋笫质种庵г谕壬希沂植褰缫驴诖铮故卓醋牌椒旁谕壬系囊环荼ㄖ剑袂橛葡星崴桑氯缫蝗硕雷?br>“唔,原来如此……” 在经过许久的沉默之后,做老大的男子终于开言,他适然地轻呼一口气,嘴角勾勒出一丝感叹的微笑。然后,他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女生,指着报纸对她说: “韵梓,你看,这‘床前明月光’中的‘床’字,原来不是常人理解中睡觉用的‘床’,而是古时井边的井栏呢,想不到吧。” 本来,在这种紧张时刻里,众人都期待着大哥发号施令,孰料他竟风牛马不相及地说诗解意起来。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微微皱起了眉头。唯有那位叫韵梓的长发女生,她好像早已预料他有此一着似地,兴致勃勃地俯下身去,一手扶稳发丝,一手牵过报纸,问: “真的吗?在哪儿有说,让我看看。” “呶,在这里。”男子指着报纸,“李白做《静夜思》的年代,是在唐朝。那时候,人们对‘床’字的用法比现在多得多。《康熙字典》里就注明了‘床’字四种不同的意思,一是指睡卧之具;二是指物品的托架;三是指托盘之类;四是指井口边的栏杆。‘床前明月光’中的‘床’字,正是指井栏。原来,唐朝时民居的窗户和现在大不一样,装有极密的窗栏,因视线被极密的窗栏阻隔,要从窗里仰望窗外的明月不大可能。由此可见,李白是站在井边,望着井中月亮的倒影而成诗的,并不是站在窗前望月而诗。——哈哈,一首烩炙人口的名诗竟被误解了千年之久,真有意思!” 众人听了他一番解说,都赞同地点点头。男子把报纸让给韵梓,潇洒地一掸裤管,环视众人一眼,侃侃笑言道:“古人有云:书中自有千种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车如簇,可见书的好处不胜枚举。只可惜现在的书报,许多已大失雅观了,哗众取宠的多,真才实料的少,不过就算如此,好书好报不可不读,就像这份《联合校刊》——想不到我刚才读的那则文章是由学生自办的《联合校刊》上看来的吧?哈哈《联合校刊》出版一年了,辛苦了好久,现在是越来越有专业水准了,很让人值得高兴嘛。”说着,他独自笑了几声,又把目光人徐徐转向对面的女生,“咦?她怎么还坐着?快扶她起来吧,这地上潮得很,坐久了,会把内裤也弄湿的。” 众人一阵大笑,随即,坐在地上的女生就被扶起来,还有人为她递上纸巾。 此次“交涉”的目的,是为了让《联合校刊》在更多的学校中扩大发行。众人起初还因那男子莫名其妙地说诗解意而深感奇怪,此时他不动声色的就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众人无不屏息静听下文。那男子一按大腿站起身,油亮的皮鞋“滋滋”地踩在草地上,缓步踱了几转,而后调转路线,缓缓向那女生而去。女生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警惕地注视着他。在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后,她的精神防线几近崩溃,脸上的表情似怒似惧,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在她抬起头时,杰俞看清了她的面貌——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学校里公认的大姐邱静眉,绰号“蛇蝎之女”,是一位阴毒女生,常在校裙下摆下藏着一把刀,因此别人又称她“裙底刀”。至于那位男子,杰俞也猜出七八分了,从他脑后的那条半尺来长、女子样的麻花辫子来看,他应是联合校会的主席,大魔头小骏哥洪子骏!子骏格格一笑,神色轻松地对静眉说道: “静眉妹妹哟,你我可谓不打不相识。《联合校刊》创办有年,因得到各方大力支持,颇得大家喜爱,《联合校刊》希望在你们学校里发行,也是顺应人心的一件大事。可我不懂你出于何种考虑,偏偏要阻止呢?我先前向你们学校派去的三位联络员,头一个被你赶回来,第二个被你关了大半个下午,累得筋疲力尽的回来,第三个就更惨啊,是我们的人给背回来的。就连邹劲,他本是一番好意,却遭到你们的围攻。想不到我联合校会竟然在你的手里连吃四次败仗,我深感佩服之余,还要请你保个密,别把这次我们联合校会连吃败仗的糗事给抖出去,我就对你感激不尽了。” 他语气虽轻松诙谐,但其中的威压不言而喻。静眉抬起眼睑扫了子骏一眼,动了细嘴唇,终于鼓起勇气说:“你们的人太目中无人了,就算联合校会再大,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吧!” 子骏朗声一笑,摆手致歉道:“这是我的不对,没有好好约束自己的人,惊了小姐的驾了,可是——”他话峰一转,声音中透出寒意,但脸上依旧笑容可掬,“可是,俗话说‘两国交战,不靳来使’,我派去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你未免太狠心了点吧?” 静眉有些退缩了。 第35章 她紧咬唇,双手不自觉地拽紧了裙摆,像是豁出去地说:“头……头一个人,不是好端端的放回去了吗……是你们欺人太甚,我才会那样做的。” 子骏实是有意在试探静眉,如果她像平常女生那样,只会哭,只会求饶,他就会全不把她当一回事。她敢和他顶嘴,证明她是有胆量的——不像寻常的大姐大,没事时嚼着香口胶摆酷,遇事时吓得脚软——子骏颇欣赏像静眉这样的女生,既漂亮,还胆色过人。他笑道: “呵呵,这么说来,这事反倒是我们的不对了。好、好,君子不讳其过,小生这厢有礼了。” 说着,他动作滑稽地双手做揖,叫人忍俊不住。静眉见他笑容真诚和善,全无戏谑之色,油然想起以前常听别人说“小骏哥不同寻常的大哥,为人幽默诙谐而不失真诚礼貌,从不摆架子,对女生犹其客气,仿如一位大哥哥”,照现在看来,好像此言不虚哩。她畏惧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积压在肚里的一口恶气忍不住发作出来,恨声说: “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 此话才出口,她立即后悔:大魔头虽然客气,但他的手下全是虎狼之辈!——听见她出言不逊,左右羽茗等人立时逼近,脸色阴沉如铁,静眉顿时乱了分寸。子骏却一点不介意,轻轻一挑指尖,示意众人后退,然后,他笑眯眯地揽过静眉的肩膀,——静眉全身都僵了,被他这一揽,几乎扑进他怀里去——他挑挑眉毛,用极度暖昧地口吻说: “你能这样说,想必已经原谅我了——耶~~” 语调儿嬉非常,害得静眉的脸又红又烫,忐忑不安。这边厢子骏已恢复了常色,笑着说:“好了,我们说正经事吧。”便一甩衣摆,退出三步开外,面含浅笑,娓娓说道:“有关《联合校刊》在你们二十三中学发行的事,我原本的提议有三条,一是希望你们能加入联合校会,大家一起合作一起玩;二是由我方派出联络人,在你们学校统筹校刊发行的事务;三是利润分配问题,你们可以二十三中发行校刊所得利润中提成百分之三十。很可惜,这些提议并没有被你们采纳,但是不要紧,现在我修改了提议,希望你们能重新考虑。” 说到这,子骏向韵梓勾了下手指头,韵梓马上从书包里取出一本文件夹。子骏将文件夹转呈给静眉,静眉边看边听他说:“首先,我依然希望你们能加入联会校会。可能你们对联合校会有一些误解,以为加入联合校会后,自己原先的组织、团体就不复存在了,其实不然。‘联合校会’,是一个类伙于联合国的组织,只负责调停矛盾和联络各派,让各派有一个统一的舞台。在联合校会里,派系无论大小,全部一视同仁。所以,你们尽可放心加入进来,一起玩,一起维护学生的权益,维护学生世界的安定,让同学们都让安心求学,免受不良学生和坏人的滋扰,也别让学校限止了同学们的自由或不合理的加重同学们的负担。——当然啦,我并不勉强你们现在就加入,你们大可考虑更长的时间,等多久都可以,什么时侯都可以。” 听着子骏一番冠冕堂皇的措辞,站在一旁的羽茗不由暗暗好笑:美国佬当初建立联合国,才不为什么“求同存异”,纯粹为了通过联合国主导全世界,令自己的霸权主义的施行找到一个合法的途径。子骏会建立联合校会,无非是这个想法,令联全校会主导整个学生世界。当年,子骏是依靠韵梓、可盈和少芬这三位姐妹的“爱猫会”起家的,联合校会名义上是各派求同存异,真诚合作,实际上是由“爱猫会”说了算——联合校会即爱猫会,爱猫会即联合校会——子骏比美国佬聪明,他是不会允许联合校会中的其它派系壮大的。一方面,他把新秀人材全部收罗在爱猫会麾下,并建立联合校会第一旅,以强大的武力做后盾;另一方面,他以改革为名,大收特收女生为会员,并把大量女生安排到各派中——这招儿最阴,是美人计!联合校会里女生济济一堂,又有最忠诚子骏的“情感援助会”的多事女生做红娘,大牵红线,搞得各派男生花多眼乱,连泡妞还唯恐来不及,哪有心思造爱猫会的反?更何况,女生们喜文不喜武,她们不仅献计献策,有利于联合校会从帮派转型向“学生公司”的方向发展,而且久而久之,除了爱猫会外,各派渐渐阴气盛阳气衰、文气重武气轻,一无造反的魄力二无造反的人,爱猫会的主导地位自然稳如泰山。静眉的组织不过数十人而已,对拥有五千人的联合校会完全构不成威胁,子骏对她们如此郑重其事,一是无敌最寂寞:现在已经很难得有敢于反抗联合校会的人了,他想借此找找乐子;再者是为了静眉和她的组织里为数不少的美女学生——二十三中,可是盛产美女的宝地呀! “这第二条嘛,是关于联络人的事。”子骏接着说,“如果你们同意校刊在二十三中发行的话,有关校刊发行的具体事务可由你们全权代理。不过,我仍然希望在你们学校里指派一个联络人。这个联络人只负责参谋校刊发行的工作,别的一概不管,因此,你们在二十三中里固有的地位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羽茗清楚,子骏的第二条提案是一个圈套。联合校会势力下的所有学校都设有联络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联络人一职可轻可重,表面上他是宣传工和专门跑腿的人,事实上他们都是联合校会的亲信,能力出众。在必要的时侯,他们可以先斩后奏,代联合校会控制一间学校!所以,联络人的真实身份是督军,也是间谍,只要子骏想,联络人是有把握取静眉而代之的。 “第三条是分钱问题。既然三七分帐你们不乐意,就五五分帐好了!”这句话子骏说得相当爽快,无非是收买人心之举,试问静眉自保不暇,还哪有胆子敢向联合校会伸手要钱?静眉年纪轻轻,如何能同老奸巨滑、超早熟的大魔头相比?已然被他说动了。子骏也不再多饶舌,最后说: “好啦,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各位的时间金贵,我也不多担耽了。庐峰、可盈、少芬,你们送送静眉她们吧。” “好的。” 庐峰很绅士地向静眉和她的两个同学扬手请行。几人刚起步,子骏在后叫住,脱下自己的风衣塞进静眉手里,体贴地说:“你的衣服都湿了,来,披上它吧。” 静眉这小女生真的被子骏弄得有些感动起来。她本不好意思要,但自己实在很狼狈,少芬早抖开风衣披在她身上了。静眉掩掩衣襟,深看了子骏一眼,随众人去了。那头羽茗目光怪异地打量子骏半晌,在他耳边小声问: “子骏,你想学大人包二奶呀?” “你胡扯什么!” “不是想泡她,干嘛对她那么好?” 子骏淡淡笑笑,“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他长吐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然后轻唤道:“韵梓。” “嗯?”一路在望着静眉背影独自发呆的韵梓听见唤声,走上前问,“什么事?” “你去问问那个小女孩,看她有什么事。”子骏头也不回地一指身后的一片矮树丛,“她在那里偷看好久了。” 子骏指的,除了杰俞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杰俞没想到自己居然一早被大魔头发现,吓得弹起来,想逃,但裙摆被树枝儿勾住,反被寻声而来的羽茗逮住。韵梓很快赶来,支开动作过份粗鲁的羽茗,拉起杰俞的手关心地问: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杰俞本来就胆小,这会儿更怕得牙关打颤,半晌吐不出一个字。这时邹劲也走过来,他只看了杰俞一眼,便认出来了,说: “你的名字叫杨杰俞对吗?在这里干什么?” 韵梓问:“咦?你认识她呀。” “不认识。”邹劲说,“我只知道她是和邱静眉同校的学生,前两天我到邱静眉学校去,偶然看见她,见她怪怪的,一问人,便记下她的名字了。” 听邹劲形容杰俞“怪怪的”,子骏亦有同感:这女孩皮肤是古胴色的,倒是与别人不同。他笑道:“邹劲说的不错,这女孩长相果真特别,黑黑小小的,可爱得像一颗黑珍珠,长大之后,或是朵黑玫瑰咧。” 杰俞因为长得黑,又戴眼睛,所以被人“黑芝麻”、“黑金鱼”的嘲笑,但“黑珍珠”、“黑玫瑰”这类的形容词,显然是在赞美自己。她一直以黑为耻,万想不到会有人喜欢她的肤色。她认真地看了子骏一眼,心里油然高兴起来,还差点儿笑出了声。子骏怜惜地摸摸她的头,温和地说: “杰俞妹妹,你迷路了是吗?” 因为子骏的表扬,杰俞忽然间不怕这个大魔头了,呶着小嘴问:“咦?你怎么会知道的?” 子骏和谒地一笑,“哈哈,原来哥哥猜对了呀!” 杰俞腼腆地笑了,笑时两只黑莓子般的眼睛亮晶晶的,格外动人。子骏不禁心喜:这丫头的眼睛很漂亮呢!他转脸对韵梓说:“韵梓,你送送她吧,这树林是按八阵图布局的,没有路标,实在不好走出去。” “嗯,我来送。”韵梓友好地搭住杰俞的肩膀,又对子骏说,“对了,待会我到哪里找你们?” 子骏说:“公园的小餐厅吧,我们去那儿吃一顿。” “好。” 韵梓带着杰俞去后,子骏、羽茗、邹劲三人便向公园餐厅走去。邹劲的年纪比子骏小三岁,是联合校会后起之辈中的佼佼者,是未来的接班人。三位男生一路说笑,一路欣赏着景致,走得很慢,许久才来到公园餐厅前。 第36章 餐厅的外观是一间颇有乡土气息的木屋,外墙上一多半都爬满牵牛花——红花绿叶配,桥阁倒影随,好不雅致!三位男生附庸风雅地抬手谦让着,举步欲进,忽见一位女生急匆匆地从餐厅里倒撞出来,定眼一看,竟是韵梓!韵梓一把抓住子骏的手,心急如焚地说: “子骏,快去!快去看看那个女孩!” 二十四六年前的情愫(2) 原来,韵梓送杰俞走出公园门口,刚要折回,忽见七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男生挥动着树枝一涌而来,老鹰抓小鸡似地把杰俞按倒在地,边骂边打,好不残忍!韵梓不能坐视不理,忙上前劝阻,可几个男生不管不顾,差点儿连她也一迸教训了。韵梓无计可施,只好跑回头去找子骏。可怜杰俞孤立无援,被几个顽劣男生男生欺辱得好惨:手脚俱损,书包被扯破,新崭崭的课本文具散落一地。七个男生穷闹一阵后,消过了气,便拍拍屁股走了。杰俞蹲在地上,呆望中泥水中那一本本曾是爸爸花了一下午时间用彩纸包裹起来的新书本,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心里恨极了。 子骏几人闻讯赶来时,已经迟了。子骏跌足一叹,招呼众人帮着忙收拾书本文具,自己走到杰俞面前,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和谒地说: “别怕,已经没事了,有哥哥在呢。” 说着,她就去扶杰俞,杰俞抬起泪眼不认识似地看着他,突然歇斯底里地一推,嚷道:“你别动我!” 她不知那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也是子骏毫无防备,只听“卟哒”一声,泥水四溅,子骏整个人仰倒在地,背面全变了颜色。这一下,不仅是子骏几人,就连杰俞自己也愕然了。她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惊恐已极,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羽茗不禁怒上心头,一个箭步踏上前,揪起杰俞的一条胳膊,怒道: “你这丫头,好心没好报,想找死是不!” 杰俞惊骇地看着他,泼浪鼓似地摆着头,哭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呜……” “别这样,羽茗!”子骏忙扯开羽茗,笑道,“污得一身泥,讨得满堂彩。算了,别吓着她。” 羽茗这才丢下杰俞,盘手退到一边。子骏正欲上前扶杰俞,忽看见自己的脏手,便对韵梓说,“快点,快扶扶她,我的手脏。” 韵梓忙扶起杰俞,掸着她的衣服,怜惜地说:“别怕,杰俞,姐姐在这儿,他们不敢欺负你。” 有韵梓的庇护,杰俞不再害怕。子骏擦净了手,收拾好她的书包。他看见了她的书本,笑道:“原来你今年读初一了,可你的样子特别可爱呢!娇小玲珑的,就像四、五年级的小学生。对了,你这么漂亮,哥哥介绍一个男朋友和你玩玩,好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杰俞也笑了,深色的脸上漾起一圈红晕,媚态横生。子骏暗叹道:如果她不戴眼镜,或许是个非常不错的女生哩!他提起书包,拍拍杰俞的肩头说:“我的名字叫洪子骏,人家都叫我做大魔头,你认识我吗?” 杰俞怯怯地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说:“我知道,你是小骏哥,对不对?” “嗳,对啦!”子骏笑得像个孩子,说,“既然我们都认识了,小骏哥就送你回家喽!” 杰俞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懂如何拒绝,有些不知所措。子骏已决定送她回去,对众人说:“今天是不能一起吃饭了,大家请回吧,我送送她。” “好,我们先走了。” 众人正欲走,子骏又拉住韵梓,指指她身上的外套说:“先借一借,你看她身上都脏了,总不能这样走呀。” 韵梓笑着说:“你还真会关心人——你比她更脏呢,也不顾顾自己。” “我是男生,没有关系的。”子骏让杰俞穿上外套,那头羽茗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子骏穿了。韵梓看了看杰俞,想到了什么,小声问子骏说: “对了,你别忘了打听清楚欺负她的那些男生是谁,他们真的好可恶。” 子骏一笑说:“好,我自有主意。” 韵梓不再多说什么,和羽茗、邹劲一起走了。子骏看着杰俞,坏笑道: “杰俞妹妹,小骏哥背你回家~~好不好?” 天完全黑了,黑得像染了一层浓墨,透不出一丝光线。过了一会儿,阵阵雷声由远而近传来,低沉得像山林中野兽的哀嚎。雨眼看就要来了,杰俞忙关好窗户,才掩下窗纱,就听见水珠打在窗上的声音。 “唔,好大的雨啊……”子骏瞅了眼窗外,继续专心地整理着杰俞的课本。杰俞跪在茶几前,呆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不一会儿后,子骏已把书本全弄干净了,他把它们举到杰俞眼前,笑道:“你看,全干净了,基本上还和以前一样吧!” 杰俞推开眼镜,把书本贴在眼前细细观察。很快,她的眉头松展了,换作是开怀地微笑,只话语说得很挑剔:“唔,马马虎虎啦。” 这句话显然不是一番辛劳后的子骏所期望的,他皱眉说:“喂,杰俞妹妹,小骏哥我可是费了一番苦心呐,你就不能说点动听的?” 杰俞不懂地看着子骏。好一会儿后,她才省悟,红着脸呐呐地说:“谢谢你,小骏哥……”她的声音又娇又甜,挠得子骏心头痒痒。杰俞学乖儿倒学得很快,从果盘中摘下一颗葡萄,剥了皮递到子骏嘴边。鲜亮的葡萄肉嘟嘟的十分诱人,子骏一探嘴,不仅吃走了葡萄,还连杰俞纤细优美的手指也一并含进口中。杰俞“呀”地一声缩回手,又怨又嗔。子骏得了便宜不卖乖,口里吃着,脸上得逞地嘻笑,不过,善恶终有报——他觉嘴里的葡萄有股怪怪的味道,想吐出来,却又没地方吐,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杰俞发现他脸色的异样,问: “小骏哥,你怎么了!” “唔……”子骏恶心地咧咧嘴,“这葡萄有怪味……” “有怪味?”杰俞剥了个葡萄自己尝了,“没有呀,挺好吃的。” “有啦。”子骏砸砸嘴说,“好像是咸味……” “咸味?”杰俞歪头想了想,失惊叫道,“我知道了,你刚才吃到我的手指了!”子骏一时没反应过来,杰俞向他羞涩地一笑,转身就往洗手间跑,“我回来不记得洗手了!” 杰俞的手泥里来水里去的,回家这么久,竟一直忘记洗手,子骏一心想占便宜,谁知反招来罪受,有苦难言。不一会儿后,杰俞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走出来,她重新跪在茶几边,边剥着葡萄边说:“小骏哥,我想把你和韵梓姐姐的衣服洗干净了才还给你,好么?” 子骏边补着书包的挂带边说:“不用了,我待会儿带走就行了。” “行啦!”杰俞笑吟吟地说,“我洗好之后,你有空就来我家拿,好不好?” 人家说借书是恋爱的开始——有借有还,借一次书而见两次面,真赚!只想不到洗衣服和借书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这丫头要缠住子骏不放了。子骏没甚所谓,点头答应,然后问:“杰俞,你家可真大,你父母准是做大生意的吧。” 杰俞甩着手上的葡萄皮,显得心不在焉地答:“我妈妈是做生意的。” “女强人呀。”子骏问,“那你爸爸呢?又是大老板吗?” 杰俞惆怅道:“不,是教师。” 子骏开玩笑说:“有点不配呀。我想,你爸爸是个‘气管炎’吧。” 杰俞无所谓地一耸肩,往子骏口里塞了一个葡萄,“不知道。” 她的回答很奇怪。子骏好奇地注视着她,杰俞闪了他一眼,避开他的目光,“其实我的爸爸妈妈……”她用小指一挑发梢,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他们早就离婚了。” “……” “法院把我的监护权判给了妈妈。”杰俞吸吸鼻子,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说,“可是我并不想跟着妈妈,并不是我不爱妈妈,而是她整天就知道工作,赚钱。你能相信吗,七年来我已搬了四次家了,如今这房子,恐怕也住不久了……我妈妈就是这样一个好强又多变的人,好像我在她心目中,还不如房子和车子重要……” 说到这,杰俞再压制不住哀伤,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子骏想不出用什么话去安慰她好,因为他本身有着与她类似的感受。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拍拍杰俞的手背,沉沉地说: “杰俞,其实小骏哥我和你有点像……” 杰俞一怔,抬眼看着他,“小骏哥的父母,也离婚了吗?” “不。”子骏垂下头,嘴角轻轻一勾,似笑似悲,“在我四岁时,我爸爸就去世了,他是病逝的。” “小骏哥……” “因为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所以总觉得自己矮人一截,况且,我又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孩——你一定想像不到吧,堂堂联合校会的主席,小时候竟是一个体育成绩没及格过,被同学欺负得不敢去上学的胆小鬼……” 杰俞忍不住一笑,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很不礼貌。她抹抹泪,挨近子骏而坐,问:“那你后来又怎会成为大魔头的呢?” “是因为我的堂姐姐,我叫她小玲姐。”子骏搭住杰俞的肩头,两人同病相怜般互相倚在一起,“小玲姐的年纪只比我大两个月,但她比我勇敢得多。我们两个并不是在同一所小学念书,但她为了保护我,每天都先护送我上学后,自己才上学。放学后,我留在学校里等她来接我。她曾跟许多欺负我的同学打架,因此得罪了很多人。有一次,那些人又找上我了,他们有十多个人,是有意纠集在一起的。 第37章 我被几个人按倒,牢牢压在地上,其余的人去围攻小玲姐。小玲姐打架其实一点不厉害,每次都是靠指甲和吓唬人取胜。这次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很快就被治服。比起我来,那班人更恨小玲姐,他们把她绑在树上,扬言要用树枝打死她。她怎么挣也挣不脱,在走投无路间,她突然向我大喊‘子骏,你还算男子汉吗?快救救我呀!’也就是她这句呼喊,我一下子彻底惊醒了,当即挣脱束缚,一顿不要命地乱打,居然真的把那些人全打跑了,救了小玲姐。从那之后的好多天里,我进入了疯狂状态似的,一个人,单枪匹马,也不去上课,只提着两只拳头逐一到每间学校去心收拾那些欺负过我和小玲姐的同学——不论男生女生,我全都狠揍了一顿。有些有甚至被我打掉了几颗牙齿。我的变化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以为我被恶魔附身了,全部对我俯首称臣,所以,从那时开始,就有人叫我做‘魔头’。后来我长大了,别人也从当初叫我‘小魔头’改口成‘大魔头’了,嘿嘿。” 杰俞听了,心中黯然,想:“原来小骏哥小时候与现在的我际遇相同。但是,他起码还有个堂姐姐保护他,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唉……如果我有一个哥哥,同学们肯定不敢欺负我了。哥哥……”想到哥哥,她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子骏,脸上露出几分欣然与期望。子骏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了眼茶几上的课本,说: “杰俞,你有漂亮的纸吗?我想替你把课本重新包一包封皮,原来的封皮,大多烂了,不如拆掉重包。” “不,不可以拆!”杰俞像听到噩耗般弹起来,死死按住课本,滚圆的双目带着深深的执拗,“这是爸爸给我包的,不可以拆!” 子骏温言劝道:“都烂了耶……” “烂了也不可以拆!”杰俞执拗地夺回课本,抱在胸前,神情愤怒了,一副会和对方拼命的架式。子骏完全可以理解她,于是柔和地一笑,说: “好啦,不拆,不拆。” 杰俞不相信地瞅着他,在发现他并不像在欺骗自己后,才把课本从手递上,脸上露出和解和歉意的笑。子骏并没马上接过课本,用征求地语气说:“不过,封皮烂了,让别的同学看见,会笑话你的。不如这样吧,旧的封皮我们不拆,在旧封皮的外面再包一层新的封皮,好不好?”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杰俞爽快地答应了,马上取来一叠彩色封皮纸,子骏立即着手工作。杰俞也乖巧得很剥葡萄喂他吃着,两人说有笑,相处得非常愉快。 就这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当矗立在厅角的座钟发出一声鸣响时,子骏才发现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半。他忽然发觉自己饿了,还饿得很厉害。窗外的雨仍渐渐沥沥下个不停,但比起先前已小多了,他问杰俞说: “杰俞,你能借把雨伞给我吗?” 杰俞意识子骏要回去了,但她舍不得这么快就让他走,因为她很久都没有和别人说到这么多话了。她是位聪明内敛的女孩,眨了眨眼,已有了挽留他的主意,于是说道:“小骏哥,你肚子饿了是吗?” 子骏说:“是的,再不快回家,小骏哥会饿得扁扁。” “饿不扁的。”杰俞盈盈地说,“我可以泡面给你吃喔。” “不麻烦了。”子骏只求快走,找着借口说,“况且,我也不太喜欢吃面。” “汉堡包爱吃吗?” “去,那是小孩子才吃的玩意儿。” “牛排呢。” “我吃不惯。” “那就寿司吧。” “不行,我吃了会拉肚子。” 见子骏不依不挠,杰俞索性一把拽起子骏就走。子骏忙说:“喂,你拉我去哪儿呀?有言在先,你还不满十六岁,我不能跟上床喔。” 杰俞这幼稚女生,还不能领会“上床”的真正会意,况且那年头里,性知识教育实在太落后了。她无知地说:“还这么早,谁会上床睡觉嘛?厨房里有很多好吃的,准有一样你喜欢!” 子骏还想推辞,但当杰俞拉开冰箱的一刹那,他立即无话可说了——不愧是有钱人家,冰箱里的天地就是不一样。子骏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平时少不了有学生请他吃山珍海味孝敬他。冰箱里的食物虽不及酒店里的食物那样齐备,但眼见了处全是难得一尝的珍品!杰俞拎出一个保鲜袋里,得意地晃了两晃,子骏只看了上眼,就忍不住欢呼了:袋里头装的全是差不多有拳头大小的鲍鱼!头一次与杰俞见面,她就请他吃那么好的东西,子骏真有些不好意思。杰俞马上开锅烹饪,子骏站在她身后,怀里抱着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边吃边看着她烹饪,说: “你们家冰箱里贮存的食物可真多,够吃一个星期了,想必你妈妈是个不爱买菜的人吧。” 杰俞说:“不是她不爱买菜,而是我不爱买菜。她经常不在家,所以就在冰箱里贮存了很多食物,我饿了就自己煮,很方便。” 子骏说:“既然你妈妈没时间顾照你,为什么不请一个保姆,或者叫个亲戚来照顾你呢?食物在冰箱里放久了,营养价值就大打折扣,长此下去,对你的成长发育没有好处。瞧你现在瘦的,准是营养不好。” 杰俞腼腆地笑笑,“比起胖来,我宁愿瘦一点了。” “这也是……” 杰俞接着说:“我自小一个人生活惯了,早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妈妈也不太赞同请人来照顾我,她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独立的人,所以希望我从小就学会自立,长大之后,生存能力就会比别人强,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倚靠别人,——特别是男人。” 最后那句话,杰俞有意加重了语气。子骏听了很不是味道,但另一方面又很钦佩杰俞的母亲的教女之道,说:“是啊,现在的独生子女多,哪个父母不把自己的子女视为掌上明珠?要不是现在的孩子多数软弱,我这大魔头恐怕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统一学生世界、扬名立万了。对了,杰俞,你是独生女没错吧。” “是。”杰俞问,“小骏哥是独生子吗?” “嗯。”子骏将袋中零食统统倒入口中,双颊胀得满满的,连说话也不清楚了,“不过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堂姐姐,她平时可以陪陪我,所以我不像你那么寂寞。” 杰俞慨然一叹,说:“如果我有一个哥哥的话,多好,最起码那些男生不敢随便欺负我了。”说完,她有意识地回头看着子骏,哀戚的眼神中所包含的深意不言而喻。子骏也有此顾虑,他明白被人欺负的感觉有多难受,他自己也是被人欺负怕了,才被迫变成现在这种性格的。他问: “杰俞,为什么那些男生要欺负你?” 杰俞哀声说:“我胆子小……更重要的是,我家里有钱,我是全校里最有钱的学生,他们把我当摇钱树一样……” 胆子小、太有钱,的确容易被坏心眼的同学找碴儿。子骏心想:我既然认识了杰俞,就不能对她的事袖手旁观!于是,他揩了揩满是油的手,从裤袋里摸出一样晶莹剔透,如同水晶的椭圆形物件。它上面还穿着一条不绣钢链子,链子与椭圆形吊坠的连接处还有一块小小的金属牌。子骏把它挂在杰俞的脖子上,用勿庸致疑地口吻说: “杰俞,你以后只是戴着这个,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别说是你的同学,就连老师也要忌你三分呢。” 杰俞当然知道这条项链式物件意味着什么,它就是学校里各别同学经常向人炫耀,像时髦装饰品一样挂在胸前的东西——联合校会的会员徽章!椭圆形吊坠大概有半只鸡蛋那么大。是钢化玻璃制品。内嵌有一个立体形有联合校会的标志:大三角形内嵌成一个倒三角形。连接着吊坠与链子的金属牌上,一面刻着“联合校会”四个字,另一面是一行编码:52014,这编码无疑是该徽章的编号,同时也是持有该徽章的会员的身份号码(编号52013与52014这两枚徽章因数字含意极好,因此子骏把它们收藏起来。后来,52013由韵梓拥有了,现在52014送给了杰俞)。 不言而喻,小骏哥已经收录杰俞成为联合校会的一员了。手捧着这枚珍贵的徽章,杰俞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不错,在以前,当她看见那些原来与自己际遇相似的女同学,自从她们挂上这枚至尊的徽章后,不但再没有人敢欺负她们,她们甚至敢调转头来找别人麻烦。——这条项链,挂上它,简直像得到神的庇护!多少时间以来,杰俞是多么地向往它、多么地想得到它的庇护呀!但是,也正是因以别的女生得到了它之后,那些可恶的男生再不敢欺辱她们,就把一腔怨气都发泄到杰俞这位没有它的女孩身上。所以,杰俞又相当矛盾的十分地痛恨它,因为它间接造成了她不公平的命运。 杰俞再一次细细端详着这枚徽章。她明白,她现在终于拥有保护神了,她可以从此与屈辱的日子永运告别!她本应该很高兴才对,可她竟一点没高兴起来。她很想让自己十分快乐地向眼前这位小骏哥说声“谢谢”,可她实在无法说出口——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感到自己有点儿恨这个小骏哥!恨它太嚣张、太不懂体察别人!——“给我这枚徽章算什么意思?是降恩还是施舍?我或许真是一个弱者,或许除了这枚徽章之外,我再不会抓到救命的芦苇,但我才不稀罕别人的可怜!我真正要的……要的……真正要的一位真正关心我、对我好的哥哥!”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恨得她想把这个除了满足人的虚荣外,冰冷得全无一丝人情味的东西掼在地上! 第38章 她手里死死抓着它,几次想动手掼下去,最终都退缩了——并不是她舍不得,而是,她不敢在小骏哥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她只能负气地扭过身,抓起勺子用力地在锅里乱搅着,恨不得要把鲍鱼全部搠穿! 子骏没有体察到杰俞的心事,他不可能有所体察,因以在杰俞思想翻腾最激烈地时间里,他正思索着如何解决邱静眉的事,直到听见一阵刺耳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杰俞正板着一张脸,歇斯底里地拿勺子往锅里乱捅乱搅,滚烫的汤水点点四溅,她竟全然不觉!子骏忙抢过勺子,往锅里瞅了一眼,笑着问: “杰俞,你在干什么?” 杰俞仍旧在气头上,一撇脸走到冰箱后面,“我在切鲍鱼呗!” 子骏登时笑了,“有像你这样切的吗?”他捞起鲍鱼,问,“我来切吧,怎么切好?” “不切啦!”杰俞嚷了一声,走回灶前。她垂着头,不让子骏看见她发红的眼眶。她把鲍鱼重新丢回锅里,盖好锅盖,然后还是躲在冰箱后头。子骏已经看出来了,温和地说: “怎么了,杰俞,是不是小骏哥只顾着吃零食不帮忙,惹你生气了?” “谁有生气!” “哟,这还不是生气?”子骏逗道,“生气可不好哩,生气会使皱纹增多,会伤肝,更惨的是会影响‘波波’发育哩!”虽然,杰俞仍气咻咻的,但听见笑话,心情多少好一点了。子骏笑着说:“杰俞,我明天会去一趟你的学校。” “真的?”杰俞以为子骏是要去找她,大喜过望,一步跳上前,扬起泪迹未干的脸,拉住他的手问,“小骏哥是去找我吗?” 子骏要去一趟杰俞的学校,其实是为了静眉,倒不真为了杰俞,不过这花花大魔头最会骗女孩子了,摸摸杰俞的头,笑眯眯地说:“找你找你,当然要找你!” 杰俞更加欢喜,“呀,小骏哥真好!”她急问,“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下午。” “下午我要上课,不能陪小骏哥玩呀……” “放心,放学之后,你在校门口等我,我会去找你。” “嗯!对了,小骏哥下午不用上课吗?” “有课,但我不上了。” “旷课不好呀,老师会骂的。” “哼,连老师都怕,我这个大魔头不当也罢!放心吧,老师不过混碗饭吃,都是纸老虎——吓唬人天下第一,做起事来倒数第二。” “嘻嘻,——那倒数第一是谁?” “傻丫头,当然是保安啦。” “是吗……只不过,小骏哥,你总旷课,不担心被学校开除吗?” “嘿嘿,他们敢开除我,那么他们的子女就甭想安生成长了!——小骏哥能叫他们全变成小叫花子!” “噫!挟子胁父,小骏哥果然是大魔头咧!” “嘻嘻,过奖过奖,小骏哥我呀,不仅能挟子胁父,还能挟妻胁夫,挟桌胁椅,挟党胁国,甚至挟天胁地呢!” 二十五六年前的情愫(3) 下午最后的一堂课是体育课,为了方便放学后一哄而散,学生们往往会带上书包去上课。今天一整天都下着雨,户外活动是不能进行了,体育课便移师到室内体育馆进行。 在室内进行体育课通常比较轻松,半堂例行体育运动结束后,老师便宣布解散,让学生们自由活动。男生们总是闲不住的,或在软垫上跳来跳去,或争乒乓球打,有些不怕死的甚至冒雨在泥泞的足球场上踢水球。女生们就安静得多了,或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或抱书本温习,有少数几个会跟着男生打打闹闹。总之,各有各的消遣,只有静眉悄悄地走到了体育馆门外,搬张椅子坐在雨幕边。 联合校会终于正式向二十三中学入侵了。二十三中学里正规的学生组织是学生委员会。一直以来,学生会在二十三中里开展工作都十分顺利,颇具威信,但对于一支带有黑帮色彩的学生组织联合校会的入侵行动,它根本束手无策。联合校会是一个庞大得惊人的组织,门下子弟五千,拥戴它的学生何止十万二十万!它事实上是一间学生公司,用暴力手段在学生中进行商业活动。在强大的联合校会面前,老师们早已成了缩头乌龟,只求明哲保身。学生会中某些被虚荣冲昏了头脑的学生干部,为了保存自己在学校里的威信,竟发起白日梦来,妄图通过以暴易暴的方式来与联合校会抗衡。于是,做为学校大姐大的邱静眉,自然被推上了刀尖火海。 静眉心里头很清楚,以自己这个小得连名字都没有的团体,要与几乎已统一学生世界的联合校会抗衡,根本是以卵击石。但为了本人的自尊,她做了激烈地抗争,侥幸地取得了一些胜利,并且连联合校会少壮派中的佼佼者,会中第四号人物邹劲,都被她“裙底刀”这一独门秘技唬住。初战告捷确实令静眉兴奋不已,但好境不长,在昨天下午,她好不容易七拼八凑出来的几十号人马,竟被亲自到访的联合校会第三号人物郑羽茗(子骏老大、韵梓第二、晓桥、羽茗老三,邹劲老四、其余可盈、少芬、庐峰等各撑会内重要部门)登高一呼,竟全吓得作鸟兽散。静眉尚负隅顽抗,一甩裙摆亮出她的“裙底刀”——羽茗不亏是联合校会中的头号高手,用脚一扫,她就连人带刀栽翻在地,然后,她被羽茗抓到了大魔头洪子骏的面前…… 静眉总算领会到小骏哥的厉害了。她服输,但一点不甘心,就在她一心想着“输也要输得有面子”的时候,小骏哥竟意外地对她十分客气。昨天之后,静眉终于认识到小骏哥是怎样一个人了,他是一名学生,但他又和所有学生完全不同:在他超凡的气慨和超级的聪明下,似乎隐隐包含着一些男性的温柔…… 一阵带着雨腥的风吹过屋檐下,纷密的雨点“沙沙”地打在静眉的身上。秋凉已到,雨点是冰冷的,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襟——衣料的手感是陌生的,她起初一愣,很快又想起如今穿在自己身上的风衣,正是昨天小骏哥借给她的风衣。不知怎地,她今天竟会穿上这件与自己体形格格不入的大风衣来到学校…… 又一阵凉风向静眉扫来。她感觉很冷,但她又不想进体育馆里去避雨,因为她害怕温暖会使她更加的不清醒。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风衣把自己包得更紧…… 呼吸间,静眉闻到了一股不知从哪儿发出的极淡的烟草味。她四下里望望,周围全然无人,也没有任何烧着的东西。忽然地,她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那个大魔头也抽烟!他平时总教训男生不准吸烟,而他自己却触犯禁令。静眉有种发现别人隐私的快意,把脸埋进有淡淡烟草味的风衣襟口里,格格地笑了。 “静眉,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女声在静眉子耳边响起,她抬头看去,来人是自己的好朋友龙小凤。小凤轻声地说:“静眉,大魔头找你来了……” “洪子骏?找我?!”虽然已是意料中事,但静眉仍吃惊不小,“他为什么事找我?他亲自来,不会是好事……”她心里忐忑地想,忙问小凤:“小凤,他现在在哪里?” “呶……”小凤指了指远处。静眉举目望去,雨雾下,一位撑着蓝伞的男子正站在五十米开外处。他红衣黑裤,捋着两只袖子,面带微笑地望向这边,他就是大魔头!静眉一阵心慌意乱,忙离开椅子——在全无遮档下,雨点连接不断地滴在她头上,她一手遮着头,一手捂着襟口,不安地向他走去。 “嗳,你别过来了!” 远处的子骏向她喊了一声,紧握着伞踏开水渍向她跑来。静眉听见喊,更加地无措,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雨里。子骏跑得更急,像一阵风似地刮到她面前,她的头丝在风中飘起,再垂落肩畔时,她发现自己已整个儿遮在伞下。 “都叫你别过来了嘛。”子骏掸了掸静眉肩头的雨水,向她微笑,高举的伞几乎全让给了女孩。静眉拨开额前的长发,抬头望着他,忽然间不会说话了。雨水像有意捉弄,刹时间风雨交加,向两人倾泄。子骏望了望横扫的雨幕,把伞又再向她让了让,指指前方,缩着半边被浇湿的脸说: “别傻站着了,到前面去吧。” 静眉的肩膀被人轻推了推,机械地迈出步子。她垂着头,抱住双臂,除了拥抱之外,她的身体不可能与他贴得更近。前方的路像一片浅沼,她走得全然不辨深浅,子骏一味迁就着她,义无反顾地踏进深水中。待来到屋檐下时,静眉发现他的皮鞋已经水淋淋了。 “呼,突然间那么大的雨(好像拍戏)……”子骏收起伞支在墙边,问,“没淋着你吧?” “没有……”静眉有种感觉特殊的紧张,心跳得很快。她拼力调节着自己纷乱的思绪,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最后,她想到了自己的纸巾,便摸出来递给他。 “噢,谢谢。”子骏摘下眼镜,双手捧着纸巾拭脸,动作斯文得仿如女孩。纸巾湿透了,有一小片粘在他的眉毛上,像白眉道长一样。静眉先一步发现,“扑哧”一下笑出来,子骏挑开那片碎纸,也笑了。有了笑声之后,静眉的心里就不那么紧张了,又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指着他的皮鞋说: “你的鞋都湿透了。” 子骏磕了下鞋尖说:“只不过泡了一下水,没那么容易湿透的。你的鞋还好吗?” 静眉小声说:“我穿的是运动鞋,鞋底比你的鞋厚。” “这就好。” 静眉看了子骏一眼,然后搬过自己刚才坐的那张椅子说:“你请坐吧。” 第39章 原以为自己不再紧张,但这句话说出来竟十分不自然。子骏微笑说: “女士优先嘛,还是你坐吧。” 静眉怎敢让大魔头站着?当然推让。子骏转了转眼珠,坏笑道:“要不这样子吧,我坐椅子,你坐我的大腿上,好不好?” 静眉腼腆地笑了。这时,小凤搬来一张椅子,两人这才不再谦让,都坐了。子骏瞅眼静眉身穿的风衣,认出是自己的,便以此为话头,先说道:“你这件风衣很有型嘛,你穿着真好看。” “嗳……”静眉这才留意到,忙脱风衣说,“不,这衣服是你的。” 子骏佯装迷糊,“啊,原来是我的吗?”他止住静眉,无所谓地摆摆手,“天气凉,还是你穿着吧,况且,我觉得你穿着它很好看。” 静眉不知子骏是信口胡诌,只为拍马屁,还以为是好话,微微开颜说:“真的吗?今天,有好几个同学都说这件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和我很般配。” “我就说你穿着好看嘛!”子骏嘴里继续把马屁拍着,眼里细细地打量:风衣穿在静眉身上,虽然显大,但大衣裹娇躯,反显出她娇小玲珑之美。她捋起风衣的袖子,露出两条白白的嫩笋,又添几分潇洒之美,果真有与众不同的好看呢!子骏爽快地说:“既然它更合适你穿,这衣服就送给你好了。” 静眉怎么能接受?忙说:“不、不!我不能要的。” 这件风衣是韵梓送给子骏的生日礼物,他借给别的女孩穿,韵梓已经有点吃醋了,若再送人,韵梓准生气。想到韵梓,子骏也不敢真送了,见静眉又要脱风衣还给他,便说:“既然你喜欢,就多穿几天玩玩吧。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随便帮我洗一洗它,嘻嘻嘻~~” 静眉还从来没帮男生洗过衣服,心猿意马地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静眉终于忍不住探究子骏此行的来意,试探地问:“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吗?” 子骏一笑,反问道:“怎么,你们学校的美女,还希望我多带些人马来一同瞻仰?” 静眉含羞道:“不是……” 子骏风趣地说:“我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你我之间相安无事,我一个人出来溜哒溜哒、转悠转悠,到你们学校来看看你,和你玩一玩,说说话儿,再一起旷两堂课,出去钓鱼打游戏机,不是挺自在的!” 静眉垂头一笑,放开胆子对他说:“我可没你那么喜欢旷课,旷得课多了,我的学费不是白交了吗?” 子骏抚掌笑道:“你说得很对哩。不过嘛,你我和普通的学生不同,你是‘蛇蝎之女’,我是‘大魔头’,别说老师们都巴望着我们旷课不来,就算倒贴钱请我们旷课,他们也乐意呢。” 静眉和子骏一样,都不算正经的好学生,他这话很对她的胃口,笑嘻嘻地点点头。子骏摸了摸口袋,掏出两支棒棒糖来,丢了一支在静眉怀里,然后把自己那支棒棒糖纸扯开,捏着棒儿转了几圈,喜孜孜地说:“卖棒棒糖的靓女没骗我,这‘小叮当’棒棒糖上果真有漂亮女生留下的口唇印儿,啜起糖来,滋味格外美妙耶!” 静眉不禁好奇,也想看看棒棒糖上女孩的口唇印儿,便凑近头去看,“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在这里呗。”子骏把糖凑近她面前,故弄玄虚说,“就在小叮当的口袋上,还看不到吗?什么眼睛呀。” 静眉不知是计,把头越凑越近。就在这时,子骏用糖在她娇唇上一碰——“啊!”静眉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他。子骏面带恶作剧后的顽皮,嘻皮笑脸地说: “嘻嘻,这不就有唇印了吗?——啦啦啦啦~你中计了~~” 静眉才知中计,不禁莞尔。子骏如获至宝地举着棒棒糖,坏坏地说:“俗话说得好,豪夺不如巧取,偷吻不如骗吻!真是天上仙女一面不见,凡间女子一吻易求哩!沾上香吻的棒棒糖一定特别好吃吧,吃它的滋味,会不会像kiss呢?year~~” 子骏“嗷”地一声把糖含进嘴里,起劲地啜着,还夸张出一脸满足得要呻呤的表情,看见就招人讨厌。静眉笑得春光满面,娇唇吐芳,流莹半嗔间,忍不住打了子骏一下,“你这样子像联合校会的大哥吗?就像个讨人厌的小孩!” 子骏看着她媚态百生的笑脸,心中暗道:“笑呀,你再笑得好看一点,看我不搞定你!叫你一辈子都讨厌我,嘻嘻嘻。”他陪着她乐了一阵,忽然皱起眉头佯装发愁。静眉发现,收起笑问: “咦,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鬼?” “唉,不玩了……”子骏哀声叹气地说,“再玩下去,我这大魔头就威信全无了。要是你们都不怕我了,怎么办?” 静眉盈盈地看了他一眼,暗暗一笑,心想:“谁会怕你呀!以前是怕你,可现在啊……哼,原来你也是个普通的男生,见了美女就卖弄的呢!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她干咳一声,装模作样地说:“你是堂堂的大魔头小骏哥,连教育部部长都要给你面子,忌你几分,还有谁不怕你?——嘻嘻,要真有人不怕你,是不是魏韵梓?哈哈哈!” 一番话说得子骏脸都红了。要不是韵梓有办法,这骗女孩魔头已不知害苦了多少无辜少女了。他摆摆手,佯装怕丑地说:“咳,你别说了,我很烦哩。”静眉调皮地一笑,然后装起高傲。子骏心情轻松,说:“对了,你们的组织还没有名称,为何不起一个?” 静眉的心中掠过一丝凄然。她看了子骏一眼,心想:“这个洪子骏倒底是怎样的一个男生呢?我该相信他吗?”淡淡地说:“我们的组织那么小,又何必起名字。” 子骏说:“还是起一个吧。只要有了名字,别人就不敢小看你们了。” 静眉没有说话,望着自己的手像若有所思。子骏认真地说:“你们组织里的女生多,就起一个比较女孩化的名字吧。韵梓的组织名叫‘爱猫会’,不如你们就叫‘爱犬之家’吧,又或者是‘狗狗协会’,嘻嘻。” 静眉扑哧一笑,“真无聊的名字!看来你没有起名字的天赋呢。” “那你说了算喽。” “嗯……”静眉伸了个懒腰,说,“不如就叫‘倒洪子骏会’吧。” “耶?” “这个最好!嘻嘻!” “不要了啦,美女~~” “才不!”静眉做个鬼脸,脆脆地笑,然后站起来,出神地望着渐小的雨,“嘻嘻……”她不知想到什么,自己先笑了,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子骏,“不如我们交换条件吧。” 子骏新奇地问:“交换什么条件?” 静眉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像我比较赚呢。”子骏笑道,“如果我的条件是要你做我女朋友,你也答应吗?” 静眉耸耸肩,爱理不理地说:“你不答应就算了呗。” 子骏一笑,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呀。”静眉故意慢腾腾地把身体挪近他。子骏伸手在裤袋里摸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个晶莹剔透如同水晶的东西,轻轻挂在静眉的项下。 “联合校会有两千多个女生。”他似劝似逗地说,“她们中有香橙公主(魏韵梓)、西瓜宝贝(蔡可盈)、苹果女侠(郭少芬)、樱桃妹妹、山楂丫头、葡萄小妮、香蕉美眉……现在,我给你起个昵称,叫做蜜桃姐姐,奇qisuu.书这样嘛,我们食品家族又更加丰盛了。” 众所周知,凡是在联合校会里有名头的女生,都会有一个以食物为名的昵称,这是子骏以“秀色可餐”一词中引伸出来的新主意。静眉看着这枚联合校会的徽章,深知自己已无力回拒它了,就像在舞会中难以拒绝一位帅哥的邀请一样。她抬眼去看子骏,但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那乱七八糟的洪子骏,正捏着一支新棒棒糖认真地盯着。他那歪嘴压眉的样子好狡猾,似乎正盘算着怎样再一次去骗她的香吻。静眉不能再给他任何诱骗自己有机会了,攥紧徽章一溜烟地跑进体育馆里。 “喂,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 子骏喊着,但静眉头也没回,身影很快消失。他重新坐下来,把新棒棒糖装回袋里,心中在想:“洪子骏呀洪子骏,你骗少女的技量是越来越五花八门了。这事儿千万不能让韵梓知道呢,要被她知道我还在搞蜜蜂采花主义,我这只辛劳的小蜜蜂就找不到家儿归了……唉,人一走桃花运来,挡也挡不住……” 他正发呆间,静眉又回来了,她双手背在身后,不知拿了什么,一脸奸相地盯着子骏没完没了。他做了个鬼脸说:“看什么看?想勾引我啊?” 静眉狡黠地一笑,单刀直入地问,“你抽烟的,是吧?” 两天前,子骏和晓桥、羽茗一道儿玩了两根,但他发觉烟其实不怎么好抽。想到自己曾在所有中学中发过禁烟会,他只能隐瞒说:“瞎说,你爸才抽烟!” “别想隐瞒,我证据确凿!”静眉抖抖身上的风衣,小声说,“有烟味哩~~” 子骏哑口无言,静眉得逞地一笑,拿出掩在自己身后的书包,一下子塞进他手里说:“你曾发过禁烟会,不可以带头违反。我是没有胆量揭发你,但我的嘴向来不严,又会说梦话,最好的办法除了杀死我灭口外,就是帮我拿书包,只要我一高兴,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 子骏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肩上,阴笑道:“好家伙,真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你敢要胁我?我可要提醒你,千万别忘记我的名号。” 第40章 静眉摆着双手连声说:“忘不了忘不了,你是大魔头嘛。” “嘻嘻,算你聪明。” “不过——”静眉一挤眼睛,“不过,现在你不是了。” “哦?” 静眉天真地一笑,调皮却十分真心地说:“我服你,所以你不是大魔头了——你是小骏哥!” 今天,子骏是为了感化这位“蛇蝎之女”来的,谁知到了最后,最感动的反而是他自己。静眉的话实在太宝贵了,他极少口拙,此时他很想说一句感激的话,至少说一句笑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说: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交换条件的吗?你好像已经答应我的条件,加入联合校会了,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静眉眼珠儿一转,笑道:“小骏哥,你知道这世界上欠什么东西是最难让人难受的?” 子骏笑道:“欠扁?” 静眉一笑,“错啦!”她大声说,“是欠别人的人情!” 子骏明白了,笑着说:“你的意思,是要我一辈子都欠你一个人情?” “是啦!” “拷……” “哈哈。”静眉抬腕看看表,双手按子骏坐下,昵声说,“现在离下课还有三分钟,你耐心地坐在这等一会儿,可不许偷看我的书包呀。” 说完,静眉轻盈地跑了,子骏望着她,油然发现她身上一片明亮——天际边一缕阳光从阴云中挣扎而出,在大地上投下金色的光影。雨势已住,积满水的操场犹如一面纯洁的镜子,闪耀着点点金光。 二十六六年前的情愫(4) 放学的人流从拱形的校门鱼贯而出,杰俞独自站在校门口边,静静等着小骏哥出现。雨刚停,传达室的老伯正拿着扫把清扫着校门前的积水,离校的学生们路过时,不得不放慢步子小心避开他扫把划出的弧形,人流前进的速度因此减慢了。在拥塞的校门口,杰俞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为了不影响别人走路,她几乎贴着墙根站,但就算是这样,还有很多同学向她投以抱怨地一瞥,嫌她碍事。 七个男生加入放学的人流,他们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排成一堵人墙,令走在他们身后的学生不胜其烦。他们便是昨天欺负杰俞的七个男生,号称“二十三中七少”。七少只顾大声说笑,走着走着,其中一人撞在了校门边一个软棉棉的物体上。 “唉哟,是谁站在这里,真碍事!”男生一点没撞痛,只习惯性地抱怨。他撞到的人是杰俞,杰俞抚着肩膀,看了他们一眼,马上胆怯躲开。七少们见是杰俞,顽劣之心顿起,只因未离学校范围,不便造次,一旦走远,他们一阵猛追,把杰俞团团包围。其中一个稍胖的男生搡了她一把,说: “杨杰俞,你刚才撞到人了,不道歉就想跑吗?” 杰俞被他搡得倒退一步,站在身后的男生又一把搡过来,她的身体在七少中被搡得左摇右倒,好容易才站稳。她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那你站在校门口干什么?” “我在等人……” “等人?是等人还是等死?” 七少高声怪笑。杰俞越发害怕,想从人缝中逃开,却被硬生生地挤回。一个瘦男生亮出拳头,耀武扬威地在她眼前比划着说:“如果你想逃跑,我就对你不客气!” 杰俞颤抖着不敢吭声。一个头稍矮的男生出面当和事佬,假惺惺地说:“算了算了,今天我们的心情好,别因为她扫了我们的兴。反正她家里那么有钱,正好我们有些渴了,就让她请我们吃东西吧。” 七少们便向杰俞敲钱。他们三天两头就问她要钱花,她如果不给,或者数目不合他们心意,轻则被打几拳,重则……重则,就像昨天那样。杰俞别无选择,害怕地问: “要……要多少……” 一高个头男生勾勾手指头说:“问什么?把钱都拿出来就是了!” 他们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往敲钱,都会说个数目,或二十、或三十。杰俞的零花钱多,每次都破财挡灾,但照今天的情形来看,他们非抢她个身无分文不可。杰俞没有办法,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胖男生马上抢过去,数了数,阴笑说:“不只这一点吧?你这么有钱,应该会带很多钱在身上才对。” 杰俞的经验,就是把钱分开在不同的地方放。她说:“没有了,真的……” 胖男生不由分说,伸手说要去搜她的口袋。杰俞下意识地护着,她这一护,摸到了口袋里一样硬硬的物体——那是联合校会的会徽!因为她心里有些恨它,所以只收在口袋里,没有戴起,但在这危急时刻,她猛然意识到它的作用。 “别动我!”杰俞猛地大喊。七少一怔,恶狠狠地说: “你说什么?” 杰俞小心按住装有会徽的口袋,一点不惧,针锋相对地瞪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不然,小骏哥会把你们像蟑螂一样踩扁!”说着,她双手一拨,拨开众人径直往前走。七少们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他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张。高个头的男生说: “我们别上了她的当,她在装蒜呢!别让她跑了!” 七少们顿时省悟,猛虎下山般追上,把杰俞狠狠揪住。杰俞大怒,突来神力,双手一阵乱捣,捣开众人,见他们还要扑上来,她退后一步站定,“唰”地亮出了王牌,大声说: “我是联合校会的人,你们谁敢碰我!” 联合校会的徽章谁不认得,七少登时像中了定身法,怔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看见他们惊骇的样子,杰俞感到无比痛快,她一手举定微章,有意炫耀地在他们眼前逐一滑过,冷笑道:“看清楚、认明白了吧!要是不怕死,就来和联合校会作对呀!联合校会五千多个人,他们想要你们怎么死,你们就得怎么死!” 杰俞还是头一回骂人,她感觉把积压在体内好久好久的恶气一下子都吐出来了,痛快无比。七少们不禁打了个寒噤,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全软瘪了。倒是那个高个男生尚有一丝冷静,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呀?昨天她还怕我们怕得要死,怎么今天突然就加入了联合校会了?二十三中里确实有几个女生加入联合校会,想当初她们入会里时,联合校会都会来大肆宣扬一番,怎么唯独杨杰俞加了联合校会的事,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喔,我明白了……”想到这,他不禁火冒三丈,乘杰俞不备,一把将徽章夺过,杰俞顿时慌了,扑过去就抢,喊: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还你!”高个男生还得不是徽章,而是一踹。可怜杰俞身娇体弱,怎经得起这猛地一踹,惨叫一声,软棉棉地瘫倒在水洼之中,晕沉沉不能动弹。其余男生见了,惊慌失措地说: “喂,你在干什么?她是联合校会的人呐!你不要命啦!” 高个男生冷冷一笑,“我呸!”他说道,“她才不是联合校会的人!” “你怎么知道?” 高个男生不慌不忙地说:“你们好好想想,以前联合校会来我们学校收人,哪一次不是大张旗鼓,可为什么这次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就证明,杨杰俞根本就没加入联合校会,那枚徽章,准是她偷别人的。”众男生回念一想,都觉有理。高个男生“哼”了一声,看了眼抓在手里的徽章,一扬手狠掼在地,咬牙切齿地说:“什么联合校会,什么大魔头,我们居然被这种雕虫小技唬住!这回,我们再不能放过她了!” 其余六少一怒冲天,揪起杰俞就要打,高个男生却摆手喊止,看了四周一眼,说:“这里离学校还不远,要是被别的同学看见我们打人,明天报告老师就糟了。” 众人一想也是,遂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到杰俞的书包上。他们扯烂她的书包,将书本文具捣碎一地——昨天子骏辛辛苦苦替杰俞包的新书,也全报销了。个子稍矮的男生看见地上的联合校会徽章,捡起来在衣摆上擦个干净,喜滋滋说:“这东西不知她从谁身上偷来的,但东西不坏,往后一定有用,不如我们留着吧。” 高个男生说:“留着也好,如果我们以后碰见了‘蛇蝎女’邱静眉,就把这个亮出来,谅她也不敢拿我们怎样了。”众人附和说:“是啊是啊,邱静眉一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迟早会找我们的麻烦的,往后我们有了它,就不用怕邱静眉了。”高个男生挥手领着众人就走。矮个儿男生小心揣好徽章,急步要赶上众人,不料眼前黑影一闪,他“扑”地一声撞在一个大块头男生身上,摔个四脚朝天。 “唉唷,是哪个混蛋!” 他捂着脸乱骂,还没看清对方,忽觉双脚一空,竟被对方揪起在半空。同伙们一见,“呼啦”一下围定大块头男儿,恶狠狠说:“喂,你想死啊?快放了他!”大块头男生也不答话,一挥手把矮个儿男生丢开几米之外,侧目盯着众人,目光冰冷如铁。只听那边杰俞在冲这里喊: “小骏哥!小骏哥……” 一声呼唤划裂喧哗,箭一样刺进子骏耳膜深处,似痛带酸。他再掩不住心头悲怜,撞开七少的包围,抱起一身泥水的杰俞,紧紧贴在胸前。看见她面青唇白,鬓乱体酥的样子,子骏痛心地说: “对不起,杰俞,小骏哥来晚了……” “我没事,小骏哥……”杰俞紧抱住他,深深埋进他怀里,泪如雨下,“我没事了,真的没事……” 多好的一个女孩,遭此横祸,开口第一句竟仍在安慰子骏。 第41章 子骏心中的自责更深,他温言慰藉着杰俞,转脸看向那班作恶多端的男生,眼里迸出狰狞的青光。七少做梦也想不到大魔头竟真的收下杰俞,惊恐已极,夺路就要逃,但他们没跑出几步,只见半空中裙摆一撩,飞快地闪出一弧冷刃来——静眉手持短刀,天神般地挡住了他们去路。 “你们干得好事呀!”静眉将短刀一摆,冷冷白光反射在七少的脸上,“谁要敢逃,今天就活不成了!” 先遇大魔头,后缝蛇蝎女,七少们撞正克星,绝望地对视一眼,心知这次是再劫难逃。他们在静眉的命令下,矮树墩似地堆成一堆儿。子骏把杰俞抱到干净的地方坐下,见她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已无大碍,他总算放心。静眉把裁决权让给子骏,自己坐在杰俞身边呵护着。从静眉投来的目光,子骏看得出,这是希望他不要轻饶了那班小子,而他另有一套打算:要整治这班小子易如反掌,关键是杰俞,她性格软弱胆小,如果以后又遇到这种事,光凭一枚联合校会的徽章能保住她吗?子骏想了一想,看着七少们说: “你们过来。” 七少晦气地互相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地走近。他们在静眉目光在威逼下,照旧蹲下了。子骏招手叫过杰俞道:“杰俞,你来。”杰俞不知子骏有何用意,慢慢地走上去,躲在子骏身后面。子骏揽过她,推她站在七少面前,说:“杰俞,他们平时总欺负你,你心里恨他们,是吗?” 杰俞当然恨透了他们,同时又怕极了他们。她看了眼蹲在自己脚下的七少们,又抬头看看子骏,微微点点头。 “好!”子骏让开一步,指定七少,用不容置辨地口吻道,“你去,每人打一个耳光!” 杰俞猛地一怔,她不明白子骏为什么要让她做这种事,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全无反应。子骏抬高了嗓门再一次说:“去,每人打一个耳光!” 看来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杰俞从来没有打过人,更加不敢打人,也不懂打人。她望了眼七少,他们像将要受刑的犯人,一个个双眼紧闭,咬着唇,身体簌簌发抖。她梦游似地站到一个男生前,抖索地举起手,那男生惊恐地动了动缩紧脖子,双手抓紧膝盖,嘴里因害怕而发出“呜呜”的声音。看着他,杰俞刚下定的决心马上就动摇了,她垂下手,无助地看向子骏。 “打!” 子骏励声命令道,声音大得像打雷。杰俞吓得浑身战怵,一点主意也没有了,只知道颤颤地往后退。对于一个怯弱的女孩,这种要求实在太严荷了。静眉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想劝一句,可还没开口,就被子骏威严的目光慑退。 “杰俞呀……”子骏深深一叹,眼神在这时恢复了怜爱与温存,但在刹那后,他的眼神比先前更加的严厉和坚决。他咬着牙,抓住杰俞细小的胳膊,几乎是在强迫地说:“杨杰俞,你醒醒吧!杨杰俞,你一定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护住你,父母不行,朋友不行,小骏哥我也不行!唯一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杰俞,要想不再受人欺负,要想变得勇敢,除了靠你自己,再没有别的办法!来吧,坚决点,打!!” 杰俞痛苦地闭着双眼,脸色白得如同涂蜡!此时在她脑海里,以往屈辱的一幕幕片断在翻腾着,强者得意洋洋地大笑和弱者耻辱的哀求,种种影像像爆竹丢进火堆里,炸得火花迸溅!突然地,她猛得扭过身,带着一种疯狂的情绪,带着要挣脱一切、破灭一切的勇气,挥起手掌狠狠地向一个男生掴下去——他痛叫一声,仰面栽翻,在地上连滚几转。 “好!打得好!”子骏大声鼓舞道,“打!” 响亮的耳光声像倾倒了一叠盘子,连续不断地响起。男生们捂着红肿的面颊,卷在地上痛苦呻吟着。杰俞的手掌痛得发麻,失去知觉。她感到自己的力气完全用尽了,但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淋漓的感觉。她回头看向子骏,发现他一脸欣慰之色,笑容里充满了激动。她多想对子骏说一声“我行了!”多想对子骏笑一笑,但眼前一片恍惚,身体仿如悬空,摇晃了几下后,扑倒在子骏怀里,大声哭起来。 “好,杰俞,你干得真好。”子骏支起杰俞,拭着她的泪,说话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栗,“你终于变坚强了。杰俞,你以后会像小骏哥,变成一位人见人怕的女魔头。” 杰俞喷声笑了,揩着泪又是感动又是怪怨地看着他。子骏扶她到静眉身边,然后走回七少之中,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他们,冷傲地说:“你们年纪小,整治你们不究显得我持强凌弱,这次说放过你们——不过,机会只给一次,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还欺负人——哼!”七少们如蒙大赦,一迭声地应承发誓。子骏指了指杰俞的书包和文具,命令道:“快把它们收拾起来,一张纸片都不能少!” 七少们不敢怠慢,不多时说全收拾干净,捧着满怀碎纸残片。子骏瞅了眼,心知它们无法可救。高个儿男生是七少的头领,自然比其余人有些过人之处,他说:“请小骏哥放心,东西虽烂了,但我们一定会买新的赔给杰俞姐姐的。” 子骏看了他一眼,他年纪虽小,人却长得满英俊,再过两年,说不定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汉,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个儿男生答:“我叫何少鸿,和杰俞姐姐同班。” “嗯。”子骏点点头,转向静眉说,“这几个小子倒是可以办点事的,不如你收了他们做小弟吧。”静眉一向很看不起这几个只会欺负女生的小恶棍,不过既然子骏开了口,她不便不答应。子骏叫过七少到身边,从袋里摸出一堆物件,逐一抛给他们。七少们一看,见是联合校会的徽章,自然大喜过望。静眉懂子骏的意思,照例向他们申试一番,未了,她看看杰俞,对子骏说: “小骏哥,杰俞既然已是会员,但没有一个专属的组织恐怕不太好,要是她遇上麻烦,没有专门负责她的人为她出头,反而处处劳驾联合校会,为免麻烦了一点。既然杰俞和我是同校,就索性也让她跟着我吧,往后我说能照应她了。” 联合会员里每一个成员都会专属的组织,比如爱猫会、小斧头帮、笑傲江湖派等等,联合校会是各派别联盟后的总称。静眉的顾虑不无道理,子骏低头沉思几秒,笑道:“杰俞有你照应,当然好,不过我看还是不必了。” “为什么?” 子骏一笑,把杰俞揽到身边,拍着她的肩膀,“我已经决定好了。”他双目生辉,热呼呼地说,“她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女生,——我要认杰俞做我的干妹妹!” 众人皆是一怔。据人们所知,大魔头还未认过干妹妹,杰俞受此荣宠,往后,她就一跃成为联合校会中的头等人物,是联合校会的公主了!子骏亲昵地捏了捏杰俞的鼻子说:“杰俞妹妹,以后我就真的是你沾亲带故的小骏哥了,你心里可以不愿意,只是小骏哥我一言九鼎,你不从也得从。嘿嘿,这也算是我们俩的缘分呀。” 于杰俞而言,这一切发生的都突然了,她与子骏相识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现在他居然真的做了她的哥哥!她心中太兴奋了,太高兴了,什么小骏哥一言九鼎,什么联合校会的公主,她全都不了解,此刻在她闪烁着晶莹的眸子里,已告诉人们所有一切:杨杰俞终于有一个哥哥了! 二十七六年前的情愫(5) 自此以后,杰俞就经常和子骏见面。就这样,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这天,杰俞在家里细心打扮自己,因为小骏哥今晚约她去吃饭,所以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约会。杰俞知道小骏哥的胃口,他最喜欢穿短裙的美女,因此,她找出那条买了许久但一次也没穿过的迷你裙。裙子是雪白色的,质地软柔,很轻。她高高兴兴地穿上它,然后去照镜子,结果她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呀,真暴露!”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裙摆,“如果穿这条裙子出去,一定会被笑话的,不行,我还是换了它好。”想到这,杰俞准备脱裙——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当她的手触及腰部的一瞬,忽然灵犀一动:“我的腰真的很细呢!”杰俞重新站在镜前,仔细端详起自己。“我的腰这么细,如果配上短一点、窄一点的上装,就可以把我的腰部曲线描绘出来了。更重要的是,我的腿也很漂亮,虽然我的个子还不高,但我的身材比例十分好,双腿又长又直。小骏哥喜欢穿短裙的美女,大概他是醉翁之意不在洒,他真正欣赏的是美女的双腿吧,嘻嘻,我好像找到小骏哥的软胁了。静眉姐姐说,男人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也许就是这个意思了。嗯,虽然是比较暴露,但只要小骏哥喜欢,我就穿吧。——对了,穿短裙不可以像穿其它衣服那么随便了,我要好好试验一下,确保性感而不会走光。” 杰俞搬来一张椅子,在镜前坐下来。 “嗯,坐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叉开腿,要并拢双腿坐……想跷腿时,一条腿要紧贴着另一条腿移上去,这才显得优雅,也不怕走光。” 杰俞对着镜子练了一会儿坐姿,然后娜开椅子,背对着镜子弯下腰。 “哇!露出屁股来啦,真丢脸!穿这条裙子时,千万不可以弯腰呢!不妙呀,要是想捡东西时怎么办呢?……嗯,听小骏哥说,女孩子拾东西时不可以弯下腰去捡,要先走到物品的一侧,然后双脚分前后站定,这才蹲下身体去捡——记住,要蹲下去啦。”(弯腰捡和蹲下拾,这大概就是“捡”和“拾”的分别所在了)她把一支笔扔在地上,然后依旧原定方案,缓步走到笔的左侧,右脚向前迈出一小步,其距离正好在蹲下去时,左腿的膝盖与右脚脚尖在同一水平行线上,并且双腿要始终并拢,最后才伸手拾笔。 第42章 这个动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尤其是在她换上高跟鞋后,她蹲下去很容易失去平衡。不过美女天生和高跟鞋有缘,她很快就适应了高跟鞋,成为一位真正的美淑女。最后—— “再练练长发美女的招牌动作吧,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这样——” 杰俞对着镜子,左手伸到项后的头发下,然后往斜后方一拉,与此同时她微仰起头,顺着左手的去势做了个甩头的动作——一头长发潇洒地抛起,带出一阵香风,又直又顺地飘落在肩膀。 “哇,我是天才吗?连我都会被自己迷死了!如果小骏哥看见,他一定会爽得晕过去的!好啦,再换上隐形眼镜,就一切ok了!只要今晚好好表现,小骏哥准高兴得流出口水来。好,去也!” 子骏告诉杰俞,他在晚上六点钟在联合校会总部等她。联合校会总部设在贸易大厦二十八楼,二十八楼全层都属于联合校会的办公室。一出电梯,联合校会的招待厅便在眼前:朱红色的招待台后的墙上装饰得金碧辉煌,正中镶着金光闪闪的联合校会标志。这么大派头的一间大公司,有谁会想得到,它是一位名叫洪子骏的高中学创建的呢? 联合校会的主要成员是中学生,不过在联合校会总部办公的基本上是大学生,因为大学生都比较有空,乐意做兼职,更重要的是,他们处事能力会比中学生强。已过了下班时间许久,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唯有会议室还亮着灯。长形的会议桌边坐了许多人,居中主席位上坐着子骏,他左首坐着晓桥、羽茗、邹劲和庐峰,右首坐着韵梓、可盈、少芬和静眉。其余人物,都是联合校会中的重要骨干。当杰俞出现在会议室内时,人们都用惊羡地目光打量着她,这令她十分骄傲。晓桥夸张地叫道: “乖乖,大美女耶!好爽!子骏,我们联合校会什么时候又招进来一位美女,我怎么不知道?” 除了子骏,众人竟一时认不出杰俞来。静眉细细打量了一眼,不敢相信地说:“杰俞?!你是杰俞吗?” 静眉的口吻让杰俞更感到高兴了,她很响亮地说:“对呀,我是杰俞!” 众人立即一阵高呼,女生们又羡又妒,男生们则好像找到了生存意义似的表情,看得目瞪口呆。杰俞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风光过,腼腆地笑了。又偷眼去看子骏——别人都在盛赞她,但她最希望的是听见子骏的称赞。可惜子骏一声没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直到发现她投来的目光后,他才出声,问道: “杰俞,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杰俞一怔,难道他忘了今晚与她的约会了吗?她鼓起腮,埋怨地说:“你忘了吗?小骏哥,你今晚约我出去吃饭的……” 子骏这才想起,一拍脑门说:“唉呀,瞧我这记性……” 杰俞低嗔:“讨厌……” 子骏走上来拍了拍杰俞的肩膀说:“小骏哥现在有事要谈,很快就谈完了,我们等一会儿再出去吃饭好吗?” “哦……”杰俞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失望地看了子骏一眼,吸吸鼻子说,“你们接着谈吧,我可以去外面等一会的。” “这倒不必。”子骏把一张空椅子搬到自己座边,“外面没有人了,你找谁玩去呀。你留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小骏哥很快就谈完事情了。” 杰俞遂安坐下来,子骏也落座,继续开会。原来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关于“第二届学生书画展”的筹备工作。一位女生展开公文夹,侃侃向众人道出了举办计划,说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大家听后,都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只子骏默然不语——筹办计划基本上是上届学生书画展的翻版,没有什么新意。韵梓和子骏相处几年,又是他女友,最了解他的心思不过了,知他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十分不满意。子骏的智慧和魄力远非同龄人能及,天知道他心里会想出什么奇怪的主意呀。韵梓挖空心思思考了一会儿,才捡出一些好听地说道: “筹备计划考虑得满周道的,特别是加设了专家评奖这一条,非常好。想当初第一届学生书画展是办得多么不容易,光找展览会会场就忙得焦头烂额了。那时候,大家一点经验也没有,只是凭想像和冲动,硬是把展览会办下来了,事后别人都形容它是一次奇迹。这次我们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只要认真做,一定能办得有声有色的。” 老实说,子骏最反感听这类场面话了。他微睨了韵梓一眼,动了动身体,干咳一声,对做报告的女生说:“经费问题怎么样?” 女生答:“已做了预算了,问题应该不大。” “不。”子骏微微咬着牙,“不足够。” “嗳?” 子骏说:“光以第一届的经费运用情况来估算是不是够的,毕竟这次我们准备请专家出席,光是他们的出场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如果算上宣传工作方面的费用,那点儿经费不顶事。” 女生一听子骏的话,心中大喜,毕竟联合校会这所学生公司资历太浅,还没形成一套最佳的运作机制,一直都是靠学生们高昂的士气去弥补不足之处的。虽然联合校会开展工作无往而不利,但说到牟利的能力和办法,就远不及正牌商业公司了,所以她最担心的就是经费问题。现在听子骏的语气,似乎他准备押大注了。果然,他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上届书画展,是我们勒紧裤带硬着头皮办下来的,不过现在我们的财政情况已宽裕多了。办学生书画展是件大好事,说什么我们都要办下去,而且还要办得最好。这类学生书画展,以往教育部门没有少举办过,但是都得不到积极地响应,反而愈来愈走形式化的路线了——我们联合校会一定要拿出魄力来,超过教育局!联合校会基金里已有不少的资金了,一味存着没有用处,该拿出来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钱这玩意儿嘛,有来有去,花起来是快,但赚起来也不难。” 这番话有一锤定音的功效。子骏顿了一顿,接着说: “关于筹办事宜,我有几条想法,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首先是宣传方面,如果只是征集本地学生作品的话,《联合校刊》和联合校会电台的宣传作用足够了。不过我希望这次把网撒得大一些,尽量争取更多的外地作品参展。所以,我们就要打广告,以‘教育局主办,联合校会协办’的名义在政府报刊、电台、甚至电视台上登广告。我伯父是教育局局长,挂个名头的事他肯帮忙,何况他辖下的学生活动办得好,也算是他的政绩嘛——如果他敢小气,我就用再次组织大罢课的话吓唬他(在伯父面前,子骏这招是屡试不爽)——在政府报刊、电台上打广告的好处是不仅能征集更多的作品,更重要的是可以把这次展会的名声搞大了,——名声大,反应涌跃,自然会有更多的观众慕名而来,观众多了,我们就不愁赚不到钱。当然啦,我们要把学生关系充分利用起来,联合校会的成员那么多,应该有些学生的家长是报社、电台的职员,又或者记者之类的。我们拜托他们多在家长面前撒撒娇,把正牌记者多请来几个,打广告时适当的给我们一点优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是作品评选方面,既然请专家评奖,就必须有大牌书画家坐阵。要请得动这些名宿,首先我们要把展会的名声弄大,让他们觉得来一趟值得。另外,他们肯来,对展会的宣传作用也是不可估量的。我知道有许多书画家都很注重对年青一代的培养,既是学生办的学生书画展,他们不得不支持,只要出场费合适,他们会来的。 “第三点是会场布置方面,计划书上对此有详细的计划,我就不多说了,要提的只有两点。一是礼仪方面,联合校会里漂亮女生多得是,礼仪小姐方面自然不成问题。不过光漂亮不行,在事前还必须对她们进行一下有关方面的培训,还要对她们灌输一些书画方面的知识,否则别人一问起来,一问三不知就太丢联合校会的脸了;第二点嘛,是要在会场组织一支医护队。不少书画前辈年事已高了,来一趟不容易,虽然医护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但最起码让他们觉得我们是细心周到的,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下次展览再请他们出席,就多了一分把握了。 “第四点是有关请赞助商的问题。毕竟我们的资金和经验有限,能有赞助商进行投资的话再好不过,商业社会嘛,这一套还是流行的。不过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有赞助商支持固然好,但那些商贾奸滑得很,搞不好会把学生书画展弄得变了味道,把原先的文化活动变做一次商业活动了。所以要切记,不论何时,我们都要牢牢抓住主动权。” …… 夜幕渐黑,学生书画展的议题告一段落,子骏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先议到这吧,大家还有什么事,现在都说吧。” 羽茗第一个举手,笑眯眯地说:“这段时间里,我在各间学校中扫‘黑’,发现两个不错的男生,一个叫林付明,一个叫章达钟,今年都读初二。虽然他们的年纪小了一点,但都满热心能干的,还立了功。子骏,你看给他们俩一点什么奖赏呢?” 子骏笑道:“既然能被你郑羽茗相中,可想而知,他们准是能跑能打的调皮精吧。” 羽茗笑了笑说:“其实他们也是被别人逼出来的,本质倒一点不差。” 子骏说:“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一点地盘,让他们收收小弟管管场子,慢慢让他们由‘黑’转‘白’就行了。” 第43章 “好嘞!” 羽茗刚说完,可盈就接上口了,“前两天我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一个女大学生的男友叫联合校会的人打了,那女生气不过,一连向我们联合校会投了十封投诉信,要我们严惩肇事者。骏哥哥,你说怎么办好?她投了十封投诉信呢!” 子骏笑道:“一连投了十封投诉信?那妞儿对我们联合校会好大的怨气啊。她叫什么名字?” “张敏俐。” “张敏俐?咦?她不就是我以前的学姐吗,现在上大学了。” “对,她的大学生男朋友叫中学生打了,她怨气能不大吗?” “那么,这事的起因你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是她和她男朋友在联合校会的学生餐厅吃饭,她男朋友用假钞结帐,当场就被收银员发现,可他死活不认帐,还白赖我们的人冤枉他。看场的兄弟气不过,上前理论,这才动起了拳脚。” “嗯,是谁先动的手?” “是那个男的!当时张言军上前去讲道理,和他说假钞可以归还,只要他用真钞付帐,就不再追究了。他不但不理,还推了张言军两把,碰坏了不少东西,所以我们的人才会动手的。” “嘁!敢和联合校会的人玩命?真是找死!” “可不是!那家伙没被打得住医院,算他好彩!” “哼,这么来说,那个叫张敏俐的妞儿也太是非不分了,居然敢厚着脸皮连投十封投诉信——就算一百封、一千封投诉信又如何?不对就是不对!不过嘛,看在她是我师姐的份上,她男友的事就不追究了,打烂的东西也不让她赔了,至于投诉信嘛——嘿嘿,可不能叫她白写一场。可盈,带上你的嫡系部队,再带上她的投诉信——一封信一个耳光,抽她十个巴掌,就算把这事了结了。” 韵梓在旁插话道:“她是你师姐呀,不给点面子她?” 子骏不以为然地说:“就因为她是我师姐,所以我才叫可盈亲自去一趟,若换了别人,我保证不了她的性命安全了。” 韵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可盈又说:“我去办当然没问题,不过,张敏俐是个大美女呢,骏哥哥忍心打美女?” “美女吗?”子骏把眉一挑问,“有你漂亮吗?” 可盈自然维护自己的自尊在先,“当然没有!” 子骏格格一笑,把指尖一挑,“打!” “好嘞!” 可盈说完,轮到少芬开口了:“前几天,我和联合校会啦啦队的女生们到一间学校里去做义务演出,不想被我发现一件事,原来,在那间学校里也有‘三条枪’呢!” “三条枪”是子骏、晓桥、羽茗这三兄弟的绰号。他们一听,立即跳起,“哪里来的毛头,敢冒他爷爷的大名?”三人的手整齐地一挥,大喊,“给我打!” 少芬格格直笑,卖着关子说:“敢冒三位大哥的大名,的确该死,不过,他们不可以打呢。” “为什么?” 少芬说:“因为他们都是小学四年级的孩子呀。” 子骏三人大笑,“原来不是冒名顶替,而是搞个人崇拜,小小年纪可真是难得,有志气!少芬,你就帮我们老三条枪回个人情,给他们小三条枪每个人一封红包,再每人给一枚联合校会的徽章,一顶帽子,让他们高兴高兴吧。” “好说好说,封红包的钱先拿来吧。” 三人立即凑了三十块钱交给少芬。少芬换了三张崭新的十元钞票,接着说:“他们三个小男生好可爱呢,要不要我介绍三个小女朋友给他们走走?” “嘁,你就爱弄这些伤风败俗的玩意儿!随你的便吧。” “什么伤风败俗,这叫做雅俗共赏哩。”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了一通玩笑。子骏看看表,已近七点钟了,说:“好了,今天就议到这儿吧。再过两天,庐峰就要代表我们联合校会参加全国中学生钢琴比赛了,在此,我们预祝他旗开得胜,顺便泡个钢琴美眉回来!”大家起劲儿地鼓掌,子骏又说:“我们联合校会的游泳场已开放了好几天了,我还没有看过。明天我约各位美女们去游泳——嘿嘿,我有好久没欣赏过你们穿泳装时的美丽身姿了,记得明天穿内衣来游泳哇!(内衣=比基尼)” 此言一出,他便被女生们k了几拳。众人收拾好东西,陆续离开了。子骏对韵梓说:“今天我要陪杰俞玩,你早点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那我回去了。”韵梓回过头看看杰俞,“杰俞,我走了,拜拜。” 杰俞扬起小手说:“拜拜,韵梓姐姐。” 韵梓走后,房内只剩下子骏和杰俞。这时,杰俞莫名感到一种不安。 “小骏哥……”杰俞怯怯地问,“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子骏一路在看着她,现在仍看着她,看着她的长发,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腰,看着她的双腿,看着她的高跟鞋…… “杰俞……”在看了她许久之后,子骏终于说话了,脸上是一种左右为难的表情。“杰俞,我不当你的干哥哥了,好不好?” “为什么?”杰俞惊讶地问。 “因为……”子骏侧过身体,语气像在开玩笑,又不像开玩笑,淡淡地说,“一日为妹,终生为妹,这话可是我说的。我想,如果哪一天韵梓不要我了,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杰俞“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很羞涩,也笑得很开心。就在这时,她眼前一暗,子骏把屋里的灯全关了,四周一片漆黑。杰俞惊慌地喊:“小骏哥,为什么关掉灯?我看不见你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挪动椅子的声音,然后只听子骏在说:“别怕,我就在你前面,你放心走过来说是了。” “嘻嘻,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呀。” 杰俞伸长双手,摸索着向前走。子骏又说道:“快到了,快到了,抓到小骏哥,小骏哥送份礼物给你。” “真的?好,天涯海角也抓到你!” 子骏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杰俞怕他会逃,猛地加快脚步。忽地,她绊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往前一倾,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拌倒在地的时候,身体却撞进子骏的怀里。她高兴地说:“哈哈,我抓到你了!小骏哥,我抓到你了,你要送我一份礼物,不许赖皮!” “我不会赖皮……”子骏柔和的声音在杰俞耳边响起。 “太好了!” 杰俞高兴得想跳,但猛然间,她意识到有地方不对劲——她还在子骏的怀里呢!并且,他似乎是有意让她倒在他怀里的,不是么,那也是张绊到她的椅子是他放的,是他有意告诉她在什么方位的,现在,他的双臂已经紧紧揽住了她。 “小骏哥……” 杰俞抬头想看清他,但她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和感觉到自己脸上他温暖的气息。她可以挣开的,就像以前挣开那些欺负她的男生,然而此时她不懂了,甚至把这种简单的动作也遗忘了。在他的怀里,她的感觉太强烈了,也太多了,他的身躯、他的心跳、他的温暖,以及他内心鲜为人知的事情…… 光管闪了几下,重新亮了。 子骏的脸,一如以往的英俊,一如以往的平静,一如以往的透出些坏男孩的邪气。 “杰俞,你抓到我了,小骏哥要一份很好的礼物给你。”子骏点了点自己的钱包,然后又装回口袋里。“走吧,杰俞,我们去吃饭了,你一定饿了吧。” 子骏站在门口等着杰俞,杰俞默默地走出门去。 “杰俞,顺手关上灯吧。” 杰俞按灭了灯,房内又一片漆黑了。 “我们兄妹俩还是头一回约会哩,嘻嘻。” 子骏轻快地迈着步子,像个顽皮可爱的孩子。杰俞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他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哼哼,好会装呀。” 杰俞嘲弄地一笑,随他走进电梯。 “他真的把我当成小女孩了……我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吗?” 在电梯里,杰俞背对他而站。 “气人,被他占了便宜,却不可以骂他……” 杰俞感觉到子骏正在偷偷睨她,她暗呼一口气,心中既得意又有几分沮丧:得意的是今天自己的这一身装扮果真迷倒了子骏,沮丧的是,她还不可以做他的女朋友呢…… “算了……”她微仰起头,缓缓把手缩进项后的长发下,“真想快点长大。” ——长发被她潇洒地甩起,柔丝在微香的空气中舒展着,有几缕调皮的发梢,在子骏的颊下一滑而过。 二十八六年前的情愫(6) 开心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快。 子骏结束了他在学校的传奇生活后,轻而易举地就在政府里某了个美差,如愿以偿的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韵梓高中毕业后,顺利考上了大学,活得越发有魅力了。晓桥和可盈考入司法学校,两人关系也愈发亲密起来了。羽茗在他表姐开的公司里上班,除了工作外,他渐渐迷上射击。自从他迷上射击后,他家附近的路灯就再没有亮过。少芬考上了医科大学,医科大学里没有很多女生,她决定上学无非是想被更多人追罢了。邹劲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联合校会的大旗,在庐峰和静眉的扶佐下,他把联合校会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过没过几久,庐峰和静眉都各天地了:庐峰自从拿到全国钢琴比赛一等奖后,对音乐的钻研更加投入,高中能否毕业尚属未知之数。静眉则误会邹劲对自己有意思,搞得她有些朝秦暮楚,被青春期的烦恼搅得一塌糊涂,以致于渐渐丧失了“蛇蝎之女”的威风,变得很小女人起来。 第44章 而杰俞…… 杰俞已经十四岁了。上初二后,她转学到了一间师资条件更好的一中读书。她很快喜欢上这间学校,因为它是少数没有被联合校会侵占的学校,她联合校会公主的身份也得以这间学校里保密——杰俞实在不习惯被同学们“俞姐姐”前,“杰俞姐”后的叫个没完,在这间学校里,她可以落个轻松自在——其实也不算轻松,因为她是校花,所以…… 学校每天都有校车接送学生。这天清早,杰俞来到校车指定接送点等车。这附近几乎没有与她同校的同学,所以她一般自己等车,孤零零地站在路边,一边听耳机一边看小说。 十四岁的杰俞已长成一位婷婷玉立的妙曼少女了。因为她的肤色和水雾般妩媚的眼神,所以,每每有上班族的男士放缓脚步观察她,而她也已经习惯了总会被人观察的生活:若是她有事做时,自然无心留意他人的注目,若是她正好有空或无聊时,灾难就降临在男人的头上了——她会有意在别人注意的时候挑挑自己的头发,或者抿抿嘴,甚至于漫不经心般地投去一个电眼,把手指微微伸进自己的领口里去——做为一位美女,她领悟到了女人的乐趣是什么了,就是让男人有得看没得摸! 校车好久都没有来,不知是否苦于塞车。手提cd机的电量不够了,杰俞只能停下cd播放,胡乱调着电台的节目。联合校会的电台应该开始播放了,杰俞调到联合校会电台的频道,耳机里“沙沙”响了一两秒,竟传出一阵冗长的哀乐来。她听见,不觉疑惑:记忆中,就算国家重要领导人去世,联合校会电台也不管不顾,照样歌照放曲照播,专门和政府电台对着干,如今突然间放起哀乐,不知是何兆头。她正想再听一会儿,看有没有播音员说明原因,这时,一位披着长碎发的漂亮女生从后捂住了杰俞的双眼——她的名字叫蓝影莹,是杰俞的同班同学兼同桌。 “唉呀,影莹,你吓了我一跳咧!”杰俞轻捏了影莹一下,笑着问,“你今天怎会到这里来等车?” 影莹笑着说:“我搬家了,搬到这附近来。” 杰俞高兴地说:“太好了,以后我上学就有个伴了!咦,你什么时候搬的家?” “昨天。” “你的家一定很漂亮吧,下午放学我到你家玩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对了,我买了一张新cd碟,你听吗?” “好呀,只是——”杰俞晃了晃手中的耳塞,“我的cd机没有电了。” “不要紧,我有,我们一起听。”影莹从书包里拿出cd机,放上光碟,而后两人同用一对耳塞,享受起极富活力的歌曲。她们耳里听着歌,嘴上不误说话,影莹说:“小鱼儿(影莹给杰俞起的昵称),你认识我们学校高一级的那个‘花尼姑’吗?” 杰俞说:“认识呀,就是整天收藏帅哥明星海报的那位呗,怎么啦?” 影莹诡异地望了望四周,俯在杰俞耳边说:“你记不记得我上个月和你说过,我无意中发现她和一个男生在公园里kiss的事?” “记得,你还说,那男生是三十中的。怎么了,花尼姑被他甩掉了吗?” “要是甩掉了还好,可是事情不那么简单哩。”影莹把嗓门压得很低,“花尼姑和那男的发生关系了呢。” “发生关系?”杰俞不解——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模样长得无懈可击,可脑袋仍很木瓜——问道,“是什么关系?” 杰俞无知的表现令影莹感到惊讶,“当然是性关系啦。” “嘻……你怎么知道了?” 影莹不无得意地说:“因为实在太不凑巧,昨晚她和那男的在公司里约会,又被我撞见。我听到花尼姑在说‘死了,我这个月没来,怎么办啊,都怪你’——哈哈哈哈!小鱼儿,是不是很好笑?” 杰俞只看着影莹兴灾乐祸地笑,都不知她笑为何事——毕竟在那个年代里,男生们对性知识只有一知半解,而女生们性知识盲就笔笔皆是了,可谓第三类“文盲”了(一、二类文盲是没文化的文盲、不讲卫生文盲,几年后又出现第四类文盲——不懂电脑文盲)——杰俞无知地问:“没来就没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还算大不了的事?”影莹惊鄂地看着杰俞,猜不出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的明白,拐弯抹角地问,“小鱼儿,你妈妈没有跟你讲过那些事情吗?” 杰俞耸耸肩问:“是什么事嘛?” 影莹微红着脸,小声说:“性知识呗……” 杰俞古怪地看了影莹一眼,“这些事,不是只要男方知道就行了吗?”她说,“何况,我妈妈除了跟我讲车子和房子,时装和化妆品,别的事我不记得她有讲过。” 影莹摊摊双手说:“时代不同了,女孩子也应该知道这些事的。” “有这个必要吗……” “不过……”影莹不解地问,“你整天看言情小说,不可能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呀?有很多,我都是看言情小说了解来的。” 杰俞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小说说:“你认为它是言情小说?” 影莹看了眼书名,“呀,是《东周列国志》。”她翻了翻书,皱眉说,“基本上是文言文呢,你也看得懂吗?” “起初不懂,不过看多了大概意思就明白了,再不懂,我还可以查古文字典,或者问小骏哥。” 影莹说:“这是男生才会看的书呀,我爸爸就看过……小鱼儿,你喜欢看这种书?” 杰俞摇摇头,“说不上喜欢,成天打打杀杀,你虞我诈。” “不喜欢你还看?” “小骏哥爱看呀。”杰俞笑着说,“他对我说,言情小说是无聊、颓废的东西,看了等于白看,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要看书,就要看科普、历史之类的书籍,科普书使人知识丰富,历史书使人了解这个社会,了解社会变迁的规律。虽然我不喜欢看这类书,但是我希望自己像小骏哥那样,什么都懂。” 影莹睨了睨杰俞,心里想:小鱼儿该不会喜欢上她干哥哥了吧?她把书还给杰俞,说:“言归正传吧,小鱼儿,‘没来’就是……” “怀孕!”杰俞叫得好大声。影莹瞪大眼睛直跺脚说:“喂,你别那么大声呀,别人听见,会误会是我们哩!”杰俞忙把手指按在唇边“嘘”了一声,低声问道:“你是说,如果‘没来’,就表示怀孕了?” 其实影莹对这方面也是一知半解,她笃定地说:“对,没错!” 杰俞皱眉一想,惊道:“坏了,我这个月也……” “啊?!”影莹吓得一跳三尺高,哭丧着脸说,“这么说,小鱼儿你也怀孕了?” 杰俞一下慌了,“是啊是啊,这可怎么办嘛,听说女孩子不结婚就怀孕,会死的!” “冷静,冷静!”影莹揪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儿想了想,然后问,“小鱼儿,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一提到“男朋友”,杰俞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子骏,她的脸“唰”地红了,嗫嚅道:“没、没有吧……” 影莹又问:“那你有没有和男生上过床?” 杰俞更加羞燥,大声嚷:“更加没有!” 影莹忙把手指按在唇边,“嘘——那么,你应该不会怀孕才对呀……真搞不懂了……” 杰俞问:“你的意思是说,没有上过床,就不会怀孕,对吗?” “那是当然。”影莹推了推眼镜,像小专家似地说,“上过床,就表示发生了关系,不过上过床不一定会怀孕,这全靠运气,运气好就不会怀孕,运气不好就怀了。小鱼儿,我们女孩子一定要非常小心才是。” 杰俞听得似懂非懂,叹道:“好复杂呀,也好危险,还是不谈恋爱比较好……”影莹哈哈直笑,拍了拍杰俞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不过,小鱼儿,你要千万注意呢,初夜对女孩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就算真要上床,对方必须是自己最喜欢的男生,而且,上床后第二天,你一定要对他说‘你要对我负责’,男生听了这句话,就不敢不乖了,还会对你更加好的,记住啦?” 这话杰俞倒全明白了,她心中暗怀鬼胎,想:“如果用这种方法,小骏哥也许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两人随便聊着。校车终于来了,车上男生巴结美女不易,“小鱼儿,来这里坐”、“小鱼儿,这里有位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好象迎接贵宾似的,让杰俞不胜其烦。她和影莹挑了后排的位子坐下,远远避开男生们的视线。唯一没有跟众男生凑和的是一位花名的“一休”的男生,他是杰俞的同班同学。头又大又圆,显得相当幼稚,不过点子却很多,所以被称为“一休”。杰俞一向高傲,别的男生越是对她阿谀奉承,她就越不屑一顾,只对“一休”另眼相看。“一休”就坐在杰俞旁边,正在看报纸,杰俞向他打个招呼后,继续和影莹聊天。 校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前进速度很慢。影莹昨晚收拾新房,弄得很晚,坐车在车上睡着了。杰俞渐感无聊,偎在影莹肩上照着镜子。几个月前她做了治疗近视眼的手术,视力已恢复到1.5,看着镜中自己明亮清澈的双眸,静时如一泓清泉笼薄雾,动时如星河流动闪银烁,真让她越看越喜欢,不觉入迷。忽地,“一休”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杰俞的自我和谐。 “完啦,联合校会……” 杰俞一怔,她对“联合校会”四个字是格外敏感的,忙问:“喂,你说什么完啦?” “一休”被她吓一跳,眨眨眼睛说:“我说联合校会完了。” 第45章 杰俞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联合校会的坏话,在她而言,抵毁联合校会即是抵毁小骏哥。她严厉地说:“一休,我不许你说联合校会的坏话!” “一休”并不知道杰俞是联合校会的公主的身份,面对她如此激烈的反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我没说联合校会的坏话呀。” “还没说?你刚才说‘联合校会完了’,是什么意思!” “联合校会的确出事了。”影莹被吵醒,打了个哈欠说,“他们的大哥出事了。” “大哥出事?”杰俞立即联想到小骏哥,惊问,“小骏哥怎么了?” 影莹摇摇头说:“不是你干哥哥,是邹劲,我刚才听联合校会电台播告的。” “对,是邹劲。”一休把手中的报纸移向杰俞,杰俞只看了一眼就傻了——《联合校刊》的红色标题今日却变成黑色,更当眼的是,报纸头版便是巨大而肃目的“讣告”二字!杰俞的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只隐约听见“一休”又沉又哑的声音说: “邹劲出了这种意外,联合校会怕是群龙无首了……唉,星期六下午邹劲出殡,还是去看看吧……” 二十九六年前的情愫(7) 邹劲是骑摩托车时发生意外的,连人带车摔进了公路旁的深壕,车毁人亡。悼念仪式在星期六下午两点半举行。这一消息引起了学生界的轰动,出殡当日,殡仪馆内人山人海,聚集的学生不下两万人,真是针插不进,水泄不通。殡仪馆负责人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不得不急请武警来维持秩序,几乎要封路。不仅学生越集越多,众多新闻单位也闻讯而来,可现场挤得连做报道的地方也没有,记者们只好爬上楼顶去工作。 杰俞和影莹、“一休”等几位同学一早就到场了。现场的学生实在太多了,几乎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多亏是有武警在场维持,人潮虽众,但众皆有序,场面还算平静。联合校会的众多骨干集合在另一处,形成人潮外的一个小集团。小集团中静眉发现了杰俞,担心她被人群挤到,便把她从众同学中拉出,牢牢护在身旁。杰俞在一群骨干中没有发现子骏的身影,便问:“静眉姐姐,我哥哥在哪里?” 静眉看看表说:“他很早就来了,因为他忽然觉得有些胸闷,所以到外头去喘口气。仪式就要开始,他该进来了。” 她话音一落,只见得人群一阵骚动,不断有人在呼“小骏哥来了,小骏哥来了!”一传十,十传百,人群自动分开两边,让开一条大路。不多时,便见子骏、韵梓、晓桥、羽茗、可盈、少芬一班联合校会的前辈大腕,缓缓步入大厅。人群随后紧簇一团,争相观看大哥风貌,场面登时大乱,连武警都没了主张。子骏面色憔悴,双眼发黑,但着装还是一如以往的整洁干净。他回首望了望人群,向庐峰勾勾手,吩咐道: “你带些人,把悼念会堂的入口把着,别让他们四周乱窜,惊了邹劲之灵,然后再帮着武警们维持一下秩序。人实在太多了,千万不能出事。” 庐峰一点头,立即领上些骨干人物和把会堂的入口层层封住,另一方面又指挥他的谪系部队的几十位健壮小哥四周维持秩序。人群大乱,武警正没辙,不料联合校会一出动,学生们立即乖乖安静,武警们很觉面上无光。子骏几人闪身进了会堂,和静眉等人汇聚一处。邹劲的母亲和妹妹邹蓉已哭成了泪人儿,亲友们正劝慰着,子骏上前吊唁几句后,站在邹劲柩前,手抚灵榇默默发呆。 悼念仪式很快开始,奏乐,默哀,致敬后,在场近三万人有序地绕灵一圈,向死者亲属吊唁,直到天色擦黑,悼念仪式才宣告结束。子骏已经筋疲力尽了,坐在椅上,垂头默不作声。韵梓紧握着他的手,小声安慰着,静眉正安慰着邹蓉,庐峰带领谪系部队在场外维持秩序。杰俞招呼自己的同学先行,然后自个儿来到子骏身旁,当她看见子骏的手正和韵梓的手紧紧相握时,她眼里向韵梓迸出一道敌视的目光。 人群散去极慢,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呼声,不知多少人在喊:“斧头悍帮先发难,情感救援最败家,笑傲江湖重登场,联合校会就解散!” 堂内众人一听,俱吃一惊,羽茗大喊道:“是谁在造谣!”喊声未落,只见庐峰涨红脸冲进来,慌张地说:“不好了!‘笑傲江湖帮’的人和‘小斧头帮’的人一共一百多个,在外头闹起来了!” 众人又复大惊——邹劲尸骨未寒,联合校会就起内讧了?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子骏,子骏面色铁青,咬紧牙关对静眉说:“静眉,你去看看。他们这样闹,像什么话!” “我?”静眉一怔,忧豫地看了看其他人,没有动身。只这一瞬,子骏的脑子里转换出无数信息。他微叹一声,拍了拍静眉的手臂,低沉地道: “去吧——去传我的话。” “哦……” 静眉低声应着,看了众人一眼,和庐峰一同出去了。不一会儿,外头重新恢复了平静——但这已是联合校会最后一丝平静了…… 许多人都猜想得到,随着邹劲的意外,联合校会内的一场惊变在所难免。 在人们众说纷芸的时候,停播的两天的联合校会电台又重新开始广播了,校刊照常发行,联锁餐厅照常营业,一切都秩序井然,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杰俞明白,这一切都是小骏哥在起作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帝国垮掉。可是,如果没有了他,又会怎样呢? 唯一不利的是,那天在殡仪馆听到的童谣——斧头悍帮先发难,情感求援最败家,笑傲江湖重登场,联合校会就解散——它传遍了每所学校。杰俞当然知道这首童谣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这首童谣原本不是这么说的。 斧头铁帮三十二,情感救援二当家,笑傲江湖传五代,联合校会平天下…… 今天,杰俞的学校里一下转来七个学生,都是男生,听说他们是通过关系转学来的。杰俞起初不以为意,但在下午放学时,她被一班男生团团包围了。 “你们想干什么?!”杰俞大声质问,把吓呆了的影莹护在自己身后。令她大为惊讶的是,他们竟是今天刚转学来的那七位男生,为首的人,竟是何少鸿——也就是说,他们是以前总欺负杰俞的二十三中“七少”! “怎么是你们?”杰俞早已和七少合解了,心中稍安,问,“你们怎么转学到这里来了?” “这是小骏哥的意思。”少鸿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接着说,“小骏哥来了,他在校门口等你呢。” 子骏来了?杰俞转学后,子骏还从未到过她的学校来,今天突然到来,会有什么大事吗?杰俞叫影莹先走,然后对七少说:“你们快带我去。” 子骏就坐在校门边一间小茶餐厅里。餐厅里还坐着几位学生,七少一进门,连骂带吓把他们撵走,然后各搬张椅子守在门口。子骏应该刚下班,椅背上挂着他的西装,他最不习惯穿西装了,脖子下的领带被他揪得像条咸菜一样。杰俞一坐下来,就闻到他身上发出的烟草味。 “杰俞。”子骏递过一瓶饮料给她,然后自己点起一支香烟,笑着说,“七少忽然转学,是不是吓了你一跳?” 杰俞点了点头,看着他手里的烟问:“哥,你怎么抽起烟来了?” 子骏看看香烟,微微苦笑,“不知不觉就抽起来了……” 杰俞理解,邹劲的事一定让他十分伤心。太重朋友情义,也许是他唯一的弱点。 “少抽一点好么?”杰俞体贴地说。 “哦……” 杰俞动了动身体,问:“哥,你今天忽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子骏搁下烟说:“七少是通过我伯父的关系,安排到你们学校来的。” 他的用意杰俞敏感地觉察到了,小声问:“来保护我?”子骏微点点头。杰俞惊讶地问:“联合校会的情况,真的这么差?” 子骏没有答话,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杰俞意识到联合校会的麻烦比预期的大得多。她并没有追问——什么时候都保持平静,这正是小骏哥最喜欢她的地方。子骏吸了口烟,沉沉地说:“联合校会,它既是学生公司,也是一个黑帮,不过,它现在还乱不起来。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七少在你身边照应你。其实,我很早就有这种想法了——杰俞,我要给你一支谪系部队。” 杰俞鄂然,“谪系部队?我的?” 联合校会的重量级人物,手下都有一支谪系部队,少则三、四十人,多则七、八十人。在联合校会的组织中,谪系部队除了联合校会主席和所属头领的命令外,其他人的话是一概不从,也就是说,他们是一支私人卫队。这是一支极隐密的部队,全是联合校会内的精英。杰俞回头看了七少一眼——转学之后,杰俞就再没和他们见过面,如今一年多过去,他们全都长成极有男子气概的小帅哥了。子骏接着说道:“七少这一年来,帮联合校会干了不少事,其实早应该让他们自立门户了,不过我想把他们留给你用,所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他们手下还有一批人,除了七少的队伍之外,再加上会内的一班新进后生,现在,杰俞,我把他们都交给你。” 说着,子骏将一份名单交给杰俞。名单极长,注明了每个人的详细资料,总共二百零三人——这是联合校会众多谪系部队中,人数最庞大的一支部队了!杰俞不觉兴奋起来,兴致高昂地问:“哥,我能为联合校会做点什么吗?” 第46章 子骏却摆摆手,认真地说:“杰俞,你必须明白,我给一支谪系部队给你指挥,并不是希望你为联合校会做点什么。你现在还小,能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不仅是你,就连邹蓉、苏樱,我都安排好了,不过她们都还是小学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反而你是最危险的。”杰俞像被浇了一个冷水,嗒然无言。子骏轻松地笑了一下,劝慰地说:“杰俞,你不用担心,联合校会并没有出什么事,不是还有哥在吗?” “不,我不是在担心自己。”杰俞缓缓看了子骏一眼,喃喃说,“我只是不想像一个局外人似的,我也能帮你的忙的。” 子骏欣然地笑了——他早已打定了主意,是绝不会让这个亲爱的干妹妹卷进纷争里去的。“会有机会的,杰俞。”子骏看看手表,起身道:“今晚我约了几位联合校会的骨干吃饭,要布置一些事情,我要先走了。” 杰俞说:“我送送你吧。” “不了。”子骏指了指七少,微笑说,“人虽交给你,但他们对你忠心不忠心,还要看你如何相处呢。好好和他们聊聊吧,他们和一年前完全不同了哩。” 子骏走了许久,杰俞仍未平静下来。这份名单里的人全是初中生,与她年纪相仿,这意味着,他们全是联合校会近一年来培养的后起之秀,他们将是联合校会未来的骨干——为了应付意料不到的状况,子骏预先留了一手,将联合校会的底牌交代给杰俞了,也就是说,如果联合校会要有什么闪失,以后能复兴联合校会的人,只有杰俞和她率领的嫡系部队!杰俞想:“小骏哥一下交给我两百零三人让我指挥,实在太恐怖了!要是把这两百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是多么庞大的阵容呀!”她觉得十分兴奋,因为她终于领略到做为联合校会公主的威风了——起居八座,前呼后拥,顶得上国家元首的派头——从今天开始,杨杰俞将会摇身一变了! “杰俞姐。”这时,七少走到杰俞的身边。少鸿说:“杰俞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杰俞扫视他们一眼,然后直走向茶餐厅柜台,“啪”地往柜面上一拍,留下一张大钞。“买东西!”现在的杰俞,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八瓶可乐,八支雪糕,一包万宝路外加一只打火机!” “哇,杰俞姐真酷!” “嘻嘻,那当然!”杰俞把东西一一分给七少,又把烟盒一抖,“抽烟?” 七少均摆手,“小骏哥下过禁烟会,我们不敢违反。” 杰俞冷笑说:“废话!不抽烟像黑社会吗?!” 七少无法,唯有各自拿了支含在嘴里。杰俞好像十分老道,把自己的书包住少鸿怀里一丢,斜叼着烟,双手插进短裙口袋里,一扬头道: “走!” 杰俞趾高气昂,大摇大摆地走在马路正中央,不时吐着烟圈。七少紧跟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像堵墙似的,将宽阔的马路完全堵塞。 “帅耶!”杰俞大声喊,“我是大姐大!” 三十六年前的情愫(8) 子骏深知,现在联合校会的问题,不怕内讧,就怕找不到接班人。邹劲的统帅能力在联合校会中是无人能及的,子骏等人离开后的一年里,邹劲不但延续了联合校会的鼎盛时代,还新发掘、扶植了一大批得力骨干。可惜他英年早逝,难保盘龙居虎的联合校会里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占山为王,自立门户。因此子骏首要问题,就是要先稳住这批骨干。 子骏已离开一年,会内的新人他大多不了解,为了稳定人心,子骏大费了一番周张。同时,他又要考虑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谁来做联合校会第三任主席? 子骏唯一有信心的人只有两位,庐峰和静眉,他俩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把联合校会交给他们,子骏放心,不过,他们俩却缺乏统帅能力。 庐峰肯定不行,他能办事,却没有多少主意,更要命的是他性情太温和了,如果他做主席,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 静眉原是不二人选,她绰号“蛇蝎之女”,亦柔亦刚,魄力十足——只可惜现在的她完全不是一年之前的她了。现在的她实在太女人了,柔情似水,再也凶不起来。唉,女人是说变就变的…… 这么说来,联合校会就再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了。子骏曾考虑用选举的方式推选出新的主席,或者像欧盟一样,采用轮值主席的制度,又或者索性不设主席,只设秘书长,实行联合国安理会那样的制度。不过这三种制度都有很大弊端,贿选,意见不统一,甚至私底下扶植个人势力,政治交易等等。何况,做为中国人的子骏一点不喜欢西方那些洋玩意儿,他始终认为中央集权制是最好的政治体系。 为了这事,子骏苦恼得几乎失眠了。联合校会是他亲手创建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让它垮掉。他甚至想到,索性由自己来做这个主席算了,但这肯定不合适,他已经退会,现在又跑出来当主席,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不是学生了,他已有自己的工作,自己新的天地,联合校会的事,还都要交给学生们来办,他顶多从旁出几个主意而已。 接班人的事是不可以再拖了,小斧头帮和笑傲江湖帮已露反相,它们是除爱猫会外联合校会内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帮派,如果不赶紧控制住他们,打消他们篡权的念头,联合校会就真的祸事了。 “斧头悍帮先发难,情感救援最败家,笑傲江湖重登场,联合校会就解散。”想着这句骇人听闻的童谣,子骏不知不觉走到了杰俞的家——杰俞今天约他到她家去吃晚饭。 厨艺是杰俞最薄弱的一环,为了这顿晚餐,她大费心思,总算炒出了几道像样的菜肴。子骏来得正是时候,兄妹俩坐在餐桌上开饭。菜色很丰富,海陆空俱全,杰俞的烹调技术也很有进步,但子骏心中苦恼,一点食欲也没有,坐在桌边发呆。杰俞见了,提议说:“我们来喝点酒,好不好?” 没胃口时喝些酒的确是好主意。杰俞家一向没有客人,她找了一会儿,只找出一瓶啤酒,这瓶啤酒还是半年前她学喝酒时买的,快要过期了。她为子骏满满斟一杯,子骏原本只想喝点开开胃,但酒入愁肠,仿佛一石击破水中天,一发不可收拾,他索性抓过酒瓶,闭起眼将整瓶酒一干而尽。 “嗝……”子骏打了个酒嗝,看看空荡荡的酒瓶,说:“杰俞,还有酒吗?” 子骏的酒量一向不宏,杰俞见他面色已红,劝道:“哥,你还是不要再喝了。” 子骏摆手笑道:“难得喝一次痛快酒,快去拿吧!” 杰俞实在不想再拿酒,但转念一想:哥他的心情不好,醉一场减减压,或许对他有好处,反正我家里有房间,大不了在我这里睡一晚上呗。于是,她起身走进厨房,别的酒一瓶没有了,唯有一支香槟,它是影莹送的。影莹的母亲是一间酒行的大老板,影莹从酒行的仓库里拿了一支最高级的香槟给杰俞尝一尝。香槟是好,可这种时候实在不合适开香槟。杰俞想来想去,想起妈妈有时候失眠时,会喝一点酒帮助入眠。她遂来到妈妈的卧室,果然发现了一小瓶xo,她拿起来掂了掂,自语道: “只这么一丁点儿,根本不够小骏哥喝……算了,大不了我下楼去买好了。” 想到这,杰俞拿过酒就要往外走,刹那间,她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狠敲一下,让她顿然醒觉: “小骏哥喝醉了酒,发起疯来怎么办?打坏了东西倒没有关系,只是他真的控制不住,对我……!” 一个可怕的念头袭遍杰俞全身,她四肢发凉,脚一软跌坐在床上。可奇怪的是,她脑子里除了惊讶,全然没有害怕,她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一点儿畏怯之心也没有,或许是她太相信小骏哥是个好人,或许是她认为小骏哥醉后会安静地睡去,或许是她仍固执地认为小骏哥只是她的干哥哥,又或许是…… 又或许是她潜意识中根本在希望这种事情的发生! ——“初夜对女孩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就算真要上床,对方必须是自己最喜欢的男生。” 几天前影莹对杰俞说的那番话,又一次在她心头牵绕。“要让小骏哥永远也不离开我,除非用这种方法!”她嚯然站起身,压制着心头鹿撞,连续做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再次举起酒瓶,望着那晶莹的酒液,心中默默酝酿对策。 “小骏哥虽然不怎么能喝酒,但他的自制能力相当强,如果不乘此时一口气将他灌醉,等他忽然间相通了,可能再不会多喝了,所以机会只有一次!可是,仅靠这小半瓶酒,要醉倒他根本不可能,我再去买酒行是行,就怕我把酒买回来时,他的酒瘾过了,反而不想喝了,依旧白搭……对了,厨房里不是还有瓶香槟吗,一起拿给他,应该会让他喝醉的。只是,那是香槟,邹劲三七未过,他一定不会喝的……不如把香槟和xo兑在一起,据说两种酒兑在一起更醉人,这次铁定醉倒他!何况,不是还有它吗?” 杰俞的双眼直勾住床头的一瓶安眠药,一把抓过它…… 那边厢子骏独自坐着。他等了许久,才见杰俞拿着两杯半黑不黑的液体走出来。 “这是什么酒?”子骏好奇地问。 “我兑的。”杰俞口里答着,低头将大的那杯放在子骏面前——这其实是用可乐、xo和香槟兑成一起的酒,还加了冰块。当然,子骏那杯里放了安眠药。 “你也会兑酒?”子骏接过来呷了一口,吐吐舌头说,“唔,好奇怪的味道……” “这杯酒叫做‘黑夜里的冰山’。” 第47章 杰俞信口开河地说,“我有个同学的哥哥是做调酒师的,是他教我兑的,听说,这种鸡尾酒是现在酒吧里很受欢迎的一种酒。” 子骏怎么会猜得到杰俞有意害他?放心地又喝了一口,不过这酒的味道实在不怎样。他皱着眉头说:“味道实在太奇怪了,这种酒,也会有人喜欢喝吗?品味好怪。” 杰俞见他不想再喝似的,怎甘计划落空?眼珠儿一转,撒起娇来说:“我不嘛我不嘛~~就算我兑酒失败了,但好歹是我头一次兑酒,你至少得喝一半——不,是三分之二!”子骏一路很宠这个干妹妹,拗不过她意,揣着杯子一口气喝个精光——杰俞大喜!计划如此顺利,她不由开始幻想起和子骏发生关系的那一幕,心跳越来越快。 果然,几分钟后,安眠药开始发挥效力了。子骏渐感头脑晕沉,以为酒醉,他撑着想吃完这顿饭,但他愈是硬撑,安眠药的反斥就愈大。终于,他自感不支,摇摇晃晃地起身,抱歉地说:“对不起,杰俞,小骏哥有些喝多了,想歪一歪,过一会儿就好。” 关键时刻终于来临了!杰俞心中激动无比,上前扶住子骏,假惺惺地说:“对不起,都怪我的酒没兑好。来吧,哥,到我房间里休息一下吧。” 虽是干妹妹,但擅占女孩子闺房总是不便。子骏指了指厅中沙发说:“不用了,我在沙发上躺一躺就行了。”杰俞不从,硬拖着他往卧室去。子骏已无招架之功了,身不由已地被她按在床上。被软枕香,一睡到床上,子骏的灵魂就像破壳而出,不知飞到哪一方哪一岛上了。他闭上双目迷迷糊糊地睡去,哪里还知道什么酥手宽衣带,玉体沉枕旁——可怜洪子骏一世英雄,今日竟败于一个十四丫头之手! 但事情并未就此打住! 黑暗中,杰俞紧紧抱着子骏的身体,抚摸着他的胸和胸膛,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怀疑起来。 “这就叫做同床吗?不痛不痒的,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怀着这未解之迷,杰俞鼓起勇气,试着拍了拍他,轻唤着他。子骏全无反应,呼吸均匀,已然睡死。杰俞想到了一个主意,从浴室取出一杯水。 “小骏哥……小骏哥……”她醮上水,轻轻拍打着子骏的脸。缓缓的,他睁开双眼,由于酒精和药力的作用,他的意识极度迷乱,微微动了动身体,握住了杰俞的手。 “你是谁?……”他问,声音在黑暗中极其细微。 杰俞没敢答话,把脸紧贴在他的脸上,身体压住了他。 “你是谁?……”子骏又问,双手吃力地推着她。杰俞灵犀一动,俯在他耳边轻语道: “我是……我是韵梓。” “韵梓?唔……” 子骏信以为真,把她的头按在胸前,温柔地抚摸着,杰俞感到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忽地,她的身体剧烈地一震,被抛向一边,紧接着,子骏硕大的身影热烈地压住她,然后,她的衣服被揪开。 “韵梓……” 子骏含糊地低喃着,吻着杰俞的颈和乳房,一手缓缓插进她的短裤——一种触电似地感觉直窜进杰俞的体内,这一刻,她真正害怕起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不喊出声。 “韵梓,我很烦啊……很烦……” 他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头乏力地埋在她双乳之间。好久,杰俞感到自己的胸前湿了——是眼泪!他哭了! “怎么了?”杰俞忙捧过他的头,拉近自己唇边,柔声地问:“你怎么了?别哭,会吓坏我的。” 子骏的头一歪,唇在她唇上一滑而过,然后,又重新埋进她乳间。“死了……邹劲死了……”他哽咽着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联合校会……难道真的是我的错……” 头一次地,杰俞发现他哭得像个小孩子。在黑暗中,她虽然看不清他,但是她发觉只要自己抚摸着他,抱着他,他就会觉得舒服,就会觉得平静。 “唔……” 他没再流泪了,慢慢抬起头来,吻着她的唇。杰俞感到晕晕的,非常舒服。她抚着他的脸,拭着他的泪水,轻轻地笑出声来,笑声飘进他的耳朵里。 “你笑的声音真好听。”子骏抓住她的手,吮着她的指尖,“你的笑声,就像杰俞,好好听……” 他无意识的话,杰俞听了像蜜。“傻瓜……”她甜甜嗔。 月光从窗户透射进来,她可以看见他了,虽然不甚清晰,同样的,他应该也能看见她,虽然也不甚清晰。她凝视着他微微发光的眼睛,默默的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把他的脸按在她赤裸的双乳上,温柔地说:“这样,比刚才舒服一点了,是吗?” 子骏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开始移动,含住她的乳头——潮湿的兴奋像利剑般刺入她的心脏,而后,这把剑在心脏的急速起搏中化作无数碎片,随着血液、神经扩散到全身。碎片的棱角扎刺着她,刺激着她,似酸似痛,如醉如痴,最后,那无数的碎片又在重新汇集成一把更加锋利的剑,霸道地直刺入她的下体—— “啊?……” 杰俞的身体猛地一震,不知怎地,她的耳畔边仿佛响起一声东西破裂的声音。她意识到子骏在对她做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只有下身充满酸意的刺痛感尤为清晰。 “骏……” 痛感仍在延续,却痛得格外不同,异常精彩、浪漫。那剧烈激荡地磨擦和异样的痛感如潮水一般,阵阵拍击出晕沉感,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意识,而在那一点没有被占据的意识中,令她明白了自己的现状:她失身了! “嗯……” 她杨杰俞真的很天才,天才得令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会令痛感减少,快感增强。她只是把双腿抬高一些,双脚在他的身后勾紧他,就已经达到所有的目的。温馨和快意很快淹没了所有的痛,就算真的有痛,它也只能做为温馨和快意的完美的协凑。在醉人的舒适中,她领悟到了女人的真谛,感受到做为女人的幸福。她贪恋着他,贪恋着快感——是贪恋让她保持了冷静,完全顺从,并迎合着他,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起伏,以及他在她身上施加的一切…… “唉呀……” 这时,她的身体一下子竖了起来,坐在他的身上。 莫名其妙的,杰俞的潜意识里好像更喜欢这种姿势,也许他有点累了,也许他只想换一换,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坐了起来。意识在这一刻回到了她的脑海,她睁开双眼,看着月光里的他,摸了一下他的脸,吻了一会儿他的唇,向他微笑一下,之后……她也记不清之后她做过什么了,隐约有点记忆的是,似乎在几个世纪之后,在一阵猛烈加快的冲击中,一种异样的东西留在她的身体深处,然后,她与他一起,一头栽倒了…… 厅内的座钟响起冗长地报时声,一下,两下…… 一切都归于平静太久了,杰俞身上的燥热已经褪去,但亲热的吻感还余留在她的肌肤上,余留在她的神经中,她永远不会忘却。 一阵凉风穿透窗逢,吹在她赤裸的身体上。她微觉凉意,更担心子骏受凉,忙起身去掩窗。窗外的城市笼罩在一片淡红的烟雾之中。近处,几家未睡的住户仍亮着灯,那灯光是如此明亮,如此刺眼——只一瞬,就将杰俞从未完的幻想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唔,我干了什么事啊!” 一阵强大的悔意迅速地袭占脑海,五官尽数被酸麻催化,她捂住脸,夺路逃出,在角落里嘤嘤哭出来。 “我究竟算是什么呀?!是子骏的情人?不,他的情人是魏韵梓,刚才他一直只是把我错当成韵梓……是他的干妹妹吗?不,更加不!我已和他上过床,已不再是他干妹妹了……呜,我倒底该怎么办?不可以把这事告诉他,既不是他的情人,更不是他的干妹妹,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 三十一六年前的情愫(9) 天亮了,晴空万里,预求成过急示着新的一天将有一个极好的天气。 和煦的晨光照进屋里,子骏舒适地伸了伸双腿。昨夜沉沉的醉意仍余留在脑中某处,令他一时间不能清醒过来。他茫然若迷地呆望着翠绿色的窗帘,随手拨了一下。 “叮叮当当……” 挂在窗帘后的风铃清脆地响起来。垂在风铃下的一面小铁牌左右摇摆,上面趣雅地写着“小鱼儿,生日快乐!小骏哥赠”。看到它,子骏猛然省悟过来:他昨晚喝醉了,还睡在杰俞的床上呢!他一骨碌爬起来——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他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呼,好在好在,好在昨晚的梦不是真的。如果和杰俞那样……太可怕了……” 子骏完全放心,慢腾腾地伸懒腰。忽地,他发现有什出地方不对劲(杰俞没帮他拉好裤链?),他隐约有记忆,他记得昨天睡下去时,床单明明是淡蓝色,可现在怎么变成淡紫色了?杰俞什么时侯换了床单? “算了,别管这些小事,或许是我昨天看错了。” 子骏振作精神,出房去找杰俞——他再没有去追究床单的问题——其实,他只消掀开床单看一眼,一切都真相大白:这淡紫色的床单下,就是那张染有落红的淡蓝色床单!昨夜,当杰俞决定隐瞒真相后,她毁灭了现场一切证据。但她实在无力将留有铁证的床单从子骏沉重的身体下扯出来,于是,她只有加铺一张床单:像铺路一样,先把他的身体推向左边,铺好左边后,再用相同的方法铺右边。 第48章 她真是犯罪天才,一切都隐藏得太好,子骏一点也没有觉察出来。 今天是星期天。杰俞喜欢唱歌,在子骏的鼓励下,她参加了歌唱培训班,每周日上午上课。她还会去找她爸爸,父女俩好好欢聚一天。杰俞的父母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认了一个干哥哥,杰俞的母亲名叫杨瑞青,漂亮得像淡出影坛的女明星。她二十岁生杰俞,今年三十四岁了,但外表依然像二十五、六的大姑娘,真是绝世“老”美女!杰俞越长大,就越像她母亲。杨女士待人接物很有一套,把子骏当做弟弟看待,还特意招待过子骏,并且不许他叫她阿姨,要叫“青姐姐”——“姐姐”后头还得加个“儿”——“青姐姐儿”,你说呕不呕死?(这半老徐娘有够臭美了)但杰俞的父亲子骏就没见过了,因为他听杰俞说过,她的父亲是教育工作者,官当得不小,却在大魔头罢课案中倒台了,和子骏有仇哩!所以子骏一直有意避开他。 把杰俞送到她爸爸家楼下后,子骏和她告别,然后去找韵梓——说来真讽刺,他洪子骏干什么事都一帆风顺,和韵梓的感情却屡遭危机。韵梓的父母是国家科学研究院的院士,文化是够好了,但脾气却不好。他们的门户思想很重,认为女儿和一个连大学也没念上的人恋爱是件丢脸的事,而子骏又心高气傲,打死不愿烧两老的灶,因此他变成韵梓家的不速之客。当子骏在韵梓家楼下看见韵梓一身便装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意识到约会要泡汤了。 “你父母在家?”子骏冷冷问。 “我妈在。”韵梓不安地向楼上望了眼,生怕她妈会举着扫把杀出来似的。子骏一见她惴惴不定的样子就来气,粗声粗气地说: “怕他们吃了你呀!别管他,快回去换衣服,我们出去!” 韵梓为难地看了他一眼,“骏,你别生气好吗?” “我没生气!”子骏烦燥地将石子一踢,“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你父母为什么总看我不顺眼?——你也真是,你年纪不小了,为什么一点主见也没有?以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了!” 面对子骏的责备,韵梓垂头不语。她和子骏在初二认识,高一开始拍拖,到现在有三、四年了。中学时的韵梓,是个性格叛逆的女孩,她喜欢子骏,要和子骏在一起,根本不在乎父母怎么想,然而现在长大了、懂事了,她反而变得怯懦顺从。这或许就是成熟会令人变得胆小的道理吧。子骏独自抽了半支闷烟,心情却一点没好起来,说:“你干嘛不说话?” 韵梓沉沉叹了一口气,“骏,”她强颜说,“杰俞她好吗?” “你别想转移话题!”子骏霸道地说,“我在这里等你,你快上去换衣服,我们出去!” 韵梓紧紧咬着唇。良久,她幽幽抬起脸——她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一下跳到花丛后躲起来,小声对子骏说:“骏,我爸回来了,你快躲一躲吧。” 子骏回头一看,果然,她父亲远远向这边走来。“这老家伙……”子骏暗骂一句,挺起胸膛说,“他来了又怎样?我偏要让他看!” 韵梓急了,“骏,你快进来呀!” “笑话!他算老几?我的小弟比他的学生多多了!要躲,也是他躲我才对!” “天啊,他最不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是黑社会大哥了!” “什么呀,你以前不是黑社会大姐吗?” “骏!”韵梓哀求道,“骏,你有没有为我想一想?我爱你,但我也要自己的父母呀!” 子骏无言。过了片刻,他仰首一叹,最后转身竟去。韵梓追去几步问:“你要去哪里?” 子骏咬紧了牙关,“要我洪子骏躲着他?——”他恶狠狠地说,“他算哪棵葱?哼!” 他悻悻地一走了之。韵梓久久望着他,心里浸满激动。 “韵梓?”这时,父亲来到韵梓身边,“韵梓,你怎么站在花丛里?” 韵梓缓缓闪了父亲一眼,一甩长发,冷淡道:“我在等子骏。” 父亲一怔,四周望了一眼,“你说洪子骏?” 韵梓点点头,朝前一扬下巴,“看见了吗?他刚走。” 父亲朝前望去,果然望见了离去的子骏。他一叹,不由怒起,“你怎么还在和他来往?你现在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了,前途一片大好,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然而,韵梓用一张固执而充满对抗的脸迎向他。“身份?哼!”她用一点不留余地的口吻说,“爸,你相信不相信,如果你和妈妈再反对我和子骏交往的话,我就索性做一回卓文君——和他私奔!” 说完,她转身而去。——因为这个决心,在子骏病时,她苦苦守了他四年…… 不过现在,她却因为这一句近乎忤逆的话被父母软禁了起来。 三十二六年前的情愫(10) 那天晚上,子骏独自一人去了一间名叫“野人吧”的酒吧浇愁。酒,他的确喝了不少,但他没想到要醉一次,他只想静一静,喝一喝酒,抽一抽烟,看一看酒吧里的表演,最后回家洗一洗澡,看一看书,以一种平静且不用太多思考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天。不过,令他始料不及的是,爱情的感觉事实上可以以一种不请自来的方式产生——当人们心里头最不想思考“爱情”的时侯,它偏偏来了。 它偏偏来了,它带来了一位女子。 她来了,她与他一见面,他深藏于内心的渴望就被她唤醒——他可以把她权当做杰俞吗? 她来得真是时侯呀,在他的思想最脆弱的时侯。 是命中注定吗?或是有所预谋? 这位女孩的名字叫做杨小青。她今年明明只有十四岁,却成熟老练得令他相信了—— “我弟弟都已经领id了,你说我今年多少岁?” 其实,那一年的小青才刚过完六一儿童节。不过,欺骗有什么所谓呢?一夜情都是从欺骗和隐瞒开始的。 子骏竟有这么傻,直到临上车的一刻,他方才领悟出小青眼神里含意。 “沿江东路”有多远?出租车一路疾驰。在暗暗的车厢里,小青热情地吻着他的唇,子骏平生头一次在这种时侯说了声“不要”。——真蠢,不是吗?小青格格地笑起来,简直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接着,她似乎十分得意的样子,索性跨坐在他腿上,一手捧住他的脸,一手牵引着他的手伸向她的裙底。子骏心里在对自己说:我不会失控,我更不可能失控,就算这妞立马就脱干净了都好,我是绝对不会失控的。 “沿江东路”有多远?出租车仍一路疾驰。小青似乎拿他没辙了,——no!她只想换个方式罢了。她静静凝视着他,细细抚着他的脸颊,双眸若水,在微光中莹莹发亮。子骏是避开了她的眼神没错,但却情不自禁地在倾听着她的呼吸声。在这样一个昏暗的环境里,她一起一伏的胸部与她呼吸声远比美貌致命! “沿江东路”有多远?出租车还一路疾驰。天呀,她为什么要挑那么远的地方?子骏只想快些下车去!可——下车后他又会有什么作为?他回家去洗澡看书?去找九成不可能找得到的韵梓?去找杰俞,傻乎乎地告诉她“我今晚遇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子”?无论他将会去做什么都好,真的,真的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抱着小青,得到更多的舒适,得到更多的温暖,得到更多的平静…… “沿江东路”有多远?出租车停住了。他将何去何从? “我来就行了。”小青拿出从张言军那里骗来的钱付了车资,和子骏下了车。江边的风很大,一出车门,小青的长发迎风而舞。她望了眼来风的方向,双手抱紧了自己。 “好冷……” 她躲在子骏高大的身体后。子骏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谢谢。” 她穿上他的外套,卷起过长的袖口。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总是显得特别的娇小可爱。她双手伸进发后,将长发一抛,然后挽起他的手,妩媚地注视着他。子骏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送你回去吧。”子骏在摆酷,说,“时间已不早了。” 小青暗暗一笑:猪鼻子里插葱——装象!她把头摇了摇,“我不可以现在回家。” “为什么?” 小青举起一只手凑近他鼻边,“闻到什么味了吗?” 子骏嗅了嗅,“挺香的,是香水味。” 小青笑道:“你鼻子是单孔的?” “什么意思?” “只会闻香的!”小青掸掸袖口说,“是烟和酒的味道。闻到了没?” 子骏又嗅了嗅,“好像有一点儿。” “就是嘛。”小青叹声说,“我一身烟酒味的回家,我爸妈准打死我。” “没那么严重吧。” “真的。”小青煞有介事地说,“因为我长得超级漂亮,所以我爸妈特别特别紧我,紧得神经质了!可是,我从小就不听他们的话,又学喝酒又学抽烟,还总是夜归,爸妈说,与其让我上坏男人的当,不如打死我来得安心。你说,我现在回家,不是找死吗?” 子骏莞尔一笑。小青接着说:“本来,去年我高中毕业时,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名牌大学,亲戚朋友都来道贺,可我爸妈却愁眉深锁,一点高兴不起来——你说为什么?因为他们害怕我离开家后,变本加厉,更加学坏!于是将我弄到一所本地的普通大学上学,真气死我了!倒不是气他们不给我去念名牌大学——反正我的好成绩全靠‘出猫’,我自己有自知之明——我气得是,白白浪废了一个可以摆脱他们魔掌的机会!” 第49章 子骏说:“别怨他们了,他们也是为你好。” 小青满不在乎地说:“要真为我好,就应该让我独立!至少,他们也应该学会懂得相信自己的子女。我的性格,就像一个弹簧,你越压制我,我就越给你好瞧!你不压我,我反而没事。” 子骏睨了她一眼,心头升出一种悲凉:虽然小青的性格太极端了,但又不无道理。如果韵梓有小青两分的执拗的话,我和她的感情就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一旁小青见他沉吟不语,便问:“你想什么?” 子骏缓缓摇头,“想自己的事罢了。” 小青兴致勃勃地问:“有苦恼吗?对我说吧。我爸是心理医生,我跟他学过几招,已小有所成了!特别是帮人解决爱情烦恼,我相当有一套喔。” 子骏哂道:“少扮爱情专家了。何况,我根本没有爱情方面的烦恼。”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小青吃吃笑道,“男人玩一夜情,通常有五种原因:一是图刺激贪新鲜,想多玩几个女人,顺便增加点人生经历。二是不想谈恋爱,只想解决性问题,但又不想召妓。三是追时髦,证明自己很棒。四是玩一夜情玩到不可自拨。五嘛……嘻嘻,这种人介乎玩与不玩之间,并不主动,也不全被动,只想找点慰籍,倒不在乎是否发生性关系——你就是这一种。” 子骏忙退开一步,“我可和你没关系!” 小青笑道:“我们现在是没有关系,不过过了今晚就难说了。” 子骏冷言道:“你也太小看人了。” 小青一脸揶揄,“好笑!你真以为你是棵葱?本小姐陪你玩,还嫌你不浪漫呢!尽知道装蒜。”说着她脱下外套扔进子骏怀里,将手一扬,“拜拜!后会无期了!” 她头也不回地走掉。子骏初时恼火,俄而又笑了:这妞有点味道!你不信我敢玩,我偏玩给你看一看——当然不是真和你“上”,但不给点颜色你瞧,显得我大魔头太窝囊了。他高声喊道: “喂!你给我站住!” 小青慢悠悠回过头,“干嘛,想打人呀?”她轻蔑地一笑,“你未必打得过我哩!乘早滚开吧,不要自找苦吃。” 这妞真“跩”,偏偏对子骏的胃口。他不仅不怒,反而瘾头更大了,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我想打,也不忍心下手。” 小青风情地一笑,“谢啦~~”又爱理不理地问,“你倒底想说什么就快点说,我今晚还有下半场没玩哩,别碍手碍脚。” 子骏抬高嗓门道:“我现在和你去开房!你敢不敢来?” 小青抱着肚子格格直笑,笑了好一会儿方说:“小朋友,可别义气用事哟~~不怕我吃了你?” 子骏阴笑道:“小丫头,胸部还没长大,难怪你不知道你干老公的名头!” “哦,有这回事?说来听听呀,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吓人。” 子骏道:“你干老公我号称‘无敌小钻风’,一尺长,碗口粗,迎风而起,不快不收,誓将女人捅上天!” 小青笑得粉面生娇,哂道:“就这么一点东西呀——呸,我只用两只手指就拧得断你小鸟的脖子。” “少得意,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啊,我看你还有什么宝。” 子骏接着道:“我这号儿,还有五行之强哩!” “五行之强?我明白了,就是遇金而萎,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烂吧!哈哈哈哈!” “谬也!所谓五行之强,就是像金一般坚硬,像木一般茁壮,像水一般温柔,像火一般炽烈,像土一般持久——服不服!?”倒底是女孩子,小青且笑且羞,不再反驳。子骏得意洋洋地说:“嘻嘻,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吧。乖乖侍侯我享乐,完事后,我赏点零花钱你用。” 小青敛起笑,鄙夷地看着他,“钱?你不提起我还差点忘了。”她的手不紧不慢伸进裙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晃了晃,“我刚拿的,是不是你的?大傻瓜~~” 子骏一怔,忙去摸自己的口袋,叫道:“臭丫头,你什么时侯偷了我的钱包?” 小青得意地说:“傻瓜,你不知道现在有很多女生借‘援助交际’或一夜情之名偷钱骗财的吗?你好运气,今天被你碰见了一个。” 子骏有些着了慌,又转念一想:她若存心偷钱,就不会说出来,况且她一个女孩子,我还会拿她没办法?她逗我玩哩。遂放心地说:“我钱包里倒是有张野人吧的酒水优惠卡,我用不着了,你要,就送给你吧,也算我们认识一场。” 小青打开钱包一看,果然有张优惠卡。“嘁,一张破优惠卡就想和我交朋友,你也特赚了!” “好说。”子骏真心地说,“别开什么一夜情的玩笑了。明天是星期天,你也不用上学,走,我请你去吃夜宵。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钱包就先放在你那里好了。” 子骏一片诚意想交她这个朋友,不料,她忽然猛跑起来,边跑还边嘲弄:“真蠢!我明明是黑杜会,你眼瞎了,居然把我当好人!——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做你的妞儿又何妨?” “臭丫头,你来真的啊!” 子骏装模作样地去追。他起初以为小青不会真逃,可她越跑越快,一溜烟闪进一条偏巷,消声匿迹了。子骏这才慌了神,急追进巷中。小巷里黑洞洞的,不辨路径。他小心翼翼走进去,唤:“小青,小青!别玩了,快出来吧!” 四周死寂无声。子骏晦气极了:居然被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骗去了钱!真蠢到家了!他不辨方向的乱找,心想这巷里黑,她走不远,或许藏起来了。找着找着,前方出现一条岔路。 “她走哪条路去了呢?” 无奈,子骏只好用抛硬币的方法,最后选择了左边的路。巷里比刚才更黑了,他借着火机的光往前走。忽地,他脚下不知踩上什么东西,“卟吱”地一声响。 “拷,踩狗屎了?不会吧,据说踩到狗屎会倒霉一个星期呐……”子骏移过火机去看,然后,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踩到狗屎,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它是一只爬满苍蝇的死老鼠!他蹭蹭鞋底,继续向前,半明半暗的也不知走了多远,最后越走越后悔起来:这条巷没个头,找不到她便罢了,待会儿回去不知还要花费多少功夫,踩多少次死老鼠,唉……他越走越心凉,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灯火。他抖擞料神,加快脚步向它走去,只听—— “哥俩好哇,喝碗酒哇,街上的婊子人人搞哇!天天搞哇,两厢好哇,生个儿子做村长哇!……” 灯火由这间旧瓦房里传来。天气热,门也没关,房里一木桌边围着几个光着膀子的黑汉子正在喝老干烧,只有一叠花生下酒。子骏心知他们都是民工,生活清苦。他放轻步子从门口过去,依旧向前。 这样,子骏在这九曲十八弯黑巷里走了多时,已是不耐烦到极点——这里死老鼠多、垃圾多、蚊子多,一路上尽是扑鼻恶臭,还有,路上隐约的白色物体,不是废纸,就是不知谁乱丢的“日本国旗”(卫生巾)!子骏又沮丧又恨:这个杨小青,要是被我抓到你,我抓你去喂狼——吃剩了骨头再去喂狗!让你落个香消玉陨、尸骨无存! 子骏边走边骂,又过了一程。小青眼看是找不到了,照原路走回去也是受罪,子骏决定一直往下走,总会走到头的。不多久后,他终于看见宽阔的马路。 这一带,子骏一点不熟,身上的钱全被小青骗去,如今兜里只剩下几个硬币,真够落魄的!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悔,无从发泄,踹起一脚,将路上一石头踢得飞起来——他的脚趾头都踢痛了——石子横飞,撞上墙反弹进一条岔路里,只听一声—— “唉唷!” 岔路里响起一女子的喊痛声,子骏心想石子八成砸到人了,也不知是她倒霉还是我倒霉,忙开溜。他溜着溜着,忽来灵犀:“不对不对,那‘唉唷’一声,怎么这么耳熟?莫非……”心存这一丝侥幸,子骏折回头,几步跑到岔口一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子骏注定和小青有缘! 三十三六年前的情愫(11) “找死啊你!把石头扔过来……”岔路路口,小青正蹲在地上紧紧捂着脑门,泪眼渗渗地瞪着子骏。见她这般可怜,子骏怜香惜玉心发作了,笑着说: “奇怪,你怎么知道石头是我扔的?” “我才不管是谁扔的,反正谁过来看我就赖谁!” “噫!真是贼抓不着,却抓个打更的抵罪!——唉,我也是无心之失,你还好吧?” “好你个头!痛死了,呜……” 子骏愈加怜悯,抚着她的头说:“来吧,你打我几拳解解气吧。” “打你又有什么用!”小青的眼泪又扑簌滴下一串来,“幸好是擦边,不然我死定了!唉唷,也不知破相了没……” 子骏细细看了看,说:“没事,连条痕也没有,绝对不会破相。” “要是我破相了嫁不出去,我就——” “就什么?” 小青耍赖道:“我就逼你娶我!” “嘻嘻,我可没想过自己会娶个女骗子做老婆。” “你才是骗子,我不知道有多清白!” “骗我的钱跑路,还说不是骗子?好在老天爷有眼,让我捉到你。”子骏勾勾手指头说,“好了,捉迷藏结束了,只要你乖乖把钱包还我,我看在你是个美女的份上,就不计较了,照样请你去消夜。” 小青挠着头,一本正经地说:“我真的不是要骗你的钱,只想和你玩玩罢了。 第50章 我若有心骗你,还会说出来吗?” 子骏不耐烦地说:“你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之把钱包还我就是了,我没功夫和你耗。” 小青一脸苦相,“钱包……钱包……”她嚅嗫说,“钱包……被人抢了……” 子骏冷笑道:“呵呵,还贼喊捉贼哩!——别装蒜啦!快还来吧,我答应不和你计较!” 小青分辩说:“真的!真的被人抢了!我不骗你!” “你还真赖皮!”子骏忍不住火了,“快点还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青吓得一缩,泪水夺眶而出,负气地说:“你要怎样才相信我呀?我没拿没拿一万个没拿!不信,你随便搜好了。要是有,随便你拿我怎么样!” 她的泪如走珠落玉般,看得人心痛,子骏反而没了主张。“你哭什么嘛。”他拍着她的手,和善下来说,“倒底怎么回事,你明白告诉我就是了,我不会怨你。” 小青用衣袖抹把泪,哽咽着说:“刚才我走出巷口时,突然闪出三个人来,说是抢劫,还用刀抵住我的肚子。我说我没有钱,他们就搜我的身,把你的钱包搜去了。有个男的极不规矩,到处乱摸,我不从,他就打了我一耳光。我心想保命要紧,就逃,逃到这里却把脚崴了,幸好他们没追上来,钻进刚才那条巷子里去了。我崴了脚,不能走,又找不到你,又怕又急,谁知道你一来就用石头扔我,还说我是骗子——什么嘛,我这么美丽,为什么偏偏这么倒霉?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呜,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死!呜……” 说完,小青就蹬开两腿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子骏半信半疑,没奈何,只能先治治她的脚再说,便说:“你脚崴了,我先背你上医院看医生吧。” 小青点点头,止住哭。好在不远就有间门诊部,子骏背她进大堂里坐下,然后去挂号。但走到挂号处前,他犯难了。小青喊:“你愣着干什么,挂急诊号就行了。你连病也没看过啊,真笨!” “不是……”子骏支唔说,“我没有钱了,你有吗?” “什么?我还以为你有钱呢!” “唉,真不该把钱都放在钱包里……你一点钱都没有了吗?” 小青将口袋翻个底朝天,苦笑说:“他们真是伙穷贼,连零钱也不放过……” 子骏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只剩两块钱零钱……算了,让医生先给看吧,我打电话搬救兵。” 小青咋舌说:“没钱看病,多丢人呀!” “这有什么办法?” “才不要呢!丢人现眼的!”小青离开座位,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子骏追去问: “嗳,你去那里?” “去抓贼!”小青头也不回地说,“那三个小贼,敢把姑奶奶我害得这么惨,我要抓住他们,剥皮抽筋放血喂狗!” “先把脚看了吧。” “不看不看!”小青一抿嘴,“省得有人怀疑我是贼!” “你这话说的……唉!”子骏无法,只能跟着她,问,“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抓贼啊?” 小青指了指说:“他们是往那条偏巷逃的,我们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有发现。” 虽然希望相当渺茫,但那钱包里有子骏一个月的伙食费不说,还有许多证件和提款卡。钱没了尚可,只证件和卡又报失又重办,不知要花多少功夫,他想:钱没了就没了,能找回证件和卡倒不错。毕竟贼对证件和卡一般不感兴趣,说不定丢在路上,网还有找回来的希望。他遂说声“好,我们去找”,可抬头看时,小青不见了! “这臭丫头,又被她耍了!”子骏气得暴跳如雷。不多时,却见小青一拐一拐地从门诊部里出来,他恼怒地嚷:“你又跑哪里去啦?!” 小青扬扬手里的手电筒,不紧不慢地说:“巷里太黑了,没有照明工具怎么行?所以我借了只手电筒来。”名曰“借”,事实上是小青乘医生不注意时偷的。手电筒是医生看病的必备工具之一。子骏不禁莞尔道: “你这妞还真鬼机灵。” 有了电筒,那条黑巷就不再恐怖了。子骏背着小青走,小青打着手电,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两条路。想起踩死老鼠的事,子骏觉得走左边的路不吉利,遂说:“不如我们走右边吧。” “干嘛走右边,我喜欢左边。”小青扬手一拍子骏的肩膀,“快走,驾!” “‘驾’什么‘驾’,我又不是马……” 事实证明,走左边果然是不吉利的,那是一条死路,只有暗黄的一盏灯泡照亮一堵长满青苔的墙。子骏怨:“我都说走右边好,你偏不干,这下累死我也……” “别抱怨啦,失败乃成功之母嘛,年青人受点磨练对成长有好处哩。” “你骑在我背上还不够,还说风凉话?信不信我扔你进臭水沟里!” “嘻嘻,你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你喜欢我~~” “嘁!你这女人又臭美又自大又不懂礼貌,还放荡!就算这地球上的女人全死绝了,我也不甩你一眼!” “嘻~~你害什么羞嘛,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罪的,乘现在人少,你就大方认了吧,不要以后才来后悔没有向我表白。” “哼!你头脑发瘟,精神有病,二十岁还不戴奶罩!” “呸!你满脸生痘,三餐‘伟哥’,八十岁还是个处男!” “你洗澡被人看,睡觉被人‘轮’,做鸡总被人砍价!” “你说话有口气,脱鞋有脚气,晚晚手淫都发屁!” “你每天每夜茶烟酒,男人冲你射‘奶油’!” “你一天到晚讲粗口,‘打飞机’专用左手!” “你……” “啦啦啦~~‘你’什么‘你’!说不过我了吧?哈哈哈~~” 吵架斗嘴不是子骏的强项,他没奈何,憋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小青一拍他的背,指道:“呀!前面有灯!快去看看,说不定是贼窝!” 子骏认出来了,说:“不是贼窝,那里是间旧瓦房,里面住了不少民工,我刚才还路过他们门口哩。” “那就对了!”小青说,“现在常有民工做案。刚才抢劫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八成是他们!” 子骏想想也是,遂背小青到瓦房前。他已累极了,靠在一边歇着。瓦房的门虚掩着,没锁,好像在等谁的门。小青蹑手蹑脚走近门边,偷眼向屋里瞅。瞅着瞅着,她不知看见了什么,恨得牙齿咬得“嗝嗝”响。子骏怪问: “你看见什么了?民工在做爱?” “你来!”小青一把楸子骏近前,“你看桌上放着的是什么?” 屋里一地花生壳,民工喝过酒,全睡下了。子骏往木桌上一看——唉呀!那不是他的钱包吗!居然真的找到了!只是,该如何进去拿呢? “看你又笨又大的,就知道不灵活,还得我去拿。”小青脱了高跟鞋交给子骏,“他们都睡了,正是好机会,你帮我把风——机灵点!” “好,你多加小心啊。” 小青轻轻推开门,探进头仔细张望一眼,正要进去,就在这时,忽听一阵床板响动,一民工掀开蚊帐。小青吃一大惊,忙掩上门,飞身扑到子骏身上。 “谁在外头?是李哥吗?”那民工开门走出来,刚出门,他就怔住了—— “噢,宝贝,快点……呜……” 一扎辫的男子正把一女子按在墙上,抱起她一条腿努力做“功课”。女子是个大美女,好像十分爽,呻吟之声滔滔不绝。那民工格格一笑,“搞什么鬼,居然跑这里来打野战,真会挑地方。”他掩门回去了,看来并没有怀疑。小青长松一口气,猛地把子骏一推,低声骂: “喂,你放尊重一点,臭手!” 子骏挠挠头,脸红道:“这不能怪我,我的手不搁你胸上,就演不像了。” “你准是小时侯妈妈的奶没吃够——手像跳交际舞的姿势就足够像了——做爱时乱抓波,是强奸犯的习惯!懂了没?” 子骏呐呐应了声。两人还没彻底分开,只听一阵脚步响,子骏哪管三七二十一,又抱起小青一条腿按在墙上“发功”——手依旧搁在她胸口。 “噢,宝贝,eon——咦?好多人!” 听小青说,子骏好奇地回过头——乖乖,实在太热闹了!刚才那民工真义气,光自己看还不够,居然将满屋子的人全叫起来共同观瞻!子骏小声说:“不好,被他们注意到了!——只怕瞒得了一个瞒不了一群,未免露馅,你就将就点,让我真做吧。” “别开玩笑了!”小青羞燥地说,“还演什么演呀,先撤吧!” 说完,她放下裙摆拉起子骏就走。民工们一阵阴阳怪笑,也散回屋里,各自安睡不题。子骏和小青在远处等了十分钟,又回到瓦房前。房门依旧虚掩着,屋里鼾声如雷,大灯也关掉了,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在一角发光。两人又耐心等了几分钟,在确定民工都睡死后,小青决定动手了。 钱包仍放在原处没移动过。小青四肢着爬进房去,小心绕开地上的花生壳,顺利拿到钱包。她打开钱包一看,里面竟一张钞票也没有。 “子骏。”小青爬回门口,小声说,“钱包里一分钱也没有,怎么办呐?” 子骏问:“证件和卡还在吗?” “还在。” “这就行了,你出来吧,我们快走。” 小青却没动身。她咬着唇,踌躇几秒,又爬回头去。子骏急说:“你怎么还不出来?” “我要找回你的钱。” 第51章 “别找了,快出来吧。” “我不。” “唉……”子骏怕说话惊动民工,不敢多说,只能由小青去。小青的胆子真大,在房里东找西找,还弄出点响声来。子骏愈发担惊,说:“算了,你快出来吧。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险,我已很感激你了,求你出来吧。”小青不答声,转到民工的床边,轻轻揪起席子去找。民工白天干活很累,睡前又喝了酒,还看了场假三级片,梦中自然格外美妙,小青在床边东搜西搜,竟浑然不觉。小青一连搜了四、五张床,最后,她眼前一亮! “骏!”她回过身,得意地晃晃手中的钞票。子骏且喜且忧,直招手说: “好样的!快出来呀!” 小青来去自如,安然回到门外,把钞票交给子骏说:“快数数,看有没有少?” 子骏数了数,却少了一大半。但他担心小青不甘罢休,又冒险回房去搜,便说:“太好了,一文不少!”小青高兴得连连跳起,欢喜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我都说嘛,有志者事竟成!” 子骏却不言不语,看着她出神儿。小青怪问:“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开心?” “唔……”子骏指了指她的脚,咕哝说,“你的脚,什么时侯好了?” 小青脸儿一红,做个鬼脸说:“傻瓜,我说脚崴了,你就信啊?还真好骗呢!” “什么?”想起自己背着小青走了大老远的路,累个半死不活,子骏又好气又好笑,正想骂两句,猛地背后传来一阵痛楚,向前一栽,扑到小青身上。 “原来是你!”一男人出现在子骏身后,恶狠狠盯住小青说,“哼,想不到被你找到这里来了——好,这回,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啦!” 三十四六年前的情愫(12) 两人一时忘形,连背后有人来了也不知道。子骏打量对方一眼,他个头不高,穿着套半旧不旧的便宜西装,腰间别着部手提电话,却不像是做苦力的民工,倒像包工头。子骏问:“抢劫的,就是他吗?”小青点点头,害怕地把身体躲进子骏身后。子骏自恃功夫好,且对方又矮小,一点不惧,暗暗拽紧了拳头。小青意识到子骏要开打为她报仇,立马来劲了,一个劲怂恿说: “骏,你真的好man喔~~就是他打了我一巴掌,还想非礼我。亲爱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子骏陡地打个冷颤,“什么?‘亲爱的’?” 小青盈盈一笑,在他唇上“啵”地亲了下,“打赢他,我就做你的妞!上啊——驾!” “你不说‘驾’不行吗?” “我只是想鼓励鼓励你。” “以后别说‘驾’啦!” “哦……” 这边厢子骏小青在危急关头不忘调侃,却闷了那边厢的包工头。他暴跳道:“喂!你们废话完了没有!” “吵什么吵?!”子骏一勾手指头,“来呀,我打得你变柿饼!”说着他已摆出个漂亮的poss.小青越发兴奋了,冲那包工头倒比大拇指说:“臭小子,你死到临头了!我老公是跆拳道六段高手,不出三招就打得你趴地上!”子骏也为自己壮壮士气说:“对,你死到临头了!我第一拳打得你掉门牙,第二拳打得你脑震荡,第三拳……”子骏只顾吓唬人,小青在旁暗晒道:“什么跆拳道六段呀,是做爱六段才对——做一次爱,中间歇六次……” 包工头好像被唬住,皱起了眉头。子骏瞅准他这个破绽,迅雷不及掩耳就出一拳,不料,包工头居然喊开了:“喂!大伙快起床!有贼!”子骏吓得倒跌。倾刻间,瓦房里一窝蜂涌出十几个人来,并且人人手持铁铲锄头之类,子骏见大势不妙,战惊惊对小青说: “都怪你,如果你不吓唬他,他为必会叫这么多人来。” 小青已愣半截了,僵硬地说:“干嘛怪我?就算我们不吓唬他,屋里的人听见打斗声,还是会出来的。” 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子骏收起架势,摸着下巴说:“唔,好在你的脚没有受伤。” “什么意思?” “无他——”子骏猛地拉起小青,撒腿就跑,“不快逃就没命啦!” 两人拨足狂奔,包工头领着人紧追不舍。对方人多,子骏心知硬拼是死路一条,唯今之计只有先逃出这条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暗巷,逃到马路上就一切好说了。两人借着电筒照明一路逃,很快甩远了追兵,孰料忙中有错,两人走错了路,竟跑到了那堵满是青苔的墙下——一条死胡同! “错啦!”小青喊,“快回头呀!” 子骏懊恼不已,急领小青回头,但已经太迟了,去路已被尾随而来的追兵封住! “咦?怎么只有三个人?”小青一拍脑门,不禁欢喜,“我知道了,准是刚才在岔路的时侯,他们大部分人往另一边追了!——他们三个人就是抢劫的那三个人!” 子骏一点也笑不出,“你别高兴太早了,他们有三个人呢,仍旧是场恶战……” “好说好说!”小青双手握紧自己的高跟鞋,笑咪咪地说,“我有高跟鞋做武器,可以帮上你的忙!” 子骏瞅了眼她的高跟鞋,大为泄气,“高跟鞋项个屁用,你别给我添乱了……” “高跟鞋不行,那这个怎么样?”小青丢开鞋,手一抖,现出一条黑色皮带来。子骏大为眼熟,小青坏坏地说:“不用猜啦,低头看看你裤子就知道了。” 子骏低头一看,连忙提住裤头,“臭丫头,你什么时侯……”小青洋洋自得地说:“见笑见笑!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头吧?我嘛,姓杨名小青,人称我小魔女!——相貌无与伦比,功夫无懈可击,正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男人将我当佛拜!炫呢!” 她还在沾沾自满摆poss的当儿,只见手起掌落,那包工头早一巴掌将她掴摔在地。她摔个四脚朝天,裙摆高高反起,露出条淡紫色绣花纯棉小衩衩来。子骏以手加额,苦苦地叹:“什么呀,原来是大话魔女……”但他已不及旁顾了,包工头领着两个帮手凶神恶煞向他逼来。子骏的功夫虽是不赖,但还不到以一敌三的境界,便索性擒贼先擒王,专挑包工头下手。他被三人围在核心,左挡右架,打得不可开交。 包工头却是个敌手。别看他矮,其貌不扬,毕竟是做过粗活的,一拳一脚虽无套路,却势大力沉。子骏急切战他不赢,何况投鼠忌器,还要防备包工头两个帮手偷袭,越打就越被动,越打就越苦闷,情急之下,他不得以拾起小青的高跟鞋做最后一搏——不想居然是小青说中了,高跟鞋果然是一样绝佳的武器!鞋身因为本身的曲线,握在手里手感极佳,方便使力。鞋跟又长又硬,像一个小锤头,一砸一个凹儿。必要时,尖小的鞋头也能大派用场——反手一捅,尖硬的鞋头如一把匕首,入肉三分!——妙哉!高跟鞋全身都是宝!(经此一战,“十大兵器”谱中怕要多加上高跟鞋这一项了!) 正是有勇三分武,有兵(器)七分强!子骏信心爆发,一手一只高跟鞋,犹如双龙出海、龙凤齐鸣,竟打得包工头满头包满身凹,血流不止。子骏心中大快,同时又在纳闷:刚才我没少受包工头的两个帮手的偷袭,怎么这一回儿他们无声无息了?哈哈!准是见我厉害,吓跑了!想到这,子骏更加逞勇恃强,步步紧逼,最后拉满了弓,双手一记巨抡——真是落地开花,富贵荣华!将对手砸晕在地——漂亮的结束动作! “呼,难缠的家伙,总算干倒他了……”子骏长舒一口气,抹一把汗,回头去看小青——这一看,他顿时懵了:那两个帮手哪曾逃跑?竟全睡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小青手里晃着根皮带,在他们两人的身体上跳来蹦去玩耍呢!子骏又惊又疑,不敢相信地问:“他俩……是你干的?” 小青假意四周看了眼,才说:“除了我,你还有看见别的人吗?”子骏唬得张目结舌。小青一笑道:“我早说过嘛,我是小魔女杨小青,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男人将我当佛拜!——你不信的话,被我打一拳试试?” 这不由子骏不信:刚才搏斗中,他一门心思找包工头下手,根本无暇理会另外两人。如今他们倒下,不可能是急病突发,只能是小青做的好事!他心中叹道:“我原以为她只会说大话吓唬人,不想竟然深藏不露……好特别的女孩!就算是以前的韵梓,也不能和她相比。唉……”油然间,子骏心头涌出种对小青相见恨晚的感慨,他无比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正在穿高跟鞋,那弯腰现粉怀,侧手提鞋跟的姿势……子骏真的着迷了…… “傻瓜,你看什么?”小青穿好鞋,婷婷立在他眼前,向他一个劲地笑。子骏暗暗长吁,掩饰地笑笑,说: “刚才被抢劫时,你的钱也被抢了是不是?” 小青省悟道:“对啊!刚才只顾着找你的钱,反把自己的钱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一时半会醒不来,嘻嘻,让我们也做一回强盗吧!”说完,她动手去搜三人的口袋。原来他们三人抢劫后,马上分赃了,刚才小青在瓦房里搜到的钱只是三分之一。这回子骏不仅取回了所有失款,还赚了一笔,亦和小青分了赃。小青喜滋滋收好自己的一份,高兴地说:“虽然我们的做法太不道德,但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抢了他们的钱,也是他们活该!你说对不?”子骏笑着点头,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心里既暖又甜。小青又说:“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辙吧,要是他们的同伙找到这里来就麻烦了。” 第52章 一句话提醒了子骏。两人不敢多留,寻回手电筒结伴而出——也是他俩合该做一对亡命鸳鸯——没走几步,只听近处一阵吆喝声起,一群人急冲冲朝这边赶来。子骏跌足一叹:“早知别贪图那点钱物,就应该早早走人!”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一鼓作气,灭了他们再说!他冲小青喊:“他们来了!”小青哭丧着脸,正要去寻家伙,那班人早冲到面前——人人肩扛开山大铲碎石铁锤,比刚才一战,不知要凶险十倍二十倍!子骏背若芒刺,冷汗直流,不容多想,抢过一步先把小青护定身后,拍拍她的手道:“别愣了,快脱了高跟鞋给我罢!” 小青苦笑,“高跟鞋也不顶用了。”她抓起刚才包工头用的扫把棍递给子骏,“用它吧!”子骏正要接,小青转念一想,又说一声“等等”,用尽全力把扫把棍往墙上连敲几下,棍子裂开七八瓣儿,像雨伞支架,抖起来“沙沙”作响。然后她背过身去,手伸进衣下“啪”地一扯,扯出自己的文胸来,三绕两扎,结结实实绑在扫把棍中间位置。子骏奇怪问: “你这是干什么?” “没看过成龙的电影《醉拳2》吗?”她打了个死结,将改装好的扫把棍交给子骏,“这武器还有个名字,叫做‘开花飞血棍’,棍头散开片片,打起来像片片刀刃,比普通棍子不知厉害多少倍!” 这小魔女真是不得了,对打架的事特别熟悉,实在不是庸脂俗粉可比!子骏瞅眼手中那杆“开花飞血棍”,又瞅瞅小青,忽然笑道:“他们一共九个人,不如这样吧——你功夫比我棒,就多辛苦一点,你对付五个,我对付四个,可好?” 小青气得发抖,“你还算男人吗?!” 子骏又说:“那反过来好了——我对付五个,你对付四个?” 小青冷笑道:“你太抬举我了。我的功夫还没练到家,顶多只能打两个人。” “耶?!要我一挑七!?” “不然你还想怎样?”小青嘲弄一笑,又深深看子骏一眼,满腹凄怆地说,“你捡到了!居然有一个和你认识不到半晚上的美女,心甘情愿与你赴汤蹈火……”说不完,一滴泪已滑眶而出。子骏感动地一笑,手轻轻一拨,将她拨开一旁。小青愣了。 “我刚才和你开开玩笑而已。”他深挚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啦。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你是女孩子,他们不会注意你,我尽力拖住他们,一有机会,你就逃吧。” 小青身体一抖,泪滑更速,“我逃了,你怎么办?” “没办法啦。”子骏强颜一笑,声音微微发颤,“你逃出去后,马上报警,能来得及的话,算我命大,否则……唉!也罢!也罢!!自古英雄多横死,你就权当做我是个救美的大英雄,也不枉我洪子骏来这世上风流一糟,与你认识一场!” 小青面色发白,“扑”地一跌,坐倒在地。子骏回望她一眼,浅浅一笑,然后使尽浑身解数,将一杆“开花飞血棍”舞得“嘞嘞”作响,如万道剑影笼身,飞旋杀出。这一刻,小青方如梦初醒一般,向子骏飞扑而去,大喊一声: “求你们别打啊!” 她才喊,脚下却绊在包工头身体上,“唉呀”栽一大跟头——真个好摔!如金身菩萨倒台,烂成块块泥坯子!众人一见,立时看呆了,不由全住了打斗。 “你……你们别打啊……”小青摔得头晕眼花,艰难地挪蹭到子骏身边,一把抱住,呜咽着说,“别打他啊……贼是我,打人的也是我,和他没有关系……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别打他……”子骏听着她说,手一松,棍子掉落。他心头大恸,将小青用力拥进怀里。众民工一时没了主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时侯,民工里一高个子站了出来,指着子骏小青说: “咦?他们不就是刚才在我们房外打野战的那两个人吗?” 众人细细一认,纷纷赞同。小青抬睑看了那高个子一眼:在瓦房外时,就是他领众人一起来看子骏和小青打野战的。看过,小青闭上双眼,重新埋进子骏的怀里,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高个子放下手里的铲子,翻过包工头的身体看了一眼,居然喜上眉梢,手指脚划地招呼同伴:“大家来看啊!他是李春章!” “李春章?”众人且惊且喜,“乒乒乓乓”丢尽手里的家伙围着包工头边看边笑,或曰“这‘李蠢脏’,死鬼要帐——活该!”或曰“打得好打得好!这‘李蠢脏’,打死了才痛快!”总之是你一言我一语谩骂不休,更有甚者,还抬起腿踩上两脚。子骏和小青在旁见了,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雾煞煞的。子骏说: “这可奇怪了,他们倒底帮哪边呀?” 小青说:“别管他们帮哪边了,乘他们不注意,我们快开溜吧!” “是是,快溜!” 两人蹑手蹑脚的要溜,突然背后响一声:“你们别走!”两人吓得登时矮了三寸。那高个子大步流星走上前,两只钳子般的铁掌一伸,子骏刚要格挡,谁知对方竟紧紧握住他的手,感激涕零地说:“哎呀,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呀!你们可帮我们这些打工的人出了一口恶气了!”子骏小青面面相觑,愈发懵懂。那高个子说:“被你们打昏过去的人,其实是我们的包工头,叫做李春章,我们面上叫他做‘李哥’,私底下都叫他‘李蠢脏’!他这人,实在坏透了!说是这里有好工作做,既赚钱又不很辛苦,把我们从家里骗出来打工,谁知到了这里,他一天到晚逼我们做苦工,我们累得死去活来的,晚上只能睡在破瓦房里,真是猪狗不如……他没收了我们的证件,让我们回不得家。他又好赌,输了钱就从我们的工钱里扣。我们的工钱本来就少得可怜,他又扣,连自己吃饭都不够了,总之是苦啊……另两个人,是他的帮凶,负责监管我们,平时对我们打打骂骂,根本不当我们人看!——这还没完,有时‘李蠢脏’欠下的赌金太多,扣我们的工钱也不够补,就纠集他两个帮凶晚上拦路抢劫,不想今天劫到你们二位头上,活该他们倒霉!我们曾经到警察局里告过‘李蠢脏’他们仨,可我们的事,有谁理?好在今天老天爷开眼,让二位替我们出了口恶气。我们正好乘机会,回头收拾一下回乡下去,再也不受他们的鸟气了!” 原来如此!民工们纷纷向子骏小青道谢不题。两人走出暗巷时,巳是凌晨两点钟了。 三十五六年前的情愫(13) 刚才的惊险慌恐的心情,随着深夜马路上寂静的气氛而趋于平静。子骏和小青手挽手走在街上。他们走得毫无目的,但谁都不想先说话,破坏了两人交融在心中的那份默契、和谐。 “子骏。”终于,还是小青先开口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子骏说:“我一路在等你先开口呀。” “为什么要我先开口?” 子骏笑笑,“不为什么。” 小青机灵地闪了他一眼,“狡猾!”她把头倚在他的肩上,娇腮发烫,灿漫地说,“要带我去哪里,随你好了……” 子骏怜惜地注视着她,“小青。” “嗯?” “我很想知道,你倒底是黑社会,还是一夜情人,又或是女骗子?” 小青看看他,微笑问:“你说我是哪种人呢?” 子骏想想说:“三种都是。也可能三种都不是。” “倒底是还是不是?” “这就要你来告诉我了。” 小青笑了,“其实,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罢了。” 子骏耸耸肩,“可我看你一点都不普通。” “我只是比普通大学生调皮一点点。” “我看你不只调皮一点点。” “那么,我比普通大学生都长得漂亮。” “这话我信了。”子骏心里知道,小青是不会对他说得太多的,但她喜欢他,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只是,喜欢并不等于要厮守——同理,他喜欢小青,并且对小青着迷,但是他心里时时刻刻都未曾忘记韵梓。 也许,他和她相见得真的不是时侯…… “子骏。” “嗯?” “去疗伤吧。”小青抚着他青肿的手臂,温情地说,“你一定很痛,对不?” 子骏点点头,望见了那间门诊部。“我们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进去看病了。”小青笑了笑,却没有动身。子骏问:“怎么不走?” 小青飞快闪了他一眼,拉起他的手只顾向前走,“并不一定要选这间……” 子骏不明,但仍顺从地跟着她的脚步。 夜路深深,扬起微微的风。路很静,但小青的神情更静,让子骏看不透、猜不着,唯有蓦然而来的一种灵感似乎在告诉他:他与小青,仅仅只有这一夜…… “到了。”小青轻轻地说,话声像拂过子骏心头的风,微凉,淡泊。他或许可以平静地对待与小青天亮后的分别,却无法平静地对待自己眼前看到的景像——这里有一家宾馆。他木然注视着她,她只是淡淡地一笑,伸手将他往宾馆大门的方向轻轻一蹭。 “去吧。”她侧过头,让子骏看不清她的神色,“让我帮你疗伤。” “小青……!”事实上,子骏根本不可能平静地对待有关小青的一切。他情绪激荡,头脑阵阵发晕,“难道……难道我们不能做一对普通朋友吗?” “可这是游戏规则。”小青像含着一块冰,语气那么的低温,“别说你不想,否则,我会永远恨你……” …… 第二日。 第53章 在子骏醒来的时侯,小青已不在他的身旁。她拿走了他的打火机,留下张千斤重的字条给他: “子骏:你的打火机我拿走了,有缘再见吧。小青。” ——“原来是这样……”静眉微笑说,“这样,故事就算完整了。” 子骏“咚”把干了一杯酒,疲倦地俯在桌上,干涩地说:“完整什么呀,小青她一定恨死我了,说不定,她现在正在报复我……我活该!” “瞧你,你这是何苦呢。”静眉劝慰道,“如果她恨你的话,就不会再来找你了,她要报复你,更是无稽之谈。我知道,她心里面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她仍然喜欢你的。” “喜欢我?”子骏苦苦一叹,“唉……”一用力,飞快地站起来。 “嗳?”静眉问,“你又要去哪里?” 过了一会儿。“继续溜狗。”子骏莫名其妙地答,然后走出静眉的球吧。 三十六约定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皎洁的圆月将宽阔的江面铺上一层银辉,江水反射着月光,将两岸映亮。 “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想起赵暇的《江楼感月》,子骏的思绪更浓。 草野公园观江台的灯,在这时全部熄灭了,在洒泄的月光中,子骏的身影与江水融为一色。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似孤寂,似悔恨,一种荒凉的悲意袭上子骏心头。 “云母屏风独影深,长河潮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情天夜夜心。唉……” 一叹之下,江水拍岸,激起阵阵水花。 “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怎么了?大才子?”背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子骏回首一望,目光已钉在了她的脸上。“冷雨敲窗不可听,挑灯闲读牡丹亭。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草野公园观江台,我们竟不期而至——是不是想我了,小哥?” 小青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她的笑靥在月光中特别娇艳妩媚。子骏豁然开朗,真心地一笑,向她招招手,“过来么。” 小青眉头一皱,“好危险!” 子骏笑了,“少噜嗦,叫你过来就过来啦!” 小青有意拖沓着,慢吞吞地走近他。子骏深深看着她,如今他眼中的她,又多了一个她,那是六年前的她——比起六年前,她长高了不少,发型也变了,人也更成熟更美了——唯一不变的是,她的胸部似乎没有进步。 “小青……”他凝视着她,似爱似怜,数不尽的深情蜜意。 “叫我过来,却不说话。”小青不耐烦地扫了眼,不在乎地说,“想眉目传情?对不起,我又不是你的妞,不明白你的眼神是啥意思。”子骏含蓄地笑了,垂下了头。小青舒适地呼了一口气,手指在栏杆上弹着,轻松地说:“这地方好美呀,也能列为本市的一景了。” 她的语气一如平常,子骏不由地感激她:这些天来,她总是不时地暗示着他,暗示着他们的过去。现在看来,她对他的深情,仍如六年前一样。 看着小青,子骏心潮澎湃。 “对不起……”他忽然说。 小青不解地看着他,“干嘛突然道歉?” “原来……”子骏长吐一口气,“原来,你瞒了我那么多事……” “嗳?”不知怎地,小青的脸一下变得煞白,“我没……没瞒你……” “别不承认了。”子骏牵过她的手,深情地说,“我都想起来了,六年前,我们已见过。” “呼……”小青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吓我一大跳……” “嗳,你说什么?” “没有呀。”小青的脸上现出腼腆和温情,“你终于记起我来啦。” “嗯。”子骏点点头,把她牵得愈紧,逗道,“原来,我们发生过一夜情,好爽哟~~” 小青的脸全红透了,嗔了他一眼,嘴硬说:“少占了便宜又卖乖了!谁在乎那种事?缝场作兴,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念念不忘,无聊透顶!” “对。”子骏认真地说,“你说的对,我忘不了……” 他缓缓拥她入怀。她没有挣,顺从地贴紧在他胸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抱着小青的身体,子骏的自责更深了。 “对不起,我居然可以连这也忘记。” 小青飞快地摇摇头,“我不怪你。”她埋在他项下,喃喃地说,“你是病人,总算情有可原啦——又是恐车症又是失忆症,真惨。” 子骏莞尔,“刁嘴。” “嘻……” 江边的风,吹得情人无比舒适。子骏慢慢地离开她的温情的唇,凝视着她慢慢睁开眼睛,凝视着她娇涩的桃脸,深情地问:“这几年来,你还好吗?” 小青点点头,用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一脸欣慰地说:“孩子有这么高了,已经五岁,是女孩子,正在上幼儿园。” 子骏大惊失色,冷汗夹背,“你是说……说……” “对,我们的孩子!”小青眼里闪动着幸福的光泽,开心地说,“她的名字叫‘洪紫茵’,你喜欢吗?小茵好可爱呀,已经会背诗了,她最会背那首诗‘花花世界为何,唯独子骏潇洒,君子坐花醉饮,谈笑引蝶招蜂。’——嘻嘻,那是她爸爸的诗,她每次背完这首诗,就会缠着我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好想爸爸,好想!’那傻孩子呀,最想的人,就是你了。” 这是事实吗?小青生了他的孩子?天呐!子骏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没有想过有人会叫他“爸爸”,没有想过有人会叫他“老公”,没有想过自己会携妻抱女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个小青,实在太毒!太不负责任!——孩子能说生就生吗?真儿嬉!子骏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差点儿没晕过去,瘫软在地上。忽而又乍然跳起,双手握拳,信誓旦旦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老婆孩子一肩扛!我今年二十六了,有妻有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辛苦了你啊,小青,几年来独自抚养孩子,太不容易了——我女儿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他话说完,小青就哈哈大笑起来,似感动似嘲弄地说:“想不到,你倒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唉……” “你什么意思?” “哈哈!”小青得意洋洋地在他耳边说,“骗你的!谁会为你生孩子啊,笨蛋!” “什么?” “我说骗你的!根本没有孩子。” 听到这,子骏一口气吐出来,浑身无力,怨道:“什么嘛,你怎么随便开这种玩笑,搞得我刚才紧张得要命……” 小青吃吃地笑,笑得没完没了,然而笑到最后,她的神情反而凝重起来。 “你又怎么了?”子骏警惕地问,“我防着呢,别想捉弄我。” 小青轻轻摇头,她想起过去,脸上带着忧郁,“你好过分……”她凄然说,“十四岁的女孩子去堕胎,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吗?多丢人呐……恨死你!” 听她的话,子骏心都痛了。他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认真地说,“别生气了。让我们在一起吧,好吗?” 小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眼睛里多了一层动人的水泽。子骏想去吻她,但她闪开了。 “这个……”她在挎包里摸着,摸出那只她时常把弄的银白色的打火机,“这只打火机就是那次之后我拿走的,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侯了。” 小青把打火机递向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小青拒绝了他的爱情?是她和他从此没戏可唱了?子骏踌躇着,忧豫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它。结果,火机被小青一下子抛进他怀里。 “好喽!”小青伸了个懒腰,神色轻松地说,“这回,我们就算两不相欠了。虽然我很亏本,不过,还是算了吧,算了。” “小青……”子骏呆呆地注视着她,心中很痛,沮丧得抬不起头来。小青睨了他一眼,哂笑道: “你这个样子真脓包!” 子骏惨笑,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缓缓地点起一支香烟,抖抖地吸着。烟气随风飘去,一会儿后,他的神态渐渐恢复了平静,似乎已有所决定。 “小青。”他轻声唤。 “唔?” 他紧紧盯着她,微微一笑道:“我不会放弃的。” 小青耸耸肩,摇了下头说:“别赌气,我喜欢过你,所以我不想让你伤心,但你也别自找苦吃。” 一口烟气又随风而散。子骏把手一伸,拉她到身边,“我很少这样认真过。”小青的手在他手里越握越紧。他一掸烟灰,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劲,“我知道直到现在,你仍喜欢我。我还知道,你不可能永远拒绝我。” 小青的脸,微微有些发白,她本想装出个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还是不堪重负般地长呼一口气。 “哼!”她抚抚头发,把脸背过一边,良久后泄气地嘀咕,“讨厌……竟然被你说中……” 在说话的同时,她的手紧握住了他。虽然她一眼也没看他,但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微微发烫的手,他已明白她内心的一切了。他心里不禁高兴:原来示爱就这么简单呀,脸皮厚一点点就搞定了!我真是天才!这时候,小青终于转过脸来,在她的脸上,子骏发现了那种完全倾心的潮红。 “你笑什么?”小青假嗔道,“被你得逞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嘻~~”子骏坏笑一声,厚脸皮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54章 “讨厌……”小青掩嘴而笑,子骏乘机抱她入怀。可是,她又不从了,急得他抓耳挠腮——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这女人偏爱在关键时刻出难题。果然,小青一脸认真地问:“子骏,你了解人为什么要吃饭的真正原因吗?” 她好无聊!但子骏还是用心思考了一会儿,答道:“除了本能,应该不会有别的原因吧。” “那么,睡觉呢?”她又问。 “也是本能。” “玩呢?” “本能。” “结婚呢?” “还是本能吧。” “那么……”小青机灵地一挤眼,“你想我做你的妞,想和我在一起,也是出于本能而已喽?” “这……”子骏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应该不算本能,而是……” “欲望?” “也不是这样说,而是……” “对我的一种补偿?” “不,我是真的……” 小青掩住他的口,柔柔地说:“看来,你还没搞清问题的状况。六年前的事,并不足以验证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关系,只是很肤浅的。你对我的了解也太少了,你喜欢我,顶多是喜欢六年前的我罢了,但是我和六年前相比,其实变化了许多。子骏,我了解你,你并不是滥情的人,你会喜欢我,除了我漂亮之外,我必然还有许多过人之处吸引着你,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你这一点爱,并不算慷慨。你口里不承认,但我知道或多或少,你是出于还债的心理而要和我在一起,这对你太不公平,对我,只会造成伤害。 “女人的身体其实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你对我的心。你的心,我已经知道了,我并没有吃亏,因为我并没有白爱一场。所以,我们都不欠对方什么了。从明天起,我们就重新开始好了,要么,你认我做干妹妹。我知道你很宠爱杰俞,我也想试试有个哥哥的味道,毕竟我也是独生女,我也曾盼望有一个好哥哥。要么,你重新追求我,像别人恋爱一样,努力地追,厚着脸皮地追。反正嘛,追不追由你,答不答应由我,这很公平,了解?” 她的这番话,让子骏无比感动,他有力地一点头,“我铁追你!” “别说铁追,钢追我也行,最好是钻石追!”小青浅浅一笑,在他唇上很响地亲了一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虽说我不可能永远拒绝你,但是世事无绝对,就算你不变,但难保我不会变。不是我自卖自夸,追我的人啊,少说也凑够两次梁山泊聚义了。你是有很大优势没错,但不是胜势,如果你懒洋洋的不努力,或者在学校里搞蜜蜂主义,我就再不理你了。了解了没?大傻瓜!” 话语浸入子骏的心里,化作甜意。这么有意思的女子,他彻底被她吸引了。 “对了。”小青笑眯眯地说,“你说要追我是吗?好,我要看看你的决心。” “嗯,你说。” 小青把手掌一摊,挤眉弄眼地说:“女人都是很贪心的,我要你送些东西给我。” “送我的精子给你好吗?嘻嘻~~” “有病!”小青不耐烦地说,“快点,送礼物给我,就现在。” 子骏明白,小青其实是想要他的信物,信物都是贴身之物。子骏身无他物,只有脖子上戴的一条犬牙项链。这条项链是他在病中少芬送给他的护身符。项链是少芬的一片心意,子骏当然不能转赠,除它之外,子骏还有一只火机,它与六年前买的火机款式相近。 “接着。”他把自己的火机抛给小青,“和原来那只火机很像哩。” 小青高兴地一笑,仔细地端详着它。忽地,她眉头一皱,把火机丢了回去, “我不要它。” “怎么?” “此物最相思!”小青飞快地把手伸进子骏的口袋,拿去了原来的那一只火机,喜滋滋地说,“东西用久了有感情,我还是比较喜欢它!东西没变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它的意义完全不同了就好!” 子骏耸肩一笑,“随你。” “好啦!”小青亲昵地拍拍他的脸蛋,妩媚地说,“我刚才说,我们会从明天起重新开始,但明天还没有到,所以我们的旧情人关系仍没结束——今天,我是你的!” 子骏一怔,逗道:“好大方!开房也行?” “你们男人,为什么总爱那些事?——除了那个之外!”小青脸上带着潮红,特别好看。她像小女孩一样,双手牵着他说,“这里太亮了,走,到那边暗一点的地方去,嘻嘻~~” 大礼当前,子骏却不知所措起来。 草地是那般柔软。小青不是开玩笑的,她斜坐要他怀里,搂着他,香香的吻落在他的嘴上和脸上。做惯大姐大的女人连与男人亲热时也霸气十足——她真主动,就像六年前在出租车车厢里时一样。 四周太暗了,子骏看不清她,也看不清周围还有没有别人。 “别担心,这里不会有人的。”小青吻着他,语气微促,“我常到这里来,所以很清楚。这里十一点钟之后就没有人了,今天也不会例外。” 子骏没吱声,也没有吻她,他总觉哪里不对劲似的。 小青停住吻,在黑暗中幽幽看了他一眼。接着,她的手背过去动了动,不知做了什么。然后,她在他耳边低吟道:“别这样么,来——内衣我已经解开了,高不高兴?” 子骏的手让小青引领着,伸入她的衣服里。内衣半挂,他摸到她的乳房:它软软的,那一点很有质感,烙着他的手心。她抚痒地笑了,笑声中洋溢着翩翩春情。 “高兴吗?”她问。 “高兴……” “喜欢吗?” “喜欢……” “大不大?” “不大……” “讨厌!” “嘿~~” “吻它呀!” 她挺直上身,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襟间特有的女人香和柔软的双峰,令他置身于花丛一般。他用手托起它,试着吻着,她微颤一下,双手更加有力地抱紧他。然后,他选取了那一点…… 她的身体微微发烫,樱桃在亲吻中膨胀很快,弹弹的,圆圆的,让他无法抗拒。 绵绵的低吟和柔柔的气息在他耳边重复着,他避近就远,贪心地去吻她的唇。她的唇在这时才是最娇嫩的,软软的,热热的,仿佛吻上的不是她的唇,而是一片潮湿且温暖的气流,舒爽怡人。 待重新平静下来时,他们都发现月亮的方位改变了许多,本来,在他们的角度是看不见月亮的。 月光洒泄,在地上镀上一层梦幻般的银色,江风中隐隐传来午夜冗长的钟鸣,若有若无。 “十二点了。”小青眸子闪烁着机灵的光,身体一下闪出他的怀抱,“不给喽~~” 她几步跳出草地。子骏有些欲罢不能了,还是克制着,随后走出来。月朗风轻,眼前一片清新,他舒展了一下身体,适意地观赏着静夜的美景。 “有人……”小青忽然说。子骏也看见了,在远处长长的台阶的转角处,他发现了一女子飘起的发梢。他紧走几步,想看得真切一点,但什么也没有发现了…… (第一部完) 第二部玫瑰如何铿锵三十七“男宠”不好做 子骏所住大院的市场边,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间花店。店里的花有许多品种,其中,摆在店前大花瓶里的一束红玫瑰格外耀眼。 看见玫瑰,子骏想起昨晚与小青分别后,她留在他衣袋里的一张字条: “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事,有许多解不开的心结,所以,我不期望你马上就会百分之一百地对我好。在这段时间里,你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吧,调整好你的工作,调整好对我的心,直到你觉得自己可以敝开心绯爱我的时候,就送一支红玫瑰给我。我会等你的玫瑰,但不包证会等很久。” 殷红的玫瑰像绒绣,花瓣上闪亮着晶莹的露珠,迷人的清香从那俏丽的瓣层间吐放出来,令子骏久久留连。 “先生,想买玫瑰吗?”漂亮的女店员热情地说,“今天的玫瑰可好了,送给女朋友,她准开心得晕过去——她一晕过去,那你想对她怎么样都可以喽~~” 子骏淡然一笑。隔了一会儿,他问:“有南非玫瑰吗?” “南非玫瑰?”女店员微怔,很快又说,“这里什么品种的玫瑰都有,你可以随便挑选,而且,我们也代客送花的。” “算了,下次吧。” 子骏摆摆手,然后走开了。 其实哪有什么南非玫瑰,想到小青的那张字条,他觉得自己不可以太草率。 ------序 子骏在丰佳学校上班已一个多星期了。在这一个多星期里,他的工作少之又少,这令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只是要要贫嘴,逗女职员开开心就可以了。 “男宠的生活真无聊,像在白开水里加糖,虽然有甜味,但一点出高级不起来。” 子骏坐在办公室里小声唱着歌。蓓妮的办公室桌前空空如也,她今天请假了,否则她可以陪子骏解解闷。杨校长正在会客,子骏想:就算帮客人泡泡茶做做服务员,也比傻闷着强。不过,这种工作轮不上他做了,一位女老师对他说:“堂堂校长助理怎么能做泡茶这种小事呀,还是让我来好了。”——在人还难得的还保有一线自知之明时,恭维的话是很伤人的心的,比如老婆丑得连做丈夫的也认同,别人硬要给他戴高帽说“你老婆真漂亮,你真有福气啊!” 第55章 ——子骏想:“什么?!我堂堂校长助理居然连代客泡茶也不配么?狗眼看人低!”于是,他去找陈书记了。 子骏来学校半师半读,陈书记原本是最反对的一位,但当他得知子骏是小青介绍来的后,又突然不反对了,不仅如此,还默许子骏的长发——小青好神通广大呀。通过几天来的接触,子骏发现陈书记并非自己原想所想的一个保守派,陈书记很和善,更令子骏钦佩的是,他相当博学多闻。 陈书记正俯在办公桌前写东西,子骏从窗口瞅见:既然人家正忙着,他这个闲人还是别捣乱的好。正准备走人,陈书记叫住了他:“是小洪啊,进来么。” 子骏开门走进屋,说:“您正忙呀,陈书记。” “开了一个星期的会,现在要整理一下会议总结。”陈书记抬手让道,“坐吧,喝杯茶好吗?” “您正忙着,我打扰您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来吧。”说着,陈书记沏了一壶茶。他是好茶之人。子骏接过茶杯,慢慢拨开浮叶,茶香浓郁,酣醇爽口,一品之下,赞道: “西湖龙井!陈书记,好口福啊!” 陈书记像是遇到知音,大喜道:“只喝了一口就尝出来了?小洪,你对茶满有研究嘛!” 子骏谦逊道:“我哪有一口即辨的本事,其实是从茶叶上看出来的。西湖龙井和别的茶不同,泡在杯里,可以看到一旗一枪,交错辉映,芽芽直立,实乃茶中极品。” 陈书记更喜,“现在像你一样会品茶的年青人是越来越少喽,来——”他打开装茶的罐子,取出一小包50克装的茶叶,递给子骏说:“酒缝知己,茶也要缝知己,拿去泡泡喝吧,不够,只管到我这来拿。” 这包茶叶正是西湖龙井茶,别看只一小包,价值却一点不绯。子骏忙说:“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拿着。”陈书记爽快极了,硬把茶叶塞进子骏手里。子骏拗不过,便接了,谢道: “那我却之不恭了,回头,我搞点云雾茶回敬您。” 陈书记抚掌笑道:“好!云雾素以香馨、味厚、色翠、汤清而闻名,也是极品。我就先谢谢你啦。” 一老一少同品茶。陈书记缓缓拨着茶叶,笑着道:“这茶叶,还是我女儿过年时给我买的,一直没遇到知音,纵然茶好,一个人喝起来也不过瘾。小洪,你我可谓忘年之交喽。” “陈书记过奖了。”子骏笑道:“我空有个样子而已,说起对茶的研究,陈书记您才是泰斗。” “哪里哪里,充其量,我老头儿只比你多喝两年茶而已。” 两人轻松地笑起来。子骏品了口茶,说:“这茶真好喝,陈书记,您女儿真孝顺,送这么好的茶给您。” 陈书记笑道:“她就爱花这个钱。” 子骏说:“做儿女的能投父母所好,就不算乱花钱了。” “说的是。”陈书记笑了一笑,略带狡默地看了子骏一眼,放下茶杯,说,“小洪,我看你不太像是十九岁的人嘛,告诉我,今年多大了?” 子骏一怔,心想准是自己说话太成熟,让陈书记动疑了。他脸一红说:“实不相瞒,我今年已二十六了。” 陈书记点点头,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似乎一早料定。“我看你的眼神,就不像十九岁的小伙子,也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人了吧。” 子骏抚抚头说:“陈书记您阅人无数,我是一点也瞒不住您。” 陈书记微笑一下,继续呷茶,脸上露出一丝会心地笑。 在陈书记办公室里泡了半个上午,子骏有不少收获。首先,他喝了陈书记不少好茶,还白拿了一小包茶叶。其次,他还捞了一份差事:班际篮球赛即将举行,陈书记指定子骏为主管老师,担负组织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对于大魔头来说太大材小用了,但总比整天瞎无聊强得多。有了陈书记给的花顶子,在中午时,子骏二话不说,就把学生会体育部这几年来有关学生体育活动的资料档案全弄到手里。 丰佳职校每年的体育赛事真不少,每年一届的班际足球赛和班际篮球赛是头等大赛,规模较次一些的,有女生排球赛、毽球大赛、乒乓球赛、羽毛球赛等等,可谓五花八门。还有一样比赛令子骏耳目一新,那就是“级王挑战赛”:各个年级先决出一个篮球“级王”,然后四个年级的“级王”进行淘汰赛,优胜者将和上届冠军进行决赛,决赛采用三场两胜制决出总冠军。这项赛事起初是由学生自发组织的,因为办得有声有色,所以两年前学校将它提升为正规的校际赛事,同时设定了丰厚的奖金。从去年起,级王挑战赛又加进新的喙头,不仅计划开展足球赛类的级王挑战赛,还仿照丰田杯(丰田杯:国际足球赛比赛,由欧洲杯赛冠军对擂美洲杯赛冠军),由级王挑战赛的冠军对阵班际队球的冠军,决出一个王中之王——这是丰佳学校体育界至高无尚的荣誉了。去年的篮球王中王是三年一班篮球队,足球王中王是已经毕业的上届四年二班。 班际篮球赛也设立女子项目,不过女子比赛一直很不成功,这主要反映在女生参赛队伍的数量上。从第二届起,参赛队伍数量就开始减少,到了第四届,弃权的班级竟达到半数,照此下去,再过两年,女生篮球赛就办不起来了。子骏做为新任的球赛主管老师,当然得想办法把女生们的体育热枕提高。 做为二年一班的半个学生,子骏自然会比较关心本班的体育成绩。二年一班是全校各班中男生数量最少的一个班,全班四十二个人,男生仅十二位(包括子骏)。因为人材的局限,再加上本班男生被女生压制得惨,好多男生都想换班,对什么事都不积极,所以体育比赛的成绩是公认的全校最差。 这个下午,是子骏到丰佳学校上班后过得最充实的一个下午。他翻阅了学校内所有有关体育活动的资料,并且制订好一份奖励计划,至于筹办活动的细节,自有体育部的学生向他作工作汇报,他只须稍稍指示一下就行了。 就这样,下班时间又到了。这个大魔头,逐渐感觉到做老师的好处:教师,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天底下最好的职业,无论你是带官衔的教师还是平民教师都好,不愁没有供你指挥、帮你干活、光明正大地被你骂、并且享受以上待遇不必出分毫钱财的人,那就是学生。还有更妙的一点,便是老师做错了事,可以很轻易的移花接木,转移到学生身上去。 三十八郁闷的校长助理 由这个星期开始,子骏就要开始负责留校值班工作了。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校内十分安静。值班老师的工作之一,就是检查各班晚自习的出勤和纪律情况。 本次查房是子骏头一次正式以老师的身份出现在学生面前。他的助手是两名学生会委员,一位是高头儿男生,他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是二年五班的学生。另一位是白静,原来白静是学生会的秘书长呢。大概是与平时不同的见面方式让白静很好奇,她大胆地揪了一下子骏的辫子,笑着说: “子骏哥哥,请多多关照!” 二年一班的课室在教学楼201室,从高层往下查,二年一班通常是最后检查的一个班。看见“子骏哥哥”身着丰佳学校教师制服出现在课室里,全班学生都调皮地起哄——丰佳学校规定教职工上班要穿西装制服。子骏半师半读,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只偶尔上一上学。每次上课,他都会换掉制服,穿便装和学生们在一起,因此大部分学生是头一次见他穿制服。子骏有两天没来过课室了,心里头还真有些想念这群小男生小女生。 白静例行公事的开始点名。子骏站在讲坛边扫视着整间课室,以目光向比较相熟的同学打个招呼:锦宿、齐恺、书仁、东园、冰婉、雨滢、宝雯,最后,他看向灵芬。据子骏几天的观察所得,灵芬是班上最活泼的女生,还最开放,只要她有空,就会对子骏纠缠不休,搞得子骏都怕了她了。但最近两天,她一反常态,对子骏不理不睬,好像在和他闹意见。 “喂。”子骏走到灵芬桌前,叫了声她的绰号,“智多芬。” 灵芬故作冷淡,像没看见子骏一样,照样和别人说个不停。 “芬儿~~” 子骏再叫了声灵芬的昵称,灵芬只瞅了他一眼,反和别人说得更大声了。子骏怔愣半晌,最后满脸堆笑,讨好地说道: “叫你咧,美女~~” 谁知,灵芬依然不给面子,还把脸一撇,背过身子去。 “这丫头怎么了?” 子骏彻底地讨了场没趣。他暗自纳闷,正打算回头走人时,灵芬终于应声了:“找我干什么?”灵芬爱理不理地瞅着他。子骏想问问她倒底出了什么事了,但在看见周围许多双好奇的眼睛后,他止住了。 “没事儿。”子骏从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丢给她,“想请你吃糖而已。” 查完房回到值班办公室,已经八点钟了,接过一个打错了电话后,子骏开始感觉无聊。办公室里既没有电脑又没有可看的书,子骏唯有抽起闷烟。这时,有人敲门了。 “请进!” 子骏忙坐正身体,心里头正想着总算有个人可以帮自己解解闷了,不料来人是灵芬。 “子骏哥哥!” 和几分钟前的故作冷淡完全不同,灵芬面带微笑,妩媚而狡猾。一瞧见她怪怪的笑脸,子骏顿感不妙,果不其然,灵芬慢条欺理地锁死门,掩好百叶窗,然后猛地一个扑—— “甜心~~!” 第56章 子骏悴不及防,被灵芬扑个满怀,“卟哒”一下向后仰翻。他乱嚷道:“你搞什么!别这样,让人看见的话,我有理也说不清啦!” “你嚷那么大声,也会让人听见的。”灵芬笑嘻嘻地扶起他,然后屁股一蹶,居然坐在子骏大腿上。他忙推。 “哇!你规矩一点!” 灵芬偎在他怀里像个娃娃,娇滴滴地说,“怕什么嘛,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上星期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 “放屁!我和你没关系!” “是没有关系,不过,很快就会发生关系的~~来,你这样,然后,我再这样……” “发你个神经!” 子骏一弹而起,逃也似地冲到门边,将门大开。灵芬得意地一阵大笑,戏弄似地看着他,坐在他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子骏见她不准备再有所行动,才松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说:“好了,你有什么事?快说吧,说完就给我走。” 灵芬露出惊讶地样子说:“你说什么呢,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叫你来?没有!” “赖皮。”灵芬从口袋拿出那支棒棒糖说,“你给我糖,就是暗示我来找你,对不对?嘻嘻,我就知道你准想我了。” 子骏哑巴吃黄连,叹了一口气说:“这几天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我又不是来‘好朋友’。”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看你这几天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除了你,我不会喜欢被别人欺负喔~~” “我跟你说正经的!气人,你一点不把我当老师看……” 灵芬格格一笑,好容易才正经下来,“子骏哥哥。”她玩着桌上的笔,“下个月就到我的生日了。” “几号?” “二十。” 子骏看了看台历,笑道:“好极了,正好是周末,是十七岁生日吗?” “不,是十六岁。” “唔,你真小。”子骏暗暗想:才十六岁就有那么大的胸部,真厉害!灵芬兴致勃勃地说: “在班里,我是年龄第三小的同学,年龄最小的是雨莹,她八月份才到十六,接着是宝雯,她的十六岁生日是七月三日。” “嗯。”子骏笑着问,“十六岁是大寿之一呢,的确应该好好庆祝。你想好怎么过生日了没有?” 灵芬高兴地说:“我想……”她才开口,电话铃响了,子骏朝她做了个“等会儿”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来电话的是一个老太婆,她的地方口音极重,又听不太懂国语,子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对她解释清楚。最后,他放下电话,长吐一口气。 “烦人的家伙……灵芬——咦?” 灵芬不知什么何时离开了,子骏追出门去,但已见不到她。 “这丫头有点不对劲,准是发生什么事了……”子骏想着,重新坐回桌前, 无聊感又在侵袭着子骏,令他坐立不安。抽太多的烟,让他感到恶心,他心中不由纳闷:我这是怎么了?以前的我不是很有耐性的吗?“ 时针像停滞了,总在一个地方徘徊不前。子骏垂着头,不住地叹气。 “神啊,给我一个女人——不,就算是男人也好啊……” 不停地叹气,让子骏头都晕了。他深陷椅中,双脚搁在桌上,眼睛漫无目的地四周瞅着:门是米黄色的,像精液的颜色。门把手是新的,圆鼓鼓的像女人的胸部。空调没开,那空调品牌的广告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明星。墙上的画是世界地图,不是美女海报。地板上的地砖是白色的。留言板的留言是过时的。办公桌是旧的,斑斑点点的像生老人斑。桌上的笔筒很漂亮,里头的笔却一点不高级。考勤表已经签过名了。报纸放在桌角,它的第二版是一篇人体摄影展的特别报道,刊登着不少图片,子骏好像还没看过——咦?报纸?——对,就是这份报纸,它是办公室里唯一奇怪的东西! “这份报纸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出去查房前并没有它呢。不可能是灵芬带进来的,她进房时手里什么也没有拿。”子骏拿过报纸,左看看右看看,那篇人体摄影展的特别报道上附有几张精彩的人体摄影作品的照片。他逐一欣赏着,当他看到一位赤裸女郎捂着私处站在一面墙下的照片时,她胸部上一个被人画出的感叹号跃然入目。 “很无聊吧,到校门口来,我会让你高兴高兴。”——这行字就写在那叹号旁边的白页上。子骏心头一动,嚯然跳起,朝校门口跑去。 百米长的大道一望到头,路上不算亮,只零零星星的有几盏明黄色的路灯。一位女子站在灯柱下,垂着头,一手扶稳长发,另一手拿着手提电话玩着。她长长的眼睫为她的侧面增添了一道除胸部外最迷人的弧形(描写得真没品味)。 是小青! “游戏打输了?”子骏微笑着,已站在她身后。她一怔,回过头动人地注视着他。看着她柔情的眸,子骏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一只狼,好光明正大撕去所谓的风度。 “输了。”小青放下手提,娇气地说,“怎么打也超不过一百分,我好气呀。” 子骏柔和地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个圆形带小棍儿的玩意,说:“别生气了,我请你吃糖。”他把棒棒糖举到她的眼前,她嫣然一笑,没去接,只是张了张口。“好,喂你。”子骏剥掉糖纸,像钓鱼一样用糖敲着她的唇,逗她玩儿,就是不把糖放进她嘴里,直到她不耐烦地给了他一拳才停止。 “好吃吗?”他问。 小青抿抿嘴:“只一块钱一支的棒棒糖,就想哄我开心?没这么爽的事!” “好啦,美女。”子骏一路讨好着,一路溜着四周,拉起小青的手说,“到这边来。” “干什么?” “来就是。” “讨厌……” 风顺着空旷的道路一直吹上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黑黑的树影后,两人从拥抱中缓缓分离。小青像喝醉了一般,浑身酥软无力,偎在子骏的怀中。当她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因他的抚摸而顶高时,她脉脉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个似羞似怨的笑。 “别动了。”她软软地说,“我快被你弄high了……” “那才爽哩。”子骏坏坏地说,继续他的“二垒安打”。小青微喘着,强忍着波动的情欲。最后,她伸手一拉,把他的手拽了出来,“别再动,再动就打死你。” 子骏住了手,温柔地拥紧她。小青问:“上班会不会很无聊?” 子骏说:“有点儿。” “我都看见了。”小青笑着说,“你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神不守舍的,这儿瞅瞅那儿瞅瞅,就像个傻瓜。”子骏不好意思地抓头。小青接着说:“我也知道,让堂堂大魔头做这些小儿科的工作,太大材小用了,我看呀,还是尽早为你物色一份新工作,好让你一展所长。比如,成立某某政党之类。” 子骏忙说:“不,没那回事,这里很好。” 小青浅浅地笑了,“来,你听我说。”她轻抚着子骏的脸,双目含情,认真而温存地说,“我很高兴,因为我听说了,你在学校里表现得挺不错,在学生当中,很快就树立起你个人的威信了。子骏,我知道你,你表面上表现得很淡泊,但你的心里是很希望能干些大事情的。也许这间学校并不是适合你干大事的地方,不过,我仍希望你留在学校里,因为学校是你的基地,以前是,现在仍是。你要好好干,千万不要因为无聊才接受工作,你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和霸气来,用你的心去做工作,——记住,好好加油,你的事业进步多一点,我就会更爱你多一点,了解了吗?” 来学校两个星期了,子骏一直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直到刚才,他还在暗暗沮丧,但此时听了小青的话后,他豁然开朗了,心里渗透了甜意。他用力地一点头说:“我一定会!” “我相信你!”小青捏着他的脸蛋,顽皮地说,“你是大魔头,我是小魔女,我们是同一来藤上结出来的两个怪果子,所以啊,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嘻嘻。” 子骏又是笑又是感动,无言以对,唯有用深吻来回谢她的温柔与关爱。 “唉,搞什么嘛……”小青忽地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虽然答应让你追,但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妞儿,为什么要被你吻来吻去呢?气人呀,本来可以拒绝亲吻的,偏偏做不到,唉……” 子骏不禁莞尔,问:“如果你是我的妞儿,和现在会有什么不同吗?” 小青把眉一挑,“当然不同啦!”她扳着手指,条理分明地说,“首先,你的钱就是我的钱;第二,我的钱不一定是你的钱……”子骏扑哧一下笑起来。小青滔滔不绝地往下说道:“第三,吃饭逛街买东西,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让你埋单;第四,做了你的妞后,情人节我再也不会寂寞;第五,我可以在我所讨厌的女人面前炫耀我的英俊潇洒的男朋友;第六,我会有一个忠诚而健壮的奴隶,帮我做家务搞卫生替狗洗澡为我按摩剪手指甲脚指甲睡觉为我放蚊帐东西坏了你要帮我修而且不许骂我不许打我不许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比‘倒爷’还长气);第七,现在有许多商场娱乐中心推出情侣特价,有了你,我就可以获得情侣优惠,省下不少的钱;第八,我喜欢看恐怖片,走恐怖迷宫,往后有你陪着我,就算我怕得叫多大声也好,你都会罩着我、保护我;第九,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会做我的沙包,打你不许还手,骂你不许还口,痛了也要说不痛,不痛也要装出很痛的样子……” 子骏一条一条听着,苦笑道:“倒霉,为什么都是些你爽我不爽的事? 第57章 这个男朋友,我做了是寿头!怪得人家说真正的爱情是非理智的,理智的爱情不是爱,是一种利用关系,我今天算觉悟了。” 小青一笑,“你听我说完了,再发表评论好不好?” “好,你说吧,——总不至于你受伤了,要我输血给你,你失明了,要我给眼角膜给你之类的事情……” “认真听我说,少废话!”小青神秘地一笑,双手勾紧了他,挑逗地说,“第十,在我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感动地时候,我会乖乖的让你抱,让你吻,让你摸,甚至,让你……爽~~” 子骏很会配合,手舞足蹈地说:“如果是这样,就算为你赴汤蹈火、精尽人忙也再所不惜!” “咸湿精!”小青浪笑一声道,“瞧你那臭美样呀——想爽我的话,先追到我再说吧!” “爽你?哈哈哈哈!”子骏呱呱大笑,“啧啧啧,你这个人呀,说话连脸都不红一下,我真服了你了。” 小青满不在乎地说:“说一下而已,既不罚钱也不掉肉,有什么大不了?——好啦,你高兴够了没?还没结婚就和你东搞西搞的,既吃亏又危险,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他准扒我一层皮。唉……我回去了。” 子骏一怔,“你这么快就回去?” “我不回去,留下来‘做豆腐’被你吃啊?” “那敢情好!” “想坏你脑子!”小青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已经为林付明物色好工作了,今晚要帮他备战,后天,他就要去见工。” 子骏喜道:“太好了,是份什么工作?” “和你差不多,在一间学校做校长助理。” “男宠?”子骏笑问,“哪间学校?” “一间旅游中专,女孩子很多,正好便宜他了。” 子骏点首说:“太好了,替我祝愿他面试成功。” “好。” “还有,你再帮我转答他一句话儿,说女朋友我已经帮他看好了,只要他见工成功,我就马上介绍给他认识,如果他见工砸了,我会带个丑婆娘去吓唬他。” “嘻嘻。”小青笑道,“你总帮别人牵红线,为什么自己反落个光棍一条?” 子骏戏谑地说:“难道你还认为我会打很久的光棍吗?” “讨厌!——好了,我走了。” “送送你吧。” “我不是你的妞,干嘛要你送。” “好,好……” “好了,我真走了,想我的话,就打电话来。” “偏不打。” “爱打不打,随便你!” 目送小青远去后,子骏愉快地踱回值班室。 三十九这个老师不一般 “子骏老师!” 一声男生的叫唤打断了了骏对小青的回忆。那男生正侯在值班室门前,他是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郑凯文——不过部方只是他的表面身份,他在学校更深的一层身份是:丰佳学校“风”派的二哥。凯文是来向子骏汇报篮球赛组织工作情况的。 “进屋说吧。”子骏掏出钥匙打开门,“对不起,我刚才出去了一会儿,你等了很久了吗?” 凯文是个很健壮的男生,如果他的脸相再长得英俊一些,铁定是丰佳学校里的校草。他笑了笑说,“我也是刚下来的。” 子骏抬头望了望时钟,差一刻钟才到晚自习结束,不过晚自习早退,似乎已成了学生会委员们的特权。毕竟,在官僚主义横行的国度里,就算在学生中,也出现了阶级之分了。子骏先坐到椅子上,然后伸手让了让道: “请坐吧,别客气。” 大概很少有老师会对学生如此平等客气,凯文惊讶之余,反而有点拘束起来。他慢慢坐下,想了想说:“子骏老师,我是来——咦?”他的话才开头,却打住了,因为他被子骏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给弄呆——子骏竟然向他丢去一盒烟。 “噢……”子骏发现自己的错误,一拍脑门——长期和成年人接触,令他有些条件反射。他收回烟盒,顿了一会儿,笑着问: “你不吸烟吧?” “不吸。”凯文也笑了。 “不吸最好,以后也最好别吸。”子骏轻松地笑道,“现在的女孩子大多不喜欢吸烟的男人,吸烟影响身体健康不说,最讨厌的是会有口气。口气和汗臭味一样,最不让女孩子欣赏了。” 凯文尴尬地笑了一笑——下午打完球后,他一直没洗澡呢。不过玩笑归玩笑,面对如此幽默且平易近人的老师,他很快就对子骏有一个“哥哥”映像。这时,子骏先开口说道:“球赛的事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下午你的副部长已交了一份计划书给我,我已经看过了,很有创意,特别是评选每场比赛的mvp这一条。虽然评选是mvp在电视里常见,但在学校进行的球赛里,还是一样新鲜事,值得搞。另外,你们还准备与学校广播站联合,在一些引人注目地关键比赛中,利用中场休息时间搞个小型秀。这个主意十分不错,我鼓励你们去做,但还是要和广播站协商好,待你们大家协商好后,再请广播站的负责人来我这把细节说一说。” 大凡每逢到老师处做工作汇报,做学生的一开场就费尽口舌地把已提交的书面报告又重新口述一番,既古板又麻烦。更讨厌的是,在学生做汇报的时侯,老师十有八九会俯在案前抄抄写写,头都不抬一下。尚不论他们是真忙还是摆谱,只这个做法就已经相当不礼貌了——还说为人师表呢,真是狗屁!可子骏不同,他表现得十分重视,不但免去了凯文的开场白,还做了点评,这让凯文真实地感受到老师的的确确在关心学生们的工作,鼓舞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这种处事方式是大魔头的一贯作风不假,但他到学校已两个星期了,才捞到份这么个差事,算不上日理万机,他自然会做得比别的老师用心了——凯文做了一些补充说明之后,子骏接着说: “评选每场比赛的mvp,不能有名无实,一定要服众,更不能徇私,这是其一。其二、技术统计是评选mvp的重要依据,所以在裁判工作上要做仔细,关键是持之以恒。其三、小型秀的主意好是好,但千万不能走形式化路线,要么不搞,搞,就一定要搞得有气氛,让观众们都笑起来。小型秀首先需要的是有相当能力的司仪。我们学校的司仪水平高不高,我还不够了解,万一不济的话,我倒有一个亡羊补牢的主意——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司仪,不如找些美女做司仪算了,就算她口才不好,但只要她打扮得漂亮迷人一些,至少不会出现冷场了。美女嘛,人尽想之,才高者得之,嘿嘿……反正,你们斟酌着办吧,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我也想在台上站一站,做一两回司仪玩玩呢。” 听着子骏说,凯文轻松地笑起来。他心想,这洪子骏老师怪“咸湿”的,倒挺合学生的胃口,以后会是一个不错的老师。子骏往下说道:“既然评选了mvp,一点小小的奖励是免不了的。这事不难办,我可以批些经费给你们买礼品,贵重的礼品就买不起了,不过,有限的是资源无限的是创意。买礼品的事,我请你们多费点心思,尽量挑些好的送人家吧。至于球赛奖金方面嘛,还是按去年的例,因为通货膨胀的因素,奖金数目多少会相应增加一点——唉!这钞票是越来越不经花了,还是女朋友比较实在,至少不会通货膨胀嘛,只会越卖越贱,对不,小哥?” 这油嘴滑舌的老师让凯文笑了个饱,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带体育部的干事来,大家一齐听子骏说笑话。子骏打开抽屉,把自己事先拟好的奖励计划递给凯文。凯文看了一遍,面露喜色,好像这些奖金他们班篮球队拿定了似的——凯文所在的三年一班是学校内公认的篮球最强班,去年的篮球“三冠王”就是他们!(三冠王:集班际球赛冠军、级王挑战赛冠军和五中王大赛冠军于一于身,是为“三冠王”) “还有。”子骏问道,“我发现女生们参加篮球赛的积极性不高,一年不如一年,这倒底是什么原因?” 女生不愿参赛,这是凯文的心病。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也不能说女生们的运动积极性不高,因为在别的体育活动中,她们还是很积极的,唯一的问题就是篮球——在以前举行的篮球比赛中,曾有女生发生过意外。” “喔?” “是这样的。因为篮球是一种身体对抗性很强的运动,女生们怕受伤,积极性本来就有限。在第二届女生篮球赛中,有一位女生在跳起来抢球时被人撞到,不幸把手摔断了。该学生家长一怒将学校告上法庭,学校为此事费了不少劲,闹得全校满城风雨。不料祸不单行,第三届球赛里,又有女生发生意外,手肘脱臼了。手肘脱臼本不算什么严重的受伤,但一结合上次女生断手的事件,从此女生们就谈篮球色变,纷纷拒绝参赛。学校方面顾虑到安全问题,也害怕再吃官司,宁可息事宁人,并没有采取任何特别的措施,所以问题就一直拖下来。到了今年第五届,我估计报名的班级不超过十个。” 如果凯文的估计无误,丰佳学校总共三十五个班,报名班级不超过十个,这弃权率也太惊人了!子骏问:“二年一班有没有报名?” 凯文皱紧了眉头,“二年一班的女生最不积极了!她们自己不打算报名就算了,还煽动别的班级弃权,我们拿她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嗯……”子骏心中思索:“害怕受伤有违体育运动的精神,不能成为弃权的理由,但连接发生意外事件,也真叫人心寒。 第58章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光通过开会,通过下达倡议书之类的方法来号召,也不会起到作用。要使女生们克服心理障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更何况球赛开幕在即,根本没时间和她们耗。篮球赛包括男、女子两个项目,我身为主管老师,就算把男生赛搞得再好也罢,没有女生参赛就是我的过失,也是一大憾事。另外,二年一班值得关注:二年一班男女生不合由来已久,如果班中女生参赛,这将是调和双方矛盾的一个契机。因此,无论在公在私,我都要拨掉这颗钉子……”子骏踱步思考着,想着想着,小青的一句话闪现在他脑海: “……拿出你的真本事和霸气来……” ——没错,是霸气!虽然子骏这个校长助理没有实权,但毕竟是有官衔的人物,寻常老师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在学生当中,他又如何不能一言九鼎?何况他做为球赛主管老师,完全有权便宜行事。子骏打定主意,说道: “凯文。” “是。” “明天,你召集各班体育委员开个会,除了传达比赛工作安排之外,再传我一个口信。”凯文全神贯注地听着。子骏咬了咬牙,用勿庸置疑地口吻说:“你对他们说,本届比赛,各班必须组织女生队伍参赛,不许弃权,否则,扣班级学期总评分三十分!” 凯文一听,唬得吐出舌头来——每个学期表现最佳的班级,班分也不过九十分的样子,还是同学们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出错才攒下来的。如果被这狮子开大口的校长助理一句话就扣掉三十分,这个学期还有得玩吗?优秀班级的巨额奖学金是一点没指望了!凯文生怕自己听错,舔舔唇,惴惴不安地问: “子骏老师,你的意思是说,哪个班的女生不参赛,就扣班分三十分?” 子骏阴阴一笑,“说到做到!” 重返学校以来,总算做了一件有趣的事,子骏感到很高兴。 小青的鼓励实在太宝贵了,如今子骏斗志昂扬!日子还长着哩,接下来他还能做些什么事情呢?偷拍漂亮女生的相片?在丰佳学校里大选校花,开展选美活动?甚至办校刊开电台重建联合校会?有什么事他不能做?他可是校长助理,黄袍加身的大魔头,这所学校可以因为他而光彩照人,当然,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弄垮它。 如果他真想玩大一点,必须有一群好助手好搭档,最佳人选当然是三条枪和东园,其余白静、灵芬、冰婉、雨滢都可以利用起来,隔壁新民生中学也可以结为外援,就连子玲和蓓妮,也不是不可以发动的。总之,先在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创建基地,然后逐步吸纳附近的体育学校、幼儿师范学校等等,稍远一点的,还有极可能由林付明担任校长助理的旅游中专。待建立起一个雄厚的势力范围之后,再发动苏樱、邹蓉来帮忙,并号召所有联合校会在校的地下份子,那么一来……嘿嘿,联合校会又重出江湖啦!多简单! 不过,大魔头最好的搭档,应该是小魔女。如果没有她,子骏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信心十足。 “嗨,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子骏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让幻想停止在他脑海,“唉,我的造反细胞又活跃起来了。我不可以这样干呐,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要结婚,生子,赚钱养家,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行我素了。而且,这份工作很不错,很有趣,如果我胡来的话,会被学校炒鱿鱼的!我要守规矩,好好做一位合格称职的老师。” 值班工作到晚自习后就结束了,夜班校车在广场上响着喇叭,提醒留校的老师们上车走人。 子骏可以回去,留下来也可以。留下来没有奖金,不过这也算做为校长助理的一个小义务,因为检查学生们夜间生活情况,同样在校长助理的工作范围之内。 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一滑而过,在触碰到一份报纸后停住了。 “很无聊吧,到校门口来,我会让你高兴高兴。”——写得多漂亮的一行字,字体紧凑而不失潇洒,一笔颇有造诣的行草。 “报纸就算了,留下这行字吧。”子骏这样想着,“哧”地一声撕下那行字,收进自己的钱包——这样做,应该不会很傻气吧。 校车的喇叭又响了,意味着最后召集。 决定了!子骏要给小青一个突然惊喜! 四十第一次玫瑰事件 既然是帮林付明备战,小青多数会在淡宁居的网吧里。小青的母亲就是ywithfire的大老板,在ywithfire的六家分店里,职员们都把小青当佛一样拜。 小青曾对子骏说过,“到你觉得自己可以放开心绯爱我的时候,就送一支红玫瑰给我。”这其实是他们俩的约定。子骏觉得现在正是时候了,他先到花店买了一支最美又最贵的玫瑰,不过拿着支玫瑰走路好像很土,所以他用报纸将玫瑰卷在里面,这样,就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子骏轻快地跑着淡宁居的楼梯:一楼、二楼、三楼—— “扑!” 一个醉薰薰的女子迎面撞在子骏身上,她失足摔倒了。子骏忙去扶,道歉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女子定了定神,轻轻拨开他,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这一眼,两人同时怔住了—— “韵梓?!” 洗手间里隐隐传来呕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韵梓蹒跚地走出来。子骏忙将纸巾递上,问:“好一点了吗?” “舒服一点了……”韵梓脸色惨白,乏力地偎着子骏,“我想喝点茶。” “我已叫了。来,我扶你去那边坐。” 韵梓醉得脚都软了,子骏是把她抱到座位上的。 “茶来了,快喝点吧。” 子骏把茶杯塞到韵梓手里,但她双手抖得相当厉害,根本没办法拿稳茶杯。 “别动,我来喂你。” 子骏拿过茶杯,小心翼翼地喂着她喝。她希冀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他边拭着她的嘴边说:“你也真是,正怀着小孩子呢,还喝成这样。小心啊,以后孩子生下来变成个小酒鬼,你就烦了。” 韵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微微笑了,“谢谢你,子骏……” “客气什么。”子骏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头发,说,“你很累了吧,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韵梓微咬着唇,忧豫了一会儿后,神色黯然地点了一下头。子骏扶起她,正要走,她无力地歪倒在他臂挽里。 “头好晕……我走不了……” “没关系,我来背你。” 韵梓柔软的身体俯在子骏的背上。背一个醉酒的人不同于背常人,腰必须弯成近九十度,不然背上的人会滑下去,所以子骏吃力极了。 “我很沉吗?”背上韵梓小声地问。 “真的很沉。”子骏笑道,“因为你肚子里头多了个小孩嘛。” 韵梓涩涩地笑,双手穿过他的颈,把他抱得很紧。“孩子……”她沙哑地说,“已经被我打掉了……” 子骏一愣,但现在不是问原因的时候。这时,一位女子从后追来,喊:“子骏!”来人是小青,她身后还跟着林付明。小青看了韵梓一眼,发急地说:“唉呀,醉成这样了,我叫她不要喝太多的。” “小青!”子骏朝前方一甩头,“快,快去叫一辆出租车!” “好。” 小青快步跑出去。付明捋起衣袖对子骏说:“骏哥,让我来背她吧。”子骏没让付明背,只让付明在后护着。三人来到淡宁居门口时,出租车已停在门前了。 “别担心,很快就到家了。”子骏把韵梓放进车,自己随后坐进去。这时,韵梓忽然哽咽起来,“我没有家了……我不回去!” “什么?” “我要离婚,不回去了!” 说完,她已哭倒在子骏怀里。子骏稍一忧豫,然后对司机说:“陵园东路!”——这是子骏家的所在,没办法,只能暂时把韵梓安置好再说。司机随即启动汽车,但车轮刚转起来,小青就猛地挡在车前,然后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我也去!”她很执拗地说,眼神里的担忧超出了平常的限度。 “好吧。”子骏一甩头,“开车!” 家里,子玲正在看电视。这时候门开了,走进来的却是一位陌生女子。 “咦?”子玲慌忙跳起来,操起自己的拖鞋(像打蟑螂),警惕地问,“你是谁?” 开门的人是小青,她向子玲友好地一笑,紧接着,子骏背着韵梓出现在屋里。子玲见到,丢掉拖鞋跑上去问:“咦,她不是韵梓吗?怎么了?” “她喝醉了。”子骏边往卧室走边说,“小玲姐,快准备热手巾。” 子玲急忙去拿手巾。子骏把韵梓放上床,她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子骏帮她脱了鞋,掩好被子,然后接过子玲拿来的手巾,为她拭着脸。 “她倒底出什么事了?”子玲问。 子骏答:“大概心情不好,醉在酒吧里头了。” “你把她灌醉的?然后想占她便宜?” “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然,你为什么不送她回家去?” “她说不愿回去。” “为什么?” “我哪知道……很烦耶!你别问了!” 子玲不敢多问。子骏叠好手巾敷在韵梓额上,把台灯调暗,然后展开双臂赶着子玲和小青说:“让她好好休息,我们都出去。” 众人正准备关门离开,韵梓忽然睁开眼来,惊慌地在唤:“子骏! 第59章 骏!……” “我在。”子骏忙走回床前。韵梓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胸前。 “别走……子骏,别离开我……” 唤着唤着,她渐渐合稳了双眼。子玲看了小青一眼,劝慰般地拍了下她的手背,“没事的。”她轻声说,“我们在外面坐吧。” 小青忧虑地望了子骏一眼,慢慢关上房门。 回到客厅,子玲拿出点心招待小青,笑着说:“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小青,曾到我们学校里来过。” 小青点点头,强打起精神来说:“你是子骏的堂姐姐吧,原来你们住在一起的吗?” “不,我住在隔壁,平时大家都不分彼此了。” “是这样呀。” 小青呷着茶,偷眼打量着子玲,虽然她和子骏是堂姐弟,但一点相似的特征也没有。从外表上看,子玲像是属于贤妻良母型的女子,体态丰满,温文而雅,女人味十足。子玲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在小青的侧面,问道: “原来,你和子骏认识很久吗?” 小青放下茶杯,礼貌地答:“我和他认识六年了。” “呀,这么久了。”子玲微闪了小青一眼,女人的敏感令她察觉到一些端倪,有意说,“既然你和子骏那么熟了,为什么以前不上我们家来坐坐?——子骏他呀,表面上像公子哥儿似的,其实难得带女孩子来自己家。” 小青当然听出子玲的话来,腼腆一笑,轻轻地说:“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们。”说完,她握起茶杯含在唇边,显得有些拘束的样子。子玲曾在学校见过小青一面,但彼此并没有说过话。子玲以前以为小青是个很‘跩’的女人,但今日一见,竟被她故作淑女的样子给骗了。子骏安顿好韵梓从房里走来后,子玲忙将他扯到一边,压低嗓门笑嘻嘻地问: “小青是你马子吗?” 子骏瞥了小青一眼,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把挎包垫地自己腿上,正往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他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子玲狡猾地一笑,“好大艳福呀你~~”她往子骏手臂上一捏,奸笑,“好静好斯文的一个女孩子,怕还是处女哩~~子骏呀子骏,姐姐我支持你——搞定她!” “她斯文?她静?她是处女?”子骏打个冷颤,心中想:小玲姐,虽然她比你小六岁,但恐怕你还不懂什么叫性交时,小青她就被别人搞过了。他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径直走向厨房。 不久之后,厨房里传来洗米的声音,小青对子玲说了句“我失陪一阵”,便走进厨房,原来子骏正准备做饭呢。她拍拍手赞道:“你在做饭呀,好厉害。” 子骏看了她一眼,微叹一口气,继续忙碌。小青瞅准四下无人,从后抱住他,撒娇地说:“是不是做给我吃?” 子骏用手臂轻蹭开她,说:“熬一点肉粥,等韵梓睡醒了好吃。” 小青卷起衣袖说:“让我来帮你忙吧。肉切多少?” 子骏又蹭开她,“你去坐吧,我自己来就行。”说着,他拿起菜刀。小青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她知道,他现在准为韵梓的事心烦。她按住他拿刀的手,娇气地说: “别这样啦,我来帮你嘛。” 她希望自己的热枕可以令子骏开心一些,便去拿他的刀。子骏想闪开,不料,刀被她蹭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两人都吓得跳起来。子骏忍不住责怪说: “叫你别抢,多危险!” 他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捡起刀洗了洗后,“嚓嚓嚓”地切起肉。他的冷淡伤了小青的心了,她蹶长小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希望他意识到她生气了,希望他能摸摸她,哄她两句,可子骏始终没看她一眼。 一切料理好后,子骏洗了手,这才看了小青一眼,但对她生气的样子无动于衷,只说:“她一觉醒来,粥也熬好了,出去吧。” 然后,他按灭厨房的灯,先走出去。 子玲已回去睡觉了,厅里的大灯已关掉,只留下一盏壁灯,光线很暗。子骏点起一支烟,坐在一张矮凳上。沉默间,他瞥了眼旁边的电话。 “应该打个电话去魏小姐家里。”小青说,默默看着他。他点点头,手动了一下,但只是往烟灰缸里掸了点烟灰。小青心里头明白,移到电话机前说:“我来打电话吧。电话号码是多少?” 子骏伸手按下一串按键,说:“她丈夫姓刘。” 小青点下头。隔了一会儿后,电话通了,她编着谎儿说:“请问是刘先生吗?噢,我是韵梓的朋友,韵梓今天晚上参加我们老同学的聚会。她太高兴了,所以喝得有点多……哦,不麻烦你来接她了,她现在在我家里,已经睡下了,不如就让她在这里睡一晚吧……没关系的,我和韵梓有许久没见了,也想和她好好聊聊,明天一早她就会回去了……哪里话,应该的,我和韵梓是老同学嘛。好了,再见吧。” 小青放下电话后,子骏不禁笑起来,“你还真行,很会编故事。” 小青笑道:“这是我的职业嘛,泡泡公司里的女孩,全是骗人高手。” 子骏吸了口烟,有些忐忑地问:“她丈夫没说什么吧?” “倒是没说什么……”小青吃着点心,耸了耸肩说,“只是,听他语气,好像很无所谓似的……算了,我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让韵梓明天回去解释好了。” 子骏点了下头,然后看了表,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小青的身体微微一抖。她看了看子骏,垂下头,缓缓放下手头的点心,“你这么快就赶我走吗……” 她低微的语气令屋里充斥着郁闷的气息。良久后,子骏把即将燃灭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与此同时,小青站了起来。 “那我就走吧……”她缓缓挎上包,淡淡地说,“好好照顾魏小姐。” “嗯……”子骏坐着没动。小青走到门前,回头去看他。 “我走了。”她说。 “嗯……”子骏仍坐着,伸手去摸烟盒。小青打开门,动作故意拖得很慢。 “拜拜。”她回头向他说。 “好……” 门慢慢地掩上。在屋内的光线消失在门逢的一刹那,小青忍不住喊了: “傻瓜!” 她一把推开门,怒目盯着子骏。子骏吓了一跳,愣了半截儿。 “傻瓜!”小青吸了吸鼻子,像要哭出来一样,负气地嚷,“干嘛不送送我!哼……” 四十一窈窕诡计 大院里很静,大部分住户都熄了灯。 路灯把路照成暗暗的黄色。沿路有一排高高的铁丝网,铁丝网后面,是一个大足球场。 子骏出神地望着球场,始终没有说话。他深蓝色的上装在路灯下呈现为黑色,尤如他的脸那样暗。小青看着他,试着去牵他的手,而他却把双手插进裤袋里。 道路越来越宽敞了,两人已来到马路边。 “我原本以为你会用摩托车送我的。”小青试图找些话题,故作失望地说。 子骏歉意地说:“车的电池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去换。” “没关系啦。”小青天真地一笑,而后眼珠一转,故作神秘地说,“喂,小哥,告诉我,你选中式还是西式?” 子骏却没心情和她做游戏,想说“我们在大街上呢,别贪玩了”,话没出口,小青已沉沉扑来,她的唇紧紧贴住了他的唇——四周骤暗,两个人紧紧拥吻在一起。 ——“唉,在大街上,也不怕丢人……” 一个老太婆像避瘟似的,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小青猛地跳起来,指着那老太婆很凶地喊:“我和别人亲嘴关你什么事?是不是你老公很久没爽过你,让你心痒痒了?!” 老太婆吓了一大跳,念念叨叨地去了。小青做个鬼脸,然后又去抱子骏,“别管她,我们继续!” 子骏笑坏了,闪着她说:“够了够了,多不好意思呀。” “真封建!”小青抱怨地“哼”了声,拍了下自己的衣摆,“算了——都怪那老太婆,让我一点儿没爽起来……” 子骏又笑了,笑得有些羞涩,却是无比开心的。小青妩媚地看着他,吃吃一笑说:“咦?终于晓得笑了?我以为你今晚很讨厌我呢!” “是啊。”子骏往她头顶一敲,“你是够讨厌的。” 小青并不护痛,也不乘机撒娇,反而洋洋得意地说:“可是,你偏偏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太听话的你不稀罕,太柔弱的你说没性格,太粗俗的叫你恶心,太可爱的会被你当做妹妹,所以嘛,只有我这种野过麦当娜,横过全智贤,搞笑过吴君如,爽过松岛莱莱子,并且漂亮得会爆起来的女人,才称得上你的心、如得上你的意~~嘿嘿嘿,大魔头和小魔女,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活宝!” 她说得头头是道,子骏是越来越迷她了。“话又说回来。”他问,“这中式和西式倒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猜不出来吗?真笨!”小青习惯性的有些不耐烦地说,“是指告别方式。中国人作风严谨,告别是只说再见,顶多握个手,西方人不同,流行goodbeykiss,这回你了解了?” “了解了。” “既然了解了,以后记得常和我玩喔~~” “知道啦!真够骚包……” “你不是很喜欢骚包的女人吗?”小青不无兴奋地说,“其实不止中式和西式,还有一个游戏,是玩法式和日式的。” 子骏兴致勃勃地问:“怎么个玩法?” 小青神秘地一笑说:“这个嘛,虽然我想和你玩它,但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前提条件你也没有符合,所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啦! 第60章 ——拜拜,我走了。” 小青拦下一辆出租车,高高兴兴地走了。子骏一路望着车远去,忽地想起一件事:那支准备送她的玫瑰,他竟忘记在淡宁居里了。它可是优良品种,一点不便宜哩! 子骏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见韵梓仍睡在床上,睡得很香。 她做梦了吗?不知道做的是什么梦,更猜不出她在睡梦是淌下的泪,是开心的泪还是伤心的泪。 子骏只想简单地为她拭掉泪水,但在手指接触到她的脸颊时,他突然感到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似的,心又痛,又乱。 忧郁和憔悴不能掩盖她的美丽。这是一张子骏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曾摸过它,吻过它,甚至在小的时候,他还打过它——他们的恋爱从高中开始,与她的交情从初中开始,而相识,就是追溯到小学时代了:她是欺负过小玲姐的女生之一,子骏为小玲姐报仇,赏了她两记耳光,打得她坐在地上哭起来。后来,他又情不自禁地哄回她了。他魔头的绰号,便是她起的。 回想起往事,子骏认识她快有二十年了,她有什么样的表情,有什么样的动作,他没见过?唯有一样是他未曾见到的。 这便是她梦中流泪的样子! “韵梓……” 情不自禁地,子骏握住韵梓的手。她的手很烫,像刚在热水里泡过,她十指葱白,指甲粉红,这是一双完美的手。 这双手是一双很富传奇色彩的手,纤纤玉指,让人很难把它和暴力连系在一块儿,是的,她的这双手曾经打过人,拿棍子打花别人的头,还偷过东西。在她读高中以前,没人会认为她的手是漂亮的。 然而在读高中之后,这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完全改变了——它是医生的手,曾为子骏止血治伤;它是助手的手,曾为子骏写过计划决策;它是情人的手,曾为子骏揩汗解衣;它是煸情的手,曾为子骏…… 没有如此细看她的脸,已六年了…… 没有如此紧握她的手,也六年了…… 往事如风,去的快,走的却一点不轻松——思念就像落叶,风可以带走它,却无力带得更远。 现在还是四月天。 如果秋天的落叶是惆怅,那么春天的落叶就是思念吧…… 真奇怪,他没能留住韵梓的心,反把她的人给留在床上。虽然这是酒醉的她,但她的美丽仍一如以往的美丽,她的美丽仍一如以往的动他的心绯。 原以为她的结婚,他可以彻底放弃她,但当她说出她会离婚时,往事刹那间在他心头弥漫,旧情刹那间在他心头点火……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几百年——先是韵梓,后是杰俞,现在又是小青,子骏的心,好像比以前更乱了…… “子骏……子骏……” 一双手轻轻推着子骏,他一下乍醒过来。 “噢,韵梓。”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你醒了呀。” “嗯。”韵梓腼腆地抚了抚头发,说,“真对不起,我居然睡在你家里了。” “没有关系的。”子骏从沙发上爬起,看了眼时钟,现在已是凌晨三点钟了。韵梓说: “打扰你太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回去了。” “现在太晚了,别回去吧。”子骏说,“放心,我已让小青打电话告诉你丈夫了,说你今晚参加老同学聚会。没事的,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韵梓忧豫着,最后怅然一叹,缓缓放下手袋。子骏说:“你先坐一会儿,喝杯水。”韵梓坐下,接过水杯,子骏忙走进厨房,粥已熬好了,香味扑鼻。他盛了一碗端给韵梓。 “哇,好香!”韵梓深深一闻,笑道,“怎么回事?都这么晚了还有粥吃?” 子骏笑道:“别装客气了。快吃吧,别饿坏了胃。” 韵梓尝一口,“真好吃。”她笑着说,“我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有六年了。” 提到“六年”这个字眼,子骏涌起一股伤感。他点起一支烟,若无其事地说:“快吃吧,吃完还有,我熬了好多粥,足够你吃到天亮呢。” 韵梓高兴地点点头,用调匙拨着粥,可拨着拨着,她神色黯然下去。 “子骏……” “嗯?”子骏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子骏……”厅里非常安静。她目光缓缓移向他,小声说,“子骏,当年我没有等你,你还怪我吗?” 当年?当年子骏出了车祸,韵梓曾苦苦守候了他四年,但她终于顶受不住父母的压力和爱情的无望感,和一位年青有为的教授结了婚。这场草率的婚姻很快就变成了痛苦,婚前和婚后半年多里,他千好百好,可一年过后,他的本性就完全暴露出来:争名夺利,对家庭毫无责任感,他根本就是一个彼着知识分子外衣的小人!韵梓的父母后悔了,而韵梓就更加绝望。 子骏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在掸着烟灰。良久,他微微一叹,微笑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真的吗?”韵梓的目光中充满希冀。 “真的。”子骏吸了口烟,低沉地说,“我出了那种事,为何要连累你?韵梓,你很勇敢,有没有我都好,你依然可以做得很好。” 听到这句话,韵梓觉得欣慰。她轻松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笑了笑问:“对了,你妈妈呢?” 子骏答:“搓麻将去了,恐怕会搓通宵。” “她退休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她现在上班很轻松,一星期只上两天班而已。” “挺好的。”韵梓用调匙拨着粥吃着,又问,“咦,你为什么不吃?” “我待会儿再吃。” “现在就吃。”韵梓舀起一匙粥,举到子骏面前,笑盈盈地说,“来,我喂你。” 子骏一怔,立即回避,“不,我自己去装好了。”说着他就要起身,但韵梓牢牢抓住他的手。 “吃。”她不容置辩地说,随即脸上升起温柔动人的笑。调匙伸到他嘴前,还碰了碰他的唇。子骏开始无措起来。 “吃么……”她深看着他,眼神带电。子骏忽然没了主意,下意识地张开嘴。 “好吃么?” 她问,脸凑得很近,近得快要吻到他。 “别这样……”子骏腼腆地说,背过脸去,心里忐忑不安。 幸好,韵梓没有强逼下去。她静静地吃完了粥,然后说:“我累了,想先睡。” 这句话像是子骏的救命符,他马上说:“就在我房里睡好了。” “好。” 韵梓放下碗进屋去了。 夜深人静,客厅里就剩下子骏。刚才的一幕令他感觉疲倦,他重重躺进沙发里,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样就过关了吗? 卧室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忽现忽隐,是因为有人在房内活动所致。原来韵梓还没有睡,他望着门缝出了阵神儿,然后点起烟,把脸转向别处。 “真无聊,打个电话去电台点歌吧。” 想到这,他移坐到电话边,——这时,压在电话下的一张字进入他的视野…… ——“子骏!”卧室内韵梓忽然在喊。 “嗳!”子骏应道,“什么事?” “子骏。”韵梓的头从门里探出来,“你来一下。” 子骏立即走到门边,“我进来了。” “嗯,快来。” 子骏推开门,韵梓正躺在床上,被子掩得很高。他问:“怎么了?” “有蟑螂……”韵梓有些慌张地说。子骏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蟑螂。” 韵梓蹶起嘴说:“别取笑人了,快点帮我打它。” “好。”子骏蹬掉一只拖鞋,操在手上,“它跑哪里去了?我抓住它,先剪须,后肢解,最后剁成肉酱。” 韵梓一笑,“别说得那么恶心了。”她微指指身边,“好像跑到床上来了。” 在床上的话,就不好用鞋打了。子骏换上一本书,猫在床边,问:“没看见,哪里去了?” 韵梓把被子包得更紧,只露出半张脸。“它准藏起来了,你上床来找吧。” “那我就上来了。” 子骏脱掉鞋,蹲在床上一个劲地乱翻。就在这时,韵梓突然掀被而起,她赤裸地双臂像钳子一样抱紧了他,身体一滚,他就倒下床去……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蟑螂,只有窈窕诡计和美女几乎全裸的香躯…… 一年半的婚姻生活终于宣告结束,办好所有手续后,韵梓和她的前夫选择截然相反的两条路走了。 顿觉轻松!阳光依旧明媚!韵梓太高兴了,她拿出电话,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他。 “子骏吗?是我!一切都办妥了,非常顺利!我好开心啊,出来陪我玩吧!” 四十二“幸福”的校长助理 ——“子骏,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吗?为什么这么开心?是不是故意气我,哼!”一大早起床,子骏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扎辫子,就听见子玲这句莫名其妙地话。 ——“子骏,有什么喜事?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呀。”连母亲也这么对子骏说,真是莫名其妙。 ——“小洪,今天你心情不错嘛,我看得出来。”买早餐时,卖大肉包的老妇女这样对子骏说。 ——“小洪,今天你气色真不错,是不是来晨运?”买完早餐回程的途中,偶遇的邻居这样对子骏说。 ——“哥,你今天好像特别棒喔,是不是因为恋爱的缘故?”来抢早餐吃的苏樱这样对子骏说。 ——“洪老师,是人缝喜事精神爽吗?你今天特别帅呢!”在校车上,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在对子骏这样说。 第61章 “搞什么嘛。”子骏纳闷已极,“韵梓离婚了,我就一定会很开心吗?我又没决定自己会当她下一任老公。” ——“子骏老师,你今天的心情看来不错。嘻嘻,可不可以借我三百块钱呢?”这次说这种话的是蓓妮,幸好她不是真的来借钱。 ——“小洪,你今天好开心啊——这不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吗?”又来了!杨校长可真烦人。 ——“子骏老师!难得见你如此开心,不如今晚和我去约会吧,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喔!”还来!子骏开始发火了。 ——“子骏哥哥,你今天好开心喔,是不是因为我?”灵芬才刚说完话,子骏便晕倒在地…… “这世界上的人是不是都变态了?不行,我要闪!”闪去哪里好呢?子骏想到了陈书记。 “小洪,嘿!我正想着你会不会来喝茶,说来就来了,快坐、快坐!”陈书记就是陈书记,果然不同凡响,子骏高高兴兴坐进办公室里。陈书记边沏茶边笑着说:“前几天你送我的云雾茶,实在是极品,连我那一向不太喝茶的女儿,一尝了你的茶,也赞不绝口呢。小洪啊小洪,你真是我的知己!” “哪里哪里。”子骏笑道,“陈书记的知己,我还不敢当,但就茶而论,我和陈书记您可谓一丘之貂了——我今天又来叨扰您一回啦!”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茶缝知己千杯少,你以后每天都要来一趟,不来,我撤你的职!” “遵命、遵命……” 陈书房呵呵大笑,“今天啊,我有件新货!”他拿出一袋茶叶,敝开口儿凑到子骏鼻边说,“来,你来闻闻,看得出是什么茶吗?” 此茶细扁而稍卷曲,白毫多,嫩绿微黄,香气浓郁。子骏喜道:“陈书记您考我不倒——是黄山毛峰!” “中!”陈书记大笑道,“来来来,好好沏上一壶,我们好好侃侃茶经!” 在陈书记办公室泡了半个上午,子骏收获不小,不仅喝到了好茶,又捞到了一份新差事,是主管即将举行的学生会改选的工作。他心满意足,看看表,已近午饭时分,便拱手告辞。这时,陈书记叫住他,笑眯眯地说: “小洪啊,你刚才一进门,我就留意到了,——今天的你啊,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咧!” “……” 老师是不可以提前去吃午饭的,因为会被误会早退,给学生起坏榜样。喝了许多茶,子骏的肚子提前饿了,既然不能上饭堂,唯有先买点零食充充饥。 校园里有间小卖部,是外地人经营的。虽然老板每个月要交给学校不绯的租金,但依然赚得盆满钵满,只是这间小卖部给学生的信誉不太好,东西卖得普遍偏贵不说,还经常出售些次品。小卖部旁不远有一所新建的三层楼房,它是学校内学生社团的办公室,上个星期才投入使用,子骏还没进去看过。所以,他在小卖部买了支雪糕后,往社团办公室走去。 丰佳学校是一所学生活动开展得十分繁荣的学校,校内共有十三个学生社团,五花八门,就连搞女工的家政社也有。其余比较有影响的社团,例如文学社、书报社、棋牌社、集邮社、记者社、书画社、音乐社、手工模型社等等,参加社团的学生总人数超过五百位。这些社团,可谓学生业余活动的一处天堂了。 因为还未下课,社团办公室的大门都关着,子骏找不到乐子,正准备到别处逛时,只见某社团办公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位女生。她没发现子骏,拿着饭盒径直走向饭堂。 “嘿,原来还有正在营业的的社团呢。” 子骏抬眼看了看该社团的门牌,上写“书报社”。丰佳学校没有建立图书馆,书报社就成了一间小规模的图书馆。有书的地方,最合子骏心意,遂推门走进去。 “噢,对不起……”在看见房内一对亲亲我我的学生情侣时,子骏下意识地退出来。正要回头,他忽然省悟:“咦,我不是老师吗?为什么要走?”想到这,他便一推大门阔步而入。那对情侣意识到危险,已经分开了,装出互相不熟的样子。子骏定睛一看,女生虽然他不认得,但男生他认得,是郑凯文。子骏笑道: “凯文兄,做得好大事!” 两学生羞得面红耳赤,惴惴不安。子骏暗笑,往位子上一坐,问道:“最近有什么新书吗?” 两学生心中有鬼,不敢怠慢,殷勤伺候着,捧出一大撂的新书。凯文陪着小心地说:“都在这里了,子骏老师,您慢慢看吧。” 子骏一溜书名,笑道:“好小子,连《教你说甜言蜜语》也有。”他翻开,挑出几段读道,“‘什么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当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嗯,这句不错,好像是沙士比亚的名言。——‘每当我和你独处的时侯,总有一种邪恶的念头在侵袭着我的脑海。我越是努力地去压制它,它却越发兴风作浪……终于有一天,我通过心理训练将它完全抛开了,一身洁净的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头也不回的走掉。为什么?因为你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嘿嘿,这笑话还富有哲理性。——‘当我抬头望见空中的圆月,我会联想到你圆溜溜的小屁股;当我低头看见大地,我会联想到你平坦的胸部;当我穿过树林看见满地的小草,我会联想到你下体上的”维也纳森林“……’——呸!这书能让同学们看吗?!” 凯文吓得汗流夹背,责怪女生道:“你真是,怎么可以把这种书也往书架上放呢?” 女生怯怯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本书是怎么来的,会不会是哪个同学忘在这里的?” “是谁忘在这里的都好,不过,你是社长,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 “你也是副社长呀,干嘛全赖我。” 两学生互相推诿,子骏听得不耐烦了,“别争了,倒底是谁把这本书搁在书架上的?” 女生小声说:“是我……” “不,是我!”凯文看了女生一眼,往前跨上一步,“是我不小心搁书架上的,和她无关。” 瞧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子骏不禁笑了,摆摆手说:“还算你小子有点义气,晓得保护女朋友。这事就算了,我也没真想要追究什么,只要你们答应送我一本书,今天所有的事,我权当看漏眼了。” 凯文一听,如蒙大赦,女生却冒了傻气,说:“书报社的书是学校的,不能……”她才说到一半,凯文立即捂住她的嘴,小声怨:“难得子骏老师能网开一面,你还想怎么样?你想么,如果我们的事被学校知道了,你就没机会竞选学生会了。”原来这是一场政治交易。说服女生后,凯文陪着笑脸对子骏说:“子骏老师,你喜欢什么书,只管拿走就是了。” 子骏有意逗逗他们玩,指着书架上那套精装《金庸全集》说:“我老早就想拥有一套精装《金庸全集》,不如你们大方点,就送了我吧。” “啊?” 两学生大惊失色,他们原设想被子骏拿走的书,权当作遗失算,陪点钱就了事了,可那套精装《金庸全集》少说值两、三百块,他们实在担待不起。见到两学生那副可怜相,子骏玩够了,遂说:“逗逗你们的,真小器。” “呼……” 子骏翻了翻手头这本《教你说甜言蜜语》,笑道:“这本书倒是有点看头,很有实用性哩。凯文兄,借它给我看几天行吗?”凯文当然答应。子骏把书放膝盖上,干咳一声,问个正经事说:“凯文,篮球赛报名已经截止了,情况怎么样?” 凯文正色答:“各班都很响应,还为球赛提了不少好建议。” “女生的情况呢?” “自从那天我向各班体委传达了你的话后,基本上都报名了。” 子骏微怔,“基本上报名?”他问,“难道还有班级没报名的?” “是的,还有一个班。” “嗨!”子骏阴笑道,“是哪个班这么找死?我扣他三十分!” 凯文吞吞吐吐地说:“是……是二年……二年一班。” “耶?” “对,二年一班。”凯文凑上前一些,小声问,“子骏老师,你真的要扣二年一班三十分吗?” “这……”子骏这回可有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事情明摆着的,二年一班女生们的性格大多叛逆,偏要和子骏打擂台。更主要的是,子骏是二年一班的半个学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料定子骏不得不网开一面,就连凯文,好像也看出这一点了。 做为校长助理,子骏是不能徇私的,铁定要扣二年一班三十分!但扣分顶多只能泄泄愤,对他撮合二年一班男女生复合的计划于事无补,更糟糕的是报名已经截止,紧接而来就是要进行分组抽签了,对二年一班女生做思想工作已来不及,——就算做了思想工作,也未必起作用,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斩后奏!但是,问题并不止这么简单。 先斩后奏,利用校长助理的威严,是有把握强迫二年一班女生参赛的,但权势不可轻用,否则会官逼民反——以二年一班女生们的叛逆程度,从今往后,子骏怕会变成她们的冤大头,不仅不利于他往后开展工作,进行计划,更要命的是他会大失人心。本校的女生们如花似玉,子骏却落得个有得看没得碰,这和他花花君子的性情太不相称。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看似辣手,但发生在子骏身上,可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略微思付,一计已成,遂对凯文说:“这样吧,我也算二年一班的一份子,就由我做代表,替二年一班的女生报个名吧。” 第62章 报名期限过是过了,但子骏贵为老师,报个名凯文不能不答应。他点点头说:“行,我添上一个名就可以了。可是,子骏老师,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强逼她们了……” 子骏诚肯地说:“与其扣三十分的冤枉分,不如进取一点,逼她们参赛的好。” 凯文点点头,“这倒是,白白扣三十分,实在太冤了,去比赛,志在参于。” “就是这样。”一事已了,子骏转向一旁的女生,问,“你也准备参加本届学生会改选是吗?” 女生不安点了下头。子骏又问:“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我是二年二班的,名字叫郝超然。” “‘好超然’。”子骏笑道,“名字起得不能再好,可人,却没能超然起来哟。” 两学生都笑了,子骏再问:“你打算竞选什么部门?” “文娱部。” “一定会跳舞喽?” “会一点。” “好极了!我相信,你跳舞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超然高兴地笑了笑。这时下课时间已到了,子骏拿起那本《教你说甜言蜜语》,最后说道: “好了,你们都好好加油吧,我虽为老师,但更希望与你们如兄弟兄妹般相处,——得了,往后你们恋爱时,多加小心一些,我先告辞啦。” 两学生相顾而笑,总算放下心头大石。凯文目光一闪,不知想起了什么,忙追出门去。 “子骏哥!” “子骏哥?”子骏回首一笑,“叫得好!什么事?” “嘻嘻。”凯文抚首一笑,笑嘻嘻地说,“子骏哥,你今天的心情一定很好,是吗?” “……” 四十三校园暴动计划 下课铃一打响,学生们立即潮水般往饭堂涌——铃声大作,就像冲锋的号角;学生肚饿,就像冲锋战士,好不热闹!就连一贯斯文的女生们,也不由地加快脚步。 饭堂里,三条枪和东园正坐在一桌吃着午饭。他们并不算饭堂最出众的几位男生,但每位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二年一班的女生,都会很不客气地往他们脑袋上猛敲一下,让他们这顿午饭吃得很不舒坦。 “唉唷……” 这个声音在四个人中此起彼伏,像打爵士鼓,这边敲了这边响,那边敲了那边响。 “唉唷……”锦宿摸了摸脑门,溜了眼刚打他的宝雯,小声对同伴说,“真麻烦,虽然没被打痛,但是还要装出很痛的样子来。” 书仁喷声一笑说:“你小心一点,如果这话被女生听到了,我们就活不成了。” “唉唷……”东园摸摸脑勺,扶着眼镜说,“被打几下倒没什么,反正也不痛,我只怕眼镜会掉进碗里去。” 齐恺笑道:“原来东园也很会装痛呀。” 锦宿叹了口气说:“唉,那些婆娘们是越来越过份了!这次女生班际篮球赛,我们班是唯一弃权的班级,很没面子,她们心里窝火得要命,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尽拿我们出气,气死人……” “唉唷……”齐恺也说,“我们三个人还罢了,反正是被打惯的人,最无辜的是东园,他只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竟然也被罗织进来。” 东园苦笑一下说:“别说了,都怪我多了一句嘴,唉……” “唉唷……”书仁把位子往里面挪了挪,附和着说,“不过你们都比我幸运,今天一大早,白静就莫名其妙地大骂我一顿,搞得我一上午都没有心情。唉,我怎么那么命苦,在家里被姐姐欺负,在学校里被女朋友欺负,拷……” 齐恺讪笑道:“哼,如果你争气一点,敢和白静叫板,白静肯定会温柔很多。” 书仁反驳道:“别尽拿我取笑,怕女人的,你们也有份!” 锦宿抿抿嘴,不以为然地说:“别说我,我老早就提意大伙儿一块造女生的反,可齐恺是篮球队队长,怕造反惹恼了女生,会扣他的训练经费,所以造反的事一直不成。” 齐恺说:“什么嘛,我这叫以大局为重。” 锦宿晒:“什么以大局为重呀,我们捉弄女生的主意,有几个不是你出的?你呀,明里做好人,暗里做恶鬼!” “既然你有胆,为什么不造她们的反?” “我不是不想干,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是一边屁股拍不响吧!” “唉,别争了。”书仁豁达地说,“大家走一步算一步吧。” “唉唷……不好办哩,饭堂里我们班的女生越来越多了,我们不如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唉唷……撤到哪里去?” “唉唷……东园不是棋牌社的副社长吗?我们到棋牌社的办公室去躲一躲吧。” “好,随我来!——唉唷……” 四位男生端起饭盒,猫着腰,左闪右躲,小心翼翼地从女生眼皮底下溜出饭堂。 棋牌社里有几位嗜棋如命的同学在边吃饭边下棋,除了几位棋迷外,三条枪和东园还发现了两位熟悉的身影,他们是子骏和灵芬。两人正在纸上画着什么,走近一看,他们居然玩的是井字过三关。锦宿笑道:“真弱智!玩这种幼儿园的游戏!——不仅玩,还要玩得津津有味、全神投入,我真服了。” “关你屁事!”灵芬飞了锦宿一拳,“没事的话滚远点,我正和子骏哥哥赌东西呢!” 书仁好奇地问:“赌什么东西?” “赌我的初夜!” 四个男生“砰!砰!砰!砰!”摔倒。子骏丢下笔,笑道:“好了,我输了,你的初夜我没福消受喽。” 虽然赢了,但灵芬一点不高兴,“讨厌,你故意输给我的!” 子骏得意地说:“想不到吧,芬儿,你一心想输给我,而我就有本事反输回给你,服没?” “得意什么!”灵芬甩门而出,“下次我准输给你看!” 这两人玩游戏不为赢,反在如何输给对方上绞尽脑汁,让四个男生目瞪口呆,好生佩服!子骏收拾好纸笔,问四位道:“你们怎么跑棋牌社吃饭来了?” 锦宿端着碗,一屁股坐在桌上说:“女生们看我们不顺眼,总拿我们开消,气人。” 子骏笑道:“是我们班女生弃权参加球赛,让别的班笑话胆小鬼,所以才找你们出气,是吧?” 书仁点头说:“没错,子骏哥也知道了?” “刚才灵芬说的。”子骏坐在椅上,对一旁下棋的一位男生说,“嗨,社长,我想借你的办公室开个小会,就现在,行吗?” “子骏老师请便。” “多谢啦。” 齐恺问:“开会?开什么会?” 子骏笑着说:“我有点事想请你们帮帮忙。来,坐下谈吧。”四位男生各找座位坐下。子骏说道:“我想知道,弃权参赛,女生们的想法倒底是怎么样的?” 女生的事情书仁知道得比较多,先答:“弃权参赛是女生们表决通过的,少数服从多数。她们大多不相信子骏哥你真的会扣我们班三十分,以为你是吓唬人而已,毕竟建校以来,还未试过一下子扣掉某班三十分这样的大新闻。她们觉得,只因为弃权参赛就要被扣三十分,太小题大做了,顶多扣十分,——十分,我们班反正扣得起,只要往后注意一点,优良班级仍是有希望的。子骏哥,你倒底会扣我们班多少分呢?大家也算同班,我们不要求你徇私,不过少扣一点吧,五、六分就好了,不要扣太多,行吗?” 子骏摆摆手不答,转而问东园:“东园,你有什么补充吗?” 东园已有些摸懂子骏的主意了,微微一笑说:“这些大概已在子骏哥的意料之中了——因为她们是唯一弃权的班级,所以面子上很过不去,被好多同学笑话,说她们是缩头乌龟、胆小鬼。现在啊,后悔的女生越来越多了。” 锦宿一听,嗤之以鼻,冷笑道:“她们后悔什么呀,反正报名已经截止了!哼,相比起我们男生球队来,我们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她们太不争气!” 其余人都附和锦宿的话。到此,子骏已胸有成竹了,他炯炯地看着锦宿说:“锦宿,我们班男生里,你的胆量最大。你刚才说的话,能当着女生们的面再说一遍吗?” 锦宿刚要答话,书仁先急起来说:“子骏哥别说笑话了。我们背地里发发牢骚,还怕被女生偷听见,要当面对她们大放獗词,她们岂不把我们统统给宰喽!我们班的女生可跩了,连老师也拿她们没撤。” 锦宿看了书仁一眼,冷冷一笑,“你怕,并不代表我怕!”他把手一横,正色道,“在别的事上,我对她们没什么看法,可这件事不同,扣分事小,班级荣辱事大,不战先降,我受不了这窝囊气!” 见锦宿有些激动起来,齐恺劝慰说:“算了吧,别自找麻烦了,我们不是一直都没指望过她们会参赛吗?” 锦宿不以为然,“我也是为了齐恺你好。你不是一直想担任女篮教练吗?她们不参赛,你也有损失。” “如果真这样做,命都不保,还要女篮教练来干什么。” “总之在这事上,我就不会轻易妥协!” “别自找麻烦啦。” “好了、好了,大家听我说。”子骏止住众人,清了清嗓门道,“如果女生真的不参赛的话,我就不好说了,肯定要扣三十分!”众人一听大惊,却不敢说什么,都在暗自晦气。子骏格格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你们别急,我找你们,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其实,我已经偷偷帮我们班女生报名了。” 众人都愕然了。 第63章 子骏接着说:“比赛志在参于,与其扣三十分冤枉分,不如放手一拼,所以我私自替她们向体育部报了名。这件事,女生们都还不知道,但她们迟早会知道的,所以现在就要告诉她们。可是,直接讲不行,必须靠技巧,兜着圈子讲,不仅要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去比赛,还要调动起她们的斗志。” 三条枪一时没弄明白子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东园听出眉目来了,笑着说:“子骏哥考虑得一点没错!若直接告诉她们,她们准接受不了,说不准还会让子骏哥下不了台。既然不能请将,唯有激将!子骏哥,我说的对吗?” “知我者东园也!”子骏抚掌笑道,“我就是要使一条激将计,要不消我们劝,让她们主动找上门来。” “妙计!”东园紧跟着说,“报名已经截止,现在想要报名,只有子骏哥有办法,这么一来,先斩后奏变成了女生们的主动请缨,不仅我们分毫无损,还激发了她们的斗志。这条激将计,完美无缺!” 听东园这么一说,三条枪全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子骏拍拍众人的肩膀,狡黠地说:“你们先别顾着笑,计谋是有了,关键还看施行,——这些,就要靠你们去办了。” 锦宿拍胸脯道:“激将而已,没问题!难得有机会骂女生一顿,还能做件好事,一百次我也愿意干!” 齐恺和书仁紧接着说:“锦宿说干,我们当然不会退避!今天中午我们就发动全班男生,下午统一行动!” “好极了!”东园振臂鼓舞道,“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什么事都能办到!” 四位学生斗志昂扬,子骏拉过东园,平静地说:“别的男生负责激将,但你不能。” “为什么?” “你要画龙点睛。”子骏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我估计,女生们受了男生们的刺激后,准会把大家轰出来。如果她们轰人,大家就主动退出来了,别和她们硬拼,但东园别走,你找机会好好劝说女生,安抚她们,并给她们暗示:要想不被别人取笑,就去参赛,只有参赛才能挽回颜面。她们为了面子,不得不答应,如此一来,事儿就搞定了。” 主意既定,三条枪立即回宿舍发动其他男生进行战前准备。这时,东园小声对子骏说:“子骏哥,你这么煞费苦心地墩促女生参赛,想必还有其他原因吧!” 东园果然聪明!——表面低调,内里自有乾坤,是真人不露相!子骏笑着说:“参赛还是其次,关键在于,这是促成男女生合解的一个契机。” 东园一听就明白了,“我懂你的计划了。在篮球方面,女生是外行,必然要向男生请教。因为大家有共同目标,所以男女生肯定会紧密合作。接触是消除分歧的开始,这回,男女生合解是有指望了。” 子骏微笑着颌首,感叹地说:“家和万事兴,班集体也是一样的。如果这次真的能令他们合解,往后再不要因为一些小恩小怨大起干戈了。东园,你这个人不仅聪明,还比较冷静——这一点尤其难得!以后在班上,你要更积极地发挥自己的作用才是。” 东园颇受鼓舞,用力一点头,“我会的!” “好极!”子骏一拍东园肩头,笑道,“我有点悃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待养足了精神,下午看你们演的好戏!” “好!”东园目光一闪,像想到什么,笑眯眯地说,“子骏哥,我对你说。” “好,说吧。” “子骏哥,你今天的心情好像相当不错哟~~” “……” 二年一班男生的集体暴动时间订在下午课后。下课前几分钟,全校一片宁静,子骏扛着大半箱可乐,悠哉游哉地来到教学楼前的广场上。 “嗨,时间差不多了,小家伙们快动手了吧。” 子骏看了眼手表,把可乐箱搁在地上,坐上去,慢悠悠地点燃一支香烟。 “叮铃铃……” 下课钟响起,全校开始热闹起来。一位任教老师刚走出二年一班课室,大门便“嘭”地一声关得严严实实,这预示着一场惊变要开始了! 别的班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出课室,而二年一班一点动静也没有。子骏非常清楚,这种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到来前夕的死寂——越是安静,他就越感觉恐怖,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脑袋…… ——“哇!!大混蛋!!!” 一声炸雷般地大骂震彻云霄,整个学校没有人听不到这声音,无不惊颤失色。 ——“统统给我滚!!!” 又是一声炸雷!伴随着这一声,二年一班的课室轰然巨响,像爆炸一般,什么笔呀、尺呀、本子呀,像炸开的碎片,一古脑儿全飞出来。紧接着,脚步轰乱,一群男生抱头掩面争先恐后地向外逃。 一张白色的纸片从高而落,悠闲地在半空中翻着筋斗,最后,它飘然落进子骏的手里。 致二年一班全体女生的一封信胆小的二年一班的所有女同学:你们好——才怪!!!(画了一个鬼脸)我们是二年一班可爱的全体男同学,因获悉日前女生弃权参赛一事,我们男生深感惋惜,——惋惜之余,更加深感耻辱和哀悼,可谓痛心又疾首矣!现列男生“七痛”如下:一痛:生命在于运动,运动志在参于。你们放弃参赛的权利,即放弃运动的自由,放弃运动的自由,即丧失生命的意义,丧失生命产意义,你们活着也白活!岂不痛惜? 二痛:温室里的花儿长不肥。我们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此时正是我们经受考验的时刻,无奈你们遇难而退、不战而降,专学小鸡乌龟之流,岂不痛恶? 三痛:有道是再大的胸部,也大不过篮球。此话不过笑话一句,偏偏你们蠢,信之不疑,视篮球为怪物,生怕自己胸部被篮球给比下去,抱头就走,掩胸就逃,岂不痛心? 四痛:金玉其表,败紧其中,此乃你们最佳之写照!为何?你们平时只会在班上耍威风拿大牌,稍遇大事,便自暴自弃,被人取笑竟不敢反抗,束手待毙,岂不痛恨? 五痛:问君能有几多怨,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自此之后,恐怕你们会被冠以懦弱、胆小之名,后悔和屈辱的眼流,就要像那——恰似一江春水向下流了,岂不痛悔? 六痛:爱也悠悠,恨也悠悠。爱自己天生丽质招人怜,恨自己临阵退缩讨人厌。想不到哇想不到,你们竟然全部是一堆红粉白骨,岂不痛哭? 七痛: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是你们,喜的当然是我们,何喜之有?哈哈哈,被你们欺压多年,这回总算看到你们的笑话,认清你们懦弱的真面目了!山不转水转,以后,该轮到你们女生做我们男生的奴隶啦!岂不痛快又淋漓?(画了一个女生的哭脸) 痛定思痛,写完这封信,我们男生们不痛了——不仅不痛,还很开心!非常开心!!实在开心!!!超级开心!!!!(画了一个笑脸)小女人们,你们服也不服? 哈哈哈哈!!!(画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二年一班全体男生敬上 “哈哈,他们干得真妙!”看完此信,子骏不禁大笑,“这回,他们是往死里激了。好,干得真漂亮!” 子骏大喜过望。这时,凯旋的男生们陆续集齐在他身旁,他们无不笑逐颜开。子骏把可乐一一分给众人,夸奖道:“大家伙好样的!这回啊,我们算扬眉吐气啦!来,大家干!!” 十余瓶可乐重重碰在一起,欢喜的水花溅上天空。锦宿笑吟吟地说:“说起那封信,是我们咬了一中午的笔杆磨出来,最后由东园修饰而成的。这么好的一封信,每位女生发一封,谁都不能少,哈哈哈!” 众人又复大笑,子骏望了课室一眼,说道:“任务已完成大半,现在就看东园了。” 说曹操曹操说到,只见东园神采奕奕地向大家走来——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准成了!他接过可乐干了一大口,笑道:“嘿嘿,女生们乱套了!” “万岁!”男生大声欢呼。 “嘿嘿。”东园接着说,“知耻者近乎勇,其实也用不着我多说什么,她们就知道该做什么了,最迟明天上午,结果就会有分晓。” 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子骏大为高兴,他向全体男生宣布道:“今天我们算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接下来嘛,为了避免女生们挟恨报复,我看大家索性做一次缩头乌龟,先避避风头为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所以,今晚的晚自习,大家都别去课室了,找地方玩玩去吧!我会和值班老师说一声,保证不会打你们旷课的。” “好耶!子骏哥万岁!” 男生们庆祝一阵,陆续散去。子骏心情特爽,独自一人在校内闲逛。 ——“子骏哥哥,你的心情好像不错喔!” 一位女生甜甜的话音飘进子骏的耳朵里。子骏今天算烦透了这句话了,回头正要骂,反猛地打了个冷颤——他身后不知何时围上来一大群女生,她们是二年一班的女生,手里头都拿着树枝儿。子骏顿时魂飞魄散! “你们别胡来……”子骏边退边说,“有事好商量嘛,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喔~~~~” “对,以和为贵!”女生的带头人白静站出一步,阴森森地说,“所以,我们没想过要打死你,只想帮你换一层皮而已。——在你之前,三条枪和唐东园都已经换了新皮,就差你这位伟大的校长助理——可恶的罪魁祸首!!” “什么?他们……” 白静说的可不是假的,这会儿,三条枪和东园都躺在宿舍床上养伤呢。 第64章 白静大喝道:“哼!敢用激将法激我们?行!我们答应参赛,不仅参赛,还要尽全力拼一把!不过嘛,我们现在要消个气才行——上啊,姐妹们!打得他阿妈都不认得!!” “哇!学生打老师,天理不容啊!……” ——“今天的心情果真不错,干脆约个人出来玩玩吧。”子骏掏出手提电话,兴致勃勃地想:“约谁去玩呢?小青?还是韵梓?静眉也不错,或者苏樱吧!嗯,还有灵芬——哇塞,她们都长得那么好看,我都喜欢!好难挑啊……不如一次全约出来算了,看谁的床上功夫好,我就挑谁做老婆,其他的嘛,啧啧——都是情人喽!嘻嘻嘻嘻,笑得还真奸诈。不过嘛……唉……” 想到这,子骏忽然泄气了,失神地望了望自己所处的四周。 “不过,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呢……” ——丰佳学校学楼二楼的一间男厕,此时正厕门紧闭着。在它的门口,不知何故,聚集了一大群气急败坏的女学生…… “唉呀,好臭!可恶呀,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耶!花花大魔头,这回变成厕所大魔头了……” 四十四第二次玫瑰事件 一对年青夫妇从花店里走出来,妻子手里一捧鲜花的芳香,吸引了小青的注意。她停下脚步,望着花店里大捧大捧的玫瑰花出神。 “美女,买玫瑰花吗?”花店里一位小伙子问。小青发了一会儿呆,才说: “有南非玫瑰吗?” 小伙子一怔,“南非玫瑰?没有,不如看看……” “没有就算了,谢了。”小青打断他,转身而去。 今天没有做过任何体育运动,也没有逛很久的街,更没有打人,且不是那些日子,但小青感觉十分疲倦。回到家后,她按下电话录音的播放键,然后面朝下重重扑倒在床上。电话录音里在说: “小青姐,我是林付明!我有好消息通知你!嘿嘿,我上班的那间学校,有好多美眉老师——不过都没你漂亮啦——学校多美眉是其一,还有更好的消息呢,小骏哥果真介绍女朋友给我认识了!那女孩叫周淑宇,比我大一岁——女大一,笑眯眯嘛。她长得可漂亮啦——不过没你漂亮啦——周小姐明晚约我出去玩呢,不知是不是想和我……啧啧,一想到那种事,我就觉得很尿急耶……好了,不讲那么多了,我听说小青姐你最近的心情不爽,没事吧?如果你是被人气的,我替你出气,如果是妇科病之类,就‘康乃馨,抗宫炎,疗效好,不复发’吧!嘻嘻嘻嘻~~再见!” “青姐姐,听得出我的声音吗?我是临风玉树、人材一表的阿狗呀。我没别的事,只猜到你的心情不爽,就打电话来问问——我怎么知道的?是阿财说的,他说你前晚在网吧打cs,一共杀了三百多个人,简直打疯了!所以我猜到你的心情不妙。没事吧?要不要我被你打两拳消消气——打两拳就好了,打多了,以后别怪我不请你吃雪糕~嘻嘻,就这样吧,有空就来网吧抽机,最近出了一款新游戏,应该合你的胃口。” “小青,我是你干哥哥,张石千!喂,最近你不打人,也没逛夜街,还抽起烟,手机又关机,是不是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洪子骏惹你了吧?我早说过洪子骏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花心又狡猾……咳,不说这些了,你长大了,爱谁不爱谁有你的自由,哥我无权反对——只别轻易和他上床!洪子骏那小子,狡猾得紧,最会和女孩子软磨硬泡!虽然你很聪明,但在爱情方面的火候还不到家哩!——咳,怎么又说这个了……咳,我今天找你,其实是要和你讲,我今天见到何少鸿了,他总拐弯抹角地问你的事。我看出来,那小子对你可不好说哩。总之,你真决定和洪子骏发展下去,就必须早一点和何少鸿划清界线。那小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说他已经金盆洗手了,但他的本性没有变啊。好了,说多了,你又嫌我唠叨,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回家之后,记得打个电话给我,我很担心你,懂了吗?” 电话录音至此结束,听到好友们的慰问和笑话,小青感到轻松多了。她起身煮了杯咖啡,想起石千要她打电话去,便坐到电话前拿起话筒。 “你终于打来了。”电话里石千说,“打你的手提却关了机,怎么样,你还好吗?” 小青笑笑说:“没事,哥。” 石千不相信地说:“是不是和洪子骏有关?” “不是……” “别瞒我了!”石千肯定地说,“我听说了,魏韵梓前几天离了婚,她是洪子骏的旧情人,你准担心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炽,是吧?” 他说中了小青的心事。她叹了一口气,含着哭腔说:“已经旧情复炽了……” “什么?!我揍洪子骏那混蛋去!!” “嗳,你先别激动!”小青喃喃地说,“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只是前几天,我见到他们在一起……” “在一起?其状甚蜜?” “说不清楚……” “唉,你有时还真糊涂,太不像你的作风了。” “我又怎么会清楚那么多!”小青娇气地说,“我又没谈过很多恋爱,一直以来,我心里面就只有他!一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气得冒烟……” “嘻嘻,好大的醋坛子!”石千笑道,“你外面上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小魔女,可骨子里头却是小女人性格——既想男人又爱吃醋!” “你说的够了没?再取笑我,我就挂电话了!” “别挂、别挂,听我说嘛。”石千静下来,一本正经地问,“这几天他有打电话给你吗?” “打了。”小青气哼哼地说,“可我没接!” “为什么不接?”石千心平气和地说,“那么,你打电话过去吧。” “不打,我还在气头上呢!” 石千轻松地一笑,“打吧,好妹妹。”他劝慰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主动一些又如何——这话可是你说的——何况,与其没来由的胡思乱想,为什么不主动了解一下呢?他打电话给你,就证明他心中有你,你不接电话,就已经伤了他的心了。现在,你主动打个电话去吧,他会很惊喜、很感动的!你们好好谈一谈,或许情况根本就没有你想像得那么严重。” 听了石千的话,小青立即想通了,“好,我打。” “嗯,这就对了——嗳,有客人来了,迟些再谈吧,我挂了。” “等等。”小青问,“你说何少鸿,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没大事,是他总没见着你面,想了解了解你最近忙些什么。” “哦……” “好,挂了。” 和石千通完电话,小青心情大好,立即拨通子骏的手提。 “您好……”电话里传来的是子骏无精打采的声音。小青热情洋溢地说: “傻瓜,是我啊!” “小青!”子骏高兴地说,“终于肯露面啦,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呢。” “我最近忙而已。”小青温情地说,“喂,傻瓜~今晚有空吗,我要你出来陪我玩~~” “玩啊……”子骏忧豫不决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时间才有空哩……” 他的推搪令小青顿感失望,她使出撤娇的本领说:“来嘛~我想你了~好想~~我要你现在就来!唔~唔唔~~” 子骏莞尔一笑,却依然忧豫着,“我也想你,想快点见到你,可是……我一时半会儿,恐怕出不去呢……” “为什么?”小青有些按耐不住了,声音开始严励,“除非你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子骏吞吐着。这也难怪他,他怎么好把自己正被一大群女生逼进男厕所里不敢出去的丑事抖给小青听呢?他讨好地说:“要不,我有空时就打电话找你吧,好不好?” 听他如此敷衍,小青的好脾气到此为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冷冰冰地说,“你现在正和魏小姐在一起,对不?” “韵梓?没有啊。” “骗人!” “没骗你,真的!” “还没骗我?你最近总和她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 “唉,你误会了,你听我说……”因察觉小青发火了,子骏怕她进一步误会,唯有如实相告,“我现在真的出不去呢!因为有一大群女生看着我呢!她们真的会揍我,我还没想到逃出去的办法。” 一听到“一大群女生”这字眼,小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出来就算了,何必说谎骗人!”她怒嚷,“找你的魏韵梓去吧!最好和她结婚、生孩子!最后死在她怀里边!!哼!” 小青垂垂扣下电话,几乎要哭出来。 “把我当什么了?他的干妹妹?谁要做他妹妹啊!需要时把我当宝,不需要时把我扔在一边……好!你甩我,我还会先甩你呢!你能和别的女人出去玩,我就不能和别人男人出去混?哼!” 想到这,小青疯了似地在找电话簿。其实电话簿就放在话机旁,她都气忘了,把家里翻得一团糟。 “铃、铃……” 电话在这时响了,小青一把抓起电话,嚷:“我正烦着呢!屁眼!” 电话是一位男子打来的,他忧豫了一下,才小声问:“是你吗,小青?” 小青最烦打电话不自报姓名的人——虽然她曾在电话中和子骏大玩故弄玄虚——她粗声问:“见鬼啦,你倒底是谁?!” 对方答:“对不起,我是何少鸿。” 少鸿是小青的大学同学,是她很好的朋友。 第65章 小青忍住怒意,抱歉地说:“对不起,少鸿,我刚才太粗暴了。” 少鸿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天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太好……”少鸿顿了顿,体贴地说,“那算了吧,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打来好了。” 没道理叫老朋友吃闭门羹,小青忙问:“你有什么事,说吧。” “嗯……”少鸿忧豫地说,“今晚你有空吗?” 小青本想说“没空”,但一想起子骏,她一咬牙关说:“有空!出来喝一杯吧!” 她的主动让少鸿受宠若惊,欣喜地说:“好啊好啊,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在哪儿见面?” “你喜欢。” “那好,不如七点半在ywithpire的咖啡厅见吧,好不好?” “行。” 电话收线了,小青看了钟,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她懒洋洋地进卧室换衣打扮。这时候,她忽然后悔起来。 “为什么答应和少鸿出去呢?无聊……”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愣愣地发起呆来,但一想到子骏,她又弹将起身,“死洪子骏臭洪子骏,我就要和别的男人上街,气死你,最好给顶大绿帽你戴!” 因此,她穿上了一条很短的裙子,再配以宽圆领的露脐装,衣面上还有一个大大的“love”字。 七点半,小青准时到达淡宁居。少鸿有约会早到的习惯,此时应该先到了,小青没有上楼,而是拨了一个电话,叫少鸿下来。毕竟淡宁居里没有人不认识小青,子骏的熟人亦有有很多,她不希望被他们看见她和何少鸿在一起。片刻后,少鸿便急匆匆来到她身前——他是一位很高大的男生,相貌英俊,只稍显瘦削。别看他外表英俊斯文,事实上他有一段很臭屁的学生帮派老大有历史。当年,他和“沟女奇兵”那六个小子在一齐,合称“七少”,少鸿就是“七少”的头领。他们加入联合校会之后,很快壮大起来,后又被子骏麾派做联合校会公主杨杰俞的谪系部队的重要头领。联合校会解散后,大部分学生帮派也随之土崩瓦解,唯有“七少”的势力完整无缺的保留下来,并且逐渐独霸一方,大有重振联合校会之势。只是少鸿读高二之后,渐渐乖起来,金盆洗手子,从此不过问江湖事。“沟女奇兵”六个小子也各有天地,因而重振联合校会的大计,从此松懈下去。 “为什么不上去?”少鸿问。 小青边走边说:“忽然间不想坐了,我们随便走走吧。” 两人并排而行。小青看了眼少鸿的衬衣,他今天穿了件花格子衬衣,显得有点花哨,离他的书生气太远。她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件衣服,穿起来好像花花公子。” 少鸿不好意思地一笑,说:“你忘了,这件衣服是去年你买了送我的。那天你和我打牌,输给了我,我要你送礼物,你就买了这件衣服给我。” 小青记起来了,她买件没什么人穿的花衣服给少鸿,无非和他开开玩笑,想不到他真穿了。少鸿掸掸衣面,有些得意地说:“你瞧,还很新吧,我一直保存得很好。” 小青笑道:“这么花的衣服,我以为你不会穿,没想到你居然真穿了,好搞笑。” 少鸿说:“以前穿过几次,不过衣服太花了,总被同学笑话,说我像个男妓,所以一直没再穿过。” “怎么你今天忽然又穿了?” “嘿嘿。”少鸿狡黠地一笑,用肩膀一蹭她说,“你的眼光和别的女生不同嘛!” 小青欢喜地笑了。少鸿小心地往她身边挨了挨,关心地问:“你的心情不好,倒底出什么事了?” 小青耸耸肩,轻松地说:“好久没打人了呗。” “这样啊。”少鸿袒出自己的一条胳膊,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算了,和你这么熟,就让你打几拳消消气吧。” 其实让小青打还是其次,少鸿的真正目的是想秀一秀最近锻炼出的大肌肉。小青果然注意到了,笑道:“噫!你壮了很多耶!以后不可以再叫你‘瘦狗’了。” 少鸿笑道:“还说我瘦,你以前不也瘦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才弱不禁风!我是矮了点,但比你能打,服没?” “服——!”少鸿哈哈大笑,“就是因为经常被你取笑‘瘦狗’,所以最近我很努力地锻炼,看——”他屈了屈手臂,鼓得青筋暴起,十分强壮。“来呀,试一试,看我的肌肉合格不合格。” “好厉害!”小青用手指按了按,点首笑道,“不错哇,不仅大,还很结实呢!好啦,你现在可以装船,当做奴隶卖到美洲种咖啡去了。” 少鸿为子心仪的女子而努力煅练肌肉,固然可贵,不过他多数会白费功夫了——女性的审美观和男性有太大的不同,男性总以为宽阔的肩膀、强壮的三头肌和厚实的胸肌最能讨女性的青睐,其实非也!女性对男性的身体最感兴趣的部位,依比例,最受女性关注的是身高,比例占百分之三十左右;其次是五官;第三是臀部,占五分之一有多(想不到吧);就连男性的下体,也占了一成半的比例;接着是腹部——有无小肚子。其他琐屑的就不列举了,总之,肩膀、三头肌和胸肌的受关注程度,加起来总共还不到百分之十!——看到这,很多男士一定会相当失望吧?毕竟身高、五官、臀部大小、下体不像肌肉,肌肉可以练,这四样却是与生俱来的。不过只要从嘴皮子上下多点功夫,或者有钱,泡妞也不难。 两人谈得十分开心,少鸿乘机与小青愈贴愈近。他们有说有笑地逛着街,走着走着,一阵花香飘来,他们路过一家花店。这家花店,小青下午曾路过一趟。鲜花在漂亮的灯光下绚丽万分,有许多客人正在光顾。小青下午看见的一大捧一大捧的玫瑰,现在已所剩不多了。那位男店员还记得小青这位稀罕的美女,热情地招唤她说: “嗨,美女,我们又见面啦!” 小青停下步子,礼貌地看了他一眼。男店员忙不迭地跑到她身边来,问:“美女,买玫瑰好吗?这么美丽的花,只有你才配得起它,别的人来买,我还不想卖呢!”说完,他暗暗向少鸿打眼色,用意不言而喻。鲜红的玫瑰娇艳迷人,热情的香气洋溢满室,少鸿看出小青渴望的眼神,很想买给她,但又怕唐突,就问: “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我送你。” 小青微微看了少鸿一眼——她喜欢花不假,但并不是哪个人送花她都会喜欢。她摇摇头,拉起少鸿的衣袖往前走,说:“花这些钱干嘛,不如留着请我吃东西。”少鸿轻轻点点头,默然不语。小青看他一眼,问,“怎么不说话?” “没有……”少鸿掩饰道,“今天考试,我忽然想起有条题答错了。” 小青扑哧一笑,不在乎地说:“考都考完了,还想它干什么?那张试卷,我有三分这一是乱写的,还有三分之一索性什么都不写,剩下三分之一,至少有一半是做错的!哼,我能得四十分就满足了。” 少鸿笑了一下说:“你什么都好,唯独成绩不好。” “能混个中游水平就行了,况且平时考试算不了什么,要紧的是毕业论文。——成绩不好,并不代表我这个人不聪明!嘻嘻,好戏在后头哩。” “嗯……”少鸿勉强笑了一下,又不说话了。小青有些不耐烦起来,说: “你装什么酷呀?说好陪我逛街散心的,你不可以再这样。” 少鸿无动于衷。忽地,他像下定什么决心似地,猛然扎住脚。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怎么了?”小青怪问。 “等我一下。” 说着,少鸿调头就跑,小青喊他不住,唯有等在原地。 街边有间书店,小青在店门边看着新书海报边等着,书店老板很热情,把海报上介绍的新书拿给她看,书中有一段描写花的文字,写得很美,小青不禁细读下去: “……在轻轻荡漾着的溪流两岸,满是高过马头的野花,红、黄、蓝、白、紫、五彩缤纷,像织不完的织锦那么绵延,像无边的彩霞那么耀眼,像高空的长虹那么绚烂……” 动人的文字把小青带到另一个境界,她仿佛看见了满地的鲜花,像绒毡似的一直延伸至皑皑雪山的脚下。花色各异,香气却是相同的,都香得那么醉人,都香得那么温馨,仿佛它根本不在书里,不在山脚下,而是在眼前—— “少鸿,你……” 她的想像原来一点不遥远,扑鼻地花香飘荡在她身边。她怔怔地掉下书去,深看着少鸿——他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 四十五妹妹多了好办事 不知多少行车和路人在身旁流过,渐渐地,子骏回过神来,缓缓垂下手中的一卷报纸。 橙黄色的垃圾桶就在离子骏不远的路边。他慢慢走过去,刚想把手中那卷报纸塞进垃圾桶的口时,却忽然忧豫了。 几秒种后,他轻轻地把报纸搁在垃圾桶顶上,无神地回过身去。 ——“哇,是什么好东西!” 人影一闪,一位女孩一把拿走了报纸。子骏大惊失色,定睛一看,她竟是苏樱。 “别看!”子骏嚷着,扑过去抢。苏樱边灵巧地闪躲着,边展开报纸卷,报纸中原来藏了一样好东西!“哇,是一支玫瑰!”苏樱见了一怔,继而大笑道,“哥,你好狡猾啊,不好意思把玫瑰拿在手上,就卷在报纸里藏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第66章 秘密被发现了,子骏羞愧无地,红着脸说:“关你什么事嘛!玫瑰我不要了,丢掉算了。” “为什么要丢掉,多好看的一支玫瑰!”苏樱把报纸丢还给子骏,双手拿着玫瑰,喜滋滋地说,“你不要,就送给我吧。” 子骏不耐烦地说:“要就拿去好了,反正你还没收过别人送的玫瑰,这回权当试试新吧。” “嘁!别以为你好伟大似的。”苏樱做了鬼脸,然后细细欣赏着漂亮的玫瑰。子骏没心情理会她,只管往前走。苏樱紧跟上去,狡猾地问:“哥,这支玫瑰原来打算送给谁?” 子骏就怕她会这样问!他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送谁,路上捡的。” “骗人!”苏樱坏笑地说,“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准备送给那位叫杨小青的女孩,是吧?” 子骏瞪她一眼,“知道了还问?无聊!” 苏樱兴灾乐祸地说:“人家没有收,对不对~~”子骏鼓着腮不理她。苏樱拍手笑道:“好耶好耶,原来堂堂大魔头小骏哥也有被女人拒绝的时候呀,笑死人了!” “真多事!你是不是想挨一顿打才舒服?” “唔~~哥哥你别这样嘛~~”苏樱缠到子骏身边,一个劲地追问道,“她为什么不收呢?我听小玲姐姐说,小青应该也喜欢你,不是吗?” 子骏缄口不言。 “是不是她和你闹着玩儿,耍花枪,有意不收?” 子骏仍缄口不言。 “是她不喜欢玫瑰?对玫瑰的香味过敏?” 子骏还是缄口不言。 “唔,大概是她嫌你太小气了,你不该只送一支,应该送一束才对!” 居然被苏樱不幸言中!——当子骏看见一位高大男子将一捧热情的红玫瑰送到小青手中时,他手上这支可怜的东西算什么呢?苏樱发现子骏脸上露出的沮丧之色,便拍拍他的肩,劝慰道:“不要灰心啦,哥,花不在多,在乎的是心意,如果杨小青是那种收花收大捧、花钱花大把的人,你不要也罢了。” 苏樱的话是不错,可子骏还是轻松不起来,“别说了……”他叹口气,“这支花这送给你好了,今天的事,可不许对别人说。” “封口费?”苏樱笑道,“你还真要面子啊。” 子骏干笑一声,敲了苏樱一下,然后岔开话题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出来逛逛呗。”苏樱紧挨着子骏走,不知怎地,她皱起眉,嗅了嗅他的衣服说,“哥,难道我闻错了吗?你身上有股怪味,好臭呀。” 如何没有怪味?子骏被女生们逼进厕所里,整个两个钟头!直到晚自习开始,女生们散去后他才溜出来。因在厕所时他接到小青的电话,情知她误会了,所以他一脱难,饭也没顾得上吃就急冲冲地去买了支玫瑰想讨小青的欢喜,还跑进一身大汗来。谁知,惹了一身骚出了一身汗,看到的却是另一场感人的送花场面!他只能落得个望人兴叹的下场。他无精打采地说:“别提它了,我今天是一心想做好事,好事做了,却好人没好报……唉,我现在是又饿又臭又累又失恋,没劲死了!——我要回家!呜~~~~” 苏樱笑道:“哥,你有时候真像个孩子,好会撤娇呢。” 兄妹俩一同往家走。苏樱是个好妹子,在路上,她请了一个大雪糕,子骏吃了雪糕,肚子稍微充实了一些,心情也就没那么沮丧了。苏樱问:“哥,你真的很喜欢小青,对不对?”在亲爱的苏樱妹妹面前,子骏没必要掩饰什么,就点了一下头。苏樱热心地问:“哥,你怎么会惹小青生气的?” “我没有惹她呀。”子骏郁闷地说,“她误会我和韵梓旧情复炽,可我和韵梓根本没有什么,只是她刚离婚,我陪她玩玩、散散心而已——我什么都没和她做过!” “真的什么也没和她做?” “真的啦!” “可是那天晚上,韵梓姐姐明明睡在你家里。” 子骏从没这般认真地说:“我和你说实话吧,可你得保证不告诉别人。” “行呀!——那晚你们做了几次?两次?三次?——唉唷~~~~” “气人!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子骏叹口气,喃喃说,“那晚上她是有点失控,但这是因为她喝多了。后来我说服了她,两人相安无事。唉……此一时彼一时,要是以前,我就难说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有小青了。小青对我一往情深,我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做出有负于她的事?我对韵梓早淡了,往后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哥,我真替你觉得幸福。”苏樱笑笑,又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向小青姐姐解释?” 子骏苦笑,“她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哟,她倒是个脾气满大的人。” “可不。”子骏点起支烟,转念一想,又说,“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有时还是十分温柔的。我搞不懂,为什么她这次发那么大火……” 苏樱格格直笑,“哥,你虽自诩花花君子,但女人的心,你却不是真的十分了解。” “怎么讲?” “咳。”苏樱挺挺腰板,像专家似地说,“女人嘛,生性多疑,总会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气上半天。你现在知道小青为什么生气的原因,算是幸运儿了!因为有很多男人都不知道自己女友倒底为什么而生气。不过,无论知道生气的理由也好,不知道生气的理由也好,做为男人,首先应该拿出男子汉风度来——不论对错,先道歉,后哄逗,最后送礼物,此三招一出,就算是火焰山也灭他个干干净净!倘若男方也跟着和女友斗气的话,唉,八成就完蛋了。” 子骏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论对错,先道歉,后哄逗,最后送礼物!真是金石之言。” “孺子可教也。”苏樱笑眯眯是往下说,“这三招,固然是基本,但根据女孩子的生气程度和口味的不同,实行的方法也会有所不同。若是一般女孩,先打电话道歉,再约会吃个饭,最后逛逛街,就搞定了。如果难一点的,只要多花点时间,多试几次便成。不过小青姐姐嘛,恐怕一般招数摆她不平,需要用智计取,给她来个突然的。” 说完,苏樱在子骏耳边嘀咕了几句,子骏一听,立即直点头,笑道:“原来你早认识小青,为什么以前你没有说过?” 苏樱笑道:“其实我也想过要介绍你们俩认识,但一直没有机会。既然你们俩已经认识了——哥,苏州过后无船渡,小青姐姐是好女孩,说什么你都不要让她被别人抢去了。” 子骏喟然一叹,“我懂……”他深吸口烟,忽而笑道,“小樱,泡妞的事,你怎会那么熟?是不是在学校拍拖了?” 苏樱大声否定:“才没有!” 子骏一笑,“这么激动干嘛?没有就好了。” 苏樱偷眼睨子骏,暗松一口气,又不放心地问:“为什么你突然问这些事?” “无他。”子骏一脸狡猾地说,“如果你谈恋爱,我就代父教女,也回敬你三招!” “哪三招?” 子骏清清嗓门,“封港、宵禁、清盘!” “什么意思?” “嘻嘻——‘封港’,就是不许你接听男生的电话;‘宵禁’,就是不许你晚上出门;‘清盘’嘛,就是不给零花钱用呗!哈哈哈!” “哇!不要!” 兄妹俩一路打闹着回了家。 四十六第三次玫瑰事件 七十一中学是全市最有名气的一间学校,甚至它的名气还比名牌大学要响,这并非七十一中里有宝贝——七十一中只是一间师资教育力量平平的中学,它的名气大,全因这里曾培养出一位名震全国,万人敬仰的人物——大魔头小骏哥。 星期四下午第三节课是七十一中学的兴趣小组活动课,学校里像开游园会似的,热闹非常。联合校会造成的影响,六年之后仍在许多学校中表现明显,七十一中学是联合校会的发源地,自然受的“荼毒”最深——学生强烈要求自治,学生会的权威很大。因此,在兴趣小组活动课开设的项目上,学生大可挑自己喜爱的兴趣活动项目开设课堂,所以嘛,七十一中学有两项全国再没有别的中学有的兴趣活动课目:电玩交流课和击剑课,并且,它们已从最初的兴趣活动小组发展成为学校默认的两个学生社团了。 参加电玩交流课的学生数量最多,普通课室是坐不下的,所以必须借用礼堂来上课。这个课目没有老师,也没有所谓的主讲,大伙们一起交流电玩心得,讨论如何过关,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臭味相投者还可以组成一个战队,因此,七十一中学的“星际战队”和“魔兽争霸战队”在学生界是常胜将军。不过,我们现在的要叙述的不是这个“电玩交流会”,而是另一个社团组织:剑击联盟七十一中总会。 剑击联盟的课室设在学校的室内体育馆。剑击联盟自从正式成立为社团之后,因得到学校的经费资助,发展极快,仅在七十一中里就已有六十多位会员了。苏樱就在七十一中读书,她一心想学习自己干哥哥,重振联合校会,所以号召创立剑击联盟,希望以此为“事业”的基础。当然,她如今是毫无争议的剑击联盟的会长。 上课时间到了,剑击联盟六十多位会员全部换上白色的击剑服,一手捧盔,一手持剑,列队等候击剑老师上课。虽然他们的剑术有待磨练,但威武的架势毫不逊色于中世纪的宫廷武士,——倘若他们出去打天下,真是一队叫人胆寒的虎狼之师! 第67章 对于如何装饰自己的击剑服,学生们各有喜好,女生们多喜欢戴一朵花在胸前,男生们多喜欢佩戴一枚徽章。其中最搞笑是一位名叫陈剑光的男生,他居然在胸前贴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十字架,并自称“十字军”。他别具一格的装饰吸引了所有会内的男生,所以在今天,男生们都不约而同地在胸前贴了一大大的黑色十字架,这令会内的女生们十分陶醉。 这时候,教授击剑课的老师缓缓步入。老师共有两人,他们是某大学里击剑队的主将。这所大学的击剑队实力最强,在全国首屈一指。剑击联盟很荣兴的请到了大学击剑队中剑术最高超的两位队员做老师:一位是男子击剑队的队长,叫何少鸿,一位是被中学生们称做魔幻女剑圣,连奥运会击剑金牌得主也曾败于她剑下的杨小青(原来是小青啊!)。不过今天少鸿要参加大学击剑比赛,所以没来,取而代之的是大学里女子击剑队的一名女队员。当两位身穿白色击剑服,如花似玉的美眉教练出现在同学们面前时,男生们立即阴阳怪调地起哄,逗得两教练脸都红了。 “哇,好有型啊!为什么教练们穿上击剑服,就比我们的女生穿上击剑服有型一些呢?” “是气质问题吧。” “不,是身材问题,大学生已经发育得很好了,中学生就不行。” “喂,你们几个臭男生说什么?!看剑——!” “哇,非礼啦!” “嘿嘿~~说起来,我比较喜欢这两位女教练。少鸿教练没什么幽默感,女教练就算没幽默感,至少可以养眼。” “你倒底是来学剑的还是来看美女的?” “谁说女教练没有幽默感,小青姐姐就很好呀。” “小青姐姐当然好,有道是‘美人如虹剑如玉’嘛!” “笨蛋!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等你下面长齐了再来吹牛皮吧!” “呀,陈剑光真下流,姐妹们,快一起赶他出去!” 和活泼可爱的中学生们在一起,小青格外轻松愉快,她逐一扫视着各位年青的后生们,眼前一亮,“呵,十字军!”她发现了男生们清一色的装扮,笑道,“好极了,莫非你们想发动十字军第四次东征,像过去联合校会最精锐的卫队——联合校会第一旅一样,横扫全城所有大、中、小学校?” “对,横扫!”陈剑光特别搞笑,跳上凳子站定,将长剑一挥,煞有介事地说,“从今往后,我们是‘新’联合校会的王牌部队——联合校会第一旅之十字军纵队!哈哈,我是队长,你们都是副队长,只有苏樱做小兵。” “讨厌!”苏樱大笑,抢上一步,一剑将剑光从高刺落。剑光不是一般的顽皮,明明被刺到的是背部,却捂住下身在桌上滚来滚去,还大喊“非礼”不止,笑得大伙们肚子都痛了。小青又说道: “想做新联合校会的联合校会第一旅之十字军纵队,不是不好,不过你们有些弄错了。历史上的十字军是以红色的十字架做为襟章的,不是黑色。黑色十字架,看上去太不吉利了,像纳粹。” “红色的吗?”剑光和众男生交头接耳说,“小青姐姐说的不会错,我们下个星期统一换成红色的十字架,千万别闹笑话了。” 大家说了一阵笑话活跃一下气氛之后,就开始上课了。课前照例要点一次名,小青捧着姓名薄点了一次,苏樱从队列中牵出一位高大男生来,说:“小青姐姐,他是我们新加入的会员,名叫苏晓洪。” 小青看了男生一眼,见他一丝不苟的带着击剑面罩,便说:“现在还不用戴上面罩,先脱下来吧,不然会很热的。” 那男生只点点头。苏樱一把将他推回队列里,对小青说:“苏晓洪是新来的,所以不懂规矩。别理他了,小青姐姐,我们抓紧时间上课吧。” 小青疑惑地看了苏晓洪一眼——他就是不肯脱面罩,依旧戴着,看不清他的相貌。小青暗觉好笑,心想这男生笨笨的,倒有点可爱。 讲了一通击剑运动知识后,接下来是练习时间。小青说:“我现在想试试你们的剑练得怎么样了。苏樱,拿起你的剑,上来和我试一试。” “好!”苏樱高声答应,戴上面罩拔剑而上。小青也戴好面罩,两人的剑轻轻一碰后,比试立即开始。苏樱当然不是小青的对手,小青游刃有余,让她进攻一段后,才反击刺中她。 苏樱练过之后,小青指着剑光说:“剑光,现在到你了,上来!” “来也!”剑光笑眯眯地出列,和小青比划起来。剑光的剑法比苏樱强许多,但输得比苏樱惨——小青似乎对他特别严厉一些,刺得他全乱了章法,就连屁股上也中了一剑,笑得同学们七倒八歪。剑光十分没趣,倒拖着剑无精打采地撤下来。他平时总开别的同学玩笑,同学现在都抓住开玩笑的机会,好好奚落他一番,只有苏晓洪对他说: “你的剑法真不错,有一点小青姐姐的神韵了。” 剑光听见,向苏晓洪咧嘴一笑,笑容有些古怪。这时,小青又和一位女生练习过,她掀开面罩喘了口气儿,然后把目光移向苏晓洪,说:“苏晓洪,你来试一试吧。”众人的目光立即转向苏晓洪,苏樱对他说了声“上!”推了他一把。苏晓洪回头望了众人一眼,慢悠悠地提剑出列。两柄剑在空中一会后,小青招招手道:“让你先攻吧。” 苏晓洪点点头,活动了下手腕关节,然后挺剑刺出。小青身法奇快,上身一动不动,一个滑步,就向后滑开一米远。苏晓洪当仁不让,又一剑刺上去,小青一点儿不急,待他的剑尖快刺到胸口时,她持剑的左手手腕一转,轻描淡写地向上拨了一下,就拨开了他的剑。 “漂亮!” 众人立即喝彩,小青“嘿嘿”一笑,说声“小心”啦,只见手上剑花一抖,苏晓洪还不及看清楚剑影,她的剑已牢牢钉在他胁下。 “好快!”苏晓洪被她的快剑惊得一愣。他稳了稳神,慢慢退开,重新举起剑。小青站回原位,说; “这回我先攻了。” 话音一落,她的剑已刺上来。苏晓洪幸好有防备,闪身避过,熟料小青的头一剑只是引蛇出洞的虚招,专为试探对方闪躲的方位——她的剑锋在空中平拉开一条直线,紧咬着苏晓洪闪避的方向袭去。他躲无可躲,挡又不及,竟将剑一丢,举高了双手,投降了。 “哈哈哈哈!” 众人笑破肚皮,小青也笑坏了,说:“你投降的动作倒是比出剑的动作快很多哩。”苏晓洪抚头憨笑,拾起剑站定。小青将剑换到右手,说:“这一局就不分谁攻谁守了,有机会就上吧。” 苏晓洪答应一声,二话不说就突然出剑。这种偷袭如何考得住小青?她回剑一挡,接着还了一剑,如此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小青准备出杀着了,然而就在这时—— “等等!”苏晓洪突然摆手喊停。 小青停住剑问:“怎么了?” “你——”苏晓洪指着小青的腿,小声说,“破了,穿了一个洞……” “破了?”小青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腿,说时迟那时快,她只觉眼前有个身影一闪,自己的身体就失去重心,向后仰倒——面罩从她的头上滑落,抖落出一头秀美的长发。 “哇塞!!” 众人高声起哄,惊鄂不已,再看击剑台上,小青仰倒在苏晓洪的臂挽之中,娇颜失色。一个声音在轻声说:“如果不打败你,你恐怕很难原谅我。” “什么?”小青又惊又疑地看着他。这时候,苏晓洪慢慢摘下了面罩,露出他的脸来。 “是你?!” 小青又惊又喜,与时同时,苏樱在学生中扬手呼道: “大家不要奇怪,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他嘛,才不叫苏晓洪,他是我的干哥哥,也是小青姐姐的男朋友~~” “嗷!嗷!!” 众人立刻拍手喝彩,男生们还学起了狼嚎,——是的,那男生就是洪子骏。 一堂击剑课全乱了套了,学生们操起剑,围成半圆形,像围剿起义份子一样,将子骏和小青逼进更衣室里,然后“嘭”地一下关好门。 “让他们的在里头好好谈谈。”苏樱转着剑,笑嘻嘻地说,“我们只管继续练剑,如果谁敢防碍他们,我一剑刺他一个洞!” “嗷!嗷!!” 在更衣室里,子骏和小青都尴尬地笑了。 “你干的好事!”小青红着脸,揉了子骏一拳,怨道,“你害得我在学生面前出丑不说,还让他们误会我在你的妞儿,讨厌!”子骏没有答话,只一味地笑。小青真是又烦又爱,忍不住又揉了他一拳,嗔道:“死啦?干嘛不说话?” 子骏仍在笑,好一会儿后,才低声下气地吐出几个字:“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小青心里甜得像抹蜜,嘴里却一点不客气,“我生你的气?唉呀,我哪敢生你的气嘛,你是大魔头,千万学生的偶像,所有老师的霉神,我敢生你的气吗?” “别这样,求你。” 小青“哼”了一声,不领情地说:“就算我不生你的气,又能怎样?反正你也不曾真的稀罕过我——我是黑社会,是暴力女,一点儿不温柔,胸部又小,还不是处女,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去稀罕?值得让你去想念?” “别这样啦,谁说我不想你。”子骏牵起她的手,在她耳边说,“我天天都认真地想你八个钟头,又怎么会不想你呢?” “天天想我八个钟头,嘁,怕是八分钟也没有吧!” 第68章 “不,绝对的八个钟头。”子骏紧紧拥着她,柔情地说,“我每天睡眠八个小时,每晚都做梦梦见你,如何不是天天想你八个钟头?” “讨厌……”小青的心酥得像棉花,再无力和他赌斗下去,顺从地偎入他怀里,喃喃地说,“讨厌,既然想我,你为什么还和韵梓在一起?我不许你一脚踏两船!不许……”子骏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小青又来气了,瞪圆双目,恨恨地说:“还笑?玩弄我的感情,让你很得意是不是?打死你,打死你!” “不!不!”子骏忙按下她的香拳,“你误会我了。” 小青气道:“别再当我是瞎子了!我亲眼看见你和她在一起的,而且那晚,她不是在你家里过夜吗? 子骏真挚地一笑,拿出自己的钱包,从里头摸出一张字条来,“你先看看这个吧。”这张字条是小青写的,上面写着:“留神点,傻瓜,女人都是天生的骗子。不过,你想乘人之危搞定魏小姐的话,我也支持你,只是,你再也甭想见到我了,永远!!” “它是那晚你留在我家电话机下面的。”子骏认真地说,“说句实话,小青,那天晚上我的心真的挺乱,我几乎快把对韵梓的同情和友谊当做爱情了——好在,你临别的那一吻和这张字条,令我完全省悟了,我和韵梓的感情已经结束了,我很关心她,但并不爱她——她已是我永远的过去,而你,小青,你才是我永远的将来。” 小青的心里好感动,感动得几乎快在他面前哭一次。她深情地看着他,然后深情地接受他的吻,深情地接受他地抚摸。忽地,她又变了脸,一下推开他,“嗨,原来你一直对魏韵梓念念不忘呀!”她鄙夷地说,“旧情复炽金不换,我和你才认识几天呀?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去找你的韵梓好了,她已经离婚,你的大好机会到了,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误了你的终生大事!” 小青好不听话,子骏好头痛:她就这个鬼脾气,心里明明服软了,可嘴上却一点不肯放松。无奈乎,子骏只好再用那招——他曾用这一招征服过她一次,并得到了她的吻,所以他坚信那个地方就是她小魔女杨小青的致命弱点——他的手猛一用力,狠狠地抓了一下她酥软的胸部。 “唔……”她全身一个激灵,脸羞红了,心跳加快了,身体软棉了,美丽的双眸泛出朦朦烟雨,似痛、似惊、似嗔、似醉、微声地说,“你干嘛抓我……” “嘿嘿~~”这招果然凑效,子骏为她终于被征服而开心,更为找到她的弱点而开心,但最最值得他开心的,还是小青看着他时那充满情欲的目光,以及那鲜红的、微张微噏的娇唇。他心里很清楚她此刻需要什么,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何做,会让她更加的温驯、更加的不能离开他,所以,他更加热情地抚摸着她——拉开她的击剑服,推开她充满芳香的内衣,在她的赤裸的双乳上用尽了一切煸情的手段。只有一样他不曾做,那就是给她她现在最急切需要的吻。 “骏……”小青颤抖地喘息着,双唇可怜兮兮地找寻着子骏的唇,哀求似地在说,“吻我,骏,吻我……” 他好残忍!他好狡猾!凶果真是名付其实的花花大魔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停下了,一切刚才在进行的动作,他坏坏地盯着她的脸,对她无动于衷似地,说道:“现在你告诉我,你原谅不原谅我?” 小青热烈地抱住他,“原谅,我原谅……” “你爱不爱我?” 小青激烈地点头,“爱,我爱你,很爱很爱……” “你做不做我的妞?” 小青已娇喘如云了,“做,我做,我什么都做……” 子骏心喜不已,灵机一动,加问了一句:“愿不愿意和我做爱?” ——本来他已做得不能再完美,但这句画蛇添足了,反遭报应——小青像被一锤子打醒似的,双目滚圆,脸上的醉红一扫而空。她狠狠地拔出他已伸进了她下体的手,用严励得不容分辩的语气说: “不行!休想!” ——“啪!” 一个耳光声清脆而响亮,小青脸都白了——子骏甭提有多后悔、多沮丧、多恨自己了。其实就算不能马上占有小青,但除了做那些事外,小青已毫无保留地委身于他了,若往后假以时日,她必定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可是,他居然那么贪得无厌,自作聪明地提出那样的要求来,结果……子骏恨透了自己,因此“啪”地一声把自己打了一个耳光。 “傻瓜!”小青抚着他被打得发红的脸,心痛地说,“干嘛打自己?傻瓜,你向我提那些要求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干嘛要自己虐待自己?真是傻瓜……” 她把他温柔地拥入怀抱。那记给自己的耳光打得真狠,自己刚才所作所为实在太蠢,但在小青的怀里安憩一会儿后,他又重新高兴起来——傻瓜!当面对两只香乳温柔的夹击时,有哪个男人不偷着乐?子骏像婴儿一样,把小青红嫩的乳头含进嘴里,吮个没完没了…… “嘻嘻……”终于,子骏忍不住笑了。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道理。子骏聪明是够聪明的了,惜乎他今日时运不佳,屡屡犯下聪明的错误,他这一笑,便把他的企图完全暴露了。小青猛然省悟,羞燥地收回自己的胸部,然后双手一推,把他推倒地垃圾桶里——他的屁股正好卡在垃圾桶口,半响才拔出来,真狼狈! “你这个人,真是……小青对他又气又怜,掩好衣服坐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我原来以为你会和别人不同,没想到,你的心眼比别人都坏!“ 子骏一脚踢开那只讨厌的垃圾桶,有些不识好歹地说:“小青青~你别生气嘛~~俗话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又有一句话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遮遮掩掩?还有一句话说……” “住嘴吧!”小青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原谅你了,不过,我的玫瑰呢?” “玫瑰?有、有,你等着!”子骏搬张椅子,踩上去在贮物柜顶上左右扒揸,找了半天没找着。小青等不及了,冷笑说: “别演戏了,你一定没有玫瑰,对不对?” “我有、有的。”子骏翻箱倒柜地乱找,心中奇怪:“见鬼了,刚才因为要练剑,我不便把玫瑰带在身上,明明藏在这里,怎么不见了?拷!准是被某个学生偷去了,气死我也!”小青一点没耐性了,哂道: “算了吧,别再演了!还说喜欢我呢,一点诚意也没有!等到你有玫瑰时,再来找我吧。哼!” 说完,她甩门而去,子骏追不及,还被垃圾桶绊了个大跟头。 “晦气!眼看就要成功,倒底是哪个兔崽子偷了我的玫瑰?” ——此时此刻,学校操场上。 “剑光,你真的把它送给我了么?”一位女生拿着一支漂亮的大玫瑰,惊喜地说,“剑光,你真的把这支玫瑰送我么?没想到你这么浪漫,我好感动喔~~” 剑光登时起满鸡皮疙瘩,勉强陪着笑说:“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天上有地上无,庙里有街上无。你是每个男生的梦中情人,你是每个女生妒忌的对象。月亮照着你不会动,老虎见了你不敢咬……” “噢!剑光~~~~(全身酸软,超级感动)” 剑光冷得直打喷嚏,心里嘀咕:“死骚货,谁会看得上你啊,针口眼牛马鼻萝卜腿蛤蟆皮!——像你这么丑的女人,老虎见了也晕倒,当然不咬你啦!”他干咳一声,努力堆出笑脸来,对抚着手掌说:“大美女~~你不但有美丽的外表,更有一副天使般的心肠!——前天借你那二十块钱,不还了行吗?” 女生顿时变色,一下把玫瑰砸了回去。 四十七重返母校 母校和六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草一木仍是子骏所熟悉的,教育设施比以前先进了许多,学生校服的式样也换了。他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像饭后的散步活动,可心里却一点悠闲不起来。 走着走着,子骏发觉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是剑击联盟的副会长陈剑光。剑光是初中毕业之后考来七十一中的,子骏和他虽是初次见面,但对他并不陌生,因为苏樱常常在子骏面前提起过剑光,说他怎样怎样搞笑,说他的剑术怎样怎样棒,还说他怎样怎样喜欢她却装蒜,没勇气表白。不知剑光跟在子骏身后多久了,很可能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跟在子骏身后了。 “是剑光啊。”子骏停下脚步,友好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剑光走快几步来到子骏身边,“小骏哥,不如我带你去你以前上课的课室看看吧。” 子骏微怔,“哦,你知道我?” “我早知道你了,是苏樱说的。” 子骏一笑,老朋友似地搭过剑光的肩膀,“你要帮我保密呀,因为在绝大数人都以为我六年前在保钓中牺牲了,哈哈。” 剑光顽皮地做个鬼脸,指指教学楼说:“小骏哥,你还记得你的课室是哪一间吗?” 子骏点头说:“是a402.” 七十一中是这样分配初中部和高中部的课室的:东西两侧教学楼斜斜相接,像“v”字型,西侧是初中部课室,东侧是高中部课室,学生入学之后,各安其位,不必每年调动一次课室。子骏从初二起在七十一中上学,分在初二一班,课室是a402.升上高中后,他本该换到高中部所属的东侧教学楼去,不过他觉得换课室太麻烦,就对学校说他懒得换了。 第69章 那时他已经建立起联合校会,威名显赫,学校拿他没有办法,不得不迁就他,又未免课室淆乱,只能将高中部课室与初中部课室全部对调。从至之后,教学楼东侧换成了初中部,西侧换成了高中部,老师们起初常走错课室,好久才适应过来。——为一学生大动干戈,七十一中这一举动好久都被学生引为笑柄,认为学校老师和那些忙来忙去换课室的学生们都被子骏戏弄了。 课室的内部装修一新,门窗都换过了,地面还铺了抛光瓷砖。桌椅全是新的,但款式和以前基本不变。望着这间曾陪伴自己五年的课室,子骏的心像被谁轻轻敲了一下,回忆顿时如幼光片一般在脑海中不停播放: 他是七十一中学出勤不佳纪录的永久保持者,每个学期,他至少旷课两百节,迟到早退更加多得不可计数。 他曾试过连续一个月不交任何一样作业。 就算他来上课,五分之一的时间在睡觉;五分之一的时间在看别的书;五分之一的时间在忙于制订联合校会各种计划;五分之一的时间在聊天,——他倒不算完全坏透的学生,因为还有五分之一的时间在听老师讲课。 他从来不背书包,甚至有一年半的时间里,他连书包也没有,课本文具全放在学校。不过他并没有少吃过背书包的苦,——他肩上的书包,不是韵梓的,就是可盈少芬的,偶尔,他也会帮一些美丽漂亮的女生背背书包。 他从不把作业带回家里,尽量在学校里做完或抄完。做不完抄不完也无所谓,反正他可以不交作业。 他肯定气坏过不少老师,这指的是他的考试成绩:像他这种坏出哲学来的坏学生,考试竟没有一次不及格过!起初老师们都对他的成绩起疑,但最后都不得不服了他,因为他们经过最滴水不漏的监视和高科技的分析检验,最终证明他并没有做弊,——虽然他每回都在试卷上大书“阿拉做弊了,你们看不到就算了”几字,然后画上一个鬼脸——天知道他的脑瓜为何如此聪明! 虽然他坏,但不是所有老师都讨厌他,好比校内年轻的女老师,就都很喜欢他,把他当做开心果,更有甚者,还当他是爱情太保,为何?因为哪个女老师被男友欺负了,只要告诉子骏,准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但子骏可不是免费帮忙的,除了要收点小费做为联合校会的经费之外,那个女老师还要亲他一口,叫声“子骏哥哥~~”。在这些可爱的年轻女老师当中,有一位名字叫梁俏丽的女老师和子骏最最要好。俏丽老师是子骏那班的语文兼音乐老师,大子骏六岁。有一回,子骏骗俏丽老师说自己要移民到国外去,她信以为真,居然伤心得哭起来,还特地买了一套子骏心仪已久的《世界古代艳情小说大全》给子骏做纪念。为了这份情谊,子骏介绍了一位男朋友给她——苏樱的爸爸。最后,俏丽老师成了苏樱的继母。 综上所述,子骏并非一位坏得无可救药的学生,他只是坏得比较不同寻常而已。 “小骏哥,其实是因为你,我才会报读七十一中的。”剑光说,脸上露着崇拜和自豪。子骏感叹地一笑,饶有兴致地问: “怎么,你也想学我,做个人见人怕的大魔头学生?” “并不全是。”剑光认真而天真地说,“我想试着重建联合校会,办报纸开餐厅赚大钱。” 子骏默然许久。他很想说些鼓励的话语,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和剑光只是初次见面,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对剑光有极大的影响力。 “重建联合校会,不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他淡淡地说。剑光诧异地注视子骏许久,不敢相信地问: “小骏哥,难道你不想重建联合校会吗?联合校会是你的心血,你不打算复兴它吗?” 可爱而积极的一位高中生,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很难了解到子骏此刻的心情。——人能有“自我”的感觉,通常为期不超过二十二年。在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之前,当人还是一个学生的时侯,才是真正“自我”,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过后,人便不再幸运的“自我”,他(她)属于社会,属于伴侣,属于儿女,乃至孙子辈,还有金钱,——就如风中的一片叶,身不由己…… 四十八可怕的师姐 丰佳学校建立大专部的事终于得到批准,回校之前,子骏和陈书记特意到教育局局长老洪(子骏的伯父)的办公室坐了半个上午。老洪曾是陈书记的部下,陈书记栽了之后,老洪才能升上去,两人都是老相识了。大家聊着聊着,不觉忘了时间,中午的一顿饭是老洪招待的,饭钱却是子骏出的——谁叫他多了一句嘴,把今天刚发工资的事告诉伯父呢,不宰他宰谁啊。 虽然建立大专部的事得到批准,但真正的忙碌还在后面。丰佳学校旁有一处荒地,大专部校舍已决定在此兴建。土地已丈量好,土质也已经过检测,土地所有权也已写上丰佳学校的名字,接下来的工作是要找合适的基建公司组织施工,目标是希望能在明年暑假完工,九月份可正式开学。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不提。 获准建立大专部是全校的好消息,与此同时,二年一班也有一个好消息:二年一班原班主任张敏俐结束了一个月的长假,终于回到学校上班了。张敏俐休长假,是因为她前段时间和丈夫离婚了,心绪不佳,杨校长担心她忧郁成疾,所以特别批给她一个长假,让她游山玩水散散心。听学生们说,敏俐老师是一位和子玲一样的美女老师,既然她是美女,子骏当然急着想见一见。 上午子骏陪同陈书记招待基建公司的负责人,商讨新校兴建事宜。子骏初见张敏俐老师,是在下午他的办公室里。敏俐老师身材颀长,五官端庄,气质优雅,就像漂亮的新闻女主播,令人一见就胃口大开!当时,敏俐老师、子玲和蓓妮这三位丰佳学校的“三大美女老师”坐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令整间房子光彩夺目,春意融融。 “咦,子骏老师。”蓓妮笑着招唤道,“子骏老师,干嘛躲在窗户后边,想看美女就直接进来呗。” 蓓妮一句话说得子骏脸都红了,三位美女老师则笑成一团花。子骏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捏着三支棒棒糖走进房去,笑嘻嘻地说:“嘻嘻,哪位美女想吃糖,亲我一下,我就把糖给她。” “做梦!”子玲笑嗔,“你以为自己是情圣啊,每个女孩都想亲你。”那边厢蓓妮已抢过子骏的糖去,分给两位女子,说:“子骏老师,这位就是敏俐老师,漂亮吧?她可是你的班主任呐!” 子骏鞠了一个躬,嘻皮笑脸地说:“哇塞,有个那么漂亮的班主任,好开心喔!——我以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子玲笑道:“这个笨蛋,还真把自己当成学生了——你一个星期也不见去课室上两堂课,算了吧你。”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敏俐向子骏伸出手去,友好地说,“子骏老师,虽然你是我半个学生,但严格地说,你是校长助理,还算我的上司呢,以后请洪助理多多关照呀!” 子骏握住她的手,凑近头小声说:“我才不愿做你的上司呢!做你的男朋友如何?” “发你个梦!”子玲一脚踹上去,将子骏踹飞几米,气呼呼地说,“敏俐是我的老同学,你敢打她的主意,我会叫你死得很难看!” 子骏就这样认识了敏俐老师。上课铃打响,子玲拿上教案上课去了,子骏和蓓妮各自办公。中午子骏招待基建公司负责人吃饭时,喝了几杯白酒,现在酒的后劲上来了,他感到有些晕沉沉的。他无法继续工作,便冲一杯茶喝。 “蓓妮老师。”子骏问,“喝杯茶吗?我帮你泡一杯茶吧。” “好的,谢谢。”蓓妮递过自己的杯子,看了子骏一眼,问,“中午喝酒了,对吗?” 子骏笑了笑说:“所以我不喜欢应酬嘛,滴酒不沾人家说不给面子,喝多了自己又难受。” 蓓妮笑道:“你这个校长助理越来越货真价实了,看得出,陈书记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总不能白拿工资呀。” “让我来泡茶吧,你休息一会儿。”蓓妮边洗茶叶边说,“我想,你迟早会退学,专心处理学校事务的,不如现在就退学吧,杨校长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提你的工资了。” “杨校长也是这么说的。”子骏坐在椅子上,呷着茶说,“可我现在不想退学,又上班又上学多好玩呀,还不用考试,我从来没做过这么轻松的学生,而且,以半师半学的身份出现在学生面前,比较容易受学生们的欢迎。” 蓓妮笑着说:“是啊,自从你来到学校之后,师生关系变得比以前融洽了,这准是受你的影响。” 子骏谦逊地一笑。“对了,我常常听学生们说,我们学校有三大美女老师,我看,这三大美女,肯定是你、我堂姐姐和敏俐老师吧。” 蓓妮微微脸红,腼腆地说:“哪有什么三大美女老师呀,都是学生们开我们的玩笑,才这样说的。” 丰佳学校三大美女老师各有精彩,子玲以丰腴健康的形象迷倒众生,蓓妮以娇小玲珑的姿态搏取青睐,敏俐以庄重典雅的气质受人敬仰。子骏问:“敏俐老师和她丈夫离婚,是怎么一回事?” 蓓妮叹一口气,坐下来说:“具体原因子玲老师会比较清楚,我只知道,敏俐老师的前夫好像很好赌,赌输钱就回家耍脾气。敏俐老师再也忍受不了,很早以前就提出离婚,但她丈夫不肯离,东拖西拖的足足磨了两年,好容易才离了婚。 第70章 敏俐老师为了离婚的事,茶饭不思,愁都快愁死了,所以杨校长特准她一个月的长假,让她调整调整。她利用假期去了趟日本,——呶,这手镯是她在日本买来送我的,好看么?” 手镯花花绿绿的,绘满稀奇古怪的图案,不过现在就流行这种手镯不像手镯的装饰品。子骏虚情假意地赞扬一番,美得蓓妮尾巴都翘了。这时,一美女推开办公室的门,翩翩而入。 “唔,敏俐老师。”子骏笑问,“原来你不用上课?” “今天下午我没有课。”敏俐和蓓妮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来到子骏桌边,敲了敲桌面说,“子骏老师,停车棚里那辆红色的、车头上贴着凯蒂猫图案的摩托车是你的吗?” “对。”子骏问,“你怎么知道?” 敏俐潇洒地一甩头,发稍在漂亮的丹凤眼前一滑而过,显得又辣又酷,说:“走,陪我去兜兜风!” “耶?”子骏一怔,睨了旁边蓓妮一眼:她正在偷笑。他说:“不太方便吧,现在是上班时间呢。” “怕什么。”敏俐把嘴一抿,不耐烦地说,“走吧!” 子骏忧豫了一下,摸出钥匙递给她,她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车钥匙。”子骏说,“车借给你开,兜完风就快回来吧。” 敏俐瞅了钥匙一眼,脸上露出少许难堪,“我……”她低声抱怨,“我还不会开摩托车……” 子骏扑哧一笑,故意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帮你向学生借一部自行车,你骑自行车兜风去吧——你不至于连自行车也不会骑吧?” 敏俐的脸羞得一片红一片白。她微一咬牙,双手“啪”地按在桌上,拧起眉毛问:“你倒底陪不陪我去?” 子骏被她凶得一愣,心想:这女人该不会因为离婚,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了吧?他存心逗她玩一玩,懒洋洋地动了动身体,盘起双手说:“我偏不去——骂我也不去,吓我也不去,打我也不去,亲我一下倒勉强有商量~~” 敏俐被他气得咬牙切齿,子骏却暗暗直乐。可是,她很快又平静下来,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笑。她先慢悠悠地回头看了蓓妮一眼,然后把头往子骏耳边挨了挨,吹了一口香气,阴阴地说:“如果你不陪我去,我就把你是大魔头小骏哥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嘿嘿,我们学校里,想啃大魔头的骨头的老师大有人在,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在学校工作吗?” 子骏听得直冒冷汗,惊愕地问:“你怎会知道我的事?” “你忘了?”敏俐一甩长发,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以前也是七十一中的学生,子玲的同班同学,你的师姐,所以子骏弟弟~~我再了解你不过了。” 冤家路窄!因为失忆的缘故,子骏把敏俐给忘了。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座位上,“唉……”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倒底想怎么样?” 敏俐一脸得意,手指转着钥匙环,“很简单。”她妩媚地一笑,“陪我去兜风。”说完,她哼着歌扬长而去。子骏心里头恨死这个女人了,他最恨被人要胁!可是,他又一时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忍辱负重。那边厢蓓妮见子骏要出去,故意很大声地问: “子骏老师,你要去哪里呀?嘻嘻嘻……” 子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吃人似地说:“去奸了那女的!” 敏俐已先来到停车棚前,她已换去了老师制服,穿一件红色的圆领短衫,配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下穿一双红色带白纹的休闲运动鞋,手腕上戴着一只很幼稚的电子表。轻风阵阵,拂动她一头飘逸的长发,她双手撑在停车棚的栏杆上,身体轻倚上去,望着远方起伏的青山默默出神。这个时候,换了一身便装的子骏气鼓鼓地赶到她身边。 “来啦。”敏俐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那么有性格,说不来就不来呢。” 子骏恨得想啃她几口,凶巴巴地嚷:“钥匙给我!” “别那么大声。”敏俐慢悠悠地将车钥匙递上,“你是不是想让全校都知道我们俩旷工出去玩的事?” “总比被你要胁强!” “唔,这话错啦~~”敏俐一挤眼,顽皮地说,“你是大魔头小骏哥,谁敢要胁你啊,不是自找死路吗?” “哼,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兜兜风,不是兜着走啦,嘻嘻~~” 子骏气得快吐血,忍着气儿将摩托车开出停车棚,将一只头盔重重塞进敏俐怀里。敏俐双手捧起头盔瞅了阵,又看了眼子骏的头盔,笑盈盈地说:“你的头盔比较有型耶,不如我们换一下行吗?” 子骏无法,脱下头盔和她换了,问:“去哪?” “嗯……”敏俐崭崭眼,想了想说,“还没想好去哪里……先随便兜几圈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子骏停下发动机,看着后视镜中的敏俐恶狠狠地说:“汽油钱你出是么?——倒底想去哪?!” 敏俐吓得一吐舌,“干嘛那么凶嘛,我是女孩子耶。” 子骏气道:“‘女孩子耶~~’——也不知道恶心!——我管你是男人女人,只要惹急了我,国家主席我都不给面子!” 敏俐耸耸肩,了然无趣地说:“那就先去江南一带吧。” 四十九师姐的烦恼 这座城市被一条大江一分为二,大江南边的地区给称“江南”,反之俗称“江北”。江北主要是老城区,江南地区在以往比较荒僻,近十年来发展极快,城市的重心也从江北逐渐向江南转移,成为商业活动最繁荣的地方。子骏开车一阵狂飚,不多时已来到江南,这里商铺林立,行人如流,敏俐一下子兴奋起来,指着一家大型娱乐城说:“快!我们去那儿玩吧!” 子骏正找空位停车,敏俐早迫不及待了,车还未停定,她已跳下车去,丢了头盔,一溜烟地往娱乐城跑。子骏慌忙锁好车,紧追上去,好不容易才在大型游戏机厅找到了她。 “你还小吗?”子骏抱怨说,“让我好找!再乱跑,我就丢下你自己回去了!” 敏俐像没听到他的话,拍着他的手臂高兴地说:“我们打游戏机吧!自从结婚后,我就再没打过游戏机了。” 两人遂走到游戏币兑换处。子骏站在兑换处一旁等着,谁知,敏俐竟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换币呀!” 子骏瞅了兑换处一眼,讶异地问:“什么?你打机还要我掏钱?” “当然啦,你是男人嘛!”说着敏俐将子骏往兑换处窗前一搡,对工作人员大声地说,“劳驾,兑一百个游戏币!” “什么,一百个?你玩得了吗?” 敏俐笑嘻嘻地说:“我打游戏很差,一百个币也不够我玩半个钟——兑一百五十个币吧!” 一个游戏币一块钱,这样就花了子骏一百五十块钱去,更要命的是,这一百五十个游戏币只足够让敏俐玩了四十五分钟,他快气晕了。 “叮叮咚咚”的游戏机噪音吵得子骏晕头转向了,他躲去一边吸了支烟,回来时,新兑的二十个币正好被敏俐浪费个干净。子骏可不想再往这个无底洞扔钱,拉着她向外走,说:“玩够了、过瘾了吧?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学校会有意见的。” “怕什么嘛,这还是我头一回旷工,既然是头一回旷工,就应该旷得轰轰烈烈呀!我不回去了。”敏俐甩开子骏的手,跑到一部拳击测试机前说,“子骏弟弟,我们玩这个吧。” 看着眼前这台拳击测试机,子骏灵犀一动,心想这回有回本的大好机会了,便说:“玩就玩呗,不过,光玩没啥意思,咱们赌一把吧。” “怎么赌?” 子骏拎起拳套戴在手上,说:“看谁打得分数高,谁赢了,输家就给赢家两百块钱。” 敏俐笑道:“我是女孩子哩,怎么可能赢得过你。” 子骏说:“这是当然,所以,只要你的分数能达到我的分数的一半,就算你赢,公不公平?” 敏俐欣然点头,“好,来吧,让你先打。” “来也!”子骏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挥拳猛地向测试板上打去——这一拳他连吃奶的劲也使上了,只听“嘭”地一声,敏俐兴奋得高喊: “好厉害呀!一百一十二分呢!” 一百一十二分,这是子骏的最高记录了。他暗暗心喜,把拳套摘下给敏俐,还装模作样地说:“只有一百一十二分呀,唉,太差了,我以前的最高记录是一百五十分呢!——呶,只要你超过五十六分,就算你赢。” “要五十六分才能赢呢……”敏俐紧张地说,“我没什么力气,平时又不运动,不知道行不行,可能连三十分也达不到。” 她戴上拳套,转头望望四周,然后向前一溜小跑,直退到离拳击测试机二十米开外的地方——这么远的助跑距离?子骏不由担心起来,但在看见她纤细的手臂时,又放了心,心想:她不懂用力,助跑再远又如何?这回我赢定了!所以,他悠哉游哉地点起一支烟,那头敏俐已做好准备,喊: “我要打了!” “打吧,祝你成功!” 敏俐抬拳向前瞄了瞄,拉足弓,先前猛跑起来。她冲得好快,来势凶凶,子骏又开始紧张起来,心提到嗓子眼上,屏息以待。只见敏俐冲到拳击机前,“嗨”得一声喊,右拳如流星坠地,一声响亮,狠狠砸在测试板上—— “恭喜您,您创造了最高纪录。恭喜您,您创造了最高纪录……” 拳击机发出的女声,重复着这句话。 第71章 众人听见这声音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当人们得知创造新的纪录的竟是一位女子时,掌声如雷,而子骏,早已傻子似地定在了拳击机前。 “二百零五分!……”子骏腿一软,跪倒在地,“乖乖,你有没有做弊啊……” 敏俐腼腆地一笑,神秘地说:“我刚才把它当做我的前夫来打,果然不同凡响哩!唉,他以前总打我,我怕自己打不过他,所以不敢还手,原来……真可惜,如果我当时打了他,也许我们就用不着离婚了……” “咿~~~~(发抖)” “你也怕了吧~~呼,用力太猛了,现在手好累呀。不过,赢了两百块钱,累一点也值得。嘻嘻,原来创造最高纪录还有礼物收呢,这是兑奖卷,不知有什么好奖品可供选择。” 子骏输得心服口服,主意是他自己提出的,他不能赖,只好忍痛掏出两百块钱给敏俐——一个小时不到就不见了四百块,就算是花钱泡妞,也不见得划算,何况子骏根本不是泡妞。他暗自沮丧不已,谁知敏俐收了钱,还不满足,说: “喂,我不仅超过了你的分数,还创造了最高纪录,照理说,你应该加倍赔赌金给我,是不是?” “开什么玩笑!你抢银行得了!” “子骏弟弟,真小气~~” “别叫我子骏弟弟!你叫得好恶心啊!” “子骏弟弟~~嘻嘻……” 从娱乐城出来,两人一路逛街,敏俐还算安分,没逼子骏买东西给她。天渐黑了,她们去吃晚饭,吃的是西餐,敏俐信誓旦旦地保证这顿饭她请客,子骏信以为真,谁知临结帐时,敏俐借口上洗手间溜了,然后在外面打了个电话给子骏,说要他埋单,子骏一听气疯了,但又不能去找她,唯有乖乖付帐,又吃了一次哑巴亏。 夜幕笼罩了整座城市,江水倒映着两岸的灯光,像一条五彩的缎带,流淌在城市中央。当两人来到江边时,子骏总算可以放心,因为这附近没有什么商铺,他暂时不怕被敏俐骗钱。 “今天下午玩得好开心呀。”敏俐和子骏并肩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她疲倦地把头靠上他的肩膀,“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从结婚之后……谢谢你,子骏。” 对于她的感动,子骏毫不为之所动,哂笑说,“你当然开心啦,因为你的快乐正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 “别抱怨啦。”敏俐盈盈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四百块钱说,“我只想找个人陪陪我而已。呶,这四百块钱还给你吧,今天下午,你已经为我花了不少钱了。” 子骏并不领情,阴笑道:“你别装好人了,我愿赌服输,才不计较这个。今天就算我倒霉了,哼,往后你千万小心些,别栽在我手里。” 敏俐轻轻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她收回钱,身体挨得子骏更近了。江风很大,吹得她微凉,她把手掖进子骏的臂挽里,慢慢地说:“子骏,你还记得我们是怎样认识的吗?” 子骏点起一支烟,没好气地说:“鬼才记得!” “我还记得。”敏俐望着江水说,“我是高中之后才来到七十一中念书的,那时候你已经是大魔头了。开学那一天,你负责接待新生的工作,你在七十一中的大门前拉了一张横幅,横幅上面写道‘欢迎加入联合校会’。你搬了张椅子,翘着腿坐在大门口正中央,左右站着几位翘首弄姿的漂亮女生,那阵势不仑不类的,就像黑社会。当时我看见这阵势,马上就后悔了,心想报鸡校鸭校都好,就是不该报七十一中!我垂着头想悄悄走过去,你一眼就发现了我,大声地对我说,‘靓女,你是新来的吗?哇,你长得好漂亮耶,不如加入联合校会来吧,联合校会有好多英俊的小帅哥哩!’我一听见你对我说话,可吓坏了,——对了,你还记得我当时是怎样回答你的吗?” 子骏不由地来了兴致,格格一笑说:“记得!当时你胆战心惊地说,‘对不起,大哥,我没有钱’,哈哈哈,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一点。” 说完,两人就笑起来。敏俐愉快地说:“你也不想想当时你那派头呀,坐在大门中央,谁都绕开你走路,我初来报到,能不害怕吗?不过,我到最后还是没有加入联合校会。” 子骏笑眯眯地说:“没加入联合校会,现在后悔了是吗?” “真的有一点后悔。”敏俐机灵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加入联合校会,也许我们的关系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嘁,别瞎自信了!你虽然是美女没错,可我对你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而且,你的年纪比我大哩,我干嘛要找个老姑娘做女朋友?真是!” “讨厌!”敏俐开心地笑了,和子骏靠得更近。“那个时候你是很受女生欢迎,不过,全校女生当中,大概只有我一个女生从不买你的帐吧。” 子骏笑道:“那是你有种。” “嘻嘻。”敏俐得意地笑了笑,神色忽然黯然下去,呐呐说,“从那次之后,我们好像就没互相说过话了,对不对?” “好像是。”子骏开玩笑说,“我觉得你这个人自以为长得多漂亮,摆酷,所以懒得去烧你的灶,反倒是黄志强那小子对你穷追不舍。后来,他好像泡到你了,是吗?” 敏俐轻点了一下头,神色愈发凝重起来,“对啊,我动心了……”她苦涩地一笑,强打起精神来,笑着说,“对了,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子骏想了想,说:“你是说你上大学后,和你男朋友来联合校会餐厅吃饭,后来因为十封投诉信被我们教训了一顿的事?”敏俐微微面红,把头点了点。子骏轻呼着烟,慨然一叹说,“那件事,真对不起,我实在太过份了,希望你别记在心上。” 敏俐把头一摇,“谁说我不记在心上?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打我呢!”子骏无言。敏玲紧握着双拳,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说:“你好过份,十个耳光呀,还说是师姐呢——你为什么不亲自来打那十个耳光?” “耶?”子骏听不明白了,“什么?你想我亲自去打你十个耳光?别开玩笑了,那件事是我的错,我再次向你道歉。” “不……”敏俐干涩地说,“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子骏心头一动,没有吭声,静静听着。敏俐走到江堤边,抬头望着江上那轮皎洁的明月,脸上布满悔恨。“黄志强……”她低低地说,“他后来成了我的丈夫……” 原来是他……子骏暗暗叹息,走到她身边,安慰道:“算了,都是过去了,好好面对将来吧。我知道你行的,你一向都是一个充满自信的美女呀。” 敏俐似笑似悲,看着子骏的目光一半是感激,一半是埋怨,“你一早就知道他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对吧?”她悲怆地说,“如果当初打我十个耳光的人不是蔡可盈,而是你的话,也许我就醒了——我也不会在这里如此美的月光下,做出我一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说完,她就哭了,俯在子骏的怀里哭了。月光如洗,她紧紧拥抱着眼前的男人,直到哭累,直到没有了力气…… 这天晚上,子骏从子玲的口中得知了敏俐这场婚姻的所有故事。 最初,黄志强也是七十一中的学生,他是学生会的干部,外表英俊,能力出众,是许多女生青睐的对象,敏俐也是因为这才喜欢上他的。像黄志强这样的人才,按理说联合校会是不会错过的,肯定要笼络,可子骏并不喜欢黄志强,不喜欢的原因有三:第一、他发觉黄志强这人虽有才,但喜欢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做些勾当,比如将自制的窃听器安装在女生厕所里,依靠同学们对他的信任,将同学们对老师不好的评语报告老师,借以窃取老师的宠爱等等。第二、“黄志强”这个名字太俗气,子骏不喜欢。第三、黄志强太受女生欢迎,招子骏恶心(这才是最紧要的一点,——越有才的人越懂惺惺相惜,却难以忍受对方比自己有女人缘)。因为黄志强颇有点虚名,又受女生欢迎,子骏担心惩治他会失掉女孩子的人心,所以才从未去干涉过黄志强。 联合校会学生餐厅假钞一事,肇事者就是黄志强,因为此事,黄志强挨了张言军等人的一顿打,敏俐也因恶人先告状,被可盈抽了十记耳光。子骏深知黄志强心术不正,看在敏俐是他堂姐子玲好友的份上,子骏让子玲去给敏俐提个醒儿,但已坠入爱河的敏俐并不领情,还指责子骏妄做小人,子骏一气之下,派人将还在家养伤的黄志强又揪出来“伤上加伤”!子骏和敏俐的关系,从此破裂无合。 大学毕业之后,敏俐迫不及待的和黄志强结了婚,当年她二十二岁。婚后,敏俐才逐渐发觉到黄志强的本性,但未免夫妻失欢,她一路隐忍不发。一年之后,黄志强因为做假帐被公司告发,结果被判刑三年。出狱后,因他坐过牢,没有公司愿意聘请他,层次低一些的差事他又不肯做,遂将一腔怨气全发泄到敏俐身上。不仅如此,他还染上了酗酒和赌博的恶习,连敏俐的时装和首饰都输掉了,害得敏俐天冷时要向子玲借衣服穿。一个家,被黄志强输得一穷二白,敏俐没法再和他过下去,几次提出要离婚,但她的致命弱点是心软,屡屡被黄志继的哀求和发誓所阻,因此久拖不决,以至到了最后,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不幸——黄志强不仅输掉了所有家当,还“输”掉了自己老婆!某天夜里,几个大汉在黄志强的引领下闯进了家门,要不是敏俐的娘家人带着钱及时赶到,打发走了暴徒,敏俐难逃被轮奸的厄运! 第72章 ——竟然有这种混帐丈夫! 现在,敏利终于离婚了,不过,她的厄运似乎还没有结束。在子骏和敏俐旷工去玩的第二天,子骏突然接到黄志强的一个电话。当晚,子骏如约和黄志强见了一次面,当子骏听说黄志强恳求他出面帮忙,劝回敏俐的请求之后,子骏毫不忧豫的将他拉进厕所里揍了一顿。 之后,还会发生些什么事呢?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五十校园恋曲 子骏一直记得高中毕业时发生的一件事。 高中毕业考试进行完毕后,依照七十一中学的惯例,都会组织毕业生进行一次旅行活动。根据以往惯例,学校会组织毕业生们到某渡假村进行为期三日的旅游。子骏毕业的那一年,在他的倡导下,旅游由原定的三日延长至四日。 毕业旅行结束之后,同窗数年的同学就会各奔东西,有些人也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欢聚时光。那一对对的学生情侣,因为马上就会脱离老师的魔掌,以往还战战兢兢的他们,到此也完全放开了,公然在老师面前亲亲我我。老师自有老师的立场不假,但在这最后一次师生欢聚的时刻,他们忽然都变成好好先生了,面对学生的亲密行为,或视而不见,或表示祝福,从来没有像这般有人情味且不噜嗦过。 子骏所在的班级,原来也有三、四对“近水楼台先得月”者,但在四日旅行时,子骏发现班上的情侣数量暴增至十多对,就连那些被公认为“一世处女”的肥婆丑女,此时也都名花有主,和男同学躲在静处放小电影。当然,他们之中确实有一部分人早有一腿了,不过一直坚持地下情,未曾曝光,但是绝大部分人,是在四日旅行之中草草撮合而成的。当时子骏不太明白他们这种类似一夜情的速食恋爱是出于哪种心态,可后来,他明白了,——这就是“早恋”的吸引力,他们正在赶搭“早恋的末班车”。毕竟,在高中结束以后,无论他们上大学也好,参加工作也好,那时侯他们再恋爱,已经不属于“早恋”的范畴,也不会被校规禁止和被成年人所恶见了。还有,不知从何时起,“早恋”已不再是一种纯粹的恋爱行为了,它似乎如一纸毕业证书,证明他(她)通过了考试,可以放心的毕业;又如一部拥有一百条待选铃音的手提电话——其实每次只能选用一种铃音设置,多了也未必实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有了,至少可以向没有的人炫耀;或如小男孩的小手枪和小女孩的洋娃娃,动机单纯得只求有个东西让自己玩玩罢了。 政治始于学校,一切恋爱,都能从早恋中“玩”味到相同的味道。至今,子骏还存有一个疑问:撇开早恋行为是否违反校规不说,为什么一个差一天就毕业的学生恋爱就说他的恋爱不成熟,而一个毕业刚一天的学生恋爱却得到允许呢?他们恋爱成熟与否的程度仅仅因为早一天晚一天而有这么大的差别吗?可笑。 看来,研究早恋问题是多事且不讨好的。当老师或父母教训一位学生,禁止他(她)继续和某某恋爱时,他(她)先是奇怪,而后很豪爽很坦白且怀着自豪地说:“喔,你说某某啊,我早甩啦,现在换另外一个人啦!”——做长辈的闹这种笑话,恐怕并不鲜见吧。 校车停下在丰佳学校的广场上,老师们陆续下车,投入崭新的八小时。子骏一下车,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校园纯洁的空气,就被雨滢拉到课室去,说有大事发生了。 “书仁和白静,也是太不小心了。”齐恺愁眉苦脸地对子骏说,“我一早提醒他们收敛一点点,可他们就是不接受了,现在……唉。” 子骏越听越心凉,难道书仁把白静的肚子……女生怀孕,学校一旦知道,没有不被开除的,——惨,这世界又少了一个处女……他不安地问:“齐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书仁那小子搞大白静的肚子了?” 齐恺一听愣了,和锦宿、东园、雨莹、冰婉、宝雯对视一眼后,大家都笑起来。冰婉笑着说:“子骏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宝雯做了个鬼脸说:“子骏哥哥好色,好危险喔!” 锦宿怪模怪样地说:“我现在忽然间很想知道书仁那小子倒底有没有和白静……嘻嘻,那小子,恐怕已领先我们一步了,——齐恺,你还是处男吧。” 齐恺笑道:“嘁,我的第一次,比女人还珍贵咧!” 东园习惯性地扶扶眼镜,叹了一口气说:“据科学研究所得,女孩子太早发生性行为,对成长发育是很有害的。” 冰婉一听,急急问:“是真的吗?东园,为什么会有害?不是只对男人有害吗?” 雨莹红着脸,拉了冰婉一下,小声说:“你别那么大声呀,反正你又没那样,关心那么多干嘛……” 锦宿格格笑道:“嘿,我们班有位女生正在大思其春呢!现在的冰婉应该很容易就能到手吧。” “你说什么呀!讨厌!” 宝雯洗着扑克牌,慢条斯理地说:“冰婉,我可以算出你什么时候失身,不过先交五元钱算命费。” 齐恺马上丢出一张钞票去,“快,快告诉我们!” “不行呀!别算!别算!” “嘻嘻,我早已经替你算过了。”宝雯干咳一声,“咳,是十七岁——就是明年喔!” “啊!你出卖我!!你们别听她乱说,她根本没算过呀!” “十七岁么……”东园又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太早,对身体同样有害……” 学生们这东一句、西一吵,搅得子骏心都烦了,他止住众人,问:“书仁和白静倒底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被老师抓了。”东园说,“他们昨天晚上在操场上谈恋爱被老师发现了,一同抓去办公室训了一顿,听说,好像会处分他们。” 锦宿唉声叹气地说:“想不到呀,抓他们的老师,竟是我们的班主任……书仁和白静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包括敏俐老师。我想不通,班主任一向挺包庇我们的,为什么这次如此激烈?批评一下就算了嘛,这种事又不是光他们才有,何必小题大做。” 齐恺也显得很沮丧,打抱不平地说:“依我看,准是离婚对班主任的打击太大,令她有点精神失常了。” “呀,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冰婉说,“班主任一向都对我们很好,你不该因为这一次事件而抵毁她。” 精神失常么?子骏似乎略有所悟,问:“现在书仁和白静在哪里?” 雨莹说:“白静听说要处分,一个人在宿舍里哭,书仁应该在安慰她。” “嗯,那好。”子骏站起身来说,“我去看他们。” “子骏哥哥,你能想一想办法吗?”雨莹请求说,“白静是学生会员,一旦被处分,她很可能会被开除出学生会的。子骏哥哥,现在能替他们说话的,就只有你了。” 如果这事还没上报训导处,就应该有所转机,毕竟对方是敏俐,子骏还是有把握说服她的,但是这件事如果已上报训导处,就比较麻烦了。子骏向雨莹微微一笑说:“我先去了解一下,看情况再想办法吧。” 书仁哄女孩子的本事不错,当子骏来到白静的宿舍时,白静已经平静下来,只鼻头哭得红红的,像只小花猫。一见到子骏,书仁便请求他想办法。子骏先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得知敏俐昨天留校值班,书仁和白静没上晚自习,在操场上闲逛,她一迸抓来,狠狠将他们骂了一通,歇斯底里的连好多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子骏思付片刻问:“敏俐老师,都骂你们什么话了?”一听到子骏这样问,白静鼻头一酸,忍不住又哭出来。子骏只好把书仁拉到宿舍外,问:“敏俐老师是怎么骂你们的?” 书仁担忧地看了白静一眼,才喃喃地说:“她骂得可狠了,说白静她有眼无珠,看中鸡看中鸭都好,就是不该看中我这样的男生。还有,她说我年纪小小,不思长进,还心术不正,谁看上我谁倒霉,谁挑了我谁糟殃。又说学生谈什么恋爱嘛,反正又不会真的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会离婚的,害人害已。总之就是这类话了,她骂着骂着,不知怎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人没一个聪明,到了最后,我也听不清她骂些什么了,只是哭。子骏哥,班主任这是怎么了?以前她对我们可好了,就像大姐姐一样,可她自从放假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子骏终于知道这个敏俐是怎么了:与其说她在骂自己的学生,不如说她在发泄心中的怨气。子骏以为那天旷工陪了她一下午,她玩够放纵够,应该会恢复过来,但现在看来,她的心结根本没有解开,——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试问一个心态不正常的老师,怎么可以为人师表?老师问题和学生问题是相辅相成的,现在总有人——包括老师——指指戳戳学生这里不好,那里不像样,无非是驴爸爸骂驴儿子——“你小子的脸为什么这么长?” 这件事越快越解决越好。安顿好书仁白静,子骏直趋敏俐的办公室。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时,他刚好来到办公室前。 五十一新的罗曼史 “你不用来劝我了!”还没等子骏开口,敏俐就粗暴的开始抢白,“他们的事,我已经上报训导处了。连学生会委员也谈恋爱,不从重处分,不足以以警效尤。你如果有什么意见,就去训导处说去吧,这事,我决定不管了!” 第73章 最差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敏俐已把书仁和白静的事上报了训导处。训导处主任唐永辉是陈书记后的学校第二个实权派人物,要说服他,谈何容易啊。子骏暗暗发愁,但面上一点没表露出来,反而一脸轻松地对敏俐说:“疯婆娘,你在对谁说话呐?谁说我是为周书仁和白静的事来的?你真会自作多情。” 说着,子骏大摇大摆地往椅子上一坐,拿过敏俐的茶杯就喝起来。敏俐疑惑地看了他好久,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她吞了口唾沫,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你有什么事,说吧……” 子骏喝了半大杯水,抹了抹嘴,悠哉游哉地说:“喂,你快去换衣服吧,我已经换好了。” 敏俐不解,“换衣服?干嘛?” 子骏吃吃一笑,“废话,当然是一起去兜兜风呀!”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上班时间,待会儿我还有课呢。” “课让我堂姐姐代一下就行了。”子骏不由分说就拉起敏俐,“别再忧豫啦,今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得不得了!” “别拉,好痛!——你今天发什么疯了?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才不要陪你疯。” “少废话,快给我进去!”子骏拽着敏俐来到教职工临时宿舍,将她一把搡进去,然后守在门边,点起支烟说,“穿得漂亮一点呀,不过别穿裙子,像上次去玩时那样的衣服就好。快一点,限你五分钟之内搞定,否则,我就破门而入,——你被我看见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敏俐被子骏搞得一头雾水,无法,只能换了衣服,接着子骏又把她拉到停车棚,上了他的摩托车。敏俐有些生气了,气呼呼地问:“你倒底要带我去哪里?不先说清楚,我就不去!” 子骏一把按回她在车上,然后自己跳上车,“放心,反正不会带你去色情场所。坐好喽,我开车了!” 摩托车一熘烟儿开出学校,沿公路疾驰而去。 开到半路,子骏忽然在一家体育用品店前停下来,不知买了一样什么东西,袋子里有两个圆东西胀鼓鼓的。敏俐问:“你买什么东西了?我能看看吗?” “文胸。” “耶?” “开玩笑啦,迟一些你自然就知道了。” 摩托车又开动起来,这一次,车一直开到江边。 “到了。”子骏停下车,看看表说,“我们先在长椅上坐一会儿吧,过几分钟,他就会来了。” “‘他’?‘他’是谁?” 子骏不答,敏俐问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只好耐着性子坐下来。这里是上次她与子骏来过的地方,江面宽阔,因为有雾,对岸笼罩在迷雾之中,不甚清晰。 子骏悠闲地等了几分钟后,忽然跳了起来,指着远处说:“呵,他来了,真准时!” “倒底是谁呀?”敏俐顺着子骏的指尖望去,一位男子正朝他们走来。他是瘦高个儿,戴着顶帽子,满脸胡子拉渣的,形容憔悴,颊边还贴着胶布(几天前被子骏揍的)。敏俐一看,顿时全身僵了——他是黄志强!她的前夫!! “嗨,强哥!”子骏勾着黄志强的肩膀,把他推到敏俐面前,热乎乎地说,“瞧,按照你的要求,人我已经带来了。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到那边去等。” 黄志强点了下头,双眼一直不曾离开过敏俐,目光中满含哀戚。敏俐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木头似地定着,见子骏欲走,她如梦方醒,一把拉住子骏。 “这是怎么回事?”她歇斯底里地说,“我不想见到他!你快带我离开这里!” 子骏微微一笑,轻轻抹开她的手,“有些事,还是解决的好。”他看了眼自己手中胀鼓鼓的袋子,然后塞进敏俐怀里,“打开袋子看看吧,看了它,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说完,子骏哼着歌儿把摩托车推到远处一棵大榕树下,吸烟等待着。敏俐垂下头,掀开袋口往里一看了一眼,——这一眼后,她眼圈红了,感激地望向子骏——他好调皮,吐着烟圈,朝她做个胜利的手势。 “敏俐……”在一段沉默后,黄志强终于开口。他声音沙哑低微,就像久病的病人,拖着哭腔说,“敏俐,你原谅我吧,好吗……” 敏俐的身体的剧烈地一晃,闭上了双眼,泪水涓涓而下。“原谅你?”她凄然一笑,“我原谅你原谅得还少吗……” “不!”黄志强哀求地说,“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最后一次,我知道你仍爱我,无论我变得如何,你仍是爱我的!——敏俐,请相信我,我会改,我一定会改!” 敏俐撇过脸,“爱你?”她恶毒地说,“你省点吧,黄志强!你以为我曾爱过你,就非得一辈子爱你,对你念念不忘吗?我可不是猪,更不是什么德兰修女,我才不会那么伟大,那么慷慨!” “不,敏俐!”黄志强乞求地说,“别这样对我,我离不开你,一辈子也离不开……” “住口!”敏俐高声打断,回头逼视着他,励声道,“快收回你那一套把戏吧!我看够了,更恶心够了!如果你还是男人,还当自己是男人的话,你现在就滚吧!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永远!!” “不,敏俐!”黄志强声泪俱下,“卟通”一声跪下来——这一刻,敏俐怔住了。 “敏俐……”黄志强“劈里啪啦”地打着自己的耳光,“敏俐,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最后一次,求求你……” “你别这样!”敏俐一咬牙,狠狠背过身,“你走吧,请你快走!” “不,我不走!”黄志强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在地上被她拖行几步,无论敏俐怎么挣也挣不脱。 “你还算是男人吗!?”敏俐哭着喊,“放手啊!你快放手!” “不,我不放,除非你原谅我,不然,我就跪死在你面前!” “放手!放手……呜……” “俐!你还爱我的,你知道你还爱我的!” “不,我不要爱!” “俐,你还爱我,你骗不了自己!” “不,我不爱——你别再逼我了,我受够了,我不要再上你的当,不要!呜……” “俐,原谅我吧,我知道,你的心里已原谅我了,别再嘴硬下去。” “不,我不……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形势直转急下,已经出乎子骏所料。他愈看愈担心,心中想:黄志强这小子还真够赖的,敏俐已经开始动摇了,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他急起来,一个劲地朝敏俐打个手势,希望她能看见,——好在,她最终注意到了。 “子骏……”只片刻,敏俐又恢复了镇定。她拭拭泪,看向黄志强:他没跪下了,已站起来,牢牢抓着她的一只手,脸上充满了希冀,挂着一种温柔、和解的微笑——然而这笑,此时此刻在敏俐的眼里,犹如恶魔的召唤! “谁叫你站起来的?”敏俐挥手一指地面,冷冷说,“跪下!” “好,好,我跪,我跪。” 黄志强听话的重新跪下了——他哪里是再求敏俐原谅呀,他的最终目的,只不过为了继续折磨她,以填补他事业失败、人生失败所造成的变态心理中的空虚罢了。此时,他自以为得计,却万想不到,敏俐已下定了死心,要亮出她最后的那一招了!只见她扯开袋子,将两只拳击手套戴在手上,阴笑着看着他。 “敏俐,你?” ——“嘭!” 敏俐二话不说,一拳已结结实实地砸在黄志强的鼻梁上,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却还没省悟过来。 “敏俐,你这是干什么?” “别动!”敏俐一脸的若无其事,用嘴角呶了呶地面,“跪好别动!” 黄志强不知被那一拳打傻了,还是原本就蠢,仍老实跪着。敏俐顶稳了一下拳套,学着电视里拳王阿里的动作,跳了几下花步,接着是一记勾拳。 ——“嘭!” “敏俐……?”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从未见过如此差劲的打架,子骏笑得肚子都破了。那边厢黄志强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瘫倒在地,——但这还不算完,敏俐朝子骏招唤一声:“子骏,过来!”子骏走过去,正想称赞几句,却听敏俐十分果断地说:“子骏,你来帮我的忙,把这人渣——” “干嘛?” 敏俐快意地一笑,“把他扔进江里去喂鱼!” “耶?”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喔……” 子骏遂和敏俐一起抬起黄志强,荡了几下秋千后,往江心一抛——犹如一枚炮弹炸进水里,水花溅起足足三、四层楼高,浪晕迭荡,连行过的小艇也为之颠簸!这一摔,恐怕黄志强的骨头都会散掉!哪知敏俐还心有不足,问声:“子骏,你有能扔他的东西没有?”子骏一时没反应过来,敏俐可等不及了,抢过他的手机就扔出去—— “喂,我的电话你扔便扔了,但为啥不扔准一点?气死我了,一点也不过瘾!”话未完,子骏也抢了敏俐的手机扔下去——扔没扔中黄志强他倒不很关心,不过也扔子敏俐的手机,他心里头平衡了许多。敏俐长吐一口气,疲倦地坐在地上。她累坏了,也够本了,虽然这一顿打还不足以持平自己以前被黄志强虐待的痛苦的总和,但她完全心满意足了。她知道黄志强还死不了,但他死与不死她不计较了,她要的,只是解解气,发泄发泄心中的不平衡,现在,她完全做到了! 第74章 当她再次抬头望向这世界时,江对岸的雾散尽,一切都变得从未有过的光明! 最后,她把目光移向了子骏。婚姻的创伤还不能现在就完全痊合,但是,她提前拥有了重新面对爱情的勇气,也许,站在她面前向她微笑的这个男人,才是她生命中注定要托付的对象! “骏。”她向他勾勾手指,灵秀的眸中闪耀出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妩媚和激情,“来呀,骏~~” 子骏徒打了个冷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忙,帮得有些过火了。果然,在他还没做任何准备的时侯,她已飞快地、很清晰地在他唇上留下一个响响的吻! “拷!”他慌失失地想,“如果被小青知道,我就完蛋啦!” 说到这里,这则小插曲也接近尾声了。回到学校后,敏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子骏怪问。 敏俐的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我实在太高兴了,只因为刚才在大街上,为了保持形象,我不能随便地大声笑,所以一直忍到现在。” “唉……”子骏点起支烟,认真地问,“喂,说实话,你的心里还是有一丁点喜欢黄志强的吧?” 敏俐顿了一会儿,还是坦率地点了一下头。“我真傻,是么?” 子骏耸耸肩说:“不,我不觉得你傻。你只是心肠太软而已。” 敏俐欣慰地笑了,感慨地慨说:“是啊,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不过……”她移过身体去,轻轻牵住子骏的袖口,腼腆而感激地说,“不过,我现在对黄志强一点感情也没有了。我以前实在太窝囊,我很恨我自己。是你,令我终于为自己争回一口气!我已经解放了,完完全全的解放了!谢谢你,子骏。” 子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敏俐狡黠地暗笑,身体紧挨着他的手臂,说:“我知道,你这样做,并不完全为了我,也为了周书仁和白静,对吗?”子骏手搭凉棚往远处望,故意装起糊涂来。敏俐莞尔,“你总爱装傻,实在太狡猾了。”她一叹,继续说道,“我早就猜到,你不会对周书仁和白静的事置之不理的。可是,子骏,他们毕竟错了,我这样做,有错吗?” 子骏收回一路装出的傻样,低叹:“敏俐,你和我,不都是过来人吗?”敏俐鄂然。子骏平静地说:“当初,你我同样在学校谈过恋爱,那时侯的我们,是否曾发现自己是错的?恐怕没有吧。” 敏俐只有默认。“我……”她语重心长地说,“我只想他们别走我的老路。虽然他们未必会像我这样,但是做为老师,我有这个责任。” 子骏莞然,“虽然我们不能置诸不理,但是他们毕意还是一株小树。” “……” 子骏悄然抽出被她握住许久的手,徐徐说道:“谁都很清楚,他们很难成功的,这一点,或许他们心里头比你我清楚得多,既然他们两厢情愿,我们又何必替他们执著?有些事,有些路,还是让年青一代自己去体验的好。长到他们这个年纪,他们已不再属于父女,也不再属于学校,而是属于他们自己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小树,即使剪了他们的枝叶,他们还是会长出新的枝叶来的,——但如果剪得太多,他们就死了。如何权衡,如何把握,做为长辈的我们,必须心里有个底。” 敏俐听后,喟然叹道:“我明白了。将心比心嘛,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十个学生九个拍拖,理是理不过来了。” “不错。”子骏严肃地说,“与其在这种问题上出力不讨好,不如转移注意力,关心点别的——男生的暴力和女生的颓废,才是当今学生的大敌,人们却总把早恋问题看成洪水猛兽,孰不知,早恋和这两样比起来,算个屁啊!” 敏俐说:“暴力和颓废,和早恋不无关系。” “这我不否认,但一事还一事——难道说没有恋爱,人类就不会打架了吗?——人是因为仇恨和不平才争斗的,并非因为恋爱。”子骏的脸紧绷着,轻蔑地说,“看吧,我们学校,迟早要大乱一场。” 敏俐惊怔,“为什么?” “学生帮派……” “你是说风、鹰、火三派?” 子骏奸狡地一笑,“我也不定能在学校呆上多久,三派要乱,就乘早乱吧,不然我走了,没有人能收拾得了。哼哼,和平时代不显山不露水,一旦乱起来,群魔立现。”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子骏的神情刁毒极了,旋即轻松地笑,转移话题说,“对了,周书仁和白静的事,你当真上报训导处了?” 敏俐微微点头,叹:“是我太冲动了一些,我心里一点也不希望他们受处分的。要不,我亲自去训导处说情。” 子骏沉思片刻,说:“白静是学生会委员,处分一个学生干部,杀一儆百,说情也没有用。” “那怎么办好?” 子骏灵犀一动,笑嘻嘻说:“这有何难?如果原告撤诉,法官也就无案可审了——你去骗训导处,说你那晚误会了,周书仁和白静根本不是在谈恋爱,只是因为白静的校卡丢在操场上了,周书仁帮忙去找而已。虽然这话训导处未必会信,但你是此案的唯一人证,他们没证没据,拿什么来处分周书仁和白静?你就这样去说吧,准成!” 敏俐被逗笑了,开怀说:“你这个大魔头,就是奸诈。” 五十二总有人被爱情所伤 球季结束了,红火了大半年和静眉的球吧进入淡季。闲来没事,静眉开始认真考虑起日后的发展大计。 ——“别光顾着赚钱,留点时间找个男朋友交往一下嘛。” 子骏的声音传入静眉的耳里。她抬头一看,见子骏笑眯眯地站在面前。“吓了我一跳。”她笑道,“快坐呀,想喝点什么?” “我可不是客人。”子骏坐到高脚凳上,说,“球季已经结束了,你不乘机好好休息一下吗?你妈妈可以帮你看店的。” “她来看店?”静眉笑着说,“她不吓走我的客人,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哪敢叫她帮我看店呀。” “吓走客人?”子骏开玩笑说,“你妈妈长得很丑吗?唉,苦了你爸爸也。” “才不是呢!我妈妈有时候会热情过头了,让人不能接受。”静眉递给子骏一杯可乐,“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听苏樱说,你在学校干得很不错呢,做了许多深得民心的事。小骏哥,你这么费力气地笼络人心,是不是有什么大计?” 子骏淡淡一笑,说:“什么大计不大计的,我现在,只是一个为生计而劳碌的普通白领。” 静眉笑笑说:“不过,我觉得小骏哥你和以前不同了。” 子骏吸着可乐,问:“会吗?我只是努力地想把事情做好而已。” “你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你不同了。”静眉真挚地说,“你知道吗?你刚病愈的那段时间里,意志挺消沉的,我们还真替你担心,不过,你这么快就恢复了,真叫人高兴,——是因为有了小青的缘故吗?” 子骏抿抿嘴,不屑地说:“什么呀,我才不会因为一两女人而改变呢,太没性格了!” “瞧,你的嘴又硬起来了,和以前的感觉好像。”静眉往子骏杯里斟了些可乐,问,“小青呢?她没陪你出来玩?” 小青已气了子骏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火消了没有。见子骏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静眉笑吟吟地说:“喔,好像吵架了耶。床头打架床尾合嘛,如果真的遇上些什么麻烦,我可以替你说情喔,毕竟我和小青还是满投缘的。” 子骏做了个鬼脸,“少操心我的事了,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快找个男朋友玩玩吧,别以为自己还多年轻了。” 静眉耸耸肩,“好男人死绝喽。”她顽皮地说,“如果是小骏哥,倒不妨一谈。” “你们这些女人,总打我的主意,讨厌。” “谁有打你的主意啦,是你随便打女人的主意,才气坏小青的,对不对?” 原来静眉知道子骏和小青不和的原因。子骏红着脸,赌气挪到一边去坐。静眉窃笑不已,想:“小骏哥虽是大好人一个,但实在太诡计多端了,也只有像小青这样的女子才管得住他,正是恶人还需恶人磨,他俩人,真是绝配。”她狡猾地看了子骏一眼,走进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子骏倒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球吧里生意平平,服务员们都很清闲。他挑了三位最漂亮的服务员,坐在桌边玩跳棋。玩跳棋,子骏可是颇有心得的,所以总赢,三位美眉服务员输得又嗔又怨,媚态百生,最后竟联手起来攻子骏一家——一个臭皮匠,做鞋不像样;两个臭皮匠,互相好商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下子骏输惨了!好在不是赌钱赌物,不过子骏必须学猫叫。大魔头向来言而有信,花花君子向来讨女孩子欢心不怕丢脸,便仰起脖子“喵呜喵呜”地叫起来。美眉服务员们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在一旁陪看的静眉也是开怀,然而,却气红眼了接到静眉电话而来的小青。 “小青!”子骏一怔,立即收起猫不像猫、鸡不像鸡的叫声,讨好地说道,“唉呀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耶~~你的胸部好像比以前更大了哩,好宏伟、好沉甸甸呀,嘻嘻嘻……” 小青听静眉在电话里说,子骏如何如何想她念她,如何如何寂寞,请求小青原该子骏。小青自己赌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也早忍耐不住了,接过电话便急匆匆地赶来,谁知才进门,就被大泼了一盆冷水。她最见不得子骏在别的女人面前耍花枪了,很想发作,但在看见围坐在他身旁的三位美眉服务员后,忽然改变了主意。 第75章 她腼腆地一笑,“真的大了一点吗?”她含嗔说,“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傻瓜,我今天没有穿内衣呀~~” “耶?真的?” “唔~~”小青挤进服务员们中间,紧贴着子骏坐下,漂亮的长腿紧紧贴着他的腿。“在玩跳棋吗?”她温情地看着他说:“我也玩,好吗?” 子骏才不蠢,敏感地觉察到气氛不对了,连连摆手说:“怪无聊的,我还是不玩了、不玩了,嘿嘿……” “玩嘛。”小青摆好棋盘,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子骏的腿上,然后—— “咿~~~~!!” 子骏痛得脸都涨红了——就算隔着裤子,小青又长又尖的指甲仍快掐进他的肉里去。美眉服务员们竟没看出端倪来,她们每在棋盘走一步,小青就毫不手软地在子骏的大腿上掐一下,这样,一盘棋结束后…… “呜……我的腿上的毛都被掐掉了……” 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大腿,子骏几乎哭起来。小青呷着咖啡,若无其事地看了看他的大腿,揶揄地说:“只不过被掐断了几根毛而已,有什么好值得伤心的?野风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迟早会长出来的。” “毛也能掐断,你的指甲,是不是剪刀做的?” “如果真的是剪刀的话,我恨不得‘咔嚓’掉你!”小青恶狠狠地说。 “……” 谁叫子骏喜欢这女子?他不敢吭声,心里想:她来找我,证明她已原谅我了,可是,我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小青喝完咖啡,挽起子骏的手,甜甜地说:“走吧,我们去逛逛好好吗?” 马上,她像换了一个人,又温柔起来。说起来,小青是头一回挽着子骏的手逛街,这种感觉十分温馨。两人又合好如初了。 今天是周未,大街上像开party,挤满了欢乐的人群,步行街一带,就更加热闹非常了。他们都买了一件时装送给对方,小青又买了一些小玩意儿,逛街逛到十一点,他们准备去淡宁居吃夜宵。 小青的手提电话响起一段悦耳的铃声,像前几次一样,小青只看了一眼就按掉了,完全没有接听的打算。子骏问:“为什么不接听?或许对方有急事。” “不想听。”小青索性关闭了手提。子骏问: “是男人打来的?” 小青点点头。 “他在追你,是吗?” 小青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她挽着子骏走进淡宁居,“我们上二楼去吧。” 淡宁居二楼是一家咖啡厅,这里的咖啡好喝又便宜,小吃也极有风味,所以不仅年青人爱来这里消费休憩,还经常发现上了年纪的人的身影。“沟女奇兵”正在四楼网吧打电脑,听说子骏和小青来,便下楼来打个招呼,顺便要点东西吃。临回网吧前,阿三小声对小青说:“小青姐,少鸿好像找了你一天了。” “知道了。”小青淡淡地说,“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小青没怎么吃东西,却喝了不少咖啡。两人随便聊着,这时候,一个高瘦男子出现在咖啡厅。小青发现了他,神色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与此同时,高瘦男子也看见她,急步走来。 “原来你在这里。” 他好像找了小青好久了似的,脸上满是汗,衣襟也湿了一片,看着小青的眼神透出严厉。小青的头垂了垂,然后强颜微笑地看着他,问:“什么事?少鸿。” 高瘦男子便是何少鸿。他吞了口唾沫,阴沉着脸问:“我找了你一天了,你倒底跑哪儿去了?” 小青呷了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对不起,我今天正好有些事,忙了一天。” 少鸿不相信地说:“那我打电话找你,你为什么不接?” 小青有些冷淡地说:“我正好关机了。” “关机?”少鸿瞅见小青摆在桌面上的电话,劈手抓过去,质问道,“我一共打了十五次电话给你,你一个也不接,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好大,好多客人都看过来了。子骏看着少鸿涨红的脸,心想:“他和小青有什么关系呀?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小青说话。”他瞥了小青一眼,她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嘴唇,在按捺着怒意。这时,只听“啪”地一响,小鸿竟一把将电话掷在小青身上。 “怎么,无话可说了?”少鸿冷冷笑着,阴狠地说,“你故意不接我电话,是不是?我不管你有多忙都好,不接我的电话,就是你不对!” 这小子也太咄咄逼人了一点,连子骏也有些坐不住了。然而,小青却异常地平静下来,看了少鸿一眼,用哀求地口吻说:“你别这样,少鸿。”少鸿“哼”地将头一甩。小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看掉在地上的电话,弯下腰去,想捡,而少鸿猛地飞起一脚,把电话踢飞到墙根。 ——“啪!” 小青忍无可忍了,张开五指狠狠一拍桌面,身体随之猛站起来。“何少鸿!”她大怒道:“你别太过份了!连子骏都不敢这样对我,你算什么人,敢这样发我的脾气?!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你的马子,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你心里非常清楚,别再自己骗自己了!” 少鸿全身都僵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小青忍了忍余怒,拉过椅子,一屁股坐回去,眼里含满泪水。子骏有些被他们给弄懵了,担忧地看着小青。 “子骏……”少鸿缓缓把目光移向子骏,最后鄂然地盯住他,“小骏哥……” 因为失忆的缘故,子骏已记不得“七少”,也记不得何少鸿这个人了。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子骏马上投以和解地一笑,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说:“抽一支烟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气么。” “小骏哥……”少鸿的身体晃了两晃,发出一阵似苦似悲的怪笑,这笑声,让人听了全身发冷,汗毛倒竖。小青像猛然想到了什么,忙拉住少鸿的手,慌张地说: “少鸿、少鸿,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别说了,我都明白!”少鸿用力推开她的手,绝望般地说,“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你根本忘不了他,除了他,你根本不会在乎别的人怎么样!你说得多绝呀,也说得多好啊,我算什么人?对,我算什么!我永远都只你手下的一只小卒,陪你解闷,讨你的好儿,连狗屎也不如!!你对谁都这样,只有对这个洪子骏,你愿意为他肝肠寸断,愿意为他抛开一切,愿意为他生一大群儿子!哈哈哈哈,我反而像个小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酒醉一般,跌跌撞撞地走了。小青哭起来,夺路追出去…… 子骏独自闷坐在桌边,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似乎一无所知,他隐约猜到,这事情表面上是小青和少何少鸿之间的矛盾:一个心有所属,一个苦苦暗恋,但是实际上,这件事和他洪子骏定有千思万缕的联系。 烛火闪了几下,灭了。但它重新点亮时,子骏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身边,是阿猫。 “小骏哥。”阿猫坐下来,向子骏递了支烟,然后叹了一口气,呐呐地说,“别告诉小青姐,是我说漏了嘴,他才找到这里来的。” 子骏点点头,“我知道。” 阿猫吸着烟,郁闷地坐了一阵,才往下说:“其实,他是小青姐的大学同学,他很早之前就喜欢小青姐了。这一点,小青姐一早察觉出来了,只他们的交情很好,小青姐不想因为这种事破坏了两人的友谊,所以一直在装傻,不料,这反而更加伤害了他……”子骏注意听着,一句话不插。阿猫接着说:“他以前不是这么好冲动的人,这次也是因为小青姐,所以才克制不住自己。他对小青姐的感情很深的,不过,小骏哥,小青姐只把他当做好朋友,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进一步发展,她心里只有你。小骏哥,你一定要相信呀。” 子骏欣然一笑:“我相信……”同时心里在想:小青,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看到小青满面愁容地回来后,已是半个钟头之后,阿猫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离开了。子骏递过一杯水给她说:“先喝口水吧,别想那么多了。” 小青喝了几口水,静静坐了一会儿,小声地说:“子骏,我……” “不用说了。”子骏轻轻握住她的手,“阿猫已经告诉我你们的事了。这种事情,也说不清谁对谁错,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影响我们的感情就足够了。” 小青感激地看着他,喟然一笑,“我没有能劝回他。希望他还能是我的好朋友吧……” “会的。”子双拿出她的手提电话说,“屏幕坏掉了,我帮你拿去修吧。” “算了……子骏,拿你的电话给我。”子骏把自己的电话递给她。她接过,微笑说:“既然我的电话坏了,这部电话就送给我用好了。” 子骏一笑,“随你。”接着,他把两部电话的芯片换了。小青收起电话,脉脉地看了他一眼。 “今晚陪我,好吗?” “……” 五十三第四次玫瑰事件 虽然小青原谅了自己,感情也进一步加深了,但该做了仍是要做,那就是子骏必须送她一支玫瑰。 前三次都没有送成玫瑰,子骏这回可要孤注一掷了。像前三次一样,他同样买了一支最贵最美的玫瑰,同样卷在报纸里,轻快地向目的地进发。 还记得程树杰吗?他家开了一个小餐馆,他自己担当大厨。餐馆的名称叫做“味美餐厅”,因为位置较偏,所以生意不太好,但后来在小青的关照下,搞了一些宣传活动,颇有收效。 第76章 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树杰的妹妹也通过小青介绍,在小青妈妈的公司里工作。树杰打心里感激小青,从此和杜明枫断绝了联系。 昨天接过小青的电话,她说今天中午要和子骏来光顾餐馆。树杰知道小青很喜欢他做的红烧芋头,便赶早准备起来。餐馆里的厨师除了树杰,最近又增加了两人,他们都是小青介绍来的,据说他们以前也混过黑社会,如今金盆洗手了。前堂有两个女孩做服务员,还有一位女孩是来打临工赚零花钱的中学生,名叫徐宝雯。宝雯是子骏介绍的,每星期来上一天班,树杰很照顾她,就算她不很用心工作,他依然给她很多工资。 还没到中午开饭时间,餐馆里的客人不算很多,前堂有两位服务员张罗已经足够。宝雯贪玩,拿出扑克牌坐在桌边算起命来。树杰在厨房忙了一阵,出来休息一会儿,见宝雯在算命,便兴致勃勃地坐下来看。宝雯算命的功夫简直神了,竟然能算出餐馆每天会有多少客人光顾,连业绩也算得一清二楚,大准特准,树杰很怀疑这可爱的小女生有某种特异功能。 “宝……宝雯,帮哥哥算一算今天中午的生意如何吧,这……这是算命费。” 树杰把五块钱递给宝雯,宝雯收了钱,说声“好”,便开始算起来。她玩牌的动作就像赌神,发牌更发得飞快,让人眼花缭乱。最后,她皱起眉头。 “不好……” 树杰问:“不……不好?中……中午的生意不好吗?” “人定胜天,何必执著于算命。”宝雯说,“今天中午会有一场变故,所以才会影响了生意额。” “有……有什么变故?” “别急,我来看看。”宝雯默算着牌面的点数和花色。一会儿后,说:“这场变故是由今天的某一位客人带来的,或许是打架什么的吧。” “是……是吗?”树杰说,“在……在我店里打架就麻烦了。索……索性今天中午暂停营业吧,只招待骏哥和小青姐。” 宝雯吃吃笑道:“我刚不是说了吗?人定胜天,你何必执著于算命的结果,真是没文化的人。嗯,既然你决定了中午不做生意,我再算算结果如何吧。”树杰一直很相信宝雯的能力,紧张地等待着,而宝雯却是一脸苦相。她眼珠子一转,说:“杰哥哥,我今天请假,行吗?” 树杰慌失失地问:“怎……怎么了?麻……麻烦真的很大吗?” “躲无可躲!”宝雯边收拾着东西边说,“只是,凶兆应在小青姐姐身上,不过你也逃不掉,——不说了,千金之‘女’坐不垂堂,我先走一步了,拜拜!”说完,宝雯便提着小包包跑了出去。树杰边喊边追出去,他没追上宝雯,却看见了一个灾星——杜明枫! 中午十二点半,小青如约来到树杰的“味美餐馆”。餐馆的生意好极了,大厅基本上坐满,树杰的母亲一直很感激小青的帮忙,亲自招呼她,领她坐进餐馆新装修好的包间内,吩咐服务员倒茶。招待小青的是上等的龙井,她把挎包搁在一边,跷起一条腿,悠闲地品着茶。这时,树杰走进房来。 “小……小骏哥怎么没一起来?”他问。 “他要迟一点才来。”小青摸了摸肚子,笑着说,“我些饿了,有什么吃的东西吗?比如小食一类。” “有,你……你稍等。” 树杰马上出去拿小食。小青独自坐着,自斟自饮,不多时,门“啪哒”一响,进房来的却不是树杰,也不是服务员,而是杜明枫,身后还跟着杨禅、刘广和七八个小弟。 “好悠闲呀,小青姐。”杜明枫拉开椅子,和小青面对面而坐,笑吟吟地说,“好久不见了,想不到我们能在这里撞见,真是缘分。” 小青爱理不理地瞅了对方一眼,面色如常。“是啊,枫弟弟,能在这里撞见,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呢。”说着她掏出一盒香烟,自己含上一支,然后手指一弹,将烟盒弹进杜明枫怀里,“抽一支吧,不用客气。虽然我的烟里从不加料的,但还是不错的烟,很多人想抽,还抽不起呢。” “小青姐敬烟,是给我杜明枫的面子——来呀,小青姐姐赏烟,大家尽管抽!” 烟盒在杜明枫等人手里传了一圈,最后由一小弟送回给小青,小青轻轻将手一挥,说:“我忽然想起来,你们的手脏,拿过了我的烟,我还是不要了。” 坐在对面的杜明枫冷冷地“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小青姐姐,你这样说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一点吧——今天是我们的人多哩!” “是吗?”小青打着那只属于她和子骏的白色的打火机,点了烟,长长吐了一口,“可是,我全不放在眼里耶。” 杜明枫阴阴一笑,“我也知道小青姐姐的能耐。一个人打七八个,不在话下,不过,今天我杜明枫偏不信这个邪——”他拨出嘴中的烟,狠狠往地上一扔,紧接着小弟们一涌而上,一堵墙似地将小青围在正中央。 “呵呵,说翻脸就翻脸呀。”小青笑嘻嘻地环视众人一眼,慢慢站起,悠然不迫地说,“算了,我也有好久没运动过了,今天就陪你们玩一玩吧。不过,枫弟弟,再怎么说,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人家还要做生意的,不如咱们换一个地方玩,好不好?” “怕你不成?”杜明枫把手一挥,“走!” “请借个道儿。”小青纤指一伸,点开拦在跟前的两个小弟,盘手走在前面,杜明枫等虎视眈眈地跟着。 出了店门,小青只顾一路往前走着,神态悠闲。也不知走了多远,杜明枫不耐烦了,说:“不要再走了,就这里吧,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青回首一笑,“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什么?” “我说,我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多活两分钟。” “是吗?”杜明枫恶狠狠地说,“那么多谢你了!” “噢,不用谢了。”小青脚步不停,扬了扬拿烟的手,头也不回地说,“枫弟弟,无论你想把我怎么样都好,但是在此之前,我奉劝你还是回一回狗头,好好望一望后头再说吧。” 杜明枫一怔,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双腿发软摔倒了——他身后不远已站住了一排人,为首的,正是沟女奇兵那六位猛男!与此同时,刘广杨禅也惊骇得叫出来,正面三十米开外,林付明领着一排人将大路牢牢封死,这回是前后夹攻,他们插翅也难飞! “枫弟弟!”小青指尖一弹,烟头划过一条弧线,在杜明枫头顶上烧起来。她假惮惺惺地说,“唉,可惜呀,上次是你走运,小骏哥看在你堂兄杜明炯的情面上,所以轻饶了你,而我么,也看在小骏哥的情面上,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计较,谁知道你这个人犯傻气,居然又自动找上门来了。唉呀呀,这次你可不好彩啦,不仅你堂兄不在场,就连唯一能帮你说说情的小骏哥也不在场了。我这个人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向来重大义而轻小节,更向来——嘻嘻,有仇不报非美眉~~枫弟弟,我是个极开通极好说话的人,有几个方法可以让你选择:一、跪下来向我叩十个头,喊十句奶奶,这是文的方法。二、说打就打,谁打赢了谁能耐,这是武的方法。三嘛,不文不武,你脱了衣服,穿着底裤在这条大街上跑十个来回,——对了,还要戴上这个喔。”说着,她从挎包里抽出一条文胸来丢在杜明枫面前,故做羞态,“算被你捡到便宜了,这件内衣可是我穿过的耶,香喷喷的,拿回家里塞进枕头下,包你睡得比猪还香!嘻嘻嘻。” 众人乐得哈哈大笑,而杜明枫眼泪盈眶,后悔已经迟了…… 大街上像开运动会似的,层层匝匝地围满了观众。人群不时发出笑声,还听见有人在喊“快跑,快跑!” 拿着玫瑰花的子骏正好路过此地,好奇地走上前围观,谁知,人群在这时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只见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疯了似地狂奔。他们像惊逃地牛群,一阵风般地冲子骏身边擦过,子骏无辜受害,七撞八撞跌倒在地。他伸手一抓,可对方汗溜溜的身体怎么抓也抓不稳,只抓下他身上的一样东西——好家伙,是一件女人的文胸! “子骏、子骏!”远处的小青飞奔而来,扶起倒地的子骏,担心地问,“你还好吗?没撞坏吧?” “没事……”子骏站起身,拍拍尘土问,“那群人是怎么了,为什么都没穿衣服?” 小青笑而不答,一脸的调皮。沟女奇兵和林付明地赶过来,付明若无其事地说:“别管他们了,小骏哥,现在不是流行什么行为艺术吗,刚才,只是他们的一场艺术表演而已。” 众人听了顿时笑倒,只有子骏一头雾水。忽地,他不知看见了什么,一声大喊:“林付明,快拿开你的脚!”付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挪开了脚。子骏扑到地上,双手捧起一株烂草,苦得眼泪都快掉出来——第四支玫瑰,变成一株残花败柳了! 大家做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好戏,树杰往店门头挂上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宰鸡开酒,款待大家。大伙儿心中痛快,都开怀畅饮,结果有一多半的人都快乐地醉倒了。 宝雯并没有真走,从她口里,子骏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此事的起因是树杰的妈妈撞的祸,昨天杜明枫的一个小弟来餐馆吃饭,树杰的妈妈不知轻重,把小青第二天中午会来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小弟回去立即报告杜明枫。杜明枫一直想找机会报仇,便带上人来打小青的埋伏,但他不知道树杰早不向着他了,立刻打电话将杜明枫的计划通知了小青。 第77章 小青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决定狠整杜明枫一次。她故意打电话叫子骏迟一些到,自己召集手下来了个将计就计。杜明枫也是犯贱,好选不选,偏选了那个穿底裤戴文胸游街的方法(其实他不得不选那个方法,小青是个假民主,逼他选第三个方法的),这一回,他真是风“光”够了。 至于那件文胸的来历,子骏一直怀疑,他找了个机会,将小青拉到无人之处,二话不说就把手伸进她衣服里——果然,她里头空空如也,只有两颗烙手的小星星…… 五十四校长助理的心事 子骏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原来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 宝雯是算命专家,她说耳朵软的男人比较怕老婆,反之就不怕老婆。子骏一路摸着自己的耳朵,来到学校上班。 今天的天气颇好,凉风阵阵,太阳也不太,是一个很轻轻松松让体育课的日子。工作多起来之后,子骏基本无暇去课室上课了,只偶尔会在子玲和敏俐的课上出现一两回,不过体育课是个例外,一旦上体育课,他是堂堂必到的。 教授二年一班体育课的老师是名叫刘达鸣的男老师,大家都“留大名、留大名”的叫他。达鸣老师今年二十八岁,还没结婚,人长得颇帅,个头也高。在以前,他是学校里最受年青女老师欢迎的男老师,但子骏到校后,他只能排老二了。达鸣并不是从体校毕业的正统老师,他以往是省男排的主力副攻手,后因严重受伤,遗憾地退出了排球队,丰佳学校看中了他,聘他来做体育教师兼校排球队的指导老师。丰佳学校的男女子排球队一直称强称霸,全是他的功劳。 学校的年青男教师很少,子骏和刘达鸣相得益彰,相处颇欢,因此,子骏得知达鸣老师还不结婚的理由。原来他一直爱慕着子骏的堂姐姐子玲,已经三年了,可子玲一点不想嫁给一位做教师的男性,——这也不怪她,她自己是教师,父亲也是教师,去世的母亲又是一名教师,祖父那一辈,还出过教师,如今连子骏也捞起了教师这一行——打工没有出头之日,教师没有发财之日——难怪她如此厌烦老师了。所以纵使达鸣苦苦追求,她连一个机会也不给,这叫达鸣好生苦恼。 子骏嘴上总咒子玲“人太粗鲁,活该一辈子嫁不出”,但他心里还是很关心子玲的终生大事的。子玲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结婚生子,子骏看得出,她早心痒痒了,只是她眼光太高,不轻易就范。达鸣倒是一个不错的人,并且子骏还听宝雯讲过,从命理学的角度来说,子玲和达鸣是绝配,结婚之后必然大富大贵。不过子骏想不通,两夫妻都是做普通教师的,如何能大富大贵?重要的是子玲根本看不上达鸣,子骏也就心凉了,只因为达鸣视子骏为泡妞的智囊,总缠着他求他帮忙,所谓人情两面刀,子骏曾替达鸣出过几个主意——不过全是馊主意,气子玲有余,讨她欢喜不足。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达鸣快点死心,可这男人就是不会转脑筋儿,反而对子玲更加死心塌地起来。 班际篮球赛很快就正式举行了,这些天来子骏一直坚持体力训练,体力状况大大增强,和学生们在球场上跑来跑去地打球也不觉吃力了。以齐恺为首的二年一班篮球队员们卧薪尝胆,刻苦训练,誓要在本届球赛打一个翻身仗,女生们表现得格外支持,纷纷围在球场边观看男生们训练,暗暗为他们加油。二年一班的男女生关系虽然向好的方向转变,但男生在班上做为女生的附庸的地位并没有改变,要使男生真正获得女生的支持和信任,子骏还要做一件事——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到班中女生的某个公敌,然后带领男生们把他干掉! 嘿嘿,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很容易被感动——男人坏好色,女人坏心软嘛…… 丰佳学校是一所名校,在陈书记和杨校长的主持下,校风一直良好,最近更被评选为国家重点学校。有这么一所名校,而且学习的专业又吃香,报考的学生自然趋之若骛,因此,校内的老师也希望通过自己与学校的关系,把亲戚或好友的儿女介绍来学校念书。裙带关系在每所学校、每个单位里都很难避免,一旦校内裙带之风盛行,势必会影响校风,陈书记、杨校长深知这一点,所以把关极严。丰佳学校内皇亲国戚身份的学生并不在少数,但他们入校前已经过陈书记、杨校长的筛选,因此他们都是品学兼优的乖学生,从不惹事,其中佼佼者是二年三班的一位女生,名叫司徒可妮,她是杨校长的外甥女,算是皇亲国戚中最嫡系的一位了。可妮是一位受到老师广泛赞扬的好学生,成绩好,又为学校做很多工作,在学生当中很有影响力。 学校中的裙带大户,属训导处主任唐永辉。每年招生,都有好几位学生通过他的关系顺利入校,而他自己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处。陈书记深知唐永辉这一手,但顾忌到唐永辉在学校的地位,所以一直隐而不发。另一方面,因陈书记把关严,多多少少会损害到唐永辉的利益,因此这两人,面和,而心不和。子骏早对唐主任这种出卖学校利益谋取私利的“二五仔”恨之入骨,因此,子骏和陈书记达成统一战线,要除掉这个祸害。 话又说回来,陈书记和杨校长不是圣人,很难做到滴水不漏的,唐永辉终于钻到一个空子,把他那个在读初中时曾多次受到学校处分的大麻烦侄儿子给弄进丰佳学校来。他的侄儿名叫唐小良,即丰佳学校“火”派的老大。小良的父母是有钱人,依照豪门多败子的规律,小良从小就十分调皮,沾上许多不良恶习,履历一片糟糕。好不容易初中毕业,高中考不上,多数学校看他的履历太坏,不肯收录,次一些的学校,他还是能进去的,但父母爱子心切,不愿他进坏学校越学越坏,而且因为面子问题,誓要为儿子报一所名校,所以求唐永辉代为斡旋。唐永辉也是个极有办法的人,他私自抹改了唐小良的学生档案,各种处分一律抹去,还加了一些莫须有的获奖纪录,终于瞒过了陈书记和杨校长。 与唐小良同期通过唐永辉入校的,还有林俊和蔡扬,这两人虽比不上唐小良,但也是劣迹斑斑。进入丰佳学校后,唐小良、林俊、蔡扬同被分在二年四班,他们臭味相投,很快结为死党,自称“丰佳学校小猛男”,以唐小良为首,自创社团“拳道社”,拉起“火”派的大旗,搞得学校里学生们都怕了他们。他们做坏事,唐永辉能包庇的全包庇,包庇不了的就往三条枪身上推,——锦宿、齐恺、书仁也不算正经的好学生,得不到多数老师的欢心,但他们和小猛男不同,本质一点不差,只是爱充大头。他们在读小学四年级时就加入联合校会(具体情形请见前文,当初少芬所说的三条枪,既是他们)——造反是联合校会的传统,他们一直以自己年纪小小就加入联合校会为荣,从不反省自己的过失,只图干得痛快,所以才会被唐永辉和小猛男利用,莫名其妙地背了许多黑锅。唐永辉这人也奸得很,他知道小猛男们一时半会儿学不好了,为了有一些能长期替小猛男们背黑锅的人,唐永辉对三条枪们的错误从不追究,连应有的处分也没有,三条枪还蒙在鼓里,以为唐主任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但少数眼明的人,已看出来了,除了陈书记、杨校长外,还有敏俐和蓓妮。这些情况,子骏最早是从敏俐和蓓妮口了解到的。 至于以小良为首的小猛男的更进一步的情况,子骏是从东园和一些女生口中得知。女生们提供的情报,主要是骂小猛男们是“咸湿精”,在学校作威作福不说,最可恶的是戏弄女生。他们最惯用的手段是把女生逼到墙角,扯她们的头发,拉她们的衣服,下流透顶!有时候他们还会在晚自习上跑到别班去找女生们的碴儿——二年一班受害最深,因为本班无女不美,小猛男们自然特别关照这金粉之地。所以说,小猛男是二年一班女生乃至全校女生的公敌,一点不过份。 而东园向子骏提供的情报,就有一点骇人听闻了:三条枪是校内最出名的人物,坏事他们干,但更多时候干的是比较富于正义感的好事,比如教训随便来本校泡妞捣蛋的外校男生,哪个学生被人欺负,只要他们肯求三条枪并给些钱,并且三条枪认为该学生是无辜者,他们会充当打手去教训人。此外,哪个女生被男友甩了,心有不甘,三条枪也会做一回护花使者。因为这些,三条枪被同学们誉为法官式的人物,大家怕他们,同时又很欢迎他们,谁知道,这样富于正义感的三条枪,居然会和小猛男们眉来眼去——三条枪一直不服本班女生做威做大,但又被她们抓住痛处,拿她们没办法,所以和小猛男们达成一个协议:小猛男们有麻烦,三条枪愿意出面,条件是要小猛男们打击本班女生,让她们没好日子过——抗战时曾有这样一桩轶事:一群大学生下乡去宣传抗日救亡的道理。一女生陈辞激昂,把救国救民、保家卫国的道理说了一大通,听得连同行的大学生们都感动得流泪了,然而农村群众们却听得半懂不懂,毫无反应。女生对牛弹琴,正没辙时,一男同学站出来大声说“日本鬼子马上就要打来啦,他们会烧了大家的房子,然后逼你们的妻子女儿做奴做妾、排着队让他们嫖!你们还不快快抗日,否则连老婆都会被日本鬼子抢去x啦!”女同学无不怪他说话难听,但他却得到群众的响应——允许小猛男们在晚自习时间到二年一班里来找女生碴儿,也是协议的内容之一(二年一班男女生关系之坏,很大关系正是因为这件事,男生们不保护同班女生,坐视不理,女生们不气才怪),不过三条枪和小猛男们的协议,女生们都不知道就是了。 第78章 五十五火派登场 星期四下午,丰佳学校班际篮球赛正式举行。做为本届球赛开幕的助兴活动之一,本校学生会特意邀请了好邻居新民生中学的校篮球队前来,和丰佳学校队进行一场表演赛。强强对碰,自然引发轩然大波,观众席上全部爆满,一半坐满了丰佳学校的学生,一半坐满了新民生中学的学生。 开幕式上,杨校长和陈书记先后致辞,学生们热烈鼓掌,但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一点不关心。接着,训导处主任兼团委书记唐永辉也说了一段,他倒是一个富于幽默感的人,学生们听得用心一些,不时发出一些笑声。子骏做为本届球赛的主管老师,同时是裁判委员会的委员长,致辞这种高级活儿,自然少不了他的份。做为大魔头,此类大场面他驾轻就熟,同时又深知学生们的胃口——说几句漂亮话儿谁都会,关健要有噱头!因此他决定别出心裁,早早做了准备。 唐主任讲话完毕,在一片掌声中落座。陈书记是开幕仪式的主持,他清了清嗓门,宣布校长助理子骏致辞。子骏深得民心,学生们反应异常热烈,掌声雷鸣,就连一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新民生中学的学生们,一听到半师半学的传奇人物洪子骏要上台讲话了,也毫不吝啬的奉献出一阵掌声。见到如此场面,唐主任和训导处副主任吴任行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掌声久久方息,然而,主席台上却出现了一片不小的骚动:红布铺好的台边,一个座位上空空如也,——子骏竟不见了!领导们惊讶不已,陈书记就更觉尴尬了,压低嗓门问吴任行道:“小洪哪去了?” 吴任行也觉得奇怪,说:“刚刚还在,一眨眼就不见了,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不成体统!”陈书记望了眼台下骚动的学生们,更加焦急,低声对吴任行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吴任行吓得一愣,脚底抹油地就去找子骏,就在这时,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广播站的大喇叭突然响起。众人正纳闷间,大喇叭再次响起,“嘭、嘭、嘭”地发出一连串重低音轰炸,与此同时,只听见学生中有人大喊大叫起来。陈书记以为出事,忙忙望去,只见观众席上彩带四射,四队身穿红衣白裙白长筒靴的漂亮女生,手摇花球,脚踏舞步,从四个不同的方向笑跳着涌入篮球场。 ——“areyourready?” 这一声喊响彻云宵,一连串重低音轰炸嗄然停止,同一时间,舞蹈女生们把手中花球高高向半空一抛,五彩缤纷的花球在半空中翻滚着,待它们重新整齐地接回女生手中时,强劲的音乐节拍再次响起,有一个男声在“数宝”道: “上学为了玩,打球为泡妞!——遇见你的那天是星期一,你站在更衣室前对我笑咪咪。再见你的那天是星期二,你走出肯德基,又走进麦当劳,吃剩了鸡骨头还问我饿不饿。眨眼功夫来到了是期三,俺送你一束鲜花约你去爬山。到了星期四,你说要考试,我想吃鸡你说有禽流感最好别去试,我只好,留在家里面看电视。到了星期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你还说我好威武。一到星期六,约会九点六,你买套衣服就花了我九百六。迎来星期天,玩了一整天,到最后,你说拜拜我流泪咱们永远别再见!……” 试问唱歌的人是谁?一部摩托车缓缓驶入球场,驾驶者身穿黑夹克黑皮裤黑长靴戴黑色太阳眼镜,活像未来战士。他一手开车,一手持麦克风,头上缠一块红布,边开车边唱道: “上学为了玩,打球为泡妞!” 人群在这一刻完全沸腾了,有些眼明的学生欢喜地大喊道:“哇,他是子骏老师!他是子骏老师耶!” “上学为了玩,打球为泡妞!” 子骏跳下摩托车,满场飞奔地唱起来,学生们亢奋了,纷纷起立,大声地跟着子骏一起唱: “上学为了玩,打球为泡妞!year!” 学生们边唱边跳,载歌载舞。在主席台上,首先兴奋起来的是杨校长,她头一个站起来,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着,快活地和学生们一起唱“上学为了玩,打球为泡妞!”在她的引领下,蓓妮、子玲、敏俐这一辈年轻的老师也唱起来、跳起来,现场热闹非凡,像在开全民舞会。 “什么玩意……”陈书记望着,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忽然大笑着说,“小洪这小子,鬼主意还真多!来啊!不管男女老少,全部给我跳起来,难得师生同乐,这一回,索性放开了玩吧!——谁不跳谁不唱,我撤谁的职!” 陈书记军令如山,老一辈老师中,无论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都纷纷被顽皮的学生们拖下球场,一个搭一个的肩,开起了“火车”。一场经典的,前所未有的开幕式舞会,一次百年难得一遇的师生同乐,子骏这一举惊天动地,不仅进一步巩固了他丰佳学校的威名,在新民生中学也出尽风头了!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闹后,两方校队的队员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演出格外卖力气,博得观众阵阵喝彩。 在欢闹的观众席的东角上,坐着一群穿着校裙、花枝招展的新民生中学的女生。她们围坐在一位年青女子的左右,成为了观众席上的焦点。校道边,三位正在玩滑板的男生注意到她们,其中一位穿着白色上衣男生指着观众席,对同伴说:“你们瞧,那位穿着黄色衣服的年青女人好眼熟啊,她是谁呢?” 伙伴中一位穿红衣的男生瞅了一眼,笑道:“笨蛋,你连她都忘了吗?她就是去年从新民生中学毕业的校花,杨杰俞呗!” “杨杰俞?哇塞!”白色男生咂咂嘴道,“她长得好漂亮呀,比以前读书的时候还要漂亮呢!我好像去泡她呀,虽然我的年纪比她小……” “笨蛋!”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生鄙夷地睨了白衣男子一眼,揶揄地说,“你也不撇泡尿照照自己,杨杰俞是你能泡的吗?她在新民生中学念书时,有多少男生想泡她呀,她全都不甩一眼,你以为你是阿扁?泡妞,一辈子吧!” 白衣男生被骂得不敢支声,垂头丧气地坐在在上,红衣男生格格一笑,对戴帽男生说:“小良哥,你好像和杨杰俞很熟是吗?干嘛不上前去和她打个招呼呢?” 这三位男生,戴帽的便是小猛男的头领唐小良,红衣男生是林俊,白衣男生是蔡扬。小良白了林俊一眼,冷笑道:“哼,你只是想更近距离地去看杨杰俞的样子,是不是?——色鬼们,跟我来吧!” 说完小良就往观众席去。这时蔡扬忙拦住他们,皱着眉头说:“不,还是不去比较好。” 林俊问:“为什么?” 蔡扬说:“你没看见吗?新民生中学的四大小巫女就坐在杨杰俞身边呐!” 林俊望观众席上看了看,杰俞的左右坐着四位漂亮女生,这四位女生,正是最近急速窜红的、在新民生中学踢天弄井、独霸一方的四大小巫女——林星璇、徐美迎、唐媛媛和傅春闻。别看小巫女们外表纯情漂亮,其实一个比一个阴狠,一个比一个诡计多端。她们教训人的手段接近变态的程度,将人手脚绑起来,嘴里塞布、蒙眼、堵耳或在耳上戴着极吵耳的耳机,然后关进厕所里,一关就是一下午(这段手段,是西汉时吕后制造的“人猪”事件的翻版)。林俊当然知道她们的厉害,想了想说:“怕什么,这里不是她们的地盘,她们能怎么样?何况,我们找的人是杨杰俞,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蔡扬说:“你忘记了吗?我们和小巫女有仇,就算她们不在学校里找我们报仇,可我们一出这学校的门,事情就难说了,我们躲还躲不及呢,不要自己去送死了。” “这……” 林俊这时也没有了主意,小良睨了眼自己的两个不争气的同伴,轻蔑地说:“你们这么胆小怕死,怎么出来混?你们不敢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林俊蔡扬异口同声地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新民生中学有四大小巫女又如何?我们学校不是有三条枪吗?”小良洋洋自得地说,“我们和三条枪他们那么熟,只要我说一声,三条枪就会来给我们帮忙,小巫女?她们算老几?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就行,哈哈!” 三条枪在附近学校的名声,的确要比小巫女们大一些,但若说三条枪和小猛男们很熟,林俊蔡扬都不敢认同——三条枪和小猛男所以会合作,无非在利用对方而已,私底下一点儿交情也没有,就连在路上撞见对方,也从不打招呼的。林俊蔡扬见小良已三并两步地向观众席走去,只好无奈地同行。 五十六杰俞和四大小巫女 杰俞初中毕业之后,顺利进入了新民生中学这间贵族学校上高中,直到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今天她坐车路过此地,便想来母校看望一下同学。如今留在新民生中学的同学里,和杰俞最要好的便是四大小巫女。 “原来刚才还做一场秀呀。”留着齐眉短发的林星璇有些惋惜地说,“真可惜,刚才我和美迎去接‘小鱼儿’(即杨杰俞)姐姐,没有看到秀。秀精彩吗?” “精彩极了!”剪着一头男孩子气的短发的唐媛媛兴致勃勃地说,“我原以为丰佳学校的老师都很老土,没想到居然会做出一场这么精彩的秀,丰佳学校的学生真幸福呀。” 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的美迎说:“太不好好彩了,我和小鱼儿姐姐、星璇都没有看到秀,媛媛和春闻却从头看到尾,我真的很想看耶。” 第79章 “没关系。”媛媛说,“春闻带了摄影机来,都拍下了。” “真的?现在就看行吗?” “等一会儿再看吧。”扎着一条三股辫的春闻拿着摄影机拍摄着,“我现在正在拍比赛,等拍完了,我们一起看。” 美迎问:“春闻,你特地带摄影机来,倒底想拍谁呀?” 媛媛抢嘴说:“她还能拍谁?拍她的心上人呗!——就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曾峰!” 美迎一听,亮晶晶的双目闪出狡黠地光。春闻白了媛媛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别听媛媛胡说了,曾峰他是在追我没错,可我不一定要喜欢他呀。” 星璇点了点头,鄙夷地说:“曾峰他算哪棵葱呀?打篮球不像打篮球,尽摆酷,我一看见他就想赏他几拳,春闻怎么可能看上那种人?哼!” 春闻看着星璇,会心地一笑。美迎问:“既然不是拍曾峰,春闻你倒底在拍谁?” “宋学明。” 宋学明是小巫女们的重要手下,他今年读初中一年级,很聪明也很调皮。别看他人长得矮矮胖胖的,其实很灵活轻盈,篮球打得十分不错,只是他身高太矮,才一米六出头,所以一直不被校队看中,后来,还是春闻出面找篮球队队长曾峰谈,宋学明才得以如愿加入校队。今天是学明第一次代表校队出征,自然特别重视,拜托春闻将他的比赛拍摄下来。媛媛说:“对啊,你不说,我还想不起宋学明加入校队了,他是校队中年纪最小的队员吧,其他队员,都是高中生了——嗨,宋学明得分了——宋学明加油!宋学明加油!” 球场上穿着二十八号球衣的胖小子就是宋学明,他刚刚投中两分,心里欢喜,又听见观众席上有同学在喊他的名字,替他加油,斗志立即提升到顶点。谁知他还没开心上二十秒,就被丰佳学校校队的主力大前锋齐恺撞倒,摔了个人仰马翻,他起来向裁判投诉齐恺,说对方犯规,带球撞人,但裁判才不听他说。吹了宋学明阻挡犯规,还因他反应过激,追加一个技术犯规。宋学明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盯着笑眯眯的齐恺,呆若木鸡。 美迎、媛媛、春闻关注于比赛,星璇对比赛并不热心,便陪杰俞聊天,说:“小鱼儿姐姐,你有好久没回学校来看我们了。” 杰俞笑着说:“虽然我好久没有回学校了,但我们平时不是常常见面吗?你们在学校里还好吗?” “一般啦。”星璇喟叹地说,“自从你毕业之后,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自己来主持,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说别的,就只办联合校刊的事情,已经让我们伤透脑筋了。” 杰俞问:“怎么了?” 星璇说:“本来,附近七八所学校都联系好了,现在突然打起了退堂鼓,只有幼师学校肯合作——只有两间学校合办的校刊,怎么可以挂《联合校刊》的大名呀?而且,我们印了几期校刊,都不受欢迎。白送给他们,他们也不看,别说主动来买了。现在,我们一直在做着亏本生意,大家都越来越丧失信心了。” 杰俞笑笑说:“万事开头难,就算是小骏哥本人,最初他也是几经周折才成功的。” “我们怎能和小骏哥比呀。”星璇说,“他实在太厉害了,什么事都敢想,敢想就敢做。小鱼儿姐姐,如果你还留在学校多好呀,毕竟你是小骏哥的干妹妹,以前联合校会的公主,你有比别人都强的号召力,只要有你在,我们就多了三分的把握了。” 杰俞淡淡一笑,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惆怅。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对了,丰佳学校不是有三条枪很出名的吗?办联合校刊,你们有没有试着和他们联络?” 星璇失望地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可他们好像不太相信我们,不肯与我们合作。本来,丰佳学校的学生会对我们的提议还是很有兴趣的,但一听三条枪不参与,就马上改变主意了。没办法,我们不可以强迫他们加入,因为从长远的发展来看,和三条枪保持良好的关系,是很必要的。毕竟,他们也曾向我们施以援手,和那班讨厌的体校男生抗衡过。” “哟,体校的男生还是那么讨人厌呀。”杰俞笑着说,“不过,再怎么说,三条枪以前也曾是联合校会的会员,对办联合校刊的事,他们不会没有兴趣的。” “这我也知道,可是……”星璇耸耸肩,显得无奈,“可是,我和媛媛、美迎、春闻都是第三代联合校会的会员,三条枪是小骏哥那一代的,所以他们总认为他们自己才是正统,心里根本看不太起我们。” 三条枪的大男人主义思想颇严重,杰俞只能一笑。这时,美迎忽然插进话来说:“也不要太灰心嘛,请丰佳学校加入,以前是不行,但现在又有希望了。” 星璇想了想,正要开口,媛媛在旁先说道:“喔,我知道了,美迎所说的希望,是指丰佳学校新来的校长助理吗?” 美迎上点头,“对,是他。”她侃侃说,“这位新来的校长助理,真是一位不同寻常的老师,与其说他是老师,不如说他是一个明星。他在丰佳学校可受宠了!据说三条枪别的老师都不服,只服他,我看他应该是一个很有魄力、观念又很先进的人,我们可不可以找找他,把我们的想法和他谈一谈,只要能获得他的支持,丰佳学校这条线就全打通了,说不定,他还会帮我们游说别的学校加入呢。” 几位女孩都觉得有道理,杰俞淡然一笑,说:“可是,他再怎么样,还是一个老师呀,我想他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说服。” 正拍着摄影的春闻忙里偷闲地说了一句道:“如果我们答应把买校刊所得的钱分一部分给他,他可能会干。” 几位女孩都笑了,媛媛开玩笑说:“如果我们把买校刊的钱分一部分给他,再把春闻送给他做二奶的话,他真的可能会干~~” 众女孩都笑了,星璇说道:“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一条门路,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指望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呀——美迎,你的口才最好,最会说话了,和校长助理联系的事,你全权负责吧,有机会就和他谈一谈,成不成功都没有所谓。” 美迎拍胸口答应说:“好,我待会儿就找他去说!” 女生们的谈话告一段落。这时候,丰佳学校小猛男正好来到了她们身边,小良厚着脸皮向杰俞问声好说:“哇,是小鱼儿姐姐来了呀!小鱼儿姐姐,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快有一年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呀~~” 小猛男和小巫女曾有过节子,那是在三个月前,小猛男跑到新民生中学泡妞。他们的臭名声,不仅丰佳学校人所皆知,就连新民生中学的女生也不欢迎他们,小巫女前来赶他们出校,小猛男不肯在众人面前丢面子(几个大男孩被几个女生吓走,的确丢丑),对她们出言不逊,结果惹得小巫女火起,当即叫了十几个人来,连踢带打把他们轰了出去。现在事隔三个月后,小巫女已不计较那件事了,但一看见小猛男,心里还是很讨厌。星璇向他们一甩下巴,冷冷地说:“哼,怎么又是你们?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你们别再在我们面前出现,这么快就忘记了?是不是想请我们好好替你们回忆一下?” “唉,上一次,只是一场误会嘛~~”小良一屁股坐在滑板上,赖皮地说,“诸位美女大人有大量,以往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这次,我们是因为好久没见到小鱼儿姐姐了,所以专程来拜访拜访,没有其他的意思呀。” 小巫女见他言辞恭敬,就没心思和他计较,一边看球赛一边警惕着他们。杰俞和小猛男们有一面之交,出于礼貌,便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儿话,然而她渐渐地察觉到一个状况:坐在小良身边的林俊和蔡扬已好久都没吭声了,直勾勾地盯着她发呆。杰俞觉得奇怪,下意识地看了自己一眼,脸色登时大变——她身穿的黄色圆领短衫,领口本来就有点大。她一时没有注意,弓背坐着,居然泄漏了春光,露出内衣来。她忙坐直身,心生厌恶,与此同时,小巫女也正好发现了这一点,四女生对视一眼,星璇使了一个眼色,她们准备行动了。 “咦?你们要去哪里?”见四大小巫女同时站起身来,小良问。小巫女也不回答,星璇站在杰俞面前,美迎、媛媛、春闻各站在一位小猛男身后,然后,星璇发口令道: “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三位女生猛地揪起小猛男们的头发,往后一扯,小猛男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唉唷”、“唉唷”、“唉唷”的一齐被扯倒,顺着高高的观众席皮球似地滴溜溜地滚到了最下面。星璇一脚踢飞小良的滑板,指着他们骂道:“这次只算一次小小的惩戒!你们再敢小看女人,就死定了!”小猛男顾不上浑身摔得痛,夹起尾巴就逃。小良边跑边对着林俊蔡扬骂:“你们这两人笨蛋,偷看女人也偷看得太没水平了!哪有像你们这么看的?两只眼睛比棍子还直,她们不发觉才怪哩!真是笨蛋啊,害得连我也看不成了!呜……” 五十七小巫女的拉拢 大胸部的美女怎么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太重,行动不便;太大,穿衣服不便;太引诱,总招男性目光性骚扰。经此一搅和,杰俞什么兴致也没有了,球赛还未结束,她已领着小巫女早早离场。 美迎在早些时侯已经离开了,因为她望见丰佳学校校长助理子骏正独自一人坐在校道边的花基吸烟,所以她认为这是个难得的和他好好谈谈的机会。 第80章 四大小巫女在这一片很有名,子骏当然不会不知道她们,也很清楚她们最近在做的事,但是当美迎委婉地向他道出希望和丰佳学校合办校刊的事,他仍是很惊讶——一位外校学生和一位从未打过交道的老师谈这类事,这说明了什么了呢?他洪子骏已经这么受到学生们的青睐了吗?受到学生们的喜爱和尊敬是子骏来学校上班的最大理想,他一直为此而努力,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原本打算要努力上半年的事,才一个月,似乎已实现了,他当然深感高兴与鼓舞,但高兴与鼓舞之余,他不能不提醒自己:要有自知之明,因此,他打住了美迎的话头,微笑说:“别光顾着说话么,来,到小卖部去,我请你喝饮料,我们边喝饮料边谈。” 美迎欣然同意,笑盈盈地跟着子骏来到学校的小卖部。两人买了饮料,然后坐在校门边的一张石椅上。这里有树遮荫,非常凉快,也很安静,颇适合谈话,子骏笑着说:“但愿我们在这里说话,不会被别人误会我们在搞师生恋就好。” 美迎笑笑,顽皮地说:“如果真的能和子骏老师恋爱,我会很开心喔。” 美迎才念高一,比三条枪的年纪还小,就如此会说话了,子骏对她颇有好感,说:“我们接着刚才说的谈吧。你说,你们学校想和我们学校一起合办校刊,这个提议很有趣,可是,按理说,学生对学生,老师对老师,你们的提议应该先征求我们学校学生会的意见,然后由学生会转达给我,你为什么急匆匆地来找我说呢?” 美迎微笑说:“是我有些唐突了,不过我想,只要是对双方都有意义的好事,先对谁讲都没有关系,不一定要学生对学生,老师对老师。我觉得师生之间增强沟通是很好的事,更重要的是,联合办校刊的事,我们都缺乏经验,可行不可行我们心里都没有底,这个时候,有一个长辈指点指点我们,一定会事半功倍的,所以我就想到子骏老师您了。” 这小女生的口才真不错,子骏并不能考住她。他接着说道:“你们能如此热心学校的事务,真是难得,不过,办校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把它经营成一份商业报纸,就难上加难了,最起码,事前要有一个周详的计划。” 小巫女们只凭着冲劲去做,事先却没有认真地订过什么计划,总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此时美迎自然没有什么计划可供说明。她委婉地说:“我们新民生中学以前也办校刊,经验、人材、硬件设施方面还是有一些的,我们也是一心想把校刊的规模办大,只碍于资源有限,所以才会希望和其他学校合办校刊。联合办校刊的困难,我们也有所预计,但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集合众人之力,大家都为同一个目标出主意、奋斗,并且再得到像子骏老师这样的热心老师的帮助,我相信我们可以成功的。” 子骏笑了,心想:“这个丫头好会说话呀,侃侃而谈,一点不像只有十六岁的人。现在她就能如此,长大之后就更加了不起了。”子骏觉得,办校刊的事,并非不可行,只是现在还不了解学生的意向,不可贸然行事。再者,美迎虽然是个好丫头,值得相信,但是别的小巫女的底细如何,还需要进一步地观察。除这些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如果同学们把过多的精力花在校刊上,从而影响了正业,这误人子弟之过,他洪子骏可担待不起。总之,这件事不可以草率的做决定。想到这些,子骏说: “看你这么有信心,我很高兴。其实,我读中学时,曾办过校刊,很清楚办校刊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同时,我也很清楚办校刊是多么一件艰辛的事。办校刊是我小时候的一个小小的理想,现在听你说要办校刊,我是打心里支持你们的。我觉得,办校刊,首要的是需要持之恒的毅力,半途而费,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收不到成效的。美迎,不如你先找大伙儿好好商量商量,把预计会出现的情况都一一列出来,比如经费问题、校刊的稿件的来源、校刊的栏目等等,等你们把准备功夫都做足了,我一定会帮你们的忙的。” 谁都能听得出来,子骏这是在婉拒,美迎很觉失望,但同时又从子骏话中获得了一个信息。她问:“子骏老师,你以前也办过校刊,是真的吗?”子骏点点头。美迎用古怪地目光打量他一阵,小声地说:“这么说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子骏老师以前一定是联合校会的会员吧,而且很可能是会中的骨干份子——只有曾加入联合校会的老师,才会像你这样。比如,我们学校的严老师。” 这丫头真厉害,居然一下子猜出子骏是联合校会的人。他暗暗担忧如果长期和美迎相处下去,她迟早会猜出他大魔头的真实身份来的!对于她的推断,子骏不赞同也不反驳,避开主题问:“你们学校的那位严老师,叫什么名字?” “严启勋。” 这个名字,子骏略有记忆。这时候,三位身穿新民生中学校服的女生走过他和美迎的身后,一位留齐肩短发的女生拍了拍美迎的肩膀,说:“美迎,我们回去了。” 子骏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三位女生中,还夹着一位年青女子,她身穿黄衣,一条紧身牛仔裤,大约一米六五个头,身材娇美,特别是那一对高耸的乳峰,格外的耀目。然而她只从子骏身边一擦而过,他根本来不及看她的脸——这女子正是杨杰俞,难道一场近在咫尺的兄妹相见,就如此轻易错过吗? “来了。”美迎招唤着同伴,对子骏说,“子骏老师,我们下次再说吧,我回去了,拜拜!” “等一等!”子骏心头一动,忙唤住美迎问,“那年青姑娘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美迎看了看杰俞,答:“对,她是我们的师姐。” 子骏留连地望着女子窈窬的背影,有些难为情地问,“她……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招来了美迎的怀疑,她像明白了什么,双目闪闪发光,“她呀——”她故意拖长声音说,“她呀,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长得可漂亮啦,不仅是学生,就连追求她的男老师,也不计其数呢!” “喔……”望着女子随风冉动的秀发,子骏快入迷了。美迎干咳一声,故意说: “嗳,对了,子骏老师,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来着?” “哦?哦……”子骏这才回过神来,呐呐地说:“我问,她叫做什么名字……” 美迎阴阳怪调地说:“喂,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子骏一阵脸红,“也……也不算……随便问问而已……” “是吗?那好……”美迎把身体一转,起步就走,“那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反正你也没有兴趣,对不对?” “耶?”子骏哑口无言。美迎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呸~~”她调皮地说,“偏不告诉你——偏不~~” 说完,她加快脚步向同伴追去。子骏发了好久的呆,忽然明白了,因为他拒绝了美盈的请求,所以她有意报复。 子骏一点都不察觉,他日思夜想的干妹妹杰俞曾与他擦肩而过。那个时候,只消他第一眼看的不是胸部而是她的脸,只消他看见她的脸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只消美迎毫不费力气地说出“杨杰俞”三个字,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在那一刻发生巨大突变——这当然包括他和小青的关系能否再这样的稳定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前三点都没有能成立,子骏仍要继续打探杰俞的消息,仍要日思夜想着她,当然,他仍可和小青良好的发展下去,仍可在电话中甜言蜜语。 “我今天晚上要留在学校值班。”子骏说。 小青问:“为什么今天值班?你不是星期二才值班吗?” “我要代小玲姐的班,她今天晚上有些事。” “那好。”小青忽地一笑,狡黠地说,“喂,我听说,你前后一共送过四次玫瑰给我,但都在关键时刻泡汤了,是真的吗?” 一想起送玫瑰的事,子骏就来气。他先后四次准备送“订情”玫瑰给小青,谁知全泡汤了——第一次是因为韵梓,子骏把玫瑰忘在酒吧里;第二次是被人捷足先登,他不好意思去凑热闹;第三次玫瑰被剑光偷了;第四次最倒霉,玫瑰掉在地上,居然被林付明给踩烂了,当然不可以送人。子骏把事由一五一十地告诉小青,小青惋惜地叹了一声,却是极开心地说:“我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努力的要送花给我,好让人感动呀。” 子骏信誓旦旦地说:“不论如何,我还会再送的。” “算了吧。”小青体贴地说,“当初我叫你送玫瑰,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们现在已经拍拖了,送不送玫瑰,我都不计较了——与其送花给我,不如送你的真心给我,对不对?嘻嘻,你别再勉强了,送四次花都不成功,好像我真的没有收花的运气呢,如果你觉得不送花对不起我的话,就情人节送吧——情人节时的花卖得很贵哩,正好见证你对我的心。” 在通话的尾声两人约定了明天晚上约会,收线后,子骏狡猾地想:“终于到假日了,我又可以和小青玩”美女与野兽“的游戏了~~只是……”他脑瓜里的花心神经不知怎地有点发作了,又想“下午见到的那个女人,胸部真的好大呀,恐怕还不止三十八哩……唉,或许真的该叫小青去好好隆隆胸…… 和小青通完电话后,子骏邀上三条枪和东园出去吃饭。饭后,他们五人随便逛了一阵子,直到晚自习时间。 第81章 五十八彻底解放男同胞 子骏是星期二值班,与他合作的学生会委员通常是白静和凯文,今天他代子玲值班,因此,碰上两张新面孔:一位是胖胖的、戴着眼镜的女生,她叫李晓桦,是学习部的部长。另一位女生,是文娱部部长,杨校长的外甥女,丰佳学校公认的校花司徒可妮。她长得好像日本女星松岛菜菜子,连眼角边的那颗小美人痣,也同菜菜子同出一般。 二年一班通常是最后检查的班级,今天也不例外。天气渐热,为了更好的通风,所以课室的后门也打开了。可妮和晓桦由前门入,子骏则从后门溜进了课室,很快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所以除了坐在他座位边的三条枪和东园外,其他同学都没留意到他原来进课室来了。 点完名后,晓桦夹着姓名簿先走一步,可妮并不急着走,和别的女生聊着天儿。子骏选择悄悄溜进课室是有原因的,因为自从他下午从一些学生口里得知新民生中学的小巫女,在篮球比赛时将小猛男们小惩一顿时,他觉得今天晚上会是一个行动的好时机…… “啪!” 一位女生重重地坐到子骏前面的座位上,她是灵芬。子骏一见她,忙问:“怎么样了?” “呼……”灵芬喘了口气说,“我都按你说得去做了,只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上当到我们课室来。” 子骏抚掌笑道:“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他们一定会上当的。”紧接着,他将三条枪和东园聚集在身边,吩咐道,“还记得吃晚饭时我交代你们的话吗?现在机会来了,你们听我的指挥,我说去,你们就上!” 四男生胸有成竹地一笑。书仁问:“子骏哥,你不选择和我们一起干吗?” “你们是主角,我就做导演吧。”子骏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嘛,班里的事,由你们出面最好,我毕竟有老师的身份,如果我一出面,就收不到应有的效果了。待会儿,你们好好干,我坐在后面替你们加油!” 四男生拍胸脯答应,只灵芬迷惑不解,“喊,真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多时,子骏的目标出现了,门外传进一阵歌声—— “又赌又色轻飘飘,又淫又贱好风骚,黄瓜好大条,不得了~~” ——随后,就见三个男生出现二年一班的课室里。二年一班众女生一看,不禁花容失色——这三个男生,是全校女生的公敌:唐小良,林俊和蔡扬。校花司徒可妮数次吃过他们的亏,尤为害怕,身体一缩竟躲进宝雯的课桌下去,其余女生也是心惊,纷纷垂下头,全班顿时静如死海。 “嗨,靓女们!”小良像来到自己班上一样,往课室中央一站,高声说,“今天有哪位美靓女肯赏脸与我一起共进夜宵?我送一件好好看的内衣给她喔!” 按以往的经验,此时只要谁出一句声儿,就会首先被小猛男们纠缠上,所以女生们都不吭气。小良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吭声,又说道:“咦,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热闹的嘛,谭楚彬——楚彬妹妹~~今晚和我一齐吃夜宵,好不好?” 谭楚彬是二年一班的组织委员,个头很高,有一米七七,人人都说她未来会做一名时装模特儿。楚彬倒是很有应付小猛男的经验了,她忙从抽屉里抽出一把小剪刀,装势去戳小良伸去的手,硬是把他逼退了。小良讨了场没趣,但并不死心,四周一扫,慢悠悠地踱到雨滢的桌边——众女生一见,心里凉去半截儿。 “嗨,雨滢!”小良敲了敲雨滢的桌面,装腔作势地说,“你在做作业啊,好积极呀。” 为什么众女生一见小良走向雨滢,心里就凉去半截呢?因为雨滢真的是一位好纯情的女孩子,她胆小而善良,别的女生都像楚彬一样,在长期与小猛男的对抗中学到了保护自己的方法,只有雨滢总教也学不会——雨滢见小良找上自己,一急,站起来想躲开,然而手腕却已被小良抓住。 “干什么!”雨滢慌喊,求救地去望同学们。女生们自保尚且无暇,此时都缺乏替雨滢解厄的勇气,只有雨滢的同桌骆泽云鼓起勇气,接过楚彬暗递来的小剪刀,高举在手,大喊:“你放开她!”就装势要把剪刀插下去。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林俊蔡扬从后赶上,一人揽住她一条胳膊,把她推了出去。泽云身娇体弱,摔了一跌,痛得快流出泪来——太欺负人了!班里有一位女生猛地拍案而起,她是白静。 “看不下去了!”白静朝众女生狠狠一甩头,“不能再容忍他们为非作歹,我们一起上!” 女生们别的事都相当团结,只在这事上犯了难(女生们长期忍辱负重,是小猛男们得以嚣张的重要原因之一),她们你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看了半天,只有灵芬、冰婉、宝雯、楚彬和泽云表示响应外,其余女生全无动于衷。只靠区区五、六个女生想对付小猛男,根本没戏。白静又气又急,在此关键时刻,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头。 “你别急。”一男生说道。白静回头一看,又惊又喜: “书仁!” “不止,还有我们呢?”伴随着书仁,锦宿、齐恺、东园俱站起身来。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你们女人一边歇着去吧,对付这种事,还要看我们男人的。” 四位男生挺胸阔步,如同一队威武的宪兵。女生们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他们良心发现的一天了!她们紧握双拳,又是激动,又是感触,几乎如痴如醉。一直在桌子下避难的可妮见情况有变,钻出身来,惊讶地望着四位男生的身影,问宝雯说:“宝雯,他们准备干什么呀?” 宝雯诡异地一笑,玩着手中的扑克牌,悠然不迫地说:“想知道?先交五元钱,我就算给你看呗。” 且说,雨滢被弄得晕头转向,又羞又急,小良好不得意?忽地,他只觉身体一下悬在空中,紧接着一屁股摔在地上——这一摔可一点不轻,他捂着屁股哇哇地叫起来。 “嘻嘻,唐老板(唐小良的花名),今来可安否?”让小良摔一跌的,正是书仁。他一扫恋爱之后明哲保身的颓风,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左手拄着大腿,右手转着一支笔儿,阴阴笑道:“唐老板,俗话说得好啊,独食者不肥,雨滢妹妹是我们二年一班的班花哩,秀色可餐!唐老板,你行个好心儿,也把雨滢妹妹让给我们兄弟几人一时半会儿,好不好?” 不想书仁竟突然变得这般无赖起来,众人无不窃笑。其实他这一套措辞,以及四位男生们随后说出的话,都是子骏替他们设计的,进行过排练,如今驾轻就熟。小良遭到突袭,不由大怒,正待发作,但一看见三条枪目光中带出的凶悍,不由地就退缩了。书仁格格一笑,接着往下说道: “其实嘛,美女是公众物品,养眼又健身,大家争而抢之,本来就应该是见者有份的。只是唐老板你也太独食了一点,学校里,凡是美女都被你抢去了,咱们几兄弟既然衣食无忧,自然长夜会比较寂寞一点点~所以,我们斗胆向唐老板你要一点点泡妞钱——唉!生理需要嘛,毕竟我们是大孩子了。” 众女生听到这,都忍俊不住了。书仁打过第一炮,锦宿紧随而上,他忍了一忍笑,干咳一声说:“书仁说得没错啊,这年头啊,色情泛滥、物欲横流的,连我们做学生的也被荼毒了——唉!实在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日子难过,小弟弟更难过,想找个人来安慰安慰——唉!谁叫我们都早熟呢?” 锦宿说完,齐恺接口就道:“唐老板是大人物,反正阔气,咱哥儿们也就废话少说了。这泡妞费么,嘿嘿嘿~~不单是我们四兄弟,也是二年一班的全体男生的快乐之源呀,唐老板是想给得给,不想给也得给!——东园,你的算数最好,就劳烦你给唐老板开个小票吧!” “行。”东园奸滑地一笑,从屁股兜中拿出一部计算器来,扶了下眼镜,滔滔不绝地说道,“唐老板可要记好了,这泡妞费一共包括十二项:出门车马费一百元,扮靓费六百元,送妞礼品费三千元,不幸被妞打一耳光的医药费三百元,夜宵费一千五百元,看午夜场和电影门票兼零食费一百五十元,妞洗澡的水费五十元,电费五十元,预支打胎费二千元,精子消耗费一千二百元,一夜总统套房房费一万八千四百元,分手后赔妞的青春损失费十九万七千元,小计二十万四千九百五十元!——看唐老板是熟人的面子上,零头就免了,请付二十万四千九百元整吧。对喽,我们不收支票,只要现金!” 说完,东园掏出一张纸递给小良,小良展开纸一看,眼睛都直了——它并不是小票收据之类,而是一封“认罪书”!上面满满记载了某月某日,小猛男们干了什么坏事,比如欺负了哪位女同学、和谁打架、借了谁的东西不还等等,一共列了二十余条罪状。——它其实是子骏通过这些日子来的调查所得到的真实事件。锦宿拿过一支笔塞进小良手里,要胁说:“空口无凭,有此为证!唐老板,请签字吧,签好了字,我们拿去给陈书记、杨校长好好复查复查。” 这封“认罪书”若到杨校长、陈书记的手里,连唐主任也保他不住了!小良深知厉害,同时又纳闷不已:三条枪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他们忘了双方的协议了吗?但无论如何,此时可不是硬拼的时候。他叠起“认罪书”,赔着笑说:“孝敬各位大哥是应该的、孝敬各位大哥是应该的,只是,小弟我今天没把钱带够,还请各位大哥通融通融……” “唔,不会吧?” 第82章 书仁挑起一边眉毛,阴森森地说,“堂堂唐大老板,随身都带着一千好几百万的上街,怎么今日连区区二十几万零钱也拿不出来?别装蒜了,我们不喜欢强迫人,但别人也不要不知死活,不给我们台阶下。” “不是……而是……” “唐老板,你这样做不对哩。”锦宿道,“有钱大家分,有女大家啃,这是顶天立地的江湖道义!唐老板,你要知道,有谁敢带头违反了这条江湖铁规,嘻嘻……” “……” “好了,我们也别太为难唐老板。”齐恺假惺惺地说,“唐老板是大信大义之人,不会赖帐的。来,唐老板,我们先坐下,喝杯茶,吃块饼,大家好好聊聊,正所谓先礼后兵嘛,我们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 “不劳各位、不劳各位……” “别客气,过门也是客。”东园扶了扶眼镜说,“我们二年一班是礼仪之帮,好客是我们的习惯,热情是我们的本能,唐老板喜欢留,尽管留下来,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不想留嘛,我们也不勉强,不过要先签了字才能走,如果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话,咳咳——人去留香,雁去留毛,唐老板,你就留下一根小指头吧!” 东园话音一落,三条枪立即动手,书仁勒住他的脖子,锦宿抱稳他的身体,齐恺抢过他的一只手,挑出小指按在桌上。东园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来,装模作样地往袖口上抹了两抹,懒洋洋地说道:“唐老板,一刀下去,血肉两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是签字,还是让我在让手上划一刀?” 小良吓得魂飞天外,林俊蔡扬更不顶用,见三条枪真的动起手来,早脚底抹油地溜了。小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说:“我签,我签……” “早就应该这样子嘛。”书仁展开认罪书,把笔交到小良手里,假惺惺说,“请签字吧,只要签了字,大家都是好朋友了。” 小良哭丧着脸地认罪书上签了字,书仁拿过认罪书看了看,这时,子骏现身了。书仁把认罪书转呈给子骏,说道:“好,这封认罪书就先交由子骏哥保管。子骏哥是校长助理,认罪书交由他保管再好不过了,往后,你要再敢为非作歹,子骏哥就会把认罪书在全校公开,到时候,学校里恐怕没有你唐小良的铺位了!你清楚了没有?!” 小良喏喏答应着,像死了老爹一样,垂头丧气。将小良折磨到这个份上,二年一班的女生们甭说有多解气多开心了,一起向四位男生欢呼致敬。 在女生们铺天盖地的秋波和飞吻中,四位护花小使者注定会走桃花运了。但此时他们首先察觉到的,并不是从此以后,会有很多妞让他们泡,会有很多妞泡他们,他们首先意识到的是:打败了女生们的公敌,二年一班男生终于迎来了解放!往后,他们可以在这班恶婆面前吐气扬眉!! 五十九危机再现 子骏的经验之谈:无论何时,都不要相信女人是不爱花的,否则,就会像这样—— “玫瑰玫瑰,我爱你,玫瑰玫瑰,多美丽……” 一路上,小青都在唱这首歌,听得子骏心都烦了,说:“够了,别再唱了,求你换一首别的歌吧。” “我偏要唱!玫瑰玫瑰,我爱你……” 子骏急得冒烟了。今天是星期五,他和小青约会,谁知才刚见面,小青劈头就问:“我的花呢?”子骏问,“什么花?”答:“当然是玫瑰了!”子骏说,“你昨天不是说,现在不用我送花了,等情人节时再送的吗?”小青气道,“傻瓜,我是在考验你是不是真的爱我!——你的表现令我失望透了,不理你,哼!”子骏哑口无言。 “玫瑰玫瑰,我爱你,玫瑰玫瑰,多美丽……” 小青仍唱个不休,子骏只好放下面子,讨饶道:“好啦好啦,我错了,走,我去买一大束玫瑰给你,你饶了我,好吗?” 小青却越翘越高了,鄙夷地说:“现在知道后悔啦?迟喽!别说送玫瑰,你就算马上开间花店给我,我也不稀罕!” 子骏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垂头丧气地跟在她屁股后头,像条狗差不多。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小青终于没再唱歌了。 “真口渴。”小青砸砸嘴,走到路边一台自动柜员机前,投进几枚硬币,接着一罐咖啡滚了出来。子骏乘机说: “我也口渴了。”小青白了他一眼,坐在柜员机旁的长椅子上,喝着咖啡,并不理睬。子骏讨好地说:“我没有硬币,你请我喝东西行吗?” 小青没答话,只拿出钱包丢给他,子骏打开钱包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枚硬币了。 “你还有硬币吗?”子骏问。 小青把身子撇过一边。爱理不理地说:“不是还有一块钱硬币吗?够你买一只安全套装自来水喝了。” 子骏自讨一场没趣,挨着小青坐下。小青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理他,一挪身,移到长椅的另一头。 街道公园的景色很好,在他们的前方,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有一条健身道,老人和孩子们在里面玩得很开心。稍远一些有两个篮球场,球场上灯光通明,几位男生女生正嬉闹着。在更近一些的地方,便是小青家所在大厦了。 “真无聊。”小青忽然说,“我回去了。” 子骏看看表,“现在才八点半呀。” “八点半又怎样?”小青蛮横地说,“我不想看见你!” 子骏越是爱小青时,就越怕她。他在别人面前是男子汉,受人尊敬,但在小青面前时,基本上只比狗强一些——也许小巫女真的是大魔头的克星。他呐呐地说:“那……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小青冷淡极了,“又不是和你很熟,我不想被熟人看见发生误会。” 什么不熟?她都和子骏发生关系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还顶能赌气。子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立在原地。这时候,小青把手中的咖啡罐塞给他。 “我走了。”小青快步离去。子骏望着她远去,发觉到手里的咖啡罐很沉——她有意留下大半罐饮料给他,可见,她才没有生他的气呢,只是耍耍花枪罢了。 “咖啡真好喝。”子骏呷着咖啡,一个人向篮球场走去。 球场上有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在打球,子骏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看着他们玩。 “咦?”一位高高的女生发现了子骏,她走近几步,向他唤道:“子骏哥哥,是你吗?”子骏定睛一看,那高高的女生原来是方楚彬。楚彬招招手说:“子骏哥哥,一起来玩吧!” 子骏欣然同意,球场上的另一位女生,竟是雨滢。雨滢问:“子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而已。”子骏边投球边问:“你们住这附近的是吗?” 雨滢点点头,指着球场后不远的一幢楼说:“我和楚彬都住在那里,我住在307,楚彬住在703.” 子骏望了眼,那幢楼就在小青家所在大楼的隔壁,属于豪华住宅楼。他说:“你们的家可住得真好啊。” 楚彬笑笑说:“反正以后嫁出去,就不住这里了。” 现在的女孩子真早熟。子骏说:“我看见了,你们的球打得很不错,一定常打球是吗?” 雨滢说:“也不算常打,只是女生篮球赛快开始了,我和楚彬都要上场,所以要练一练。” 子骏笑道:“如果班上的女生都像你们这么积极的话,我这个女篮教练就很轻松了。” 二年一班的女篮教练,本来默订为齐恺,但大部分女生们不愿意听齐恺指挥,更加信赖子骏,所以由子骏担任主教练,齐恺担任副教练。子骏边和两女生打球边聊天,从女生的口中,他听到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训导处副主任吴任行,今天找二年一班班主任敏俐谈话,好像要处分三条枪和东园! 六十阴险的大魔头(上) 三条枪和东园惩治小猛男一事,校内人尽皆知,唐主任当然也知道,不过主子不恶帮凶恶,“无人性”兼马屁精吴任行听闻此事之后,准备拿三条枪和东园开刀。他这么做的目的人尽皆知:自从子骏来到丰佳学校后,大受学生和老师的欢迎,唐主任的二哥地位愈发不保,任行的地位更加笈笈可危了。任行若处治了像三条枪这样的顽劣学生,自然可以立威,另外,还能为唐主任“分忧”。 “小人!”在听敏俐转述了昨日任行对她说过的话后,子骏恨恨不平地骂了一句。子玲、敏俐和蓓妮担心地扫了坐在旁边的杨校长一眼,都垂头不出声。 “唉,这群年青人呀,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杨校长嗟怨道,“自己争权夺利不够,居然还利用学生来做文章,这还像当老师的样吗?唉……” 子骏瞅瞅杨校长,杨校长固然是难得的大好人没错,但说到治理学校,就是个老糊涂了——很多事情她其实明白得很,但知道了,却不去做,真把人急死。要不是有陈书记替她撑着,丰佳学校早乱成一锅粥了。子骏问子玲说:“姐,这件事,唐主任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子玲除了当班主任,还兼着训导处的差事。她答:“唐主任一句评语都没有。这不奇怪,这事和他侄儿唐小良有关,他当然要避避嫌。” 避嫌只是其一,其二……子骏尚在捉摸,杨校长却快嘴说出来了:“他不表态,即是默认嘛。”——这老太太还真不含糊,被她一语中的!——训导处抓着学生工作,唐主任是训导处的火车头,他不同意的事,任行敢去多事?唐主任表面上是在避嫌,其实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他老早打点好了,让任行去出这个头,自己做幕后主使。 第83章 子骏气恼地说: “什么嘛,唐小良的认罪书还在我的手里呢!他们要处分殷锦宿、齐恺、周书仁和唐东园,为不什么不先处分唐小良他们?这事做得特没道理!” “就是。”敏俐蓓妮都附和说,“谁不知道认罪书在子骏手里啊,这事一旦挑开了,谁都没好处。” 子玲搜肠刮肚,想了一阵说:“与其两边都不好,不如息事宁人。我去找唐主任说说情,批评批评就得了,根本用不着处分。” “子玲你去说可没有用。”聪明老太杨校长又要语出惊人了,“我看啊,得小洪去说才行呢。”大家都听出杨校长话中有话,可一时之间谁都没真正明白过来。杨校长呷了口茶,顽皮地笑了笑说:“你们还没闹明白呀?唐主任犯的是心病,倒不为处分学生。” 众皆大悟。俗话说:男要面子女要脸。三条枪和东园惩治小猛男,子骏在背后撑腰,并不算什么秘密,子骏这么做,除了要让小猛男明白明白清醒清醒之外,也有杀鸡给唐主任看的意思——没人敢动你的侄儿是吧?我就敢动,看你怎么着!——唐主任会反击,子骏一早料定,只没想到唐主任这么阴,居然利用学生来打击自己的政敌。三条枪和东园是受子骏指使的,他们真被处分,就是在替子骏背黑锅,子骏不能置之不理。解决此事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就是子骏去向唐主任说情,弯一弯腰,让唐主任心理平衡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要子骏向那种人弯腰,子骏不为! 告别杨校长、子玲和敏俐,子骏一腔郁闷的来到陈书记的办公室。他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陈书记后,居然耍起赖来说:“陈书记,你可是一校之主,现在学校里有老师争权夺利,互相攻讦报复,还连累学生无辜受害,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如果你不管又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么对不起了,我洪子骏年少德微,不足于谋大事,只好辞职退出,换学校三年五年的清静!” 这个洪子骏,还要掼乌纱帽呢!陈书记当然知道子骏不会辞职,只是借辞职讲讲条件,而且他也清楚,子骏有大才,也有大脾气,若把他惹火了,他可不会讲上级不上级的——带领学生兵谏,闹给你看看!“你小子,脾气还不小。”陈书记笑着沏上一壶茶,亲自为子骏斟了一杯,好言说,“怎么,你来学校不足两个月,就要弃我老头儿不顾了?我知道,你啊,是真心替学校着想的,你的心思,我最清楚。” 士为知己者死,陈书记是好领导,子骏的伯乐。陈书记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他退休前最大的心愿,一是看着丰佳学校建设起大专部,二是为丰佳学校挑选一支良好的后继领导班子,——唐主任是什么人,陈书记一清二楚,若真由唐主任来接班,丰佳学校必坏无疑,所以这块石头不可不搬。不过,唐主任是学校第二号人物,党羽众多,不是说搬就搬得走的,陈书记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但在子骏到来后,他总算找到好搭档了。 陈书记固然是难得的好领导,如果老百姓有权投票选举国家主席的话,子骏还会支持陈书记去参选。但陈书记的弱点也很明显,正气有余,阴谋不足。有道是:小人奸诈,君子要更加奸诈。君子不奸诈,不但除不掉小人,反会遭小人所害。陈书记拿唐主任没辙,就是因为陈书记不够奸诈!——子骏当然够奸诈,不但够奸诈,更难得的是心肠好,陈书记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所以援为知己。 “陈书记~~”子骏也不怕穿帮,当着陈书记的面,就用手指醮上茶水抹到眼角边当泪,装腔作势地说,“陈书记,我的个人荣辱算什么呀,我最看不下去的是,学生们被这些虚有其表的败类老师教坏!我虽然没看过什么师范学院的教课书,但学生是祖国的未来这个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人污染学生们纯洁的心灵,抹黑我们高雅的校园!(冠冕堂皇,特会装蒜)陈书记,事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是坚决除恶。剜肉补疮,痛是痛点,但长痛不如短痛。二是……”说到这,子骏翘起二郎腿来,十足无赖相,“二是,弃车保帅。唐主任他们现在只是和我过不去,但事情演变下去后,他们的矛头指向的就不是我,而是陈书记您和杨校长啦。到时侯,内乱将愈演愈烈,也用不着校内的学生帮派闹事,丰佳学校这面国家重点学校的招牌,先砸在我们做老师的人的手里了。所以,为了防止内乱扩大,我主动请辞。我一走,唐主任他们少了颗眼中钉,自然无事,丰佳学校也可回到原来的状况,至少三年五年,是出不了问题的——只以后嘛,谁都说不准喽。嗨——反正五年之后,陈书记您和杨校长都退休了,学校变成什么样,你们也管不着了,谁还要操那份闲心啊?不如逛公园抱孙子,安享晚年……” 子骏这番话说得可真刁毒,还够坦白。陈书记摸摸额头,却湿漉漉的,原来他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泌出细汗来。他自失地一笑,说:“小洪啊,我老头儿为师这么多年,一向身体力行,为众人起表率作用,争名夺利的事,我是想也不敢想,更别说去做了。可是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搞不好,我老头儿几十年的声誉,就要毁在你小洪的手上喽。” 子骏格格一笑,狡黠地一挤眼说:“陈书记,我这校长助理可不能吃白饭啊,不然白领工资不说,还辜负了陈书记您和杨校长的一片拳拳携爱之心,这样一来,我不就真的成了丰佳学校的男宠了吗?——放心啦,我连累不到您的。” 陈书记抚着子骏的背大笑,“小洪啊,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小青没有看错人!” “小青?”子骏不解。陈书记笑笑说: “小青为我们学校推荐了一位像你这样的人才,功劳实在不小哇。”说着话峰一转,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唐主任他是越来越过份了,是该杀一杀他的锐气的时侯了。我们学校是名校,总共有一千三百多名学生,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小洪,你想怎么做?” 子骏嚯然站起来,双目炯炯有神,“要想鸟儿不能飞,先剪掉他的羽毛!” 陈书记一点即明,“饭还得一口一口地吃,先翦其党羽,后及其身,是好主意。”他顿了两秒,面露赞许的微笑,“如果我没猜错,你指的,是训导处吴任行副主任不是?” 子骏阴阴作笑,“吴副主任人前大道理,人后马屁精,大部分老师都对他心存反感,学生们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无人性’。吴副主任上不讨好同僚,下不亲近学生,一旦他倒台,人人拍手称快,也能给唐主任一点点警告。更重要的是,吴副主任下来后,训导处副主任之位悬空,(奇*书*网*.*整*理*提*供)我姐姐洪子玲在训导处工作几年,众人有口皆碑,把她提上去,不但老师们高兴,还能分唐主任的权——这招儿叫做釜底抽薪!” “呵呵,你还真会替你姐姐着想。”陈书记笑着一点头,“好!子玲老师在老师和学生中都颇有凝聚力,训导处副主任一职,她是不二人选。只是,你倒底打算怎么做?”哪知子骏却卖起了关子,只顾摇首点足地品茶,靠进沙发里一言不发。“好你这小子,还跟我老头儿打起哑谜来了。”陈书记调皮地说,“事成之后,我提你的工资,如何?” “君子间不订协议,更不谈钱。” “让你带薪放假?” “外人会误会我被炒鱿鱼了呢。” “这个……”陈书记一时没辙,又忽地灵犀一动,自认找到子骏的软胁了,卖着关子说,“小洪啊,你知道不知道,我老头儿还有个漂亮的女儿——她还没交男朋友哩。” “咦?”子骏果然吃这一套,双目闪闪发亮。他挺身坐直,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振振有词地说:“俗话说:除恶务尽,这可是关系到学校的将来的大事。陈书记,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否则,我可放不开手脚。” 陈书记笑,“刚来学校不足两个月的新丁,居然还对我耳提面命起来了,——好,我统统答应你!” “谢啦,陈书记。”子骏竖起第一根指头来,说,“头一条,我这个计划,光我干可不行,还得请人帮忙。从今天开始一个星期之内,不管哪个老师或学生请假,只要是我让他们请假的,你一律得同意。” “这个好办,成!” 子骏竖起第二根指头,说:“第二、我这条计,是旷古罕有的大奸计,万一传出去了,阿拉的名声不保,所以请您务必保密。还有,如果不慎有什么风声透露出来,您一定要帮我擦屁股啊。” 陈书记皱皱眉头说:“我怎么越听你说,就越发觉我们俩像小人之交了?处处讲条件,言不及义。” 子骏叫屈:“什么小人之交、言不及义呀,我在前头冲锋陷阵打江山,您在后头做做后勤补助,大家分工合作,为学校除害,这能叫言不及义?这种事,我可是担着遗臭万年的风险呐!如果您连小小的事也不肯帮忙,也特没义气了一点吧?还说我们是忘年之交呢,尽骗人……” 陈书记格格笑了,“好、好,是我失言了,我什么忙都帮你。” “这不差不多!——记着,您欠我一个漂亮妞啊。事成之后,您如果不把您的漂亮女儿介绍给我认识,我真辞职给您看!” “还是言不及义……”玩笑归玩笑,陈书记认真地问,“小洪,兜了大半天的圈子,你倒底有什么主意,倒是快说啊?” 子骏“咚”地一口干光茶,然后拍拍屁股,“咳,不到火侯不掀锅。” 第84章 “?” “拜拜,陈书记!”子骏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就跑了,陈书记叫都叫不住。 “这小子……”陈书记望着子骏一甩一甩的小辫子,叹口气,自言自语,“这小子,实在太狡猾了,我的女儿要是真的配了他,岂不是很危险?咳,这些年轻人呀……” 六十一阴险的大魔头(下) 人人都说学生的生意好做,这道理不错。丰佳学校学校训导处副主任吴任行认为自己一生中做得最聪明的事,要是娶了一位很懂得做学生生意的太太,同样,娶了这样一位很懂得做学生生意的太太,也是任行认为自己一生中做的最糊涂的事。 钱,是人的胆,在家庭中,谁赚钱多,谁就管事。这几年来,任行的太太因为做学生的生意,发了一笔小财,先是养了一只名贵的波斯猫,不久又买了一辆小汽车,最后,她变成了河东狮。 这头河东狮,今年三十一岁,比丈夫任行还大一岁。俗话说女大一,笑咪咪,任行生活富足,亲戚邻居都羡慕不已,但其中滋味,只有任行最清楚,总之是:一失足成千苦恨,姻缘错配河东狮!苦啊…… 市十九中学门旁不远,就是吴太太经营的“小太阳”商店。店铺一半做士多,一半做餐厅。因为此店离校门最近,所以生意在这一带店铺中是最旺的。店里头请了两个小工,吴太太除了接送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上学放学外,天天抱着她的波斯猫守在店里做生意,悠闲自在得不得了。 因为太悠闲的缘故,近年来吴太太迅速的发福了。胖人最怕就是热,四、五月份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吴太太走出店门,抬头望了眼明晃晃的日头,又忙缩回店里,对一小工说: “小芳,你去接琼琼(即任行的女儿)放学吧。这天啊,比往年热得早,真受不了,唉……” 小芳答应一声便去了。吴太太放开波斯猫,在店门口荫处纳凉。现在才是下午四点多钟,学生一般五点钟过后才放学。学生不放学,店里基本上没什么生意,只有学校背后翠景居的住户偶尔来帮衬。吴太太的家就住在翠景居,她热得实在受不了了,把店交给另一小工小莲去看,自己回家里换套薄点的夏装。 换上薄衣,吴太太松了一口气。衣服虽凉爽,但也有不足之处——她圆鼓鼓的肚皮暴露明显。孩子养了,生活也好了,青春却一去不复返,这大概就是所有三十岁后的中年女性的悲哀。吴太太本就不算姿容出众的女性,近来又胖了,更加没有吸引力,她怕自己丈夫男人三十一枝花,包个二奶骗身家,因此对任行管得比从前更加紧。任行官虽不大,但好歹是名校的小官,又是知识份子,表面上还受到一些人的尊重,可有谁知道,他的腰包里,每天只有可怜巴交的二十块钱?——这都是河东狮的主意:要想男人安全,就别让他兜里有钱!苦啊…… 吴太太换过衣服回到店里,小莲正在招呼客人。客人是两位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十六、七岁。吴太太见她们眼生,并不是熟客,出于生意人的习惯,吴太太立即拉笼,和她们攀谈起来。 “我们是吴老师的学生。”大眼睛的那位女孩说,“就是吴任行吴老师。请问阿姨,这间店是吴老师家开的店吗?” 吴太太有些意外,“对,是他开的。” “那么你就是老板娘喽?”苗条的那位女孩说,“我们是来探望吴老师的,因为我们听说他病了,同学们请我们两来做代表,看望看望吴老师。但我们找不到吴老师的家,不过我们听说他在这里有个店,所以来问问。阿姨,吴老师他还好吗?” 吴太太奇怪极了,“什么,他病了?他没有生病呀,天天都在上班,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大眼睛女孩说,“就是丰佳学校的吴任行老师。” “对呀,他不是上班去了吗?” “这就奇怪了。”苗条女孩说,“这两天来,吴老师都请病假,我们都以为他病了——他真的没在家吗?” 吴太太有些不耐烦了,“他真不在家。在家的话,还不让你们见吗?” “真奇怪……” 两女孩告辞走了。吴太太心里纳闷:这吴任行,他是不是背着我搞什么鬼? 当天,任行按时下班回到家,吴太太忙了一天,把下午的事给忘了,遂没有去寻问。 第二天无事,接下来的三天也无事。到了第四天…… “欢迎光临!” 两位年轻女子走进店来,吴太太忙去招呼。这两位女子,一位白白嫩嫩的,身材丰腴,容貌姣好。另一位相貌端庄,高佻性感,——两人都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既是美女,吴太太羡慕地多看了一眼,却被她发现,那白嫩女子的腹部稍稍隆起,显然是怀孕了。这时,那高佻女子问吴太太说: “请问大婶,这间店是一个叫吴任行的男人开的吗?” ——“什么?居然叫我大婶?!我今年才三十一岁!你叫我大婶?你这有眼无珠的骚货!!”吴太太心中特别不爽,爱理不理地答:“什么吴任行又任我行的,不是不是!你找错地了!” 高佻女子不相信地看任行吴太太一眼,没再追问,扶白嫩女子找位子坐下,吴太太也懒得去理,却听见两女子小声地在交谈: “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再不快点想办法,可拖不起啊。” “这我知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还要找他呀?他一直躲着不见你,你有什么办法?” “这孩子是他的,总得找到他后才决定呀。”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呀,他骗你的!他根本就是在玩你!” “不,他不会的。” “唉唷喂,你真服了你了,你的脑袋怎么这么猪呀……” 两女子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吴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女人的肚子,不会是吴任行搞大的吧?不然怎么找上门来了?她猛然记起几天前有学生来找的任行的事,自然而然的就将两件事情连在一块儿想:那两个女学生不可能是找错人,这么说,任行他当真没去上班了?——对了,那女人知道任行在这里有店,必然知道他在丰佳学校上班。任行怕她找到学校去不好处理,所以请病假躲着那女的!这个死吴任行,居然干出这种事,我宰了他!! 当晚,吴太太和任行大吵了一顿,任行辩解不清,被逼做了一回“厅长”。吴太太独自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吴任行真没做过假没做过?他这人是有些不太老实,但不置于敢做出这种事吧?而且,那女的也没说孩子是吴任行的呀?嗯,还得再看一看…… 一晚上没合眼。第二天,吴太太拖着疲倦的脚步开门做生意。一过早上的旺市,吴太太实在顶不住了,就想回去歇一歇,这时侯,昨天那位大肚子的女人来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走进店里坐下来,垂着头,面含戚容——到此也不用多说,吴太太心知坏了:那女的要耍赖,打定主意在这等吴任行回来!吴太太也不回去歇了,坐在店里,用杀人似的目光盯着那女的…… ——“老婆,我下班了。”任行走进店里,放下皮包,边开冰箱拿饮料喝边问,“老婆,今天生意怎么样?” 任行是被老婆骂惯审惯的人,虽然昨天吵了一架,但第二天就忘了。吴太太恶狠狠地瞅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还做什么生意啊,乘早散伙吧!” 任行不解,好言说:“还生我气呐?来,我帮你揉揉肩膀,别生气了,啊~~”吴太太一把打开他的手,也不顾是在公众场合,操起根扫把往任行的腿肚子上就是一下,嚷: “你这没心肝的混蛋!真是馋猫闻不得鱼腥味,你的胆子好大啊,居然敢背着我出去偷食!看我不打死你这负心汉!” “你发什么神经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有!一百个没有一万个没有!!” “还敢骗我!那女的都挺着个大肚子找上门来了,还在这里等了一上午!” “哪……哪个女的呀?我没有呀。” “还敢说大话!我打死你!打死你!!” 小太阳商店“乒乒乓乓”地乱成一片。店前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任行久受河东狮的气,这回也拼了老命了,和老婆打成一团,小芳和小莲怎么劝也劝不开。如果这仗任行打赢了,说不定以后他在家里的地位会有所改变,可惜的是,他输了,被腰圆体大的肥太太骑在他身上,几乎被压折了腰。 “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笑得更响了,终于引来了巡警。在围观人群的最后头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子骏得意地一笑,用脚踩熄了烟头。“走吧!”他对身边四位女子说。这四位女子分别是子玲、敏俐、白静和灵芬。子玲长松一口气,从衣服里抽出一只水袋来,甩手扔在马路上,扬长而去…… 又过去一天,任行向陈书记递交了辞呈。任行辞职之后,子玲被提拔为训导处副主任。唐永辉主任失去任行这片羽翼,逐渐有点孤掌难鸣之势,处分三条枪和东园的事,不得不不了了之。到此,子骏的阴谋大获成功。 至于任行辞职的理由,子骏不说,陈书记不说,子玲和敏俐更不会说,没有人知道,只有学生间在传闻:吴太太怀疑丈夫在外头搞女人,勒令他向学校辞职,回去看店。从此,吴太太天天守着任行,寸步不离。有诗为证: 主任错娶河东狮,丢了饭碗又赔兵;助理巧施连环计,人前装傻人后阴! 第85章 雨,虽然已经停住了,但天色仍然灰朦朦的。 街上很湿,行人很少,风也有一些凉。杰俞坐在一间茶座的落地窗前,凝望着对面的大街默默发呆。蓦地,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出来,但笑容却是苦涩的。 “子骏……”她喃喃自语,“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吗?” (第二部完) 第三部杰俞的圈套 子骏已渐渐熟悉了小青家的一切,包括她家的餐具,她养的棕色的巴布拉多猎犬和会唱歌背诗的大鹦鹉小猫,——最重要的是,还有她睡觉的床。 不能说男人的厨艺通常比女人好,只能说男人被迫做饭的机会少。子骏担当大厨,小青负责洗菜切菜,早饿极了的小狗拜拜也不闲着,跳到餐椅上,不停地叫,像在催促开饭。鹦鹉小猫听见拜拜叫得欢,就飞到拜拜头上蹲着,学狗叫不停。这一对活宝,真让人不胜怜爱。 多数小狗对食物是十分着迷的,为了避免吃饭时拜拜捣乱,小青必须先喂饱它。拜拜很少吃狗粮,人吃的食物盐油多,不适合喂狗,所以小青每天都为拜拜另备饭食。拜拜今天吃的是“雪里红”,即将红萝卜功碎,和肉饼一同拌白米饭,油盐少量。拜拜不到三分就把食物吃个精光,它还不知足,衔着它的写着“bye-bye”的饭碗又跑进厨旁来。小青注重拜拜的健康就如注重自己的体型健美一样,一丝不苟,是不会让拜拜吃得太多而变胖的,所以从锅里捞出一块熬汤的节骨放进它的碗中。这块骨头够拜拜啃上半天了,即过足牙瘾,又不会吃多,两全其美。拜拜抱着骨头“咔咔咔”地啃,可爱极了。 对付完拜拜这只馋狗,小青开始切菜。俗话说:爱美的女人吃鱼,在小青的食谱里,鱼是永远的主角。 “切玉、切玉!”鹦鹉小猫学起话来,“切玉、切玉,小青切玉!” 它把“切鱼”错读成“切玉”,子骏和小青都笑了。小青点点小猫的红喙,纠正道:“错啦,不是切玉,是切鱼,切——鱼,切——鱼。” “切鱼、切鱼!”这回小猫说得十分标准。它高兴地拍起翅膀,不停地在说:“切鱼、切鱼,小青切鱼、小青切鱼……” 可爱的鹦鹉。不多时,晚餐做好,坐上餐桌的不仅有子骏和小青,还有拜拜和小猫。拜拜站在椅上,前肢扳着桌沿立起来,傻傻地注视着满桌饭菜,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小猫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一副很忧郁的样子,低声吟着:“抛不尽相思血泪撒红豆……”小青拿筷子逗小猫玩了一阵,问子骏说: “听说,你们学校那个‘无人性’辞职了,是吗?” 一想到“无人性”,子骏就忍不住要笑。在听过任行的故事后,小青也逗笑了,说:“你呀,会不会做得过份了一点?虽然‘无人性’是讨厌一点,但不至于受这种罪吧。何况,现在哪间公司哪个单位里没有像‘无人性’这样的人呀,你会不会有点小题大作了?” 子骏认真地说:“你的话虽没错,但学校不同别处,是孕育人才的地方。像唐永辉和吴任行这样的人物留在学校里,迟早会生祸害,对学生们产生的不良影响就更大了。” 小青赞同说:“是啊,学校里出现这种败类老师,实在可悲,越早除掉越好。我想,你除去‘无人性’之后,下一步就该拿唐永辉开刀了吧。” “也得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么。”子骏说,“况且,唐永辉撑着训导处多年,学校里一时找不出可以替代他的人。他虽有过,但也有功,再看一看吧,若他还要包疵,假公济私,收学生的贿赂,我便整得他颜面扫地、体无完肤!” 小青欣慰地说:“你越来越棒了,——让小猫唱支歌慰劳慰劳你吧。”小猫很通主人意,马上唱起: “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两人拍手欢笑,“唱得好、唱得好,继续唱!” “卖汤圆,卖汤圆,小青家的汤圆圆又甜。一碗汤圆十万元,只闻一下也收钱。汤圆汤圆卖汤圆,十万元的汤圆真抢钱……切鱼、切鱼,小青切鱼……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不都让小青担心,要做快乐的子骏,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小青便开心,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叫做幸福,一点点倒进爱的两人世界,用心来拼凑细细想像,和你一起慢慢上床……杰俞、杰俞,小青杰俞,杰俞、杰俞、小青杰俞……” 子骏手中的筷子忽然掉落在地。 “它在说什么?”他睁圆双眼盯着小青,“它在说‘杰俞’!它怎么会说‘杰俞’?” 小青双颊煞白,慌张不能成声,“我……我不知道——是啊,它……它是从哪儿学……学来的……?” “杰俞、杰俞,小青杰俞!”小猫仍大声地说,小青忙一巴掌盖过去。“杰俞……”小猫边叫边飞走,“杰俞……打人……” 小猫飞得无影无踪。拜拜不安地看了主人一眼,敏感地察觉出气氛不对,“呜呜”地跑开…… 顷刻之间,餐桌边的喧闹消失了。子骏颓然陷进椅子里,深深垂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骏……”小青试着去握他的手,他的目光从垂散的长发间透射出来,阴冷而充满敌意。小青骇得倒跌回椅里。 ——根本用不着解释,一个可怕的想法占据着子骏的脑海。可能吗?天下间竟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两个女人吗?若她们不是互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孪生姐妹,就是……! “鹦鹉是不会说谎的……”子骏的语气干涩而绝望,“都听到了,它在说‘杰俞’,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啊?” 小青木然地看着桌面。缓缓地,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子骏目不转晴地盯紧她,然而,她只是捡回了掉在地上的筷子。 “你听错了。”她说。 “嗯?”子骏不信。 “的确听错了。”她轻轻一拨发梢,露出详和的微笑,“它说的是‘切鱼’,不是‘杰俞’,‘切鱼’和‘杰俞’两个词发音很相近,它毕竟只是一只小鸟,有时侯读音偏差,并不奇怪。”子骏的眼睑垂下来,这表示他已经动摇。小青换了双新筷子给他,轻松地说:“刚才,连我也被它吓了一大跳呢。现在没事了,我们继续吃饭吧。” 子骏沉呤许久,最后宽慰地一叹。他牵过小青的手,轻轻说:“对不起,刚才我……” “为什么要道歉?”小青笑起来,眨眨眼睛问,“唉呀,你该不会以为我就是杰俞吧?”子骏连忙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小青笑道:“逗你玩的!看你那紧张的样子呀,像刚从乡下出来的一样。” 子骏松了一口气。两人继续用餐,拜拜和小猫也很快回到餐桌边来,小猫继续唱着网中流传的改装歌曲,拜拜除了犯馋,偶尔会叫两声配合小猫的歌声。大家都很愉快,子骏也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一幕,然而小青却没有忘记,终于在这时侯—— “子骏,”她神情异常严肃地问,“子骏,你爱我,真的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像杰俞吗?” 子骏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整个人懵了。 六十二我们是冠军(1) 阳台上不时传出敲击木头发出的“笃笃”声,锦宿不无烦燥地往阳台望了一眼,然后调转身体,蒙头睡去…… ——“起床啦!” 一声大喊吓得宿舍里所有人都蹦起来,锦宿“唉唷”一声,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起床啦!”发喊的是二年一班篮球队队长齐恺。他逐一揪起赖床的同学,大声说:“快起床,上课啦!” 锦宿揉揉朦胧的双眼,看了看表说:“见鬼,我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钟。” “你比我强了,我根本没睡过。”书仁往阳台瞅了一眼,阳台上敲击木头的“笃笃”声仍未停止。他无奈地说:“恐怕吴辰亮的灵感来了吧。唉,令人费解的艺术家。” “少废话,快起床!”齐恺不住声地催促着,“大家都把球衣穿上,省得下课后回来换。” 持续了大半个星期雨水阻碍了篮球比赛,原本在四天前就应该进行的二年一班的头场校际篮球比赛,直拖到今天才能进行。二年一班的对手是实力不俗的三年二班,估计会是场恶战。锦宿看了齐恺一眼,他已经全副武装好了,身穿崭新的桔黄色球服,外头穿了一件短衬衫。锦宿懒洋洋地穿着自己的三十四号球服,自言自语地说: “唔……午觉睡不好,都怪吴辰亮,为保证比赛的状态,只好上课睡觉了……” “别说丧气话。”齐恺对锦宿说,“下午比赛时,篮板方面要靠你呢。” 锦宿抿抿嘴说:“别再给我压力了,我现在只想痛快睡一个钟头。” “是啊……”书仁打个哈欠说,“我紧张得根本没睡着……” 锦宿笑哂道:“你紧张什么嘛,反正你又不是主力首发。” “你有所不知。”书仁套上他的十九号球衣,无精打采地说,“白静说了,如果比赛时我的表现不好,她就要和我分手,你说,我能没有压力吗?” 和书仁同为后补的东园笑着说:“她说说而已,难道真的会和你分手?” “谁知道她哪次真哪次假呀。”书仁梳着头,梳着梳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玩意握在手心里,置于额前拜呀拜呀。齐恺见了笑道: “你球技不好,就算拜多少次观音菩萨也没有用。” 第86章 “不。”书仁摊开手掌,“我拜的是它,它是我的护身符。” 众人凑过头去看,那是一条水晶玻璃项链,晶体里还镶着一个立体三角状标志——它是联合校会的徽章。书仁说:“我打了那么多的架,从来没输过,全因为它罩着我。今天是我头一回参加篮球比赛,拜一拜它,比赛时会多得几分。” 齐恺揶揄地说:“联合校会早解散了,拜它有什么用?是吧,锦宿——耶?”他见锦宿也拿着联合校会的徽章拜着,似乎比书仁还诚心: “天灵灵,地灵灵,联合校会最最灵!保佑我比赛拿二十分,二十个篮板……” “你们俩都有毛病啊!”齐恺眨巴着眼睛看着,忽地相通了,边往自己宿舍跑边说,“你们拜了,我也去拜!不拜白不拜,拜了不吃亏!” 下午课后,丰佳学校一片沸腾,迎来了本校班际篮球赛的比赛。今天下午共要进行四场比赛,在两个球场同时进行。球赛还未开始,有一些同学先忙碌起来,他们是学校记者站的小记者,正对参赛队员进行赛前访问。身被二十号战袍的校长助理兼二年一班学生洪子骏成为记者们重点关照的对象,记者站站长亲自对子骏进行采访(站长是位个头小小鼻头翘翘的可爱女生)。她除了问子骏有关比赛的问题外,还假公谋私,很多事地问他的女朋友是谁,搞得子骏哭笑不得。 邻居新民生中学与丰佳学校历来保持着良好的友谊,所以观众中,有不少新民生中学的学生。原来新民生中学也组织有学生社团,可爱的女站长刚刚访问完子骏,新民生中学的记者又来了,他们问的问题与刚才女站长的问题大致相同,同时也问了一句“洪老师,有女朋友吗?她叫做什么名字?”同样搞得子骏哭笑不得。 裁判员一声哨响,身穿桔黄色战衣的二年一班篮球队员们手牵着手步入赛场,他们是: 中锋:齐恺,23号,队长。 大前锋:殷锦宿,34号。 小前锋:洪子骏,10号。 得分后卫:连旭风,14号。 组织后卫:陈玉真,3号。 替补阵容:周书仁,8号;唐东园,16号;吴辰亮,33号;岳彬,00号;汤仲源,99号。 又是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学生们一阵鼓躁。二年一班首先夺得控球权,组织后卫陈玉真立即策动攻势,他不紧不慢地将球带到对方三分圈附近。二年一班的战绩向来不佳,对手三年二班则是上届八强队伍,显然对二年一班有些不以为然,防守很散漫。玉真轻松晃过一名防守队员,窜入内线,对方中锋忽忙补防,玉真一个假动作似乎要传球给子骏,待对方补过去时,他突来一个回马枪,把球传给无人防守的齐恺。齐恺不负所托,从容地投篮,只听“唰”地一声,球穿心入篮。 “好耶!” 现场顿时发生一声欢呼,齐恺笑嘻嘻地伸出大拇指朝玉真比划一下,然后快速回防。对方显然没有充分热身,传传带带,竟然带球打脑袋,传丢了。得分后卫连旭风得到球,乘对方回防不及,猛地跑进来。旭风曾是校内有名的“小飞侠”,最擅长把球带足全场最后上篮得分,只是后来他改行踢足球了,篮球技艺大退。如今,经过了半个多月刻苦训练的他重温当年英雄梦,带着球一阵风似地往前冲,把对手统统甩在后面吃尘,最后“踏踏”两步,指尖轻轻一挑,球便应声入篮。 “好球哇!” 观众齐声喝彩,掌声雷鸣,旭风得意地一吸鼻子,大摇大摆返回。 一阵激烈的拼抢后,对方无功而返。玉真接过子骏抢下的篮板球,缓缓过场。大家都已摸过皮球,唯独锦宿仍两手空空。锦宿是出色的足球门将,校内首席,但篮球方面却十分生熟,能做上主力,还亏齐恺发掘出他出色的抢篮板能力。锦宿拿定球,学着中锋的把势在原地转了几下身,不过对方大前锋不吃他这一套,照样守得稳稳。锦宿拿球已有一阵了,他怕超过三十秒进攻时间,正待传球,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方后卫猛扑上来,把球从锦宿和旭风之间裁了糊,带球冲了起来。众人大惊失色,就在这时,黑影一闪,不知谁伸过一只长手,轻巧的把球又勾了过去——这招叫做黄雀捕螳螂,老鹰在后!子骏截下球,左晃后晃,把对方防线搅得大乱,齐恺和锦宿都有绝佳的投篮位置,子骏一心想撮合锦宿立功之心,便把球传向他,锦宿刚被人断了球,心中有火,一屁股就顶开了一名小个子防守队员,轻松命中。 “噢!噢!” 众人的欢呼还未停止,锦宿又立一功,他一个门将补球般的飞身直跃,把对方的传球从半空裁下。皮球掉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着,恰好子骏跑得慢,没来得及回场,便捡到了这个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球。玉真见抢到球了,马上来当帮手,形成二打一,子骏和玉真将球你传给我,我传给你,如此往返不断,对方防守队员左一扑右一扑,眼都看花了,却连球味也闻不到。二人等尽兴了,才由玉真完成致命一击。 “哈哈哈哈!” 与其说这两分拿得精彩,不如说这两分拿得好笑,见子骏和玉真将对方玩得个团团转,二年一班同学们又好笑又解气。对方球员见这球输得太窝囊,忍不住互相埋怨几句,一分神,竟稀里糊涂地把球传到旭风怀里,旭风说了声“谢谢啦!”又带球狂飚。对方刚领教过“小飞侠”的厉害,穷追猛堵,旭风奇袭不果,也不着急,耐心地打战术,便传球给中锋齐恺,由他策划。齐恺见打得顺手,一心想要三分,他装势强突,待吸引了多人夹攻后,突然回传给在三分线上等候多时的子骏。子骏这个大滑头,不着急出手,反先向场外女生们做了个鬼脸,才…… “子骏哥哥我们爱你!” 这一阵欢呼里,女生的声音占了绝对上风。 十一比零!一上场就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二年一班篮球队员气势如虹,遍地开花,打得对手七零八落,只半场下来,他们就狂斩对手五十三分,刷新了丰佳学校校际篮球赛自创办以来的半场得分记录。 半场结束,三年二班就落后二年一班近三十分,翻盘希望相当渺茫,绝大多数观众都认为,这场比赛已提前分出胜负了。接下来的看点,是二年一班能否在比赛结束后得分突破一百分大关。半场休息时,最忙的再不是记者站的记者,而是裁判委员会的小裁判们,没有人会相信一场普通的学生篮球赛竟会有机会超过一百分,他们并没有准备好三位数的记分牌,这会儿正翻箱倒柜地找个不停,好在观众中有新民生中学体育部的委员,他们有三位数的记分牌,体育部部长郑凯文大喜,马上跟着对方去新民生中学借贷去了。 二年一班篮球队员们受到大家英雄式的待遇,女生们递水递茶,好不殷勤。在热烈的人群后面,子骏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青!小青正和子玲站在一起。子骏拨开人群,快步走去,欣喜地说:“你怎么会来?” 小青微笑说:“你的比赛,我不来为你加油,好像不好吧。” 子骏颇受感动。子玲笑赞道:“哇,真看不出来,你打篮球原来那么厉害,十八分,六个篮板,五次助攻,两次抢断,——人家小青都为你统计得一清二楚呢!” 小青腼腆地笑了,子玲很会做人,找个借口暂时撤开。小青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递向子骏说:“我买的,你喝吧。” 子骏已喝水了,但小青情义当前,他接过水瓶一口气就喝下一半去,然后,他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今天,小青打扮得像围棋,白色中袖衬衣配一条黑色微型喇叭裤,朴实而端庄,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然而,她笑容里淡淡的忧郁和微微苍白的脸色,配以这套装束后,显出几许清瘦焦悴之态。子骏看在眼里,心头发酸,担心地问:“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小青掖了掖头发,抬起脸来微笑说,“我看见你打球了,真棒,像科比。” 子骏笑着说:“多亏你买给我的球鞋,穿着它打球,特别有劲。” 小青又掖了掖头发,笑得很不自然。子骏看着她的脸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青微推开他的手,侧过脸去,“真的没事……”她小声说,“有很多人在看我们呢……” 子骏回过头望了一眼,学生们急急扭头的动作全让他看在眼里。他笑道:“学生都是这个样子,连阿婆洗厕所都要好奇地瞅上几眼,何况我的女朋友是大美女呢?”小青勉强挤出一个笑,表情显得十分尴尬。子骏有点着急起来,皱眉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嘛,专程来为我加油,却一直给我脸色看。” 小青呐呐说:“我哪有……” “那你为什么不笑一笑?” 小青这才抬起脸,向他露出一个浅浅柔柔地笑。子骏调皮地歪歪嘴,笑嘻嘻地说:“啊呀,一看见你对我放电,我心里就痒痒了,今晚我们好好加一次班,如何?” 小青总算真心地笑出来,红红的脸蛋娇羞动人,将忧郁一扫而空。看见她娇气的脸和脉脉的眼神,子骏感到动力十足。 “这场球,拿下来不成问题了。”子骏望了一眼球场,然后看向小青,真诚地说,“不过你来了,我反倒一下子对输赢不太在乎起来。——别走,看我把球打完。” 小青笑了,用力一点头,“好。” 第87章 “那么……”子骏顽皮地挤挤眼,在小青手指上一捏,“我上啦!” 说完,子骏就转身走回球场。 六十三 二年一班顺利取得比赛的胜利,他们不仅赢了,还打破了丰佳学校篮球比赛最高得分记录:此战,二年一班球队共砍下一百零三分,将原纪录足足提高了十七分!惊人的胜利!男生球队有如此疯狂优异的表现,二年一班的女生简直乐疯了,情愿自掏腰包请球员们吃饭庆功。一身大汗的去吃庆功宴当然不行,球员们争先恐后地冲回宿舍抢位子洗澡,子骏倒不着急,领着小青回到他的宿舍。 教师临时宿舍是两人一间,子骏和陈书记同住。陈书记已下班回家去了,这正好便宜了子骏——刚关上门,就凌空而起往小青的身上扑,那副死相像足了漫画中看见美女的城市猎人孟波!而小青不是阿香,没有100吨重的锤子,但她有厉害的拳头—— “妈妈喂~~~~” “你浑身大汗的,快去洗澡!”小青恶心地把他搡进浴室。子骏打她不过,心有不甘地去洗澡。 子骏和陈书记,一位是小知识份子,一位是大知识份子,所以宿舍里眼见最多的就是书。小青自作主张,把两人的书全码在贮物柜里,接着又随便收捡了一下房间。刚做完这些,子骏的手提电话响起来。 “骏,你的电话。”小青拿过电话站左浴室门边,子骏说: “我正在抹香香呢,你帮我接就行了。” “是女人打来的怎么办?” “你就说我正在和你做爱呗!” “讨厌啦你!”小青接通电话,“哈罗,请问是哪位?” 对方忧豫了几秒,才说:“请问洪老师在不在?” 果然是女人的声音!小青想说“他正在和我亲热,没空接”,转念想到:对方的声音像是中年女性呢。便说:“洪老师刚刚出去了,您有事的话,我可以帮您转告他。” “哦。”对方说,“我是子骏的妈妈。” 这太突然了!小青立即大紧张特紧张,“阿……姨您……您好……” 女人的直觉是最敏感的,小青说的结结巴巴,洪太太一下就猜出来了。她亲热地笑了笑,声音立刻变得亲切异常,“你好呀,请问,你是子骏的哪位?” 小青含糊其辞,“我是子骏的同事……” “喔,是他同事呀。是不是杨老师?” 子骏和小青拍拖的事,洪太太早有所闻,所以猜得出小青的姓氏来。小青见对方对自己知根知底,更加紧张。“我是姓杨,但不是老师,是……是……是他的……同事……”小青的脑子乱得全不会转弯了,和洪太太的初次谈话失败到家。洪太太又是一笑,说: “我知道了,你是小杨对不对?” “是……” “小杨,有空时,可要和子骏来我们家吃顿饭,好好认识认识一下喔。” “好……” “好了,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叫子骏不用打电话过来了。小青——” “啊?” “小青,记得要来吃饭喔~~好了,再见。” “……” 不愧是大魔头的妈妈,几句话就和小青套得热乎——先是故意叫错“杨老师”,然后是欲擒故纵地叫“小杨”,最后,索性亲昵地唤“小青”了。身为泡泡公司当红交际花的小青,本来最擅长和客人应酬,无奈在这个电话里捅个娄子,正是巧妇难过婆婆关!当她放下电话时,不仅气喘吁吁,连汗都淌出来了。 “呼,好爽!”这时,子骏从浴室里出来了,问,“电话是谁打来的?” 小青无精打采地答:“你妈……” 子骏看了他一眼,笑了,“我妈认出你来了?” 小青点点头,抓过枕头抱进怀里,垂着下巴。子骏问:“她说什么了?”小青没吱声。子骏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叫你上我家吃饭,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我是她儿子,怎会不知道。”子骏说,“我小时侯调皮,长大后又出了一次车祸,病了五年多,她操心我操心得头发都白了,也操心够了,就想我快点找女朋友,让女朋友来照顾我,她好退休。她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就好像找到接班人一样,又怎会放过你?” 小青一叹,鼓起两边腮帮,样子逗极了。子骏吻吻她问:“说真的,你什么时侯上我家吃饭去?” 小青抿抿嘴,“不去行吗?” 子骏讨好地说:“如果你不去,我妈会很失望的,而且她还会怪我办事不利,连女朋友也不会哄,会骂得我狗血淋头。” 小青瞥他一眼,枕头抱得更紧,“可是,骏……”她咬着唇,忧豫地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呀,你长得这么漂亮,她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要怕也是她怕呀——像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她儿子要娶不过来,岂不是很走宝,对不?嘻嘻~~” 小青没有笑,像有难言之隐,嚅嗫了许久,方喃喃说:“我有黑社会背景,你妈不会喜欢我的。” 子骏体贴地一笑,“这怕不是你真正顾虑的东西吧?” “我……” “咳,先别说这个了。”子骏扯开她怀里的枕头,一下压上去,“你还没试过在学校里做爱吧,正好阿拉也没试过,来,我们来试试新!” 小青腼腆嗔:“你疯了,这是学校耶,怎么可以在这里做。” “傻瓜,你没看过《战地危情》这部电影吗?” “《战地危情》?没听说过。” “连这部名片也没看过?还说是西片迷呢,失败。我和你说啊,《战地危情》这部片,其他情节都是多余,只有男女主角在前线阵地上激烈做爱是最大的亮点qi書網-奇书!——他们在前线阵地上做爱都不嫌危险,我们在学校做算什么呀,是不是~~” “在前线阵地上做爱?是三级片吗?” “不知道。” “你不是看过吗?怎么不知道。” “我哪儿看过呀,——根本还没拍呢!” “讨厌……” 小青的脸上开始荡羡起春情,珍爱的拥紧自己的爱人。爱的飞船在这时侯起飞了,它穿梭于肉体之间,留下火热的航迹,本能为它助航,激情因它燃烧!——它忽上忽下,忽进勿退,反复地穿行,反复地旋转,反复地加速减速,反复地起起落落。最后,它昂起船头,直窜云宵,在浓浓的云雾中刺开一道明亮的口子,化作一团烟火,迸放出绚烂的火花…… 天色渐渐暗下去,小青披上衣服,掀开窗帘的一角,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动她一缕发丝。 “对不起,骏……”她默默念着,一狠心,把捏在手中多时的信封塞进子骏的抽屉里。 已经六点多了,子骏去参加庆功宴,不会那么快回来。亲热后的余味还残留在身体上,小青到浴室洗了一洗,并把他的球衣和枕巾都洗干净了,晾在窗台上。 外头下起了毛毛细雨,气温有一点点凉。浴后的小青一身清新,子骏的香烟没有带走,小青想吸烟,又不想衣服上染上烟味,便围着被单坐在桌子上,双脚踩在床沿,慢悠悠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老练地吸了一口——吸完这支烟,她应该走了,要乘子骏还没回来之前。 门外传进来一阵咳嗽声,然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小青听出那不是子骏的声音,大惊失色。她已来不及穿衣服,忙丢了烟,跳上床用被单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会是谁?”她焦急万分地想,“天啊,多丢人啊!早知道不吸那支烟,穿了衣服就走好了,呜……” 门锁一响,一个人走进屋来。这时,又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子玲。她说:“陈书记,您还没有回去啊?” “是子玲姐!”小青大喜,想喊住她,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岂不是又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糗事?只听陈书记在答: “我本来想回去的,但后来又想起我今晚要代李老师值班。” 子玲说:“再过两个月,李老师就要生了吧,不知道她会生男孩还是生女孩——嘻嘻,生男孩要长得像子骏,生女孩嘛,最好要像陈书记您的女儿。” 陈书记格格笑道:“你的嘴啊,真是越来越乖啦。” “嘻嘻。” 子玲走了,陈书记关上门,在外厅停了一会儿,然后向里屋走来。 “咳、咳咳。” 陈书记的声音已很近了,小青的心几乎跳出嗓门口,紧包着被单一动也不敢动。这时,陈书记看见了床上被单里的人形,说道:“小洪,原来你在啊。我在外头时,看见二年一班的同学们正在庆功,你怎么不去凑个热闹呢?”小青在被里慌得大气不敢喘一声。陈书记望了宿舍一眼,笑道:“咦?宿舍变整齐了?是你收拾得吧,太谢谢了。” 小青暗暗往床里挪了挪,但这有什么用?陈书记倒了一杯水喝,说:“这两天没喝茶,嗓子有点不舒服了,好在,今天下午我女儿带了一包茶叶给我。小洪啊,快起来吧,咱哥俩儿好好品一品新茶。这茶叶好啊,是碧螺春哩。” 说着,陈书记就走过来拍了拍“子骏”。小青本就紧张到极点,突然被陈书记一拍,吓得几乎大喊起来。她死死扯住被单,装出睡死的样子,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在发抖,——这果然被陈书记注意到了,问: “怎么了,子骏?你怎么抖得那么厉害,是不是病了?” 如果此时再不吭一声,陈书记肯定会来掀被单看了。 第88章 小青学着子骏的声音说:“没……没病……” 陈书记信以为真,但没过几秒,他发现了床头小青的衣服——小青今天穿素色的衣服,不是花衫,本有可能瞒过去,但糟糕的是,她的文胸也和衣服堆在一处!陈书记看见,一时没反应过来,笑道:“小洪呀,你怎么把女人的衣服给带进来了?你不会有收藏这东西的嗜好吧?哈哈,你们这些年青人,稀奇古怪。” 小青算倒霉到家了,这下如何收场的好?陈书记见“子骏”总不说话,疑心又动,遂坐在床边,关心地问:“小洪,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来,让我看看。” 说着,他就伸手去掀被头,小青哪里肯罢,死死抓住被头不放,几乎你争我夺起来。陈书记疑惑不已,细细看“他”一眼——被中那体形,娇小而臀高,分明不是子骏——他恍然大悟,忙起身退到一边,柔和地说道: “你是女孩子吧,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说完,陈书记就转身朝门口走。他心中纳闷到极点:为什么宿舍里忽然蹦出个女人来?难道小洪他……唉……就在这时,小青突然拉下被头,喊了一声: “爸!” 陈书记骇然一惊,呆呆地回过头。小青包着被单坐在床上,脸上羞燥不已。 “爸……”她小声说,“是我啦……” 陈书记看清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真是哭笑不得。“我的乖女儿呀,你怎么弄成这样?嗳,对了,我出去,你快穿上衣服吧。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真是……” 陈书记关门出去,小青这才爬出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然后打开门让父亲进屋。 “爸,我好了,您进来吧……” 有这一会儿,陈书记算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他无可奈何地看了女儿一眼,摸着脑勺走进屋,坐在椅上不住地摇头。小青拿过父亲的茶杯,泡上茶,递到他手里,唤:“爸……”陈书记苦苦一笑,拉过小青的手,嘴动了好几回,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小青蹲在父亲脚边,装出个笑容说:“爸,我只想来看看您,没别的事。” “你当我老眼昏花了!”陈书记急又不是,更舍不得责怪,叹了一口气,放软语气问:“是子骏带你来的?” 小青点点头。陈书记又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小青微笑说,“他对我很好。” 陈书记古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心想:看情形,恐怕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又想问什么,但没问出口。小青理解父亲,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爸,您不用太担心啦,女儿都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子骏是个很好的男孩,他非常的喜欢我,会对我负责的,我相信他。” 陈书记沮丧地垂下头,无力地说:“好个色胆包天的小子,还没结婚,就敢动我的女儿……” “爸爸~~”小青揽住父亲的脖子,半讨好半撒娇地说,“别这样子嘛,我的好老爸,您也希望女儿幸福,不是么?女儿现在遇到好男孩了,您应该为我高兴才对么。来,笑一个,笑——” 碰上这些事,如果是男孩的父亲,准会一拍儿子的肩膀,夸道:“好小子!有点乃父之风嘛,干得漂亮!”但做为女孩的父亲,就真的不容易笑出来了。陈书记重重一叹,无奈地说:“算了……都是你们年青人的事,我老头儿管不了这许多啦……” “爸!唔~~” 陈书记慈祥地一笑,抚着女儿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放心,我的乖女儿,老爸我,还算个开通的人。子骏他呀,我看也不错,挺能干的一个人,知书达理,人缘也挺好,只是文人气有点重了一些,傲气,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些小人。不过他还年轻,往后有的是前途。女儿呀,爸唯一担心的,是你年纪还小,才二十岁,凡事,都要注意一点,三思而后行,千万千万别走你爸我、和你妈的老路……” 说到这,陈书记的眼神黯淡下去。小青的父母离异,小青是跟妈妈长大的,但论起感情,她更依恋爸爸多些。她双手搓着父亲的脸,劝慰地说:“放心吧,我的好爸爸,我会和子骏相处得很好的,真的,会非常非常好的!” 陈书记笑起来,说:“你越是表现得信心十足,爸就越不放心你了。” 小青嚷起来:“爸!” 陈书记笑着道:“好,好,爸爸相信你的眼光。” “这还差不多,嘻嘻……”小青羞涩地笑了。这时的她,哪里像个成熟的女人呀,倒比较像个自作聪明的小丫头,满脸的童真童稚。陈书记怜爱地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忽然心中一动,记起一件事来:“唉呀,前些天我还和子骏那小子约定好,把我女儿介绍给他认识,没想到他倒先下了手,还偷吃不认帐啊?这臭小子,表面上还在装傻呢,原来一早把我也给阴了!啊呀呀,这回我是自投罗网,中了他的暗渡陈仓之计矣……” 六十四生日密谋 雨季正式来临了。雨,很有规律性地从每天天黑时就开始渐渐沥沥地下,至下到晨曦微露的时分才停止。 夜雨过后,清晨的气温比往时低了几度。校道上积满了一汪一汪的积水,偶尔有几位拎着水瓶的女生沿着之字形缓缓走过。 学生饭堂里颇得冷清,零零落落地坐着一些用餐的学生,男生多没有早起的习惯,所以饭堂里绝大部分都是女生。二年一班的几位女生围坐靠窗边的一张餐桌上,边吃边早餐边随意说笑着。 “白静。”宝雯问,“这几天女生篮球队训练,子骏哥哥都给你们安排什么训练了?辛苦不辛苦呀?” 白静苦着脸说:“他连篮球都没有让我们摸,只叫我们跑步,前前后后围着跑道跑几个圈,每天都是一样,累死人了,我的脚都要直不起来了。” 宝雯说:“连篮球都没叫你们摸,那怎么叫篮球训练呀?” 同是球队的骆泽云说:“他说要锻炼我们的体能,要求我们每天中速跑二十分钟,早晚各一次。” “你们今天早上跑步没有?” 泽云说:“我们都跑过了,白静好像没跑。” 白静吐吐舌头说:“我才没你们那么神经,还累不死吗?今早不跑了,下午再说吧。” 宝雯庆幸道:“嘻嘻,我先前替自己算了一卦,算到自己加入球队不吉,便不加入,果真,我算命是完全正确的!——真幸福呀,我没有加入球队。” “是你好彩喽。”白静唉声叹气地说,“唉,照这样跑下去,不知会不会跑出两条萝卜腿来。” 一旁的冰婉笑着说:“不可能啦,雨滢和楚彬不是有每天晨运的习惯吗?她俩的腿多美呀,又长又直,还很有弹性。” “是吗,我没有注意到。”白静将信将疑,恰好,刚刚结束晨运的雨滢和楚彬走进饭堂。白静叫过她们说:“雨滢、楚彬,能把你们的裤脚卷起来吗?” “干什么?” “叫你们卷就卷吧!” 两位女生都卷起裤脚,但只露出小腿。白静伸手一提,把她们的裤脚提得老高,二女生忙掩,问:“你倒底想看什么呀?” “想看看你们的腿呗。”白静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羡慕地说,“哇,冰婉说得一点没错,你们的腿好美耶,穿起短裙来一定好看极了!” 两位女生喜悦不已。白静握紧双拳,信誓旦旦地说:“我下定决心了,要好好听子骏哥哥的话,每天坚持跑步!——你们也是,谁都不许偷懒,听到了没有!” 众女生一吐舌头,齐答:“是——!”只宝雯笑哂道:“白静最近越来越疯了,就像灵芬。” 灵芬正独自用餐,听见宝雯的话,拧起眉毛说:“你别没事找事!”说完抓起蛋糕咬在嘴里,捧起饭盒走去洗碗了。大家都很了解灵芬,她的性情阴晴不定,脾气时好时坏的,心情好时,既大方又好说话,还是大伙的开心果儿;但心情差时,没有人能招惹得起她,整一个女霸王似的。冰婉小声对大家说: “灵芬的心情又不好了,大家都别开她的玩笑呀。” 宝雯笑眯眯地说:“她的心情又怎么会好嘛,昨天下午,子骏哥哥的漂亮女朋友亲自来学校为他助威打气,灵芬准要吃醋了。” 楚彬揶揄地说:“灵芬好可怜哟,被子骏哥哥甩了。” 白静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谁都知道灵芬的脾气,光爱玩,她哪里会真的喜欢上子骏哥哥。” “白静说的是。”宝雯把小手一挥,对众人说,“对了,各位,过几天就是灵芬的生日了,她每年生日,都会请我们上她家去开大食会,今年应该不会例外,大家都想好送什么东西给她没有?” “早想好了。”冰婉说,“我和楚彬会合送一条项链给她,是不是,楚彬?” “当然了!”楚彬问,“宝雯,那你送什么?” 宝雯说:“我会送一对小白兔给她,上个星期,她养的一对小白兔死了,她很伤心呢。” 冰婉问:“呀,你怎么知道她养的兔子死了?” 宝雯得意一笑,“那还用说,我是宝神仙,猜不到,算也算定了。” “宝雯真的有特异功能耶。”白静说道,“我也准备好礼物了,会和书仁合送一盒两千张的拼图给她,准拼得她头昏脑胀的!”楚彬笑道: “哈哈,你哪是送礼物,是有心害惨她吧。” 白静狡猾地说:“谁叫她整天给我乱起花名?又是白老鼠,又是土匪娘娘,烦死我了,我当然要找机会报复一下啦,嘻嘻嘻。” 第89章 泽云笑了笑,说:“灵芬很喜欢我床头上那个宾尼熊,我就送那只宾尼熊给她。雨滢,你送什么呢?” “我嘛。”雨滢放下蛋糕,想了想说,“我送一个水晶玻璃做的鸭子给她,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送什么都好!”白静说,“虽然灵芬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但是,我们平常没少吃过她的零食——咳咳,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好好地送一份生日礼物给她,而且大家要事先商量好,不要送重复了。当然啦,生日礼物的事,我们要向她严格保密。” 泽云点点头说:“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对她的生日装成漠不关心的样子,确保给她一个最大程度的惊喜。” “对!对!” 女生们越说越高兴,忽然,宝雯把手指摁在唇边,“嘘”了一声说:“大家先别说了,灵芬来了。” 大家马上俯下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吃早餐,灵芬满脸笑容地回到大家身边,兴致勃勃地说:“这个星期六是我的生日,我想那天晚上在家里开个patry,你们大家都一起来好吗?” 因大家刚对好口供,都装出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白静首先说:“星期六我约了书仁,如果他去的话,我也去喽。” 宝雯说:“我有个在乡下的亲戚盖新房,请我去帮他看看风水,恐怕星期天才能回来呢。” 楚彬说:“星期六晚上我要去参加模特儿培训班,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假。” 冰婉说:“真不巧,这个星期我家要去旅行,泡温泉。” 泽云说:“星期六我表姐结婚摆喜酒,我答应去做她的姐妹,对不起。” 雨滢心中暗暗发愁:她们都把借口说光了,我说什么借口好呢?她是个老实女孩,一时想不出借口来,唯有嗫嚅不语。就这样,除了雨滢外,大家都表了态,灵芬听了,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失望,仍热情地说:“没关系的,大家有空就尽量来吧,我会准备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东西来招待大家的,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 灵芬如此热情,反倒让女生们心怀不忍起来。她走后,冰婉对大家说:“我们刚才会不会演得太过火了?灵芬真的很失望哩。” 大家都这么认为。白静想了一下说:“没关系啦,我们又不是真的不去,突然惊喜嘛,当然要越突然越好啦。” 众人都附议。楚彬忽然想到什么,说:“呀,你们说灵芬会不会现在就去邀请其他人参加她的生日patry呢?我们应当将我们的计划尽早通知所有人,大家统一行动才好。” “对!”白静一拍桌子跳起来,拉上楚彬就跑,说,“事不宜迟,我和楚彬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冰婉,我们的碗就拜托你来洗啦!” “啊!”冰婉委屈地说,“为什么非叫我洗碗?” 但白静和楚彬已经跑远了。餐桌边,宝雯和泽云交换了一下眼神,马上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去帮她们的忙,冰婉,你不会介意多洗两个碗吧。” “啊?不要!” 宝雯和泽云忍住笑,早跑得无影无踪。冰婉看看桌上四只空碗,又诡异地看向雨滢,讨好地说:“雨滢,你没有那么快走吧?”雨滢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冰婉一下子跳起,脚底抹油地往外跑,边跑边回头说:“雨滢,对不起啦,回头我请你吃东西!” 顷刻之间,餐桌前就只剩下雨滢和陪伴她的五只空碗,她真是哭笑不得,头一下子磕在桌子上…… 没办法,雨滢只好做一回悲惨的洗碗女工,她好不容易才收拾完烂摊子,走出饭堂去。 六十五令人无奈的女生 校园广播站的早晨广播刚刚开始,因为雨天关系,不用进行早操,所以校园里依旧冷冷清清的。雨滢是广播站的成员,因此决定去广播站里消磨一下时间。 广播站不属于学生社团,是学校学生会的一个直属机构,办公室就设立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旁边。广播站办公室的面积有十来个平方,用屏风隔开两半,一半是办公室,一半是广播室。广播站里正坐在两个学生,一位是与雨滢同班的吴辰亮,他是广播站的仪器维护员之一。辰亮平时寡言少语,是一位比雨滢还文静的学生。他见雨滢进来,只随便打了招呼,便又继续研究起手里一块奇形怪状的木头了。广播台前坐着副站长司徒可妮。雨滢估计灵芬一定会请可妮和辰亮参加生日,所以她便把大家订好的计划转告给二人,二人均同意,可妮说: “嘻,怪得我昨天看挂历时,总觉得二十号会有什么事情,却一时想不起来,原来二十号就是灵芬的生日呀。嗯,让我好好想想,该送什么生日礼物给她好呢?” 可妮专心致志地在想生日礼物,雨滢转头问辰亮说:“吴辰亮,你会去灵芬的生日patry吗?” 辰亮说:“如果其他男生去的话,我就去。” 雨滢笑了笑,又问:“你有没有想好送什么礼物给她?” 辰亮答:“一个雕像。” “雕像?”雨滢好奇地问,“什么雕像?” “她的雕像。”辰亮把手中的那块木头递向雨滢,问,“你看,刻得像不像她?” 雨滢接过木头一看,原来它是一个女子的木刻肖像。虽然辰亮的手艺还有些生硬,但灵芬的面部特征是全部表现出来了,圆圆的眼,丰腴的唇和尖巧的下巴。雨滢赞叹说:“哇,好像灵芬呢,真的是你雕的?” 辰亮谦逊地点了点头。可妮也凑近来看那雕刻,格格笑道:“吴辰亮,你那么卖力地刻灵芬的肖像,是不是暗恋人家呀!” 辰亮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别乱说!”他少有的比较大声地说道,“因为我欠灵芬一个人情,她要我刻一个雕像送她,所以我才刻的。” 可妮逗问:“你欠她什么人情呀?” 辰亮本不想说,但又怕被误会,唯有说道:“上个月,我路过一户人家,发现他家院子里种的一棵树的树根造型很好,我就想偷偷锯下来拿回家去加工成雕像,谁知被那家人发现了,愣说我是小偷,还要报警抓我,恰好灵芬路过,是她帮我解的围。所以,我欠她一个人情。” 可妮半信半疑,还想再问,雨滢暗暗捏了她一下,可妮才没作声。雨滢钦佩地说:“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呢,这个雕像真的好像灵芬,我想灵芬一定会很喜欢的。” 辰亮笑着摸摸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头一回把自己的作品送给别人。我怕自己刻得不好,刚才还在忧豫送不送好,现在听你说好,我也就放心了。这个雕像基本完工了,只要在像座上刻上生日贺辞,再好好漆一漆,一定能赶在灵芬生日时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在广播站里玩一会儿后,雨滢回到宿舍。同宿舍的同学都去吃早餐了,没有人。她拿出衣服准备洗澡,这时候,灵芬无精打采地走回宿舍来,雨滢关心地问:“怎么了?灵芬?” “没什么……”灵芬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地面傻发呆。雨滢猜到了,八成是同学们对她生日patry冷漠的反应,伤了她的心了,不过,雨滢还是不可以将同学们的计划透露给灵芬听。 “雨滢……”好一阵之后,灵芬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雨滢喃喃地说,“我是不是很不受别人欢迎……” “当然不是!”雨滢说,“你千万别这样想!” 灵芬不相信地抿抿嘴,依旧看着地面发呆。又过了一阵了,她小声问:“雨滢,你会来参加我的生日patry吗?” 见她如此失落,雨滢真的不忍心骗她了,笃定地说:“你的生日patry,我当然要去!” 灵芬斜眼睨着她,“真的吗?” 雨滢一擂胸脯,“真的!我一定会去!” “太好了!”灵芬突地一个飞扑,抱住雨滢就响响亲了一口,兴高采烈地说,“我就知道,雨滢最够朋友了!真开心!” 转瞬间,灵芬就高兴起来了,哼歌坐在桌前,说:“雨滢,麻烦你往我的杯子里加点水好吗?” 雨滢拿过灵芬的茶杯,倒满水。灵芬探了探水温,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往手心倒出七八颗药丸。雨滢看见,担忧地说:“灵芬,你又加药了……” 灵芬一仰脖子吞下药丸,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好奇怪,我的药量总是加加减减的。” 雨滢说:“这两个月来,你已经是第三次加药了。” 灵芬抿抿嘴说:“加就加呗,反正我又不是没钱吃药。” “我不是这个意思。”雨滢忧虑地说,“我听我爸爸说,你的病情开始恶化了,要是再不做手术……” “嘘!”灵芬瞪起眼,压低嗓门说,“你别说那么大声,你是不是想让我全世界都知道我的事!” “对不起……” 灵芬把药瓶放进抽屉最里面,用东西掩好,这才说:“反正已病到这个份上了,做不做手术我都不在乎了,我现在啊,只想开开心心过一个十六岁生日!” “灵芬……” “病的又不是你,干嘛愁眉苦脸的?放心啦,人多长寿都没有用啦,长命百岁不如快乐常在,我现在过得很好啦。”灵芬无所谓地一笑,拿出镜子架在桌上,往唇上涂着口红,说,“雨滢,我的事,你千万帮我继续保密呀,我最讨厌被别人问长问短了,不然,我还没病死,就先烦死了。” “我明白……” “谢谢你!”灵芬捧住雨滢的脸,亲了一口,哈哈笑道,“我的口红是不是很漂亮! 第90章 嘻嘻,我现在就去找子骏哥哥——原来他昨天留在学校没回去呢!可惜我一直不知道,不然的话,我昨晚就搞定他了!——我去喽!” 灵芬飞也似地去了。望着她快乐的身影,雨滢又感动又佩服,她不明白,一位身患绝症的女孩,是怎样做到如此洒脱、如此快乐的。 子骏的宿舍在502房,灵芬有这间房子的钥匙,是她前些天偷去子骏的钥匙配的。她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子骏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一张信纸发呆。灵芬忍住笑,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向他丢去—— “谁?!”子骏一惊,灵芬马上藏在墙后。子骏趿了鞋,寻迹去找,待他走近时,灵芬突然跳出来。 “子骏哥哥!”她一头扑进子骏怀里,大笑道,“是不是吓你一大跳!” 子骏手忙脚乱地推开她,疑惑地问:“搞错!你是怎么进来的?” 灵芬得意洋洋地说:“别看我们学校的外表好像很高级,门锁却很烂呢——我只用小拇指就能打开!” 子骏半信半疑,扯过外衣穿在身上,说:“以后再偷偷进来,我就处分你!你有什么事?” “唔,别说得那么绝情嘛~~来,你看——”灵芬一下掀开带来的饭盒,笑盈盈地说,“我专程买早餐来给你吃呢,开心不开心?” 子骏笑道:“算你丫头有点孝心——早餐放下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讨厌,别尽赶人走嘛~~”灵芬撒娇说,“就让我在这里玩一会嘛,你快去洗脸刷牙,然后来吃早餐。” 子骏倒不是真想赶这可爱漂亮的小女生走,说:“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别乱跑乱动,不然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为师不尊,留女生在自己宿舍过夜,我就完蛋了。” 灵芬吃吃一笑,将头点了又点,十足乖乖宝贝的模样,子骏遂拿着衣服进浴室梳洗。灵芬悄悄挪到浴室门边,听了几秒,然后扑回床上,抓出子骏塞进枕头底的那封信看起来。 “亲爱的骏: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当面向你开口,唯有留下这封信。 那天你离开我家之后,我想了许多,是鹦鹉小猫提醒了我,当我们都误以为鹦鹉在说‘杰俞’的时候,你的反应让我感到非常害怕,我知道,你非常非常地在乎杰俞,这种在乎,远远超过了干兄妹的程度。因此,我明白到你对杰俞的感情,并非你对我说的那样,其实你心底里,是很爱杰俞的,并且你一早已爱上她,在遇到我之前,你就已爱上她。 子骏,也许侈会说我傻,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处境有多么的尴尬,也许我在你的心里,只是杰俞的替身,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替身,也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主角的替身。这些,我一早就觉察到了,只是我实在太爱你,不想失去你,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个替身,可现在,我开始清醒过来,就算我可以为在乎你心里爱的是杰俞而不是我,但是,万一杰俞真的出现了,你会怎么办?我又该如何自处? 爱情是需要承诺的,但我们似乎颠倒了。你给我承诺,却没有给我与这个承诺成正比的爱情,我很有把握,我了解你,就算杰俞真的出现了,你选择的仍会是我。子骏,你就是一个这么可爱的男人,一个这么天真的男人,对于感情,你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处深爱你的女人受苦,可你却低估了我,低估了我对爱情的自私,也低估了我的洒脱。子骏,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别让我对爱情的自私心折磨你,别让我在面对杰俞时妒忌她,别让我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偷偷流泪,更别让你比我过得更难受。 所以,子骏,我们还是分开吧,分手是很痛苦的,但我可以把这场分手看做是被你甩掉,我觉得被你甩掉和公平分手相比起来,我痛得不会那么久,至于你,就随你怎样看待吧,看做是公平分手也好,看做是你甩掉我也好,看做是我移情别恋了也好,总之,你选择一个比较容易让自己平复的方式去理解我们的分离吧。 我不想写更多东西了,写了没多大作用,反会徒增你的伤感。我只希望,我和你不要就此变成句号,而是省略号——神秘一点,耐人寻味一点,更有深度一点,也让这段往事变成回忆之后,更长久一点。 再见了,子骏,别来找我了,傻瓜。 小青x月x日“ 原来是一封分手信!灵芬看完后,照原样放好,心中有点奇怪:这分手信的措辞真奇怪。本来,分手信的用词应该坚决一点才对,这封信却写得拖泥带水,反而让人看了更加伤心、更加放不下。这时,子骏从浴室走出来,他紧张地问:“你在我床上翻什么?” “没翻什么。”灵芬笑道,“我找你床上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坐在我的床上,才不干净呢!”子骏有意坐在枕头边,吃起早餐。灵芬帮他按摩着,笑眯眯地说: “子骏哥哥,这个月二十号,是什么日子,你记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子骏喝口饮料说,“不就是星期六呗!” “不是啦!”灵芬使劲摇着他的肩膀说,“你好好想想,我以前跟你说过的。” 子骏拿出记事本翻了翻,“喔!”他笑着说,“二十号是你十六岁生日哩,恭喜恭喜!” 灵芬喜滋滋地说:“对啦,是我的生日!你会替我庆祝吗?” “又不是我生日,花钱不讨好,鬼才要替你庆祝。” 灵芬蹶起漂亮的小嘴,甩了子骏几拳头,子骏这才说道:“开个玩笑而已,我替你庆祝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灵芬俯在他肩上,娇声说,“子骏哥哥,我要你送生日礼物给我。” 子骏问:“你有什么心愿?” 灵芬用手比划着说:“一部豪华大房车!” “玩具车便有!” “一张大双人床。” “你跟狗睡吗?” “订婚戒指。” “钥匙扣怎样?” “你的一个吻。” “不爽。” “我的初夜给你好了。” “等我生日时再给罢!” 灵芬不耐烦地蹶起嘴,“漂亮衣服总行吧?” 子骏一拍大腿,“好,就送件漂亮内衣给你!”灵芬没头没脑打了他一顿。子骏才老实下来说:“衣服就衣服吧,不过,得你亲自去挑才行,怎样?敢问小姐何时赏脸与小生走一趟?” 灵芬大喜,“你的意思是说,想和我约会——去~~” “呸!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都一样啦。”灵芬兴奋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晚上,吃过晚饭,我会打电话给你,到时再约去哪儿见面吧。” “也行。” “谢谢子骏哥哥啦!”灵芬欢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终于能和你拍拖了,我好高兴呀——呼,总算可以把初夜送出去了,女孩子要保护好初夜,真是麻烦死了,早点没了早轻松!” “喂,你不要那么随便好不好!” “被你捡到便宜了,还想怎么样嘛~~我们今晚见啦!” 说完,灵芬又亲了子骏一下,然后哼着歌跑出门去了。子骏哭笑不得,对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六十六我们是冠军(2) 雨季虽然到来,但好在都是晚上下雨白天停,所以对丰佳学校正举行的篮球赛没有造成很大影响。今天下午有四场比赛要进行,其中一场是二年一班所在的c组的比赛,交战的两支队伍是二年五班和四年四班。这两支队伍将会是二年一班未来的对手,因此二年一班的同学们对这场比赛特别的关注。 本届球赛总分为七组,每组五支球队,共三十五队,小组头两名出线十六强,剩下的两个十六强的名额,以记胜负场数的分式从每组第三名的队伍中选出,如胜负场次相同,则以打附加赛决定出线队伍。c组是本届公认的死亡之组,五支队伍分别是二年一班、二年五班、三年二班、三年六班和四年四班。四年四班是上届亚军,是c组的种子队,其余二年五班、三年二班、三年六班均是上届十六强队伍,很有实力。大家本以为二年一班是c组的鱼腩部队,但从昨日二年一班与三年二班一役中看,二年一班不仅不是鱼腩,还实力超凡,甚至有学生开出赌局:二年一班夺冠的赔本是一赔二点五,仅次于三冠王三年一班(赔率一赔一),所以,c组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很扑朔迷离起来,每场小组赛不仅要全力争胜,还要多得分。 二年一班的同学格外关注同组两支球队的大战,所以早早霸定了观众席上的好位子。男生们一溜儿坐在前面两排,三十位热情的女生们坐在男生身后。子骏,三条枪和东园身后的女生最多,她们每看到兴奋处,就会情不自禁地猛拍坐在前面的男生的头顶,如打爵士鼓一般。为逃“灭顶之灾”,子骏几人只能迁就到女生身后去。 二年五班和四年四班都是强队,他们将会是二年一班征途上的拦路虎,不过,比起这两支队伍来,子骏更为关注三年六班:三年六班篮球队的队长佟凌峰,正是学校风派的老大!风派中的骨干份子,多半出自三年六班,所以说三年六班是风派的大本营,一点不为过。子骏已经查到,风派和以三条枪为首的鹰派宿怨极深,但此事的来源,还要追溯到六年前联合校会的时代。 这一片地区,除了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外,还有五间大校,分别是体育学校、武警学校、新南方足球学校、林业学校和幼儿师范学校。 第91章 这七间大校,合称“七校”。联合校会时代,联合校会的工作重点一直在市区,对近郊的学校并不很关心。七校虽然臣属联合校会,但因为缺少联合校会的支持和调停,七校内部一直存在矛盾,不时会有些小打小闹,七间学校也因此分为三派:丰佳和新民生一派、体校和林校一派、警校和足球学校一派,幼师学校全是女生,没有男生,所以至始至终不去掺和——但它却是七校动乱的导火线! 那时,幼师学校有位大美眉校花,名叫林莉,其余六校的男生都以泡到她为荣。俗话说:红颜祸水,若校花林莉专一一些,七校未必会起干戈,坏就坏在她不专一——今天和这个男生逛街,明天和那个男生吃饭,一脚踏数船,搞得男生们互相争风吃醋,最后竟为美女大打出手,从而激化了六校间的矛盾。那时侯,联合校会刚刚解散了,没有人出面为六校调停,因而矛盾越积越深,双方又缺乏克制,终于引发出一场学生帮派间的动乱。 这场动乱一直持续了三年,最终以校花林莉毕业离校结束。林莉毕业走人了,六校争无可争,倒也安静了一年多,——虽然表面上是安静了,但六校间宿怨未清,那颗定时炸弹仍然在“嘀哒嘀哒”作响。终于,这颗炸弹由体校的学生张安所引爆。 张安,现在是体校二年级的学生。他是联合校会和大魔决小骏哥的疯狂崇拜者,以统一学生世界为己任。正是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张安明白,要统一学生世界,必须从小处做起,先统一七校。当时,七校分成三大派,呈鼎足之势,谁都奈何不了谁,不过张安是个聪明的小子,他充分利用了警校和足球学校之间鲜为人知的小矛盾,各个击破,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先后将足球学校和警校收于麾下。他统一四校之后,三尺刀锋自然直指丰佳和新民生。 现在该说一说丰佳和新民生了。丰佳和新民生因为挨得极近,长年来互为表里,是铁打不烂的死党。当时,丰佳学校只有风派,鹰派和火派还没有建立,丰佳和新民生的联军司令,自然由风派老大佟凌峰担当。凌峰和张安不同,凌峰不是一个铁血统帅,他意识到丰佳和新民生不可能是四校的对手,为免干戈四起生灵涂炭,他力排众议,毅然选择加入张安,——至此,张安完成统一七校的大业,建立起七校同盟,自己也做了七校的老大。 张安可能会做一个拿破仑式的人物,不过他却悲惨的做了前秦天王苻坚——拿破仑是个幸运儿,在失败之前,至少基本统一了欧洲大陆,而苻坚,他的确是个雄才大略的主子,不过他太缺少运气,在和烂摊子东晋王朝的淝水一战中,他打了一场不可能会失败的败仗,因而造成天塌地陷的局面。同样的,张安也缺乏运气。 七十一中的联合校会的发源地,每位怀有统一学生世界的梦想的学生,都以击败七十一中为荣,这当然也包括张安。一年前,张安率领七校联军远征七十一中,他踌蹰满志,自认可以一击取胜,谁知道竟被一位女生搅了局。这位女生是七十一中初三级学生,她狡猾得要命,居然打张安的小报告,不知用什么手段把体校、警校和足球学校的三位校长大人一同给请了来。那时七校正包围了七十一中,不料校长大人从天而降,把学生们全揪了回去,并给张安一个狠狠的处分,结果,七十一中不战而胜。试问这位聪明女生是谁?不就是子骏的好妹妹苏樱呗。 就这样,张安的远征计划失败了,失败引发起联锁反应,勉强统一起来的七校人心涣散,为了收拾烂摊,张安的眉头好久没有舒展过,而这时,三条枪和四大小巫女横空出世。 丰佳学校因为美女多,一直包受四校的骚扰。三条枪极力反对凌峰,认为他不战而降,出卖了学校的利益,否则四校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来学校泡妞骚扰女同学。三条枪的观点取得了大部分女生的认同,同时也与同样饱受四校骚扰的新民生中学达成共识,与小巫女结盟了。凌峰成为同学们的众矢之的,没一天好日子过,风派也随之涣散,已不能和拥有小巫女做外援的鹰派三条枪对抗,丰佳学校的霸权自然转移到三条枪的手中。凌峰痛失宝座不说,还被众女生们看做千古罪人,这一切全拜三条枪所赐,所以他自然和三条枪不合,三条枪又得势不饶人,也不给风派好果子吃,风、鹰两派的宿怨因此愈结愈深,要不是强权的陈书记压镇各方,外加风派二哥郑凯文善于调停,东园又说服了三条枪,丰佳学校学生帮派的动乱,恐怕一早已发生了。 如今,二年一班和三年六班在篮球场上狭路相缝,这场比赛的意义早已和体育精神无关,是一次风、鹰两派的面子之争,也是一场变相的学生帮派的争斗。有人说,体育竞赛常常和政治挂钩,这话不假,其中的典范是中美之间那场被誊为“小球推动大球”政治乒乓球赛。若从理性的角度去思考,二年一班与三年六班的这场篮球赛,似乎可以成为风、鹰两派合解的契机,不过学生毕竟是学生,七十岁的老头子打牌打输了,尚不免义气用事,骂街打人,血气方刚的学生们会有这么理智?子骏可不敢耆望。他想:风、鹰两派之争和二年一班男女生之争完全不同,二年一班男女生有着共同的利益,他们就像大树上的两枝树丫叉,表面上合不在一起,但毕竟同出一处,根是相连的,而风、鹰两派的同共利益在哪里?——是以小猛男为首的火派。火派的势力在校内越来越大,已有盖过风派鹰派之势。风、鹰两派都想争夺学校的霸权,但火派又不是风、鹰两派中任何一派所能单独击倒的,要击倒火派,风、鹰两派必须合作,然后……不过,这肯定是一个不切实际又得不偿失的想法,子骏不为。 所以,要解决风、鹰两派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将在星期四进行的那场二年一班与三年六班的大战,不可能成为解决矛盾的转折点——不过它会是缓解矛盾一个机会。子骏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至少,他不能让双方乱起来。至于更长远的路该怎么走,就需要一点运气了。 比赛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子骏邀东园出去逛逛,东园欣然同意,两人便来到校内的小卖部。学校里,与子骏最要好的几位男生是三条枪、东园和郑凯文,其中,子骏最为赏识东园,他觉得东园就像少年时代还没有创立联合校会时的自己一样,很好学,也比较低调,所以他和东园的来往比其他人都多一些。 以往来小卖部,都是子骏请客,这回东园硬是做了一回东,请子骏吃了一支很美味的冰琪淋。吃着东西回去,难免会被嘴馋的同学宰割,所以子骏和东园两人决定偷着乐并排蹲在花园的花基上享受美食。子骏笑道:“东园,我们蹲着吃东西,会不会很像乞丐呀?” 东园笑着说:“你就像,我不像。” “我是老乞丐,你是小乞丐。”子骏呵呵笑道,“东园,其实你这个人满健谈的嘛,当初我刚见到你时,还以为你是一个只做不说的小书呆子呢。” 东园诚挚地说:“我和子骏哥你比较谈得来。” 子骏高兴地笑了,狡黠地说:“东园,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冰婉那妹子成天找你说话,是不是看中你了?” 东园苦笑说:“你说什么呀,我和冰婉的家住得很近,而且我们的爸爸又是同事,我和冰婉,从小起就很熟了。” 子骏拍腿笑道:“青梅竹马就更加好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缝春,冰婉妹子也是个很不错的美眉呢。我知道东园你不想在学校里谈恋爱的,所以,毕业之后,有机会的话就和她发展发展嘛,这么简单就放过一个美女,实在可惜哩。” 东园做了鬼脸,说:“子骏哥别开我的玩笑了,灵芬总粘住你,索性你和她发展好了。我们学校有不少的女生,男朋友都是社会上的人,你和她发展,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子骏只是一笑,虽然灵芬是太调皮太开放了一点,但子骏和她相处时,总有种说不明白的亲切感,这感觉和他当年与杰俞相处时的感觉很像。东园抖了抖双腿,蹲近了一点说:“子骏哥,你的女朋友昨天我也看见了,她可真漂亮,又有气质,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子骏的心情才刚好点,又被东园无意地触及旧伤——他口袋里还揣着小青的分手信,因此他无心说太多,只道:“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东园笑着说:“子骏哥的女朋友那么漂亮,昨天有一些老师也看见了,我看得出,他们甭提有多羡慕你呢!” “是么……” “噢,对了。”东园接着说,“你的女朋友和新民生中学的一位师姐长得很像呢。” 子骏听了,心中暗叹:小青最妒忌长得和她一样美的女人了,她臭美的性格,至始至终也没有改变。东园又说:“不过,那位女生去年就高中毕业了,听说考上了大学。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不仅是新民生中学,就连我们学校也有好多男生对她恋恋不忘。说句心里话,我们学校的校花司徒可妮是很漂亮,但是她比起来,还差很远。” 司徒可妮是位人见人爱的美丽女生,居然仍差新民生中学那女生一截,她倒底美到什么程度呢?子骏不由好奇,问:“她真的有那么漂亮吗?叫什么名字?” 东园答:“叫杨杰俞。” 子骏手里的雪糕“卟”地掉在地上。东园看见,刚想笑,但在看见子骏惊鄂的表情后,他没办法笑得出来。 第92章 ——终于,杰俞曾在新民生中学念过三年高中的事,子骏得知了。终于,子骏有了杰俞的消息! 六十七寻找杰俞的消息 因为杰俞出众的外貌,所以她在这一片很出名。当晚,三条枪接到子骏的命令后,便立即在丰佳学校里满世界的向学生们调查杰俞离开新民生中学之后的下落。他们都相当的惊讶,新民生中学那位长得天仙般的校花杨杰俞小鱼儿竟和子骏有干兄妹的关系!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 三条枪们调查得很卖力,但收获有限:据说杰俞在学校中表现得很低调,与她要好的同学除了蓝影莹外,廖廖可数。知道杰俞名字的人多是够多的,却没有什么人对她了解得很详细。不过子骏一点不泄气,——要查清楚杰俞的去向,当然要先从新民生中学入手!星期三下午子骏初闻杰俞的消息时,就想去新民生中学管理学生工作的训导处查询了,不过那时老师们已经下班,所以,星期四一早,子骏便直趋新民生中学。 子骏半师半读的故事在这一片几乎传得家喻户晓,新民生中学的门卫也认识他。他顺利地进入学校,走进训导处。接待子骏的是一位姓严的老师,这位老师就是那日徐美迎所说的严启勋老师。启勋与子骏年纪相仿,担任训导处的副处长,同时兼任高中部的数学老师,最令子骏诧异的是,在他看见严启勋老师的脸时,有一种正照镜子的感觉——他和子骏长得很像!浓浓的柳叶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两人仿如兄弟——但是有件事,子骏知道了会更诧异,严启勋在学生时代曾加入联合校会,所以他对子骏的底细一清二楚。不过启勋并没有提往事,子骏也没有记起他来。 “洪老师,请坐。”启勋热情地招待着子骏,新民生中学和丰佳学校是好邻居,不仅学生往来频密,就连老师也很捻熟的。子骏心急如焚,也没有太过客套,开门见山地道出他的来意——原来大魔头是来找自己的宝贝干妹妹。启勋心里明白得很,脸上却不表露,说:“是杨杰俞的联系地址吗?可以,请你稍坐,我这就帮你查一下。” 子骏大喜。启勋走到电脑前,一位女教员立即让位子给他,子骏双手紧握着茶杯,紧张地注视着启勋。启勋熟练敲动着键盘,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下什么,最后,他拿着那张纸坐回子骏对面。 “找到了。”启勋把纸递给子骏说,“这里她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你过过目。”子骏迫不及待地接过纸看。启勋又说:“这是杨杰俞毕业之前留下的家庭地址,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希望没有什么变动吧。” 子骏用力地握起启勋的手,感谢不已,启勋谦逊地说:“洪老师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子骏连声称谢,重新落座,——其实他很想马上就按这个资料打个电话去,但这样做未免失礼了,唯有耐着性子和启勋客套上一阵,说:“杰俞这几年在学校,多亏了各位老师的栽培关照,真太谢谢你们了。” “哪里话。”启勋为子骏斟了些茶,说,“杨杰俞在学校里的表现,一直很优异,不但学习成绩好,学校举办的各种活动,也很积极地参与,哦,对了……”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相片,从中挑出两张,“这里有两张杨杰俞的相片,是她参加歌唱比赛得奖的相片。她很会唱歌,就连专业的音乐制作人也对她大加赞赏,你看看相片吧。” 子骏忙接过相片一看,没错!相片里的女孩就是许久不见的杰俞!她比以前更漂亮,也更丰满了。相片里的她穿着一条红色的吊带长裙,发髻高盘,一手抱着奖座,一手向祝贺的人群缓缓挥动,恬静柔美的笑容里微含几缕羞涩。看着她,子骏只觉鼻头一酸,险些淌下泪来。启勋看在眼里,暗暗感叹,笑着说: “这两张相片就送给你吧。” 子骏一怔,“不行,不行。”他忙推回相片,“这太不好意思了。” 启勋说:“没有关系的,冲洗相片时我们多洗了几张,与其闲放着,不如给洪老师留个纪念的好。” 子骏这才收下,心中欣喜。两人又闲聊了几分钟之后,子骏便告辞了。 “呼……” 子骏走后,启勋长呼一口气,疲倦地倒进沙发里,若有所思地吸着烟。他刚才做的手脚,一旁的女教员全看在眼里,她掩上门,然后格格笑起来。 “你笑什么?”启勋看了她一眼问。 “表哥!”女教员盯着他,一脸狡黠地说,“你是不是和洪老师有仇呀?” “没有啊。” “还说没有!”女教员笑道,“如果没仇,你为什么要把一个假的通讯地址给他?你不想告诉他就算了,也用不着耍人家吧。” 启勋失声笑了,“原来你都发现了。” “我就站在电脑旁边,又怎么会看不见?”女教员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启勋笑了笑,摇摇头说:“不行,现在不能告诉你。” “有什么阴谋呀?连表妹我都瞒。” “别问了,以后自然会对你讲。”启勋摸着脑勺,半响,他喟叹地说,“小青说得对,他对杰俞的感情,果真不同一般……好在、好在……”女教员如堕五里雾中。启勋默默地盘算一会儿,对她说:“为免万一,你先替我把杰俞的通讯资料改一改,改成那个假的,等事情过去后,要记得换回来。” 女教员点点头,一切照办。启勋看着她改完,然后急步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小青的电话…… 不出所料,子骏一出新民生中学的门,就急不可待地拨了启勋给的假电话号码,其结果是,他把电话打到市煤气公司和客户投诉电话上去了。 不过子骏丝毫没有怀疑启勋提供的资料,他决定请一个下午的假,依照地址去寻找杰俞。 地址上清楚地写着“市校场路237号b702.”中午一下班,子骏顾不上吃午饭,拦下一辆计程车直奔校场路。校场路地段不长,前后一千米左右,这里是青少年体育运动培训基地,兴建起好几座小型体育馆。子骏在路口下了车,然后逐幢建筑地搜寻着237号。然而,他发现这条路上根本没有237号!为免遗漏,他沿着一公里长的校场路来回搜寻,不知问了多少人,不知跑了多少个来回,腿都快跑断了,仍旧一无所获。他并不死心,索性将邻近的街区都找了一遍——237号是找到了,却是沿江西路237号。他怀着侥幸心理走入这座大楼,按响b702室的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 “请问——咦?” 还没问,子骏先吓了一跌——房里居然跑出一个手持ak47的大汉来!他端着枪,满世界乱跑,边跑边喊:“杀杀杀!杀死那个负心婆!”子骏吓得汗流夹背,忙找地方躲,这时房里追出一位老太太来,吵吵嚷嚷地把大汉揪回房子里去,然后,她赔着笑对子骏说: “不好意思,我儿子离婚了,有点精神失常,那把枪,不是真枪,只是孙子的玩具枪。有没有吓到你?——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冷暖人生,子骏很同情那个被老婆抛弃而发疯的痴心汉,可又有谁来同情他洪子骏呢?——这里根本没住过姓杨的人家。无奈,他又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市里乱撞乱找起来。就这样,可怜的子骏从中午到十二点一直找到下午三点钟,没吃没喝,累坏了,更饿坏了,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会找不到呢?是地址错了?还是杰俞又搬家了?对了,她的母亲是位多变的有钱妈妈,既爱换车又爱搬家,准是又搬家了。唉,唯今之计,只能回新民生中学去重新证实一下地址有错没错,实在不行,希望三条枪能问出什么情况来。反正现在已有杰俞的动向了,迟早会找到她的……” 子骏身心俱疲,坐在一家麦当劳里胡乱吃了些东西,做短暂休息。 今天是星期四,下午四点半还有二年一班对三年六班的一场篮球比赛。昨晚晚自习时,三条枪已向三年六班下战书了,今天一役,不仅事关二年一班的荣辱,更关系到丰佳学校的安危——风派和鹰派均视这场球赛为大决斗,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谁胜谁负子骏倒不是很在意,怕就怕这场比赛会成为引发丰佳学校学生帮派动乱的导火索!为一点小恩小怨而引发大规模冲突,此种事自古有之,屡见不鲜,所以不容有失,子骏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坐镇。但是,他实在太累了,还想在麦当劳里多坐几分钟。闲来无事时,他从兜里拿出那两张杰俞的照片。 照片的拍摄日期是前年的四月份,也就是说,当时杰俞恰好十八岁。杰俞的五官和小时候时变化并不显著,柳叶眉,长卷的睫,细长的眼,小巧的鼻子,还有嘴角边的一颗小美人痣——她的美丽因成熟而更加美丽,身材因长高而更显苗条。端详着她的相片,子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许多: 杰俞有没有想起她这个干哥哥?想起他这个大魔头? 杰俞有没有再被人欺负?有没有学会保护自己的本领? 杰俞有没有被很多男生追?有没有谈过恋爱? 杰俞有没有好好上学?有没有上课睡觉? 杰俞有没有生病?身体好不好? 杰俞有没有在学校收小弟?有没有继承他大魔头的衣钵? 杰俞有没有孝顺父母?她父母会不会复合? 想着这许许多多,子骏慢慢走出了麦当劳的大门。 下午出了一阵太阳,道路被晒干了,都市里的飞尘也更弥漫了。 第93章 虽然已放弃今天下午继续寻找的念头,但每走过一幢建筑时,子骏仍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一眼它的门牌号码。 校场号12号……校场路31号……校场路90号…… 沿江中路305号…… 沿江西路40号……沿江西路上77号……沿江西路110号…… 沿江西路123号——小青的家。 子骏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抬头望着眼前这座豪华住宅楼。从星期二收到小青留下的信后,子骏就再没见过她,她如失踪,电话打不通,家里又没有人,子骏不明白她为何要对他如此无情,更加担忧她的去向。 难道他真如小青所料?难道他的爱是有错误的吗? 某部电视剧里的对白说,知道自己是否已爱上一个人,很简单的测试方法,就是当自己每天早上睡醒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若那个人是他(她),就表明自己确实已爱上。这个方法准不谁?又或是电视剧里有意制造的一个噱头?子骏都不管,事实上他每天醒来,没有不想起小青的。 他怀着一些希冀按响了小青家的门铃。好久之后,他等到的,只是一片死寂…… 六十八我们是冠军(3) 二年一班vs三年六班的龙虎大战在下午四点半进行。在比赛开始之前,曾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学校里被公认为最多事的男生,二年三班的向桦突然被训导处唐永辉主任揪去训了一顿,他的罪名是在班际篮球赛举行期间开设赌局,并煽动学生们赌波。因他是初犯,唐主任网开一面,没有对他进行严肃地处罚,只是训了他半个钟头,并没收了开设赌局所有非法收入和所有赌具——投注登记本,自制的所谓“马报”,以及用来计算赔率的计算器。向桦垂头丧气地走出训导处办公室不到半个钟后,唐小良也从训导处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向桦的投注登记本,所谓的“马报”,还有计算器,然后以“比赛交流研讨会”的名义,公然在二年四班课室里开设赌局,接收学生们的投注彩金,并请刚刚“失业”的向桦做傅彩顾问。 大战一触即发,因校内所有学生都知道了昨日二年一班下战书的事,更关系到风、鹰两派的荣辱,所以这场大战引起轰动,丰佳学校的学生几乎全部来观战,就连新民生中学也来了两、三百名学生,其中包括三条枪的盟友四大小巫女。担任这场赛事的司仪也特别会搞气氛,吹得天花乱坠,什么“惊世之战”,“正义与邪恶的大决战”,“校长助理子骏哥哥的代表之作”,“二年一班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前哨战”,观众们大笑之余,又实在忍不住向这位会耍贫嘴的司仪喝几声倒彩。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天炎炎正好眠,秋天一过冬来到,看完球赛才过年。”在司仪信口掐的一首诗后,二年一班和三年六班的主力队员纷纷登场亮相。同一时间,书仁也把双方签好的生死状高悬在记分牌的上方,观众们立时分成风、鹰两派,风派高呼“三年六最强”,鹰派又高呼“二年一最帅”,风派再高呼“杀了二年一”,鹰派还以颜色“三年六吃屎”,总而言之,球场上还没开始比拼,观众席上的口水战已打得不可开交。 气氛如此激烈,生死状如此残酷,双方球员都紧张得冒出细汗。裁判员一声哨响,由双方中锋在中圈跳球。凌峰是三年六班篮球队的中锋兼队长,他身高一线,把球拨向得分后卫——风派观众一声喝彩。锦宿心急了,“嗨”地一声朝得分后卫扑去,那得分后卫真是老油条,拿定球故意把身体迎向飞扑而来的锦宿,锦宿刹步不及,竟和对方撞了满怀。 “b——!” 裁判哨响,吹锦宿犯规,原因是锦宿抢球动作过大,具有危险性。锦宿委屈得要命,辨解说“是对方故意让我撞上去的!”齐恺忙拉开锦宿暗道:“别争了,小心被吹技犯——比赛就是这样的,要用脑子打球,对方可不是寻常货色,你太莽撞就会被对方利用。”锦宿喏喏称是,心中纳闷:我们学校的裁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公正了?连我们三条枪都不给面子……一旁的玉真看出他的心事,说:“这届比赛由子骏哥监管,裁判们都听子骏哥的吩咐,他说要公正裁判们就不敢偏私,你们三条枪的面子,这回不顶用喽!” 比赛继续进行,对方发出界外球,三传两倒,进入了二年一班的内线。齐恺的防守十分硬朗,凌峰知道齐恺的厉害,不敢贸然强突,将皮球倒出外线。六班小前锋拿到球,防守他的是子骏。子骏经常和学生们一起玩球,大家都很熟了,所以比赛时学生们都不会在乎子骏的身份,照样全力以赴。六班得分后卫见小前锋晃不开子骏,上来做个单挡配合,旭风补防不及,被小前锋抽了个空投篮——二比零。 “真够准,看来一点起手投篮机会都不能留给他。”子骏心中暗想。想不到的是,小前锋却是个惹火的尤物,他进了球后,竟指定高悬在记分牌上的生死状向二年一班球员们做了个刎颈的手势,二年一班球员们自然恨得牙痒痒,观众席上鹰派支持者见此,立即向小前锋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倒彩声,风派支持者立马还以颜色,观众席上这边喊那边叫,吵成一片,——比赛不过刚刚开始,双方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真叫人肉紧!齐恺在子骏耳边煽风点火说: “看见了吧?他那副德行真讨人厌!子骏哥,弄死他,别给他面子!” 子骏微微点头,心想:看不出这小子还有够臭屁,若早几年,他那德行要地被我们联合校会见了,不打他一顿半死才怪…… 底线发球后,由玉真策动攻势。三年六班的防守以凌峰为中心,井井有条,玉真见没有更好的机会,把球传给擅长突破的旭风。旭风的速度是在全校出了名的,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对方得分后卫也是以速度快称著,紧贴着旭风不放,让他毫无机会。凌峰见势,朝小前锋丢个眼色,小前锋会意,立即上去夹攻旭风,旭风急于求成,有些犯糊涂了,竟把球带到了底线与边线的夹角处,子骏见势不妙,忙上去接应。旭风被两人夹防,急不能脱,好不容易传球出来,却被早已准备的对方组织后卫中途截糊,并立地组织快攻,二年一班不及回防,又输了两分。 “三年六,得第一!二年一,是孙子!” 观众席上,三年六班的支持者占据了上风。因生死状上约定,谁输了就叫对方做“爷爷”,听观众喊“孙子”,二年一班球员们都气炸了,狂攻三年六不止。正是忙者不会会看不忙,三年六班不紧不慢,从容应对,在成功扼制住对手进攻后,又打出个五比零的小高潮——记分牌翻到了九比零,这一下观众席上叫得更欢了。 “大家别急。”子骏安定队友道:“别管观众们喊什么,只管认真打球就是。” 队员们被他提醒,稍稍平静。子骏对玉真耳语了一句,玉真点头听命,带球往对方半场进发。场外书仁没得上场,有些干着急,抢过一同学的钢制饭碗,一个劲地敲着对观众席上的同班喊:“喂,你们别都愣着呀,好歹喊几声嘛!”女生们个个紧张得咬手指头,经书仁一喊,方放开嗓门大声助威。三年六班的支持者们见二年一班的美女们扬着脖子大喊,全没仪态,无不暗暗窃笑,突然,鹰派的支持们全部振臂高呼,掌声雷动——原来子骏在玉真的一记妙传下,投中了一个三分! 子骏的一个三分球,对全队士气有很大帮助,接下来的一段胶着中,二年一班渐渐追回了比分,战成十七平手,观众席上的喊声也平分秋声,一浪高过一浪,哪派都不甘落后。因子骏防得紧,对方小前锋有些得意不起来,近八分,全是由凌峰和得分后卫贡献的。小前锋心急着见功,乘子骏还没贴上来之前,就赶忙出手——他站稳了投球便很准,否则十个球进不到两个。篮下齐恺和锦宿各守一边,专等接篮板,果然,球弹篮而出,朝齐恺负责的方位飞去。齐恺已牢牢把凌峰顶在身后,本以为能顺利抢下球,可是,不知凌峰使了个什么怪招,齐恺突然跳不起来了,球让凌峰轻松摘下,补篮得分。 “怎么回事!?”锦宿忍不住抱怨道:“你干嘛不跳?这篮板本来是我们的!” 齐恺搓着脚,闪了凌峰一眼,恨恨地说:“这不怪我,他出阴招!” 锦宿不解问:“他刚出什么阴招了?” “你看着!”齐恺阴笑道,“我准还回给他!” 玉真下场休息片刻,由书仁补上,子骏客串组织后卫,由他带球过场组织攻势。最近大家的手风都不很顺,子骏便想让书仁试试新,制造出一个机会让他投篮,锦宿基本不参于得分工作,只管抢篮板,早冲进篮底下等着,也以为如此,接下来的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书仁起手后,篮下齐恺和凌峰纠缠不清,很可惜,书仁的投球进了一半又弹出来,就在这时,齐恺猛地抬起腿,照准凌峰的脚面就狠踩下去,凌峰“唉唷”一声歪倒,齐恺在篮下鹤立鸡群,早摘下篮板成功补篮!这一回,锦宿算学到好招了——在抢篮板时,有意踩住对方的脚,让他跳不起来,自己捡个便宜,刚才凌峰就是用这招对付齐恺,如今齐恺给他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实在妙哉!锦宿真是一位现学现卖的行家,他偷师了齐恺的踩脚绝招,在抢进攻篮板时也给凌峰来了一家伙,——不但锦宿踩脚踩得高兴,书仁也高兴,他接到锦宿的回传投中两分,可凌峰就惨了,接连被踩两脚,痛得半死,只能下场休息,脱了鞋袜在看自己的脚。 第94章 齐恺顽皮,抽空偷看了凌峰一眼,回头对锦宿说: “我们干得好呢,凌峰的脚青了两块,哈哈!” 锦宿听了,和齐恺笑做一团,一时把防守疏忽了,让对方小前锋又得意地进了两分球。 凌峰下场后,得分的重担落在小前锋和得分后卫的肩上。见凌峰下场,齐恺便主动审请下场休息,养足体力准备待会儿再和凌锋决战。齐恺下场,玉真自然重新登场,子骏重新打回小前锋的位子,中锋则由锦宿客串。因为刚才子骏客串组织后卫时,经验不足的书仁没能防住对方小前锋,让他连拿四分,如今子骏归回原位,当然思量着给对六小前锋一个下马威,让他沉寂一会儿才好。对方小前锋也知道子骏防守厉害,所以格外用心。他改变了战术,自己不投篮,专给队友制造机会,待子骏对他的防守稍稍松懈时,他突发冷箭,投中一个三分! 二十七比二十五,三年六班反超两分,风派的支持者又开始蹦弹起来。防守错误全在子骏,他微微脸红,心想:这小子如此狡猾,我也得改变战术才行……对了,给他个欲擒故纵! 锦宿的补篮将比分扳平,接下来由六班小前锋带球过场。经过好一会儿的较量,子骏已摸透了小前锋的底儿:当有人在他面前干扰时,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但只要有半个空档,他的命中率就很高!所以,子骏假装被他晃过,待他站定跳投时,子骏瞅准机会猛跳过去,伸长大手从他的侧后方用尽全力一扇——就如爱国者拦截飞毛腿,又疾又准!只听“嘭”地一声巨响,皮球被子骏扇去十数米开外,直飞进观众席里,众人立即大喊一声“盖得漂亮!”再看那小前锋,已是目瞪口呆,口不能言了。 “盖得好!”子骏给自己暗暗鼓劲,“只要盖他两三个球,让他怵了我,他就无能为力了!”果然,在这精彩封盖不到一分钟后,子骏又盖掉小前锋一记投篮,二年一班士气大振,而那小前锋,好像看不明白似的,摸着脑勺,眨着眼睛傻笑。 “你下来休息一会吧!”凌峰对小前锋喊了一句,然后亲自出马,同一时间,齐恺也弹了出来,替换书仁。小前锋被替换下场后,无精打采地坐在椅上,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发呆。看见他的样子,子骏暗喜:接连被盖两个帽后,他的信心已然受损。 三年六班以中锋、小前锋和得分后卫所构筑的“铁三角”只有二人在场,二年一班的机会来了,乘势狂攻。凌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先踩齐恺的脚,反被齐恺和锦宿齐齐报复,现在,凌峰是看见齐恺和锦宿的脚就缩。旭风得分不多,但是完全牵制住了对方的得分后卫,两人算互相抵消了,如此一来,子骏和玉真在进攻上的优势就非常的明显,他们大开杀戒,连连得分,逼得三年六班不得以叫了暂停。 六十九我们是冠军 暂停为时两分钟,三年六班抓紧时间布置战术,而那边厢二年一班因为打得比较顺手,所以显得较为轻松,可子骏的心里却暗暗打鼓:自己的体力本来就不能和学生哥相比,又白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刚才在球场上又拼得凶,他感到体力不支了。现在已方领先对手八分,是他休息的好时机,便提议让自己休息一会儿,齐恺却连连摆手说: “不行,子骏哥,恐怕你还不能休息呢。我想,暂停过后,对方小前锋一定会重新上场,他很厉害,也只有子骏哥你能治住他,况且,我们只领先八分而已,对手很强,说扳回来就能扳回来的,还是等局势稍为稳定一些时,你才休息吧。” 齐恺说得不无道理,二年一班是全校男生最少的班级,只有可怜巴交的十二人,所以,除了主力首发的五位球员和第六人书仁是一时之选外,其余东园、辰亮等人,只是陪衬,都起不到作用,不像三年六班那样兵源充足。子骏有些犯了难。这时锦宿说:“既然不能让子骏哥休息,就让我休息一下吧,虽然我不怎么参于进攻,但是抢篮板也很累人的哩!” 书仁哂道:“其实你的工作是最轻闲的了,只是你不懂得调节体力,有事没事都在场上东跑西跑,才会累的。” 锦宿其实比书仁还不懂打篮球,他在场上东跑西跑忙,名曰“走位”,实际上并没有给队友制造什么机会,不过他篮板抢得多,也算完成使命了。齐恺想了想说:“锦宿,你再坚持一阵子吧,现在让旭风休息一下,他身体不太舒服。” 子骏关心地问:“旭风,你哪里不舒服?” “这都怪我。”旭风笑笑说,“中午天热,我贪吃三支雪糕,后来闹肚子了,直到现在肚子还痛。” 锦宿拍着旭风的肩膀笑道:“原来小飞侠生病了吗?哈哈,怪得你今天不太厉害呢。” 齐恺说:“如果今天旭风以十足状态出战的话,对方那得分后卫,才不是旭风的对手呢!” “我不要紧的。”旭风友好地对子骏说,“咱们就轮流休息吧。子骏哥累了,就让他先休息,然后是锦宿,最后是我。我们班的后备力量有限,只能让大家多辛苦一些了。” 子骏见旭风的脸色有些发白,比较心怜他,便说:“既然旭风不舒服,就让他休息吧,我待会儿再说。” 众人都同意,上场时,旭风留在后备席上,书仁顶替,阵势上,玉真客串得分后卫,负责防守对方的得分后卫,子骏像刚才那样,客串组织后卫,防守时则负责对付对方小前锋。 子骏的两记出色的盖帽,的确给小前锋造成不小的打击,在进攻中,他已不多出手了,就算出手,也屡投不中,子骏知道他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但是,就算他防守的工作减轻了,并没有减轻体力透支的状况。子骏愈来愈感到口干舌燥,最后在一次相当简单的地跳投中,他忽然双脚失力,仰倒在地。 “不好,抽筋了!” 齐恺忙压住子骏的腿,玉真叫了暂停,和齐恺一起把子骏扶到场外,女生们都担心地围上来。这一突发状况,观众们从三年六班球员们暗暗高兴的表情可以察觉出——二年一班最大的危机降临了。 “这可怎么办好?”雨滢发急地说,“抽筋后一时半会不可以运动,子骏哥哥那么重要,没了他,比赛会很难很难打。” 齐恺十分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答应让子骏去休息,他也实在想不到,子骏的体力会消耗得异常的快。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他逐一审视着自己的后补队员们,果断地说:“东园,看你的了!” 东园并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在这么一场重头戏中出场,他二话不说,摘掉眼镜就跳出来,旭风着急地问:“齐恺,为什么不让我上?我已经休息好了!” “不。”齐恺镇静地说,“好刀要用在刀刃上,现在上半场快要结束了,你就再多休息一阵子,下半场,我要你全力出击!” 旭风点头答应一声,没有意见。在关键时候不支,子骏很觉惭愧,他坐在椅上,招手叫过球员们,说道:“我今天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就算下半场重新上场,也不一定能发挥出十足水准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现在领先对手七分,只要好好防守,他们不容易得逞。”队员们点头称是。子骏又拉过主力队员,逐一吩咐道:“书仁的经验不足,看不住对方的小前锋,玉真负责防守他,我看得出来,他的信心不是很足了,就算不能完全冻结他,只要不让他那么舒服地出手,他就没戏。对方得分后卫的速度很快,除了旭风,确实没有人能看得住他,不过不要紧,齐恺、锦宿、书仁的个头高,守稳内线是不成问题的,外线就任他投,看他投得中几个?东园的体力足,能拖住一个就拖住一个,在进攻方面,锦宿可以不时地客串一下中锋,让齐恺从内线解放出来。齐恺的板斧很多,在外线同样可以发挥出威力,还有,齐恺——”子骏特意将齐恺拉近前,低声说道,“我已看穿了,对方中锋有一个弱点!” 齐恺眼前一亮,急忙请教,子骏在他耳边说:“他是只单蹄马,假动作虽又多又逼真,但你只要守住他进攻路线的右边,他就没戏!——记住,他的左边全部是假的!” 齐恺一直困扰于对凌峰的防守,如今听子骏一点,茅塞顿开,信心倍增。子骏多鼓励众人几句,然后一声哨响,队员们又整装上阵了。 球员们在球场中奋力厮杀,打得难分难解,二年一班的女生们也一点没闲着,除了喊痛嗓子加油外,白静想出了一条计策。她默默端详了灵芬好一阵子,灵机一动,拉过他们班里的美容小专家、很精通化妆打扮的骆泽云说:“泽云,你看看灵芬!” 战局胶着,泽云正紧张得要命,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呀,我正看球呢。” “不,你看看灵芬再说嘛。” 泽云瞟了灵芬一眼,她正站在子骏身旁照料着。她说:“灵芬没怎么样呀,干嘛?” “嘻嘻~~”白静狡黠地一笑,“以你的眼光,你不觉得灵芬和子骏哥哥的女朋友长得有点像吗?” 灵芬上个星期去海边玩了一次,晒得黑啾啾地回来,泽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笑道:“以前不像,但现在真的有些像呢。子骏哥哥的女朋友,是古胴色皮肤的美女!” “对啦!”白静不无得意地说,“看得出,子骏哥哥很喜欢他的女朋友,上次他女朋友前来助阵,他的干劲甭提有多足啦!可是他女朋友今天没有来。我的主意是,你去给灵芬化化妆,让她假扮成子骏哥哥女朋友的样子,——虽然是假的,但多多少少会给子骏哥哥起到一些鼓舞作用的,你说是吗?” 第95章 这个主意不错,泽云立即回宿舍去拿她的化妆盒,然后把灵芬叫过来化妆。灵芬起初不愿意装神弄鬼,最后还是答应了。泽云是化妆的行家,平时会帮同班女生化妆玩儿,所以化妆用品十分齐备,连假眼睫毛也有。她先帮灵芬洗净脸,然后凭借对小青相貌的回忆,细细地修饰妆扮:贴上假眼睫毛自不必说了,小青的嘴唇没有那么厚,泽云用唇线将灵芬的唇画小了一点;灵芬的眉是弯月眉,小青的眉是柳叶眉,稍粗些,泽云就用眉笔画粗灵芬的眉毛,鼻子和下巴两人都比较像,不用多修饰,灵芬的脸圆些,泽云善用粉底,令她的脸显得如小青一样瘦,与此同时,白静细心地为灵芬编了两条细长的辫子。一切完成后,灵芬和小青,足有七分相似了。 经过短暂休息后,下半场比赛开始了。上半场末段二年一班很争气,保持了五分的领先优势,下半场旭风上场,他一脸拼了命似的表情,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人,谁见了他的脸都会心惊,——他不仅表情凶,打得更凶,上场后接到第一个球,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演示他“小飞侠”的英雄本色,带球从东岸跑到西岸,连晃三个防守队员,然后高高跃起,将球挑过凌峰的指尖,穿心入篮! “好!好极了!”子骏看得兴奋不已,挥动双拳喝彩。这时候,一只小手敲了敲他的肩膀,娇声唤: “子骏哥哥~~” 子骏扭头一看,是白静和泽云。他问:“有什么事?” 白静和泽云相视一笑,“子骏哥哥,”白静指指前方说,“你看谁来了?” 子骏举目望去,在观台席二年一班的阵营中,默默坐着一位女子:她古胴色的皮肤,垂着两条细长的小辫子,柳叶眉,丹凤眼,尖巧的下巴,望着子骏的目光中含着几分羞涩与腼腆。见到她,子骏顿觉气血通胀,不禁失声叫道:“小青!” 白静和泽云格格地笑,“对啦,你的女朋友!” “小青……”子骏像失了魂似的,木木地朝小青走去——其实那哪是小青,是灵芬装的而已,因距离远,泽云的化妆技术又好,所以子骏一点没怀疑是假的。见他要往“假小青”那走,白静和泽云哪肯,一边一个拉回他,白静编个谎儿说: “你别去、别去,小青姐姐说要等球赛结束了,才让你去找她。” “为什么?”子骏问。 “因为……”白静转转眼珠,谎撒得无懈可击,“因为她不想你分心,还说,球赛嬴了,她会给奖励你。” 子骏信以为真,望着小青的目光中激动不已。忽地,他大步站到球场边,大声喊:“锦宿!” 锦宿一怔愣,“嗳?” 子骏用力一招手,“你下来休息!”他信心勃勃地喊,“我上!” ——有子骏在阵的二年一班篮球的表现,令人惊叹,恐怕学校里再找不出有比这支组合更强的队伍了——齐恺是内线的挈天一柱,他在与凌峰的对抗中,逐渐占得上风;锦宿是篮板王中的篮板王,哪里有篮板抢,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小飞侠旭风已经飞起来了,他就像一架强击机,低空飞行,将对方防线打得溃不成军;玉真是横在敌前的一座暗堡,只要他开火,准杀伤一片;最佳第六人书仁是王牌生力军,只要他一出现,对手就喘不过气来;而子骏,他是一位光芒四射的骑士,他为学生朋友而战,更为心爱的美人而战,情义并重,女孩子们都要为他疯狂了! 二年一班势不可挡,下半场变成了一面倒的比赛,谁胜谁负不言而喻,二年一班大胜对手十三分。鹰派的支持者们欢呼雀跃,也在这时候,子骏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之奋斗半场的美人,并不是小青。 “对不起~~子骏哥哥~~”白静和泽云连连鞠躬道歉,“我们只想你能打起精神来,并没有要捉弄你的意思。子骏哥哥,你不会怪我们吧?嘿嘿……” 子骏理解她们的做法,所以并不责怪她们,只他心中不免矛盾:我何必为一个女人如此呢?哼,真可笑……他脱掉球衣,搭在肩上,故做轻松地吹着口哨往宿舍走,白静忙追上去笑呵呵地说:“子骏哥哥,先别急着走嘛,还有一场好戏没开演呢?” 她不提醒,子骏还记不得,根据生死状上的约定,输球的三年六班球员们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叫二年一班的队员们一声“爷爷”。他回头望向球场,三年六班的球员们全部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等候死刑的犯人,同时有好多三年六班的女生在二年一班的同学中东说西说,看样子正在说情什么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子骏怪可怜三年六班的球员的,但愿赌服输,要怪只能怪他们夸下的海口太大。不过这件事,子骏可不能不理:得饶人处且饶人,若二年一班得势不饶人,非逼三年六班喊“爷爷”,三年六班男生的自尊心受辱,就非干架不可了。他忙叫过灵芬和雨滢说: “我没带钱包在身上,你们有带钱吗?” 灵芬调皮地说:“你要借钱啊,好说!不过钱债肉偿,我要你今晚陪我~~” 子骏哭笑不得,正色说:“别废话啦!你快去买二十支雪糕来。” “买这么多雪糕干嘛?我吃不了。” “谁说给你吃?快去!” 灵芬遂和雨滢买雪糕去了。子骏走到二年一班阵营中,班上学生正在讨论倒底要不要让三年六班喊“爷爷”,女生大部分反对,说给别人留些面子,男生里,除了东园和辰亮,其他人都很固执,坚决要履行生死状上的协定,三年六班的女生们则在说情。子骏动用校长助理的权威,很轻松就说服了男生们,然后又把灵芬和雨滢买来的雪糕派给两个班的球员们。球员们有东西吃,又听子骏说了几句笑话,心情稍好,因此不复争斗,各回宿舍去了。子骏又召过凯文,叫他安抚安抚风派,做完这些善后工作之后,子骏搭上球衣,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宿舍。 七十致命的重逢 道路又弯又窄,路灯也很暗,令人有种走在蛇背的感觉。 子骏仍记得这条旧的小巷,六年前,他和小青在这里上演了一出捉迷藏的好戏。当时,小巷两旁的楼房仍有人住,不过现在它们已面临拆迁,那间木屋,也没有了。 在见不着小青的时候,回忆成为子骏的寄托,他沿着小巷缓缓走着,一直走着,想了许多许多。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渐渐亮起来,是一片拆迁的工地。 一位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一处破垣断壁边,她蹲着,用一支树枝使劲地往地上戳个不停,口里念念有词:“大头鬼啊淘气鬼,老色鬼啊调皮鬼,大酒鬼啊冤死鬼,饿死鬼啊花心鬼,鬼吓鬼啊活见鬼,我不管你是个什么鬼,再不出来啊你就是胆小鬼!” 少女身穿红衣,头上扎着好几条辫子,她眼睛睁得滚圆滚圆的,鼻头微微有点翘,小嘴如樱桃,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子骏认出她是谁了,悄悄走到她身后,猛地捂上她双眼。 “别动我!”这少女便是宝雯,她扭了扭身体说,“别玩了,子骏哥哥,我正忙着呢。” 子骏颇惊讶,松开手问:“你怎么一下就猜出是我?” 宝雯说:“因为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子骏立即闻闻自己的腋下,“没味呀,我洗完澡才出来的。” 宝雯笑道:“不是人的味道,而是鬼的味道。” “鬼的味道?” “是的——我待会儿才跟你说,现在我很忙很忙。” 说着,宝雯又专心致志地叨念起刚才那段像咒语一般的话来,子骏蹲在她身边,好奇地问:“你在这干什么?这里在拆房,不安全。” 宝雯答:“我在捉鬼。” “捉鬼?” “对——哈!捉到了!” 只见宝雯用手掌往地上一盖,动作就像捉蛐蛐似的,然后,她把手里的东西一个劲地往一只小瓶子里塞。这瓶子是个药瓶,有一股柚子的味道。子骏一点没看见她往瓶子里塞的是什么东西,奇怪地问:“你捉到什么了?” “鬼呀。”宝雯扭紧瓶盖,得意地抛抛瓶子说,“今天好有收获,被我捉到了一只万年老色鬼!” 子骏说:“可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凡胎肉眼,看不见也不奇怪,你不用自卑。” 匪夷所思。宝雯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眨巴眨巴莓子似的大眼睛“秋波”子骏,讨好地说:“子骏哥哥,今天你好帅喔~~”——起初,当子骏听到女生们对他的赞誊时,常常沾沾自喜,但后来他明白了,女生们赞他,其实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捞他的便宜。果不其然,宝雯接着就拐弯抹角说出她的用意:“啊呀,出来好久了,我有些累了。子骏哥哥,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不好?” 比起有些女生来,宝雯占男生小便宜的造谐还说不上高超。子骏可不上这个当,坏笑说:“找地方坐一坐是吧?没问题——去我家如何~~” “真小气~~” “嘻嘻,面对现在的女生,还是小气一点好。俗话说:小‘气’驶得万年船。” “哼!”宝雯撇过脸,假装不理睬。子骏笑道: “反正我今晚无聊得要命——走,就带你玩玩去。” 夜晚的城市浮华而妖娆。子骏和宝雯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一间酒吧门前。宝雯抬眼一看招牌,兴奋地说:“是ywithfire耶!好地方呀,我总听同学们说这里好玩,但是没有机会来,子骏哥真好!” 两人进入淡宁居,大堂里小青的蜡像依旧散发出惊人的魅力,子骏深深凝望了它一眼,然后逃也似的一头钻进舞厅大门。 第96章 靠舞厅墙边安设的全是舒适的沙发座位,子骏领宝雯来到靠远角的一处沙发座位上。这里既不会太吵,整个舞厅的景象亦可一览无余,宝雯看见桌上“留座”的牌子,说: “小骏哥,这位子已被人预约了,我们不能坐这里。” “只管坐就是。”子骏将“留座”的牌子丢到一边,一屁股坐下。这个位子是小青年的专座,每家ywithfire,都没有一处她神圣不可侵犯的专座,不管她来与不来,专座都始终搁着“留座”的牌子。子骏可没答应要与小青分手,当然照坐她的专座不误。宝雯明白过来,笑道: “原来这位子是专门留给你的,小骏哥就是小骏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派头十足!”——宝雯知道子骏大魔头的身份,据说她是算命算出来的,子骏帮她介绍兼职,因此她答应保守秘密——子骏耸了耸肩,将菜牌推给宝雯说: “喝点什么?啤酒还是饮料?” “当然是啤酒啦!”宝雯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着,“一次拿半打来吧!” “你喝得了那么多吗?” “别小看我!白酒我都能喝一斤,啤酒算什叫么呀。” “你正在发育呢,少喝点好。”子骏点了两瓶啤酒和一些小吃,和宝雯边吃边聊天。 随着时间渐晚,舞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狂野了,当穿着性感的领舞小姐风骚的在舞台上大跳钢管舞时,整个舞厅像引爆了一枚重磅炸弹,霎时间狂花乱舞,一切都几近痴狂。子骏并没有玩乐的心情,只做为宝雯的陪衬,宝雯玩得很开心,背上汗湿一片,在一旁吹着空调。这时阿财来了,他在网吧打机打饿了,下来找东西吃。 “阿财。”子骏问,“这几天你有看见小青吗?” 阿财面露惊讶,“什么?你居然不知道?” 子骏不解,“小青她出什么事了吗?” 阿财答:“她和阿三、阿四他俩去外地参加《魔兽争霸》游戏大赛中国区选拔赛了,三天前就去了。怎么,她没告诉你?” 子骏鄂然,掩饰说:“阿三阿四去了,为什么你们不去?” 阿财摊摊手说:“《魔兽争霸》不是我们的强项,只有阿三阿四比较精通。我们沟女奇兵是cs战队,同时我们每个人又另有所长。小青姐是玩游戏的天才,玩什么精什么,不过她一直都抱怨奖金低,不愿去参赛,没想到这次会去比赛,真意外。” 子骏明白,小青去参赛是为了避开他。他心里郁闷极了,不再说什么,垂头用牙签戳着叠里的食物。沟女奇兵都是职业游戏玩家,他们的经济收入来源,除了来自参加游戏比赛的奖金外,还来自经营cs主题公园和帮小青看ywithfire的场子。宝雯不时去程树杰的餐馆打零工,数次见过沟女奇兵,和阿财很熟了。宝雯原来也会打游戏,所以对阿财去参加游戏比赛的经历很好奇,东问西问的,和阿财聊得很投机。子骏试着去拨小青的手机,但还想前无数次一样,她始终关机。这时侯又来了一个人,他是淡宁居的酒保,名叫张石千。石千是小青高中时代认的一个干哥哥,他和子骏年龄相同,不过,子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开罪过石千,他一路对子骏半冷半热的,所以两人的交情深不起来。石千是淡宁居里出名的人物,倒不因为他耍酒壶的技艺高超,而是因为他极会泡妞又脸皮极厚——他一见到美女,没有不上去搭讪的,话不到三句就问“一夜情好不好?”子骏听沟女奇兵说,石千最近惹上一个小麻烦,他把省委宋副书记的小女儿给上了,她哥要收买道上的人揍石千,不知是真的不是。 “来啦,骏哥。”石千只随便向子骏唱个喏,然后大大咧咧的往宝雯身边一坐,语气登时一变,“小美眉,你今天‘做’了没~~呵呵,相见也是缘份嘛,可否用你那最迷人悦耳的声音,向我倾诉你最美丽高贵的芳名?” 宝雯先吓了一愣,然后掩起嘴直笑,好奇地注视着石千。子骏深知石千的德行,怕他手脚不规矩,忙说:“喂,石千兄,人家还是学生呢,别搞。” 石千坏笑,“现在的女生发育得很早又很大哩,早知道我也去做老师了。”阿财笑道: “假如让石千哥做了老师,学校里的男生都泡不到妞了。” “你是在赞我呢,还是在损我?”石千打了个哈欠,点起支烟,懒洋洋地问,“对了,我的干妹子小青呢?怎么没夫唱妇随,跟骏哥一起来?” 阿财说:“小青姐没跟你说吗?她去参加游戏比赛了。” “不是回来了吗?”石千指指外头,“我刚还在外头看见过她。” 他一句话引起子骏的高度注意,“你说她回来了?” 石千又打了一个哈欠,像不太耐烦和子骏说话的样子。“对呀,我刚才看见她在外头停车场上站着。怎么,你们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他话音刚落,现场便卷起一阵狂风,子骏像被风刮走了,眨眼就没影没踪。石千吓了一大跳,抚抚被卷乱的发型,怔怔说:“想和小青上床,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才三天而已,他还真没耐性……” 停车场上,确实站着一位小青般的女子。 她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身影窈窕。 她的眼睫毛很长、很密,令她此刻微含忧郁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灵气。 她的胸部超级丰满,有两只叠在一起的鼠标那么高,形状更加绝妙,像包在衣服里的两只大汉堡。 她一身相当少女的打扮,绘有两条白色的嘴对嘴热带鱼的蓝色短衫,配以低腰牛仔裤和红色休闲运动鞋,斜挎着一只圆形的小包。 她仰头望着天空。下了那么多天的雨,难得今晚有个好天气。天空中有许多星星,虽然它们并不算清晰,但在霓虹映天的都市里,有这种规模的星空已是罕见了。 良久,她垂下头去,似乎想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疲倦了,又像自嘲,把手提放回挎包里,然后向停车场投去最后的一瞥——一个男子出现在停车场上,他举目四望,目光落定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垂下头,正准备要走,却听见背后响了一声: “小青!” 她没理,继续向前走。可是又听见喊: “小青!你别走!” 她回头扫了一眼,那男子分明在向她跑来。不过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 “难道又会被陌生男人搭讪吗?好烦,今天已经是第十九次了……”她暗叹,加快脚步,折向马路的方向。 “小青!”那男子又喊,已越跑越近了。她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回头又扫一眼—— “叭——叭——!” 一辆汽车从男子身前驰过,他差点撞上,不得不停下来。雪亮的车前灯从他的脸上一滑而过,她这才看清他的脸——竟然是那张脸!她僵住了…… “叫你还走……”男子来到她面前,相距少于半米。他温和地笑笑,手伸出去,要牵住她,而她却“扑嗵”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怎么了?”他忙来扶,而她的身体像粘在地上,又沉,又软,而她的眼睛却睁得滚圆滚圆,脸色煞白。他正在奇怪,她突然掏出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脸。他大惊失色。 “吱……” 手枪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随即一道水柱射出来,射在他的脸上。他又好气又好笑,拭着脸怨:“你还小啊,居然玩起水枪来……” ——没错!那相貌,那声音,还有那眼神!她似悲似喜地一声大喊:“哥!”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用力扑进他怀里。恍然间,一种久违的、似曾熟悉的感觉在他脑海剧烈地震荡,如打下一个响雷,全身都麻痹了。 “杰俞?——你是杰俞!” 他喊。脑子里空白一片…… 七十一顽皮的杰俞(上) 与杰俞重遇,自有说不尽的喜悦,然而同时,子骏与小青的复合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子骏明白到,小青与他分开的决心,随着杰俞的出现会更加的坚定了。 这一夜,子骏失眠了,他想了许多,有喜,也有悲。 直到倦极,子骏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门铃声惊醒,洪太太走去开门,然后,客厅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您好,我来找小骏哥。” “喔……”洪太太问,“请问你是哪位?” 女子高兴地说:“阿姨,我是杰俞呀,您还记得我吗?” “杰俞……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子骏小时候的女朋友吧!” 杰俞害羞地说:“不是女朋友,是他的干妹妹……” “反正都是一样嘛,干妹妹就算半个女朋友了。来,你快请进,子骏还没起床呢。” 这个心急着抱孙的母亲,让子骏好生头痛。不一会儿后,卧室的门开了,杰俞欢喜地跑进来,一把掀掉子骏的被子,大声说:“哥!——嘻嘻嘻,没想到我会来吧,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子骏揉揉眼睛问,“你怎会找到这里来?” “昨天你给过地址我了嘛。”杰俞放下挎包,在卧室里东看看西看看。今天,她穿一件v字领的中袖短衫,配一条牛仔裤,好青春好有活力,发型与昨日相同,只不过头饰换了。她对着镜子抚了抚头发,说:“哥,你的家没有什么变化呢,网虽然搬家后房子大了,但家具没有很大变动呢,特别是你的卧室,除了多了一台电脑,其它的几乎没有变。” 第97章 “我们家生活要求简单,也不需要什么高档电器。”子骏坐起来,拉过杰俞问,“一大早就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吗?”杰俞猛地在他脸上香一口,欢快地说,“好久没见哥,想死人了,今天啊,我要粘住你不放,要陪你一起去上班!” 小时候的杰俞,开心时总会把子骏当做洋娃娃一样亲几下,当时她还小,被亲的子骏倒没什么强烈的感觉。如今她长大了,仍保持着往日的纯真是很可爱,但给子骏的感觉就大异于往年了。他不无窘迫地闪了她一眼,还没看见她的脸,目光反而被她超级丰满的胸部电了一下——这丫头吃了什么?以前是太平公主,现在却变成了叶子楣了……他干咳一声,说:“陪我上班行啊,可你不用上课吗?” “一天两天不上课有什么关系嘛,我们大学很轻松的。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陪你玩,好好补偿六年没见的损失。” 杰俞一直以为子骏在保钓中牺牲了,昨天突然发现他出现时,还以为是子骏的鬼魂,为了试验真假,她就拿水枪射他,因为鬼魂是虚的,水肯定会穿射过去。不过事实证明,她眼前的人的确是子骏没错。 子骏起床进浴室梳洗,洪太太偷偷往卧室瞅了杰俞一眼,然后溜进浴室,笑嘻嘻地问子骏:“骏儿,那女孩倒底是什么人呀?长得好漂亮。” 子骏说:“她是杰俞呀,我以前认的干妹妹,你不记得了?” 洪太太笑呵呵地说:“我见她是来找你的,长得又那么好看,就放她进屋了,哪管认识不认识呀。”子骏摔倒。洪太太热心地问:“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小青呀?” “不是,她是杰俞——唉,都说多少遍了……” “这么说,她当真不是你女朋友喽?” “不——是——!” 洪太太咬住手指,“糟了,我误会了,刚才杰俞一进门,我就说她是你女朋友哩。”子骏烦恼地直抓头。洪太太又问:“小青她长得也这么漂亮吗?” “当然漂亮!比你年轻时还漂亮!” 洪太太敲了他一下,“嗨!有了老婆不管娘了,你这不孝子!” 子骏讨好说:“我开玩笑哩,哪个女人有我妈漂亮么。我妈年轻时是天下第一美女,现在是天下第一老美女。” 洪太太笑骂一句,再问:“那么,是小青漂亮一些,还是杰俞漂亮一些。” “这可不好比。” “那……那你倒底是喜欢小青,还是喜欢杰俞呀?要不两个都别走宝,一个娶过门做大奶,一个包起来做二奶,好不好?” 子骏开始不耐烦了,边把母亲往外推边说:“妈,你少来了。快出去吧,我要撒尿。” “撒就撒呗,你那小鸡鸡,还是妈妈给的,你怕什么羞。” “走!” 子骏牢牢锁死门,这才得以安静。 梳洗完,子骏又被母亲缠问了一阵,待他走回卧室时,却不见了杰俞。他找了一圈没找见,喊:“杰俞,你在哪里?” “我在这……”卧室里传来杰俞低低的声音。子骏再一找,发现雪白的蚊帐下露出两只红鞋子,原来杰俞正抱着枕头睡哩。他笑道: “你真行,只一会儿就睡下了,果然是睡觉大王。” 杰俞揉揉鼻子,懒洋洋地说:“我昨晚太兴奋了,没睡够,所以一看见床就忍不住想睡。” “起来啦,快赶不及校车了,要快点才行。”子骏只顾着装扎辫子,几分钟后,他穿截整齐,可一看杰俞,她不但没起床,反而连鞋子也蹬掉,全身都缩进被窝里去了。子骏真服了她,掀掉被子说:“真是个娇生惯养的懒鱼儿,快起床,不然不带你去上班了!” “唔……再睡一分钟就好……” “起来!”子骏硬拖她起床,直拖到门边,她总算清醒了,却抱怨: “唉呀,人家连鞋子还没穿呢!傻大粗哥哥……” 因为杰俞的磨蹭,两人最终没赶上校车,只能改乘公交车。 做老师有许多显而易见的好处,待遇好,受尊重,一年有两个长假期,美中不足的是必须早起,这是夜猫子子骏最难适应的地方,因为好看的足球赛通常在深夜。 兄妹俩在车站碰到苏樱和剑光,他俩大惊小怪地说:“哇!你们俩好浪漫呀,一大早就出来拍拖了耶!——昨晚‘做了’几个回合?” 显然他俩认错人了,杰俞一脸的疑惑。子骏免不子解释一番,苏樱大为惊讶,俯在子骏耳边说:“她真的不是小青姐姐吗?天啊!她们长得太像了,倒底是不是孪生姐妹呀!” 对于这点,子骏同样深感“天啊”,要不是杰俞嘴边的美人痣和与小青截然不同的气质,他真不敢相信她们是两个人。杰俞以前曾见过苏樱一面,那时苏樱还念小学,杰俞认出来,欣喜地说: “呀,你不是苏樱吗?几年不见,我快认不出你了。” “对,我是苏樱。”苏樱礼貌地说,“小鱼儿姐姐好。” 两位女生遂聊起家常。剑光本不住这附近,却几乎天天来找苏樱一起上学,原因再简单不过,他暗恋苏樱,却不敢表白,所以只好用行动去暗示了。剑光告诉子骏,七十一中剑击联盟发展很快,有近百位会员了。剑击联盟准备问外校扩军,邹蓉在怡雅中学首先响应,也有六、七十位会员。他向子骏提议说: “小骏哥,你们那里的‘七校’十分有名,像张安呀,三条枪呀,四大小巫女呀,什么风鹰火三派呀,虽然除了小巫女外,我和其他人都没有见过面,但很早就听过他们的名声了。小骏哥,你是校长助理,不仅在丰佳学校,在其余六校也很有名,你能想想办法,让七校也成立击剑社团,加入到剑击联盟的行列里来吗?” 子骏同意,心想:“反正现在我主管着丰佳学校学校的学生社团工作,正想搞几个有噱头的新社团。击剑这项运动,学生们铁定喜欢。”剑光细细观察了杰俞几眼,然后把子骏扯到一边,小声地说: “小骏哥,我发现了,虽然你干妹妹和小青姐姐长得很像很像,但还是有许多地方不同的。” 子骏问:“说说看?” 剑光说:“你干妹妹嘴角边的美人痣就不必说了。小青姐姐有染发,杰俞姐就没有。她们的气质也不同,小青姐姐很成熟,因为她是大姐大,含着一种霸气,又有一点粗鲁,杰俞姐则不同,她像个大家闺秀,斯斯文文的,性格也小女生一些。她们的身高也不同,小青姐姐应该高三、四公分。还有,她们的声音也不同,小青姐姐的声音很有磁性,说三句话就骂人‘傻瓜’,五句就骂人‘找死啊你’,可凶了,杰俞姐就娇气得多了,彬彬有礼的,平易近人。最后一点嘛,那是最关键的——可是我不敢说。” 子骏睨了剑光一眼,发现他面露狡黠之色,所以明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子骏说。 “嗳?你知道?” 子骏凑近剑光耳边,“大家都是男人,装不了的~~”他把嗓音压得更低,“臭小子,你是想说胸部吧。” 剑光奸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不关我事。” 子骏笑着敲了他一下。 七十二顽皮的杰俞(中) 丰佳学校每个月都会请一位教授或学者在学校礼堂进行一场学术讲座,这个月也不例外,请到了一位历史学家主讲。不过,因为学者临时有些急事,原本安排在下午的讲座提前至上午进行。学校鼓励每一位同学和老师都去听讲。子骏当然不会错过听讲座的机会。吃过早餐,他早早来到礼堂占定个最前排的好位子,杰俞是跟班,自然跟定了他。 离开讲尚有一段时间,礼堂内只有少数学生,两位负责管理礼堂工作的学生在前台忙碌着。子骏是校长助理,职责在身,照例巡视一番,吩咐学生打扫舞台。安排定当后,他回到座位,却不见了杰俞。 “哥,我在这呐!” 舞台上方传来杰俞的喊声,子骏抬头一望,杰俞正站在舞台上方的灯光架上。他担心地喊:“杰俞,快下来,上面高!” “才不,这风景多美呀。”杰俞调皮地把弄着射灯,把灯头对准子骏的脸,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子骏对在灯光架上准备修灯的辰亮喊: “辰亮,帮我看着她一点!” “我晓得。”辰亮劝杰俞说,“师姐,这里不安全,你还是下去吧。” “没关系、没关系。”杰俞拍拍栏杆,“这里有栏杆,架子又结实,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呀。”说着,她好奇地从灯架这头走到那头,往返不停。辰亮不敢怠慢,也顾不上修灯了,紧眼在她身后看护着。子骏又在下头喊: “杰俞,别影响人家做事,快下来!” 杰俞朝下瞥一眼,掏出把水枪来冲子骏直射,“你知不知道你很噜嗦耶。” “臭鱼儿,我是为你好!” “真为我好,为什么不上来接我?” 子骏就要往架上爬,凯文忙止住说:“子骏哥,灯架上一次只能上去两个人,人多了不安全。你这么重,别上了。” 子骏遂不上,在下头招唤杰俞,却被杰俞取笑:“你好逊喔,连小鸟也不如~~” 子骏气恼:“臭鱼儿,你欠扁啊!” 杰俞顽皮地跳起舞来说:“是啊,我是欠扁,你上来扁扁我啊,为什么不上来~~”子骏又上去不得,急得团团转。杰俞又射起水枪来,“你是蜜蜂吗?尽转圈圈,是跳‘八字舞’还是在求偶?” “哼,下来后有你好受!” 第98章 杰俞指指手机说:“你调好闹钟,十分钟之内我就会下来啦。” 子骏无法,唯有看着表等。杰俞对辰亮说:“你只管做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辰亮递给她手电筒,说:“灯泡烧了,我现在要换灯泡,请你帮我拿着电筒。小心一点,拉匣后,这里很暗的。”说完便朝凯文打手势,凯文喊声“拉匣了啊,小心火烛!”便拉了电匣。灯架上立时暗下来,杰俞往辰亮身边挨挨,问: “学生爬这么高来修灯,怪危险的,学校允许你们这么做吗?” 辰亮说:“这些都是由学校电工负责的,不过换灯泡这么一丁点小事,谁做都没关系。” “你挺积极嘛。”杰俞问,“看你的动作满熟练的,一定对电很熟悉吧。为什么你当初不报读电校呢?你记得你爸爸是供电局的,对吗?人家都说‘电老虎、电老虎’,工作比较稳定收入又高。丰佳学校的专业虽然好,但读不上大专,也不容易找到理想的工作呀。” “我的电工知识是跟我爸学的。报读丰佳学校是我妈的主意。本来,我爸是希望我去读电校的,但我妈反对,说就算我真的进了供电局,到头来不过混个班长之类,还是不出头的小工人,读丰佳学校就不同,学好了外语,就有机会做领导。人家说大工不如小领导,有面子又有钱。现在,学校大专部预计明年就开始招生了,我妈希望我读完中专再读大专。” 杰俞笑道:“你妈妈是位很上进的女性,看来,她把你的未来全安排好了。”辰亮却面露无奈,低声说: “话虽这样说,可是……如果我能自己选择学校去读的话,我宁愿造择美术专业的学校……” 杰俞想起来了,说:“对了,我记得你很会雕木刻的。” 辰亮点点头,“只是很一般而已。老实说,我没有多大信心……” 杰俞笑劝:“功夫全靠练出来的,我觉得你行。” 辰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妈也能像你这样通情达理就好了……”说到这,他像想到心事,说话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水份。“我妈可反对我玩雕刻了。她说这行很难有出头之日,与其我把时间精力花在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面,不如多念几句外语来得实在。现在我玩雕刻,都背着她,如果被她发现,她又要清理门户兼扣零用钱了——她已经丢过许多次了,每次都是我从拉圾推里捡回来的……” 杰俞不平地说:“这一点真不好。你为什么不去找校长助理说说?我这个哥呀,正经事他不多热心,特爱管闲事。” 辰亮没吱声,集中精神修灯。修好灯,两人从灯架下去。子骏早操着根扫把棍儿守在梯下了,杰俞一落地,立即被他绑票。 “别杀我。”杰俞也很会逗趣,“别杀我,要钱我给你,要人~~我脱给你~~只别杀我。” 子骏忍不住笑了,“臭鱼儿,真不听话!快点回去坐好,不然我打得你屁股开花花!” “什么嘛,你怎么可以这么粗暴?就算是战俘,也有人权呀。” “你不是战俘,是恐怖份子!” “世贸大楼又不是我整塌的,别诬陷我是恐怖份子。” “你没听过小布什的话吗?不是美国的朋友,就是美国的敌人——你敢不听我的话,就是恐怖份子!” “你知道为什么有‘蠢驴’这个词吗?因为小布什的脸像驴!——唉,我都说多少遍了,我真的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信,你搜我的身啊。” “嘻,说着说着,你好像伊拉克了。” “是朝鲜才好哩!朝鲜有核武器嘛,你怕不怕?” “有核武又怎样?我有国家导弹防御系统!” “什么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呀,一堆破烂货——就好像你手里的扫把棍儿!”说着杰俞猛一转身,把子骏手中的扫把棍给抢去了,反过来倒打子骏一耙。子骏抱头鼠窜,懊丧说:“不好,国家导弹防御系统被恐怖份子利用了,反过来炸自己,蠢啊……” 兄妹俩闹将一阵,总算安静下来等讲座开始。子骏问杰俞:“刚才你在灯架上时,和辰亮聊什么呀?挺好聊的么。” 杰俞遂将辰亮妈妈反对辰亮雕刻的事告诉子骏,末了问:“哥,你不替辰亮想想主意吗?我看得出来,辰亮真的很沮丧。” 子骏想想说:“这事很简单,叫班主任去辰亮家家访一次就得了。” “家访?”杰俞讶异,“就这么简单吗?” “这事不复杂嘛。家访就得了,何必兜圈抹角。” “可这不像你的作风呀。”杰俞说,“我知道,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向来出人意表——总得想些什么别人想不到的阴谋诡计,这才好玩嘛。” “你以为我到学校是来玩的?我是真心诚意想做好工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杰俞充满希翼地说,“不说远的,就说最近吧。昨晚在ywithfire时,我都听你的学生宝雯说了,你到学校后,干了许多事,其中有五件大事最为人津津乐道:第一件事是你改变了女生不积极参加体育竞赛的局面。第二件事是你用激将法促成某班男女生合解。第三件事是你改变了一位女教师。第四件事是你指挥学生惩治了学校里的小恶霸。第五件事就更了不起了,你用妙计逼走了一位不受欢迎的领导。这几件事,哪件不是奇思妙想呀,难道,辰亮的事就不如他们重要吗?” “不,”子骏认真地说,“我不否认我做事有时是为了精彩为了噱头,但不管怎么做,都得本着循理、循情的原则。做事首先要循理,比如逼迫学校女生参加比赛。如果不能循理,就循情,比如激将计和女教师的那两件事。不过有些事,循理循情都说不通人家,就唯有用阴谋奸计了——对那些情理都不能说服的人,当然不用和他客气,恶人还须恶人磨嘛。辰亮的事,循理就可以了,我相信他妈妈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如果非要有什么噱头不可,这也不难啊,我找个学生假冒成老师去辰亮家做家访,够有意思了吧?嘻嘻。” “这怎么行,弄砸锅了怎么办?况且辰亮也不会答应的。” “这就对了。有些事情是儿嬉不了的。” 听众陆续集齐礼堂,黑压压坐满了人。讲座的主持人是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兼学校广播站的副站长再兼丰佳学校首席女司仪又兼丰佳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花——司徒可妮~~可妮这丫头,不但长得好看,更难得的是口才好有才华,正所谓美貌与智慧并重,因此不难理解,同样拥有相当出众的外表的雨滢、楚彬和白静这些丫头,在学生心目中总不及可妮的地位高了——倒底知识才是力量嘛。 可妮耍了一段脱口秀后,主讲人在一片掌声中从可妮手上接过麦克风。他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者,脑袋大大的,身材却很瘦小,鼻子下还留有一撮花白的胡子。杰俞一见他面,扑哧笑倒,擂着子骏的大腿说:“好滑稽的老头啊。哥,你不觉得他很像‘爱滋是他’(爱因斯坦的谐音)吗?” 子骏亦有同感,也笑了。杰俞又说:“他不仅像‘爱滋是他’,瞧他那小胡子呀,多像日本鬼子!” 子骏又笑,捏捏杰俞说:“好了,别闹了,人不可貌相,他确实是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我家里还收藏有他的著作呢。你别对人家点头评足了,太不礼貌。” 杰俞忍住笑,但只正经了半分钟,又大惊小怪地说:“哇,他牙齿都快掉光了,还要出来献丑?最起码先配副假牙嘛!——唉哟,如果和他kiss,会是什么感觉呀。好恐怖的老头耶~~~~” 子骏拿这个调皮妹妹没辙,索性不理她,静下心来听讲。不知不觉听了许久,他发觉身旁杰俞已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了,转过脸一看,几乎摔到椅下去——这条懒鱼儿,她哪有心思听讲座呀,不知什么时侯俯在桌子上睡觉了,还用张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子骏摘掉她的报纸,推醒她说: “你还真够不给面子的。大家都听得入神了,你却睡得香!” 杰俞一下惊醒,茫然一顾,忽然站了起来,“下课啦?——噢,我要上洗手间……” 子骏摔倒。她冒冒失失地站起来,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目,子骏忙拉她回座,小声训斥道:“天啊,你认真点行不行,扫兴!” “喔……”杰俞吸吸鼻子,强打起精神陪听,但只过了几分钟,她又开始捣乱了。她缩低身体,拿报纸遮住头,对子骏说:“哥,我们挪到后面的位子去坐好不好?” 子骏不耐烦地问:“干嘛挪到后边去?” “你不觉得坐在第一排很危险吗?”杰俞把报纸又往额前移了移,“他说话时会喷口水,如果他有非典型肺炎的话,我们就死定啦!” 子骏哭笑不得,“你给我闭嘴!”他这话原本在说杰俞,台上老学者听见,还以为在说他,全误会了,探前身体问子骏:“这位老师,你有什么问题吗?” 子骏羞得面红耳赤,忙说:“没有、没有,您接着讲、接着讲。”老学者遂继续他的话题。一旁杰俞捂住嘴,笑得脸都涨红了。子骏没好气地凶她一眼,再提不起一点兴致,杰俞却还没完,问道: “哥,你想不想吃点东西?” 子骏烦得很,“要吃你自己吃!别再烦我!” “可是在看电影的时侯,谁不吃爆米花喝可乐?” 子骏烦得掐住她的脖子。 七十三顽皮的杰俞(下) 一场原本很精彩的讲座,被杰俞搅得索然无味。 第99章 上午课后,兄妹俩出去吃饭。杰俞在新民生中学读了三年书,这里再熟悉不过,连村里某户人家门前鸟笼里的八哥,也会叫“小鱼儿、小鱼儿”。杰俞驾轻就熟,就要领子骏走进东方餐厅,子骏忙止住说: “别去这家,我们换别家吧。” 杰俞问:“为什么?这家餐厅装修好,东西好吃,空调又猛。” “学生们都说这室餐厅的东西不干净,吃了会生病。” 杰俞笑道:“不可能吧,我在这家餐厅光顾了三年,一点事没有。来吧,相信我,没事的。” 两人遂走进餐厅。餐厅里一位客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没点做生意的气氛。杰俞惊讶地说:“怎么回事?以前这里旺得得事先预订才有位子,为什么现在这么惨淡?换老板了是吗?” 子骏说:“老板没换,是名声臭了,学生们都说这儿的东西不干净。” 杰俞半信半疑。一位瘦老头儿从厨房走出来,他就是餐厅的老板兼大厨,姓杨。杨老伯一看见杰俞就笑起来,和谒地说:“这不是小鱼儿吗?唉呀,快有一年不见了吧,怎么今天记起要回来?” 连杨老伯也知道杰俞“小鱼儿”的昵称,可见杰俞不是一般的出名。子骏暗暗沮丧:“我自认对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的学生内情了如指掌,谁知我来上班快两个月了,竟然一直不知道杰俞的存在,真失败!”杰俞笑盈盈地对杨老伯说: “我今天回来,一半为了找老同学叙叙旧,另一半,就是为了老伯您烧的好菜呀。” 杨老伯喜滋滋地说:“还是小鱼儿对我最有心。来,快请坐啊,——洪助理,您也请。” 杰俞回头对子骏一笑,“哥,看来你很有名呢。”然后和子骏坐在餐桌边。杰俞问:“老伯,小青呢?” “小青?”子骏一怔。其实杰俞说的“小青”,是杨老伯的孙女,她和小魔女小青同名同姓。杨老伯答: “小青今天中午去同学家玩了,不一定会回来。要不,我打电话叫她回来吧,她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好呀、好呀,我也很挂念小青呢。” 杨老伯打过电话后,请子骏杰俞安坐,自己亲自下厨去了。子骏笑道:“杰俞,杨老伯似乎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了。我以后不来这里吃饭,可能有些过意不去呢。” 杰俞微微脸热,心猿意马地闪了子骏一眼,不自然地抚下眉角说:“对……对了,哦……你怎么会到丰佳学校上班的?而且半师半学,千古罕闻,亏你想得出来。”子骏把半师半学的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一遍。杰俞听后,笑着说:“真不愧是大魔头作风,什么事都敢做。最可怜的是那个白白被你抢了饭碗的人,你没有没补偿人家?” “有啊,我介绍了一位美眉给他认识,两人发展得还不错。” 杰俞一笑,转瞬间脸上又闪过淡淡的忧郁,“那个……”她又抚下眉角,迟疑了一下方说,“那个叫小青的女人,好像挺有本事的。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吗?” 杰俞问的只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而子骏的心里却像考试前的紧张,觉得每道题目都非常难作答。“呃……以前认识的……有几年了。” 杰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一耸肩说:“挺好的,她应该是一位不错的女孩吧。” 子骏只一笑代过,并不多说,借口茶烫到了舌头。杰俞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边饮茶边问:“为什么好多人都误会我是小青呢?我和她长得真有那么相像吗?” 子骏尽量扼要地说:“真的很像,你们简直像一对孪生姐妹。以后你有机会和她见一面就知道了。” 杰俞还不死心,兴致勃勃的又说:“我还真想和她见一见面,看看是不是那么像。对了,她今年多少岁?” “和你同龄。” 杰俞一脸天真地说:“虽然她和我同年,但我猜她应该比我成熟很多吧。哥,你比较喜欢成熟一些的女人呢,还是别的?” 子骏心里由起初的紧张变成郁闷,开个玩笑说:“你说的成熟,是心理成熟,还是生理成熟啊~~” 一句话说得杰俞脸红。她换了个坐姿,把背弓着,有意在掩饰自己超级丰满的胸围。子骏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同时又有点惋惜:杰俞和小青长得这么像,为什么偏偏胸部相差那么大?真想叫小青去隆胸……这时侯,杨老伯的孙女小青回来了,她今年读小学三年级,扎着两条可爱的羊角辫,鹅蛋脸,水亮的眼睛,笑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个子却不高,只比餐桌高一些,可谓小巧玲珑。她和杰俞要好极了,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聊开,还领杰俞去她的房间玩,子骏则留下和杨老伯闲扯家常。 将近下午上课时分,杰俞才和“小小青”告别。在回程的路上,杰俞有点打不起精神来,她问:“哥,杨老伯的餐厅的生意不好,我又不便细问,你和杨老伯聊了那么久的天,有什么发现没有?” 子骏摇摇头,“生意人都很忌讳谈这些事,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我得觉察到,他有难言之隐。” 杰俞问:“学生们都说他的餐厅买不干净的东西,是真的吗?” “人人都这么说的。” 杰俞疑惑,“不可能吧,我光顾他三年了,什么问题也没有呀。而且杨老伯是个很正派也很热心的人,也不像别的生意人那样能说会道,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奸商呀。”子骏耸耸肩,表示不解。杰俞望了眼其它几家生意火爆的餐厅,说:“现在它们的生意可真好,在以前,他们店里能坐满一半就不错了。” 东方餐厅是这一片最大的餐厅,它共分两层,一楼有二、三十张台,二楼是包间。别的餐厅的面积都很小,最大的也不及东方餐厅的一半,有的甚至连空调也没有,竞争力当然有限。子骏想起一事,是教务科的钟科长告诉他的,便对杰俞说: “杰俞,我听我学校的同事说,东方餐厅是大约五年前开的。最初,东方餐厅原来是一间网吧,不过网吧老板在九八年世界杯时赌波输了钱,把身家都输光了,连档租也交不起,不得以搬走家当跑路,管理者将铺位回收后招租。做生意的当地人的铺面都是自己的房子,不用缴档租,只交一些管理费和税务等等。虽然他们都很看好这个铺位,不过谁都不接手,最后是外地来的杨老伯承租了这个铺位,开起了东方餐厅,果然赚了钱。杰俞,这段历史你应该很清楚吧。” 杰俞说:“这事我也知道。我来新民生中学读书时,东方餐厅刚开半年,它其实是我这一届的学生捧红的,所以杨老伯特别记得我们。” “原来如此,怪得刚才老板还说不收我们的钱呢。” 杰俞苦笑,“讲句实在话,就算我们白吃不给钱,其实是帮他一把了——没人去吃饭,买的食物放在那儿迟早坏掉,与其这样,不如白送人家吃,你说是不是?” “唉,做生意做成这样,真够凄凉的。刚才杨老伯说了,餐厅已经连续几个月亏本,他快守不下去了。我看,转让餐厅只是迟早的事。可是,餐厅生意这么差,肯定会被别人乘机压价,估计转不了什么好价钱。” “这是自然,不过问题不在这里。”杰俞叹口长气,沮丧地说,“杨老伯在这里无亲无故,餐厅转让之后,他九成会回乡下去,小青自然会跟着一起回去,可我非常清楚,小青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子骏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想回家?和父母在一起不好吗?我听杨老伯说,如今他们乡下发展得挺不错,虽是农村,但生活条件并不比城市里差多少。” 杰俞微涩地一笑,“哥是独生子,又是城市里长大的人,难怪你不了解一些事。”她折下条树枝,边拨打着路边的花丛边说道,“杨老伯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不太争气,也不孝顺,只有女儿好。小青是老伯小儿子的女儿。他们那里,重男轻女的观念依旧很重,小青的父母原先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想再搏一个儿子,谁知道生下小青。她父母见是女孩,自然很失望,不过问题并不这么简单,因为他们家超生,村政府来罚款——乡下地方的政府可黑了,农村不是有句顺口溜吗,相信你也听过——不怕旱不怕涝就怕村长上俺家——那些村干部,简直是群土匪!小青父母交不起罚款,逃了,那群村干部就把杨老伯抓去抵罪,也不许小青的哥哥和姐姐去上学,还把家里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连件衣服也不留下!小青的父母没办法,只能回去赎杨老伯,杨老伯是赎回来了,小青的爸爸却被抓去了,说一天不交罚款就打他一天。小青的妈妈被吓了一场,生了大病,这又治病又交罚款,可把小青家给耗得一穷二白。本来,这家人的遭遇是很值得同情的,但小青的父母不该把一腔怨气全发泄到小青和她姐姐身上呀,——尤其是小青,他们骂小青是扫把星,早知就不生她出来。杨老伯的大女儿看不过眼,把小青姐姐接去她们家读书了,姐姐一走,小青就更惨了,动辄被打被骂。杨老伯最疼小青,早就想接小青过去,但碍于家里还有个老伴。后来杨老伯的老伴去世了,杨老伯寻思两个儿子都不孝顺,在乡下呆下去也没意思,索性带小青出来,用他几乎所有积蓄在这里开起餐厅,小青也留在这里读书了。哥,你现在明白了吗,小青不想回家,是因为父母虐待她。” 子骏听完,慨然长叹,“杨老伯快七十岁的人了,还为子孙这么操劳,太不容易。 第100章 如果他就这么回乡下去,不仅他要遗憾万分,小青就更可怜了。” “是啊……”杰俞像发现了什么,转着树枝思索了一阵,最后露出一个浅笑。“哥,餐厅的生意不好,显然不是学生们所说的那些原因。你说会不会有些什么鲜为人知的内幕呢?”子骏摸摸下巴,略有所悟。杰俞接着启发他说:“既然东方餐厅是这里最大生意又最好的餐厅,东方餐厅的存在,显然威胁到其他餐厅的生存,因此……”说到这,杰俞就不说了,只看着子骏微笑——她还像六年前的她一样,其实很聪明,却装做不很聪明的样子。有她的提示,子骏已然大悟,完全明白过来了。 “哼,我懂了。”他愤愤不平地说,“一、他们妒忌东方餐厅生意好;二、除了杨老伯外,其他开餐厅的全是本村人,出于地方保护主义,他们当然不能容忍一个外地人做大!因此他们联手起来打击东方餐厅!——如果用联手降价的方法打击对方,倒还在情理之中,可他们实在太卑鄙,居然向学生们散布不利于东方餐厅的谣言。正所谓众口铄金,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杰俞连连点头,立即煽动大魔头说:“哥,联手降价可以打击东方餐厅,因东方餐厅要缴租金他们却不用,真打起减价战来,肯定是成本较高的东方餐厅倒霉,不过其他餐厅也会有损失,所以他们用散布谣言的方法,自己既不吃亏又能达到目的,真是一群败类人渣!哥,小青那么可怜,你不会袖手旁观、让他们得逞的,对不?” 子骏的脸上微微发烧:其他餐厅的手段固然可耻,但他大魔头的手段也高级不到哪儿去——对付吴任行,子骏用的也是散布谣言这一招,杰俞骂败类人渣,子骏岂不是也沾边?他用力甩甩头,让思路回到正题上来,寻思道:“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说别的,老伯的孙女小小青和小青同名同姓,只出于这一点,我就该管,不然小青会不高兴的。这事我一个人干不成,还得找三条枪和东园合伙,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想个法子去东方餐厅的厨房看一看,实地考查一番,还有调查调查谣言的事情,如果一切和杰俞的推断相一致,哼哼……” 七十四意外的插曲 下午,二年一班上的是体育课,任课老师是刘达鸣。 杰俞出现在丰佳学校的轰动效应直到下午仍在延续。达鸣似乎也对杰俞慕名已久,主动找她聊天,连自己心仪的对象子玲走过身边也不察觉。这个洪子玲,表面上对达鸣不瞅不睬,实际上是鸭子死了——嘴硬,心里根本就放不下——边走还边回头去望正和杰俞聊得起劲的达鸣,脸上全是醋意。 “唉唷哦~~”子骏乘机取笑子玲,装势凑过鼻子去闻她,“怪了,今天你身上的酸味好浓啊,是昨天没洗澡呢?还是刚喝了醋来?嘻嘻~~” 子玲凶巴巴瞪子骏一眼,恨恨说:“这个死‘留大名’!我原先还以为他有多专情呢,原来也是根花心萝卜,做呕!!!” “嘻嘻,我姐姐吃醋吃到我妹妹头上来了,我真荣幸~~” “你说什么!!!” “没、没,我只是说我姐姐好漂亮而已。嘿嘿……” “……” 子骏挨近子玲身边,好言说:“既然你对人家有意,干嘛要硬撑下去呢?‘留大名’他人也不错嘛,先随便和他出去吃吃饭,看看呗。” “你知道什么。”子玲不耐烦地说,“同校老师谈恋爱或传出绯闻,会被很多人说三道四的,要是真结婚了还好,如果不成,我还有什么面子?何况,不找老师谈恋爱是我既定的国策。”——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个女人的身边,最理想的是有十个指头数得完的鸡肋追求者——少了不够数,太多了吃不消——然而,当某天她发现这些不中吃勉强中看的鸡肋忽然变成鸡翼时,懊恼加被背叛的情绪便在她身上产生了,此刻的子玲便是如此。看来,女性的价值体现在追求者数量的多寡这句话,并不过份。奉劝聪明的鸡肋,还是将自己保存在碗里的好,因为在碗里时,鸡肋至少还是块鸡肋,否则只能变成鸡骨头——刘达鸣这回真没戏了。——“算了,你别来烦我了,你先摆平你的小青再说吧。自己谈恋爱失败的人,没资格在我面前饶舌,哼!” 子骏的心才刚刚好点,却被子玲一句话给打回原形。回到自己的宿舍后,子骏呆坐床上,半晌提不起干劲来。直到上课铃声打响,他才如梦初觉,开始换运动服装,这时—— “铃——!”手机响了。子骏慢腾腾掏出电话,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由狂喜,几乎吼着在说:“小青,你在哪里?” “骏……”电话里传来的,正是小青那好听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她声音中的磁性比以前更重了,似乎这几天里,她成熟了许多许多。“骏,”她挤出一声轻笑,“你还好吗?” “小青,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子骏迫不及待地问。 “我现在还在外地参加游戏比赛。” “什么时侯回来?” “说不准……” “我去机场去接你。” “不必了……”小青有意转移了话题,“子骏,参加游戏比赛的选手里面,就只有我一位女孩,好尴尬呀,电视台的记者又总缠着我,搞得我都没有心情比赛了。” “当然啦,你这么漂亮。” “……” 子骏收起迫切的心情,耐心地问:“你比赛得怎样,赢了吗?” “我还是头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游戏比赛,起初发挥得并不好,不过后来适应了就好了。今天下午我还要打八强的附加赛,赢了就能晋级四强,如果输了,就只能拜拜了。” “你有信心拿冠军吗?” “没有……最近常和你一起,练习少了。阿三发挥得很好,已经先进入四强了。阿四现在正在比赛,赢了就能进四强,不过很悬啊,他的对手很强,阿四已经先丢了一局了。” 子骏温柔地说:“无论输赢,都早些回来吧。” 小青没应声。过了一会儿,她语气淡淡地说:“我要比赛了,挂了好吗?” 子骏无言。 电话就这样断了。子骏久久望看电话,心里头更加难受了。——电话里,小青一直用的是什么语气呀,她妩媚的笑声没有了,娇滴滴的撒娇没有了,就连一句粗话也没有,仿佛她对他已经完全狠了心、死了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电话总比没电话好。再过两、三天,子骏就可以再见到小青了,到那时,子骏只要握住她的手,她就不可能那么容易逃掉,毕竟他所了解的小青,并不是那么难哄的女人,也不是那么绝情的女人,更不是说不爱就可以不爱的女人。想着这些,子骏重新燃起了一些活力,他想:小青在比赛,我应该陪在她身边才是…… 他决定明天动身去找小青。 换过运动衣,子骏来到操场。同学们已做过热身运动了,正在围着操场进行慢跑。杰俞正坐在一边树荫下,双手托着腮,一副闷坏的样子。子骏过去坐在她身边,她蹶着小嘴怨:“你跑哪里去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人。” 子骏答:“我换衣服啊。” “换件衣服也要半个多钟头?你是不是要化妆呀。”杰俞拿起身边的羽毛球拍,拉着子骏的手说,“哥,我们打羽毛球吧。” 看见杰俞那张酷似小青的脸,子骏突感浑身无力。“我很累,想休息一下……”说完仰在草地上。杰俞细细端详他一阵,然后笑咪咪地问: “哥,你有心事吗?” 子骏挖挖耳朵,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啊。” 杰俞活泼地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骗天骗地骗自己,就是不要骗女人,——女人很厉害呢,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肝脾肺肾。” 子骏笑笑,略觉轻松,“杰俞……”他本想说“我们打羽毛球”,但在再次看见她的脸时,一句他本不想说的话,却不由自主地说出来:“杰俞,你有没有孪生姐妹?” “没有啊。”杰俞说,两秒后又疑惑地注视着他,“我记得,你已经不是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子骏自失地说:“是吗……” “我记得很清楚。”杰俞笃定地说,“头一次你问我我有没有孪生姐妹,是在六年前。”子骏的身体暗暗绷紧了。杰俞接着说下去:“那天,你忽然一大早就来到我家,身上还有伤。我问你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受伤,你都不吭声,最后,你就问了这个问题。” 杰俞说的那次,是子骏和小青一夜情的第二天。当时,子骏有种不可明状的恐惧感,总觉得自己非马上见杰俞一面不可。后来,他醒悟到自己恐惧的是什么:小青和杰俞,会不会是一人饰二角?“有这事吗?”子骏掩饰,“我不记得了。”但杰俞已清楚地觉察到什么,神色肃穆,很果断地说: “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小青——你喜欢上小青了,从那天就开始,是吗?” 子骏不敢去看杰俞,也不知如何回答——杰俞敏感而聪明,他若答“是”,无疑暴露了他喜欢小青的理由:连子骏自己也不能否认,他喜欢小青,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她长得像杰俞——然而他不能选择杰俞,因为如果恋爱不成,不仅两人都会受到伤害,甚至连兄妹感情都完了。——若他回答“不是”,——连自己也骗不了,又如何骗得了杰俞? “不是。”——撒谎不能令自己心安理得,但可以稍稍摆脱窘境——子骏最终这样回答。 第101章 他知道杰俞根本不会相信,但这全由她了。 体育课向来轻松,慢跑过后,达鸣宣布大家解散,进行自由活动。学生们一哄而散,打球的打球,聊天的聊天,吃零食的吃零食,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允许早退。杰俞很喜欢凑热闹,和几位学生打羽毛球,大家都喜欢和她相处,前一句“师姐”后一句“小鱼儿姐姐”地叫的亲热,一些男生甚至拿无聊笑话来逗她开心。子骏打电话寻问过明天的机票之后,始终提不起干劲来,三条枪邀他去打篮球,他没答应,灵芬来逗他玩,他哄走了她,宝雯找他玩算命,结果他的心事被宝雯算个正着,愈发没有了干劲,最后,雨滢来了。 “子骏哥哥。”雨滢问,“你教我带球传身好不好?” 别看雨滢文质彬彬的,打篮球却有点厉害,投篮特准,所以是班上女篮的绝对主力。子骏懒得动,无神地说:“我很累,让齐恺教你吧。” 雨滢就要离开去找齐恺,却看见了满地的烟头。她轻轻一笑,落落大方地坐到子骏身边,稍稍背过身去,一手置于耳边,“打电话”说:“喂,请问子骏哥哥在吗?” 子骏卟哧笑坏,“你别这么弱智好不好?天呐……” 雨滢没理,接着说:“哦?子骏哥哥不开心呀。别不开心了,子骏哥哥,——我以身相许给你好不好~~” 子骏真被她逗笑,“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色情笑话呢。真会哄人开心。” “因为大家都说子骏哥哥很好色呗。”雨滢放下“电话”,天真地说,“我心情不好的时侯,就会找人煲电话粥,煲完电话粥后,心情就好了。子骏哥哥,你也可以试着和我煲电话粥呀,虽然我不太会哄人劝人,但很多人都喜欢找我煲电话,因为我会跟着对方一起哭。” “没你这么小女人。”子骏开始来精神了,“对了,你平常和谁煲电话煲得最多?” 雨滢不假思索地答:“灵芬呀。” “我发现你平时不怎么和灵芬说话,还以为你和她不合呢,原来你们的感情这么好呀。” 雨滢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不要逗(”痘“的谐音)”来,“灵芬实在太喜欢恶作剧了,女生们既喜欢她又有些讨厌她。有时侯,我也很难忍受灵芬的恶作剧,——子骏哥哥,你吃吗?” “不要逗”其实是一种豆豆状膨化食品而已,子骏真搞不懂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居然会成为丰佳学校女生中最流行的小嘴,学校小卖部平均每天都会卖出一千多包“不要逗”。他说:“灵芬是很调皮,不过却是个很直率的人。” “没错。”雨滢问,“对了,子骏哥哥,你会送什么生日礼物给灵芬?” 子骏说:“已经送了,我带她去买了套衣服。” “好看么?” “她挑的,说会在生回patry上穿,到时侯你就看见了。” 雨滢合十双手,满怀希翼地说:“我想生日patry那一天,灵芬一定会很漂亮的。” 提到灵芬的生日patry,子骏感到惭愧,明天他就要飞去找小青,不能在周末参加灵芬的patry了。他先前已答应了灵芬,现在又要失约,真不知道如何对灵芬解释。他用试探的口吻问雨滢:“雨滢,我不去参加灵芬的生日patry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雨滢惊讶问:“可你不是已经答应好了吗?还打算要和可妮一起担纲patry的司仪。”见她反应这么大,子骏不知怎么往下说了,沉吟不语。雨滢细细看他一阵,已有所发现。“子骏哥哥。”她小声问,“你的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小青姐姐?” 子骏了解雨滢的嘴向来很严,就如实说:“这几天,小青都在外地参加游戏比赛,我想去陪陪她,又怕灵芬失望。” 雨滢没说什么,只怔怔望着正在远处和同学们嬉闹的灵芬:锦宿打球耍赖,灵芬正和楚彬一起,把锦宿按在乒乒球台上,用球拍揉他的脸,齐恺想去救人,被灵芬拳脚并用给哄开了。锦宿倒挺能玩,一声“救命”一声“非礼哇”地喊,灵芬就去脱他的衣服,真疯到家了。雨滢望着灵芬许久,忽然涩涩一叹,自言自语说: “灵芬,我要对不起你一次了……” 子骏疑问:“你在说什么?” 雨滢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地说:“子骏哥哥,我们随便走一走吧。” 离开喧闹的运动场,校园里宁静无声。校道两旁的白兰树开花了,空气中浸满白兰花的幽香,两滢随手摘下一朵,慢慢坐在白兰树下。 “倒底是什么事?”子骏不安地坐在雨滢身边问。她白皙的面孔深垂着,显得格外深遂。 “子骏哥哥,其实……”雨滢看子骏一眼,头垂得更低了,用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说,“子骏哥哥,其实,这大概……大概是灵芬最后一次过生日了……”子骏脑里“轰”地一响,登时傻了。雨滢的双手握得紧紧,眼里布满了泪。她努力克制着泪水,颤抖不清地说:“灵芬她……她有绝症,是血癌……” 子骏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鄂地问:“这是真的?” 雨滢的泪水夺眶而落,“我爸爸就是她的主治医生。除了我,班上再没有人知道……” “……” “灵芬真的好可怜。”雨滢拭拭泪,哽咽地往下说,“她妈妈就是得这种病去世的,——灵芬居然也得了这种病!她已经没有妈妈了,现在……现在连自己也快不行了……” 子骏的体内的血液凝固住一般,像怀着一丝让血液重新流动的期望问:“她的病能治好吗?”雨滢的头先点点,很快又摇。子骏焦急问:“倒底能不能治好啊?” “唯一的方法,就是移植骨髓……”雨滢低沉地说,“但是希望很小。因为得这种病的人很多,适合的骨髓又太少,大部分病人,都是在这种绝望地等待中去世的。灵芬已经等不了多久了,她的病已经拖不起了,等到了无法挽回的时侯,就算有骨髓,也救不了她……我爸爸已经一筹莫展了,他说,灵芬恐怕过不了今年……” “……” “子骏哥哥。”雨滢抬起头来,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灵芬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她不愿在医院结来自己,也不愿通过化疗来延长时间,因为她很在乎自己的相貌,她说反正一死,不如漂漂亮亮的死,进了阴曹地府里还能去选美……她还说,现在她要好好玩好好吃,好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整天搞恶作剧,并不因为她有多调皮,她只是想让别人都能记住她,不管是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好,她认为只要有越多的人能记住她,等到她死了,喜欢她的人和讨厌她的人都会向她祝福的……她实在太坚强了,所以从没有人看得出她有绝症。她要我一直保守这个秘密,而我告诉了你,是因为我看出灵芬对你有一种特别的依恋,——这个生日,她固然希望所有人都去参加,但她最最在乎的,是子骏哥哥你——子骏哥哥,难道你忍心让灵芬失望吗……” 凉风索索,片片米白色的花瓣在风中飘落。空气中飘溢的香,在此刻更浓了,也更深了…… 七十五少女的童话 一个下着雨的生日…… 为了今天的生日patry,灵芬足足忙了一天,又是采购食品,又是布置房间,但是事情实在太多,她一个人是忙不完的,所以凡是有劳动能力的人,不论年长年幼,全部被她强行征集:爸爸、哥哥、保姆、八十岁的奶奶、五岁的小表弟还有三岁的小表妹。灵芬像司令一样指挥着这群老少混编部队干这干那,谁都不许偷懒,直到所有都布置得完美无缺为止。接下来,灵芬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子骏替她买的新衣服——这是一条紫红色的晚装长裙。她涂脂抹粉,戴上最璀璨的首饰,练习最迷人的笑容,总之,这个生日,一切都要尽善尽美! 然而,雨,浇了灭她心中他期盼。 从黄昏起,雨便没有停过。它哗哗地下,在沉沉的雷声中无休又无止,无穷又无尽。 这恐怕是一场会下到天亮的雨啊! 这么大的雨,同学们会来吗?子骏哥哥会来吗? 来吧,雨滢、白静、冰婉、宝雯、楚彬、泽云、可妮、超然、星璇、美迎、媛媛、春闻、锦宿、齐恺、书仁、东园、辰亮……还有子骏哥哥!虽然我平常总开你们的玩笑,总整盅你们,但你们还是来吧,一定要来!求你们快来吧! 因为,这是灵芬最后一次过生日了,最后一次…… 天空划过一道凄励的白光。被雨水隔断的窗外,一片凄朦。行人绝迹,路灯在雨水中微弱地喘息,道路被雨浇打得支离破碎…… 因为雨,灵芬无法望得更远。 因为雨,灵芬无法憧憬生日的快乐。 因为雨,灵芬无法理清埋藏在心底的乐与悲。 …… 妈妈患血癌走后,大房子多了一位保姆,从此,灵芬总想念着妈妈烧得好菜。 一年之后,灵芬忽然进了仁爱医院。起初,大家都以为灵芬只是营养不良,得了贫血,但诊断结果出来后,一向刚毅坚强的爸爸居然最先昏倒了——又是血癌! 灵芬不得不在医院长住,那一年,她十岁。 医院里天天都在死人,天天都有痛失亲人的人发出的撕心裂肺地哀号,这令小灵芬渐渐明白到:原来死,并不是痛苦的事,最痛苦的,相反是仍活着的那些人。她相信,记着她的人越多,她死得就越不痛苦。 度过了两个月难熬的病房生活,快要闷疯了的小灵芬终于有了新发现。 第102章 那天,医院里来了一个新病人,小灵芬看见,他被一群人簇拥着送进急救室,鲜血不断从他头上的纱布下渗冒出来,有个女子吓晕在地。两个月的医院生活,让小灵芬屡屡亲眼体验到生与死,她猜到,那个人快要死了。 然而这个浑身是血的病人,带给了小灵芬许多沉思。 他为什么会受伤?打架?自杀?见义勇为?或者是车祸?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小偷?警察?建筑工人?或者是黑帮大哥? 小灵芬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好奇?因为虽然她见过许多死人,但她还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死得这么惨——那么多的血啊!清洁工的拖把都变成红色的了。 小灵芬不希望有人会死,期盼奇迹可以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她开始在医院里找寻他的踪影。最后,小灵芬在加护病房得到了他的消息,护士告诉她,他送进医院时,已经休克十多分钟了,所有医生都认为可以发医亡通知书,但他的命好硬,——有个叫少芬的女孩在他头发上揪了一下,居然……真是个伟大的奇迹,伟大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兵马俑、长城还有金字塔! 他真的没有死!小灵芬好开心啊!她请求护士长说,他脱离了危险之后,请把他安置到她的病房里来。 又是一个奇迹!一个星期后,小灵芬的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就是他! 他的头部受到重创,裹着厚实的纱布。乘没有别人在的时侯,小灵芬仔细地观察他:他长得好大好壮,方圆的大脸,高挺的鼻梁,帅气的柳眉。她平生头一回去欣赏一个男人,心想:他长得好帅啊,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自古帅哥也多薄命吗?如果这样一位帅哥死了,准会有好多女孩子为他伤心的。 往后的许多天里,观察他,成为小灵芬最大的乐趣。但他始终紧闭双眼,从白天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白天,睡啊睡啊,不停地在睡,晚上也不起床来上厕所,真奇怪。 他实在太能睡了,是只名付其实的懒猫。 就算受了重伤死里逃生,也不能成为贪睡的理由吧,小灵芬好闷呐,决定弄醒他。于是,她削了一只特别大的苹果,搬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喂,”她唤,“起床了,懒猫哥哥~~” 哥哥一动不动。小灵芬把大苹果凑近他鼻边,笑嘻嘻地说:“快醒来啦,懒猫哥哥,我请你吃苹果喔~~” 哥哥仍旧一动不动。小灵芬装势去咬苹果,说:“你再不醒,我自己吃了喔,你馋也没用。” 哥哥还是一动不动。小灵芬没耐性了,试着推推他,就在这时—— “别动他!” 一位护士大喊着冲进来,小灵芬吓得脚软,“卟嗵”一下从椅上滑到地下,委屈得哭了,“我……我只想……想问问他吃不吃……吃苹果……” 护士笑了,扶起小灵芬,亲切地说:“你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不会说话的,也不会醒来。” “为什么?他不是没有死吗?” “他没有死……”护士叹了一口气,哀戚地说,“但也死了一半了……” 小灵芬脑中闪过一个雷,“死了一半?就是怎么死啊?” 护士把小灵芬扶回床上,才答:“他是植物人。” “什么叫植物人?他还是人呀,怎么看也不像一棵树。” 童言无忌,护士笑了。“怎样解释好呢?”她歪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微笑说,“这样解释吧。他是一位死里逃生的病人,因为在和死神搏斗的过程中,虽然他蠃了,但同时他也太累了,累坏了,所以他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好好休息。在这段休息的时间里,他会一直睡,直睡得他体力完全恢复过来时为止。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小灵芬钦羡地说,“原来哥哥是一位打败死神的大英雄呀,真厉害!” 护士一笑,说:“对喽!他是打败死神的大英雄。小芬妹妹,你也想学哥哥,做一位打败死神的女英雄吗?” 小灵芬擂响胸脯应:“当然啦!——唉唷~~~~拍得自己的波好痛~~~~”护士摔倒。小灵芬又问:“对了,姐姐,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哥哥更快醒来呢?” 护士坚定地说:“多和他说话!” “这样就可以了吗?——真的不用人工呼吸?” 护士又摔,勉力说:“一定行的!” “好!包在我身上!——每天帮他做十次人工呼吸!” “天那,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嘻~~原来是个傻姐姐~~”小灵芬细细看护士一眼,牵住她的手问,“姐姐,你是新来的护士吗?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护士说:“我本来还在念医科大学,不过医院赏识我,决定提前聘请我来上班。所以我一边在大学读书,一边来上班。” “唔。”小灵芬佩服地说,“姐姐这么优秀,我好想知道姐姐的名字啊。” 护士嫣然一笑,摘下胸卡指着说:“你会读这三个字吗?它就是姐姐的名字。” “我会读!”小灵芬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郭——少——芬——姐姐的名字里也有个‘芬’字哩!你是‘大芬’,我是‘小芬’,往后我叫你‘大芬’姐姐好不好?” “‘大’字就免了吧,好像波霸似的……” “那就——芬姐姐!” “嗳!——唉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嘻嘻。”小灵芬认真端详着少芬,芬姐姐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细细的弯月眉,水灵水灵的眼睛,笑起来时好温柔好甜,俨然一位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护士的模样!(好鬼呀!因为仁爱医院常有色狼病人,女医生女护士饱受性骚拢,但又不能拒收病人,不得以才提前聘请仍在念大学的少芬来压镇——少芬是联合校会中大名鼎鼎的苹果女侠呀,对付小喽罗小混混和色情狂最有心得)看着看着,小灵芬慢慢把头转向哥哥,若有所思地问: “芬姐姐,哥哥叫做什么名字呀?” 少受微叹,笑容变了,充满伤感。“他叫……”少芬鼻头发酸,微颤说,“他的名字叫做……洪子骏……” 说完,她快速背过脸去,泪水从指缝间渗落。 “原来,懒猫哥哥的名字叫子骏呀。”小灵芬缓步走到子骏床边,拉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子骏哥哥,有小芬在呢,你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 雨不会停止了…… 可恶的雨,伤心的雨,绝望的雨,死亡的雨…… 灵芬感到自己的生命,就快要停止燃烧了。她无力地倒进沙发里,盘起的长发松开了,青丝顺着她的手臂,垂落在地上。 在时钟正点报时的回音中,留下一个女孩微弱的声音: “子骏哥哥……懒猫哥哥……” 七十六完美的生日 一辆闪着红灯的救护车飞驰而过,撞进凄迷的雨雾中…… 烟头发出的微光,闪烁在布满雨滴的窗户前。它忽明忽暗,像在发着求救信号。 久久凝视着手心中的犬牙项链,子骏的叹声恻然。“原来……”他挤熄烟头,“原来,这条犬牙项链还有这种来历呀……” 少芬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说:“它是你出院那天,小芬送给你的护身符。怎么样,它很灵吧。” “什么嘛……”子骏忽然苦笑,双手捂着脸自失地说,“我一直都以为它是你送的呢,表错情……” 少芬扑哧一笑,“我早就告诉过你,它是和你同病房的一位小妹妹送的,我说是我说的,只是和你开开玩笑罢了。” 子骏不服气地说:“换作是你,你会相信一位你不认识的人竟然送一条项链给你吗?本来你就不该开这种无聊玩笑,害我差点辜负了灵芬的一片心意。” 少芬轻佻地说:“如果项链是我送的,你会不会娶我?” “娶~你~”子骏鄙夷地歪歪嘴,“哼,真想踢你。” 少芬笑坏了,讨好说:“别这样嘛,最多,我陪你睡一个晚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子骏吐了,“你少来恶心我!就像你这种货色,不值得我去劳神。” “讨厌!”少芬嗔,“我哪一点比小青差了?有前有后又懂体贴男人,有情有义又会照顾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唉,想当年,你被韵梓抢去,我就已经很不甘心了,现在你又被小青抢去……天啊,像我这么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美女,为什么总是二奶命?” 子骏大笑,“像你这种骚包,不做鸡已经算便宜你了,做二奶还叫什么苦?”又说,“咳,别开玩笑了。”他扫眼桌上的一张药方,“这药方,对灵芬的病真的有用吗?” 少芬无奈地说:“难说……可能是治标不治本的药吧,小芬又不肯做化疗……” “我去劝劝她吧。” “算了吧。”少芬说,“她那病,做化疗也没用,只能多拖些时间而已,况且,我真不忍心让小芬去受那种苦,我们应该去理解她的心情。这药方是我琢磨了好久才磨出来的,以前她年纪小,还不能吃,现在应该不怕。不过还是那句话,有用没有用,我心里真没底,——就算能见效的话,也不过多增加两、三年的时间……” “总得试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时间,一定会有转机的。她在家里由她家人负责,在学校里,我熬药给她吃,误不了。”子骏小心收好药方,看看表说,“时间快到了,我要去参加灵芬的生日patry,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是约好七点半吗? 第103章 现在才六点多,用不着这么紧,再坐一会儿吧,雨那么大。” “我想提早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有。要不我先去,你记着去啊,别迟到。” “行啦。” 子骏冒雨走出咖啡厅。 一座豪华的洋楼湮没在雨色中。子骏收好两伞,抖抖皮鞋上的水,按响了门铃。 “嘟……嘟……嘟……” 门铃响了许久都没有回音。子骏往屋檐下缩缩,再一次按响门铃。 “嘟……嘟……嘟……” 门铃一直空响着。子骏奇怪地望望楼里,楼里几乎全黑,只亮着一盏微不足道的小灯。他纳闷:怎么一点生日patry的气氛也没有?出什么事了吗?这时—— “喂?”终于,通话器有了回应。子骏说: “您好,我找甄灵芬。” “请进。” 铁栅门开了,院子里一片水洼,子骏三步两跳地跑到正门前。开门的是灵芬的保姆,她抱歉地说:“洪助理,真不好意思,雨声太大了,我一时没留意到门铃声。” “没关系。”子骏在门边抖抖伞,然后交给保姆。大厅里只亮了盏小灯,家具都重新摆放过,以便移出大片空间来,宽敞得像个舞池。厅边的长桌上摆满各种食物,有水果沙拉、海鲜、各式中点西点,它们在灯下闪耀着新鲜亮丽的光泽。 一切都布置好了,唯独不见今晚的主角,灵芬。子骏问保姆:“灵芬呢?” 保姆请子骏坐,然后说:“灵芬可能在楼上吧,我这就去叫她。” 子骏安心坐下,楼上响起保姆的招唤声:“灵芬?灵芬?洪助理来了,你在哪里?” “干嘛……” 一个又小又懒的声音从大厅的一个暗暗的角落里传出。子骏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贞子,定睛一看,只见暗角里一张双人沙发上慢慢爬起一个人形——黑黑的人影慢慢爬起,忽然猛一歪,滚倒了地上,发出“卟”的一声。 “唉唷~~~~痛死了……” 没错,就是灵芬的声音。子骏忙过去扶起她,笑道:“原来你睡在这里了,小懒虫。” “唔?”灵芬揉揉迷糊的眼睛,在看清子骏的脸后,她鼻头一酸,竟飞扑进他怀里。“子骏哥哥!”她又惊又喜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讨厌,让我等这么久,太过份了!” 子骏怜爱地抚着她的发——刹那间,灵芬像感应什么,把他抱得更紧。子骏问:“你怎么了?像隔世重缝一样。” “没什么……”灵芬在他怀里喃喃说,“我有一点累……” 子骏说:“我想早一点到,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你把什么都布置好了……” “还说早点到?”灵芬打断,“现在都九点了,还早!” “九点?”子骏细看手表一眼,笑道,“你睡糊涂了,现在才七点钟而已。” “七点?”灵芬抓过子骏的手腕来,颠来覆去地看表,果然,现在才刚过七点,原来心急如焚的她看错时间了。“呼,我还以为……好在好在!” “傻妞。” 灵芬的唇泽在微光中莹莹闪烁,身体散发出芬芳的淡香。子骏细细端详着她,找寻着开年前在医院陪伴了他数月,而他一直没能睁开眼去看一看的小女孩的影子,——那个小女孩,如今长大了。在最近两个月里来,这位长大的小芬和他玩捉迷藏,子骏现在才知道,这位经常被他骂做“骚货”的女孩,竟和他有那么深的渊源呀。 “懒猫的妹妹……”子骏心头一阵发烫,“懒猫的妹妹,今天你好漂亮,衣领好低,都被我看见了,哈哈哈!” 灵芬忙掩住胸口,吃人似地盯着他。转瞬,她眼波一跳,讶异地说:“你……你叫我什么?懒猫的妹妹?” 子骏亲切地笑了,“是啊,懒猫的妹妹……”他深挚地说,“以前,我做梦时常常会梦见一个长头发的、瓜子脸的小女孩,她坐在我的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唠里唠叨地对我说‘懒猫哥哥,起床啦,小芬请你吃苹果喔,快起床喽,我数一二三,你就起来好不好?一——二——三……” 灵芬听着,泪水缓缓淌在含笑的脸庞上。她抹了把眼泪,感动地说:“原来你知道了……子骏哥哥!” …… 以为会下足整晚的雨,现在渐渐小了,慢慢停了。 路灯抖干身上的水,一盏一盏的、一列一列的、一片一片的重新明亮。积满水渍的道路,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影着路灯,倒影着楼房,倒影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也倒影着…… 也倒影着漂亮女孩的裙底。 “流氓!”一位女孩格格地在笑,“这么黑,你看不清的啦。” 一位男子蹲在镜子般的积水上,紧盯着说:“只要你站着不动,我准看得清楚!” “如果能照见,还有哪个女生敢在雨后穿着裙子上街呀。” “都叫你别动了。” 女孩遂不动,展开裙摆立在原地,“算了,便宜你了。想看就看喽,反正也看不清。” 男子的眼睛瞪得像金鱼,“看见了!是蓝色!” “乱讲,根本就不是。” “唔……红色!” “又不是要避邪。” “黑色对么?” “我早说过,不可得看见的啦。” “等等,再让我看一会儿。” “真麻烦……三十秒喔。” “哈,我知道了!” “你蒙不着的,白费力气。” “你根本就没有穿!” “呵,你还真聪明,真被你猜中了。” “哇~~好a喔~~” “咦?”女孩瞅见远处,一把揪起男子说,“别玩了,有人来了。” 男子望着前方说:“唔,好多人啊,他们终于出现了。” 人群逐渐走近,他们约好统一行动,成群结队的来了,纷纷扬手在喊: “灵芬,生日快乐!” “哇,灵芬,你今天好漂亮耶!” “我要泡你!马上就开始行动!” “patry快点开始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狂欢一直持续到午夜。灵芬太开心了,也太累了,倒在床上很快睡去。 同学们已经走了,大厅里,保姆正在收拾残局。子骏留恋地望了大房子一眼,对杰俞说:“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宁静而温馨。杰俞挽着子骏的手,两人慢慢走在街上。 “今晚真开心。”杰俞愉快地说,“和中学生一起玩,我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子骏笑道:“你本来就年轻么,二十岁还没到。” 杰俞马上问:“哥,我二十岁生日就要到了,你也会令我这么开心吗?” 子骏坏笑,假正经说:“嗯,说起开心嘛,方式有许多种,有说笑话啦,送礼物啦,看足球啦,打游戏机啦,还有开房啦,——你想选哪一种?” 杰俞打他一下,“我说正经的啦。哥,你会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 “棉花状的便便如何?” “你别恶心啦!” “z杯的文胸!” “你够了没有!” “不要的话,我就什么也不送了。” “唔~~你赖皮!” “哈哈。”子骏认真下来问,“你还没这男朋友吧,不如我介绍一个给你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杰俞暗暗高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可是……”杰俞故装为难地说,“可是,对方也要我看得上才行呀。” “这好办,我把他们全找来,排着队任你挑!” “好!” 兄妹俩击掌盟誓。 七十七深夜静思 月光照得大地一片银亮,子骏放开长发,光着上半身坐在阳台上。晚风吹得人好舒服,它没有尘埃,没有喧嚣,只有浸人心脾的凉,舒人倦意的爽。 长发的男子会体验到许多女人的感受:长长的发丝迎风拂动,它随风而起,轻轻扯动着头顶的皮肤,如按摩一般,——或者试着感应一下凉风吹过,萦绕在耳背处的凉意——风,顺着耳弧悄然转弯,被长发反射回耳背后面,形成一个风的小族涡,凉意因而久久不散,惬意因而长留心中。女子在风中的那份潇洒,男子是学不到(流线型物体的风阻小,女人的身体,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是流线型的,在风中自然格外美丽),但女子的那种成熟,那种恬静,那种释然,此时时刻在子骏的心里得到了呼吸,得到了感应。 男人都应该留长发,谁说长发男人外表无法一如以往的刚阳果断?——只让内心多一份女子般的细仔温柔。 在雨后的这个夜晚,明月皎皎,轻风徐徐,子骏格外地想念小青。 岂止是想念,子骏的心里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热切的需要她。 他需要小青骂他几声,打他几拳。并非他皮痒,而是,打是亲骂是爱,他始终坚信她打他、骂他,都是为了他好。 他需要小青不知会留在何处的字条。每当他发现她留下的一张亲笔字条,就如同得到她的一个突然惊喜。 他需要小青说“吻我”。没有哪句话会比她的一句“吻我”更好听更煽情,虽然吻她时,他好像有些被动,但他心里有更强烈的占有感。 他需要小青故作冷淡。她是一个很好哄的女人,并非她比其他女人更爱听花言巧语,而是她比较会和他调情。 他需要小青臭美一下。她真的有许多缺点,没耐性、暴力倾向、臭美,然而他却因为她的这些缺点更加被她吸引。 第104章 还是那句话:不完美的女人才是最可爱的女人。 他需要小青哄他开心。重遇她之后,他改变了许多,对于一个沮丧于人生低谷的他来说,是她的温柔令他重新振作。 他需要小青的忧郁。她是活泼的人,很少会忧郁,但每次在她忧郁的时侯,他都觉得自己没有很好的去安慰她、哄逗她,他很后悔,所以他需要她再次忧郁,让他改正。 最后,他需要小青的温柔乡……那个时侯的她,拥有全世界最动人心绯的美丽,而且——他真的从没介意过她的胸部小…… 七十八有间餐厅 屋里静得只听见时钟“嘀答嘀答”的声音。苏太太兀自在饭桌边沉默着。忽地,她如梦乍醒,忙伸手探探饭菜的温度,转头向卧室里唤:“小樱,我们不等了,快出来行饭吧,菜快凉了。” 隔了好一会儿,苏樱才从房里走出来。她已穿戴整齐——那是一套与她的身份完全不相称的装束,并且浓妆艳抹。苏太太一怔,问:“小樱,你又要出去吗?不先吃饭?” “我不想吃。”苏樱用小指一挑垂在眼前的发梢,一脸的冷漠。她特别用力地拉开大门,丢下一句“我晚点回来”,身影便消失在客厅里。 晚风夹着雨丝,凉飕飕地吹在苏樱单薄的身体上,更拂起她心底的凄寒。小骏哥家所在的大楼并不是她此行的必经之路,但她仍如前几次一样,绕道来到他家楼下——小骏哥的房间里一片漆黑。苏樱失落地转过身,独自走进愈渐稠密的雨雾之中…… 东方餐厅已经连续三天吃零鸭蛋了,当一位胖叔叔走进店门时,小小青格外地高兴,等不及服务员出马,已三步并两步跑到他身边,用稚嫩的声音说:“欢迎光临!您请坐。” 胖叔叔只用眼角扫了扫小小青,并不理会。小小青生怕他被别人抢了去似的,一个劲地招呼他落座,胖叔叔依旧不理,四周望望,扯起嗓门喊起来:“老板呢?老板在吗?” “哦,来了、来了。”杨老伯从厨房走出来,看见那胖子,立即赔着笑容说,“您是吴先生吧,请坐、请坐。” 吴先生翘足坐下,接过杨老伯递过的香烟,心不在焉地环视着四周,慢条斯理地说:“这间店子的装修倒还过得去么。” “是啊是啊。”杨老伯忙不迭说,“才装修了不到三个月,一切都是新的。现在啊,很难找到这么好的店了,更何况又在学校边,准有得做!呵呵。” 吴先生不动声色地闪了杨老伯一眼,吸口烟问:“既然好做,为什么要转让呢?” 东方餐厅已经连续几个月亏本了,杨老伯终于守不住,狠下决心将店子转让。吴先生问起转让的理由,杨老伯当然不能把生意不好的实情透露,找个借口说:“我儿子在市区另开了一家新店,生意很好,忙不过来了,所以我才决定把这店子转让,过去帮儿子的忙。唉,年纪大了,儿子还算争气,我的心也闲了,不想再管这么多事,在儿子那里帮一阵,等一切都稳定了,我也该回乡下养老去了。” 小小青这才知道,爷爷说要转让是真的!她牵起杨老伯的袖口问:“爷爷、爷爷,为什么我们要把餐厅转让给别人?爸爸真的开了间新店吗?” 杨老伯怕小小青童言无忌,说话走漏风讯,影响店铺转让的价格,忙把她哄到外头去玩。小小青满心失望,拿了一支羽毛球拍到店外垫球玩。 对门那间“曾记”餐厅的生意好极了,不仅店里爆满,店门前的雨棚下也加了台。阵阵饭菜香味飘来,小小青闻在鼻里,饿在肚里,她回头看看爷爷,他仍旧在和吴先生讨价还价,不知什么时侯才会开饭。 “为什么要转让呢?”小小青小声咕哝着,“那胖叔叔的模样怪凶的,爷爷真的会把店转让给他吗?爸爸真的开餐厅了吗?或许是假的,爸爸哪里会炒菜,连蛋也炒不好,平时都是妈妈做饭,爸爸开店,准亏本……餐厅转让了,我是不是就会回家去了?我不要,不要,就不要……要是小鱼儿姐姐在就好了,有她陪我玩,我就不会不开心……咕,好饿呀……” 小小青摸摸扁扁的肚子,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回头又望爷爷一眼,他们还在没完没了的说。她开始抱怨起来,又不敢进去打搅,就猛地将羽毛球高高一打—— “妈妈喂~~~~” 羽毛球从高而落,不偏不倚砸在一位路过的男子头上,小小青吓傻眼了。 “唉唷,是什么东西?”男子摸着头顶,望望天,看看地,最后发现了羽毛球。他好像相当庆幸地自言自语:“吓死我了,好在是羽毛球,我还以为是鸟屎呢……”他身穿着丰佳学校老师的制服,扎着一条辫子——哪里像老师,倒比较像明星。小小青认出他来,欢喜地说: “是子骏哥哥耶——小鱼儿姐姐的男朋友。” “是小小青呀。”子骏上前摸摸她的头,亲昵地说,“小小青今天好漂亮耶,哥哥介绍个男朋友给你好不好?” 这个洪子骏,说话时张口就是男朋友,闭口就是女朋友,一点老师的矜持也没有。小小青好像听不懂,傻傻看着他,大眼睛一崭一崭的,像个会眨眼睛的可爱的洋娃娃。子骏问:“小小青妹妹,你吃过午饭了吗?” “我……吃过了……”口上虽这样说,但肚子一下就出卖了小小青,“咕”地一声长鸣,连子骏也听见了。他笑看说: “都快一点钟了,为什么还没吃饭?” 小小青说:“爷爷正在和别人说话,我不敢进去。” 子骏往餐厅里看了眼,说:“哥哥正好口渴了,来,你带哥哥进餐厅喝东西,你顺便吃饭吧。”然后便推着她的肩走进餐厅。他乘杨老伯不注意时,偷偷随小小青走进厨房。 厨房里饭香阵阵,一大锅新鲜的白米饭无人问津,只有小小青舀去了小小的一角,不过子骏关心的不是这个——东方餐厅倒底没有没卖不卫生的食物,看看厨房便可大致了解。厨房里光线明亮,打扫得很干净,不见积水,通风也好。灶上、墙壁上看不见一点油烟,餐具全部整齐的码在消毒碗柜里,肉类食物全用保鲜纸包好才放进冰箱。看到这些,子骏心想:“这里的卫生搞得真不错,可见有关餐厅的谣言,全是无风起浪。哼,看我不好好治治那些不道德的餐厅老板!” 第二天下午有二年一班的篮球比赛,对手是二年五班。二年五班的前两场小组赛都输了,出线希望渺茫,球员们都缺乏士气。这样的队伍当然抵挡不住士气正盛的二年一班,二年一班并没费多大力气就取得了小组赛的三连胜。 比赛结束后,又到了庆功宴时间。男生赢球女生就请吃饭是双方的协订,女生分成两批,一批由白静带领,一批由副班长灵芬带领,轮流请吃饭,两位没有参加球队的矮个头男生分派在内,今天轮到白静的那组。球员们先回宿舍洗澡,子骏自有一番打算,叫过白静交代几句后,白静便和宝雯先去餐厅订位子了。 七十九一箭三雕 二年一班在小组赛取得三连胜后,基本确定了出线的资格,众球员们格外轻松,他们齐头迸进,排成一堵墙似的,从小路左边直排到右边,又一路说笑,走得极慢,因此引起了交通堵塞。子骏不凑这个热闹,和东园一起跟在人墙的后头边走边聊。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丰佳和新民生的交界处“芙蓉镇”。这条街上有七间餐厅三间网吧一间小型超市,其余士多店就更多了。前两次庆功都安排在曾记餐厅,众人习惯性的往曾记餐厅找,不过,白静和宝雯却站在东方餐厅门前向男生们招手,齐恺奇怪地说: “她们搞什么?别的餐厅不都有位吗,好挑不挑,为什么偏挑这间?” 锦宿笑着说:“我明白了,准是别的班买通了我们班的女生,希望我们在东方餐厅里吃坏了肚子,在下场比赛中上不了场。” “无稽之谈。——我去问问。”书仁走到白静面前说,“东方餐厅不好,我们不如挑别家吧。” “这我知道。”白静耸耸肩说,“可这是子骏哥哥的意思,他指定我到这里来订位。” “对,是我说的。”子骏对众人招招手说,“都进去吧,今天,我们大家一起试试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子骏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跟进去。今天子骏安排了大阵仗,连灵芬带领的一批女生都来了,全班四十二位学生无一不在座。不少路过的学生见此阵仗,不知发生何事,好奇地站在门边看。凯文和超然本要去二人世界,这时被吸引来了,也来加入。子骏见人到齐了,便溜进厨房,杨老伯和一位厨师正在厨房里忙得满头是汗。 “老伯,今天辛苦您了。”子骏说。杨老伯笑呵呵地说: “不辛苦、不辛苦,天天有这样好的生意,忙死也值。” 子骏说:“老伯,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吗?” “行,马上就来了。厨房里热,你去外边坐着等吧。” 的确,厨房里可真够热的,炉灶都开足了马力,呼呼串火,风扇吹出来的全是热风,排气扇根本排不及,室温差不多有四十度,像蒸桑拿一样,若在这里干一个星期,准能减肥。外边的空调猛,子骏一走出去,就凉得打了个寒噤。学生们都在对来“恶名昭彰”的东方餐厅吃饭的事议论纷纷,子骏坐回位子,悠闲地品茶,面对学生们的提问,一言也不发。东园先看出端倪来了,掩着嘴偷偷在笑,对身旁三条枪说: “你们有小巫女的电话号码吗?” 第105章 “有啊,干什么?” 东园说:“把她们都叫来吃饭。” “她们已经放学了。” “没走,她们刚才还在我们学校看篮球比赛呢,叫她们快来。” 书仁立即打小巫女的电话,东园怕她们不来,先抢过电话说:“体校的人又来了!三条枪有难,请快来支援!”果然,不出三分钟,小巫女就赶到了,还带着她们的跟班宋学明以及七、八个帮手。她们风尘仆仆地赶到餐厅,却见一派生平,哪里有架打?星璇抱怨道: “你们这伙旧枪烂枪,居然烽火戏诸侯呢,害我们白跑一趟!” “没白跑、没白跑。”齐恺拉开椅子请她们坐,讨好地说,“我们略备小宴,想请美女们移步一叙,又怕你们不赏脸,所以……嘻嘻,快请坐,来,我帮你拿外套。”说完就假装去剥星璇的衣服,星璇一脚踢开他。媛媛笑咪咪说: “难得你们这么大方,还记起请我们吃饭,那我们就先谢谢啦。” 小巫女等人各自找位坐下,美迎还记得联合校刊的事,揪开坐在子骏身边的书仁,占了他的位子去,冲子骏一个劲地放电眨眼,娇滴滴地唤声:“子骏哥哥~~”——空调本来就大,她的声音又“冷”,不仅是子骏,全桌人都如临冰窖,冻得直搓手臂大腿,弄得美迎没劲极了。 这样又过了两分钟,好戏终于开场了——只听一声娇啼“让大家久等了~~”,随即挑帘走出一位美眉来,众人全住了吵闹,定睛去看,不由大呼小叫起来:“哇塞!她不是小鱼儿姐姐吗?”——没错,她就是杰俞。杰俞穿一身服务员的制服,腰缠围裙,手捧托盘。她笑嘻嘻地先把门帘挂好,紧接着,故意将光线调得暗暗的屋内,一位接一位的美眉鱼贯而出,先是杰俞的老同学蓝影莹,而后是……姓名不重要,反正是美女就足够——总共六位,都是身穿制服,手捧托盘。她们各自散开,轻盈地穿梭于各餐台之闻,将一杯一杯鲜果制成的甜品摆在同学们面前。各式鲜果装在水晶般的玻璃盅内,黄的、绿的、红的、紫的,色彩斑澜鲜亮诱人。接着该杨老伯登场致辞了,他手里攥着杰俞写的纸条,站在店中央,热情地对大家说: “今天承蒙大家光顾……光顾……(偷看一眼纸条)咳——今天承蒙大家光顾,本店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些甜品和冷饮。大家喜欢吃的话,就多吃一点,——全都是免费的!” “哇!”同学们一阵欢呼。灵芬特嘴馋,跳起来问:“真的吗?我想吃多少都可以吗?”有同学哂:“呼,还是女生呢,大呼小叫的,好像一辈子没吃过甜品一样,真乡下!” 杨老伯笑着说:“对,这些都是免费的,大家尽管放开肚子吃,爱吃多少就有多少。不过,可别吃得太饱了,要留些肚子,等一会儿的正餐,才叫精彩咧!” 同学们又是一阵高呼,餐厅里刹时间杯匙交响,喊“我还要!”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仅仅是开始,待杰俞和影莹等几位临时服务员再出现时,饭香飘来了,菜香飘来了,鸡鸭鱼海陆空全来了,餐厅里摆起了大食会!大家边吃边聊还边有美女看,无不尽兴。不过这还不算完场,正餐过后,台面收拾一空,紧接着又摆上香茗瓜子等干果,同学们本饱得不行了,但饱死也就一回,又塞了不少东西进肚,东方餐厅的厕所反而变成主角了。这场疯狂大宴,直到月照九天的时分才依依不舍的散场。 这顿饭不仅吃得好,还尽兴,同学们一路谈论着,开心的话题直延续到晚自习的课堂上。三条枪、东园和凯文常跟着子骏疯,所以格外醒目,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他们已意识到这场宴会并不简单。晚自习点名结束后,五人结伴来到子骏的宿舍。 子骏的宿舍里原来很热闹,不仅杰俞和影莹几位美眉在,连小巫女也在,她们打算搭丰佳学校晚间的校车回去。十位美女聚在一起,开了一桌扑克牌和一桌跳棋,零食吃得满地都是,而子骏和学明正在很无辜拿着扫把扫地——果然,在女人多的地方,男人是没有地位的,子骏算尝到二年一班男生的苦衷了。五男生倒机灵,怕被子骏抓去扫地,所以拖了很久才进屋。子骏已经扫完地,眼巴巴地看着美女们又往一尘不染的地上扔花生壳。 “哦,你们来了,就等你们呢。”子骏请五男生坐,又招来小巫女和学明。五男生猜得一点没错,这场宴会是子骏有意安排的,它是作为振兴东方餐厅计划的头一场戏。原来,昨天子骏找杰俞商量过,要杰俞说服杨老伯举办这场宴会。杨老伯本就不舍得转让餐厅,他十分信任杰俞,答应一切照办。至于影莹和几位美眉服务员,都是杰俞的大学同学。说完这些,子骏切入主题,问: “平心而论,你们觉得东方餐厅的东西好吃不好吃?” 六男四女齐声答:“好吃极了!” 子骏又问:“比起别的餐厅怎么样?” “没法和东方餐厅比!” “别的同学也这样认为吗?” “大家都说东方餐厅的东西好吃,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现。” “这就好。”子骏的心里已经有底了,遂将别的餐厅怎样造东方餐厅的谣,欺他们是外地人,小小青的家庭状况等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同学们听后,无不义愤填膺,子骏心知民心可用了,从抽屈里拿出一本东方餐厅的菜谱本,说:“这是东方餐厅的菜谱,你们好好研究一下,看怎样能设计出一张东方餐厅的食品宣传单吧。” “宣传单?广告纸?”几学生对视一眼,都笑起来。书仁问:“子骏哥,你的意思是叫我们在学校里派发传单吗?”子骏颌首微笑。凯文问:“可是这有用吗?那些在街边派发宣传单的,人们向来瞅都不瞅一眼。” “我看能行。”东园看了子骏一眼,笑着说,“因地置宜嘛,派传单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在学校里派传单,就是一大奇闻了。红卫兵时代结束之后,除了‘六四’和美国炸中国大使馆那两件事之外,就没有学生在学校派过传单了吧?” “你还说漏了一件事。”三条枪兴致高昂地说,“就是以前的联合校会!联合校会开学生餐厅时,也在学校派过传单!” 一提到联合校会,原本表现得不很积极的小巫女立刻焕发出无穷活力,手脚并举,高声赞同道:“在学校里派传单多好玩呀,我们干、我们干!设计宣传单的事就交给我们吧——这种细活,你们粗男生干不来啦!”学明也跟着响应说:“如果在宣传单上画些漫画,就更加有吸引力了。我会画漫画,画画的工作我来做可以吗?”媛媛抚抚学明的大头,调皮地说:“少不了你的!事成之后,我就允许你在学校泡妞,好不好?小弟弟~~”学明因为年纪小,所以经常被小巫女取笑。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媛媛,一点开心不起来。星璇转向三条枪,霸气十足地一扬下巴说: “喂,我们还是不是盟友?” 三条枪一笑,不甘落后地说:“你们得意什么呀,连你们小女人也干,我们大男人哪有不干之理?我们就来比试比试,你们在新民生中学干,我们在丰佳学校干,看谁的宣传单设计得漂亮,谁的成绩好!”媛媛嗤之以鼻,做个鬼脸说: “那你们准输定了!” “瞎自信!我们会输给你们这些黄毛丫‘环’?哼!” “不是么?”媛媛揶揄说,“我们四大天后,在新民生中学是一呼百应,谁敢反对我们?而你们呢,左有风派,右有火派,你们能勉强保住老大地位,还是看在我们的情面上。你们要派传单,风派和火派有那么容易让你们成功?” 媛媛说得不无道理,小巫女独霸新民生中学,无人能及,而三条枪在丰佳学校的地位却岌岌可危:风派历来和鹰派不睦,三条枪又新和小猛男失欢,三条枪派传单,鹰派自然不在话下,可风派和火派肯定不会响应。东园暗对子骏说:“三条枪和小巫女虽然是盟友,但三条枪自恃入联合校会早,总想在小巫女面前拿大,小巫女又不服三条枪,所以,他们表面上看好像手足相依,其实上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的。”子骏点点头。那边厢,三条枪被媛媛揭了短处,正没奈何,凯文发话说: “谁说风派和火派不会响应?”他拍拍胸膛,“我就不是风派的?”他这么说其实是想帮三条枪解围,三条枪却来劲了,充大头说: “我们已经和风派和解了,我们要做的事,风派举四只手赞同!凯文兄,派传单的事,还要拜托似们风派出力呢!你快快去请佟凌峰来,我们一起商量大计!” “耶?”凯文登时为难起来,不满地瞅了三条枪一眼。三条枪还不知足,又嚷嚷: “你快去啊!” “……”凯文甭说有多后悔自己多事了,但到了这个份上,不去又不行,便上课室去找凌峰。凯文原先是想以找不到凌峰来推搪,谁知才出宿舍门口,就跟凌峰和凌峰那班的班长张薇打了个罩面。凌峰拉往凯文,偷偷往宿舍里瞅一眼,小声说: “你们的话我刚才在门口都听见了,你们真的打算要帮东方餐厅做广告吗?” 凯文点点头,“看他们热心的程度,准错不了。”又忐忑地问,“凌峰,这事你怎么看?就算不支持,也看在子骏哥的面子上,不捣乱行吗?何况,东方餐厅的小青妹妹确实挺惨的,三条枪他们也是想帮帮她……” “废话!当然要帮!”凌峰竟出奇的爽快,“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忘了我? 第106章 走,我这就进去告诉他们,——他们不参我玩的话,我反而会捣乱哩。”凯文大喜过望,转瞬又大疑将疑,摸摸凌峰的额头,凌峰一把打开,“怎么,你不相信啊?我是真心想帮忙的!”凯文更疑,把凌峰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回头,转念问: “对了,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个嘛……”不知怎的,凌峰的脸忽然红了。他支唔几秒,不耐烦地说:“我来找子骏哥聊天不行啊?少废话了,快和我进去吧!” 凯文被凌峰弄得一头雾水——别人就更加雾煞煞了。凌峰和三条枪,这几位在前几天的篮球赛上还火爆得差点打架的死敌,没想到忽然和解了。他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同一个鼻孔出气,连话话的调调都变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子骏心里盘算:三条枪在小巫女夸下海口,当然要演一演戏,扮做一团和气的样子来,可凌峰是出哪门子毛病了,居然这么默契?他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向身边的东园,东园也是摇头,便悄悄招过与凌峰同行的三年六班的班长张薇问个清楚。张薇小声说:“这里不方便说,你们跟我到外边去。”子骏和东园遂跟张薇来到室外。张薇把实情相告:“其实,我和佟凌峰是准备来找子骏哥哥你的,不过见屋里人多,就没进去,在外面等。” “找我?什么事?”子骏问。张薇微微脸红,说: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们班的球赛意外的输给了三年二班,我们班三战两负,出线的希望渺茫,唯一的机会,就是希望二年一班能在最后一战中击败四年四班,同时我们班再击败二年五班,我们班还能出线,否则就会被淘汰了……” 她话说到这,子骏和东园都明白了:c组之中,除三战三胜已确定出线的二年一班和三战皆负的二年五班已经出局外,其余三年六班、三年二班和四年四班都还有出线的机会。如果二年一班击败四年四班,三年六班就能以第二名出线,四年四班就会被淘汰,三年二班则要和别的小组的第三名打附加赛。不过,照常理来说,稳握出线权的队伍肯定不会在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中尽全力,若四年四班赢了,四年四班稳出线,三年六班因对赛成绩输给三年二班,所以就算赢了二年五班,也只能获得小组第四名,狼狈的出局。凌峰深知二年一班和四年四班那场比赛的重要性,所以想游说二年一班帮他们一把,不过又不好意思向三条枪开口,只能先找子骏说情。东园笑道:“怪得佟凌峰忽然表现得这么亲热,原来是有求于人啊。”——而子骏却拍大腿狂喜:风派和鹰派之间的矛盾,就像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子骏拉笼凯文加入派传单的行列,目的就是希望凯文能在风派中起带头作用,通过和三条枪的合作,从而逐渐改善风、鹰两派的关系。如今凌峰因为球赛问题主动向三条枪抛橄榄枝,正是风、鹰两派全面解冻的大好时机,一定不能错过!子骏笑喟:“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下我可省下大功夫了!——既帮了东方餐厅和小小青,又惩治了那些不道德的商人,还有机会令风派和鹰派重归于好,一举三得!” 八十家访 学校禁止在校内进行任何形式的推销活动,包括发传单,所以,传单不可以在白天发,只能在晚自习时进行,因为晚上留校的老师少,不过为免老师多事,必须速战速决,印好的传单在一天之内就派发干净了。子骏的估计一点不错,老师的反应总是慢一拍,校方在派传单后的第三天,才察觉到这件事,禁止已经来不及了,唯一能补救的方法,就是找三条枪、东园、凯文、凌峰这些骨干份子去训导处训话,不过训话的是新上任的副主任子玲。子玲和子骏串通一气,当然不会为难这些如此可爱好心的学生。从此之后,东方餐厅起死回生,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兴旺,小小青自然可以开心地留下来。子骏、三条枪、东园、小巫女、凯文、凌峰和学明也因此得到了东方餐厅的持别优惠,往后去吃饭,一律七折。 东方餐厅的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子骏又有新任务了:去辰亮家做家访。 辰亮的母亲反对辰亮雕刻的事,二年一班班主任敏俐早有所闻。敏俐已经做过一些工作了,曾两次打电话向辰亮的母亲反映情况,希望家长能理解辰亮的兴趣爱好,不过却没有效果。为什么没有效果?敏俐是位负责的好老师,问题并不在她身上,而是辰亮的母亲。据辰亮说,他妈妈最大的毛病不是固执,是势利眼,认为班主任的官小懂得少,不足以谋事,所以阳奉阴违,仍旧固持己见。 在一间学校里,按古代的官阶来比喻,校长是首相(法制社会还是别拿皇帝来打比喻了),副校长、党委书记是三公兼中书令(中书省最高长官,管决策),校长助理是侍中(门下省最高长官,管审议)或尚书令(尚书省最高长官,管执行),科室的主任是六部尚书,副主任是六部侍郎,年级的级长是各州的州牧刺史,班主任只能算县令。既然一个小县长辰亮的母亲不放在眼里,就只能由待中兼尚书令子骏出马了。 辰亮除了爱玩雕刻,也爱收集木刻的小玩意儿,所谓爱屋及乌。子骏小时侯有不少木刻的玩具,比如木手枪、小猫小狗之类,现在仍旧留在柜底,贮着也没有用,以后生了孩子,孩子也未必瞧它们上眼,他听辰亮说喜欢,便送给辰亮。于是,两人先绕道去子骏家领玩具,然后才去做家访。 辰亮挑完玩具,随子骏走出家门。两人边走边聊,来到子骏的摩托车前,这时侯,辰亮眼前一亮,用手肘捅捅子骏说:“子骏哥,有美女耶!” 子骏手搭凉棚往前一望,果然,远处路灯下正站着一位穿超短裙的妙曼女子:她身材苗条,着装前卫,——男人除了自己老婆和女朋友外,希望每个女人都放荡暴露一点。子骏看着满解馋的,对辰亮说:“好小子,我看你平时寡言少语,原来也好色?” “不是……”辰亮呐呐地说,“我知道子骏哥喜欢美女,所以才叫你看,我本人,是不感兴趣的。” 子骏格格一笑,“你们这些小孩,还满了解大人的嘛。”他又望了美女一眼,她没站在路灯下了,正往这边走来。子骏并不以为意,招呼辰亮上车,“快走吧,时间不早了,去晚了会影响你家人休息的。”辰亮立即戴好头盔跨上摩托车,子骏就要开车,却见那美女紧跑几步——裙摆弄潮,东飘飘乎西摇也,子骏啧啧称叹,眼都勾直了,险些从摩托车栽下去。最后,那美女竟猛地挡在车前。 “你……”子骏好生奇怪。那美女双手紧紧抓住车把手,头抬了抬,又垂下了,小声地唤: “哥……” 好熟悉的声音!子骏细细打量着她,她身穿着半透明的可以看见文胸的纱衣,粉脸红唇,拳手投足间,幽香四溢,叫人神醉。子骏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靓女,你有事吗?” 美女瞅了子骏一眼,蹶起漂亮的嘴说:“什么嘛,我是苏樱啦……” “小樱?!”没错,她就是苏樱!苏樱从未在子骏面前打扮得如此性感迷人过,子骏乍见,还真不敢认。他跳下车,扯苏樱到光亮处上看下看左睨右睨,赞不绝口:“不了起、不了起!你这骚包,今天实在太漂亮了!我原以为你不穿裙子,是因为脚粗,没想到……呼,真后悔,早知道当初你爸爸对我说你长大之后给我做老婆时,我就不应该假惺惺拒绝嘛,这回是肥水流向外人田了,失败……” 苏樱却一点没笑。她闪了目瞪口呆的辰亮一眼,拉定像卫星一样滴溜溜围着她转的子骏,小声说:“别闹了……哥,我有事想对你说。” “什么事?”子骏仍乱瞅着,心不在焉地说。苏樱为难地看了看辰亮,支唔不语。子骏贪看美女,居然没察觉出苏樱的心事,说:“这样吧,我现在正有事,要不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找你好不好?” 苏樱本来就一腔愁闷,此时听子骏这样推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会有什么事!不是小青就是杰俞,全把我这个妹妹忘在脑后了!” 子骏好言劝:“别生气么,哥真的有急事,马上要去家访。哥保证,只要事情一完,马上就来找你,好不好?”苏樱一点不领情,赌气不说话。子骏没察觉到事态严重,又劝了几句后,跨上摩托车就急冲冲去了。苏樱失望地看着子骏远去,久久定在原地,猛地一跺脚怨: “死小骏哥烂小骏哥,一点也不关心我!” 辰亮的父亲是供电局的工人,母亲是政府部门的职员,家庭条件不错,唯一缺少的就是官味,所以辰亮的父母希望儿子能好好念书,将来当个官。辰亮的家庭是个女权主义家庭,两父子性格相似,都不太说话,母亲是位活跃的人,因此家里的事她说了算。父亲并不反对辰亮玩雕刻,但家中女人最大,男人的话,说了等于白说,所以只要说服了辰亮的母亲,就万事ok了。 进家门前,子骏想到一个诡计,从口袋里掏出四、五块创可贴来包在辰亮的手指上。做完后,他随辰亮走进家门。辰亮的父母正坐在电视机前,吴太太边嗑着过年时剩下的瓜子边看电视,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吴先生一手拿着电烙铁,一手拿着锡丝,在一块电路板上点来焊去,——那认真的模样和辰亮雕刻时模样一个饼印似的,是一做起事来就别的什么都不顾的人。 “今天不是星期四吗,你怎么就回来了?” 第107章 因正被电视剧吸引,吴太太并没显示出过多的关心。她瞅了子骏一眼,问:“是不是你的同学?” “不是。”辰亮看看子骏,提高点嗓门说,“是老师。”——吴太太一怔,还没全反应正来,辰亮又加上一句份量更重的话——“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助理,洪助理!” 吴太太吓了好大一跳,忙扯起丈夫同共迎接,差点连拖鞋都穿反了。子骏见了暗暗好笑:“果然,待中兼尚书令的官比县令大九级,一进门就起作用了。唉,可叹啊可叹,当年我做大魔头时,老师们视我为瘟神,学生家长视我为流氓烂仔,就连韵梓的父母也看不起我。哼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日的大魔头,如令黄袍加身,摇身变做名校的校长助理了,受人敬重不说,还可以抢学生的东西不还,收学生的贿赂,吃漂亮女生的豆腐,何其妙哉?何其爽也?嘻嘻,阿拉要一辈子都做花心老师!” 一番客套之后,吴太太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校长助理的来意,忐忑地问:“洪助理,您亲自来,真辛苦您了。我家辰亮,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情了?” 为了做好这次家访,子骏专门向子玲和敏俐讨教过秘诀,她们都说“老师的话是不会错的”,子骏何其聪明,一点即明,成功要诀有三:一是要摆起老师的架子,一副神圣高贵的模样,千万不能太客气,要让家长怕你。二是要随时掌握谈话的主导权,别让家长插嘴,话也可以说得重一点,让家长的情绪越紧张越好,从而给家长留下一种“严师”的映像——严师出高徒么,家长终究相信严格一些的老师。三是不能久留,说完话就要走,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和家长混得太熟了,也就失去了老师的神秘感,家长也就不怕你了,——做为校长助理,以上三条可以加倍使用,即:架子加倍摆,说话加倍重,让家长加倍怕。面对吴太太的提问,子骏不着急回答,而是先呷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 “不,吴太太你不用担心,吴辰亮在学校的表现一直很好。”他胡乱陈列着措辞,“是这样的,吴辰亮那班的班主任请了产假(敏俐要生仔?被她知道子骏这样说的话,准k子骏一顿),所以由我暂代他们班的班主任。最近嘛,我发现吴辰亮好像有一些心事,便来向家长了解一下情况——我这么冒昧地来拜访,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到这,吴太太不但轻松不起来,反而更加紧张了,“洪助理您这么关心我家辰亮,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请问,洪助理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 子骏说:“基本情况,我已有所了解了,吴辰亮他平时很喜欢雕刻……”“雕刻”二字才出口,吴太太立即大为敏感,不等子骏说下去,就抢先道: “准是辰亮他迷恋雕刻而耽误了功课吧。真对不起啊,洪助理,辰亮这孩子,从小就比较任性,就喜欢研究些旁门左道,也不知道想搞些什么名堂,我已经说过他好多次了,可他就是不愿听,这回竟然麻烦到洪助理您兴师动众的。辰亮,你看洪助理有多关心你,还不快向洪助理赔个不是,保证以后好好上课学习?” 子骏倒底不是正牌出身的老师,还是被吴太太插了嘴,打乱了节奏了。辰亮不能不听母亲的,就要开口,子骏摆手止住,说:“不,吴太太你又误会了。吴辰亮是对雕刻有浓厚的兴趣不假,可这并没有耽误到他的功课,相反,我认为他能有这方面的兴越爱好,是一件极好的事。” “耶?” 子骏继续说:“我和吴辰亮谈过了,了解到吴太太你不太接受吴辰亮的兴趣爱好,从而直接影响到他最近的情绪状态。事实上,孩子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很好,也很难得,我们做老师、做家长应该积极鼓励、支持才是,而不是由着自己的喜好和经验擅加阻挠。毕竟,孩子再小,也是一个人呀,他是有自己的喜好和行动自由的,我们应该多给他们一些张扬个性的空间。” 吴太太一脸愕然。吴先生本来就不赞成自己老婆的做法,见子骏的立场与自己相同,马上来劲了,连连点头。子骏往下说道:“孩子因为兴趣爱好耽搁了学习,并不是兴趣爱好不好,而是孩子们还不善于处理学业和兴趣爱好之间的主次关系,不懂得怎样合理的调配时间。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去限制,更不应该随便的去反对,而是应该抱着积极的态度去帮助孩子分清主次关系,协调好何时该学习,何时该发展自己兴趣的时间关系。 “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家长给孩子灌输危机感,这是十分必要的,但同时又不能忽略了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吴辰亮是一个好同学,他做事认真,工作负责,老师和同学们对他是有口皆碑的,不过,我发现,吴辰亮是一个比较容易受情绪波动影响的孩子。做为他的老师,做为他的监护人,我们在关心他的学业之余,应该更多的关心留意他的心理状况。吴太太,吴辰亮缺乏的正是你对他的理解,——说句犯忌讳的话,你问现在的学生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为数不少的学生会这样回答:我的兴趣是打机,爱好是泡妞——辰亮他既不迷恋打机也不谈恋爱,而是选择了雕刻这种健康的活动来充实自己的课余时间,他其实是在减轻家庭的负担,在帮做老师和做父母的人的忙!像辰亮这样的乖孩子,省去我们多少心啊,为什么还要反对他?” 说着说着,子骏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再看吴太太,她脸色微微发白,额头泌出细汗,已然有点不知所措了。子骏心里既不安又得意,想:“本来我是想心平气和的和吴太太谈的,没想到自己没控制住,反而将她小骂了一顿,我会不会很过份啊?连学生家长都骂,她一定很怕我了吧?”他稳了稳神思,最后说: “毕竟,这个时代讲求的是效率,谁不想今天学了明天就能用,请回来的职员马上就能为老板赚钱啊,所以,急功近利的思想是越来越严重了。我还是认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是马上就能看见它的成效的,这就像孩子不可能一天长大,做父母做老师的,还是得有耐心才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唯有假以时日,才会享受到成果,这就好像这个东西——” 说到这,子骏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件东西来,辰亮一见就愣了:它不是自己送给灵芬做生日礼物的雕像吗?这件作品的意义不同别的,是辰亮花了特别多心机去制作,是他引以为豪的代表作。子骏把雕刻双手呈到吴先生吴太太面前,用最诚恳的口吻说: “吴先生吴太太,你们看看这个吧,它是辰亮的心血。” 吴太太接过雕刻仔细端详着,——她已被子骏的话打动,所以当她怀着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眼光去看待这个雕刻时,猛然发觉它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与众不同。渐渐的,她已看入迷了。 “这个……这个真是辰亮亲手刻的吗?”吴太太不敢相信的说。不待子骏回答,辰亮像怕别人抢了功劳去似的,大声地说: “当然是我刻的啦!” 吴太太似悔似喜地笑了,看着儿子的目光中闪烁着自豪的光彩。子骏抓住机会说:“虽然只是一件小小的工艺品,却是辰亮通过好几年坚持不懈的努力才换来的成果,您看——”他抓过辰亮包满创可贴的手,“您看,辰亮的手都被凿子凿破了,他真的不容易啊。” 吴太太噙着泪,怜爱地抚摸着辰亮的手。一旁吴先生见自己老婆终于被说服,忍不住得意起来,对老婆说:“你看看、你看看,我早说过嘛,有其父必有其子,辰亮可不比寻常孩子,——就你们这些妇人家,总弄不明白。现在怎么样?连洪助理都站在我这一边,看你还要不要继续顽固下去!” 一句话说得像文革时打倒右派似的。吴太太面有愧色,深深一叹,目光重新移回到那件雕刻上,“我居然一直没发觉他……”她又是感动又是自责地说,“我居然一直都把它们当做普通的烂木块呢……” 离开辰亮的家,子骏顿觉轻松。辰亮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哈哈哈……”辰亮扬扬自己包满创可贴的手指,又好笑又佩服地说,“子骏哥,你实在太诡计多端了!” 子骏也笑,“不用这招,还不一定能说服你妈妈呢。” “是啊。对了——”辰亮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递给子骏说,“子骏哥,这是我今天刚刻好的,送给你,就当做我的谢礼吧。” 这是一只木刻的小招财猫,小猫的神态活灵活现,十分可爱,可见,辰亮的手艺又有进步了,更重要的是,辰亮从来不敢将自己的作品送人,现在他将自己的作品送人,证明他的信心越来越足了。子骏细细地把玩一阵小招财猫,然后拍拍辰亮的肩膀,鼓励说: “辰亮,现在你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好好加油吧。虽然不一定要成为一位雕刻艺术家,但至少拿个奖回来,让你爸爸妈妈高兴高兴,也证明了你的选择是对的。” 辰亮深受鼓舞,用力一点头,“是!我一定会!” “好极了!”瞬间,子骏又变做另一种脸孔,油腔滑调地说,“是啊,辰亮,如果有一天你成名了,开始进行人体雕刻艺术的话,别忘了叫上我来参观参观呀。我这个人,对艺术的兴趣不大,唯一感兴趣的是女人体模特正点的裸体——啧啧啧,一个或几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定定地站在那里几个钟头,任你欣赏,是多么爽的一件事啊! 第108章 一想就觉得尿急,嘿嘿……” “……” “哈哈哈哈!” 子骏大笑着跨上摩托车,潇洒地一挥手,乘风而去。 八十一劲敌出现 有ywithfire的地方就有野人吧。淡宁居的正对面,一家新的野人吧落成了。 一辆银白色的奔驰轿车停在野人吧的大门口。不待服务生前来开门,车内的女主角已跳出座驾,细长的高跟鞋鞋跟与抛光地面清脆地撞击,发出“踢哒”两声。 “谢谢你送我一程。”女子俯头对车内说,“改天我请你喝茶。”车内西装革履的帅哥忙探出脑袋来说: “我还以为你会请我进去一同喝一杯呢。” 女子眉角微跳,熟练地用迷人的笑容去婉拒对方。帅哥耸耸肩膀,佯装大度,“没关系。今晚玩得开心些。” 女子点头,然后看看守在一边的服务生,便打开手提包要付小费。帅哥忙说:“不,让我来吧。”女子不理,结果两张钞票同时由两个人的手问服务生送出,——不同的是,一张是百元钞票,一张五十元钞票。服务生自然晓事,瞅都不瞅那五十元一眼,躬身接过女子夹在指尖的大钞。这让帅哥很没劲又没面子。女子暗暗得意,转身欲去,帅哥还不死心,从后叫住她: “请等等,小青。” 小青先做了个鬼脸,才回过头去,笑容依旧迷人熟练。帅哥忧豫了几秒,才斟酌地说:“小青,嗯……刚才我和你讲的那一件事,你认真考虑一下,行吗?我是非常认真的。” 小青好想说“你白痴啊,我考虑鸡考虑鸭也不会考虑你这寿头,真是浪废时间!”但口里没这么说,只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然后潇洒离开。 野人吧的乐声震如雷霆。大堂内,一彪衣着光鲜的年青人向小青迎来,为首的一位男子长相英俊,身材高大,他彬彬有礼地向小青微躬了一躬,道:“劳烦小青姐大驾光临,请吧。” 小青看看他,眉头一皱,假惺惺地笑着说:“咦,原来是东哥哥耶。怎么了?那败家子居然连东哥你也请来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 这位“东哥”,名叫高俊东,他表面上是野人吧的副总经理,实际上是一个帮派的重要头目。面对小青的揶揄,其他人均面露恶意,只俊东不愠不火,语气谦谦地说:“小青姐见笑了。所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啊。” “哦?”小青认真打量俊东一眼,已然察觉到他话中的含意,脸上闪过一抹狡黠地笑。她正色道:“别跟我打哈哈了,东哥,——人呢?” 俊东伸手一让,“小青姐的人,我们怎么敢动?他在里面呢,保证一根毫毛也少不了。请。” 小青随俊东等人走进二楼的一处小间。小间大概十五、六个平方,正中摆着一张桌球台,靠墙边一套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腿上坐着一位半裸的女郎,一个大汉盘手守在门边。随小青进屋的只有俊东,其他人都留在外面。小青瞅见那女郎,下意识地背开脸。俊东朝女郎打个眼色,她在那男人脸上香了一口,拿起自己的衣服,也不穿,就这样走出间去。那男人意犹未尽,目送女郎离去后,目光才转向小青,凶狠中透出几分淫意,直勾着她的领口和长腿看。 “人呢?”小青瞅也不瞅那男人一眼,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往嘴里丢了块泡泡糖。俊东朝大汉甩甩下巴,大汉遂拿出钥匙,打开屋内的一扇小门。门内很窄,仅够摆一张床位,里头摆着一张按摩床,一女子身着背心短裙,正在为躺在按摩床上的一男子按摩。大汉敲敲那男子的背说: “出来吧,有人接你来了。” “哦,多谢。”那男子长长伸了个懒腰,慢悠悠从床上爬起,又捏捏按摩女的脸蛋说,“你的手艺真棒。哪间按摩院的?有机会我再找你按摩。” 女子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卷起毛巾先走了出去。男子慢吞吞穿上鞋走出来——他就张石千。刚才抱着女郎的男人名叫宋杰,是省委宋副书记的大公子。因石千不知好歹,泡妞泡到了省委宋副书记家里,把宋副书记的小女儿的肚子给搞大了,她哥哥宋杰便买通俊东等人向石千报复,将石千软禁在此,要小青来领人。石千看见小青,脸一红,讨好地说: “小青,你来了……都怪哥我不小心,被这班狗崽子抓住了,你……”话没说完,小青恼怒地打断: “你还要脸不要了你?!自己闯了祸,却叫妹妹来顶缸!——这还不算,人家担心人担心得要死,你倒好,居然还在按摩!!我怎么有眼无珠,认了你这个祸水哥哥!”石千知错了,吐吐舌头不敢吱声。小青见他完好无损,倒也放下心头大石,转脸向俊东说:“东哥,你真是个有信用的人。以往我们有许多误会的地方,是我年轻浅薄,多有得罪,请你多多包涵。” “小青姐言重了,我不过是个中间人而已。好了,主角都到齐了——小青姐,宋大公子,你们慢聊,我给你们端茶去。”说完俊东就要靠边坐,小青真跩极了,居然说: “还要东哥亲自为我们端茶,真不好意思。——劳驾,我要杯橙汁就好!”俊东气得牙痒痒,暗咽一口唾沫,挥手叫那大汉去拿橙汁。大汉瞪了瞪小青,从冰箱拿出一罐橙汁,“当”地一声重重搁在小青面前的茶几上。那边厢宋杰看了小青多时了,越细看身体里就越似火烧,恨不得立即将小青给扒光了。小青啜了口橙汁润润喉咙,然后不冷不热的对宋杰说: “宋大公子,都怪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得罪了你府上的千金,在这,我代我哥哥向你赔个不是了。” 小青是大财主的女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宋杰倒不真为自己妹妹出头,是想乘此机会狠狠敲杨家一笔钱,好买辆法拉利跑车自己开,可如今见到小青的面后,又忽然改变主意了。他一按大腿站起来,走近小青踱了两转,小小的眼睛色迷迷地在小青身上转来转去——这等败家子兼色鬼,小青气得想宰了他!不过她还想玩得久一点,就有意示弱,将脸垂了下去,佯装胆怯。 “咳……”隔了半晌,宋杰终于无耻的开口,“杨小姐,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这次冒昧地请你来,可是真心诚意的想解决问题的啊。” 谈判时出口成“脏”的人,是混混;谈判时故意装出一副绅士样,是衣冠禽兽!——宋杰便是这一品。从小青身为女人的角度来说,衣冠禽兽比混混更讨她的厌!她不屑去回话,依旧垂首而坐,看宋杰要耍什么鬼花样。宋杰接着说: “以杨小姐尊贵的身份,肯来和我谈,就是给我宋杰天大的面子了。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掏心肝直说了吧。”他坐在小青的身旁,假装出一副衰肯的死相,“唉,这件事说起来,真叫人遗憾呀。我妹妹她年少不更事,对你干哥哥可是一片真心诚意,一心想和你干哥哥有个好结果,谁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事情居然演变成这样子……我妹妹受到这个打击,心神俱碎,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得我啊,唉,心痛啊……” 猫哭老鼠!据小青所知,宋杰的妹妹并非他的亲妹,而是继母之女。她倒勉强有几分姿色,却高傲得要命,恃着老爹是高官,对谁都看不上眼,势利极了,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石千一介平民,居然能叫这样的女人动心,足可见石千泡妞功夫之精深。这件事,石千固然有错,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也怪石千不得,而且也好顺便给宋杰妹妹一点点教训,对她的成长不能说没有帮助。小青已经摸透了宋杰的心思了:“这败家子好大的胃口!既想要钱,还想要我的人呢!哼,我就吊吊你的胃口。”便假装不安地说: “宋大公子,你妹妹的事,都是我哥哥的错。我也是女孩,能理解到你妹妹的心情。唉,不想这样都已经这样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补偿你的妹妹。宋大公子,你说吧,我会尽力满足你妹妹的要求,只希望这件事能早日圆满的解决。” 石千听她这么说,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太了解这个干妹妹了,她开头时越是示弱,最后的反弹力就越强!——小青还是头一回示弱到这种程度,其结果意味着,宋杰除了死之外,将会遭到小魔女有史以来最强力残酷的反弹!连石千也无法想像得出,宋杰将会被小青折磨成什么样子!那边厢宋杰果然中计,还真当小青怕了他, “杨小姐言重了。其实嘛,我妹妹对你干哥哥是一片真心,以前是,现在还是,如果你干哥哥对小妹真的有意的话,我不会反对他们继续交往下去的。哈哈,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结局啊,你哥哥和我妹妹有情人终成绻属,然后是你哥哥的妹妹和我妹妹的哥哥……”——他张嘴说话时,双唇和牙齿光闪闪的一片明亮,仿佛唾液就要淌出来——“呵呵呵呵,杨小姐,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既成全了你哥哥,也成全了我么?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他说完大笑,手放肆地搭在小青的肩上——谁都知道,他说出这种混帐话来时侯,死期也就到了!石千睁圆眼睛等看好戏,——不仅是石千,一边厢的俊东也察觉到苗头愈来愈不对了,马上警惕起来,同时也好奇万分。而小青,她却游刃有余,一点不紧。她柔柔地拨开宋杰的脏手,挤挤眼,一道电光直射斗府,迷得宋杰那笨蛋四肢发软头脑发晕牙关还直打颤。 “杰哥哥~~”她妩媚娇软的唇绽出字字幽香,“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说完电目又是一闪,然后轻盈起身,移开莲步,碎碎地先走进那摆着按摩床的小间,将门虚掩着等宋杰。 第109章 此时宋杰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的程度,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只能斗胆借用苏东坡那首《水调歌头》中的一段来错喻:“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倩影,何‘事’在人间?” 宋杰梦游般跟进小间去,然后—— 砰里啪啦~~~~——“救命哇~~~~!!”——砰里啪啦~~~~ 那间里的声音,听得人是心惊肉跳毛发倒立。石千好久才缓过神来,摸下发麻的头皮,偷眼睨睨俊东:他正若无其事地吸着烟,一点要出手的意思也没有。石千不禁纳闷:“他倒底是哪边的啊?里头打成那样了,他为什么不出手?就算他自知不够小青打,但也该说说话嘛,为什么完全不为所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小间里的打斗声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终于平息下来,然后门锁轻轻一响,小青笑意盈盈地走出来:她像刚洗完澡,神清气爽,似有说不出的舒坦痛快。石千马上迎上去问:“他怎样了?” 小青用嘴呶呶,“你自己去看呗。” 石千探头往小间里一睨,不禁打了个冷战:屋内臭哄哄的,按摩床拦腰断成两半,宋杰光着上身露出屁股,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扎满无数断木碎屑,屎尿迸出,仍在流血,惨不忍睹。石千担心地问:“他不会被你宰了吧?” 小青不在乎地说:“你没学过生理常识吗?打屁股只会很痛,不会死人。”然后又转向俊东,甜甜一笑,“东哥哥,多谢你关照喔,我走啦~~” 俊东无可奈何地笑笑,挑挑指尖,“请便吧,不送。” 小青遂领着石千走去。俊东掐灭烟头,捂着鼻子去瞅了宋杰一眼,微微发笑,对大汉说:“阿荣,弄醒他。” “是。”阿荣真是忠心的小弟,也不顾宋杰一身屎尿,伸手就要去揪,俊东拉住道: “动他干什么呀,也不嫌脏。去提桶水来,泼醒他就是了。” 阿荣领命,提桶水“哗啦”一泼,宋杰幽幽转醒。他回过气来,也没先喊痛,反而指着俊东破口大骂,骂俊东见死不救,是混蛋,还要到老爹省委书记处去告状,拉俊东去坐牢,又吵又难听。俊东也不还嘴,一路冷笑而已。阿荣可没俊东那样好的耐性,操起张椅子就要打,吓得宋杰又尿了一地。 “阿荣,住手。”俊东止住,阿荣这才气哼哼地丢下椅子。宋杰见对方没打,又翘起来了,继续骂: “高俊东,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我老爸是省委书记,只要他发句话,你们全得拉去枪毙!识相的,就给我放老实点!——唉唷喂,痛死了~~~~那臭婊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找人来侍侯,再找几个女人来啊!@*★……” 俊东抿嘴冷笑,脸上露出杀机,躬躬身道:“是,宋大公子,小弟马上照办。”然后向阿荣打个眼色,阿荣会意,出门叫了几个小弟来,把宋杰扶进厕所里,接上水管让宋杰洗澡。水冲到宋杰的烂屁股上,痛得他直跳,抓过沐浴露就扔过去,大嚷: “笨手笨脚的,痛死我了!快去叫女人来!@*★!” 几个小弟看向俊东,俊东点了点头。很快,刚才那按摩女娉娉地走进来,娇唤:“唉呀,我的好宋大公子,怎么弄成这样了?我来服待您~~”宋杰一见她,痛屁股好像从身体分开,马上不痛了,伸出手去就要抱。女子妩媚一笑,突然变脸,从背后拔出根棍子就打下去—— “哇!!”宋杰栽倒在地,女子赶上去又是几棍。厕所里一滩血水,她棍子也打断了,宋杰已奄奄一息。她还不解气,挥起断棍还要打,俊东怕她闹出人命来,拦腰抱住,说: “得了,唐娆,再打下去他非叫你打死不可。” 这女子名叫唐娆,是一家桑拿中心的按摩女郎。有一次宋杰去按摩,看上了她。唐娆还以自己钓上了金龟婿,谁知不但被宋杰骗了感情,连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也被骗光了。宋杰家是高官,她求告无门,怀恨在心,后来偶然的结识了俊东。俊东早受不了宋杰,听说唐娆掌握着宋家贪赃枉法的证据,因此答应替她报仇。唐娆丢下棍子,精疲力竭地坐倒在地,失声大哭起来。俊东搀唐娆出门,又派人开车送她回家,回到厕所时,宋杰仍昏晕未醒。俊东开大水龙头,扒开宋杰的嘴塞进水管一阵猛灌,宋杰被灌醒了。 “我……我爸是……是省委书记……你们……们……敢打我……我叫你们都……都……” 俊东狠毒地一笑,“省委书记?你爸爸?哈哈哈哈!!”所有人都跟着俊东狂笑起来。宋杰又惊又惧,身体不住往墙角缩。俊东笑毕,猛地揪过宋杰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举定在他眼前,大吼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省委书记的儿子?——你睁大狗眼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宋杰揉揉眼睛去看,他被打得眼都花了,老半晌才看清报纸上那行字:“省委副书记宋扬名因涉嫌走私贪污,昨晚已被警方逮捕审讯”——这还是两天前的报纸!这败家子宋杰,只知道整天在外花天酒地,连老爸倒台入狱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双眼一黑,晕厥在地,一滩水缓缓从他腿下浮出来。 “他的尿,怎么那么多呀……”俊东捂着口鼻,摇首一叹,吩咐手下说,“把他装进竹蒌里,扔到外面去得了!” 手下立即照办,拿来两个大竹筐,把宋杰硬生生塞进去,上用竹筐盖住,抬到野人吧后的小巷,和垃圾堆在一起。事情办完,俊东心情极佳,正要打道回府,却见一小弟急匆匆跑来报告: “东哥,杨小青在舞厅里,不知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八十二一个日本女孩 ——又说小青和石千,他们坐在野人吧的舞厅里聊天。 “这么说,宋杰的老爹真的被抓起来了?”石千惊讶地问。 “没错。”小青吸了口果汁说,“据说他老爹一直暗中和一间叫振基-贝丽娱乐的公司合作。振基-贝丽娱乐公司是杜明邦和他的大明星太太王贝丽开的。王贝丽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不清楚,但杜明邦就是个黑社会老大。宋扬名每年都收受杜明邦上百万元的贿赂,但近一年来,杜明邦似乎想洗手不干了,孝敬宋扬名也少了。宋扬名是收钱收惯了的人,心有不甘,正巧这个时侯有个外籍的走私集团想请宋扬名帮忙,开的价钱更加的高。宋扬名贪图贿赂,上下其手,两面三刀,两头收钱。按照黑社会中不成文的规矩,你收了我的好处,就不可以帮别的人,必须对我尽忠,宋扬名的行为,叫做‘吃碗面扒碗底’,可把杜明邦惹火了,于是决定除掉宋扬名。本来,以杜明邦的料儿,宰光宋扬名全家都不在话下,不过毕竟人家是封疆大吏,宰了他,后患无穷,所以选择了一个文明点的手法。这件事,是杜明邦组织里头的二哥宋志诚推荐高俊东去干的。高俊东听说有个女人和宋家有仇,她手里掌握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宋扬名的证据,并且还有一张宋扬名和那个走私集团头目秘密会见时的照片。高俊东找到了那女人,把证据和那张照片上网发布,终于惊动了中央政府,——后面的事,前天的报纸上都有报道,你去找前天的报纸看看就清楚了。” 石千听完,长吁一口气,“怪得高俊东这么照顾我呢,原来在这件事上,他和你的立场是一样的。” 小青不屑地说:“高俊东是想借这件事向我献媚儿罢了。我和他的账,还没算清哩!” 石千笑笑,“你和高俊东之间,又不是真有血海深仇,他都不和你计较了,你也犯不着总咬着他不放吧?再怎么说,他扳倒了宋扬名,现在已经是杜明邦的宠将了,势力不在你之下,——就算你不给高俊东面子,也该给杜明邦一点面子吧。” 小青有些耍赖地说:“他有杜明邦撑腰不假,可我有子骏啊!杜明邦和子骏是干兄弟,杜明邦再宠高俊东都好,也不及对子骏的感情是吧。” “子骏~子骏~你不是已经和他分手了吗?” “……” “嘻,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小青咬咬牙,悻悻地又说,“你有所不知,——你知道为什么野人吧总在和我们ywithfire对着干吗?就是因为高俊东利用他副总经理的权利从中使坏!这家伙阴险极了,反正我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石千情知劝小青不动,转个话题说:“说回宋扬名的事吧。宋扬名是不是真的会被判刑?他会不会连杜明邦也一块儿供出来?” “如果一查到底的话,以宋扬名受贿金额之多,少不了挨一枪!不过嘛……”小青阴阴一笑,眉飞色舞地说,“我大概能推断出杜明邦的计划——宋杨名如果真的被枪毙,杜明邦反而不高兴,为什么?因为挨一枪太便宜那狗官了!杜明邦就是想留下宋扬名一条命,好日后折磨折磨他,叫他生不如死!所以,杜明邦不会落井下石,反而会帮宋扬名开脱,宋杨名不管是死是活、最终有没有被定罪都好,反正经过这件事,他肯定会中央撤职并开除党籍,贬为庶民。你想想,宋扬名变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后,无权无势,杜明邦要折磨他,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就算杜明邦不动手,想取这狗官人头的人,也会给他好看是不是?至于会不会牵涉都杜明邦自己,这大可不必担心,如果杜明邦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贸然行动的。哈哈哈! 第110章 杜明邦不愧是子骏的干老大,两兄弟做事的手法都一样的阴!哈哈哈哈!” 石千也抚掌在笑,“啧啧啧!我今天太开心了,真要好好喝一杯!——靓女!”他扬手叫过服务员,一位制服上有喜力啤酒标志的销酒美眉盈盈走来。石千刚想说“要两瓶喜力”,忽地眼前一亮,用手指扯住美眉的衫角,无耻地说:“靓女,我应该买你多少瓶啤酒,你才肯跟我一夜情?” 小青摔倒,爬起来一看那美眉,失惊叫出来:“耶?你不是林莉吗?” “是你啊!”美眉也笑了。这位叫林莉的女子,就是曾经掀起七校动乱的那位幼师学校的校花林莉。小青读中学时,曾和林莉有过交情,但林莉毕业之后,两人的联系就逐渐中断了。故人相见,自然少不了聊上一番。两个女人半台戏,石千插不上话,十分没趣,乘小青不在意时,跑去泡别的妞。 舞厅里从来就不缺美女,石千只挑最出色的那位下手。他转来转去,最后锁定了目标,——是舞厅里的一位服务员,别人都叫她“美代”——像日本人的名字,如果在“美代”后头加上一个“子”的话——美代长得很漂亮,桃花大眼,性感的红唇,盘着一个发髻十分有味道。她的样貌是无可挑剔的,不过个子不很高,大概一米五五的样子,是其微憾。石千悄悄溜到美代的身后,美代并没发觉。石千暗暗清清嗓门,凑近她耳背鬼魅般轻幽地唤了一声: “美~代~子~” 美代耳朵发冷,吓得一跌。她细细打量石千,面色发白,警惕而不安地问:“你……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 “你的真名?‘美代子’?”石千反吃一愣,“你真的是日本妞啊?” 美代听了,好像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我不是。”她重新浮出笑容来,彬彬有礼地说,“您想找位子吗?请随我来。”石千便跟着她屁股后头去,发现她走路时有点内八字脚。美代领石千到一处空位,石千坐下,她问:“您想喝点什么?” 石千随口应和:“有什么喝的?”美代便熟练地报了一通酒水名。石千听了,又拿过菜牌瞅了瞅,最后放下问:“有奶卖吗~~”说话时故意对美代的胸部做个鬼脸。美代微微脸红,仍报道:“有椰奶和酸奶。” “别的奶呢~~” 美代的脸更红,“维他奶行吗?” “不,是人奶啦!有吗~~” ——“你妈就有!” “耶?——唉唷喂~~~~”石千被赶来的小青一拳k倒在地,原来他泡妞被小青发现了。小青对美代道歉一句,然后提着石千的耳朵捉回原位。美代心中唏嘘,退回自己的工作岗位,这时林莉来到她身边。 “美代。” “嗯?” 林莉有些为难地说:“美代……可能我要走了……” 美代惊讶,“又要走?为什么?” “你也知道野人吧里太杂了,还有人卖毒。”林莉小声说,“野人吧迟早会出事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我们这些打工的。美代,你也应该早做打算了。” 美代低头不言。林莉原来是野人吧的领舞。野人吧本来挺平静的,但近半年来忽然变得越来越杂,有好多黑社会小混混聚集。领舞的目标太大,林莉又长得很漂亮,很容易成为混混们下手的目标。林莉已试过好几次下班被人跟踪了。为策万全,林莉辞掉了野人吧的工作,转行去啤酒公司做销酒员,谁知她越想躲越躲不开,啤酒公司说她曾在野人吧工作,人面熟,居然又把她安排回野人吧来。林莉几次申请换场子,公司却一直没有回复,急得林莉想不玩了。 “你准备去哪里上班?”美代问。 “ywithfire.刚才小青——她就是刚才打那男人一拳的那个女孩——小青听了我的事之后,希望我去ywithfire,还是做领舞,我已经答应她了。” “哦……恭喜你……”美代无精打采地说。林莉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亲热地说: “你别这样嘛。要不,我去和小青说说,让你也转过去。小青是ywithfire的太子女,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的。” 美代又不言语了,望着远处出神。林莉也眼着望:远处,高俊东搀着一位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是唐娆)往外走,把她送出门口后又回去了。林莉说:“他不就是高经理嘛。他倒是一个不错的人,当初我能做上领舞班的队长,全亏他发掘我。今天他怎么忽然跑到分店来了?那个在哭的女人又是谁?” 美代涩涩一笑,喃喃:“准没好事……”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美代换了换心情,又说,“我也不想在这里做下去了。不过,我听说那个杨小青是大姐大,她可靠吗?” “可靠、可靠!就算信不过杨小青,也该相信洪子骏吧。谁不知道啊,小青是洪子骏的马子,他们结婚的机率很高。” “洪子骏?” “哦,你是日本来的,难怪你不知道他。洪子骏可传奇啦,听说有电脑游戏开发商想以洪子骏的传奇为蓝本,制作一款rpg游戏呢!他的事我以后再慢慢对你说,你倒底想不想过ywithfire?”美代嚅嗫不答。林莉说:“喔,你是担心你的身份问题是吧?这个还真有点棘手呢……你别急,我找机会慢慢跟小青说,总会有办法的。” 美代是日本人,原名叫佐和美代子,是中日混血儿,中文名叫施美代(因她去世的生母娘家姓施,固跟妈妈姓,她的中文也是妈妈教的),不幸流落到此地。她在这里无亲无故,林莉是她最好的朋友。不过,她有许多事,都是林莉想像不到的。这时侯,小青和石千来到林莉身边。 “你们要走了吗?不多玩一会儿?”林莉说。 “不了,我明天还要上学呢。” “这样啊。对了……”林莉把小青扯到一边,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小青边听边不时回头看看美代,面露出赞许的微笑。林莉才说到一半,突然听见邻桌“乒乓”一声响,摔碎了一只酒瓶。小青怕被碎片划破漂亮的脚,反应奇快,早跳到一张桌子上去了,——正是大姐大习惯难改,她条件反射地就骂开了: “谁敢对姑奶奶我摔杯子?!想死啊!!” 但她这一声骂根本没人理会,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到邻桌一位喝得醉薰薰的女子身上。她身边围坐着五个男人,她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一手捂着领口,一手胡乱挥打着,口齿不清地喊:“别碰我!我打死你们!”可她软绵的反抗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很快又被那五个男人揪了回去。林莉忙上前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男人们牢牢按定那女子,其中一人老练的对林莉说:“没事没事,她喝多了而已。打烂的东西我会赔偿的,快请人来收拾收拾碎片吧。” 客人醉high了发酒疯,在舞厅里只是司空见惯的事。林莉疑惑地瞅了他们一眼,不复多问,收拾开空酒瓶,美代拿来扫把把地扫了。人们很快又回复平静,该跳舞的跳舞,该泡妞的泡妞,全不当一回事,只有小青的心里打起了大问号——根据跑江湖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那五个男人不是好东西!石千也看出来了,扯扯小青的袖口说: “算了,别理那么多了,这儿不是我们的地盘。” 林莉在酒吧里工作三年了,欺女孩子醉的事她见得多了,叫过美代小声吩咐:“看那女孩的样子,八成被下药了。高经理一定还没走,你快去找他。这班人也太可恶了!高经理不能不理。” 美代就要去找俊东,小青一把拉她回头——小青可信不过高俊东——“甭去了,这些人我用小指头就弄得死。”美代看向林莉。林莉早听闻小青的功夫了得,一个能打一群,却没机会见识见识,这回正好大饱眼福,便向美代点头,两人携手退开许远,等看小青发威。石千见小青出手定了,乐得凑凑热闹,——昨晚他被宋杰那败家子派人抓住时,因为对方的人太多,他前阵子向小青学的功夫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心里窝火得要命,此时正好拿那班人开刀退退火,遂和小青坐在一边等动静。 女子挣扎了一会儿,已全然无力了。五个混混们把她夹在核心,七手八脚地在她身上乱摸,又听一人小声说:“别急,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把她弄出去,慢慢来嘛~~”几男人掩嘴淫笑,就要把女子往外背,——这回是罪证确凿了!小青气得眼冒金星,一掀裙摆,从大腿内侧抽出一根水管粗细的银色的铁棍棍来,再一按钮,银棍“嗖”地弹长,有七、八十公分。石千见了喊: “哇!好奇怪的阳具哇!” 小青“扑”地一摔,很快又一骨碌爬起来,大步赶上,二话不说,猛揪住一混混的头发,拳棍一砍,正是陨石落地,轰然作响,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已昏过去了。——眼看大市造好,不想半道上杀出个李登辉&两国论,其余四人大吃一惊,恶狠狠地说:“没胸部的臭丫头,你少管闲事!!”听见说自己“没胸部”,小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更不答话,照准那个仍抱着女子不放的家伙迎面就是一棍。她的手法奇快,闪电一般就过去了,对方只看见她抬手,根本没时间躲挡,鼻梁上一响,向后踉跄。小青马上抢过女子入怀,石千随后杀到,乘那混混立脚未定,一腿就揣上去,——他脚不沾地飞了出去,倒撞上墙壁,酥酥软软的要歪下去,石千赶上,腰一猫,正好扛他上肩膀,然后来个“荷兰大风车”,原地转了四、五圈,把人扔得无影也无踪。 第111章 小青见石千出手不凡,喜上眉梢,一手护定女子,一手用棍搁开飞打过来的酒瓶。她寻思来而不往非礼也,用棍尖挑起一酒瓶,酒瓶“咣啷咣啷”围着棍尖直打转,玩风车似的。小青对那正在找酒瓶扔的小个子喊声“帅哥,往这看!”随后甩出酒瓶,正中他的额头不说,酒瓶反弹回去,又被小青一拨,砸在地上粉碎。那小个子也是倒霉倒底,捂着额头晕晕乎乎倒下去,正好倒在碎玻璃上,扎得满屁股流血。剩下两个混混见对方如此厉害,胆气已虚,高的那人操起了匕首,瘦的那人要去搬凳子砸,——舞厅的凳子多数很重不假,但这瘦狗不知是不是平时吸白粉吸多了,连上床也没力,居然连一张凳子也没举起来。摇摇晃晃地好容易举到一半,小青早等得不耐烦了,轻轻用棍往他举了一半的凳子上一架,竟如泰山压顶,累得他牛喘不停,动弹不得。小青心中好笑,正要下杀手,石千喊声“让我来!”老鹰抓小鸡一般捉住那瘦狗,倒拖到墙边请他练“铁头功”,根本毫不费力。小青拍手叫好,转向拿刀的那高个子。他早被吓怕了,呱呱怪叫着挥刀直刺,连剌几下,但连小青在什么地方都没找着。小青不紧不慢,伸棍一指,那高个子像中了定身法,双手高举,匕首也掉了,“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无他,小青手中的武器,称为“伏刀棍”,不仅能伸能缩,方便携带藏匿,棍尖上还装有一弧尖尖冷刃,此时正直指高个子的鼻尖。一边厢石千杀得性起,才不管高个子投降不投降,揪过去又练“铁头功”,边练边回头问: “那女的怎样?漂亮吗?不漂亮的话我就白打一场了。” 这个张石千,都什么时侯了,还掂记着泡妞。小青拨开女子的头发去看,这一看,她竟像吃了火药,手足并用,歇斯底里的将五个被揍得半死的男人又是一顿狂k!石千看得触目惊心,细细将女子一看:认出来了!——她不是别人,竟是子骏的干妹妹苏樱! 待俊东闻讯赶来时,小青和石千已带着苏樱逃了。舞厅里乱成一锅粥,喊的喊,哭的哭,还有乘火打劫的。俊东指挥小弟和众保安,好不容易才镇压住场面。阿荣望着一片狼籍的舞厅,心头大怒,咆哮如雷:“杨小青这婊子,撒野撒到我们头上来了!她准没走远,来啊!我们去追!!” 几个小弟立即响应,跟着阿荣就要追,俊东却扬手喊止:“别追了!由她去吧……”阿荣心有不甘,“可是她……”俊东摇摇头,扫了阿荣和众小弟一眼,自失地说:“能追上又怎样?就凭你们,再加上三十个也不是杨小青的对手。由她去吧。”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众小弟面面相觑,既没面子又无可奈何。阿荣最不痛快,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闷气。俊东走上前,缓缓拍拍阿荣的肩膀。“荣老弟,你别急。”他阴狠地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忘了我们的计划了?大局要紧,迟早会有人收拾杨小青的。” 阿荣被点醒,点点头,脸上滑过一丝冷笑。小弟们已将五个小混混捉住,押到俊东面前。他们已被小青和石千打得不成人样了,只剩一口气。俊东厌烦地挥挥手,“照老样子,把他们丢出去!”小弟们领命,两人抬一个丢到后巷的垃圾堆里,下场和宋杰相似。舞厅里的客人全跑光了,俊东指挥服务员们打扫干净,继续营业,忽地又想起什么,问一服务员: “美代和林莉呢?怎么不见她们俩?” 经过这场大闹,美代和林莉打心底仰慕小青的大姐风范,已追随小青转去ywithfire了。 八十三子骏的心事 告别了辰亮后,子骏立即打电话去找苏樱,但电话屡打不通。子骏忽然预感到苏樱会发生什么事,可现在没有办法,他打算先回家去。 子骏一路都想着苏樱的事,想到苏樱,子骏自然而然地会想到苏樱的父亲。苏樱的父亲名叫苏新峰,四十岁。新峰和子骏家是老相识了,他是子骏父亲的部下。新峰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有力气,干活卖力,一个能顶三个用,大家伙都称他“苏大力”。那年头的年青姑娘们,对新峰这号青年可是颇青睐的,不久后,由子骏的母亲牵红线,让新峰和一位本地姑娘结了婚,单位也分了套房子给他,小俩口日子过得挺自在。当时队里有文化的人不多,子骏的父亲是唯一的大学生,新峰的文化不多,但好学,又欠起着洪家一份人情(没洪家,新峰没那么快有老婆,况且老婆又靓,队里的单身汉甭提多羡慕他),所以经常上门坐坐,听子骏的父亲讲文化,所以子骏自小就认识新峰。后来子骏的父亲去世,新峰感念洪家,对这孤儿寡母十分照顾,家里买煤气,都是他扛上楼的。 那时,子骏年纪虽小,但因出生在有文化的家庭,所以嘴上说的话也和寻常小孩大有不同,再加上子骏有神童资质,被小孩们封为孩子王。他们除了和外边孩子们打架抢地盘玩,平时爱聚在一起讲故事。子骏学习成绩不见得有多好,但读的乱七八糟的书可一点不少,不但小孩子爱听子骏讲故事,有时候连大人也被吸引,新峰也是被他吸引的大人之一。新峰见子骏天资聪明,所以十分喜爱。 有一天,子骏和孩子们赌纸牌玩,子骏倒霉,把纸牌全赌输了,气得快哭起来。新峰刚好路过,见子骏可怜兮兮的,便问出什么事,子骏说他新买的纸牌全输了,回家后会被妈妈骂,新峰便说带子骏去买新的,子骏说不要,只要他原来那些。新峰想了一想,提议说帮子骏赢回来,子骏半信半疑,又不忍白白输给别的小孩,就答应了,还说若新峰赢了,便和他拜把子,往后叫他做老大——童言无忌,也因为子骏看武侠小说看多了,流行结拜兄弟那一套。新峰见他可爱,两人就一言为定。果然,新峰的手大,拍纸牌特占便宜,不多时就帮子骏全赢回来,还赚了不少,子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自那时起便恭恭敬敬地叫他做大哥,久而久之,这对忘年之交便以兄弟相称了。 新峰的女儿苏樱从小就很粘着子骏,新峰见他俩感情好,便让他们认做干兄妹,不仅如此,新峰心里还想过等苏樱长大了,让她子骏结婚,成就一桩美事。又过了几年,苏樱妈妈因病去世,新峰深受打击,好长时间都提不起干劲来,那时子骏已经十五岁,全懂事了,他看在眼里,心想有机会为大哥介绍个女朋友。 有缘千里来相会,正巧子骏就读的七十一中来了位年青的女老师,名叫梁俏丽(前文曾提及她)。七十一中里老师都怕了子骏这大魔头,只有俏丽老师对子骏另眼相看。俏丽老师年轻漂亮,追她的人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的数不清,可俏丽老师一个都不甩,——并非她高傲,而是子骏看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子骏能当上大魔头,自然有其独道之处。有一天,他在俏丽面前喝酒,装成很醉的样子。俏丽老师问他为什么喝酒,子骏答失恋了,还说他要自杀殉情。他的演技可好了,俏丽老师信以为真,当然去安慰他,开导他,还陪他一起喝酒。聊着聊着,子骏乘她有几分醉意时,有意套她的话。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态,也因为酒多失言,俏丽老师说出了她不谈恋爱的秘密:原来她无法生育。俏丽曾经谈过一个男友,但当对方得知她不能生小孩时,便和她分手了,从此她便很怕恋爱,也很自卑。说到这,她不能抑制自己,两个人都喝醉了。子骏笑着问她:“你没有生育能力,性生活行吗?”俏丽老师打了个酒嗝,媚笑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完,两人便醉倒一处,直睡到天亮(不知有没有做错事?)。 俏丽老师不能生育,所以对婚姻也没有什么苛求了。子骏想:“新峰大哥仍鳏居,今年三十有二了,小樱也七岁了。带着一个女儿的男人不容易找女朋友。俏丽老师二十三岁,年轻美丽,本来她和大哥一起的希望并不大,而且俏丽老师那么好,这样嫁的话,多少委屈了她一点,不过她的生理有缺陷,这么一来,这事又变得有可能。俏丽老师不能生育,对婚姻的要求也不高了。大哥三十二岁,并不老,又是铁饭碗,最主要的是,俏丽嫁给大哥,不仅得到了老公,还买一送一,得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圆圆满满,也算圆了俏丽老师的心愿。”子骏打定主意,最终撮合了新峰和俏丽。新峰再续佳偶,享尽齐人之福。他两得娇妻,全因为洪家,与子骏的情义更深。俏丽嫁夫得女,心满意足了,于是相夫教女,对家庭倾尽心血。苏樱在俏丽身上感受到了母爱,很快便接受了俏丽这位新妈妈,并深深爱戴着她。 子骏回想着往事,不觉间挂钟已响过十点报时。就在这时侯,小青忽然来电话了,告知子骏有关苏樱的事。现在,苏樱正在小青家中。 十分钟后,子骏十万火急地赶到小青的家。苏樱躺在床上,已经睡熟了。她的脸蛋上还带着酒后的潮红,呼吸间含着一股酒精味。脸上浓浓的脂粉已经洗掉,那份清秀可爱的美丽重新回到她稚嫩的脸上。看见苏樱一切安好,子骏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他怜爱地抚了抚苏樱的额头,感激地对小青说:“好在有你!如果小樱发生了什么不幸,我不能原谅自己。” 小青柔柔一笑,把手指摁在唇边,然后指了指房外。子骏随她走出房间,小青轻轻关上房门,回身时,她的双手被子骏第一时间握紧。 “小青……”他深挚地凝视着她,目光中隐含哀求。 第112章 小青垂下脸,轻缓地抹开他的手,说: “坐吧,我拿饮料给你喝。” 听过小青详细的叙述,子骏长呵一口气。“这件事,一定有别的原因。小樱有说什么吗?”子骏看着小青问。 “她醉得不轻,一路上只是重复着你和她爸爸的名字,没有说别的。” 子骏点点头,“只要她安全就好,别的等她醒来时再说吧。”然后移坐至小青身边,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关爱和温存,“你有没有受伤?”——一种触电的感觉稍稍麻痹了小青的身体。她回答“没有”,想避开,身体却不能听话,两眼呆呆看着他,无力从他的视线中抽离…… “别……”也不知有多久,小青挣开了他的怀抱——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快就挣开了,但同时又不能否认自己和他吻了许久,——在这个微微吹进凉风的大厅里——“别这样,不行的……”她不安地说,快速站起来,逃到窗户边。子骏慢慢跟过去,站在她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她的身影呈现在窗户上,低着头,双手重叠在项下。风从窗缝吹进来,带起她颊边的一缕青丝,它飞絮般飘舞,向后扬起,被子骏接入手中——这一刻,她的眼睛一下子紧闭了。她知道自己很难再坚持下去。 “骏!”猛地,她转过身去,乞求地看着他,“骏,我们分手吧,你别对我太残忍……” 子骏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吻她,拥入怀中细细地吻。这吻,直吻得她无力回拒,吻得她失去了主张,甚至于,在他的吻中,她反而感觉到保护,原本内心里的挣扎、矛盾、悲观,一切都渐渐平复、平静。好久,她忽觉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被他抱起,向卧室走去…… 八十四和解 性爱可以解决问题,但不会是全部。 子骏一直闭着双眼假寐。小青的呼吸和每一个动作,他都听在耳里,在心里隐隐作痛。也不知有多久,一阵淡香的风拂过他的脸,然后,一张柔软的唇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我去看看小樱。”小青说,起身要走,子骏猛地拽住她,睁开双眼。 “你那封信被我烧了。”他鼻头微红,像个孩子般执拗地说,“无论你写多少封,我还是会烧。有种,你当面对我说。” 小青笑了,是无奈,也是充满欣慰。“我去看看小樱。”她再次说,但感应在子骏的心里,已经不一样。他松开她的手,由她替他盖好被子,然后重新合稳了双眼。 时钟发出午夜的报时。子骏穿好衣服,走出客厅时,小青正陪苏樱坐在沙发上。 “哥。”苏樱唤了声,想说句什么,却怯怯地垂下头去,“哥……” 子骏快步走上前,怜惜而柔和地问:“你醒了,有头痛吗?会不会不舒服?” 苏樱摇摇头,依恋地看着他,“哥……”她俯在子骏的肩上,眼里流出后悔的眼泪。“哥,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别哭,已经没事了。”子骏温和地说,“是哥不好,不应该丢下你不管。今天全亏了小青,你有没有谢谢人家?” “别说那么见外的话。”小青梳开苏樱额前的头发,笑着说,“有空时,我传你几招杀手锏,你学会了,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别的女孩子。” 苏樱忍不住笑了,说:“小青姐姐的性格怪怪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处变不惊,一点儿不像女孩子的性格。” 小青的得意病立即犯了,扬起眉毛说:“我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坏蛋见了死得快的小魔女杨小青嘛,当然和平常女子不同!小樱你别急,只要跟我多学些功夫,多学习美丽的秘诀,我保证不出两年,你就是一位花见花开,鬼见鬼栽,男人见了傻呆呆的小魔女二号了!” 她的几句话,连满腹心事的子骏也莞尔。苏樱的心情全好了,精神奕奕。子骏料想今天发生的事,一定有内情,遂问道:“小樱,你为什么一个人去舞厅?要去,也要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才好。” 苏樱嚅嗫着。小青知趣地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做点夜宵给大家吃。” 苏樱忙拉住小青的手,“不,小青姐姐,你别走开。”小青看子骏一眼,遂重新坐下。苏樱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地说:“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天独自行动了,这个星期来,我每晚都一个人出去。”子骏侧耳听着。苏樱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这么做,是想找一个人,是爸爸。” 子骏和小青快速对视一眼,两人同是疑惑的眼神,但都没有出声。苏樱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起来,她握紧双拳,沙沙地说:“爸爸他……他……他最近变得花天酒地起来,有时甚至一夜不归。他借口说公事太忙,但我很清楚他在外面做了什么。我曾暗示过他,不要对妈妈置之不理,可没过几天,他照样如此,所以这次……”听到这,子骏和小青都大致明白了事由——但苏樱的想法依然大出他们所料,她抹抹湿润的眼,叛逆地说:“所以这次我要让他尝一尝,当看见自己女儿和陌生男人厮混在一起时,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小青惊讶极了,“难道……难道你是有意和那些男人在一起的?”苏樱快意地一笑,用力一点头。小青难以置信地说:“我可以明白你的想法,但是小樱,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那些人都吃人不吐骨头的!” 苏樱无言,但脸上的表情说明她并没有因小青的话而动摇。小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自己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了,算很有经验的人,但还是差点儿栽在杜明枫的手里头,要不是子骏,她真的危险。苏樱涉世未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小青无法说服苏樱,向子骏投去求援的目光,而子骏正襟危坐,还在吸烟。小青见他这样故作镇定,不由动气,抱怨道:“你还算是人吗?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抽烟,抽烟!我烦死你们这些烟鬼了!” 子骏睨了小青一眼,摸摸脑袋,听话地挤熄烟。他顿了一顿,问:“小樱,你今晚找我,本来是想和我说这件事的,是吗?”苏樱点点头。子骏捶足一叹,自责地说:“我最近都瞎忙了些什么呀,连妹妹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小樱,哥哥太对不住你。” 苏樱连连摇头,诚恳地说:“不,哥,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对你讲的,只怪我太任性,我居然自信自己可以独力把这件事处理好。” 子骏并未减轻对自己的责怪,喟叹道:“小樱……小樱,我原来一直小看了你,我实在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孩子。哥不同意你自作主张的做法,但是,哥很佩服你。” 听了他的话,苏樱油然获得了巨大的安慰与鼓舞,感动地说:“没有啦,哥,直到现在,我还很害怕呢……” 子骏亲切地笑了。新峰是子骏的大哥,名曰兄弟,其实子骏一直把新峰当做长辈敬爱;俏丽是子骏唯一心服的老师,也是知心朋友。他们两夫妻是子骏一手撮合的,夫妻过得好,子骏感到很开心;夫妻俩出了问题,子骏不能够坐视。俏丽今年三十二岁,这个年纪对女人来说是满悲哀的,但俏丽没有生小孩,保养得极好,还像二十多岁时一样。有这么好的老婆,新峰都要喜新厌旧,子骏不由的怒上心头,果断地说:“男人有点臭钱后,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大哥也………小樱,你干得好,这事,哥罩着你!” 苏樱喜悦万分,她相信子骏的能力,一定可以说服爸爸。小青也感到高兴,问:“子骏,你有什么主意了吗?” 子骏胸有成竹地笑笑,问苏樱:“小樱,你爸爸经常出入什么地方?” 苏樱不假思索地说:“我跟踪过他几次,他去的最多的,是‘不夜城’。” 小青不知怎的一怔:“‘不夜城’?” “不过,也说不太准。”苏樱忧豫说,“他也不是每次都去‘不夜城’的,或许还有别的地方我不知道。” 子骏问:“小青,‘不夜城’是什么地方?” “不夜城”是本市一家最高级的夜总会,那里收费奇贵,小姐漂亮,被誉为富豪俱乐部。小青一副怕子骏去混的样子,忧豫了一会儿方说:“不夜城是全市最顶级的夜总会,工薪阶层根本去不起。” 新峰下海经商后,十分成功,说到钱,他一点不愁。“不夜城吗?”子骏搓了搓微微发热的脸,咕哝道,“原来上次和杜明炯去的地方,就是不夜城呀……”他的咕哝被小青听得一清二楚,她肺都气炸了,大嚷:“什么,你居然去那种地方?混蛋!”子骏恨自己说漏了嘴,忙解释道:“是杜明炯为了杜明枫的事,请我去的。我们只是很正经的喝了几杯酒,并没有叫过小姐,——那里的小姐是挺不错,可是比起小青你,只配去买豆腐!”小青好谄,听了这句话,怒意稍平,况且她她心里还是相信子骏的为人的。子骏忙转移话题,一击掌道: “好吧,就决定在不夜城干吧!” 两女孩不解,“什么意思?” 子骏没揭迷,先问:“小青,你面子大,不夜城里你熟不熟?” 小青表情古怪地看了苏樱一眼,“熟……”她脸红说,“它是我妈妈开的……” 子骏讶异道:“哇塞,你妈又开舞厅又开夜总会,怎么做的尽是男人的生意呀!” 小青扬手就是一拳,羞恼道:“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呀!什么尽做男人的生意,我妈妈是很正经的商人!”子骏抱着脑袋,痛得啮牙咧,几乎掉出眼泪来。 第113章 小青也意识到那一拳打得太重了,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倒底心中爱他怜他,就走到他身后温柔地抚着他的头。然而子骏的头比想像中的硬,上次撞车没撞死他,还让他练成铁头功了,刚才抱头喊痛,多半是演戏,只为搏小青同情。且看他暗施诡计,身体有意后仰,把后脑枕进小青软绵绵的胸部上——正好枕在两只乳房之间夹着,左右缝源,左右受用。他实在太狡猾了,小青一点没察觉出来,一直当他的“美丽牌全感式波浪型自动发热发香软包袱”,苏樱不解男欢女爱,自然看不出来。子骏志得意爽,又使劲儿蹭了蹭,然后说: “既然不夜城是小青的地方,一切就很顺手了。我们不妨打一次埋伏,让小樱装成不夜城的三陪小姐,我去把大哥引来。他不叫小姐尤可,一旦叫小姐,我们就把小樱送进去,叫他吃一大惊。” 这主意极和小魔女的胃口,马上问苏樱:“小樱,你愿意这样做吗?” 苏樱毫不忧豫地说:“只要能让爸爸改过,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成了!”子骏一拍大腿,转向小青——这一转头,口鼻和大半张脸全陷进她的……好爽~~他说:“小青,你赶紧安排安排,明天恐怕来不及,后天是星期六,正好行动。” 小青同意。商议已定,小青下厨为大家做夜宵,吃过夜宵,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子骏起身对苏樱说:“小樱,很晚了,哥送你回家吧。” 苏樱眨眨眼,调皮地说:“我不走行吗?最多哥和小青姐姐睡,我睡厅。” “别闹了,快跟哥回去,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青说:“现在都一点多了,跑来跑去多麻烦呀,就让小樱在我这睡吧,你明天提早一点来接她。” 苏樱拉着小青的手一个劲儿点头,“小青姐姐不愿跟你睡呢!你快回去吧,别碍事了!” 子骏哭笑不得,想:真正碍事的,是你!他只能随苏樱的意,说:“那好吧。小樱,别太晚睡,哥明天来接你。” “唔……”苏樱袋模作样地伸个懒腰,“我早就悃了。” 子骏笑了笑,“别和小青聊得太晚了,你不睡,人家还要睡呢。” “行啦。” 小青已拿来子骏的头盔,子骏接过,说:“送送我吧。” “嗯。” 两人一起走出门外。电梯应该很清闲才对,但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楼梯。 缺少了苏樱这味药引,两人仿佛都不懂说话了。子骏看了小青好几次,她左手按着右手手腕,放在髀间,显得很悠闲的样子。每当子骏看她时,她都会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笑得很美,却不算亲切。 来到七楼时,小青先开口了。“开车别开得太快,小心些。” “哦……” 来到五楼时,子骏说:“还有半个月就到杰俞二十岁的生日了。她请你去玩,你去吧。” 小青嚅嗫:“我不想去,行吗?” 子骏有点不耐烦地说:“杰俞是我妹妹,你是我女朋友,不去行吗?” 小青怯怯点头,“哦……” 来到三楼时,小青装出很轻松的样子问:“对了,杰俞好吗?” “好……”子骏心中越来越郁闷。 “这就好。” 子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可是我不好!” 小青一点反应也没有,像完全没有听见。 来到二楼与一楼的转角时,子骏忽然停下来。 “你怎么了?”小青停住脚问。 子骏沉呤许久,最后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玩个游戏吧。” 小青有一点紧张,抚抚发鬓问:“什么游戏?” “你教我玩过的。”子骏先把手中头盔搁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说吧,选中式还是选西式?” 小青瞅瞅搁在栏杆上的头盔,意识到自己无论选中式也好,西式也罢,反正这个goodbyekiss是逃不掉了。她垂着头,好久,向他站近一步,再抬起头来时,笑容温柔了,眼神妩媚了,用她所能发出的最动听最深情的声音说: “吻我……” …… 户外的风原来很凉。小青放下袖口,打着哈欠走进电梯。 苏樱刚好洗完澡,她瞅瞅时钟说:“什么,半个钟头了?半个钟头你能和我哥做什么呀?”小青含蓄地一笑,暗暗看下自己的襟口,然后说: “你别穿那套衣服了,我拿睡衣给你穿。” 小青的卧室超乎苏樱想像的大。乘小青洗澡的时侯,苏樱这儿翻翻那儿瞅瞅,又是欣赏小青的衣柜又是把玩小青的武器。待小青洗过澡出来时,苏樱正俯在床上不知找什么东西。 “你在床上找什么?” “喔,是这里!”苏樱像有惊奇的发现,脸色微红,“新鲜的!原来……嘻~~” 小青好奇地去看,顿时又羞又惊,忙双手捂住,“是……是水迹而已……” “是吗~~” 小青推开苏樱,马上换了新床单。苏樱坏笑道:“换床单干什么?反正是‘水迹’而已——唉唷~~~~”小青哭笑不得,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苏樱揉揉被打痛的头,躺在床上仔细地注视着小青:她的脸向一边倾着,长发垂在胸前,一手扶发,一手梳发,动作轻柔而优雅。苏樱不由赞叹: “哇,小青姐姐,你真的好美!” 小青睨睨她,脸露喜色,说:“小樱,等你长大几岁,成熟了,会比小青姐姐我更加好看的。” “不可能啦。”苏樱真心地说,“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没有人会比你好看。”小青微笑,心里甜得像倒了一罐蜜。苏樱像想到了什么,动了动身体又说:“不过,我听许多人评价,都说杰俞姐姐更加漂亮。”听到这,小青的笑容隐去了。梳子在她手里稍稍迟疑,但恨快又梳下去。 “我见过杰俞的相片。”小青一甩长发,换到另一边继续梳着,不动声色地说,“她的确长得比我漂亮。” 苏樱的眼睑微微垂下去,“虽然不少人都这么说,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小青停下梳子,认真地看着她。苏樱神色轻松地说:“杰俞姐姐的身材好魔鬼,像西方的女人,嘴角边的小美人痣也很有味道。在外表上,她或许比小青姐姐你更能引人注目,但在气质上,我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典范!杰俞姐姐是个活泼可爱的人,总能给别人轻松和快乐。而你啊,就像冰与火的交融,一面是冷悍、嚣张、还有点犯傻气的小魔女,一面又是自信、成热、温柔的大姐姐形象。你的这两种性格交替变换,从而散发出来的韵味既有点古怪,又让人着迷,——我形容得不太好,但如果我是男人的话,肯定会选择你!” 苏樱的话,让小青倍感体贴和安慰。她缓缓放下梳子,注视镜里的自己。良久,她哑然失笑了。苏樱奇怪地问:“你笑什么?我说的郁是真心话。” 小青感激地看向她,“我相信,也很谢谢你,只是……”她涩涩一笑,凄然道,“只是,你毕意不是男人,更不是子骏……” “小骏哥?嘻嘻……”苏樱神秘地一笑,“其实啊,我刚才说的那些,大部分是小骏哥的原话。他说得更加精彩贴切,但有一部分被我忘了。” 小青一怔,半信半疑,“子骏说的?” “这些话,我能编得出来吗。”苏樱坐近一些,认真地说,“他还说,当他看见你时的心情,就像月夜下的大海,缓缓起落,缓缓吐纳,又舒服又宁静。哥很爱你的,也很信任你、很依赖你。小青姐姐,小骏哥这六年来失去了很多,失去了时间、失去了荣耀、失去了很多机遇、也失去了心爱的人。以前,小骏哥是神童,同龄人都没他强,他是很自负的,可是车祸令他跌入了谷底——与他同龄的人都要成家立业了,而他的一切都不得不从头开始,所以他一直很消沉,还有一点自卑感。小骏哥的人生虽然改变了,但是他的智慧没有改变呀,我们都相信他可以东山再起,只是我们都没有办法令他振作,——除了小青姐姐你。从半师半学起,他开始起跑了,到现在他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样,找回了所有的感觉!对了,小骏哥还这样评价过你:”比别的女人美丽,比我聪明,比保镖可靠,比亲人细心,比内裤温柔,嘻嘻~~“ 爱情往往不是属于两个人的,因为爱情需要别人的帮助和开导。也因为人是群居的,所做所为所爱所恨多少要对社会负一些责任,绝不可以像动物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爽完就走。 夜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小青的心情宁静而详和。苏樱讲了许多大人的话,但骨子里仍是小女孩一名,此时像婴儿一样,埋在小青的怀里睡熟了。看着她,抚着她,小青忽然有种强烈的自豪感:虽然我的胸部不算很大,但以它为生体构成的怀抱是多么的有吸引力啊。骏,我最亲爱的,别再贪恋大胸部的美女了,毕竟,己经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已经拥有的,才是最珍贵的;别人愿意给你的,才是最安全的。骏…… 八十五兄弟之间 星期六到了,子骏早早就打电话给新峰。打这个电话前,子骏十分忧豫:新峰是他的大哥,子骏实在不愿意用那种方法。但想到俏丽和苏樱,他还是毅然按下电话键。 说好晚上六点在淡宁居等,但小青和苏樱忙于打扮,迟迟未到。淡宁居中所有的职员都认识子骏,唯有美代冒冒失失地问他“先生,想喝点什么?”因此,子骏和美代聊开了。 “唔,这么说,你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统? 第114章 啧啧啧,混血儿长得就是漂亮!” 美代含蓄地笑了,小声问:“洪先生,你就是小青姐姐的男友吗?” 美代是个可爱又丰满的女孩,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道理,子骏对美代十分垂涎。“虽然我是她的男友没错,可是……”子骏佯装不耐烦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唉,她那个人呀,实在太粗鲁,打人又痛,让我十分讨厌。我真正喜欢的类型嘛,嗯……嗯……是像你这样的~~” 美代脸儿一红,“洪先生……” “真的!千真万确!”子骏厚脸皮说,“我最喜欢日本的女孩子了,温柔体贴,脾气又好,还会做家务,——小青做的饭,真的好难吃啊,像猪吃的!” “洪先生,你过奖了……” 子骏更加无耻地说:“中国有句俗话,你听说过吗?是孔夫子说的:抱残守月相思苦,人不风流枉少年。意思就是说女孩子要乘年轻时多认识结交异性,要有‘三不要’:不要一个月性爱少于八次;不要交一个男朋友时间多于三个月;不要强迫男方结婚。嘻~~我知道日本女孩都是极开放的,不如今晚我们去旅馆怎么样?我给点好东西你看喔~~” “……” 子骏正学着日本电视剧里的那一套在泡妞,这时侯,一只手从后点了点他的肩膀。“干嘛!没见我正忙着吗,讨厌!”他不耐烦地挥开,但是,那只手还是点了点。他悻悻地回过头——他不回看尤可,一回头,一只香拳铁锤般砸在他面门上。 “哼!”小青抚着自己的拳头,恨恨说,“这种人真是打得太少,什么花花君子那一套狗屁德行全回来了!你以后给我小心一点!”苏樱也很无奈,叹:“自从他到学校上班之后,拐骗小女生的劣性又复发了。qi书-奇书-齐书他自制能力实在太差了,就应该多多揍狠狠揍!” 主角既已到齐,子骏、小青、苏樱便出发去不夜城夜总会。苏樱今天打扮成喷辣的三陪小姐,和小青手挽手走在前面,子骏摆弄着被小青打坏的眼镜,无精打采地跟在后头。三人才出淡宁居,美代忽然追了出来,喊:“请等一等!洪生先,请等一等!”子骏停住脚。美代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洪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子骏不解,“我说什么了?” “那个……”美代娇羞地闪闪子骏,双手紧握在髀间,喃喃说,“洪先生说……说要带我去旅馆,是真的吗?我没有什么经验……”才说完,小青已大踏步赶上—— “骗你的!”她气咻咻嚷,“你没有脑子是不是?!真假都不分,怪得会被男人骗!” “是、是……” 美代连连鞠躬,三步并两步逃开。在进门的一瞬,她腰一弯,手捂着嘴大笑起来,——她哪里傻呀,没准儿比小青还野呢! 来到不夜城夜总会后,小青很快打点好一切。新峰快到了,小青先叫苏樱去别的包房等着,然后将子骏拉到一边,问:“看你心神不定的样子,怎么了?” “这里的小姐、包括服务员都这么帅,我能气定神闲吗?” “不是。”小青仔细打量他一眼,“你是不是在顾虑些什么?” 子骏的心事被小青看穿,叹了一口气说:“我……我总觉得这么做对大哥太残忍……以后,他怎么有脸面对小樱呀……” 小青耸耸肩,“说的也是,毕竟他是小樱的父亲。可是,这主意是你出的,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你想打退堂鼓?”子骏垂头不语。小青劝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想想小樱和你嫂子呀,你也不希望你大哥会变成一个花天酒地的人,是不?” 子骏烦恼地挠了一阵头,叹:“事到如今,不干也不行了。希望大哥别怪罪我……” 小青体贴一笑,“你是为了他们全家好,他不会怪你的。” “……” “好了,我过去了。” “等等。”子骏拉住了小青的手。小青机灵地瞅他一眼,然后靠上去,在他唇上一吻。 “你想这个,是吗?”她亲呢地说。可子骏并不显得兴奋,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美代,是怎么一回事?”小青气得脸色发青,子骏马上转口风,赔笑道:“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没别的什么,嘿嘿……”小青就想揍他一拳,但念头一转,又把拳头放下了,有些纳闷地说: “你也觉得她有点奇怪?我也这么觉得。” “嗳?” “是奇怪……”小青像对子骏说又像在自言自语,“她说她被一个到日本旅行的男人骗了。那男的说要带她回中国结婚,谁知却逼她做妓女,她逃出来,流落到这里。现在她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可是,这可能吗?她十八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会这么简单就上了男人的当吗?而且,她的经历也太离奇了一点……” 小青说的,正是子骏想说的——且不说别的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流落在异国他乡,居然一点也不感觉到害怕,也不找警方求助,愣是扎下根来,美代的胆量和勇气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他低头思付一会儿,——“她真的是十八岁吗?”他怀着心事问。 “是她说的,林莉也这么说。但她倒底是不是十八岁我也不知道,因为她什么证件也没有,无从查证。” 子骏出了阵神儿,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你有观察过她的牙齿吗?” “干什么?” 子骏指指自己的牙齿说:“人到了十八岁,除了智慧牙外,其它牙齿都长齐了,但是我刚才和美代交谈时,发现她的牙齿还没长齐,还有牙芽儿呢。” 小青一怔,“这么说,她……她根本没有十八岁?” “根定没有——连十六岁也没有。” “那是多少岁啊?” 子骏摊摊手,“照她的牙齿来推断,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吧。” 小青一下摔倒,“十……十三岁就有那么利害的胸部?!我晕了……” “嘻嘻嘻……” 小青掩着自己的胸部,沮丧地离开。不多时,新峰来到,和子骏在包间里你一杯我一杯边喝酒边谈天说地。新峰是一个一喝酒就容易兴奋的人。几杯过后,他脱了外套,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拍拍子骏的肩膀说:“老弟,光咱哥俩喝酒,怪不热闹的。这家的小姐可是出了名的了,要不,叫两个进来助助兴?” 正中下怀!此时,小青和苏樱就等在隔壁包间里,随传随到。不过,在这种关键时侯,子骏还是犯忧豫了。“不如等一等吧……”他不敢正视新峰,低头呷酒。新峰了解这个小弟弟:子骏面花而心不花,自诩甚高,不是酒色之徒的料子。他往子骏杯里倒满酒,笑着说:“男人娶妻生子后,事就多了,想再出来玩可难了。你还年轻,乘早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大哥支持你!” 新峰是开旅行社的,他的旅行社在业内十分有名,除了当红的旅游线路外,还有几项别的旅行社绝对没有的项目,比如:游战后的伊拉克、阿富汗,游存在着激烈的领土纷争的钓鱼台、南沙群岛、克什米尔,据说还要开通南、北极游,真狂到家了。子骏心中有事,随口应了一声,偷睨了新峰一眼,有意说: “大哥,你这么懂玩敢玩,怪得你的旅行社的生意那么好呢。” 新峰大笑,但大笑过后,眼中似有隐隐悔意——那个“玩”字,果然触动他的心思了。他举起一杯酒,粗声叹道:“醉酒当歌,人生几何。老弟,咱们干!”酒杯“当”的一碰,两人同时饮尽。这时,子骏的手提有则短信发来,是小青催他快点行动。子骏看过短信,把手提丢到一边不理睬。新峰笑嘻嘻问:“女人约你?哈哈,你也分身无术了。” 子骏随口说:“不是,是我的一个学生发来的,问我考试的题目,我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以透露呀。” 新峰信以为真,有所感触地说:“现在的学生可精了,还会巴结老师,哪像我们以前啊,老师叫东,我们就不敢往西,傻里傻气的。” 话头一起,子骏也把心事暂搁一边,缓缓呷了口酒说:“很多人都骂学校教的怎么怎么不好,轮到自己做了老师之后,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无所适从,——既要教好学生,也不能太累着自己——就算是累死了,还不一定能教好学生,唉……” “是啊,自己快累死了,儿女还是没有长大……”新峰点起一支烟,感慨地说,“只是我想不到,你这号大魔头,东拉西扯的怎么会干起老师这行来了?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 子骏自失地笑了,摘下眼镜拿衣摆擦拭着,“也是机遇使然……说真的,当初毕业时,我以为自己真的会跟学校永别了,谁知道现在又回来了,仿如隔世啊。我本想随便在学校里混两三个月,让我妈、我伯父满意就算了奇qisuu.书,可现在我还真不舍得走。” 新峰笑道:“呵呵,我觉得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啊,越来越像老果子了。还记得的吗,你以前赌纸牌赌输了,连家也不敢回呢。” “你别总拿我小时侯的事来取笑好不好。”子骏也笑,“是啊,以前我是坏到家了——自己坏就算了,还要教人学坏,不仅教人学坏,我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聪明。谁知道,到头来我要教人学好时,又力不从心了。” 新峰揉揉微微发红的眼睛,诚恳地说:“以你的才干,待在学校显确实屈才了。如果哪一天你干腻了,想换换环境,不如来帮大哥的忙吧,打虎不离亲兄弟,大哥盼着你来。 第115章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觉得你无论在什么地方工作,都不如在学校里好。你以前造学校的反,并不是你讨厌学校,只因为你性格叛逆,看不惯一些事,就自己动手去改变,再加上你又喜欢标新立异,不喜欢平淡无奇,所以才会搞出那么多花样来。其实你心里是比谁都紧学校的,可惜多数人都不理解你,把你当寻常的坏学生看待了。老弟,你千万别泄气,让你做老师,是屈才了,但是老师虽然平凡,却可以教出不平凡的学生,——你要能教出几个不一样的学生来,难道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子骏嘿然。大哥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面去了,他的心中似喜似愁,喜的是自己得到大哥的理解,愁的是自己的现状:他不屑于随波逐流,便自成一体,做出许许多多令人叹为观止的大事。可往事随风,以往敢作敢为、放浪不羁的大魔头,现在不还是每天老老实实上班,乖乖遵循那一章章一款款琐琐碎碎的规章制度吗?他以前的潇洒、魄力,恐怕要缘尽于此了。 邱吉尔说过,民主是一个无奈之举,它显然不是一个解决人类问题的最好的办法,——当初希特勒上台,不就是采用民主的方法一人一票选上台的吗?——但它是最差的办法中最好的一个。法治亦是一项无奈之举。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幻想,毕竟龙生九子好坏不一,人民的素质不可能都在同一个层次,所以只能用法治来维系相对平衡的状态。——子骏是成年人了,不得不遵守这条游戏规则,于是,他和所有人一样,个性被压缩在一个框架里,人,也渐渐活得像相框里的一张相片了。 油然间,子骏联想到三条枪:人总是习惯在别的人身上找寻自己的过去,子骏喜欢和三条枪交往,也正因如此——这三个小调皮蛋和以往的自己不是很相像吗?可是数年之后,难保他们在喝得半醉时,没有与子骏类似的回忆和感叹。学生在学校学到了“一二三四”,学到了“abcd”,但学校最大的作用却不在此——它最大的作用是将许许多多人聚集在一起,让冷暖虚实、七情六欲把他们互相塑造成“社会动物”的雏形。这或许不是办学者的初衷,——同理,婚姻最大的作用不是相亲相爱传宗接代,而是让双方发现时方的缺点,然后给离婚的人和拒绝结婚的人于口实,——这当然不是结婚者的初衷。 当然,三条枪是不可能像子骏这样想得这么深这么远的,因为他们仅仅生活在学校这座小围城内,还没有在社会那座大围城内爬滚过。同时,子骏也不能完全理解到新峰的心情,因为婚姻这座围城,子骏并没有冲进去过,这当然也包括了小青和苏樱。 扳指头一算,子骏与新峰做了快二十年的拜把子兄弟了。因为新峰赌纸牌厉害,所以他成为第一个令子骏佩服的人,可是快二十年了,子骏对新峰的感情,一直只局限于尊敬和爱戴而已,他从未站在新峰的角度去理解过这个大哥。——穿金戴银,荫妻福子又如何?人却在无情的衰老。他的压力随着生意的扩展而与日俱增,精力却因年龄而与日俱减。怕被年青人淘汰的危机感,衰老的无力感,做为丈夫、父亲的使命感,都在这不惑之年缠绕着他、压迫着他。苏樱还不能理解新峰,因为她还小,爱以快意分恩仇,爱以得失辨对错,尚不知人世艰难,也不懂这世上的混沌。俏丽也不能完全理解新峰,俏丽是知识分子,新峰文化程度却不高,他们两人的思想不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这便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的感叹。新峰的际遇改变了,生活也改变了,但他的骨子里并没有多大改变,仍是二十年前那个干活卖力、一人能顶三人用的“苏大力”,因此,他在遇到不快时、失意时、孤独时,选择了一种并不高尚的活动来麻醉、发泄……做为兄弟,更做为男人,子骏完全明白了新峰的苦衷。于是,他拿起酒杯,戏谑地说: “大哥,不如咱哥俩叫两个妞进来陪陪吧?女人是下酒的小菜,我们开心了不说,况且这年头经济不景气,我们也算刺激消费,扶人一把么,嘻嘻。” 新峰格格大笑,最后双目一闭,粗重地叹了一口气,“不,今晚罢了!”他勾过子骏的肩膀,真挚地说,“女人是下酒的小菜没错,但有毒,老弟你也是一味下酒菜,但没毒,不仅没毒,还让人高兴!来,老弟,今晚是男人的世界,咱哥俩不醉无归!” 子骏却指指下面,装模作样地说:“大哥的好意,小弟明白,但奈乎小弟的小弟寂寞,欲一发而快之。” 新峰啼笑皆非,“你小子……学坏了、学坏了……” 子骏色迷迷一笑,“大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挑美女,挑两个最好的来服侍我们!”说完一溜烟去了。新峰唤之不及,只好重新落座,自斟自饮,心头不由郁闷起来。 八十六如此可爱的男人 另一间包间里,小青和苏樱正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子骏和新峰已聊了多时了,仍不见传话出来,苏樱心情矛盾地说:“小青姐姐,爸爸是不是不打算叫小姐了?或许,小骏哥已经说服了他,他已经改好了。” 小青也觉得奇怪,“是啊,都快一个小时了……啊,子骏来了!” 两人忙围着子骏东问西问,可子骏却不言语,只呆呆地看着苏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青性急,拧住他的耳朵大声问:“你死啦!干嘛不说话!” “唉唷,痛……”子骏这才回过神来。苏樱急切地问: “哥,爸爸怎么样了?” 子骏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由浅至深,逐渐绽开一个笑容。“小樱,”他抚抚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小樱,你误会你爸爸了……” “嗳?” “其实他……”子骏干咳一声,“其实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他只是应酬客人罢了。我相信你爸爸的为人,你也应该相信他,不是么?” 苏樱将信将疑,“真的?” “我干嘛要骗你?来——”子骏掏出纸巾擦着苏樱脸上的脂粉,“我还是觉得清纯的小樱更好看些。快把脂粉都弄干净,然后进去向你爸爸敬一杯酒。” 苏樱喏喏。事情忽然转变成这样,小青始料不及,没等她细问,子骏已拉着苏樱去了。小青不容多想,三步并两步跟上去。 包间里,新峰正独自闷饮。子骏回来了,兴奋地在喊:“大哥,这妞说她很仰慕我,宁愿不收钱让我白搞,好爽耶!” 新峰回头去看,却见那妞儿正气急败坏将子骏乱打。新峰才想:“这三陪女真不懂事,居然敢打财神爷。”半秒之后猛地看清,大惊:“小樱?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子骏乱说话,所以才会挨苏樱打。子骏搁开苏樱的拳头,说:“我刚才想到外面买安全用品,正巧发现小樱在夜总会大门外闲逛,我怕她碰上坏人,就捉进来了。” 新峰信以为真,拉苏樱近前,难堪地说:“小樱,你……你不该一个人到这种地方瞎逛。”苏樱不以为然,很想说“为什么你来?”子骏已抢先一步说道: “她不是一个人来,还有同学陪她呢。”说着一把扯出在门口偷看的小青,“呶,她就是小樱的同学。”小青一愣:“我……我是她同学?”很快又会意,向新峰一鞠躬说: “叔叔您好!” 她故意装出来的小女孩声让子骏好冷。新峰一点没怀疑,和蔼地说:“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对了,小樱,今天下午你就出去了,吃过晚饭了没有?”半个下午,小青都带着苏樱到美容院扮靓靓,还没顾得上吃晚饭,便回答说“零用钱不够,没钱开饭。”新峰一看表,心痛地说:“现在都快九点钟了奇*shu$网收集整理,还没吃饭?快,子骏,快叫服务员弄些吃的来!” 有小青坐镇,服务负哪敢怠慢,很快上满了小吃。小青和苏樱早饿极了,吃得全没仪态。子骏往酒杯里倒满酒,交给苏樱,苏樱会意,双手捧着酒杯敬到新峰面前,乖巧地说:“爸,我敬您一杯,祝愿您身体健康,也希望您以后别只顾着赚钱,多留在家里陪陪妈妈和我,——顺便多给些零花钱给我。” 新峰微微面红。小青暗笑,对子骏耳语:“这话是你教苏樱说的?含沙射影。”子骏笑道:“除了给零花钱那句外。” “小樱……”新峰看看酒杯,又看看苏樱,感动在他体内燃烧,炙得他坐立难调。“小樱,你不是不喜欢爸爸喝酒吗?” 他不说,苏樱还不曾记起,“是啊!”她一把夺回酒杯,“您还是不喝为妙!——我敬小骏哥吧。” “不,小樱。”新峰紧握住女儿的手,慢慢拿回酒杯,“这杯酒,爸爸一定要喝,因为这还是你头一次向爸爸敬酒啊。”苏樱耸耸肩,并不理解,但新峰已然动容了。他缓缓举酒杯近唇,忽然停住了,一咬牙关说:“小樱,爸爸向你发誓,喝完这一杯,爸爸从此戒酒!” “信你才怪!”苏樱做个鬼脸说,“人在商场滚,怎能不喝酒?” “说的是啊。”新峰顽皮的改口,“那,爸爸保证以后再也不在你和妈妈面前喝酒吸烟,你总相信了吧?” 苏樱眼转子一转,还是不相信地说:“缝年过节有客来,您也保证不喝酒不吸烟吗?” “这个嘛……”新峰眨眨眼睛,竟像孩子似的耍赖说,“缝年过节有客来,就通融通融吧!”说完将酒一干而尽,哈哈大笑。苏樱真被这个可爱的父亲打动了,她欢嗔着,抱住他就是一口——亲! 第116章 “噢,对了!”新峰指定子骏,命令般地说,“子骏,大哥命令你,从令天开始,你要戒烟戒酒,尤其是戒色!” “耶?”子骏委屈地请求,“烟酒好戒,不戒色行吗?” “什么?”新峰将脸一板,“大哥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是、是……” “好耶!”小青和苏樱高兴得直拍手,而子骏就狼狈极了。 ——一场父女间的情感小危机,就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间悄无声息的结来了。它来势汹汹,走得却这般平静,让小青好猜不透。虽然事先安排好的计划没有派上用场,但以这种平和而温馨的方式来化解,难到不是更加的圆满吗?(只是杜撰成书,为免少了点噱头)小青明白子骏的苦心,但还有一件事不明,于是借故将子骏拉出包间,问:“小樱的爸爸,真的没有鬼混过吗?” 子骏沉呤一会儿,最后耸耸肩,“或许有吧,我没有去问。” 小青讶异,“为什么你要骗小樱呢?” “因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不是关键?”小青摇摇头,“从你们男人的立场来看,当然不奇怪,可是从女人的立场来说就不是这一回事了,要不然,小樱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子骏的面上露出少许无奈。“我不否认大哥有错,但我是他兄弟呀,我不帮他谁帮他。”他微叹说,“我只是觉得,给别人一个机会很重要,先提个醒吧,不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去揭示他的过错。我刚才说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是因为比起家庭的和睦来,处理这种事不能太大张旗鼓了。我相信,只要得到家庭的理解和关爱,大哥一定会改过的。至于小樱嘛,她能这样为妈妈、为家庭着想,实在非常的难得,只是她毕竟还小,不擅于处理这种事,只怕会越闹越糟糕,与其是这样,不如先瞒着她。” 小青点头,“只能这样了。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却是比较冷静又平和的一个方法了。” 席散离去时,子骏和新峰这一对已醉得七、八分的兄弟勾肩搭背地走在最前面。做大哥的说:“老弟,我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你痛不痛快?” 做弟弟的说:“还说呢!我被你下了禁烟禁酒禁色令,心里一点儿也痛快不起来。” “废话!大哥只是做做秀罢了,你要真成了一等良民,大哥我寂寞时,找谁喝酒抽烟玩女人去?” “哈哈哈哈,大哥好阴啊!——嘘,小声点,别被后头两个女人听见了。” 兄弟俩鬼鬼祟祟地回头望了小青苏樱一眼,对视奸笑。大哥又说:“喂,老弟,小樱的那个女同学叫小青是吧?她是不是看中你了?” “看中我?你怎么知道?” “嘁!想大哥我年轻时,哪个姑娘看我时的眼神,不和小青看你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含情脉脉的,想勾引你上床。” “哈哈哈,我今晚就成全她!” “你小子,艳福就是不浅!嗳,对了,大哥和你说,那个叫小青的小姑娘,长得是好漂亮,不过做不成长久夫妻的,你玩过了就算了,别认真。” “做不了长久夫妻?此话怎讲?”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女人的眼皮小,贼相;女人的手像莲藕,粗相;女人的嘴唇薄,无情;女人的屁股翘,放荡。这四点,她全赶上了,一样不差!” 子骏瞟了小青一眼,不由打个冷战。“是啊是啊,她全中了!这可怎么办好?” “简单啦,将她先奸后杀,永远除掉这个祸害。” “咿~~~~” “咳,开玩笑而已,这么漂亮的果子,不能白白浪废了,——你包她做二奶,小樱做你的正妻,如何~~”子骏马上摔了一跌。大哥拉起他,兴致勃勃地又说:“老弟呀,今晚真是痛快,咱哥俩什么时侯再一起喝酒?” “越快越好哇!” “嗯,只是,我们喝酒的事,千万别让我老婆和小樱知道了。” “那当然,十个女人九个烦,一个不烦却淫贱!咱们要喝,就得找个没有女人的地方喝,那才叫爽!” “对!哈哈哈哈……” ——这样的男人,叫小青又爱又恨。看见那哥俩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她好想抢上去踢几脚。 不需要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太需要女人的男人,也不是好男人;把女人扔在一边偷偷跑出去找酒喝的男人,更不是好男人!——不过,他们倒是相当的可爱。 经过这件事,小青发觉自己,更加深爱子骏了。 八十七偷袭 因为苏樱的事,子骏和小青重新和好。渡过一个快乐的周日后,星期一,子骏和陈书记代表丰佳学校去外地参加有关教育改革工作的经验交流会,为期两日。 星期一下午,篮球场上将上演上届三冠王三年一班的比赛。三冠王出战,自然引起学生们更多的关注,一下课,二年一班的学生们就都跑去球场看球了,为三年一班和有丰佳学校第二帅哥之称的郑凯文加油(丰佳学校第一帅哥是齐恺,不过齐恺坏在朝三暮四和绝不肯重色轻友,因此屡屡冷落佳人,所以论起桃花运,凯文远比齐恺好),课室里只剩下当天值日的东园和冰婉。 篮球场上高潮迭起,观众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东园和冰婉听见欢呼声,心里痒痒想去看球,遂加快了打扫卫生的动作。他们分工合作,东园去倒垃圾,冰婉收拾讲台。冰婉很快收拾好,站在窗前边看球边等东园回来,而这时,麻烦出现了——冰婉的腰间不知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隐隐作痛,急回头,却见唐小良站在身后,他左右还跟着林俊蔡扬。 “你干什么!”冰婉恼怒地喊,心里头暗暗打鼓。 “看看你也不行啊?”小良奸滑地说,和林俊蔡扬一起,围成扇形越逼越近。冰婉无外可逃,被逼进墙角——这就是小猛男惯用的招数,逼女生进墙角,然后动手动脚,坏透了!——自从小猛男吃了三条枪和东园的亏后,好久不敢再近二年一班一步,再加上子骏看他们看得紧,小猛男老实了一阵子,可子骏一出差,他们就像脱了牢笼的野兽,竟突然来袭。东园倒垃圾未回,班上一个同学也没有,冰婉挣脱不出,吓得脚都软了,双手也不知道护哪里好,胆怯地说: “你……你们别……别过来……” 小猛男哪管,越逼越近,几乎贴在冰婉的身上。冰婉急了,瞅见靠在墙边的扫把,就要去拿,小良快一步夺过手,甩手扔到老远。“你怕什么。”小良阴森森说,“我们又不会真的奸了你。” 冰婉更骇,就要哭出来时,救星到了——东园提起垃圾桶出现在走廊。她大喊:“东园,救我啊!”东园先吃了一怔,看见小猛男后,拔腿冲进来。 “你们想干什么?!”东园大声质问。小猛男要找并不是冰婉,而是东园。他们迅雷不及掩耳就将东园围定,东园一点不惧,冷笑道:“干嘛,想打架啊?” “打的就是你!”小良伸开五指一推,指定东园的鼻尖骂,“唐东园,上次又不关你的事,你多管什么闲事!” 东园明白,小猛男没胆找三条枪晦气,便来欺负他这个书生。他不甘示弱,也一巴掌推回去,“我管了又怎么样?” “就是这样!”——小猛男往日打架,先要骂上个半天,到最后还不一定会出手,今天却特别爽快——他们欺东园不会打架,一拳已抡上去。东园抡开垃圾桶护身,对愣在一边的冰婉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人!” “哦?噢!”冰婉这才省悟,飞奔去找三条枪,小良哪里肯,抢上一步揪住冰婉的长发,从门口拖回课室里。“东园!东园啊!”冰婉护着头发求救,东园被林俊蔡扬围着脱不了身,冰婉又不能不救,只能将手中唯一的武器垃圾桶朝小良扔去。小良顾着闪避,冰婉一咬牙拔出头发来,乘机逃脱,一路呼喊着“锦宿!齐恺!书仁!”眨眼就溜脱了。小良见走了风声,火得不得了,从东园背后袭上去,一肘将他打倒在地。 “行了!”小良一手止住一个同伴说,“该死,让那女的报信去了。我们见好就收吧,否则三条枪回来就麻烦了!” 林俊蔡扬得令,补了东园两脚,和小良一起溜之大吉。待三条枪赶到课室时,小猛男早已溜出学校了。 “东园,你没事吧?”三条枪慌忙去看东园。东园坐在地上,双手捂着鼻子,挪开一看,满鼻满口都是血! “没事的……”东园勉强笑了一笑,揩揩鼻边的血说,“只流了一些鼻血而已,不要紧。” 锦宿气得直跺脚,“这班混蛋,居然来阴的!——他们跑不远,我们去追!”说完就要跑,书仁一把拉回说: “未必追得上,先帮东园治伤要紧。” 锦宿气不过,一拳砸在墙上。齐恺将纸巾旋成两个长条塞进东园鼻孔里,口里喋喋不休地骂:“那群小鸡,没胆子来找我们,就向东园下手。哼,明天要他们的命!” 冰婉附和说:“是啊是啊,东园一进门就被他们围上了,他们是冲着东园去的。”又担心地问,“东园,你痛不痛啊?”齐恺见东园并无大碍,放下心来。他闪了冰婉一眼:她紧张担心的样子,像十万元的存折湿了水。齐恺有意撮合,把东园交给她,自己将锦宿和书仁拉到一边,说: “今天怕是找不到他们了,不过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哥儿们,我们计划一下明天怎么做吧。” 三条枪统是打架高手,锦宿根本用不着考虑,就说:“就让他们多活一个晚上! 第117章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在校门口等着他们回来,如果等不到,就直接踩上他们班课室,揪他们打一顿。” “锦宿说的对。”书仁点头说,“如果他们不服,要搬兵报仇,我们就奉陪倒底!——估计他们九成会搬兵,今晚上我们就联络好人,先做好摆场的准备。” 齐恺说:“是啊,我们鹰派和他们火派是到了该算总帐的时侯了。恐怕这事情一时半会还处理不干净,得做好打长期战争的准备。” 锦宿满不在乎地说:“谁怕谁啊。以前读初中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尚且不怕,更别说现在我们有这么多帮手了——本校就不用说了,隔壁新民生中学的小巫女,她们一路都和小猛男不和,我们要对付小猛男,她们不请自来。还有我们以前的同学,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小猛男要打长期战争,九条命都不够他们死!” 书仁想想说:“也不想太吊以轻心了。我听说,小猛男和‘南兴2’还有‘海龙八部3’的人满熟的,‘南兴2’和‘海龙八部3’都是不小的学生帮派,得防着一点。” “再大,也不过百来个人而已。”锦宿更加不在乎了,从脖子下拿出联合校会的项链会徽晃了一晃,“‘南兴1’和‘海龙八部1’都是灭在老联合校会的手里,‘海龙八部2’是灭在小魔女时代的联合校会手里,‘南兴2’和‘海龙八部3’算什么呀,一代不如一代啦!现在最当红的学生帮派,是剑击联盟,小猛男能请得动剑击联盟还差不多。” “也不必扯得太远了。”齐恺面带轻松地说,“小猛男要和我们打长期战争,首先得要有胆子——他们连我们的面也不敢见,可见他们没胆!所以我们大可不必考虑得太远,只要打算好明天的事就足够了。” “对!”书仁表现得干劲十足,“反正明天一来,我们三人就先下手,讨个彩头再说!” “可是……”齐恺不安地看了书仁一眼,委婉地说:“书仁,我看你先不着急出面,白静不喜欢你惹事。对付小猛男他们,我和锦宿已经足够了,万一不行,你才出手吧。” 书仁不屑地一抿嘴,“关她屁事!东园被打了,我能不管吗?她别想噜嗦我!” 齐恺会心一笑,“随你吧,要是白静因此和你分手,你可别赖我们喔。” “呸!我早就想换个新的了!” 锦宿格格大笑,“书仁又变回以前的书仁了!——放心吧书仁,等这事情解决之后,我和齐恺会在你那母老虎面前替你多多美言的。” “男人的事,她们女人管不着!” “好啦,就这样定了!”齐恺一按大腿站起来,信心十足,“我们三条枪也做了好久的乖孩子了,这回要好好教训教训小猛男,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丰佳学校的老大!——联合校会是永远不败的!” 八十八校园帮派大决战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一切按计划行动。当晚,三条枪向鹰派骨干及小巫女打了招呼,告知自己的行动计划。第二天一大早,三条枪也不去饭堂吃早餐,各买了两个面包加一盒维他奶,守在校门外马路边的车站旁等小猛男上学。 大约七点钟的样子,宋学明和几个小巫女的手下露面了。学明对三条枪说:“星璇姐她们担心有人走漏风声,小猛男会带着人保护自己,她们怕你们吃亏,所以叫我带人来接应接应。” 三条枪笑道:“倒底女孩子心细,这一点我们也没想到。不过就算他们有人护驾,我们也不怕。” 一行人在车站边等边聊天,十分轻松,——不过,我算人,人亦算我。三条枪原计划在校外动手,可以避免学校的追究,但小猛男也不傻,他们料定三条枪会在丰佳学校的车站安排埋伏,所以迟迟未曾出现。眼看上课时间就要到了,三条枪几人只有放弃等待,先回学校上课。 第一堂课无事。下课后,三条枪到小猛男所在的二年四班一看,原来小猛男还没有来上学,显然他们有意躲着。 第二堂课到了。三条枪无心听课,一门心思想报仇雪恨,俯在课桌上打盹,养精蓄锐。东园当然知道三条枪的计划,心里头忐忑难安,也没有心思听课了。他知道劝三条枪别打,是没有作用的,何况自己是受害者,很不甘心。他神思恍惚,老师讲的课,左耳进右耳出,从大脑一滑而过,什么也没留下,索性,他张开几页原稿纸,动笔撰写三条枪的检讨书——这种事东园做过无数次了,自从他上初中认识三条枪后,三条枪每次撞祸,检讨书全是东园帮写的。说起东园和三条枪相识的事,起因正是因为检讨书:初中时,东园和三条枪同在二班。东园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三条枪除了体育好,其他功课都是平平,每学期都有一、两门功课要补考。根据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不好的学生互相歧视的定义,东园和三条枪的关系很一般,一个月也说不上五句话。后来有一次,三条枪因打架被罚写检讨,三条枪的文笔不行,只随便应付,写了检讨交了,谁知新上任的训导处主任要求严格,认为他们的检讨不够深刻,命令他们重写,并要求字数在七百字以上,否则就要处分。三条枪这下可急了,四处托人代笔,但写来写去都是废话,根本不可能过关。正没奈何,当时还没有成为书仁女朋友的白静(白静和他们同级不同班)为他们出了个主意,说是东园的文笔全校最棒,可以代劳。三条枪便去找东园,东园起初不肯,三条枪说给五十块钱,东园还是不肯,最后三条枪火了,要揍东园,东园这才屈尊从命。结果,三条枪的检讨书不仅过了关,训导处主任还对检讨书的文笔大加赞赏,竟从此对三条枪另眼相看,三条枪在初中三年内没有受过大的处分,全亏训导处主任担待着,手下留情。此事之后,三条枪对东园真心佩服起来,双方的关系越来越好,引为知己。毕业时,听说东园要考丰佳学校,三条枪不假思索,也跟着报考了丰佳学校。丰佳学校是所名校,入学分数线并不比一类高中低,按照三条枪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考得上,别人还以为三条枪说说玩的,但友情能使鬼推磨,在东园的帮助下,三条枪发奋用功两个月,居然被他们创造了奇迹,凭自己的努力加一流的做弊技术再加一点好运,终于……此刻,东园回想起往事,不由地发出一个真心的微笑,遂一蹴而就,三条枪的检讨书很快在他笔下完工。 复查完三条枪的检讨书,东园看看手表,差几分钟又要下课了。他把三份检讨书一人一份放在三条枪桌上,三条枪倒很有默契,也不细看,就拿出纸笔照抄起来——真正坏到成精的学生,是不必等做了坏事之后才写检讨的,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随叫随有。抄到一半时,齐恺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有短信发来。齐恺急速看完,一脸兴奋地对锦宿书仁说: “我们在二年四班的内线发来短信,说小猛男刚刚到课室了!” “好!” 三条枪挥动双拳喝彩一声,马上又埋头津津有味地抄写检讨,那副既满足又得意的神情……唉!东园心里真服了他们这种坏学生了。 第二堂课下课铃声一响,老师还没正式宣布下课,迫不及待的三条枪早从座位上站起来,喊了声“谢谢老师!”就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溜出课室去了,搞得那老师既奇怪又没面子。二年四班课室在教学楼302,三条枪不出十秒就杀到302,二年四班的老师前脚离开课室,他们后脚就闯进去。小猛男还没反应过来,三条枪已猛虎下山一般冲到他们跟前,一人揪住一个就k,打得小猛男措手不及,“唉唷唉喂”地苦嚎。全课室的人都惊呆了,三条枪足足k了小猛男三分钟,大家都看得呆若木鸡,头脑还没转过弯来。 当着全体二年四班学生的面将小猛男痛打一顿,三条枪实在过瘾。打完人,他们还不急着撤,竟耀武耀威地往讲坛上高高一站,锦宿格外有型,右手环指全体二年四班的学生,高声宣告道:“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其他人无关。你们知趣的,就不要多管闲事——不许乱讲、不许报告老师、不许和小猛男他们串通勾结!否则——”他猛地抓过一盒粉笔猛往地上一掼,顿时粉碎四散,扬起大片五颜六色的粉尘! 三条枪估计得一点不错,小猛男当众受辱,哪里肯善罢干休,整个上午,他们满世界地搬救兵,召集火派人马报仇雪耻,准备中午再行决战。之后第三第四间课里,丰佳学校学生帮派大战的气氛愈来愈浓、愈来愈烈——这些全直接反应在三条枪的手机短信上:鹰派在各班的内线三分钟一响五分钟一报,一会儿说火派参战人数上升至多少多少人,一会儿又说某某和某某愿意加入鹰派战团(手机这种现代工具,居然被这样使用,可叹)。整个丰佳学校,就像一锅即将煮沸的开水,各班、各级、男生女生新生老生,谁不知道鹰火两派将要在中午决战?谁不感受到一场学生帮派大动乱前黑暗的惊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紧张地关注,所有人都切身感受到恐惧!只有……只有一群人还在悠闲,只有他们仍在放心说笑,——他们就是丰佳学校反应迟钝的老师们! 中午下课之后,往日千百学生一齐向饭堂涌的壮观景象,在今天完全消失了,往时热闹非凡的学生大饭堂,竟上演了一场男生大失踪!若大的饭堂里,连一个男生的踪影也没有。饭堂的工作人员最先感觉到奇怪,然后是负责饭堂管理工作的老师感觉到奇怪。 第118章 当管理饭堂的老师就这一奇怪现象传递给更多的老师之后,反应奇慢的训导处才始觉苗头不对,一问就餐的女生们,方知三条枪和小猛男率领鹰火两派几乎所有的人马,约定中午课后在丰佳学校大专部建筑工地摆场决战,所有的男生都看热闹去了!老师们大吃一惊,紧接着,他们顾不上吃饭,倾巢而出,或跑步前进或骑车前往,心急如焚地赶向大专部工地劝架——可是,他们显然迟了,而且不是迟一步,是迟三步!——一路上,他们眼见之处都是散场之后结伴归来的男生们,也不知道谁打了架谁没打架,该抓谁该放谁。最后,他们只能先把主肇事者三条枪和小猛男抓回训导处去审讯,足足一个中午。在一场软磨硬泡的思想教育之后,三条枪和小猛男终于握手言和。 然而,双方的握手只是假象。每个男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中午摆场决战时,小猛男吃了大苦头:双方参战人数达到两百人,不止是鹰火两派,本来不关事的风派居然也插上一脚,令人意外地站在了鹰派的阵营。风派的加入令三条枪一方的人数超过了小猛男一方的人数,双方倒没有上演一场残酷血腥的群斗,真正动手的只有少数三、四十个人——这三、四十个人里,真打的,也只有八人:三条枪、小猛男外加风派的佟凌峰和凯文。三条枪、凯文和凌峰是全校最高且最壮的五位男生,五个一涌而上,小猛男挡得了东挡不了西,很快败阵,被五人满工地追着打。结果,小猛男被打得鼻青脸肿,而三条枪、凯文、凌峰五人却毫发无伤。小猛男两战两败,他们会甘心就范吗?大家无不密切留意下午的动向。 下午,三条枪照常上课,小猛男则由二年四班班主任带领着到医院验伤了。——小猛男离开了学校,才是真正让所有人恐怖的地方:他们会不会乘离校之机在外搬兵,引外校人马参战?原来丰佳学校一校的学生帮派动乱会不会扩大为多校的动乱?谁说没有这个可能,中午摆场时,谁都看见了,新民生中学小巫女的人马出现在了大专部工地旁。虽然她们至始至终没有出手,但这已足够预示许多许多。 战争气氛不但没有一丝减弱,反而愈加浓重了。而在这时,训导处忽然颁布了三条英明的措施:一、将主谋三条枪和小猛男牢牢看守起来,外加凯文和凌峰,避免他们里通外国,煽动人心。二、封校,所有学生不准离开学校半步,全部都监管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三、下午进行的篮球赛暂停,避免人群聚集又起事端。这三条措施一出,群龙无首的风鹰火三派有点想闹却闹不起来的感觉,这一场学生帮派大战,也似乎到了尾声,众人总算可以先缓一口气了。 痛定思痛,本次学生帮派大战是丰佳学校建校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学生事件,其参战人数之多,发起之突然,在各校十分罕见。大部分学生都认为,若然丰佳学校两大支柱——陈书记和校长助理子骏当中,哪怕有一人在校的话,事情肯定不会演变得这么大条,可惜的是,他两人都出差在外。 当接到杨校长关于学生帮派大战的求救电话时,陈书记和子骏还在外地。当时,他俩刚结束交流会,在一家离客运战不远茶艺馆里悠闲地品茶等车。陈书记接到电话后,足足愣了有五秒钟,随后立即把电话交给子骏,要子骏向训导外布署防范措施。陈书记已经从小青口里得知子骏就是大魔头的事了,他考虑到:既然大魔头能组织学生闹事,就一定能平息学生闹事,毕竟,谁都不能否认,子骏是学生运动的大行家。果然,子骏真是一把老手,上述软禁主谋、封校和暂停球赛的措施,就是他通过电话下达的。 八十九大魔头的奸计 下午六点钟,陈书记和子骏终于赶回到学校。他们回来时,校内紧张的气氛已经大大缓和了,封校令也在他们回来之后解除,学生们又可以自由行动。子骏先去趟训导处,三条枪、小猛男和凌峰仍被软禁在办公室,凯文先走了,因为他是学生会委员,所以三条枪和凌峰力保他,说他没有参与行动,因此老师放走了凯文。子骏在了解了事件的起因经过之后,心里已有底了。小猛男已在医院检查过,证明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子骏先给小猛男批了两天假,让他们回家去养伤休息,接着,他把三条枪和凌峰领出学校去。 “先吃饭吧。”子骏带四男生来到东方餐厅二楼的包间,“饿了吧,只管点菜。” 别的老师,三条枪全不放在眼里,只服这位校长助理。他们见子骏神色轻松,并没有要责备的意思,遂稍稍安心。三条枪早上只吃了个半饱,中午顾着开场,午饭也没吃,下午又被软禁在训导处,饿了大半天了,所以一顿风卷残云,吃了个八成饱。子骏胃口不佳,只吃了一点点,饭后,他点起一支香烟,慢悠悠地发问道: “打架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没想到他竟会这样问,四男生面面相觑。书仁小心翼翼地回答:“打……打赢了……” “理应是你们赢。”子骏笑喟,“且不论人数上占优,你们四个,再加上郑凯文,全校最高大的五位男生全都齐了,如果这样也会输,我大骂你们一顿也不亏。”几男生轻松地笑了笑。子骏吸了一口烟,甚觉没味,遂挤进烟灰缸里,接着说:“你们啊,还真够义气的,闹出这么大一件事,自己都保不住自己,还站出来保凯文,替凯文撒谎。可是,你们骗得了别的老师,骗不了我,——林俊的耳朵肿起来了,大概就是凯文打得吧。呵,那一拳打得可真够狠的啊,好在林俊还算经打,要是不幸把他的耳朵给打聋了,变成了残疾,你们还会替凯文顶罪吗?” 子骏的话语里虽无责怪之意,但语气微寒,几男生的神经绷得紧紧,垂下头不敢吭声。子骏扫了他们一眼,一笑说:“还好,你们还知道怕。现在还要保凯文不保了?” 几男生支唔不言。过了好一会儿,锦宿抬起头来,惴惴不安地说:“不保都保了……凯文只是想帮我们的忙,就算出了事,也不能让他来顶缸,何况……何况林俊的耳朵又没聋……” “呵呵,嘴巴倒满刁!好——”子骏看向凌峰,“那凌峰呢?上个学期,凌峰因为打架,处分还没有撤消,现在又多了这桩事,搞不好会被学校开除,你们要不要连凌峰也一起保?” 三条枪看了凌峰一眼,又垂下头不吭气。凌峰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心里头沮丧到极点,想横竖都是一死,就死个痛快的!心一横说:“不打都打了,学校爱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吧。但是像小猛男那种人,人神共愤,不知做了多少坏事,学校为什么不开除他们?——我知道,他们有唐主任撑腰!像我这种没后台的学生,学校爱开除就开除呗!反正我已经打了他们一顿了,心里痛快,也有赚了。” 好一番血气壮言!三条枪忍不住发笑,暗暗睨向凌峰,眼神里分明含着几分崇敬之色。虽然凌峰和三条枪合作是出于篮球队利益,但子骏观察到了,凌峰和三条枪在挽救东方餐厅的行动中,已逐渐建立起一些友谊,这是风鹰两派的喜讯。子骏心里头掂量:“他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校方雷霆大怒,一定会从严处理,三条枪和凌峰力保凯文,凯文是保住了,但剩下的人就麻烦了。——唐主任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去保小猛男,小猛男估计是逃不掉的,不过唐主任的情面多少会起些作用,小猛男顶多是记过处分,不会被开除。三条枪和凌峰的老底不好,这次八成会被开除,——然而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这次学生帮派大战只是勉强被按下来,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三条枪和凌峰被开除的话,丰佳学校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风鹰两派一定会向火派报复,新民生中学的小巫女向来和小猛男不和,也一定会替三条枪报仇,说得更远一点,以张安为首的四校联盟也会蠢蠢欲动,这么一来,不仅丰佳学校要乱,七校也要乱!”——看来,处理学生帮派的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三条枪和凌峰虽然是惹火尤物,但丰佳学校还真少不了他们,子骏可以通过制约他们制约学生帮派,因为三条枪和凌峰还是很听子骏的话的。子骏思量一阵,主意已定,遂说: “你们这次虽然闯大祸了,但是嘛,你们能急人之所难,为朋友挺身而出,就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在公,这事是小猛男出手在先,在私,我和你们名曰师生,其实都是好朋友——朋友之道,互相成全,既然你们为东园出头了,我若不为你们出头,学校里恐怕再没有能为你们说话的老师了。” 几男生听了,认真地看了子骏一眼,挠挠头,憨厚可爱地笑了。子骏也笑,心里面亮敞了许多,“不过——”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我很了解你们,我若要求你们以后别打架,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我也是过来人,还不至于幼稚到这个份上,但是,你们还是得先向我保证,以后在学校,遇到不好解决的事,一定要先报告我,否则的话,我就不帮你们出头了。” 男生们喏喏点头。子骏这种推心置腹的交谈,他们心里都接受。子骏等他们都保证过了,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现在校方已决意要从严处理这件事,以警效尤,所以,我得走些弯路,转移转移老师们的注意力。至于怎样转移老师们的注意力,这你们用不着理,你们只要做好你们的事:一、在校方的处理决定公布之前的这几天里,你们一定要按压住你们的人,千万别再和火派起冲突,以免这事越闹越大,牵连的人越来越多。 第119章 二、凌峰的情况比其他人都严重,因为他的处分还没有撤消,再添上这一笔,天王老子也保他不住了,所以我们得先替他着想,像保凯文一样保他,别让他牵涉进来。至于怎样改口供嘛,你们就说凌峰并没有动手打人,只是看看热闹而已,事后怕三条枪被处分,所以自愿来帮你们背黑锅,在经过我的思想教育之后,凌峰已经知道错了——就这样说,我估计学校里的学生全在三派的控制之下,没人敢出卖凌峰的,对不?嘻嘻。三、估计这一两天内,学校领导少不了找你们谈话。在面对别的领导时,你们要少说多听,能装出多诚恳就多诚恳、有多后悔就多后悔,总之要把戏给演好喽,但是,在面对杨校长、陈书记、训导处副主任子玲和你们班主任的时侯,大可不必装乖孩子,有什么不平,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让他们知道实情,但是别顶嘴。这三点,你们都记住了吗?” 几男生微露狡猾地笑,佩服地看看子骏,都一条一条记下了。但他们还有点不明白,齐恺带头问:“子骏哥,我们不很明白,为什么你要求我们在别的老师面前装蒜演戏,却在杨校长、陈书记、洪副主任和班主任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呢?这样不矛盾吗?” “这叫做因人而异。”子骏叹口气说,“据我的观察,我们学校里能算上‘好’字的老师,除了上述四位之外,还有蓓妮、达鸣老师和教务科钟科长。这七人,不能说他们比别的老师明事理,但他们远比别的老师更负责更热心,不那么计较个人的得失,是真正能让同学们信赖并且依靠的老师。别的老师问你们话,不代表他们一定会真的关心你们,你们和他们说实话,不但说了等于白说,搞不好还让他们以为你们死不悔改,倒打一耙,只有这七位老师是真正为你们好的。没办法,学校是个大酱缸,形式化路线,从这个酱缸就开始了,唉……” 几男生唏嘘不已,都怀着不少心事,凌峰却忽然笑了起来,拍拍三条枪,然后笑咪咪地说:“我想,我们学校不止有七位好老师,应该是八位才对。” “对!”三条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还有子骏哥!” 子骏心里浸满感动,“我算什么好老师呀……”他自失地笑,“我比别的老师都‘坏’!” 九十学生的江湖 吃过饭,天色已经擦黑了。学生帮派大战过后的头一个夜晚至为关键,留校值班的老师尤其多,是的,谁都不想再有意外发生了。 三条枪和凌峰各回课室参加晚自习。训导处办公室里亮满了灯,有半数训导处老师留了下来。子骏走近窗前瞅了瞅,伸进手去扯了扯刚刚兼任训导处老师的蓓妮的长发——唐主任长期坐镇训导处,把训导处都给腐化了,所以在吴任行走后,子骏和陈书记乘机对训导处进行改革,逐步把年青新进的老师调进训导处,好好给训导处换一换血。子玲升任副主任和蓓妮调入训导处只是换血计划的第一步。 “干什么呀?”蓓妮害羞地说。子骏问: “我姐呢?” “她和敏俐老师在球场上呢。” 子骏遂来到球场。子玲和敏俐倒清闲,正在打篮球玩呢。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东园,大概东园是找她们说情来的。 “子骏哥……”东园不安地看看子骏,头垂下了。子骏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说: “你回去上晚自习吧,三条枪的事我会处理的。” “好……” 东园走后,子骏拿过敏俐手里的篮球,戏谑地对两女子说:“少见,真少见,你们怎么忽然想起打篮球来了?是不是想健胸啊?”两女子当然揍他一顿。子骏在学校,每天都会被子玲或敏俐打,如今他出差两天,没被两美女打他还真有一点不习惯。他捡起被打掉的眼镜,舒了舒身体,酣快地说:“真爽!本来脖子还有一点酸,被你们打了之后,反而不酸了,比刚按摩完还舒服。” 两妞摔倒。敏俐无奈说:“怪得你这么喜欢被我们打呢,原来是当我们按摩,说到底反而是我们吃亏了。” 子骏笑道:“你们两个,一个没嫁,一个白嫁一回,身边都没有男人,我这位小弟弟正好帮你们解解闷,舒缓舒缓你们对男性的渴望嘛,嘿嘿~~言归正传——”他把篮球往地上一摆,一屁股坐上去,“小玲姐,我有事问你。关于这次的事,你们训导处有什么章程了没有?” 子玲答:“现在的首要工作是稳定局面,还没空商量处分谁的事。不过,杨校长已经发话了,要从严处理,所以你找我说情没有用,得找杨校长。” “谁说我要说情?只你别忘了,你能升上副主任,还是我的功劳呢。” “我不是已经请你吃过宵夜了吗,真噜嗦!反正嘛,我的工资是杨校长发的,我得听她的,不听你这个大魔头。” 子骏假怒:“嗨!你信不信我能扣掉你这个月的奖金!” 子玲只当他在吹牛,“我——不——信——!” “哼,你等着!”子骏奸滑地暗笑,又正经下来问,“唐主任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他能有什么作为?现在大部分人都看得出来,唐主任已经失宠了。这件事全因为唐小良而起,唐小良就是唐主任宠坏的!我们不乘机翻他从前徇私舞敝的旧账,他已经阿弥陀佛了,这件事,他晓得要避嫌。” 依丰佳学校的惯例,学校要处分学生,主审权在训导处。现在唐主任要避嫌,这件事的主审法官就是子玲了。子骏并不要求子玲徇私,——相比起唐主任来,子玲处事公允得多,至少不会委屈了三条枪。不过,烦就烦在杨校长的“从严处理”这四个字上。“看来,不用那招还真不行……”子骏思付着,“如果那招凑效的话,三条枪自然无事,可却要得罪小玲姐和蓓妮……唉,往后在学校里会打我的女人,除了小玲姐和敏俐外,又要加上蓓妮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帮了别人,可谁来帮我呢……”他小声的嘀咕被敏俐听见,她敲了他一下问: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呀?是不是在想什么鬼主意帮他们开脱?” 子骏看看敏俐,问:“你是殷锦宿、齐恺和周书仁的班主任,这事你不能不有所表态。你决定怎么做?” “我刚才还和子玲商量呢。”敏俐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我是他们的班主任,我不罩他们谁罩他们呀,只是……”说到这,敏俐不说了,似有难言之隐。她的顾虑子骏很清楚,三条枪闯祸,身为他们的班主任的敏俐难辞其咎,如果她站出来替三条枪说话的话,老师们会说她徇私;如果她不替三条枪说话,二年一班的学生又会对她有意见,——在学生们的眼里,衡量班主任的优劣,倒不在乎班主任有多少正义感,只在乎班主任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能不能为班级说话、捞便宜——这果然验证了那句话:官越小越不好当。子骏心想:“敏俐虽然只是个班主任,但她在学校的影响力却不小,论她和杨校长的私交,全校无人能比。如果她能在杨校长面前吹吹风,不仅能帮到三条枪,唐主任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很果断地说: “敏俐,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我也不要求你怎么做,不过,我不怕和你直说——小玲姐你也听着——这件事,表面上是殷锦宿、齐恺、周书仁、唐小良、林俊、蔡扬六个人的事,实际上关乎到校内的三大学生帮派。这事如果办轻了,不足以起警示作用,但办得重了,学生们不服气,还是要打,后果比轻办还要严重!——当然,全国这么大,他们不在学校打,还有大把地方可以开场——如果你们真的为学生们着想的话,这事还得听我的。” “耶?听你的?”子玲做鬼脸说,“你是大魔头咧,要真听你的,学校就要垮了。” 敏俐止住子玲说:“子骏说得没错。我们一路都低估了学校里的三大学生帮派,总以为他们是闹着玩的,心想他们再怎么闹,也不至于搞乱学校。但现在看来,发生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学生冲突,根本不是偶然的。对于这种学生,校规根本起不到阻吓作用,是我们工作做得太少。” 子玲想想也是。学生闹事,不但家长有意见,丰佳学校的名誉也要完蛋,学校的名声完蛋,直接影响到学生的报读数量,学生减少,老师的工资就少,这是环环相扣的。“那好吧。”子玲耸耸肩说,“你是大魔头,处理学生打架的事数你最拿手,你说吧,我尽力做就是。” 子骏点下头,伸出三个指头,“今天下午我向学生们说了三条要求,现在我也向你们提三条要求。第一、这件事有从严处理的必要,但也别太大张旗鼓,只处分六名主肇事者就够了,其余的可以不问,避免激化学生的矛盾,又闹出事端。当然了,这点我会向杨校长和陈书记说,你们要给我帮嘴。第二、我可以预见,经过这事之后,学校会有好长一段敏感期,对校内的学生帮派大动干戈。老实说,我最怕的就是老师们多事,急着拿学生帮派来开刀。唉,学校处理学生问题,弄砸的多,解决的少,为什么?就因为喜欢各打五十大板——好像很公平,其实敷衍得很,不但不能让学生们心服,还刺激了学生对学校的敌视情绪,以后的工作就更难做了。所以,你们要帮我按住其他老师们有害的热心,绝对不能让他们心急做坏事。——所谓无党不成国嘛,学生帮派是永远也灭不干净的,但可以无为而治,怀着一种平常心去看待就够了,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别一出事就大惊小跳的。 第120章 第三条嘛,还真有点强人所难——训导处主管学生工作,这次却不能及早发现和制止学生帮派动乱,实在难辞其咎。我要求训导处就此事向学校提交一份书面检讨,主动承认自己的工作上的失误,并向全校师生公布。” “啊?”子玲惊跳,“为什么?”敏俐也说:“你说得前两条都很有道理,可第三条……天啊,我做老师四年了,还没听过有老师向学生道歉的事——并且还是公开道歉。” 子骏满不在乎,有点无赖地说:“你们没听说过这句话吗?子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师之过。皇帝尚且下过罪己诏,国家总统还在电视上公开道歉,区区一个老师,蚂蚁一丁点儿大的人物,凭什么做错了事不道歉?@*★!一定要检讨道歉,否则扣训导处所有老师三个月的奖金!” 子玲恍然大悟,“喔,我明白了!怪得你刚才说要扣我奖金的话呢,原来你一早盘算好了!” 子骏奸笑,“嘿嘿,你说对了~~” “你算个人吗?!”子玲揪过子骏就打,“胳膊肘向外拐!我可是你姐姐耶,居然这样来害我!” 子骏忙忙躲在敏俐身后避拳,仍旧奸笑不止,“嘿嘿,你又说对了,正因为你是我姐姐,所以这话我先向你说,若换了别人,我才不管那么多哩,直接向杨校长和陈书记说了。我想,以我的口才和我在杨校长、陈书记心目中的地位,他们应该不会不认真考虑我的建议吧。到时侯,只怕你没得挑了,不仅要道歉还要扣钱,人财两失!嘿嘿~~” 子玲简直要气疯了。子骏没说大话,以他狡猾的程度和杨校长、陈书记对他的依赖和器重,他的这项建议绝没有不通过的道理。一旁的敏俐暗暗庆幸:“我进训导处只是时间问题,好在现在还没进,不然这个糗可出大了。”她想帮子玲解围,遂劝子骏:“这事谁都知道训导处有过失,要训导处检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不公开行吗?要子玲站在台上向一千多名学生道歉,有多难堪呀。要不就扣一个月的奖金好了,训导处里别的老师可以不理,但子玲和蓓妮,你总要照顾到吧。” 不想,子骏笑得更奸诈更狡猾了,“小玲姐,我要是你的话,就会选择公开道歉的方式。白白被扣钱,多冤枉啊。” “你放屁!”子玲急得眼都湿了,“与其公开出丑,我宁愿不要钱了!你少假惺惺充好人,我记着你!!” “不,你听我说嘛。”子骏望望四周,小声道,“你呀,才做了几天副主任呀,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是谁了吗?你忘了,你上头还有唐主任哩——道歉的事,用得着你操心?笑话!” 原来如此!这个洪子骏,真阴到家了!子玲破涕为笑,和子骏、敏俐一起奸笑做仨。“不过嘛,”子骏又说,“唐生任也不必出这个糗了,毕竟事关校方的体面,检讨报告还是要写的,但不会公开,只做内部批评罢了。” “没错……”子玲和敏俐略带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子骏暗睨了她们一眼,背过身去窃笑起来——什么子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师之过啊,全是子骏找的借口!他要求训导处做自我检讨,真正用意才不是想让谁出糗,也不是要整谁,他的目的,只是想把老师拖落水,让老师承担一部分责任,从而减轻三条枪和小猛男的处分罢了,而且这也恰好符合“从严处理”的宗旨:连老师都牵连进来了,还不够“从严”吗?——这些,就是子骏先前计划好的用以转移别人注意力的阴招!不过他的鬼主意,敏俐最后还是看出来了。 “我这么做,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待子骏三人将他们的想法报告杨校长和陈书记后,在消夜的时侯,子骏剖心置腹地向子玲和敏俐说道,“就算你们说我太过偏袒三条枪也好,我还是要这样做。为什么?这不是我喜欢谁不喜欢谁的原因,而是,三条枪和小猛男的本质是完全不同的。三条枪虽然调皮惹事,但他们很富有正义感,急朋友之所难,为朋友挺身而出,这一点,我们是不能抹煞的,所以我们不能对他们批评处罚得太重,否则有可能会令他们失去这些优点的。至于小猛男,他们以往的行为你们都有底,我想说的是,他们是一个小混混式的人物,他们的缺点太多了,现在不猛纠过来,以后就更难纠正了。我不主张以暴制暴,但光凭我们学校的力量,几个处分,不痛不痒的,他们早已不在乎了,所以用常规的方法几乎不可能将小猛男改变过来,唯有让他们吃点苦头,让他们有所怕有所畏惧,他们才有可能收敛自己的行为,这就是恶人还须恶人磨的道理吧。在这一方面,三条枪那样的学生,只要我们驾驭得好,他们的确可以帮我们不少的忙。这一点,也可以称为师生合作管理好学校嘛。 “但是,这件事还远远没完,就算校方对他们做了相对适当的处分,也远远没完。说起来,这次学生帮派大战的发生,我有很大的责任,因为最初是我指使三条枪给小猛男颜色看的,这才造成了三条枪和小猛男原本相对和睦的关系被破坏,而我却迟迟没有加以提防,反倒先忙起风派的事来了。风鹰两派因祸得福,终于团结在一起,这大概是这次学生帮派大战唯一的、并且是满可喜的一样收获。接下来嘛,应该刻不容缓的处理鹰火两派的事了,只有三大派真正合解了团结了,我们才算做完,丰佳学校,也至少在数年内不必再担心学生帮派会闹事了。喂,靓女们,你们能理解到男生们的心情吗,——学校,就是学生的江湖啊……” 九十一无情的追逐 市场经济之下,人人都会赚钱,就像捉棉被里的虱子,翻来覆去,抖了又抖,什么手段、什么渠道都动用起来,唯恐漏掉一星一点。 图书馆装修了半个月,重新开张了。当影莹走进图书馆时,惊讶地发现图书馆阅览室竟装修成咖啡厅。 咖啡厅里坐着不少看书的人。影莹放轻脚步走过去,但高跟鞋还是响了。人们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看,极快的,这下意该地一瞥变成了久久注视尾随的目光。影莹尴尬地垂下头,贴着墙根往前走,直到坐在咖啡厅最角落的杰俞向她招唤:“影莹,这里!” 影莹快步走到杰俞身边坐下,四周睨了睨,小声问:“这里什么时侯建起咖啡厅来了?” 杰俞说:“刚建的,环境很一般,不过能边看书边喝咖啡,倒有一点享受,不过你看了菜牌后,就一定觉得不值了。” 影莹拿过立在桌上的菜牌瞅了眼,吐吐舌头,“哇,抢钱啊?一间破图书馆的咖啡也卖这么贵!谁还敢来这看书啊。” “这很正常嘛。来看书的人,通常一坐就是几个钟头,霸着位子,咖啡不卖贵点,不就亏了么?喝点什么吧,我请客。” “当然是你请客啦,我不知道有多穷。” “你还哭穷?你老爸是高官,一定贪污了很多钱,你穷?谁信啊。” “你说话可真难听。”影莹点了杯咖啡,然后一脸坏笑地对杰俞说,“小鱼儿,你知道小骏哥为你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生日大礼吗?” 杰俞抿口咖啡,心不在焉地说:“怎么不知道,他答应介绍很多男生任我挑。” 影莹故弄玄虚地问:“大概有多少个男生任你挑?” “谁知道他会怎么安排呀,一肚子坏水的。不过,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吧,这才称得上我大小姐的身份。” “嘻嘻,是两百个!”影莹大声地说。 “耶?两百?” “至少两百人。”影莹羡慕地说,“明天晚上,小骏哥要在淡宁居网吧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帮你庆祝二十岁生日,无论黑的白的,到会的估计不下两百人——这两百人只是领头的,算上他们的小弟,有一千人也不奇怪,——还没算他的学生呢!小骏哥原先想包下整间舞厅替你庆祝生日,不过考虑到人实在太多了,就改变了主意,打算包一个体育馆——是体育馆耶!小鱼儿,这回你要变成大明星了!” 影莹兴奋极了,杰俞却闷闷不乐,“又不是开演唱会,包什么体育馆……” 影莹奇怪地问:“怎么,你不开心?” 杰俞垂下眼睑,缓缓拿起米白色的咖啡杯,才举到唇边,又重重放下。“他心里急了。”她嘴角滑过一丝冷笑,“他其实是想借为我介绍男朋友的机会,彻底摆脱我。” “耶?” “是啊……”杰俞抬起左手,慵慵懒懒地拨了把长发,然后搁在椅背上,另一手轻旋着咖啡杯,肃穆的脸上,逐渐浮出一个会心的笑。 “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吗,影莹?” 和小青复合之后,子骏有好几天没找过杰俞了,他自觉自己有些冷落了她,正好这个时侯,杰俞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去逛街。 晚上七点钟,子骏如约在一家大型商城的门口等侯杰俞。他到早了,杰俞还没有来。商城的门口有一个推销新品牌饮料的活动,三百五十毫升装的石榴汁只卖一块钱,恰巧子骏的口袋里有个学生送给他的安全套,他成功的引诱了其中一位推销饮料的长相一般的兼职女中学生,用安全套换了一瓶饮料。然后,他坐在喷泉旁边喝饮料边等杰俞。 离商城一街之隔的对面,有一幢三十多层高的大厦,在这幢大厦的二十八楼,曾是名噪一时的学生公司联合校会的总部所在地。联合校会解散之后,联合校会学生公司也随之倒闭,撤离了大厦。现在大厦的二十八楼,是一家颇有小名的娱乐资讯公司的办公室。望着这幢带给自己无数回忆的大厦,子骏陷入了沉思。 第121章 这时侯,一对手挽着手的情侣走到他的身旁,他们是明炯和绮茹。 “骏哥。”明炯唤。子骏差点认不出明炯来了。最近,明炯在绮茹的督促下,成功减肥了,腰围小了一大圈,脸都也再不像以前那样臃肿肥胖。子骏笑道: “明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哩。” “呵呵,我再不是吴下阿蒙了。”明炯呵呵一笑,神采奕奕。三人聊了几句家常,明炯笑嘻嘻地说:“骏哥,我听说你在学校里干得很炫呢,在学生当中很出名,连我那个才上小学三年级的小表妹,也知道你洪助理的大名呢。” “惭愧、惭愧。”子骏接过明炯敬来的烟,说,“对了,明炯,我听说你的生意又做大了,现在在研发军用科技,是真的吗?” “哪里,我这点墨水,平时和人说话都打结巴,和‘科技’更沾不上边了。”明炯递给子骏一张名片说,“我现在在搞防弹玻璃,军用转民用。现在有钱的人多了,贼也多了,花钱买安全嘛。骏哥,你的仇家那么多,要不要也装几块防弹玻璃玩玩?我打你七折。” “你真会开玩笑,我总不能扛着防弹玻璃上街吧,防弹内裤倒比较实用。” “骏哥说的是。说白了,装防弹玻璃就是有钱人的炫耀品,噱头而已,除了装在汽车上之外,其实没啥实用,——遇到玩刀的贼,十块防弹玻璃也没用。”说到这,明炯忽然话峰一转,凑近子骏压低了嗓门说,“骏哥,杜明枫那混小子至今还记恨着你呐,你要多加小心啊。” 子骏一怔,“嗯?我有一段时间没见杜明枫露面了,他现在在搞什么?” 明炯面露凝重,“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总往一间叫野人吧的酒吧跑。我听说,野人吧可不是干净地方——好像有人在里头贩毒。杜明枫整天往那里钻,准没好事!唉,这小子什么时侯才学会争气啊……” 子骏点点头,然后拍拍明炯的肩膀笑道:“放心,我洪子骏的命比猫还多,硬着呐!再不济,还有你的防弹玻璃不是么?” 明炯大笑,和绮茹离开了。子骏回想着明炯的话,心里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掏出手提。 “可盈,”子骏说,“你知道不知道野人吧的老板是谁?” 可盈答:“你的失忆症没那么严重吧?野人吧不就是你的干老大杜明邦开的呗。” “这我没忘,可邦哥早已经没理野人吧的事了,全交给他的手下去打理。我想知道的是现在野人吧的主管是谁?” “宋志诚和高俊东,还有赵傲刚。不过赵傲刚现在也不理野人吧的事了,在帮杜明邦打理振基公司。” “老宋和老赵我都熟,是邦哥的组织里的二哥三哥么,可那个叫高俊东的小子是什么来头?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据说他是宋志诚一手提拨出来的,今年才二十四岁,是野人吧的副总经理。宋志诚半年前生病住院了,如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现在野人吧是高俊东管事。” 子骏心下奇怪,说:“高俊东这么年轻就受到重用,估计来头不小吧。你手上有他的详细资料没有?” “我还没有收集到。不过,既然杜明邦是黑社会,我想高俊东九成是曾在道上混过的人,估计和小青是同一辈份的。你去问问小青呀,小青黑白兼通,准清楚高俊东的老底。” “高俊东……”子骏琢磨了几秒,心中的不安更加重了。他又问:“哦,可盈,那件事你查了这么久,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 可盈粗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证据显示和杜明邦有关……” “……” “子骏……”可盈忧豫了一会儿,用劝慰的口吻说,“子骏,你别想得太多了,或许真的只是一次意外而已。毕竟,邹劲都死了这么久了,这事再翻出来,谁心里都不好受呀……” 子骏好久都没有言语。“唉……”他一叹,又隔了好一阵才低声地说,“那就算了吧……只是……只是……”子骏说了开头,却没再往下说。可盈问: “只是什么?” “只是……”子骏忽然笑了一声,却是苦笑,“只是,我的心里总不踏实。自从被杜明枫那条赖皮狗缠上之后,我总觉我、包括小青,好像落进了什么人安排好的圈套里一样。” 可盈轻轻一笑,温存地说:“是你多虑了。你是以阴辣狡猾著称的大魔头小骏哥,谁敢算计你啊,不是自找死路吗?放心吧,没事的,就凭杜明枫那只小耗子,打不出什么像样的洞来的。” “‘打洞’?喂,你说话越来越带电了喔~~” “没点正经!不和你说了,我还有案子要办,记得有空约我消夜。” 电话挂断了,子骏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杰俞仍然没到,子骏坐不住了,起身围着喷泉踱圈圈,顺便考虑着三条枪和小猛男的事——他的计划进行得很成功,训导处提交了书面检讨后,老师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对三条枪和小猛男的指责远不如前两天那样激烈。照这样进展下去,三条枪和小猛男只要不再惹出事端来,过关不成问题,不过,子骏要做的工作还远远没完哩,要三条枪和小猛男真正合解,不是说道理就行得通的,得吸纳风鹰两派合解的经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找一样能同时让三条枪和小猛男都感兴趣、都有利可图的事让他们去合作完成。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这帮学生,就是太有空了,闲不住……他踱着想着,一只手从后头点了点他。 “子骏……” 子骏回头一看,几乎错认成小青。杰俞打扮得好成熟,散披长发,上身穿一件性感的半透明纱衣,下配一条低腰牛仔裤,内衣欲隐欲现,一条小蛮腰在露与不露之间,丰姿挺挺,肉帛隐现,简直是自找麻烦,勾男人犯罪!子骏笑赞:“哇,杰俞,你要改变形象啊,电死人了。” 杰俞老练地一笑,带着一两分得意,但没表现出更多的欣喜。她轻拨长发,上前挽住子骏的手臂,呶呶嘴用不容分辩的语气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小青的衣柜里有许多性感火辣的时装,她以前常穿,但和子骏恋爱后,她穿着保守了一些。杰俞和小青的模样相像,但同样是性感的装束,杰俞显然比小青更胜一筹,因她的身材实在太丰满了,完美的峰形令她无沦是正面还是侧面都艳光四射。子骏偷眼睨着,心喜于杰俞的美艳之余,心中又惴惴忐忑。 以前杰俞的话很多,今天她却表现得很沉静,一路上没说上十句话,脸上总挂着一种介于亲切与冷淡之间的笑,像一面屏障,令人捉摸不透,不敢过于亲近。子骏几次想问她要去哪里,都没敢问出口。 穿过闹市区,两人沿着江堤继续向前。江风习习,吹散了闹市的喧嚣,走过一坪宽阔的江边的广场草地,远处的码头依稀可见。 “到了,就是这。”杰俞指指停泊在码头边的一艘小型游艇。近几年兴起夜游江景,除了大型游艇之外,乘坐小型豪华游艇很适合全家出行,于二人世界来说,就更加妙不可言了。子骏头一次乘坐游艇,很觉新奇,随杰俞上了艇。杰俞吩咐水手道:“好了,开船吧。” 船舷响起一阵水声,游艇慢慢驶离码头,在江中徐徐前进。江风清而不疾,鳞鳞江面倒映着两岸的五彩斑斓,船仿佛行驶在漾动的彩绸里。子骏立在船头,深深呼吸着清爽的空气,心中宁静而详和。甲板上,杰俞已布置好酒水和甜点,她唤:“子骏,过来。” 子骏回头看杰俞一眼,不由纳闷:杰俞今天怎么了?有点奇怪,而且不叫我“哥”,直呼我的名字……杰俞翘足坐在椅上,手里轻晃着一小杯红酒,眼脸微提,闪了他一眼,然后娇唇一抿,呶呶对面道:“站着干什么,坐。” 子骏忐忑落座。侍立一旁的服务生正准备倒酒,杰俞却把指尖一挑,示意他退开,然后拿过酒瓶,倾出血红的酒液,酒液撞击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来,”她将酒杯塞进子骏手里,“干一杯。” 子骏瞅瞅杯里,笑着问:“为什么而干呢?” 杰俞的眉角轻轻跳了一跳,笑得有些不自然,“为我是你的妹妹。”说完便先饮尽,晃晃空酒杯似笑非笑地看向子骏。子骏也干了。杰俞又倒上酒,再次举杯道:“这一杯,为了你是我的哥哥。” 子骏心中疑虑,见她先干了,自己也干了。杰俞又倒上酒,第三次举杯,子骏先插道:“这第三杯为了什么好?”杰俞淡淡一笑,望着酒杯有数秒的凝神,最后摇头轻喃: “不为什么……” 说完,她脖子一扬。长风骤起,纷扬的长发盖在她脸上,她缓缓咽下酒去,移向别处的双眸里含着几许落漠和感伤,仿如醉意倾刻间袭来。子骏更加奇怪了,心猿意马地喝了第三杯。 杰俞今天很不对劲,然而,今晚的她又是从未有过的迷人。 长风又起,她迎风抖开一头长发,任风雕塑着她愈渐沉醉的脸。在那一片妩媚的红晕下,子骏发现了一种深深静静的忧郁。 “杰俞……”子骏放下酒杯,走到船舷边和杰俞并肩站在一起。她抹开长发,幽醉的目光灼热了子骏的全身,令他原本想说的话竟不能开口。 “谢谢你,哥。”她投以平和地一笑。子骏怔住了。 “干嘛谢我?” 杰俞腼腆地说:“为你替我准备的生日会呀。我已经知道了,你准备包下整个体育馆为我开生日patry.” 子骏暗吁一口气,挠挠头说:“是影莹告诉你的吧。 第122章 那丫头的嘴真不牢,我还想给你一个突然惊喜呢。” 杰俞感激地笑了,手插进他温暖的臂挽里,“其实生日怎么过,对我都不是很重要,关键的是,是我可以重新遇见你,有你陪我过二十岁的生日。”说完,她的头靠在子骏的肩上,凝望着远方的脸上陶醉而幸福。这样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来娇气地嗔:“哥,你真的好狡猾。” 子骏的神经被她搞得异常过敏,不安地问:“又……又怎么了?” 杰俞调皮地一笑,“你呀,大张旗鼓地为我介绍男朋友,像拍卖似的。这一回,我的淑女形象都被你破坏光了,真过份。” 子骏笑道:“这都是你说的呀,要我找一大群男生任你挑。我只是想把网撒得越宽越大越好,喜欢不喜欢,全由你自己做主。” 杰俞脸上的笑却慢慢淡去了,换之是一副庄重的神情。“哥,”她语气认真地说,“哥,其实我从不巴望自己会在那几百位男生中挑中我喜欢的男孩的。” “为什么?”子骏解释,“没错,他们有不少是道上的兄弟,但大部分是正经人,人品好,学历又……”没说完,杰俞已摇头打断,用更加认真的、到了几近冷酷的语气说: “哥,灵芬生月的那天,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事。” 子骏感觉到气氛正在急转直下,局促地答:“送个男朋友给你呀,不是么?” “是,但是……”杰俞不在乎地一耸肩膀,口吻轻如气淡如水,“你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然后放开子骏的臂挽,缓步踱向船头,沉默地望着船下破开的水花。子骏不解,很快跟上去。 “杰俞,我做错什么了吗?” 杰俞不言,只是专注地望着水花,似乎有所等待。子骏全被她弄糊涂了,看着她许久,却不知如何去问,又从何问起,只能和她一起低头望向船下,仿佛那阵阵激起的水花能给予他提示。 江面渐渐宽阔了,城市的霓虹在遥远的两岸,逐渐变得深遂渺茫起来。那夜幕的江水,本没有颜色,如果没有灯火披于它的彩鳞,它只能如眺望远方所见的那一片长长深深的黑。如今游艇的破浪而行,反给于了它一种颜色,是白色,那阵阵花白的浪头,荡开了宽宽的涟漪,它们在眼前滑过,在身后散开,在更远处消失,变成了一个个迷……望着那阵阵隐去的白浪,子骏怦然心动,终于猜透杰俞的用意——真蠢!他千不该万不该答应杰俞送一个男朋友给她的话,因为她真正想要的人,是他洪子骏! “杰俞……”他怆惶地转过头去,而杰俞却用柔软的小手,掩住了他的嘴。 “傻瓜,你总算想到了……”杰俞的身体渐渐向他的怀中偎去,柔软的芳香如水般包围他,浸入了他的心脾,令他无从抗拒,更无力抗拒。她洋溢着幸福和妩媚的脸,如那一阵轻跳的浪,——浪隐去在深深的江水里,她的脸,则隐去在他宽阔的胸膛中,——而她的脸,她的身体,又犹如一块巨石,将子骏的全身,都拖进暗不见底、深不可测的大江中…… 九十二烟民洪子骏 独处,是一把双刃剑。有时侯,独处会带来诸多无聊、多余的时间,让人心情倦怠,失去动力。但很多时侯,人又十分需要这玩意——独处。 于烟民面言,独处时必不可少的,是香烟。 香烟这东西,比女人耐看,耐品,并且忠诚。子骏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香烟翻来覆去地看着。虽然它只是他身边最寻常不过的东西,但是它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主人重视过。观察着它,子骏忽然有种感悟,觉到这支小小的香烟其实挺美,——不是么?浅黄色的滤嘴上布满星星点点的图案,像一条花裙子。滤嘴上方的金边微微发光,像一条时髦的腰带。烟纸底端的商标和一圈美术字体,像女人穿露脐装露出来的肚子,商标正如肚脐眼,尤为醒目;美术字犹如女人弯下腰时腹部的性感的皱折。最后,它还戴着一顶桔红色的小帽子。从艺术角度来欣赏它、联想它,这支香烟不仅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性感的。 既然香烟是漂亮并且性感的东西,为什么有些人死活要戒掉呢?若说香烟有害,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没有害的?比方说大匣蟹,喜欢吃大匣蟹的人不在少数,但大匣蟹喜欢吃什么东西又有多少人知道?大匣蟹喜欢吃腐尸,养蟹人常常会捡些烂肉死狗之类丢进池里喂蟹,很快,烂肉死狗上爬满了蟹,那场面就像一群蚂蚁围着一块方糖,倾刻之间一扫而空,留下空壳白骨,慢悠悠地沉进混浊的池底…… 所以,香烟嘛,如果它不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吸了,正如女人不漂亮,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去追。总之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绝对不可以被排斥的,一是女人,二是香烟,——天知道你什么时侯会需要他们呀。 想到这,子骏顿感轻松,他一阵大笑,叼着半截烟得意洋洋地走进办公室。孰料—— “死烟鬼!要抽烟就出去抽,快滚!” 丰佳学校三大美女老师总共六条条胳膊六条腿一迸发力,子骏连滚带爬地逃出去——没品味的女人们! 有时侯,女人比二手烟还讨厌。 子骏自得其乐,抽完半截烟后,在学校里找女学生搭讪玩儿,或问“学习好吗?”或问“最近哪玩去了?”又或问“还是处女吗?”——别人做老师,都没子骏做得逍遥自在。 做了这么久的老师后,子骏愈发觉得帮助学生们培养出自己的兴趣爱好是十分重要的(当然不是指打电玩)。丰佳学校共有十三个社团,数目可谓不少,却有一个十分不均衡的现象:丰佳学校男生中有四分之三的人都参加了一个或一个以上的社团,女生对参加社团的积极性却冷淡得多——倒不是女生不喜欢参加社团活动,而是适合女生参加的社团太少:真正适合女生参观的社团就只有家政社,但家政社因得不到广大女生喜爱,参加人数不多。记者站、广播站中的女生偏多,但这两个社团虽然重要,却不是人数庞大的社团。文学社、音乐社、书报社中都是男多女少,科普活动社、集邮社、拳道社、手工模型社、电子社则是男生的天下,根本没有女生的容身之地。为了解决社团重男轻女的状况,子骏投女生所好,成立了一个纯女生的社团:女人世界。女人世界专门供女生们交流美容塑身之法,定期邀请美容学校的学生来此讲课,传授靓靓秘诀和美容方法,由精通化妆之术的骆泽云担任社长。女人世界一成立,不仅立即受到女生的欢迎,还吸引了贪靓的女老师们,只半个月,会员就增至一百多位,成为丰佳学校人数最多的社团,也成为唯一有老师加入的社团。这都是子骏的功劳。 丰佳学校学生帮派大战的事已告一段落,小猛男受到记过处分,三条枪受到警告处分,东园因知情不报,被扣操行分五分,凯文和凌峰也被扣操行分五分,其余学生均不过问。另外,训导处因反应迟钝,没有及时阻止事态发展,做内部批评,唐主任扣当月奖金的百分之八十,其余老师扣当月奖金的百分之五十。一场来势汹汹的学生帮派大战得以做低调处理,子骏、子玲和敏俐发挥了重要作用。不过告一段落并不意味着解决,——中午时,子骏到女生世界去转了一圈,就意外地得到了一个由泽云提供的情报:以小猛男为首的火派秘密计划在短期内向鹰派和风派报复,发动突然袭击。 子骏太了解学生帮派那一套了:学生间的恩怨既然不能在校内解决,大可在校外一分高下,学校只能管校内事,管不了校外,他们在校外打起来,学校鞭长莫及。子骏经过几天的思考,已有解决三条枪和小猛男之间矛盾的主意,但前提条件还不成熟:显然小猛男是不喜欢子骏的,他们不买子骏的帐,子骏也是有劲使不出。揣着这个心事,子骏不知不觉踱到了体育器材室前。 体育器材室里,达鸣正领着学生会体育部的两位副部长在器材前左点点右点点。子骏打个招呼道:“达鸣哥!”——在学校里混熟之后,面对年青老师,子骏一律以兄妹相称,只有年上四十的老师他才称呼“某某老师”。子骏在学校里和老师相处得好,与他亲切的称兄道弟不无关系。达鸣笑着说: “是子骏呀,——来,抽根烟。” 达鸣总追不到子玲,原因之一是因为他是烟民,子玲不喜欢吸烟的男士。达鸣原是排球运动员,是不吸烟的,后来吸烟,全因受伤,迫不得以提前退役心情不佳所致(果然暗合了谁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需要香烟这句话)。为了泡妞,达鸣数次痛下决心戒烟,但运动员坚强的意志力竟没起到作用,戒烟全以失败告终。因为这,在子骏的眼里,达鸣不算一个纯粹的、忠实的烟民,而是那种想戒烟又戒不掉的懦弱烟民,等级当然低许多。子骏说:“达鸣哥,你们在搞什么东东?” “我们在清点器材。体育器材每学期要清点维护一次。” 器材室里的尘埃很厚,光凭达鸣三个人,一时半会儿弄不干净。子骏爱干净,没想过要帮忙,好奇地在器材室里东看西看。在器材室最里面的地方,还摆着七、八台健身设备,因长期不使用,它们都铺满了尘,有些地方甚至生出锈斑来了。子骏说:“这些健身设备是什么时侯买的?为什么不摆到外面去,留在这里喂虫子多可惜呀。” 达鸣说:“它们才买了两、三年,原来是摆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堂的,可学生们不懂爱惜,乱玩,黄副校长看不过眼,就把它们搬到这里保存起来。 第123章 唉,当初买这些设备,学校花了几万块钱,谁知却没用武之地,与其是这样,还不如不买,或者当旧货卖掉算了。” 体育器材室极少开门,又没有专人负责清理,这些健身设备放在这里,迟早烂掉。子骏心有灵犀,建议说:“达鸣哥说的是。我看,社团办公室不是有很多地方吗?把它们摆那儿得了,总比沤在这里强啊。” “好是好,不过没有专人管理,我们又没有空时时去留意,毕竟是几万块钱的东西啊。” 子骏笑道:“那就交给学生们去管理呗。对了,拳道社的地方宽,摆那里很合适,维护方面,由拳道社干就行了。” 达鸣赞同:“是好主意。拳道社的学生们就爱活蹦乱跳的,交给他们最好。行,我待会儿就去找黄副校长说说。” 子骏心想:黄副校长宁可把健身设备存进器材室里沤虫也不愿摆出去让大家享用,可见他有多穷酸小气,何况,将几万元的东西交给学生去管,黄副校长就算不当面否决,也要考虑个三五天的再说——他等得了,达鸣也等得了,可子骏等不了——泽云的情报已经显示了,另一场学生帮派大战蓄势待发,不定什么时侯又要开战了,子骏必须未雨绸缪,杜其于未发,才没时间跟你拖!他摆摆手说:“黄副校长是慢性子,我们先搬过去再跟他讲也是一样的。达鸣哥,你暂时也走不了,等会儿我就找同学来搬。” 九十三收买人心 且说拳道社。拳道社是一个新创办不足一年的社团,负责人是小猛男。小猛男的首领唐小良是个功夫迷,他的表哥是开武馆的,小良跟表哥学了两年功夫,只他不认真,功夫其实没练到家,却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很棒了,所以恃着自己的功夫踢天弄井,到处惹事生非。进丰佳学校后,小良见校内社团活动兴旺,便心痒痒也想创办社团,于是在叔叔唐主任的帮助下开了这个以学李小龙功夫为主的拳道社。小良很有些小聪明,拳道社在他的主持下办得很成功,受到广大男生的积极参与和支持,发展得很快,一度是校内人气最旺的社团,为小猛男后来建立火派扎下了坚实的基础。 最初,丰佳学校内并没有明确的划分风鹰火三大派。在七校联盟时代,凌峰是学校公认的老大,其地位远高于学生会主席。后来,因凌峰处理七校的问题大失人心,主战的三条枪因而崛起。为了区别凌峰派和三条枪派,学生们取凌峰的“峰”字的谐音“风”,将凌峰派称为风派,三条枪曾经在学校里卖过鹰牌花旗参茶的茶包这一趣闻,因而称为鹰派。鹰派一度统治着整间丰佳学校,后来衰落的原因,首先因为书仁被白静管得严,三条枪这一铁三角失去了一个支撑点,再者因为三条枪屡屡受制于本班女生,搞得三条枪很没面子,鹰派因此逐渐分离。风鹰两派失势,小猛男乘机兴起,成为校内新兴且最具活力的帮派。因拳道社的会徽类伙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所以学生们称小猛男派为火派。这三派长期安定,没有出现尖锐的矛盾,一是凯文周旋于风鹰两派之间,调停得力,二是三条枪为了打击本班女生,与小猛男结盟,但这种表面的安定,最终都爆发了。 那场学生帮派大战,若光凭鹰派的力量,与火派势必打得难解难分,风派意外的与鹰派结盟,无疑起到了至关成败的作用。成王败寇,火派的失败引发了内部的动荡,很大一部分火派支持者转投风鹰两派,火派实力受到巨大损伤,这种变化,最直接的反应在拳道社上:虽然拳道社名下的会员数量并没有显著减少,但大多数会员受迫于风鹰两派巨大的压力,不敢再去参加拳道社的任何活动。如今,拳道社进行的日常训练,只有寥寥可数十多个人肯参加,并且这个数字肯定还会减少。拳道社,惨不忍睹。 拳道社每周有两次集训,因参与人数太少,小良心灰意懒了,只叫蔡扬去领操,自己和林俊坐在角落里,望着稀稀拉拉的十来个训练人员傻傻发呆。 ——“还有没死的吗!” 一声吆喝传来。小良以为有人来练拳,心中高兴,谁知看清楚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三条枪! “唔,原来还有没死的呀。”三条枪趾高气扬地踏进拳道社。——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突然出现,正在练拳的学生全部停下了手脚,气氛顿时紧张。小良一下跳起,领着林俊蔡扬逼上去,毫不客气地说:“你们死不急啊,敢到这里来!” 三条枪膘了小猛男一眼,盘起双手鄙夷地说:“手下败将还敢这么跩,哼!——就算你们叩头求我们来这破地方,我们还不来呢!是子骏哥叫我们来的。” “子骏助理?”小良纳闷,“他叫你们来干什么?” “问什么。”齐恺扯过张椅子坐下,高高翘起二郎腿,“等会子骏哥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既然是子骏的话,小猛男不复多问。两方各占一边,遥坐对视,盯着对方的目光里都不怀好意。其余学生怕他们动起手来又闯祸,便左左右右地劝说安抚,两方这才转开了敌视的目光,各找乐子。 三条枪被子骏叫去在拳道社等着,其实也不知道子骏想做什么。等了十分钟后,子骏出现了,笑笑说:“呵,人都在啊,太好了,省得我一个一个去叫。来,别都坐着,过来帮个忙儿。” 子骏先是解决了二年一班男女生不和的问题,后又避免了书仁和白静因恋爱被处分,再带领篮球队取得佳绩,最近又妥善处理了学生帮派大战的恶果,所以三条枪是打心里头敬佩拥戴子骏。子骏有话,他们二话不说就跟定了。小猛男对觑一眼,慢腾腾起身,一脸抱怨地跟在后头。几人走出拳道社,只见门口站着东园,他手里还推着一辆运货用的平板推车。子骏对大家说:“体育器材室里有几台健身器材你们都知道吧?它们沤在那里太浪费了,我决定把它们都搬到拳道社来,由拳道社管理和使用。走,我们一起去把它们搬来吧!” 小猛男听见,乐极了。拳道社的练拳室很大,家当却不多:几只哑铃,两只拳击沙包和自制的练拳木桩,仅此而已,一点专业氛围也没有。小猛男早对体育器材室里的几台健身器馋涎欲滴,申请了三次,唐主任终于通过,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被黄副校长拦了驾,搬了一半又得搬回去,晦气极了。小良不敢相信地问:“子骏助理,那些健身器真的……真的给我们用了吗?” “是借你们,不是给。” “哦、哦,——真的借给我们吗?” 子骏笑道:“君无戏言,没事我骗你们干嘛。” 小猛男高声欢呼,“谢……谢谢子骏助理!” “先别谢。”子骏耸耸肩说,“那些东西借你们可以,不过要收租金。” “租……租金?” “当然啦,这是公共财物嘛。” “那要收多少钱?” 子骏竖起两根手指头。小良试探地说:“每月二十块?” “废话!二十块连买只枕头都不够!——二百!” “啊?” 子骏信口胡谄着:“我慢慢算给你们看。买那些健身设备,学校一共花了三万多块钱,零头就不计了,按照每个月两百元的维护费来算,三万除以二百,等于一百五十,——也就是十二年零六个月。健身设备已经买了两年半了,这两年半的费用由学校负担,现在,既然它们已经交给了你们拳道社,剩下来当然由你们负担啦。不过嘛,学校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不要求你们负担十年的费用,只三年就可以了,也就是说,等到你们这一届毕业时,钱也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那些设备就全归你们拳道社了,除了当破烂卖掉之外,你们想怎么使用都行。这就叫做前人种树后人吃果子嘛。怎样?很公平很合理是不?” 还公平?还合理?小猛男快晕了!林俊蔡扬小声对小良说:“我们拳道社的经费本来就吃紧,现在每个月要多出两百块钱,开什么玩笑呀!那些设备,咱们别要了,估计这子骏助理也没安啥好心!”小良也是这么想的,遂赔着小心对子骏说:“子骏助理,钱,我们可出不起。如果实在不能通融的话,那么,那些东西我们就不要了,行吗?” “什么?想不要?!”子骏火了,从怀里掏出一份申请书举到小猛男面前,嗔目大骂,“睁大眼睛看看,这份申请健身器材的申请书是谁写的?——是你们!你们的申请书没被通过,被压在箱底好久了,还是我辛辛苦苦找回来帮你们向学校搞定的。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不仅要处理学校公务,还要上场进行篮球比赛,又要讲笑话逗女老师们开心,激励员工士气,忙得我连泡妞的时间也没有了!我好心帮你们一把,你们居然还跟我讲条件?说不要就不要?——拷!你们当我是‘鸡’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哼!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那些设备,你们不要也得要,要了就得交钱!!胆敢再说一个‘不’字,我处分你们不止,还罚你们抄《出师表》一万遍!!!” 子骏曾是帮派大哥、青史留名的人物,论起骂人发狠,声色并茂,不到别人不怕!小猛男被骂得屁滚尿流,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心里甭说有多晦气了!小猛男挨骂,最开心的莫过于三条枪,冷笑不止。东园当然也开心,不过心里想得更多的,是对子骏的佩服: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子骏向来以豪爽大度的形象对待学生们,还从来没生过脾气。 第124章 虽然他不时也搞些小花招小动作蛊弄大众,但学生们视他为兄长之情依旧有增无减,更加喜爱他了。如今他突然发这么大火(当然是在做秀),无疑起到了震慑人心的效果,目的就是让小猛男怕他,往后再不敢违他的将令。东园估计,子骏将小猛男骂一顿后,必然会抛个蜜钱润润小猛男的心,果然,半分钟之后,子骏忽地叹了一口气。 “唉……”他说,“细细想想,你们也怪不容易的。学校对学生社团的经费投入向来抠得紧,很多时侯,还要你们自己掏腰包搞活动,我理解你们的难处。” 子骏说得不错。社团向学校申请运作经费,申请三百,学校能批准一百五就不错了,若嘴张得太大,喊价太高,不但没指望通过,还会挨骂,下次申请经费的难度又增加了。当然啦,学校有学校的难处和制度,但学校一直小看学生社团工作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小猛男不知子骏葫芦里卖的啥药,也不吭声。子骏想了一会儿,接着说: “这样好了,我们学校这么大,每个月也不缺那二百块钱。我开张欠条给你们拳道社,允许你们延迟交钱,若有老师问起,你们就说是我说的。”说完手伸进口袋里摸摸,摸出一张欠条来给小猛男。一旁东园暗笑:“子骏哥实在太阴了,明明一早就写好欠条了,还在那儿装模作样。”他凑近小猛男去看那张欠条,上面写:“拳道社欠丰佳学校健身器材维护费,每月贰佰元整,共三十六个月。有拖没欠,允许延期缴纳。丰佳学校校长助理洪子骏。(公章)”看了这张欠条,东园心里纳闷:这张欠条虽然盖了公章,但措辞也太儿戏了一点吧?没见过有人这样写欠条的……他问子骏: “子骏哥,这张欠条,没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既没有错别字,读起来也流畅,好记好背。” “不是……”东园疑惑地说,“既然是延期交付,按理说应该确定一个期限才是,可欠条上却没有提及。” 子骏扫了东园一眼,又看看小猛男,微微作笑,“你们真的不明白?”东园和小猛男对视一眼,一起摇头。子骏笑出声来,“小傻瓜,既然没注明期限,就说明你们欠多久都可以,一直拖下去!现在懂了吗?” “啊?这么爽?” “爽吧~走啦,搬东西去!” 子骏搭上小良的肩膀,林俊蔡扬簇拥在旁,先走一步。三条枪是越看越糊涂了,问东园:“东园,子骏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跟小猛男这么老友?” 东园由衷感佩道:“他要做的事,谁能猜得透啊。” “的确……他来学校,是来玩的,不是来上班,所以和别的老师完全不同。” “呵呵呵。”东园一笑,精神焕发。他拍拍手推车说:“谁想搭顺风车的,我载他一程!” ——“我!我!我!” 三条枪三人一下子全跳上手推车,东园看傻眼了。 九十四再访七十一中学 众人拾柴火焰高,健身器材很快就全转移到拳道社。子骏买来除锈剂,带领学生们把器材擦拭得一干二净,焕然一新。忙完一切,已近下午上课时分了。子骏请三条枪、东园和小猛男喝过饮料,吩咐他们下午课后在广场等他,说是请他们去玩。 今天是星期四。课后,三条枪、东园和小猛男如约在学校广场等待子骏。不多时,穿一身便装的子骏来了,他也不说要去哪里,直接领学生们上了教职工班车。三条枪和小猛男还是头一次和这么多老师同车而坐,显得有点拘紧,纷纷移坐到最后排,只有东园和老师很好聊,这大概就是好学生和不安份学生的差别之一吧。 班车行入闹市区,车速逐渐慢了下来。前方似乎发生了一起小交通意外,两个出租车司机大概因抢客而吵了起来,阻塞了一条长长的车龙。子骏看看表,等不及了,还未到目的地就领七学生下了车。这时,子骏才告诉大家,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七十一中学。 此处离七十一中尚有一段路程。子骏也不走大路,领着学生们在小巷内七拐八拐地拐了十多分钟,待重新踏上大路时,七十一中的大门耸立在不远处。一望见七十一中的门牌,小良兴奋莫名,啧啧称叹道: “我记起来了,七十一中有位大美眉校花,你们知道是谁吗?” 一提到美眉女生,三条枪暂时忘记了对小良的成见,围过来问:“真的很漂亮吗?” “当然漂亮啦!她长得有点像韩国明星宝儿,皮肤白里透红,眼睛大大的,很来电,身材发育得又好,不仅如此,听说她家里还满有钱的。总之啊,谁泡到她谁就发达啦!——财也收、色也收、一辈子衣食全无忧~~啦啦啦~~” 说着说着,小良竟兴奋地跳起舞唱起歌来,既小流氓又很可爱。子骏心里很清楚他说的是谁,但也不得不被他逗得忍俊不住。听小良吹得天花乱坠,三条枪有点犯馋了,急急追问:“她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 “嘿嘿,她的名字叫做——”小良突然停下来,白了三条枪一眼,“嘁!我和你们很熟啊?干嘛要告诉你们?” 三条枪气得跳起来,“不说就算!谁稀罕!” “我——偏——不——说——!啦啦啦~~财也收、色也收、一辈子衣食全无忧~~” 几学生吵吵嚷嚷地走进七十一中大门。 七十一中原本是所默默无名的二级学校,因为出了个大魔头和联合校会,七十一中才声名雀起。如今,七十一中已是全市罕有的三所升大率超过八成的重点中学之一(其余两间是新民生中学和怡雅中学)。今天是七十一中每周一次的兴趣小组活动日,校内处处欢腾。花多眼乱,几男生贪看七十一中的美眉们,几乎跟丢了子骏,最后,他们来到剑击联盟的练剑场。剑场上白花朵朵,身穿白色击剑服的男生女生们济济一堂,正热火朝天的进行训练。他们你来我往,剑影刀光、飞弧乱舞,看得七男生惊羡不已,赞不绝口。就在这时侯,一位女生发现了子骏等人,她一路小跑来到几人面前,然后把面罩一掀,潇洒地甩甩长发,笑口盈盈。小良一见她,脱口喊出来:“哇!是七十一中的校花耶!”——这女生就是刚才小良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泡到她就财色兼收的校花?其余六男生忙揉亮眼睛去看,不由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校花打量几男生一眼,礼貌地笑笑,然后转向子骏,甜甜唤声: “哥!” 话音才落,子骏的身边扬起一阵灰,七男生一片儿倒下!——没错,这位校花的名字叫苏樱。小良呆愣半晌,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坏了坏了坏了!没想到她竟是子骏助理的……这下真闯祸了!考试永远都不会及格了,呜……”三条枪好好将小良奚落了一番。苏樱对子骏说: “哥,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些人吗?” 两日前,子骏曾对苏樱说今天他会带几个学生来观摩学剑。由子骏引介之后,苏樱热情地男生们说:“感谢你们来我们剑击联盟参观,现在,我们有个欢迎仪式欢迎你们的到来!” 七男生惊讶:原来他们就是最近极速窜红的学生帮派,剑击联盟!七十一中就是剑击联盟的总部呢!七男生窃窃私语:“原来校长助理的干妹妹也组织学生帮派呀!嘿嘿,一丘之貂。”苏樱朝那边的剑光打个手势,剑光答应一声,向众人喊声“停!”全场就一片肃静,接着,剑光稳稳迈出步子,站定在剑场正中央,“嗖”地拔出长剑,再喊:“摆剑阵!”全场近百位“剑客”立即平行排成两列,稍顿两秒,齐齐拔剑高举,“砰”的一声清脆,刹时间摆出一条长长的剑廊,威武极了!七男生这回算大开了一回眼界,随苏樱缓步通过剑廊,剑廊随后有序地收起。待来宾全数通过后,人群爆发出一阵热情的欢呼,让七男生既感动,又不知所措。接着,苏樱又把他们领到一位穿击剑服的美女前,说: “她是我们剑击联盟的主教练,我们都叫她小青姐姐。” 这回到小青登场了。七男生都知道小青是子骏的女朋友,非常恭敬地向她问好。剑光对他们说:“击剑服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请随我去换服装吧。” 如此气势腾腾的剑击联盟,七男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木偶似地跟剑光到更衣室换服装。他们都是头一回参加击剑运动,既新鲜又好奇,剑击联盟的会员们对他们也格外热情,双方很快打成一片,交上了朋友。 一个钟头的击剑课结束了,七男生尚意犹未尽。三条枪好逞能,找上小青要和她玩三挑一,小青欣然答应。三条枪尚不知小青的厉害,但五秒钟之后,他们就知道了——小青的剑比李小龙的腿还快,早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一秒钟出七剑八剑,只是小儿科。她的剑路出招,三条枪看还看不清楚,更别说抵挡了,五秒钟功夫,每人都中了小青四、五剑,还不知道是怎么被刺中的。三人心有不甘,于是找来东园和小猛男,七个人欺负小青一个人。一挑七方勉勉强强显出点小青的魔女本色,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聚拢上来看大戏,子骏当然站在人群最前面为学生们打气。 七男生已知道小青的厉害了,他们聚在一起召开战前会议,交头接耳的商量一会儿,决定如此如此,然后戴上面罩,四面八方将小青围在核心——这招儿叫做八面来风,七人同时出剑,想叫小青首尾难顾。小青猜出他们心思,不慌也不忙,对一旁拿着秒表计时的剑光说句“他们能撑过五秒钟的话,我就请他们喝茶。” 第125章 剑光点点头,将秒表归零,大喊一声“开始!”七男生便如下山猛虎,七柄剑从七个方向同时剌去,又快又疾。 正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七柄剑疾急刺来,小青既不躲又不闪,剑尖朝下竖于胸前,身体如莲灯般一转,只听紧密难辨的七声剑响,七男生的进攻已然被化解——不仅被化解,小青的剑中还暗藏力道,撞击之下,男生们拿剑的手犹如被无形的绳索牵引,不由自主地横摆开去,身体几乎失去重心。说时迟那时快,小青的剑锋已到,齐恺和小良的剑被摆开,完全不及回挡,胸前已经中剑。东园手快,要偷袭小青的身后,眼看就要刺中,哪知小青反手运剑,剑尖抵在他的肚子上,硬生生把他的身体顶了回去,紧接着一个滑步,双脚像穿了溜冰鞋似的,眨眼间拦在锦宿和蔡扬面前。锦宿蔡扬吃了一惊,没鼻子没眼地乱刺,小青从容拨开,“嗖嗖”两剑,一剑刺中锦宿的肩膀,一剑剌中蔡扬的肚皮。瞬间连折五将,那边厢书仁和林俊犯急了,举起剑像棍子一样乱打乱敲,全无章法,结果被小青轻松解决。——她一口气不用便挑落七个人,还是不用五秒钟,众皆悚然。七男生输得口服心服,对小青佩服到家了,满嘴“小青姐姐”、“嫂子”的巴结奉承。听见有人喊自己叫“嫂子”,小青偷闪闪子骏,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在更衣室里,七男生仍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与小青比剑的事。东园由衷地赞叹:“真看不出来,小青姐姐还有这样一手绝活。她的剑太快了,是不是天下第一剑啊?” 齐恺笑道:“东园也同样令人很意外呢。你似乎有练剑的天赋,只练了一会儿,就有板有眼了。” 林俊狡黠地说:“小青姐姐固然厉害,不过,我很替子骏助理担心。” “担心什么?” “伴妻如伴虎呗!” 小良呱呱大笑:“好耶!这回周书仁有伴了!” 书仁惧内,这是出了名的事。书仁冷笑一声道:“哼!你少没事找事!” 小良揶揄说:“小心红颜祸水。” 锦宿抱不平,插进来说:“你少放屁,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 小良挑衅:“咦?你的屁原来是从嘴里放的?呵呵,珍禽异兽喔。” 锦宿怒上心头,操起剑逼上一步,“唐小良,你存心想单挑啊?!” 小良也操起剑,“有种就来呀!”说完猛一击锦宿的剑。他两人一干开,其余齐恺、书仁、林俊、蔡扬也拿起剑来,更衣室里立时充满火药味,可把东园吓坏了。东园身体一扑,搁开双方的剑,然后巴掌一推,把锦宿和小良推开,大声说: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哦,子骏哥一不在场,你们就要打了?统统住手!” 双方看在子骏面上,遂住了手,分做两个阵营继续更换服装。大家都在换衣服,只蔡扬好像局外人一般,仍不肯脱掉击剑服,拿着剑左右比划着。小良不耐烦地说:“你磨蹭什么呀,快把衣服换了还人家啦。” 蔡扬这才开始换衣服,惋惜地说:“原来击剑这么好玩,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玩了。” 他一句话说中所有人的心事。小良手捧着剑,恋恋不舍地说:“如果我们学校也有击剑社团就好了……” “这有何难!”林俊提议,“我们拳道社也开设击剑项目不就行了!” 小良抿抿嘴,“你说得简单,经费谁给?谁来授剑?” 经过学生帮派大战一事,校内不少老师都开始怀疑开设武术性质的社团是否对学生真的有好处。谁都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向学校申请开办击剑项目是绝对不会通过的。一边厢锦宿瞟了小猛男一眼,暗暗好笑,小声对齐恺、书仁和东园说:“小猛男没戏了。说来,办击剑社团的主意挺有意思的,小猛男搞不成,我们来搞!我们有子骏哥做后台,这事准得成功!” 齐恺和书仁都不以为然,说:“你随口说说而已,是不?你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你以为办一个社团容易呀?先前司徒可妮办了个什么女生援助社,不过半个月就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锦宿一时无话。东园想了想说:“司徒办社团失败的真正原因,是得不到学校的支持。你们把学校大闹了一场,老师们都擦亮双眼注意着你们,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要搞这么多事,既为你们自己好,也不要让子骏哥难做人,是不?” 三条枪默认,只能惋惜地一叹。东园瞅瞅他们,心里想:“这班家伙,包括小猛男,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办击剑社团,是桩花钱的买卖:以七十一中学对学生社团的支持程度,剑击联盟的经费尚且不能解决,学校只负担场地和聘请击剑教练的费用,其他的,比如买击剑服装,都是学生们自己掏的腰包,这没有两、三百块钱是不行的——有两、三百块钱,男生们早泡网吧去了,有几个人会正正经经来学击剑?所以要办击剑社团,首先要有在校内拥有很高威信力的人进行号召,同学们才会肯掏腰包加入,这一层,以三条枪的号召力是足够的,只可惜三条枪都没有办社团的经验,能力嘛,还要打问号。小猛男的拳道社曾经红极一时,连外校都知道,我不想说小猛男的好话,但事实如此,小猛男办起社团来还是很有一套的。以三条枪的威信,加上小猛男的能力和经验,再有子骏哥做靠山,击剑社团是可获成功的,问题是,三条枪和小猛男根本不咬弦!他们不再互相报复,还是看在子骏哥的面子上,若问他们何时能够合解并且互相合作?——唉,等毕业聚餐的时侯吧……”东园越往下想就越提不起精神,有意对三条枪和小猛男说: “喂,你们瞧瞧人家剑击联盟,多威风多团结,不愧是当前最走红的学生帮派!可我们学校呢,学生帮派的规模是不小,却是一盘散沙。你们当头头的,脸红不脸红呀?” 三条枪和小猛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是红了,还有些悔意,嘴巴却一如以往的硬,齐齐地回敬东园一句:“你又不搞帮搞派,没资格来教训我们。有本事,你搞出个唐东园派来呀?——‘优等生’!” “好、好,是我口臭。懒得跟你们说了。”东园手一挥,换完衣服先走了出去。 七人将服装交还给剑光。书仁见子骏不在击剑场里,问:“剑光,子骏哥呢?” “他在操场上等着你们呢,你们随我来。” 九十五联合校会第一旅 子骏正坐在操场边一棵大榕树下。在他身边,环立着小青、苏樱还有三位男生。七男生随剑光来到,子骏向七男生招招手,然后指指自己身边那三位男生,笑着问:“有道是英雄相惜,他们三位,你们可认识?” 三男生笑着向七人扬扬下巴致意。七人定睛细看,这三男生搭配滑稽,一高一矮一胖,穿着款式相同的t恤衫,头上都戴着顶蓝色的鸭舌帽,动作和表情都如出一辙,要不是他们的长相差别有很大不同,别人会以为他们是三胞胎。七男生虽未和他们谋面,但已从他们的特征推断出来,齐恺笑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一定是大名鼎鼎的二十三中的三人组——‘健力宝’!” 三男生点头微笑,一同打出个胜利的手势。不错,他们正是二十三中的“健力宝”——高个的年岁稍长,是健力宝的头领,名叫张东健,人称小健;矮个的是老二,名叫陈力,人称小力;胖的是三弟,名叫韦晓宝,人称小宝。他们三人是二十三中七少(即沟女奇兵和何少鸿)的爱徒,不但打架棒,打游戏更棒,和小青子骏自然捻熟得很。健力宝原来自称“抽刀断水三剑客”,但有多事的女生发现他们名字的特征,戏称他们“健力宝”,久而久之,大家便以“健力宝”称呼他们了。健力宝是学生帮派中有名的人物,手下的眼线广布十多间中学,如果他们真要建牙开府,树起帮派大旗,将是一支规模超过剑击联盟的相当可怕的巨型学生帮派!不过论起帮派凝聚力,当然不能和空前团结的剑击联盟相比。小健笑着说: “你们就是丰佳学校的‘小’三条枪吧,幸会幸会。” 双方惺惺惜惺惺,握手致意,只三条枪心里有点纳闷:为什么健力宝在称呼三条枪的名号时刻意在前面加一个“小”字?——他们不知,正牌三条枪中正有一人在场,便是子骏。健力宝们情知故里,当然称他们做“小三条枪”。三条枪还以为健力宝看不起人,才加个“小”字呢。子骏指向小猛男说: “他们都是三条枪的同校同学,他们三人是丰佳学校拳道社的创始人。” 小力一听,欣喜道:“原来是拳道社呀,我早听说你们学校的拳道社很出名,社长的功夫很厉害,能凌空连踢三脚,毫不费力踢断三块木板,——就是你吗?” 小良见小力看着自己,忙说:“不、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条枪心中暗笑:小良的功夫只架子吓人,没点实用,花拳绣腿而已。上次东园被小猛男围攻,他们居然拿不会打架的东园也没有办法。大家认识了一番,随便聊上几句,蔡扬看着健力宝们的蓝色帽子发了一阵子呆,陡地出了一身冷汗来,小良和林俊看蔡扬神不守舍的样子,便问有什么事,蔡扬战战兢兢地小声说:“健力宝,是联合校会的人呐!” 小良和林俊先是一愣,问:“你怎么知道?”蔡扬呶呶嘴说:“你们没看见吗,他们的帽子上有联合校会的标志哩!”两人细细一看,健力宝的蓝色帽子上正前方有个白色图案,三角形里有一个稍小的倒三角形——这就是联合校会的标志。 第126章 当年,联合校会崇尚蓝色(因为联合国部队也是蓝色),凡是会员每人都发一顶蓝色的绘有标志的帽子——男会员是鸭舌帽,女会则是无沿帽。会员们的帽子的颜色是相同的,区别只在于标志的颜色,普通会员帽上的标志是红黄相间的,干部级人物为黑色,而白色,是联合校会精锐部队联合校会第一旅的颜色——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不但小猛男们注意到健力宝的身份,三条枪此时也注意到了,书仁暗对自己的同伴说: “不得了,这回遇见boss了,虽然都是联合校会的会员,但他们的军阶明显高我们一级哩!” 齐恺说:“依我看,恐怕剑击联盟也跟联合校会有关联,别忘了,七十一中是联合校会的发源地呢!” 当年,加入联合校会后的二十三中七少是忠诚的为联合校会奋斗到最后的一队人马。健力宝是七少的徒弟,当然大牌,比起三条枪这些散兵游勇强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三条枪是出于偶然的机会才认识少芬的,少芬见他们可爱,便收他们入会。入会时他们年纪太小,不过名誉会员而已,根本不被重视,若他们有幸跟着一支大队,以他们的本事和胆子,如今定可与健力宝平起平坐)。东园从三条枪的窃窃私语中也了解了健力宝,他惊讶联合校会居然还有不少后起之秀之余,又相当的疑惑:“看得出,子骏哥好像认识很多学生帮派中的人,莫非他与联合校会有关系?或许他和大魔头小骏哥,真的不是同名同姓的一场巧合而已……”一边厢的子骏看了看表说: “已经六点钟了呀。反正大家不着急回家,这样吧,难得大家聚会,不如好好吃一顿饭。” 大家正有此意。锦宿说:“总要子骏哥请我们吃饭,真过意不去。”子骏豪迈地将手一摆,面上说“小意思”,心里却道:“小青既然爱我,必定会替我省钱,这顿饭钱,八成她会主动付帐,我担心什么,我老婆是富家女嘛——她的人已是我的,钱,迟早也是我的了,嘻嘻。”果不其然,小青小声对子骏说:“我知道这附近有间不错的酒楼,你要收买小猛男的人心,不如就大方一点,反正我会当你的经济部长。”——这不是!子骏一听,心中就乐了,但转念一想:“堂堂大魔头,竟总花女人的钱,好像很没面子……唉,计较这个干什么,情侣之间争这点小面子,实在太小家子气,我不为也!”遂由小青领路,来到了一家名为“渝城食庄”的酒楼。 名为“渝城食庄”,定是川菜。好男儿必吃辣,子骏索性叫了个麻辣火锅。大热天吃麻辣火锅,的确要命,好在食庄周到,火锅分两格,一格是麻辣汤,一格是不辣的鸡汤。子骏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了一堆肥牛进麻辣汤里,边用筷子搅着边对众人说:“我知道大家贪漂亮,未必爱吃辣的,我也不勉强,但这头一锅,大家定要吃辣的!阖家欢嘛。来,都把碗递上来!” 大家不能违命,都乖乖递上碗去,子骏将煮熟的肥牛平均分到各碗里,还舀了半勺麻辣汤去。食物果然够辣,辣得发麻,就像嘴巴被打了一锤子,失去了知觉。子骏本不算吃辣的行家,只强忍着,还大笑小猛男、东园、苏樱这几位被呛得流眼泪的学生差劲。 头锅过后,大家各挑所爱。在座中吃辣的能手,非小青莫属,不愧是辣妹。其次是锦宿和剑光,健力宝们跟小青久,也蛮能吃辣的。包间里空调已开得最大,但每个人仍不住地抹汗。吃了一阵子,邹蓉来了。邹蓉是子骏打电话叫来的,她是怡雅中学的学生,听见请吃饭,和两位同学打的赶来。在听说子骏刚才虐待学生们吃辣时,她相当庆幸自己来得晚,谁知子骏并不放过她,往她和她两位女同学的碗里夹满了辣肥牛,说:“如果你们还想吃这顿饭,就先把这碗吃了!你们已经特别优待了,我并没有逼你们喝麻辣汤。” 邹蓉顿时傻眼了,装哭道:“哇,骏哥哥虐待学生呀!我要去教育局告你!” 苏樱将碗端正放到邹蓉面前,兴灾乐祸地说:“教育局的局长也是姓洪的,这场官司你打不赢啦。快吃吧,哈哈!” 原来邹蓉是在座中最怕辣的人,勉强吃了一块肥牛,居然差点呕吐起来,众人大笑。子骏竟如顽童,笑得手舞足蹈,邹蓉又气又无奈,耍起小性子来,倒底子骏心怜她,邹劲死后,子骏一直将邹蓉视为自己亲妹,待她如苏樱杰俞一般,便不再强迫,给她换了个新碗。 九十六冤家宜解不宜结 上半场结束,大家都已吃得六、七成饱,夹菜的动作遂慢下来,话语比前时更多了一些。三条枪在餐桌上显得落落大方,说得笑话博得众人欢笑,小猛男们就拘谨些,有问有答而已。东园原来和邹蓉相识,曾在一次初中同学聚会上见过。书仁问东园“你和邹蓉又不是同校,怎么会在同学聚会上见面?”东园于是爆出一个令子骏和苏樱都大为惊讶的消息: “我们不是有个初中同学叫张焉的吗?——邹蓉是张焉的女朋友,一起参加聚会。” 原来邹蓉背着子骏交男朋友了!子骏得知后,叹一声“小蓉恐怕不是处女了”,苏樱则兴奋莫名,和邹蓉一碰杯说:“好耶好耶!邹蓉你这回死定了!” 邹蓉问:“什么意思?” “骏哥哥酷刑呀,专门惩罚未成年谈恋爱的妹妹!” “什么酷刑?” “封港、宵禁、清盘!” “不懂。” “‘封港’是不许你接听男生电话;‘宵禁’是不许你上夜街;‘清盘’是不给零花钱用——你怕不怕!” “这……这么严重呀!我……我已经和张焉分手好久了……” “分手了?——罪加一等!” “为什么?” “待夫不忠、不守妇道呗!” “什么呀,说得真难听……” 两女生的对话引得大家一乱笑,好久都停不下来。倒底成年人稳重一些,小青拉拉子骏衣摆,小声说:“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别忘记了。”子骏点点头,停下箸道:“我有一件事想和大家说说,大家都来帮忙。”众人立即收起笑,认真听子骏说道:“苏樱所在的七十一中的剑击联盟创立半年多了,这半年里,剑击联盟在苏樱和剑光的主持下,发展得非常快,不仅在学校里有近一百名会员,不久前,邹蓉也在她的怡雅中学组成了击剑社团,加入到剑击联盟里去了。苏樱和剑光的想法,是希望不仅剑击联盟在两所学校发展,还希望把网撒宽一点,邀请更多的学校加入这个剑击联盟里来。今天正好有二十三中和丰佳学校的同学在座,苏樱,你就乘这机会说说你的想法吧。” 众人立即把目光转向苏樱,苏樱喝了口茶,清清嗓门说:“那么我就说了。现在剑击联盟一共有二百零二位会员,来自七所不同的学校,只因他们学校里暂时还没有成立击剑社团,所以暂不在加入剑击联盟的学校之列,不过他们都在努力,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击剑社团会成立了,到时,联盟的学校数目又会增加。 “我知道,二十三中和丰佳学校都是名气的大校,社团活动都很兴旺,所以我很希望你们可以加入进来。健力宝不仅在二十三中很有影响力,并且至少在十多间中学里也很有面子的。丰佳学校虽然不在市区,但在丰佳学校那一片,有不少有名气的大校,例如‘七校’。你们与新民生中学的关系很好,丰佳学校能先加入的话,新民生中学应该也会加入的,如此一来,也说可以带动更多学校加入联盟。 “当然,要成立一个击剑社团并不容易的,我们和怡雅中学根据自己的经验,特意写了一份书面建议,剑光现在就发给大家,希望这份建议可以为大家提供一些启发。——有志者事竟成,如果大家对击剑运动有爱好的话,请多帮忙,我们也会尽全力为大家提供帮助——谢谢!” 苏樱的演讲完毕,她想扩大剑击联盟的真正用意,其实是想籍此联盟做为重建联合校会的基础。她请子骏帮忙出主意时,并没有把这层用意告诉他,因为她听小青的话,现在还不是适当的时机,子骏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苏樱就找了个“各校联谊”的借口,只不知子骏是否真的会被瞒过。苏樱先和健力宝联系过,健力宝也希望重建联合校会,一拍即合,今天子骏又带了丰佳学校的小大哥人马来,苏樱便正式向众人做公布,剑光也把一早复印好的建议书发给三条枪、健力宝和小猛男。 建议书洋洋数千言,无不周全,大意是说先从学校学生会开始做工作,以学生交流的形式,请剑击联盟到各校进行表演和宣传,在取得学生的一致好评后,由学生会向各校领导提出建立击剑运动兴趣小组或击剑社的申请,一旦获得批准,便可动手组建击剑社,招收会员,定好练剑课程表,宣布加入剑击联盟,联盟会派人到各校传授剑术和进行各种宣传活动。如果学校没有批准建立击剑社,亦可组织同学自发参于组队,只要参于同学人数达到二十人以上,剑击联盟一样会提供各种帮助和训练。三条枪和小猛男本来就有组社的打算,如今苏樱主动抛出橄榄枝,当然求之不得。东园亦认为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只是,经过学生大战后,三条枪和小猛男在老师心目中印象很不好,然而组成击剑社,他们六人必不可少,如何是好呢?子骏笑了笑说: “联系学生会的事,你们去办,老师方面,我可代为调和,不过,你们首先要答应我两点要求,否则,我就不帮忙了。” 第127章 七男生马上问:“什么要求?” “一,”子骏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在学校闹大事了,就算你们和学生会再努力也好,学校签于自身管理的需要,答应组成击剑社的可能性很低,这一点希望你们能理解。不过,好在我们学校里有拳道社,同样是习武强身,拳道社不妨增加击剑的项目,这样做既合情合理,也不用和学校打擂台。”说到这,小猛男迫不急待地赞同——他们当然高兴啦,因为拳道社是小猛男的老窝,将来组成击剑队,小猛男还是头头。三条枪就高兴不起来了。子骏接着说:“第二,小猛男必须和三条枪一起合作办好击剑队,再加上东园。你们要好好合作,不许闹别扭,东园是你们的督军,你们双方如有分歧,由东园做最后裁决,如果实在决定不了,才来找我。——记住!好好合作,如果惹我生气了,我就有办法把击剑队撤掉!” 这第二点,子骏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三条枪和小猛男合解,只有他们双方真正合解,才不会闹事,学校亦能免去许多麻烦,这对他们自己好,对学校也好。东园是个明事理又有办法的孩子,把三条枪和小猛男交给他,子骏很放心。——当然,这对仇敌要合解,可能会经过很长的时间,不过无论多长时间也好,子骏坚信,只要他们有同共的目标,并且都为同共目标努力的话,他们会合好的。二年一班的男女生,不是因为篮球赛合好了吗?总而言之,子骏是下了死命令了,三条枪和小猛男不从不行,除非他们不想办击剑队。东园很会做人,拿着茶杯走到三条枪和小猛男之间,举杯道: “来吧,为了大家共同的目标,先干一杯吧,——拜托,你们以后别打架了。” 六人对觑一眼,又看看子骏,最后,他们各自举起茶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干”——虽然不甚情愿,总是好的开始呀,倒底,没枉费了子骏的一片心机。望着这几位活宝男生,子骏心头一动,笑了,六男生看见子骏笑,也纷纷做起鬼脸给对方看来。 九十七不为人知的心事 席后,众人告别各自散去。走出渝城食庄时,城市已是一片霓虹绽放。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子骏心中反而十分平静,回想起这两天他在学校做的事,又想起三条枪和小猛男这几个活宝,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地笑。 “你笑什么?”小青逗问,“是不是因为能和我这位大美女手挽手逛街,很自豪?” 子骏瞟了她一眼,“少臭美了。” “嘻嘻。”小青双手拉紧他的手,微笑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怎样做个好老师,对吗?” “我才没这样伟大哩!” 小青笑了。她了解他的心,——严格的说,子骏并不会做老师,但他却是个成功的大哥。她问:“你强迫三条枪和小猛男合作,除了让他们在合作中合解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是吗?” 子骏点点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嗯?” “我听说,三条枪在没有认识东园以前,品行操守其实并不比小猛男好多少,但自从认识东园后,他们反而收敛了,变得比较富于正义感,这些都是他们受东园影响的结果。东园是个很好的小伙子,他的优点很多,言行举止很能感染和改变他周围的人。小猛男的年纪还小,可塑性还很高,只要为他们找到合适的玩伴,他们会慢慢改正的。东园能改变三条枪,同样,东园和三条枪也一定能改变小猛男。” “用心良苦啊……”小青温柔地一笑,“对了,今天健力宝们戴的帽子,你注意到了没?” “是联合校会的帽子。你发给他们的?” “对。”小青从包里拿出两顶帽子来,一顶自己戴,一顶戴在子骏头上。子骏摘下来看了看,是联合校会的帽子,帽子的的标志是黑色的,再看小青的帽子,帽子的标志是红色——只有联合校会的主席,才戴红色标志的帽子。他笑道: “呵,你什么时候自封为联合校会的主席了?” “不是自封。”小青拍拍帽子,得意地说,“我是联合校会的第三任主席,可不是盖的!” 子骏又笑,“我从没答应过让你做主席。” 小青抿抿嘴说:“我是你女朋友,为什么不能做主席?为了你的联合校会,我陪上了好多青春!虽然我没能将联合校会重新发展成学生公司,但我至少重振了联合校会的威名,再次统一学生世界,也算大功一件了。——为了你这个一夜情人,想不到我居然会付出那么多,你怎么谢我?” 联合校会不至于一败涂地消声匿迹,全因小青在努力。子骏呆呆看着帽子,心中一动,“小樱想扩大剑击联盟的规模,其实是想借此发展联合校会,对不对?” 小青隐讳说:“小樱的动机很单纯的,你别想得那么复杂好不好。重振联合校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亲自体验过,一清二楚,小樱还太嫩了,她有自知之明的。”子骏没说话,垂着脑袋。小青偷看他一眼,隔了一会儿,她试探地问:“你真的没想过要帮苏樱重振联合校会吗?” 子骏沉呤半晌,最后摇摇头。小青知道他并非不想,只是忧豫不绝,便鼓励说:“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联合校会的状况,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差的。除了健力宝,我手下还有一张王牌!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只因为时机还不成熟而已。总之,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 “不!”子骏忽然打断,执拗得不通人情地说,“如果是为了在各校推广击剑运动,我愿意出主意,如果为了联合校会,我一百个不赞同!” 子骏的脸因激动而变红了,小青不敢再说。子骏掏出烟盒,他好像有点神不守舍似的,烟点了几次才点着。小青吞了口唾沫,委屈地说:“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嘛,你干嘛发那么大脾气?讨厌……”子骏好言哄了几句。小青把头倚在他肩上,娇声问:“你刚才,为什么忽然发脾气?吓死我了……”子骏勉强挤出一个笑,拍拍她的手。她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良久,微声问: “是不是因为邹劲的事?” 一向话仿佛将子骏拖进泥沼里。他显得更深沉了,缓缓吐着烟,像在自己平复自己,低哑地说:“有些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的。放弃了吧,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他不再说什么了。——头一次的,小青没能看穿他的心。对于他的隐瞒,她很讶异,又很平静。她明白,他不说,必定有他的难言之隐,不过他终究会告诉她的,——正如有一件事,她终究要告诉他!——她会耐心的等,所以,她不再追问了,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表现得很愉快地说: “对了,后天就是杰俞的生日了,她的生日礼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青只想转移话题,谁知,子骏的给她的反应,是一张更加凝重的脸。 后天,是星期天,是杰俞的生日。这一天对子骏而言,早已经不意味着喜悦,它只意味着一场审判。 第三部附篇小魔女之迷九十八大姐?大姐! 这间中学有许多好处,首先,它座落在江边,在教学楼上课的学生们,可以望见窗外不远处的大江。江风徐徐,就算在炎热的夏季,课室里也可以不用开风扇。其次,中学旁边有一间幼师学校,幼师学校里全是女生,风姿绰越,娇艳迷人,真是那人间仙境,泡妞的好去处。 有这两样好处,就如同这间中学的名字:怡雅中学。但是,漂亮的花未必就结好果子,例如罂粟花。怡雅中学虽有良好的环境,却有个与之极不相称的绰号:烂仔中学。 学生在怡雅中学里抽烟,老师也懒得理,何况是在校门旁的小店?一放学,校门边的士多店和茶餐厅里便坐满了学生,他们吸烟喝酒快活一把后,才慢吞吞地回家。江风真好,可以吹散他们身上的烟酒味,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心呢? 在怡雅中学的学生当中,有两位男生是本校学生不得不认识的——这两男生本不是怡雅中学的学生,半年前才转学过来。他两人刚到校头一天,就痛打了本校的大哥人物高俊东,高俊东被打后,试图报复,却连连惨败于二男生之手。眼看自己在怡雅中学没有立足之地了,高俊东不得不转学。从此之后,两男生就成为怡雅中学众不良学生的首领,学生们为保平安,都得讨好巴结他们。试问这两位恶霸男生是谁?他们便是前联合校会的会员,林付明和章达钟。 付明和达钟可谓一对难兄难弟。他们从小就胆子小,上中学后,他们总被同学欺负。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们忍无可忍,终于拔竿起义,为唯护自己的尊严而战。后来联合校会相中了他们,并把他俩选入联合校会第一旅,付明和达钟因此风光了好一段。可惜的是,联合校会解散后,两人又孤单无依,重新回到了每日被仇家寻仇的田地。他们眼看在学校是待不下去了,不得以转学来到怡雅中学,希望转转运。果然,他们如愿了,凭着学生们孝敬的保护费,他们过起了占山为王的舒坦日子,不仅如此,还泡到了幼师中专里有名的姐妹花做女朋友。 “老板,再拿一包烟来,快点!”茶餐厅里,达钟大声吆喝着。老板忙不迭地送去一包烟,达钟接过烟,怨了声“真磨蹭”,把钱往桌上一丢,就拆了香烟包装纸和付明分享起来。 “达钟。”付明吸了口烟,咳嗽几声,问,“你曾说你老爸在外头包二奶,是真的吗?” 第128章 达钟点点头,抹了把额前长长的头发说:“骗你干什么。那狐狸精,就知道敲我爸的钱,我爸也真是一个傻冒,最近还买了一层房子给她。” “真的?”付明问,“房子买了多少钱?” “谁知道。那房子就在云景花园。” 一旁付明的马子插嘴说:“云景花园?听说那的房子可不便宜。”达钟的马子也说:“我有个同学的父母就在云景花园买了一个单位,二室一厅,好像也要三十多万呢。” “挎!”达钟低声抱怨,“我爸居然花那么多钱养那狐狸精!该死的,要被我撞见那狐狸精,我揪她到大街上打!”两女生都害怕地吐吐舌头。付明问:“你妈妈知道你你爸爸的事吗?” “知道又能怎么样?”达钟把烟猛戳进烟灰缸里,“她这人,一辈子都窝囊,在我爸面前,连话也不敢大声讲,唉……” 付明劝慰地笑了笑,说:“你还是别太抱怨你爸了,毕竟是你爸爸。我啊,现在快连‘爸爸’两个字也不会叫了,你比我强……”付明的爸爸死得早,是工伤去世的,母亲一直未曾再嫁。达钟知道付明的家况,感同身受地把头点点,“行了,我知道……” “不说这些了。”付明吸了下鼻子,接着说,“达钟,你有没有听说,现在好像又有联合校会的消息了。”达钟点了下头,抽出一支烟点上,垂脸吸着。付明兴致勃勃地说:“带头的人,好像是以前二十三中的七少,听说还有一个幕后主使,但是谁还不清楚。达钟,你还想回联合校会去吗?二十三中七少虽和我不熟,但看在曾是同僚的情份上,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达钟古怪地闪了付明一眼,含糊为言。付明奇怪地问:“怎么,你不想回去?” 达钟呐呐说:“不是,而是……” 付明笑道:“想回就回呗,还忧豫什么呀?” 达钟郁闷地吐了一口烟,叹口气说:“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达钟支唔着,“我……我曾经出卖过七少,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达钟说:“联合校会没解散之前,七少不知因为什么事和小斧头帮结仇了,只当时看在都是联合校会的面子上,双方饮了和事茶。联合校会解散后,小斧头帮想找七少算旧账,是我领着小斧头帮的人,去打七少的埋伏的……”付明的马子一听,脱口说: “联合校会会解散,是因为小斧头帮在搞内哄,你帮他们,不就成了联合校会的叛徒了吗?”付明瞪了自己女友一眼,“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他平心静气地问达钟,“你明知小斧头帮是叛党,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唉……”达钟托着腮,垂头丧气地说,“都是我糊涂。当时,小斧头帮和笑傲江湖帮争权,小斧头帮占了上风。我以为小斧头帮有能力重新组合联合校会,所以就帮了他们这个忙,谁知道,小斧头帮根本就没想过要重组联合校会,只图报仇痛快。那件事,我甭提多后悔了。” 付明笑着说:“这么说来,这事也过去三年了,都这么久了,七少未必记得的。” “他们不可能不记得。”达钟苦笑,“那次他们可被小斧头帮的人打惨了,阿三的手差点没断掉,阿宝被打得吐血,其余人都伤得不轻,——换作是你,你忘得了吗?小斧头帮和笑傲江湖帮被人灭了,我想八成就是七少干的,现在七少的势力很大,不报仇才怪!我才不要自己去送死。” 付明抠着脑门,一时也没有主意。这时,一位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进茶餐厅里来,对付明和达钟说:“不好了,外头来了一帮人,指名道姓要找大钟哥,怎么办呀?” 达钟一拍桌子,“有多少人?是什么来头?” “二十来个人左右,他们刚才在外头问我你在哪里,我假装说不知道,然后就来向你通报消息。那帮人我没见过,——对了,还有一个女生在里头,好像是他们的大姐大。” 达钟心疑不已,稍一想,丢了烟道:“管他们是谁,我们召集人去会一会他们再说。”就要起身,付明喊一声“慢着!”拉过达钟说:“小心为上,既然敢公然找上门来,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达钟想想也是,问: “那女生长什么样子?他们有什么特征没有?” 男生答:“那女生被几个高个子男生挡着,没看清……对了,他们全都戴着一顶蓝色帽子,人人都一样!只那女生没有戴。” “蓝帽?!”达钟恍然醒悟,跌足道,“坏了坏了坏了坏了,九成是联合校会!——说曹操曹操就到,七少真的找上门来了!” 那男生一听到“联合校会”四字,顿时愣了半截儿,呐呐说:“那……那还要……搬兵吗?” “搬个屁!”达钟慌忙收拾起身,对付明等人说,“他们是来找我的,我先去躲一躲。付明,你也躲一躲为妙。”说完三步并两步向外跑,才出门口,又突然折回来,“坏了,他们找到这了!——老板,这里有后门没有?”老板吃了一愣,摇摇头。达钟瞅瞅门外,头戴蓝帽的联合校会人马己愈走愈近,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付明大声提醒: “对了,爬窗!你快爬窗逃吧,我想办法拖一拖他们!” 达钟算狼狈到家了,狗急跳墙,从茶餐厅厨房的窗户一跃而出——窗下正好有条阴沟,他一脚踩下去,装了半鞋子臭水。他也顾不了这么多,没命似的乱跑,忙忙如丧家之犬。达钟前脚出店,后脚戴蓝帽的联合校会的大队人马赶到。带队的一个高大男生往店里一指,大喊道:“都别动!好好坐着!”身后众人一涌而入,里里外外地找人,如强盗一般,吓得女服务员都腿软,老板根本拦不住。 众人将店里里外外封锁,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付明护着两女生退到墙角,心中暗暗庆幸达钟跑得快。果然,众人搜索不果,向那高大男生报告道:“好像跑了。”高瘦男生一听,有些失了主见的表情。这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响起,两个男生开路在前,四男生殿后,引出一位女生来,——她大概一米六多的个头,留着披肩长发,细长的辫子上扎着可爱的绳结。她上身穿一件暗黄色的带帽秋装,下身一条白色短裙,脚上穿一双鲜红色带白纹的运动休闲鞋,一路不紧不慢地走,一路用指尖轻敲着嘴唇微微打哈欠,一脸慵懒之色,好像刚睡醒似的。高大男生一见她到,立即肃然起敬,走上前小声对她说: “我们来迟一步,章达钟已经逃了。” 女生听了,右眉一挑,冷冷瞥了高瘦男生一眼。高大男生身子一缩,垂头退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副怕极了的样子。付明看见他那副怕女人怕得要死的熊样,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他可坏事了。那女生扫向他,轻轻一呶嘴角,几位彪悍男生一涌而上,老鹰抓小鸡似地把付明揪到女生面前,然后往前猛地一搡,付明立脚不住,扑倒在地,还想挣扎,已被几人死死按定在地。他大喊:“干嘛?你们干嘛捉我!”立即被赏了一耳光。那女生“啊”地打个哈欠,踱开莲步,慢条斯理走近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睨着他,一双红色休闲鞋离他的脸不到半尺。然后,她轻捷地抬起一只脚,付明以为她会踩下来,忙闪开头,而她的脚却绕过他的脸,跨过他的身体,径直往前边走去了。付明的心“咚咚”直跳,望着女生直走进茶餐厅后的厨房。 厨房的地板又湿又滑,女生小心翼翼地走。走到窗户前,她先看了看窗棂,又探头出去望了望窗外边,窗外路上留有一串水渍,脚印直延伸向前——是达钟踩了臭水沟留下的。她抿嘴一笑,左手掌向后一摊,一男生立即将一部步话机递上,她对着步话机道:“阿猫。” 那头阿猫回答:“收到!” “那寿头应该往你那方向逃了,有发现没?” “暂时没有。” “留点神,抓到了就告诉我。” “好!他跑不了!” 女生讲完,一个转身,随手将步话机抛进男生怀里,徐徐走出。付明仍然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女生两条漂亮的腿依旧从付明身上一跨而过,像跨过一条睡在门边的狗,然后向堂内众人微甩甩头,众人立时启步跟随。付明也随之被放过了,被骂了一句“以后留神点,小子!”前呼后拥地离去。那女生临出店门前,有意看了老板一眼,老板怕招惹黑社会,吓得目瞪口呆。她倒风骚得很,冲他挤个媚眼,娇滴滴地说了声: “叔叔,多有打搅了~~” 老板喏喏点头,直到众人全数退去,方长舒一口气,无力地仰倒在椅内。付明搓着酸痛的手臂,望着女生远去的背影,怔怔地想:好威风的女生!她就是七少的幕后主脑,第三代联合校会真正的老大吗? 九十九黄昏中的女主角 在获得硕士学位后,严启勋放弃了攻读博士学位的机会,开始了自己的社会身涯。他初步实现了自己的第一个心愿,就是在新民生中学担任教师。 新民生中学是一间有着光辉历史的名校。它建校于二十年代,初为民生女子学校,后来在战火中焚毁了,一直没有重建的机会,直到数十年之后,一群热心人士决定重建中学,——启勋的父亲,就是这群热心人士当中的一位。启勋立志教书,是受到祖母的影响,他的祖母曾是民生女子中学第四届的毕业生。 启勋有位十分要好的朋友,名叫张言军。 第129章 言军是个地道的花花公子,他对启勋说新民生中学里有好多美丽女生,千万别放过,更别忘了带携带带携好朋友——美女是公众物品,人人争而抢之,女学生也是不例外的。启勋面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只想好好做个受学生们欢迎的老师,仅此而已。然而在上班第一天后,他深深发觉自己的想法太单纯了:这所贵族学校的学生们,并不会因为启勋家是学校赞助人的身份而特别给他面子,他在台上讲课,学生们在台下传纸条睡觉。他感到有些愤怒,认为学生们正在糟蹋他的劳动成果,也在糟蹋他们自己的人生。 不管启勋多生气也好,都没有在学生面前表露出来,他甚至自我安慰地想:是我没有经验,讲课讲得不好,并不能全怪学生。但是稍有教书经验的老师都劝他看开些,慢慢会习惯——“教书只是我们工作,和义务之间没有因果关系。” 就这样,启勋结束了自己头一天的工作。他感到十分疲倦,甚至超过了当年自己考大学夜夜攻读时。 夕阳斜下,将世界渲染成淡淡金黄色。凉风徐徐,启勋油然觉到,自己身上的疲倦被风吹散了,渐渐舒爽起来。于是,他喜欢上了黄昏的风,每天黄昏时,他都会走上教学楼的楼顶,静静享受着这风,静静反思着自己每天的收获,天天如是,直到一个星期后的那一天…… 黄昏时教学楼的楼顶上,启勋从来没有发现过有学生的身影,不过,今天终于有了。当启勋打开通往楼顶的门,舒展着疲惫地四肢缓缓向他习惯的地方走去时,那处可以望见夕阳从地平线上消失的地方,已被一位女生占据了,——只有她一个人,眺望着天边的夕阳。 她留着长发,穿一件暗黄色的带帽秋装,配一条白色的短裙,脚穿一双红色的运动休闲鞋,体态轻盈,身材姣好。启勋开始以为她不是学生,后来才认定她是,因为学校里没有像她这样漂亮的女老师。 原来,风不仅可以解倦,还会引发人们别样的思绪:就如风吹落了一只苹果,它砸在牛顿的头上,才有了万有引力定律;又如风将释迦牟尼的衣服吹到了菩提树上,释迦牟尼才悟了道——本身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夕阳的余辉特别绻顾这位妩媚的少女,用灿烂的金黄色包融着她,在她娇柔的身体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金箔。除了风,周围的一切异常安静,立在彩色的天际边的她,仿如一尊雕像,沉默,美丽,深遂,让看见她的人都忘记了言语,在寻找她的会宁静的原因,并在一旁宁静地欣赏。 黄昏渐深,天也越来越凉了。少女搓搓手臂,向着就要隐没的晚霞做一眼最后致意,缓缓回过身去。风似乎对她不胜依恋,骤然而起,牵住了她的长发。她双手按在鬃旁,抬头望望天空,——这一眼,站在远处许久的启勋进入了她的视野,她的目光刹时间凝固了,怔怔站着,身体像僵硬了般。数秒后,她如明白了什么,垂下头去。 “不,不是……”她轻喃着什么,低头从启勋身边走过。在擦过的一瞬,她的眼角向他偷偷瞟去,紧接着,她加快脚步。而启勋,已经真切地感应到了她的眼神。 “喂,请等一等!”启勋不知哪来的冲动,竟从后叫住了少女,但是当她转过来看时,他一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叫我?”她问,“有什么事吗?” “哦……”启勋窘迫极了,支唔了半晌,急出一句话来,“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少女感到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冰冰地说:“你是谁?” 启勋怔了怔,很快又说:“我是新来的老师,姓严,你可能还没见过我吧。” “是吗?”少女将信将疑打量着他,俄而一笑,“我记起来了。上个星期,我们学校确实来了一位新老师,他傻乎乎的,长得也不是很帅,——就是你吗?” 好刁的小嘴!启勋尴尬地说:“我叫严启勋,是初中部的数学老师。”她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只礼貌性地赔个笑脸,大概是因为初中部老师和高中生没关系吧,用不着讨好。启勋更尴尬了,笨拙地问:“能……能认识一下吗?” 少女强打起精神来,嫣然一笑,“我是高二〈1〉班的——”她有意停了停,仿佛在试探启勋对她芳名的期待程度,然后才继续说完,“我的名字,叫杨杰俞。” ——这一年,我们的女主人公十七岁了,一个愈渐成熟,也愈渐害怕寂寞的年纪。 一百顽皮的堂弟 当杰俞第一眼看见启勋时,着实吓了一大跳——他长得好像小骏哥!脸型、挺挺的鼻子,如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不过说实话,启勋远远不如小骏哥长得帅——就像艺术品和它的膺品,形似而神不似——他的身材比小骏哥矮一点瘦一点,气质也很一般,全没有小骏哥的狡黠和凛凛英秀之气。 但,杰俞见到启勋时,还是震惊了。这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没有小骏哥在身边的生活,梦中,也不时常梦起他了。如今在发现有个人和小骏哥长得很像的时候,她的心像被绑上了石头,又沉又重,——她好不容易才抛开了那副担子,才刚觉得轻松没多久,那副担子又无情地压上来,这对于希望轻松的她来说,无疑是种打击。 眼前的景物,愈发令杰俞感到熟悉,是的,她快到家了。她抹去隐藏在眼角的泪,摸出钥匙。门缝里漆黑一片,她默默叹了一口气:自从妈妈找到新爱情后,在家里的时间比以前更少了。妈妈的男友是位年轻又漂亮的男人,在他身上,妈妈找到了中年女性所期望的所有快乐,杰俞却不喜欢那小白脸儿。——她实在不愿意每天进家门时都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便随口哼起了歌。忽地,她的身体猛然向后一仰,头皮隐隐发痛。她惊喊:“谁?!” “有钱拿钱,没钱就……嘿嘿嘿嘿!”一个声音从杰俞身后响起。杰俞听见,反而松了一口气,猛一调头,挥起一着拳就k过去,骂: “找死呀你,陈剑光!” 对方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男生,名叫陈剑光,是杰俞唯一的堂弟弟。剑光发育得比同龄人都迟,如今都念初一了,身高仍和四年级小学生差不多,性格也极幼稚。剑光的父亲是导弹部队的科研人员,少校军衔,工作特忙,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不在家里。剑光的母亲也是军人,官远没她老公大,只是中尉,在军区后勤部信息中心工作,是位密码破译员,也不常常在家,所以剑光也总一个人在家里。杰俞怜他和自己处境相同——明明有爸有妈,却不常相见,便吩咐他不想自己做饭时,就来她家吃,也好有个伴儿。现在,剑光三天两头就会到杰俞家去玩。剑光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万分,手舞足蹈地说: “小俞姐是胆小鬼,刚才吓得尿都快拉出来了,哈哈哈!” 杰俞又羞又恼,又一拳k过去,“谁叫你故意吓我,讨厌!”剑光反而越发得意了,说:“小俞姐该找个男生保护保护、体贴体贴啦!好在这次是我,如果真遇到坏人,你就财色不保了!” “叫你胡说!”杰俞气得跳起来,举着拳头追剑光打,剑光倒溜得快,一下子就没影儿了。杰俞没追上,只能走进家门,将门虚掩着等他,自己走进厨房拿水喝,回头时,剑光已经进屋了,正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在打游戏机,连门也没先锁好。杰俞敲了他一下,去关上门,说:“和你说多少次你才记得呀,进门后要记住关门!” 剑光做个鬼脸,“嘁,我是男生,哪像女人那样小家子气!没关门而已,说三道四的也不嫌哆嗦!” “你说什么!”杰俞又往剑光的头k了一拳。他的头又圆又硬,打轻了他不痛,打重了,痛的是杰俞自己。杰俞拿他没有办法,坐到一边,看他打了一会儿游戏机,问:“小光,今晚想吃什么?”剑光只顾着打机,一点没听到。杰俞抬高点声音,再问:“小光,今晚想吃什么?——问你咧!”剑光仍沉迷不觉,杰俞飞了个拖鞋过去“喂,你聋了啦!”剑光却是个木头,用脚把杰俞的拖鞋蹭边上去,目光一直未留开过电视机。杰俞这下火了,“踏踏”冲过去,照他的大耳朵上一提。 “你还要不要吃饭啦!?只顾打机!” 剑光这才反应过来,搓搓痛痛的耳朵,抱怨说:“吃啊,干嘛那么凶……”杰俞恨道:“侍候你,比侍候老公还难!——今晚想吃什么,快说啊!” 剑光边接着打机边说:“随便啊,不吃炸弹就行。” 游戏画面上炮弹横飞,一个小人儿左跳右跳,永远不会疲倦似的。杰俞无奈叹了一口气,“这死机迷……”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这才想起自己放学后忘买菜了。冰箱里只剩半包青菜,两只蛋和半打火腿肠,面饼倒还不少,可以煮火腿蛋面,再炒个青菜。她遂动手张罗,这时剑光走进厨房来说: “小俞姐,我想喝水。” “你还小啊,自己不会去倒。” 剑光便自个儿倒水喝,喝了几口,他站到杰俞身边,瞅瞅锅里问:“小俞姐,今晚吃什么?” “火腿蛋面和青菜。” 剑光很惊讶地说:“这是人吃的吗?” 杰俞气道:“你是皇上呀!不帮忙就算了,还尽说风凉话!不吃就算了,自己进厕所吃肥皂去!” 剑光蹶着嘴说:“我们都在发育时期哩,不吃好的怎么行?不然,我不会长得高,你呀,胸部也不会大了——唉唷~~~~”他话没说完,杰俞早一只鸡蛋拍过去,拍得他满头的蛋花。 第130章 剑光见她真生气了,不敢再唠叨,三步并两步地跑去洗头。好在他理着平头,水冲一冲就完事,也不用吹,几分钟就能干。他擦干头,走出洗手间,杰俞却不厨房里了,正坐在厅里点着钱包里的钞票。他问:“为什么不做饭?” “我们出去吃吧。”杰俞把钱包装进口袋里说,“快把电视机关了,这就走。” 剑光不敢怠慢,马上关了电视机跟她出去,心里得意地想:“嘻嘻,她被我说服了!——果然,她还是害怕自己的波长不大的~~” 一百零一杰俞的美丽哲学 因为恰好是晚饭时间,麦当劳里坐满了食客。杰俞自小一个人生活惯了,最怕吵闹,只想快点吃完了好走人,偏偏剑光不合作,边吃还边玩着赠送的玩具,——本来中学生是没有免费玩具送的,可剑光长得太矮,所以被误会是儿童。杰俞知道催他也没用,便戴上耳机,自己听音乐。 食客越来越多,眼见是没有空着的桌子了。一位年轻女子捧着托盘,四周望望,最后坐在杰俞的身边。她大约二十岁年纪,白白净净,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裙,像某间大公司的白领。她好像很忙,边吃边在一部电子记事簿上按来按去。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很诱人,杰俞偷偷打量她,低声唤了一句: “龙小凤?” 女子一怔,转过头去看杰俞,马上就笑了,“呀,你不是杰俞吗?真抱歉,我没注意到你。” “真是小凤姐!”杰俞笑着说,“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吗?” “还好,我现在在一家外资公司工作。你呢?现在读高二了,是吗?” 杰俞点点头。小凤中学毕业后,考大学落榜了,因为她长得漂亮,姑妈介绍她去一家外资企业的公关部工作。小凤这人鬼精鬼精的,除了上班,平时也捞些有油水的工作做做。她毕业不过一年,已经让不少毕业三四年的学长学姐羡慕得不得了。两人聊了一阵,杰俞问:“对了,静眉姐呢?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她还好吗?” 小凤却微微一叹。杰俞担心地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倒没出事。”小凤喝了口可乐,细细说道,“她考大学,意外的落榜了,找工作也很不顺利,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但公司老板竟是大色狼——静眉差点出事了,幸好她功夫好,把那家伙打成重伤。为此,她险些吃官司,——那家伙当然活该,他被静眉给‘剪’掉了,嘻嘻~~三个月前,静眉到日本去工作了,也还行吧,不过她一个人在那边,怪孤独的……” 两人闲谈一阵,小凤临时有事,饭没吃完就急匆匆走了。杰俞端详着小凤留下的名片,心想:“小凤姐说她想自己开公司,如果她真的开了公司的话,我去她公司做做兼职,也挺好玩的。”这时,一旁许久没吭声的剑光忽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小俞姐,你是不是很吃醋?” 杰俞奇怪地问:“我吃什么醋?” 剑光用手指了指名片,“龙小姐呀。”他调皮地说,“你看她呀,皮肤多白多美,而你呢——噫!她就像牛奶,你却像煤球,好恶心!”说完他猛地弹起身,脚底抹油地跑开二十米——他原以为自己嘲笑了杰俞,她肯定会揍他,但奇怪的是,杰俞根本不为所动,照样呷着可乐,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态。剑光好惊讶,小心地挪回去,蹭了蹭杰俞问:“怎么了?你不想打我吗?” 杰俞好笑道:“干嘛要打你?我不爱打人的。” 剑光更加奇怪了,“我刚才笑话你哩,说你黑得像煤球,你不生气吗?” “黑?——哈哈哈!”杰俞仰起脖子大笑,别人都看过来了,她还没住声,反而越笑越响,瘫进椅子里。剑光疑惑到极点,伸手探探杰俞的额,纳闷道: “咦,没烧呀?——不好,她发羊癫疯了!小骏哥死后,她就很不正常。——快叫救护车呀!有人发羊癫呀!”剑光这一喊,还真有几个热心人士走上前来慰问。杰俞这才收了笑,满脸通红,剑光见她不笑了,喜道:“咦?好了!说好就好呢!”杰俞挥起一拳在剑光脑门上就是一下,“好你个死人头!”剑光的头再硬,也不是无坚不摧的,抱着头呜呜地喊痛,杰俞揽过他的脑袋抚着,哭笑不得地说: “你这孩子,就是调皮!还痛吗?” 剑光嚷:“比女人生孩子还痛哩——唉唷喂~~~~”杰俞抚了抚拳头,无奈地自叹:“如果他乖一点,我也不会忍心打他。说倒底,我就他一个堂弟弟,他被我打傻掉了,以后我嫁人也不安心……”剑光听了她的话,吃吃一笑,头也就不痛了。杰俞若有所思地摸着他的头,过了一会儿,她问: “小光,你以为每个女孩子都怕长得黑,是吗?” “不是怕,是很怕!别说女孩子了,就连我们男生,也怕长得黑啊。” 杰俞轻蔑地一笑。剑光怪问:“怎么?你还嫌自己长得不够黑呀。” 杰俞白了他一眼,潇洒地一甩发,“哼,庸人之见!” 剑光问:“什么意思?” “既然你这么好学,就解释给你听吧。”杰俞的神情,就如刚打了大胜仗的将军,有一种藐视一切、目空一切的傲气,“首先,我要澄清一点,我的肤色属于古胴色,并非所谓的‘乌鸦黑’。第二,我的肤色是遗传的,你姑姑——也是我姑姑啦——她不就是这种颜色的皮肤吗?所以,它是我们们家族女性的标志,我有什么理由要嫌弃? “世界上,黑人美女笔笔皆是,有人会认为白好黑不好,只是没文化的偏见!看看外国,有多少白皮肤的洋妞,不厌其烦地去晒日光,目的就是为了拥有我这样的古胴色,所以,我这种肤色才是全世界的主流,既知是主流,又何必在乎别人偏见的目光?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话又说回来,纵然我的肤色不是主流也好,我反而求之不得哩,——既然人人都想白,我偏要黑!就像一堆珍珠,珠珠皆白,就算是上品,也会被淹没。黑珍珠却不然,无论珍珠有多少、有多乱,黑珍珠始终立竿见影,独占鳌头——这就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杨杰俞且稀且贵,为什么要自卑?为什么要不高兴?懂了没?傻小光。” 这一席话,虽不无强词夺理之处,但也算头头是道,自僻一番天地了。剑光眨巴着眼睛,半懂不懂似的,毕竟,他体内雄性荷尔蒙的分泌量只够他调皮打架抢东西,不够余力令他对女性产生兴趣,自然不懂欣赏女人。杰俞耸耸肩膀,叹口气说:“算了,你还小,不懂女人,说了也是白说。” 剑光慢慢点点头,说:“我懂你说的,我也知道,你好臭美。” “什么!?” 剑光立即赔起笑脸。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又说:“其实,你不必对我说那么多的。刚才,我真正想起知道的是,‘庸人之见’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你全误会了。” 杰俞“咚”地一声摔倒在椅子下。 一百零二令人费解的姑娘 光荫易过,夏季到了。 新民生中学有一位高中部的老数学教师病退了,为填补他离开后的空缺,启勋从初中部调到高中部担任数学教师。初中部课室和高中部课室分属在不同的两座教学楼,当中有一条天桥相连。启勋来学校上班三个月了,但高中部课室对他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 启勋是高二级的数学老师。上完他的头一堂高中部数学课后,他心里很高兴,高中部的学生上课时普遍要比初中部学生用心,毕竟,上了高中,不上大学是没有希望的,他们都感受到更大的社会压力,因此比较认真。 第二节课是高二〈1〉班的数学课。铃声响后,启勋手捧教案来到三楼高二〈1〉班的课室。课室门牌是302,他忽然想起:杨杰俞不就在这个班吗?——自从那次在教学楼楼顶的偶遇后,启勋再没有机会和杰俞说过话了,偶尔在校内见到,也只是远远的看几眼。这位美丽的少女,是新民生中学公认的校花,不仅在本校,就连邻居丰佳学校学校里,她的知名度也十分高。不过她是个与自己的知名度十分不相称的女生,在学校里,她不爱讲话,学校事务也不积极,要好的同学也极少,她常常和同班女生蓝影莹在一起,形影不离,偶尔,她也会跟几位同级的男生一起放学。这几位男生有好玩的花名,叫阿三、阿四、阿猫、阿狗、阿财、阿宝,他们可是校内出了名的调皮精,老师们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启勋很奇怪,像杰俞这样文静柔美的女生,为什么会和这几位调皮精相处甚欢?就算她想交小男友,也应该挑本校的学生会副主席何少鸿那样的品学兼优好孩子,才般配呀。 心怀着许多好奇,启勋站到了课室讲坛上。因是新来报道,他免不了一番自我介绍,学生们也热情地鼓掌致意。启勋一扫视着他的学生们,然后,他发现了杰俞,她坐在第三排,托着腮朝他微笑呢!——启勋好高兴,她并没有忘记他。杰俞的右手边坐着影莹,影莹的身材高挑,五官端庄甜美,和相貌艳媚的杰俞比起来,有点冰与火的差别。杰俞左手边和身后都坐着男生,左边的是阿财,后边的是阿宝。 闲话少说,启勋开始讲课了。他讲课的造诣比三个月前有极大的进步,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又善于启发学生们的思维,最不同的是,他还会配合一些好玩的肢体语言逗同学们发笑。课才上了一半,他已发现同学们的目光里都含着一些钦佩和欢喜,再去看杰俞,——天啊,她居然睡着了! 第131章 !启勋深受打击。 杰俞睡觉的姿势与一般学生不同,一般学生想睡也只能偷偷睡,或双手拄着头假装思考状,或把头歪靠在墙上,胆子再大一点的,下巴枕在手背上俯着,坚起课本遮挡。杰俞的睡姿就夸张极了,她把书本摞到课桌一边,双脚伸得直直的,舒舒服服地睡,毫不做任何掩饰。她呼吸均匀,一动不动,犹如睡在家里。启勋不能容忍她这样光明正大、视老师不见的态度,连连向杰俞身边的阿财和影莹打眼色,希望他俩能叫醒杰俞。两学生是会意了,阿财却毫无行动,瞅了杰俞一眼而已,影莹敷衍地伸出手指点了点杰俞的手,见她不醒,影莹便朝启勋摊了摊双手,表示“我也没有办法。” 高中生都是大孩子了,老师们都希望他们自觉遵守纪律,轻易不会在课堂上提出批评的。杰俞已睡好久了,既然影莹和阿财都帮不上忙,启勋考虑是否要采取一些行动,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和这班学生接触,互相都不了解,暂时别管太宽好,先同学们打好关系,其它的事,从长计议。所以他容忍了杰俞睡大觉的行为,认真的把课上完。 上完高二〈1〉班的数学课,紧接着是三班跟二班。在高二〈3〉班,启勋看到了阿猫、阿狗,在二班,他看到了阿三阿四和何少鸿。阿三阿四阿猫阿狗上课时都跟阿财阿宝差不多,并不专心,听一会儿课发一会儿呆,要么就偷偷在玩手提电话,少鸿就认真极了,眼睛盯着启勋,片刻不离,启勋也有意地请少鸿回答问题,少鸿答得又快又好,让启勋不住地颌首赞扬。 高中部的课,压力会比初中部的课大很多,忙了一上午,启勋感到有点头脑发胀了,看来,他还没有完全适应教师的工作。他闭目喝着香茶,静静调整自己的状态。这时,一位长发的年轻女老师来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一拍,唤:“表哥!”这位女老师是启勋的表妹罗丽芳,比启勋小一岁,大学毕业后就到新民生中学教书了,至今已上班一年有多,是学校训导处的老师,专管学生工作。她笑嘻嘻地问:“表哥,头一天到高中部上课,累吗?” 启勋答:“还好。” 丽芳细细打量他一眼,笑道:“表哥,你的学问是没说的,只社会适应能力差了一点了,其他老师上完一天的课,照样去ktv玩到半夜,你呢,才半天而已,已经脸都发黑了。” 启勋说:“你以为站着上课不累吗?哪像你呀,一上班就坐着,小心发福。” “福不了!”丽芳笑道,“今晚我就和程老师他们去舞厅,表哥,你也来吧。” “舞厅有什么好玩的?不被吵死也会被烟薰死,不去。” 丽芳说:“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同事之间嘛,不应酬应酬,会生疏的。” 启勋想想也是,便说:“就去呗。” “好极了,晚上等我电话呀。”说完丽芳就要走,启勋叫住她问: “你管理学生工作,应该对学生很了解吧。” “还行,怎么了?” 启勋稍稍忧豫,才说:“高二〈1〉班有个女生叫杨杰俞,你知道吗?” 话才出口,丽芳一脸狡猾地说:“怎么?表哥,你看上她了?眼光不错喔,那女生,长得可讨人喜欢了,不少年轻的男老师私底下都在谈论她。表哥,你现在就抓紧机会和她相处好关系,等她高中一毕业,就放手泡她呀,嘻嘻。” “什么话!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丽芳一笑,正经下来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我,她为什么上课总睡觉吧。” 启勋一怔,“总睡觉?上什么课,她都睡觉吗?” 丽芳笑着说:“她呀,是出了名的睡觉大王,什么课都睡,班主任的课也睡,校长去巡视,她也不给面子,还是睡,大家都服了她啦!” “这怎么行,班主任没做过工作吗?” “当然做,但没有用。”丽芳皱着眉头说,“别看她平时斯斯文文的,其实脾气又固执、又叛逆,老师不说她,她只睡半堂课,若老师说了她,她也不顶嘴,却足足睡一堂课给那老师看!她的事,学校哪个老师不知道呀,因为她老上课睡觉,学校忍无可忍,给了个警告处分给她,但处分也没有用,她反而比以前睡得更凶了。老师们现在都不管她了,反正她除了睡觉,也没能其它什么过错,成绩也挺好的,——真讽刺,上课睡觉的学生,居然成绩会好——表哥,你也别去管她了,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往后和她相处,你要多注意一点方式。” 是吗?杰俞原来是个睡觉大王。启勋想: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上课睡觉呢?她晚上做什么了?又或者,她上课睡觉,只想睡给老师看的,又或许,有些不便启齿的女孩子的原因吧。 一百零三生日 启勋是个好静不好动的人,平时消遣不多,除了看看书,有时会和言军一起上网打打电脑。假日和言军去玩了一趟后,启勋开始喜欢上一种运动,钓鱼。今晚,他专门上街去买钓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晚上,杰俞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那个她最不愿发生的事,结果还是发生了:严启勋,这位长得和小骏哥很像的人,居然真的到她班上来上课了。天天见到与初恋情人长得很像的脸,杰俞已经很难承受,更要命的是,启勋对杰俞好像很关心,似乎想将她爱上课睡觉的毛病改正过来。杰俞烦死他了,心又痛,终于,她不在启勋的课上睡觉了——并非她被感化,而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他课上睡觉的话,他也就不会总缠着她说三道四了。 结果,这一个星期来,杰俞得以平静许多了。起初时,她的确觉得庆幸,因为严启勋明显地少来找她,但渐渐地,她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并不认为启勋的关心对她有半点的重要,只是她很矛盾,她不想自己再走在小骏哥的影子里,但是每当近距离的和启勋接触时,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充实的感觉? 明月相思,望着倒映在江水里的圆月,杰俞的沉思,变得越来越重了。 “杰俞。”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杰俞背后响起。她回头一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正是妈妈养的小白脸儿!她没好气地应: “干什么?” 那小白脸儿,名叫郝仁,——“好人”,但杰俞一点不觉得他好。他是一间小公司的经理助理,今年二十八岁,比妈妈小八岁,身材高挑,皮肤奶白奶白的,扎着一条辫子,模样很不错,但怎么看就怎么像吃软饭的人。虽然妈妈总对杰俞解释说他是个好人,他很爱妈妈,并不是因为妈妈有钱,但杰俞又怎么能相信?现在骗女人的男人太多了,他这么年轻,这么帅,肯定有一大群年轻姑娘跟着他屁股跑,要不是他看中钱,也怎么会追妈妈这位半老徐娘?杰俞觉得妈妈太幼稚了,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杰俞甚至跟踪过那小白脸儿一段时间,谁知,那小白脸儿竟不嫖也不赌,清白极了。杰俞抓不到他一点把柄,更急更气,对他的态度也更加冷漠,偏这小白脸儿不知趣,总假惺惺地对杰俞嘘寒问暖,杰俞恶心死他了。 “杰俞。”小白脸儿微笑地问,“怎么一个人出来玩?不找同学一齐来?” 杰俞不在乎地说:“我已经有身份证了,有自己的自由。”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白脸窘迫地摸摸头,接着坐在杰俞身边,“杰俞,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杰俞撇过脸去,“被我见到不该见到的人的日子。” 小白脸儿并不介意,轻轻一笑,亲热地说:“杰俞,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你今天十七岁了。” 对,今天是杰俞十七岁生日,杰俞自己也忘了。她冷冷说:“你也记得我的生日呀?谢啦。” 小白脸真挚地说:“杰俞,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什么?天啊!!他居然在大街上唱起生日歌来,并且好多人都看过来了。杰俞觉得自己像只学人样的猴子,丢人现眼,几乎呕吐出来!她嚯然起身,大声说: “别唱了!” “嗳?”小白脸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呆呆张着一张嘴。杰俞恶狠狠看他一眼,几乎想推他到河里去。 “你唱歌很难听!”杰俞嚷着,头也不回地就走。背后,又传来那小白脸令人讨厌的声音: “杰俞,今晚早点回家行吗?我和你妈妈,为你庆祝生日!” 杰俞捂住耳,跑得更快。 向来都是一个人生活,又何惧寂寞?杰俞决定,这个生日,自己一个人过吧。她从不吃雪糕(除非别人请),今天却买了两支,自言自语道:“权做生日蛋糕吧。”吃完雪糕,她捏着雪糕棒玩着,自言自语道:“权做生日蜡烛吧”。然后,她离开江边的长椅,走着走着,发现地上有一块钱硬币,便捡起来,自言自语道:“权做生日礼物吧。”最后,她拿出手提电话,时间调快三个钟头,调到了零时,她又自言自语道,“好了,我的生日过完了。” 这就是杰俞十七岁的生日吗?恐怕不这样简单,她很早就察觉到了,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她后面好久——当然,那个人除了小白脸外,不可能是别人。杰俞未免破坏了生日气氛,所以一路都隐忍不发,现在,她可要动手了。她猛一转身,将手里吃剩一半的雪糕一扔,不偏不倚砸在他脸上——然而,他不是小白脸!杰俞惊呼: “严老师!” 启勋抹着满脸的雪糕,狼狈地说:“杰俞,是我……”杰俞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哭笑不得地说:“严老师,你为什么总跟在我后面? 第132章 我还以为……” 启勋笑着说:“我怕你一个人过生日寂寞,所以想陪陪你。”原来,杰俞与小白脸在江边的一幕,全让路过的启勋看见了。他诚挚地说:“杰俞,生日快乐。” “谢谢……”杰俞瞟了他一眼,心中有点惴惴不安,问,“严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启勋答:“我出来买些东西。” 杰俞打量着他,坏坏道:“买安全套?” “不,不是……”启勋的脸红了大片,“我……我只是买钓鱼杆而已。”说着他把鱼杆递给杰俞看。鱼杆用一只黑色的吸水布袋装着。杰俞将鱼杆一节一节伸开,共有三米长,晃来晃去地敲到了许多路人的脑袋,还把一个女人的衣襟给勾开了,吓得那女人鬼叫。启勋忙止道: “杰俞,别在大街上玩,碰到人了。” 杰俞遂慢吞吞地收起鱼杆,又碰到不少人,一个人为闪躲她的鱼杆,不慎撞到一女子的胸上,街上一片喧扰吵闹,都是杰俞闯的祸。启勋忙拉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好容易收回鱼杆的杰俞问:“严老师,鱼杆买了多少钱?” “一百多块。” 杰俞细细瞅了鱼杆一眼,“买贵了。” “是吗?” 杰俞说:“我有个朋友常钓鱼,所以,我知道这样的鱼杆,顶多只值六七十块钱。你花了多少钱?” 启勋沮丧地说:“一百四。” “唉,被骗了。” 启勋耸耸肩,豁达地说:“算了,买都买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杰俞崭崭眼睛,又问:“你这鱼杆,在哪间店买的?” “在一间私人开的钓具店。我看大商场的东西比较贵,私人商店的会便宜一些,谁知道还买亏了。” 杰俞笑了笑,问:“那间店叫什么名字?” 启勋拿出收据看了眼,“海南钓具店。” “海南钓具店?是靠江边的那间?” “对。” 杰俞俯头想了几秒,说:“不能白白吃亏,现在去换吧。” 启勋说:“钱都给了,怎么换?人家不会退钱的。” “不退钱,就换根好的呗。”杰俞向前指了指,“走吧!” 启勋拗不过她,唯有去了。海南钓具店面积不大,除了大门,三面墙上都挂满各式各样的钓具。走到门边,杰俞问:“是这间吧。”启勋点头,两人便走进钓具店去。店里很清闲,一位男店员正津津有味看电视。不待启勋开口,杰俞先敲响了柜面,问:“老板呢?”店员一怔,马上笑脸相迎,问有什么需要。杰俞不太理睬他,只说:“叫老板出来吧。”便坐到椅子上。店员只好进店后去叫老板。启勋看着杰俞微微发呆:这丫头好跩. 片刻,老板走出来。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一看见杰俞,立即满脸堆起笑,亲热地说:“是杨小姐呀,稀客稀客!来,快请坐,喝点什么?” “不喝了,谢谢。”杰俞拿过启勋手里的鱼杆,往柜面上一搁,“我朋友刚才来这里买了根钓鱼杆,发觉不是很合心意,想换一根别的,帮个忙好吗?” 老板看了启勋一眼,仍记得他,便问:“鱼杆什么地方不满意?有质量问题吗?” 启勋正待答,杰俞先说:“你的鱼杆挺好的,没有质量问题,只想换一根,行吗?” 货品一出门,谁都不退换的,启勋本不抱一点希望,老板却说:“好,没问题!你们只管挑吧,要我为你们介绍介绍吗?” “不用了,你忙吧。”杰俞摆摆手,在橱窗前挑了起来。启勋才刚学钓鱼,对钓具一点不熟,杰俞很在行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她拿起一柄鱼杆问老板,“老板,它多少钱?” “一百八十块钱。” 杰俞说:“一百四十块行了吗?” 老板居然不还价,说:“你喜欢的话,就一百四十块吧。”杰俞又拿了一盒钓鱼线和一包鱼铒,“这些加在一起,一百四行吗?”老板有点为难地笑了笑,还是点头答应。杰俞向启勋要了刚才的收据,说:“呶,你看,一百四十块钱,没有少你的吧。” “没有,没有。” 杰俞甜甜一笑,“那么,多谢你啦,——走吧。” 杰俞领着启勋扬长而去。店员望了望杰俞,又看看老板,问:“老板,不会亏本吧?”老板耸耸肩,把换回的鱼杆挂回橱窗里。店员追问:“老板,真的没亏本吗?那鱼杆,还从来没买这么便宜过,而且还送了一盒钓鱼线和一包鱼铒呢。” 老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赚不亏就好了,那女生,不可以得罪的。” 店员疑道:“她大概只是中学生而已,为什么你……” 老板说:“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叫杨杰俞,是大魔头小骏哥的干妹妹。” 店员惊道:“你是说联合校会的洪子骏?” “是啊,我以前还是联合校会的会员哩,高中毕业后开店,小骏哥常来光顾我,他也喜欢钓鱼。” 店员搓着手掌,欣喜不已,“老板是联合校会的会员?我也是啊!” “真的吗?” “骗你干嘛,当年我是晓桥哥的手下。” “嗨,好小子!我也是晓桥哥的手下,好样的,我们都算同僚哩!” “是啊是啊!” “好,得了!从今天起,我给你加工资!” “真的,谢谢老板——不,是大哥!谢谢大哥!” 这柄新鱼杆,果然和先前那根大有不同,启勋左右把玩着,爱不释手,夸奖道:“杰俞,你真有办法!” 杰俞一笑,“没什么。”启勋还要谢她,却见她不住地用手指抠着嘴唇,细细一看,她的嘴唇有点脱皮了,他问:“怎么了?杰俞,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不是破。”杰俞舔舔唇,说,“我的唇怕干,天气越热,干得越利害。” 启勋说:“买点饮料喝行吗?” “不顶事的。” “涂润唇膏呀。” “忘记带出来。” 启勋又看看她的嘴唇,“杰俞,我带你去买吧。” 杰俞机灵地问:“你买给我?” “当然。”启勋笑着说,“你今天是寿星女呀,又帮我换回了鱼杆,我买支唇膏给你,也是应该的。” 杰俞摇摇头,“我开玩笑的,不用了。” 启勋往前指指,“走吧,别客气了。” 杰俞的嘴唇干得利害,就算启勋不送她润唇膏,她也打算买了,便和启勋来到商场,走到化妆品专柜前。启勋对杰俞说:“我不太懂,你尽管挑吧,挑你喜欢的,” 杰俞说:“随便啦,你帮我挑就行。” 启勋便对店员说:“哪支润唇膏的效果好?”店员随即摆出几款让他挑,有贵也有便宜的。启勋不懂挑,捡了支最贵的,问:“杰俞,这个好吗?”杰俞点点头,启勋遂掏钱买下,送给杰俞。——丽芳说杰俞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真的一点没说错,她接过唇膏,面上甜甜地说“谢谢”,私底下左右看了唇膏一眼,不屑一顾似地抿抿嘴,好像在说“将就着用吧,用一次就丢掉。”这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好让启勋头痛!他无不埋怨地瞅了杰俞一眼,这一瞅,他坏事了!杰俞已涂上唇膏,双唇莹莹发亮,那鲜红的颜色如汁般,娇娇欲滴…… “你看什么?”杰俞斜睨着启勋问。 启勋忐忑地收回目光,“没什么。”他问,“杰俞,你现在想去哪?” 杰俞盖好唇膏,装进口袋,凝神想了几秒,然后说:“严老师,能帮我个忙吗?” 启勋想也没想就说:“行!” 也许他的爽快令杰俞也意外了,她调皮地说,“我想你做我男朋友,你也肯?”启勋的脸“唰”地一红。杰俞吃吃一笑说:“你等一等,我打个电话。”然后她拿出电话拨了一通,“是小凤姐吗?……谢谢,不用送生日礼物了……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一帮……嗯,你有相机是吧,能一起带来吗?……好的,待会儿见!”打完电话,杰俞对启勋说,“严老师,跟我来吧。” 启勋半信半疑地跟着杰俞,来到一家时装城的门口。刚和杰俞通过电话的小凤已先到了,两人打了个招呼,杰俞介绍启勋和小凤认识,又问:“小凤姐,相机带来了吗?” “带来了。”小凤拿出一部相机给杰俞,又拿出一只包着彩纸的小盒子,是送给杰俞的生日礼物。杰俞高兴地收下礼物,领着启勋和小凤走进时装城。杰俞倒底有什么鬼主意,现在就揭晓了,原来,小白脸在这家时装城里有几个档铺,他转租给其他人去做,自己从中抽取一些利润。每个月十二号晚,他就会来收租,也就是今天了。果然,杰俞很快找到了小白脸,她远远躲在一边看着,对启勋和小凤吩咐如此如此,启勋一听,立即皱起眉头,小凤却大叫“好玩好玩!”启勋为难地说: “杰俞,这样做,不妥吧。” 杰俞带着点轻蔑的口吻说:“老师说过的话,也能反悔吗?你刚才明明答应我了。” “可是,这种事……” 杰俞讨好说:“现在再找别人,就来不及了,好嘛,启勋哥哥~~最多,我请你吃东西~~” 启勋拗她不过,叹了声,“好吧,谁叫你今天生日呢?你说了算吧……” 主意既定,立即着手实施,三人一路远远观察着小白脸。他收齐租后,看看表,急匆匆地往外走,待走出时装城,启勋和小凤马上赶过去,小凤拦在小白脸面前,娇气地说:“帅哥,能和我拍一张相片吗?”小凤应杰俞的要求,故意把国语说得像外国人一样。 第133章 启勋对小白脸说:“对不起,她是日本的游客,明天就要回国了,想和中国的帅哥合影留个纪念。先生,帮个忙吧,不会打扰您很久的,就拍一张相片而已。” 小白脸不知是计,小凤又缠得他紧,遂答应了。小凤挽着他的手,启勋一路说“笑一笑”,小白脸就笑了,然后,闪光灯一闪—— “相片洗出来了,效果还可以吧。” 杰俞端详着那张相片,小凤和小白脸都笑得很自然,小凤还很亲密,两人颇有情侣合影的味道了。到这时,启勋已猜出杰俞所有的计划,不安地说:“杰俞,你这是在陷害人家呀。” 杰俞不以为然,“我总不能看着妈妈被那小白脸骗么,何况像他那种人,罪有应得。” 启勋呐呐说:“你怎么就肯定他不是好人?” 杰俞很固执,“那还用问吗?我妈妈糊涂,我可不糊涂!” 见杰俞开始激动了,启勋心知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踌蹰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杰俞,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不可以太冲动呀,毕竟你妈妈三十多岁了,她不像年青人那样,有那么多的机会。杰俞,你说呢?”杰俞无言,但从表情上看,她并没有被启勋的话动摇。清官难断家务事,启勋也不再多说了,只微笑着鼓励: “杰俞,回家去吧,说不定,你的家人真的会为你庆祝生日的。” 真的会为她庆祝生日吗?杰俞自己也不清楚。记忆中,妈妈有十年都在女儿的生日时不记得女儿的生日了,她几乎每年都会说“杰俞,妈妈明年一定会替你庆祝生日!”但年复一年,杰俞得到的只有失望和妈妈说了等于没说的“保证”。 所以,对于生日,杰俞真的不敢去抱太多的希望,但是,为什么当她离家越近时,心里就越紧张越激动呢? 最后,仍然是一个失望:门缝里一片漆黑。杰俞又像往常那样,故作轻松地哼起歌,摸出钥匙去开门。 伸进口袋里的手,首先摸到的是唇膏,它是启勋送的。家里就有唇膏,比这支好得多,所以根本没有机会用上它了。杰俞对启勋并无好感,要不是他身上有小骏哥的影子,她根本不屑和他相处,他的小恩小惠,她没有半分留恋。她拿出唇膏来,最后看一眼,把它立在走廊栏杆上——这样丢了未免可惜,就让它放着,谁拿了就是谁的,或许打扫卫生的阿婆会对它感兴趣。处理好唇膏,杰俞用钥匙开了门。 房子里漆漆的,有点阴冷袭人。杰俞伸手去摸门边电灯的开关,按了几次都没反应,——见鬼,这就是一位美丽的十七岁少女的生日之夜吗?居然会停电!杰俞又气又累,“嘭”地关了门,跌坐在沙发上,眼睛里不觉铺上一层泪。就在这时——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突然响起,一个插满生日蜡烛的大蛋糕,在黑暗中格外耀目。妈妈推着放大蛋糕的车,笑盈盈向杰俞走来,在她的身旁,有影莹、剑光、七少和一些要好的同学,还有小白脸。 “生日快乐,杰俞——哇!” 失望了十年,终于,杰俞满足一回了!彩带彩纸铺满了她的全身,生日礼物堆积如山,就算她有八只手也捧不过来了,又哪有手去拭一拭不断滑落的泪水呢? 十七岁的愿望,杰俞希望能重建小骏哥的联合校会,然后,剑光递来一把切蛋糕的刀。这是一把与众不同的蛋糕刀,它是一把亮铿铿的倭刀,是杰俞的叔父送给她的礼物。这绝对是一把罕有的名刀,削铁如泥,半米多长,很适合女孩使用。用这把倭刀,杰俞将大得像桌子似的蛋糕切开,分给了每一个人。当分给小白脸时,小白脸儿说了一句话:“杰俞,生日快乐,祝你永远都那么漂亮。”不知怎地,杰俞笑着对他说了句“谢谢。”——这是她头一回对他笑,也是她头一回忘记了对他的偏见,或许,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分过蛋糕,杰俞用小指抹了把沾在倭刀上的奶油放进嘴里,然后举起刀哈哈大笑,七少都簇拥在她身边欢呼大叫。 这个生日,不能算是最热闹的,但它却是最快乐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空时,杰俞将小白脸儿拉到一边,拿出今晚的相片给他看,并说:“如果你对我妈妈不好,我就揭穿你,说你一脚踏两船!”小白脸儿这才恍然大悟,委屈说:“杰俞,你这是诬陷我。”杰俞把嘴一蹶,“才不管!你要真喜欢我妈,就得听我的!”小白脸儿不敢不从。 月风,是那么的平静甘爽。站在阳台上,吹着轻轻的风,耳里聆听着亲人和好友的笑语,杰俞的泪水又不自禁地淌下来了。她抬头望向月亮,举起手中的红酒,口里喃喃: “子骏,你在那边,也会为我开心的,是吗?” 说完,她喝干了酒杯里的酒,——酒是干了,她的泪,却滴进了杯里…… 在天还没有亮之前,立在走廊栏杆上的唇膏已不见了,它被人拿走了。拿走它的人,就是把它放在这里的人。 一百零四搞鬼的情圣 启勋真后悔在杰俞生日那天的多嘴,人家的家事,他本就不应多做评价,何况对方又是一个那么难以捉摸的女孩。好长的时间里,杰俞都没有和启勋说过一句话,他非常的失望。 终于有一天,启勋自己问自己:她的一个笑,她的一句话,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天知道言军是不是一位交得过的朋友,见启勋情绪不佳,言军提议说说两人出去旅游,到海边玩。但启勋明白,言军真正关心的,是海边穿比基尼的女人们。 启勋终于被言军说服,与他一道来到海边。他们住的地方是一幢位于海边的民宿式旅店。旅店大部分是木结构的,一楼是餐厅、厨房和老板的住处。二楼是客房,客房很小也很简朴,六七个平方的样子,一张不算很大的床,一张小桌,一个衣帽架,两张折椅,仅此而已。像这样的客房,总共有十间。 当然,这间旅店并不是由豪华的客房和高品质的服务取胜的,而是由最接近于大自然的美景取胜。启勋刚安顿好自己的房间,言军已换上泳裤找他来了。接着,他们扛上太阳伞和躺椅,向百米开外的海走去。 今天真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海风徐徐,一望无际的尽是粼粼微波。碧蓝的大海连接着广阔的天空,相映成辉,凝成一片。望着大海,启勋很快振奋起来,言军就更振奋了,在欢呼:“妙耶!刚刚到埠,就被我碰见一位大美女了!”启勋顿有大煞风景之感,心想往后去观光旅游,和鸡和鸭去都好,就是别和言军去。言军用满是沙的手蹭蹭启勋,兴奋地说:“启勋,看见了吗?那边有位美女耶!” 启勋随便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海滩边,支着一顶小小的太阳伞,太阳伞下,一位女子抱膝而坐,她戴着太阳眼镜,上身穿一件短窄的背心,下身是一条短牛仔裤,光着两脚。她的下巴枕在两膝之间,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海。言军问:“怎样?她美吗?” 启勋懒洋洋答:“有点远,看不太清,好像不错吧。” 言军用手搁在额前,色迷迷望着,说:“我这双眼睛,看什么都不如看美女看得清楚。长什么样,有多大的波,是不是处女,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嗯,长相是没说的,波嘛,也行……咦,她不是处女耶,太浪费了,这么好的美人,为什么第一次不给我?真是没眼光!”他一个人望了一会儿,最后一拍启勋,“走啊,启勋,咱们泡她去!” 启勋不耐烦地一扫他,仰在地上,“要去你就去,别装客气了!——每次都是你泡妞,我干看,我再不上你的当了!” 言军说:“什么话嘛,从小到大,咱们不都是有妞一起泡的吗?” “什么有妞一起泡?有祸我来背还差不多!——你去吧,我只想晒哂太阳。”大概言军也不愿启勋在旁碍事,遂乐颠颠朝美眉走去。启勋静下心来,舒展着四肢躺下,才刚闭目,却听言军在那头大喊了一声: “呀,居然是你!” 启好生奇怪:这样大喊大叫的,怎能泡到妞?言军的泡妞技术退步了耶。便开目去望,只见言军气哼哼地站在美女面前,摊开一只手掌说:“嘁,真是冤家路窄!快,快还钱来!” 那妞,欠言军的钱吗?妞说:“干什么呀你!我不认识你呀?” “还赖?!你这女人,化成灰我都认得!” 那妞,欠言军很多钱吗?妞说:“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言军喊:“屁话!像你这样的美女,我能认错吗?” 似乎,这是言军新创的泡妞手段,先说对方欠钱,然后乘机拍妞的马屁——高!妞一笑,说:“谢谢。” 言军又喊:“别装蒜了你!看见就恶心,快还钱来吧!” 那么凶,言军想泡妞不想了?妞说:“你真的搞错了。真是傻冒!” 言军质问:“不会搞错!你的名字叫杨小青,我没说错吧!” 小青出场了?或许吧。只听妞在问:“杨小青?她为什么会欠你钱?” “你答应我做我的模特儿,收了我的订金,却没影了,你这骗子!” 言军和小青的事,请见上文。妞笑道:“杨小青什么时候骗你的钱,骗了多少?” “三年前,骗了我五百块!” 其实当年小青不过骗了他两百块,言军未免太含血喷人了。妞又笑,哂道:“骗你五百块,就记恨到现在,若骗去了你妈妈,你不就要跳海了?” 第134章 “少废话,快还钱啦!我没空和你磨蹭,不然,就报警!” 看情形,言军真不是在泡妞,刚才那所谓的高招,也就不成立喽。妞摊摊手,不愠不火地说:“真拿你这挺傻冒没办法,——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杨小青啦。” “真的?”言军开始动摇,“有种,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妞答:“我的名字,叫杨——”她话没说完,言军就跳起来,“还说你不是杨小青!” 妞不耐烦地说:“我只是恰好也姓杨而已。” “好,杨什么,快讲!” 妞没好气地道:“杨杰俞啦!” “真的不是杨小青?” “噫!你这人真不开窍,我懒得和你讲了!” 到这时,言军的脸忽地一变,刚才还像锅底一样的黑脸现在却像沙纸磨过似的闪闪发光。“唔,是杰俞妹妹呀~~”他往妞身边一挤,赖皮地说,“俗话说,一日有妞,三日不饿!妞呀妞,妞是我的妞,我们一起海里同浴,如何?——在海里,不穿衣服也看不见的啦,别害羞~~” 呼!言军泡妞,真狂到家了!可启勋再坐不下去了,言军泡的不是别人,正是启勋的学生杨杰俞!他“嗖”地弹起来,一阵飞奔,在言军的手在揽到杰俞的玉肩之前,扑鸭子似地将言军整个儿扑倒在地。言军大喊:“干什么呀,启勋!” 启勋喊:“不许你泡她!” “又不是泡你老婆,你吃啥醋?” “总之你不能泡!” “走开啦,别惹我。” “你要泡她,我就不准!” “怕了你了,——好吧好吧,这妞让给你了。” “不行,快向她道歉?” “为什么?” “废话少说,叫你道歉就道歉!” “启勋,你今天疯啦?” “你才疯!” “你倒底想怎样?——唉唷,你弄痛我了!” “痛一痛,好让你清醒一些!” “噫,你想打架呀你!” “早就想打你了——看拳!” “唉唷!——还真动手,好!” 这对多年老朋友,竟真的在杰俞面前打起来。杰俞起初觉得好笑又自豪:两男人为她在决斗,能不自豪?但看着看着,她终于认出来了,大叫:“呀,是严老师!”言军听见一愣,停住手问杰俞:“怎么,他是你的老师?你是他学生?”杰俞点点头。言军一下没了劲头,“原来是学生妹,真想不到……”他拉启勋起身,无趣地说,“早说她是你学生嘛。你们师生之间聊会儿吧,我去拿饮料喝。” 言军无精打采地走了。杰俞大方地拍拍自己身边的毡子,“严老师,别站着,坐吧。” “谢谢。”启勋坐在毡边。他刚坐下,言军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飞扑将启勋扑倒。启勋喊:“你有病啊,干嘛!” 言军用手在启勋和杰俞之间划了一道,气哼哼地说:“师生有别,别坐那么近!”启勋难堪地把身体挪远了一些,言军假惺惺对杰俞说:“杰俞妹妹,有我在呢,你的老师不敢欺负你!” 杰俞扑哧一笑。启勋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打人家的坏主意。”言军做个鬼脸说:“现在羔羊老师多的是,难保你不是。” “真是神经病!” 言军瞎搅了一通,走了。启勋有点后悔认识言军了,尴尬地对杰俞说:“真不好意思,我那个朋友,人是挺好的,唯一的毛病是见了女人就有些失控,请你别介意。” 杰俞笑了笑,“没有呀,他那人挺好玩的。” 启勋面上点头,心里却甚不服气:“为什么像张言军那无赖,会左右逢源,像我这么正直有文化的人,反而倍受冷落?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旁边杰俞问:“严老师,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启勋问,“对了,杰俞,你怎么会来这里玩?” “闲着没事,就来玩玩。” “和谁来?父母还是同学?” “一个人来?” “一个人来?你不担心吗?” “我经常一个人去玩,都习惯了。”杰俞笑道,“何况,这间旅店的老板以前是我爸爸的同事,他可照顾我了。” 启勋不知,旅店的老板曾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后来经过大魔头罢课案,被免职了,下放到一间中学去。他郁郁不得志,索性辞职,回老家做生意,便开了这间很有特色的民宿式旅店(可见,被子骏害惨的人还真多,他们中有些人另僻天地,过得也不错,但大部分人都像后来陈书记那样,壮志难酬,马马虎虎地过了)。海天一色,广阔无垠,杰俞迎风挥洒着秀发,问启勋:“严老师,你喜欢海吗?经常来看海吗?” 启勋动了动身体,“倒不常来看海,只是在烦闷无聊的时候,才偶然会有想看海的冲动。你呢,杰俞,你很喜欢海吗?” 杰俞一笑说:“其实,我原来对海不太感兴趣的,后来别人说我像海边长大的女孩,所以,我就渐渐喜欢上海了。” 启勋问:“你像海边长大的女孩?” 杰俞腼腆地说:“因为我的肤色呀。” 启勋的目光,便移向杰俞的身体。她的皮肤是天然的古胴色,均称、健康、肤质又好,滑滑的,嫩嫩的。渐渐的,启勋的注意力已不在集中在她肤色上,——她穿得很少,离她又是那么近,脂肤如花,柔软而丰腴。她背心的挂带滑落了,微敝的领口,现出弹性的形状,若有若无地飘来一种细腻的香。启勋不禁暗叹:她真的是一个尤物……杰俞似乎看出启勋的心事,盈盈一笑,随手扶正了肩带,启勋的目光也随之收回了。两人一时无话,一同望着海。 一百零五“张石千” 海潮吐纳,温和地将沙滩阵阵轻抚。言军并不寂寞,他找到新乐子了,和几位同旅店的年轻女郎在海边嬉戏,玩得非常开心。启勋不由自主地开始留意起他们,而杰俞不为所动,仍眺望着海,那凝望的目光,微含着一点忧郁,也微含着一点点自嘲。偶然,她抓起一把细沙,细沙从指缝间缓缓渗出,在海风中消散得无影无踪。沙尽了,她的手也终于张开,启勋发现,她手心中的感情线极深,他说: “杰俞,能让我看看你的掌纹吗?” 杰俞笑问:“老师会算命?” “会一点点。” “好,你帮我看。”杰俞伸出左手去。启勋接过来,头一眼便去观察她的感情线:纹路长而深,就算旁边在多条杂纹,仍坚韧地直延伸向食指下端。杰俞问: “我的命好吗?” 启勋笑道:“谁娶了你,谁就大富大贵。” 杰俞笑,“乱讲。”她说,“我是问我的命好不好,又没问我以后老公怎么样。” 启勋又看了看,说:“你的手心很丰腴,血色红润,表示你的体质很好,生命线又长,非常好。嗯,你的智慧线很长很清楚哩,表示你很聪明,不过,换种讲法说,女孩的智慧线又长,有时会不太好,女人太聪明了,就好强,可能会处理不好夫妻关系,但就事业上来说,是有益无弊的。还有这条……” 启勋指指点点说了一大堆,杰俞认真听着,最后,她笑问:“可是,为什么你不说一说我的感情线呢?” 启勋无言。从杰俞的感情线来看,她是对爱情无比专情、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对爱人一心一意,对爱的反斥所产生的恨,更加比她的爱可怕。这该怎么向杰俞说呢?启勋斟酌要开口,突然一个人猛地扑上来,“放开杰俞妹妹的手!你这无耻的羔羊老师!” 启勋被扑倒在地,抬头一看,又是言军!他取启勋而代之,牢牢抓住杰俞的小手,色迷迷地说:“哇塞,杰俞妹妹,你的手好有福相,真正的金枝玉叶呢!你想算命,找我才对!——嗯,你的掌纹太好了,感情线更加好得不得了,你嘛,从十三岁起就有男朋友交,一直到七十岁。” 杰俞格格地笑,“你胡说啦!交男朋友交到七十岁,我还要不要嫁人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七十岁时,还美貌绝仑,仍有大把帅哥穷追你不舍!” “嘁,七十岁还交男友,我不成了老淫妇了。” “嘻嘻,这恰恰证明,你性功能一流!” “讨厌……” “唉呀,你骂‘讨厌’骂得好好听喔,再骂一句来听听~~” “讨~厌~” “哇,骂得我欲火焚身了,快,咱们别看手相了——看全相吧!” 说着言军又去揽杰俞的肩,启勋看不下去了,一把按倒言军,抓起一把沙子,扬言要灌进他耳朵里去,言军这才老实,那边厢杰俞早笑破了肚皮。 老板送来饮料,启勋夹在杰俞和言军中间坐着。言军虽然没改对杰俞动手动脚了,但总隔着启勋用眼神去调戏杰俞,杰俞且笑且羞,撇过脸去假装不理。启勋打开一罐饮料,塞进言军怀里说:“别玩了,喝饮料吧!”言军倒乖,把饮料转递给杰俞。启勋自开了一罐,对言军说:“那边有好多妞不泡,为什么来这里凑热闹?你还是快过去吧。” 言军拨把沙子,气哼哼地说:“她们赖皮,四个人欺负我一个!” 启勋好笑道:“你活该!——她们怎么赖皮了?” 言军喝了口饮料,悻悻说:“我和她们比游泳谁游得快,她们输了,赖我的赌注。” 启勋又笑,“你参加过游泳队集训,一般人哪游得有你快呀,还怪人家欺负你,为何不先说你持强欺弱?” “又不是我要比,是她们要比的,她们自己送上门来,怪得了我?” 第135章 启勋问:“那么,她们赖你什么赌注了?” 言军小孩似地蹶起嘴,“衣服!” “耶?” 言军说:“早讲好的,我输了,就跳脱衣舞给她们看,她们输了,就脱了身上的泳装给我,结果,她们溜的比兔子还快!” 启勋大笑,“幸好她们闪得快,不然,别说泳衣,连贞操也会不保!” 杰俞听了,也在笑。她笑时,黑亮的眸子如流光皓月,催人情肠。言军一见,又心痒了,乘启勋看守不备,绕过他背后来到杰俞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问:“杰俞妹妹,你还是处女吗?” 杰俞笑嗔:“关你什么事?” “我猜猜你是不是处女,行吗?看我猜得准不准。” “猜喽。” “猜对了,可不许赖呀。” “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要赖。” “那好——你不是,对吗?” 杰俞耸耸肩膀,“或许吧。” “喂,说好不许赖皮的。” 杰俞一耸肩膀,“不是了。” 言军一下苦了脸,“呜~~~~为什么你的第一次不给我……” 杰俞好笑。言军挨近了些,故弄玄虚地说:“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 杰俞说:“说说看呀。” “嘿嘿。”言军奸笑一声,“你有所不知,我的眼睛是x光,能穿透人的衣服,看到里面的东西,——呜,你的胸部,是半圆形的,有两个红点在上头,像酒店里的……”说着他就睁大双眼装模作样往杰俞胸上瞅,杰俞吓得忙捂,乐得言军拍大腿大笑,这时—— “太过份了!怎么可以和学生说这种话!” 启勋真是位忠实的护花使者,和言军滚在海滩上扭打起来,杰俞乐得大笑,那边厢几位靓女亦来围观,或为启勋加油,或为言军助威。启勋和言军倒底是多年老友,并不真打,只角力而已。言军是游泳健将,论力气,自然比启勋强些,启勋一介书生,不消多时,已力尽而竭。言军拍净身上的沙子,格格一笑,带着胜利者的威风回到杰俞身边,手置于胸前,装模作样鞠了一躬,戏谑地说: “决斗的胜利者只有一位,我美丽的,让我性幻想的妞啊,请你跟随着胜利者的脚步前进吧!” 说完,他便大胆地揽住了杰俞的肩膀,——几经挫折,他终于触摸到少女娇嫩的肌肤了,这一刻,他有种全身被抽起的兴奋感。几位靓女拍手起哄,杰俞也不羞,也不闪,昂起头打量着言军:说实话,他的确是个很英俊的男子,身材也远比启勋健硕高大,特别是那一张半真半假的坏脸,更让杰俞忍俊不住。杰俞娇声问:“喂,你真的想泡我?” 言军擂响胸膛应:“当然!我会为你赴汤蹈火、精尽人亡!” “那么……”杰俞一拨长发,像漫不经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言军打着哈哈说:“小生姓张,名言军,花名印度神油,擅长游泳、摄影和性知识!” 杰俞又一笑,“张言军?” “是、是。美女,你肯做我的妞吗?” 杰俞再一笑,“张言军……”她砸砸嘴,一吐舌头,“好老土的名字!”言军一怔愣,杰俞甩开他的手臂,去扶坐在地上仍喘大气的启勋。言军忙问:“喂,你肯不肯做我的妞呀?” 杰俞扶着启勋往前走,回了言军一眼,“行呀!不过,先把你的名字换了吧——‘张言军’,真的老土死了!” 几位靓女又起哄了,言军颇没面子,追去几步问:“那么,我改什么名字,你才喜欢呀?” 杰俞答:“张……”她走远了,言军没听清。他追问:“张什么呀?多说一次!” 杰俞已和启勋走进旅店了。言军若有所失,怔了半晌,又问身边几位靓女:“她刚才说什么,你们有听清吗?” 一靓女答:“她好像说,张石千。” “张石千?”言军盘手思付一阵,又蹲下来,用手指在沙滩上写了一遍,忽大喜道,“好!我以后就改名叫张石千!为了泡妞,我连父母给的名字也不要啦!” 一百零六杰俞,危险! 说自己刚改了名字的张言军,真讨得杰俞的欢心了。 海风徐徐从窗口吹进屋里,它带着一股咸味,带着一股清凉,带着海边的笑语,也带来几许淡淡的忧愁。 启勋受到了冷落,他只能坐在窗台前,点起一支烟,怔怔望着窗外那边金黄色的海滩。那片响亮的欢声笑语,正来自那位属于阳光和大海的少女,她的肌肤是釉亮的古胴色;她的身体,是一株丽花;她湿软的长发,是海浪——它挥洒出浪一样的曲线,与叠迭起伏的大海彼此呼应,——还有,那欢腾于双手之间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衫,湿衣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令她美妙的肢体更显性感。 这就是杨杰俞,一位愈发牵绊启勋心绯的、他的学生…… “嘭”地一声,门开了,又“嘭”地一声,门关了。言军出现在屋里,无精打采地往床上一坐。启勋怪道:“真是,不敲门就进来了。” “喔……”言军含糊应了声,点起烟闷吸。启勋看出他不对劲,问:“你怎么了?”言军并不言语。启勋追问:“倒底什么事?说啊?” 言军猛吸了两口烟,才呐呐地开口:“杨杰俞……她是洪子骏的干妹妹。” 启勋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说的。”言军把头仰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启勋看出他的心事,用脚蹭蹭他,劝慰说: “事情都过这么久了,洪子骏也在保钓中死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吧。” 言军歪歪嘴,说:“比如是你,你被别人抢了女朋友,会怎么想?” 启勋笑道:“看不出,你还满长情。”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言军抱怨说,“抢我女人的耻辱,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你别这么小家子气嘛,何况,洪子骏并不是存心要抢你女朋友,是她看上洪子骏而已。”此言一出,言军的脸色更难看了。启勋自知失言,改口道:“那女的,也不太适合你,事情过去了就算了,现在你不是过得挺好吗?” 言军叹了一口气,支唔着说:“可是,她是我的初恋情人……” 这个张言军,对初恋情人居然那么的长情。启勋忍了忍笑,说:“好了好了,别像个孩子一样。” 言军无言,瞅着屋顶又发呆。过了一会儿,他一挥拳头说:“不行!我就是气不过洪子骏,我要报仇!” 启勋说:“他人都死了,你报什么仇?” 言军咬牙切齿地说:“以前他是大魔头,我拿他没有办法,现在他死了,我反有复仇的机会了!既然杨杰俞是他的干妹妹,就应该哥债妹还,我要——” 启勋可慌了,忙道:“你疯了?千万别乱来!” 言军“嗖”地跳起身,揪住启勋的衣襟,恶狠狠地说:“你说,洪子骏抢了我的初恋情人,现在,我抢他的干妹妹,对不对?” 启勋支唔说:“没这个道理……” “唔!?” “对、对……”启勋怕他激动,好言道:“兄债妹偿,也在情理之中。——你倒底想对杰俞怎么样呀?” 言军狞笑道:“我要让他的干妹妹服待我一辈子,方解我心头之恨!” “啊?” “当然啦,首先要泡到她。”言军松开启勋,自己在屋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地说,“刚才,我还一直忧豫要不要泡杰俞,她这么美丽,这么有气质,让给别的男人,我死不瞑目!只是介意她还是中学生,我泡她,别人肯定会笑话我这么大人了,还对学生妹下手,真无耻。但现在不同了,她是洪子骏的干妹妹,她哥哥抢了我女朋友,所谓兄债妹偿,她本来就应该对我有所表示,还她哥哥欠我的债,这么一来,我泡她是因为报仇的原因,她被我泡,又是出于替哥哥还债,也就是说,我泡学生妹的无耻行径不成立了——我不是在泡妞,而是在报仇!哈哈哈哈,理由充分!——杰俞妹妹,你是我张石千的人喽!” 说完他就手舞足蹈地去了。启勋好惊讶:这个张言军,是疯了还是傻了?他倒底有没有把初恋情人放在心里呀。 言军泡妞技术之高,启勋知道得一清二楚。首先,言军有俊美的外表;第二,言军有张比蜜还甜的嘴;第三,言军有张比牛皮厚的脸。——英俊、嘴甜、厚脸皮,这三样加起来,估计只要不是超级势利眼的女人,都逃不出他的手心。杰俞一个单纯的小女生,又怎能脱出他的虎口?启勋真要为杰俞担心起来。 然而,启勋又应该怎样做才能保护杰俞不受言军的盅惑?——决斗?事实已经证明他不够言军打;找借口让言军离开这里回家去?言军才不会上当;告诉杰俞她危险?他怎么说得出口,而且杰俞未必会相信。 唯今之计,只有把言军杀了,以除后患?——笑话! 整个上午,启勋都密切地留意着言军的动向,可言军不知是怎么打算的,信誓旦旦地说要泡杰俞报仇,到头来却一点行动也没有,尽粘着那四位靓女打情骂俏,全不把杰俞当一回事。这是怎么地说?莫非,言军使的是欲擒故纵的招儿,先故意冷落伊人,让伊人心焦,然后杀个回马枪?不管言军会用什么招,反正启勋以不变应万变:看着杰俞,准没错儿! 午饭后,言军邀上几位靓女玩水去。杰俞跟老板聊着天,聊了半个钟头的样子,她离坐,向里屋方向走去,启勋忙溜上去跟着她。 第136章 当他穿过一条走廓,往前一看,杰俞不见了!她哪里去了? “严老师。”忽地,杰俞从启勋身后闪出来,疑惑地问,“严老师,你跟着我干什么?” 启勋装道:“没,我哪有跟着你。” 杰俞半信半疑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启勋又再跟上。杰俞回头看一眼,停住脚,不耐烦地问,“严老师,你干嘛还跟着我?” 启勋说:“我恰好也走这条路而已。” 杰俞说:“整个上午,我都发觉你总跟着我了。” “这旅店又不是很大,我们总碰面很奇怪吗?” 杰俞一点不相信,细细打量他,俄而一笑,朝启勋勾勾手指。启勋凑上前去,只听杰俞笑盈盈地说:“严老师,我去尿尿,你也想跟着来吗?” 启勋的脸“锃”地红透。杰俞做了个鬼脸,一甩头,加快脚步去了。 真糗毙了!看来跟踪的计划行不通,启勋想:我得换招儿。 既然不能跟着杰俞,看着言军,不让他有机会接近杰俞也行。言军正和靓女们在海里玩,启勋马上换了泳裤跟去。 中午的太阳可一点不温驯,启勋忘带防晒油,晒得他皮都要掉,心想泡在海水里应该会凉快,谁知含盐的海水将他的皮肤刺得辣痛。真是出力不讨好啊!正在进退两难间,那群靓女在水里朝他招手说:“启勋哥,来一起玩嘛!”启勋可不敢下水了,摇摇头。那群泳装靓女晒道:“什么呀,这么大人了,还怕羞?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呀,快来!”启勋无法,唯有下海。四位靓女围着他嬉戏,免不了肌肤之亲,启勋窘迫难安,为免和她们身体接触太多,便盘腿坐在水里,只露出个头来。这时,却见军悄悄游到一边,启勋想喊他,言军却把手指摁在唇边,示意别声张,然后扎进水里。 靓女们玩得忘乎所以,用手舀着水往启勋头上洒,边洒水还边唱:“小南爪,圆又圆,快长大,好卖钱!赚了钱,讨老婆,老婆好,生活甜!”启勋难堪死了。那边厢,言军潜水偷偷游近靓女们身下,一条条美腿站在水里,如玉瓶般清澈诱人。他伸手往上一抓,一靓女“哇”地一声,忙捂住下体,羞恼地盯着启勋。启勋明知故里,还不及分辨,左边靓女又遭偷袭,“哇”地在喊,——她却不像前一位靓女那般矜持,扬起巴掌照启勋脸上就是一耳光—— “流氓!” 靓女们不欢而散,悻悻走了。启勋有口难辩,言军这才从水里探出身来,捧着肚皮嘻哈大笑,启勋又气又羞,不由分说将言军k了一顿。 两边不讨好,启勋沮丧到家了。他垂头丧气地往旅店回,抬头一看,不禁面如土色,——只见杰俞正在二楼,摇摇晃晃往窗台上爬!启勋大喊一声“杰俞,别跳!”飞也似地往楼上冲,他撞开客房的门,又一次大惊:窗台上已不见了杰俞,她跳下去了! “杰俞!杰俞!”启勋趴地窗上,痛心疾首地喊,不觉眼泪也淌下来。这时,忽听一旁有人在笑: “你喊什么呀,我在这边。” 启勋转头一看,杰俞正好端端坐在隔壁房的窗台上哩!她满脸坏笑,两腿在窗台外悠闲地晃呀荡的,仿佛坐在湖边泡脚。原来,启勋忙中有错,误闯进隔壁客房去了。杰俞向他扬扬手,揶揄地说:“严老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不想我死呀~~”启勋羞愧无地,恨不得跳下楼去。杰俞又扬扬手,“严老师,你过来呀。”启勋便走到她房间去。 杰俞的房间和其它客房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横挂过一条绳子,上面晾着几件她的衣服,还有内衣。启勋已很注意躲闪,但还是粘了一脸香香的水,抬头看看,是杰俞的一条半透明状,满是花花的内裤衩儿(怪得水会香香的)。启勋问:“杰俞,为什么不把衣服晾到窗外去?” 这间旅店除了老板夫妇外,只有儿媳妇在帮忙,客房服务少之又少,只包一日四餐而已,客人的衣服都要自己动手洗。杰俞答道:“我想在窗台上坐一会儿,所以暂时把衣服晾在屋里。” “喔。”启勋应了一声,又瞥瞥那条小衩儿,现在的女学生是越来越风骚了——外面依旧包着老土且不合身的校服,里头却大有文章,好像恨不得把内衣穿在外面。他走到窗台前说:“杰俞,还是别坐窗台吧,又没有栏杆,很危险的。” “不会掉下去的。”杰俞抚抚裙摆,笑眯眯地说,“海风从裙摆下直吹进去,很凉快很舒服的,——你也试一下呀。” “不了。”启勋低头去瞅杰俞的短裙,她刚沐浴过,浑身散发着清香,湿润的肌肤上透出淡淡红色,娇嫩无比,启勋暗吞了一口唾沫。两人聊了一会儿,杰俞指着楼下说:“石千哥他们回来了。” 言军不愧是泡妞高手,启勋蒙冤离开后,言军居然敢将自己吃美女的豆腐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美女们。他巧舌生花,靓女们不但不怒,反而更加亲近他。他们玩够了,一起回旅店,谈笑声直达二楼。杰俞不知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只见她闭着一眼瞄着楼下,双手扶稳窗棂,两条漂亮的腿愈晃愈高,脚上那双粉红色的皮拖鞋摇摇欲坠。启勋说:“你的拖鞋会晃下去的。” 杰俞专注地瞄着,“我就是想让它掉下去。”启勋不明故里。这时,杰俞低喊声“打中他!”脚上一双皮拖鞋便甩出去,直坠楼下—— “拷,谁的拖鞋?想谋杀啊!” 只差半尺,皮拖鞋就会击中言军。他又惊又气,仰起脸大骂,就在这时,又一只拖鞋迎面砸来,正中他面门,他连人带鞋栽倒。楼上杰俞发出一阵欢喜地大笑。 “唉唷,流鼻血了……混蛋,我要报仇!”气急败坏的言军,跳起来又要骂,刚要骂出口,无意中瞥见了拖鞋,居然又不骂了。他捧起拖鞋翻来覆去地看,沾沾自喜道:“呼,是女人的拖鞋哩!掉得好、掉得好……” 言军之色,是连见到晾在衣架上的女人内衣也会为之欢呼鹊跃的那一品。此时他发现砸他的拖鞋是女装鞋,原本一肚子的火,不出半秒,竟过火焰山去了,满心里都被猎艳的好奇所取代。 “喂,这是谁家的拖鞋呀。”言军抬头张望,恬不知耻地嚷,“喂,别光丢鞋呀,也丢件有两个波波的东西(文胸)下来呀!” 杰俞又大笑,向言军扬扬手,满面得意地说:“不好意思啦,石千哥,拖鞋是我不小心掉的,有砸痛你没?嘻嘻。” 掉鞋的女子竟是自己心目中一等一的美女,言军简直乐不可支,不觉间鼻血也停了。他双手捧起拖鞋,像捧圣旨般高高举过头顶,“唔,原来是我亲亲的、美美的、香香的、令我流口水的、大呼小叫的、想一起上床的亲爱美眉杰俞妹妹的鞋呀!——太可惜了,居然只有一鞋砸中了我。” 杰俞笑道:“别贫嘴了,快把我的鞋送上来!” “来也!来也!”言军一溜烟地跑上楼,进门太急,一脑袋撞在杰俞晾在屋里的内衣上(谁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撞上去的)。他信手扯下文胸,扎在头上,两罩真好蒙住眼睛,然后一手比在胸前,一手高举,动作可笑极了,喊道:“奶罩超人来也!”杰俞笑得腰都弯了,接着,头戴文胸的言军双手将鞋奉上,谄媚地说:“我尊敬的、天使般的杰俞妹妹呀,请允许我为你穿上鞋吧!” 杰俞再笑,也不推辞,大大方方伸过脚去。这个张言军,为了泡妞全不顾尊严。他半跪在地,先把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一手托起杰俞的小脚,另一手轻轻套上鞋,末了他还居然俯下头去在她脚趾上亲了一口。杰俞又好羞又好笑,那千般娇百般媚,迷得言军眼睛都快不会眨了。这时,杰俞忽然皱着了眉,问:“咦,怎么只有一只鞋,还有一只呢?” 言军这才想起耷下了一只鞋在外头,一拍脑门说:“我忘了,别急,我马上为您取回来,请您稍坐。”边说边拔腿往楼下冲,刚冲到楼梯口,“扑”地撞在一个身上,那人倒栽在地,言军却一点事没有,说:“启勋,你刚才不是在杰俞房里吗?怎么一会儿就跑到这来了。”说着他扶起启勋。启勋被撞得头昏眼花,言军心急去捡鞋,丢下他又跑,跑了两步,他“咦”地一声,捡起地上一只拖鞋,问:“这不是杰俞妹妹的拖鞋吗?启勋,你捡上来的?” 拖鞋当然是启勋捡来的。这时,杰俞从门口探出头来问:“怎么这么响?石千哥,你摔跤了吗?” “没事没事!”言军扬起拖鞋跑回,“拖鞋捡回来了!来,说我伺候你穿鞋吧。” 门“嘭”关牢了,屋内一男一女的笑声隐隐传来,每一声笑,都刺激着启勋的神经。 “真是……”启勋懊丧地想,“我为什么要去捡那只鞋……” 一百零七情歌 翻腾了一天的大海,好像玩累的孩子,静静地躺在金色苍穹下,轻悠地喘息着。海滩上一堆明亮的篝火,就像满天繁星在地面上的聚焦,热烈而灿烂,它不仅照亮了一大片海滩,也使正轻堆着海岸的潮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在这片光亮的边缘,在光亮的边缘所能映射到的一扇窗前,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她站在窗边,默默地望向海滩,火光的余辉映照在她脸庞上,点亮了一双美丽忧郁的眼眸。它格外生光,格外闪亮,仿佛在两只乌黑的瞳仁里,有另一片大海,另一片星空,另一片海滩。 “杰俞妹妹!”海滩上言军大喊,“杰俞妹妹,快下来,来bbq!” 下午的梦里,杰俞又梦见小骏哥了。 第137章 梦里小骏哥说,他没有死,正在另一个地方等她。杰俞不明白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在保钓中重伤牺牲了,为什么会说他没死?还说正在另一个地方等她?难道,杰俞快要和他九泉相见了吗? 不,他已经死了,没有死的话,为什么不来找她? 三年前,就在这个海滩上,杰俞与小骏哥搭起一顶帐篷,相聚了最后一晚。那晚,他们是睡在一起的,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他在黑暗中久久没有闭目的辗转反侧,令杰俞明白,他心里还是有些想做些什么的——和她做些什么,仿佛那晚他醉在她家里一般。杰俞深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握机会——她居然装睡着了。 第二天,小骏哥离开杰俞,他说他会和朋友去玩两天,但杰俞事后才听人说,他其实去参加保钓行动了,并且一去不回。他的遗体,据说是葬在钓鱼台岛上的,坟前还插着一面国旗。或许在这一刻,他才真正证明了自己,他不是什么大魔头,也不是什么黑帮老大,他才是一名当之无愧的爱国战士!也正是他这壮举,联合校会虽然解散了,却仍根植在许多人的心中。 摒去了很少表露出的忧伤,杰俞换了条白色的裙,笑盈盈地来到篝火旁。老板每晚都会在海滩上和客人们举行小型篝火会,烧海鲜吃。篝火旁有老板、老板的儿媳妇、启勋、言军和四位靓女。言军决定露一手,下午和启勋开车去离此不远的海边小镇买来四只嫩鸡,做叫化子吃。叫化子鸡刚刚烧好,言军拨开篝火,取出埋在沙下的鸡,剥开荷叶,喷香四溢,闻者无不流涎。言军将四只叫化子鸡大卸八块,却分赃不均,女孩和老板都得了头彩,分到了肉多量大的好部分,而留给他自己和启勋的,多是骨多肉少的鸡颈鸡胸,幸好还有老板烧好的海鲜压轴,不然启勋真要喊冤了。 大家都吃得饱饱的,挺着鼓胀的肚皮直喘气儿。老板除了烧海鲜烧得好,还有一样绝活,就是弹吉它献唱。他唱的是《相思河畔》,一首情深意切的老歌,大家只在小时候听过,如今回味起来,别有一番感触,而杰俞却说她不知道有这首歌,也难怪,众人里数她年纪最小。 老板老当益壮,连唱四、五曲,言军亦不甘落后,他请老板弹吉他伴奏,握着只鸡腿高唱《康定情歌》: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喔,邻家溜溜的大嫂,我心溜溜地想哟。月亮弯弯,我心溜溜地想哟! “邻家溜溜的大嫂,身材溜溜的正喔,晚上溜溜的我呀,偷偷溜进了窗哟。月亮弯弯,偷偷溜进了窗哟。 “溜进溜溜的家呀,看见溜溜的大嫂,我和溜溜的大嫂,做些溜溜的事哟。月亮弯弯,大嫂溜溜的强哟!” 一曲唱完,众人早笑得七倒八歪。老板弹吉它伴奏,边弹边笑,弹断了一条弦去,由儿媳妇忙忙接好。言军又强逼女孩们唱歌,杰俞亦在其中。杰俞想了想,问老板说:“叔叔,新歌您会弹吗?” 老板说:“虽然不会,但只要摸准了音调,也可以弹。” 杰俞说:“好,那我就唱一首。”正要开口,言军插道:“唱歌前,应该先报歌名。” 杰俞说:“《爱上这个他》。”她唱道: “还记得那位与你打闹的小女孩吗? 还记得那位女孩为你做的第一顿饭吗? 还记得那天唱醉的你,留给女孩的一片感伤吗? 或许你不记得了,因为你是你,因为我变过了。 春天的风,吹落了本不属于这季节的叶。你的离去,知不知道已深深伤透了一位爱过你、你却不发觉的女孩? 这个离别太突然了,在我快要不懂得生活没有你的生活时,你却悄悄地走,让我孤独寂寞。我以为你还有回来的希望,谁知,你却走得漂洋过海,走得让那位女孩后来变得如此这般的伤,像这般的失去所有憧憬。 春天的风,吹落了本不属于这季节的叶。对你偶尔的梦寻,知不知道又深深伤了一位想忘记你、却无法忘记你的女孩……“ 歌声停止了,却没有掌声,似乎这曲哀伤的歌,令原本欢乐的气氛索然。杰俞无措地看着大家,这时,启勋先鼓起掌来解围:“唉呀,这首歌唱得太好了,不知不觉就唤起了我们对初恋的回忆了。”众人这才像从梦中被推醒般,纷纷拍起了手。杰俞惊讶地发现,言军的眼眶里闪烁着点点晶莹,难道……这却只是一瞬间的事,言军拨了把沙子,又跳起来,兴致高昂地说: “好极了,又轮到我唱歌了,我唱一首《卖报歌》吧。老板,劳驾伴奏!” 老板遂熟练地弹起吉它。这一回,言军换“咪”了,他不再握着只鸡腿做麦克风,而是一把拉住了杰俞的手腕,置于口边唱: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做爱的小行家……”只第一句,众人已然笑翻。言军大唱:“……大风大雨我也做,有的做,不嫌多。今天的妞儿真真好,做她一晚只收我三块钱!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做爱的小行家,白天黑夜我都做,做得多,经验多。今天的妞儿真真好,做了以后她还不收我钱!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做爱的小行家,一年四季我都做,是女人,我都做。今天的妞儿真真好,被我做到一个小处女!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做爱的小行家,上山下海我都做,做得好,心情妙。今天的妞儿真真好,她的名字就叫杨杰俞!” 最后一句唱完,大家“哇”地一声笑,杰俞提着裙子,一脚把言军踢到海里去喂鱼了。 一百零八温暖的代价 这一晚,大家乐得没边了。老板年纪大,不像年青人那样能玩,烧好些海鲜留给大家做夜宵后,和儿媳妇回店休息去了。言军唱的色情歌曲大受靓女们欢迎,他不仅会唱色情歌,还会色情iq题,他问“什么动作插进去,动来动去,进进出出,并且会有水流出来呢?”靓女们红着脸起哄,言军自答,“是刷牙啦!”又问:“为什么一个男人不穿衣服走在森林里,树上的猴子都笑他?”这条题有点考住了靓女们,吵嚷了半晌,言军眉飞色舞地说,“猴子们笑那个男人,为什么他的尾巴长在前面呢?”靓女们将言军k了一顿。 那边厢热闹非常,这边厢却很浪漫。杰俞和启勋缓步走在月下的海滩边。海潮阵阵拍岸,刷过两人的脚,似乎想将杰俞向启勋身边越推越近。 夜愈深,潮汐边越来越高了,起初只是拂过他们的脚面,这时已淹到他们的膝盖了。杰俞双手提着裙子,好几次,她都被潮水冲去了重心,歪在启勋的身上。每次,启勋都微笑着扶住了她的手。不知不觉,他们走出很远了。 “回去吧,杰俞。”启勋说,“我们已走了很远了,走回去会花很多时间的。” 两人便调转了身,杰俞仍走在大海的一侧。她问:“严老师,石千哥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启勋想想说:“没有吧,他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人又十分乐观,应该没有特别值得他伤心的事。” “可是刚才我唱歌的时候,我发现他哭了,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或许,他在感情上曾受过什么打击吧,你知道吗?” 感情上的打击?这提醒了启勋,“曾经是有这么一件事,他越是刻意的隐瞒,我反而越起疑心。” “是什么事?” 启勋微微说:“他有个初恋情人,后来她移情别恋了,石千确实很伤心。” 杰俞问:“石千哥的初恋情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还是在他读高中的时候。”启勋说,“杰俞,你听过这样一个学生帮派,叫做笑傲江湖帮吗?” “当然听过。”杰俞朗朗道,“斧头铁帮三十二,情感救援二当家;笑傲江湖传五代,联合校会平天下,——这首童谣里的‘笑傲江湖’就是笑傲江湖帮。笑傲江湖帮最初是一群热衷金庸武侠名著的中学生书迷创立的金庸书迷会,不少志同道合的学生都加入了这个书迷会,大家一起研究武侠小说,互相传阅各自写的武侠小说。它本来是一个极有意思的学生组织,但是后来,书迷会慢慢变质了,变成一个黑帮色彩的学生帮派,并改名笑傲江湖帮。笑傲江湖帮一共传了五代会长,历史长达十四年,盛极一时,最后被我哥哥的联合校会灭掉。严老师,笑傲江湖帮和石千哥有关吗?” 启勋点点头,“其实,石千和我,学生时代都曾是笑傲江湖帮的会员。” 杰俞很惊讶,“老师也是黑社会……” 启勋一笑,“我们是被逼入会的,如果不入会,就要挨揍。” 杰俞不平道:“这么黑暗的一个组织,我哥哥灭了它,真是大快人心!” “的确是的。”启勋接着说,“当时,我和石千都在读高中一年级。那时候,会长有个女朋友,很漂亮,名字叫做林少霞,林少霞就是我和石千的同班同学。少霞性格活泼,相当爱玩,又喜欢凑热闹。本来,她与会长相处得挺好的,会长很喜欢她。后来,联合校会向笑傲江湖帮发动了进攻,闹得笑傲江湖帮辖下二十间中学烽烟四起,会长忙于指挥抵抗联合校会的侵略,就冷落了少霞。少霞是个闲不住的人,闹分手,会长舍不得,就找了我们的学校几个特别会玩的学生天天陪她玩,石千就在其中。因为我是敦煌酒店的太子爷,所以石千又找到了我,通过我的关系,我、石千、少霞和其他三位女生经常到敦煌酒店的休闲中心去玩,打打台球,游游泳,或打打网球什么的。 第138章 本来大家都相安无事,谁知石千和少霞日久生情,少霞喜欢上石千,并被石千给泡去了。红杏出墙,会长能不生气吗?扬言要惩罚石千和少霞,连我和其他三位陪玩的女生也不放过。我们自知祸闯大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转投到联合校会去……” 说到这,杰俞欢喜说:“哈,原来老师和石千哥也是联合校会的人呀!” 启勋点点头,继续说:“你哥哥很优待我们,还给少霞起了个花名叫‘香蕉美眉’,——因为她偏爱黄颜色的原因。少霞知道很多笑傲江湖帮的内幕,比如哪些小头领不服会长,哪些人想转投联合校会。她提供的情报,为联合校会最后吞并笑傲江湖帮起到重要的作用。灭了笑傲江湖帮后,联合校会就没有劲敌了,发展得更加快。你哥哥很感谢少霞,又知道少霞爱玩,所以每缝他和朋友一起去玩,都会约少霞同去。你哥哥那个人是相当有吸引力的,特别是对女生,少霞开始暗恋上你哥哥,最终和言军分手了。少霞是言军的初恋情人,言军对她一直念念不忘,你说刚才他哭了,大概是因为你唱的歌太忧伤,牵动了他的回忆吧。他这人,只对少霞认真过……” 杰俞一叹,涩涩地说:“我哥哥就是这样的人,花花君子的性格。其实他对女孩子好,是想让更多女孩子拥戴他、拥戴联合校会,他的做法,往往是有目的的,并不为了泡妞,很多人都误解他了,说他是花花大魔头。” 杰俞的话,启勋相信。启勋想:“我信有什么用,言军他不信呀,他一直认为是洪子骏抢了他的女朋友,夺爱之恨不共戴天,言军一天忘不了林少霞,就一天恨洪子骏,杰俞也就一天有危险!——男人就这样,别的事都能忍,唯独忍不了戴绿帽子。”杰俞问道: “那林少霞后来怎么样了?” 启勋笑着说:“她的感情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很快又对你哥哥没兴趣了,中学毕业后我就没她消息了。一年前偶尔听言军说少霞要结婚了,不知结了没有,详细情况言军最了解,你有兴趣就问他吧,——不过他为必肯提这事。” 杰俞若有所思地垂着头。见她许久都没出声,启勋问:“想什么呢?杰俞。” “不……”杰俞耸耸肩,“我在想石千哥的事。” 启勋点起支烟,“想他什么事?” “想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启勋笑道:“因为你长得漂亮呗。那小子,对美女就这副德行的。” 他这样说本不为赞美她,但杰俞以为他在变成法子讨好她,看了他一眼,嫣然道:“谢谢。” 启勋呐呐说:“没……没什么,我实话实说而已。” 杰俞又看了他一眼,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袖,边走边踢水玩。启勋看了看她的手,想缩开,回念一想:“牵牵衣袖有什么?人家都不在意,我何必操那份心?”——杰俞说道:“严老师,我看得出,石千哥对我是有目的的。” “唔?” 杰俞笑笑,腼腆地说:“他一定因为林少霞很气我哥哥,我是小骏哥的妹妹,所以他想从我身上找回一些心里平衡。” 启勋想:“这女生真聪明,好像什么事也瞒她不过似的。”他问:“你是怎么猜到的?” 杰俞挤挤眼,“不是猜,是靠直觉,我的直觉十分准,——我说你暗恋我,也是靠直觉。” 一句话唬得启勋冒出一身冷汗,慌失失地说:“这……这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所以才……”杰俞格格直笑,调皮地说: “开个玩笑而已!师生间,也别总是那么的严肃嘛。” 启勋陪着笑,手暗暗往裤管上擦汗。杰俞走累了,指着滩边一块大礁石说:“严老师,我们坐一会儿吧,反正不远了。” 海岸线是弧形的,远远可以望见言军他们的篝火,篝火一闪一闪,似有人影在晃动,却听不见声音。潮水阵阵拍击着礁石,汩汩地翻动着花白的浪花,两人并排坐在礁石上,仿佛坐在一艘船的船头破浪而行,全身都有种正向前进的幻觉。 月光如聚光灯般,洒泄着银光拢罩了两人的周围,轻和、神秘,再配以繁星满天,轻轻海风,令这海边的夜温馨而宁静。眺望着深陷在远处尽头不甚清晰的海平线,启勋仿佛觉得这地球上只有他和杰俞两个人。 轻摆的发丝触痒了启勋的颈,杰俞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她适然地呵了一口气,翘着脸睑睨了睨他,微笑说:“严老师,也许我们再没有机会可以坐这么近了。” 启勋说:“可以的,只要是我们不在学校的时候。” 杰俞问:“什么意思?” 启勋说:“我们在学校里是师生,在学校外不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 “所以,你有空时,我们还可以出来玩,就像今天这样。” “今天这样?” “对。” 杰俞淡淡一笑,“像今天这样,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启勋这才省悟自己说话老实过头了,仓惶无言。杰俞抚了抚发,一手随意地搭在启勋的手腕上,身体已然沉沉地靠向他。“严老师,现在几点钟了?” 启勋对着月光看看表,“一点半了。” 杰俞动了动身体,落漠地说:“今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别说扫兴的话。”启勋说,“不是还有十来个小时吗?我有车,还可以等到晚上才回去的。” 杰俞摇摇头,“可惜的是,明天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夜晚了……”启勋又一次无言,伸手摸着烟盒。杰俞看看他,似嘲似真地说:“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为什么星期五晚上没有来?” 启勋看看她,打着火机,随口问:“有不同么。” 他身体上杰俞的重量,似乎更沉了些。“至少……”杰俞随手抚着裙摆,像不经意地说,“至少,我们还可以多玩一个晚上了。” 火机灭了,烟却还没点——启勋听出她的意思来了,难道她心里面是如此依恋他的吗?他故作镇定地点着烟,说:“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来嘛,有的是机会,不是么。” 杰俞没有应声,笑容淡淡的,仿佛凝结在脸上,“对于你我来说,再不可能有机会了……”她心里这样说,头往他的项下挪得更深了一些。 天上有云,正向月亮缓缓飘去,礁石上的银光,开始暗淡下来,杰俞一半的身体,已陷进黑暗里了。这时,她又轻声地问:“老师,现在几点了?” 启勋答:“一点四十了。” 杰俞指指远处,“看见了吗,那边的篝火熄了。” 启勋点头,动动腿说:“我们也该回去了。”杰俞却扳住了他。 “怎么了?”启勋停住问。 杰俞说:“再等三分钟。” “为什么?” 杰俞笑笑,“先灭了你的烟,我才告诉你。” “好。”启勋遂熄了香烟。火花在礁石上闪耀着一阵明亮。他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杰俞忽然无言,只听见微微的呼吸声。启勋心疑,细细端详着她,她的身体全没入黑暗是去了,不甚清晰,然而那一滴微光的东西,确实出现在她的深黑的瞳中。他大惊,而杰俞的手却轻轻捂住他的口,然后,她的身体如倾倒般,飞快地偎进了他的怀抱中…… ——从见到启勋的第一眼起,杰俞就预感到有这样的结果,就算她怎样去将启勋和子骏做对比、怎样将启勋比得不如子骏都好,但那张脸是不会变的。 杰俞不得不承认,与启勋相处,确实比与子骏相处容易、舒服。在子骏的身边,她最多只能做一朵普普通通的花,——花太娇艳,子骏会摘去;花太平庸,子骏不会去灌溉。她不可以在他面前过分表露出自己的聪慧,否则,他就会像一只被人发现隐私的猫,烦燥不安,甚至生气。这些只因为:杰俞只能暂时做他的妹妹,而这个“暂时”,却不知道会有多久。 然而有些许幸运的是,杰俞在子骏面前做不到的,得以在启勋身上一试;杰俞在子骏心里得不到的,得以在启勋心里一偿。她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魅力、自己的聪慧。起初她觉得这样做是对自己的补偿,其实她在自欺欺人,因为她面前的确实是启勋,而不是子骏。 别人给予的温暖,杰俞深切地感受过。子骏的温暖,曾给予她安全,曾给予她信心和勇气,但是要体会他的温暖,是必须付出代价的。杰俞的代价,就是那一晚他带给她的伤,和他离去后三年的痛。启勋给予她的温暖,似乎不需要她付于那样高额的“酬金”,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在他的温暖中,体会到另一种温暖的回忆。 这些,就是杰俞认为自己可以选择启勋的理由,但是她同时又清醒的知道,这温暖仅仅只有三分钟而已!三分钟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需要他,毕竟她明白自己手掌中的感情线,倒底是在为谁而延伸,为谁而深刻…… 一百零九被开除的学生 当一叠有关学生殴打老师的报告书摆在教育局局长的桌前时,这位有个大魔头侄儿的洪局长当庭震怒。 “怎么能容忍这种恶性事件发生?!”洪局长当场将区教育局局长狠狠训一顿,“在你的管区里,竟有这样一间恶劣的学校,你也视而不见?!” “怎么能容忍这种恶性事件发生?!”区教育局局长也当场将学校校长狠狠训一顿,“在你的学校里,竟有这样一群恶劣的学生,你也视而不见?!” 痛骂过校长,区教育局局长的心里头舒服了许多。 上头有令:三个月内不彻底整顿好学校,全校教职工连清洁工一律爆炒鱿鱼,永不录用! 第139章 乱世用重典,乱校也要有重典,怡雅中学大乱了!为期三个月的严防死打,总共开除了七名学生,撤了六位老师的职,还有三位老师因严重失德失职,不仅炒鱿鱼,教育局还向法院起诉这三个败类园丁,控告他们收受学生贿赂,这起官司在社会舆论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在被怡雅中学开除的七名学生当中,有五人是因参与报复殴打老师而被开除,另两名,是因在校内组织黑社会性质的学生团伙而被开除。这两人,便是林付明和章达钟。 三个月期限到了,怡雅中学的老师们的饭碗总算保住。自此之后,全校师生在校长的鼓舞和带领下励精图治,——三年过后,怡雅中学改头换面,被评选为市一级学校,彻底摆脱了“烂仔中学”的恶名。自此,校长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区教育局局长也可以安心地喝一杯茶了,教育局洪局长也可以放心地送自己侄儿视为亲妹的女生邹蓉去怡雅中学念高中了。 最倒霉的人是付明和达钟,连“烂仔中学”也不要的学生,试问还有哪间学校敢收留他们?缀学后,付明和达钟各寻出路。付明因在本地找不到学校读,被母亲送到外地读书。一年多后,他勉强高中毕业,与此同时,母亲也退休了,生活开支成了大问题。付明的父亲去世得早,付明虽然调皮,但对母亲十分孝顺,打零工帮补家计。打工时,他结识了一位黑社会大哥,大哥很欣赏付明,让付明去“管理”一间舞厅。可好景不长,大哥被人告发,锒铛入狱,团伙也随之散了大半。付明收拾起残余人众,自己做了大哥,靠收保护费和做盗版过活,直到遇见小青后,他和他的小弟们才算步上正轨。 达钟的道路要比付明曲折,这一切,和他们家的狐狸精——爸爸包的姨太太有很大关系。 达钟和爸爸的关系本来就不睦,达钟被学校开除,爸爸非常生气,大骂儿子一顿。达钟没忍住,和爸爸顶起嘴来,并当着妈妈的面把爸爸包二奶的事全抖了出来。爸爸既恼又羞,竟骂出和达钟断绝父子关系的话来,达钟一气之下,留下一张纸条:“你一天不休了那个狐狸精,我就一天不回家!也一天不是你儿子!”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后,达钟方知世道艰难。他身上仅有的两百块钱被人偷了,害得他弹尽粮绝,在大街上做了四天小乞丐。就在走投无路时,一间有帮派背景的修车行收留了他做学徒。达钟极聪明,在修车行的两个多月里,他学了不少学艺,已经基本上会修摩托车了。可是,修车行被帮派寻仇,砸得一塌糊涂,最终倒闭。达钟再次无可依归,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一技傍身,倒不很害怕,便去修摩托车的店铺找工作。不过修车店的老板都因他来路不明,又没有人担保,不肯聘用。无奈之下,他偷了一套修自行车的工具在路边摆摊修车,日晒雨淋地干了一个多月,勉强应付得过去,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呀。 这天是星期日,像往常一样,达钟早早到路边摆摊。修了一个多月车,他学精了,先往周围路上撒些钉子,然后蹲在一边守株待兔。 达钟等了半个钟头之后,生意上门了,有一位踩着靓自行车的靓女孩中招了,推车找达钟补胎。她刚买菜回家,车头菜篮子里装满了菜,还有一大串肉嘟嘟的大葡萄。达钟修车赚到的钱,除了吃饭租房,剩下的仅够进修车零配件,真正是家无余财、一穷二白,连烟都不得不戒了,哪还吃得上水果?肉嘟嘟的大葡萄勾起了他的馋虫,曾女孩不备,揪了一小串葡萄塞进自己口袋。不多时,车修好,达钟做贼心虚,收钱时连头也不敢抬。女孩好像没发觉葡萄被偷,骑上车走人。待她走远后,达钟才摸出葡萄吃起来。 这果子太好吃了,还没籽,达钟边津津有味地吃边想:“如果是冰冻的就更好了。”只后悔偷得太少,十来颗葡萄还不够他吃两分钟,一点不过瘾。不过算了,比起以前有许多在战场上牺性的战士,死时还是处男,实在划算太多了。经过几个月的磨练,达钟学会了知足者长乐,他在衣摆上揩揩手,继续蹲在路边等生意。 几分钟后,第二桩生意又上门了——还是刚才那位女孩,她又中招了,真背运!达钟暗暗好笑,拿起工具等着,谁知,她径直走到他面前站定,手笔直伸出,手掌里竟是一颗钉子! “钉子是你故意放在路上的?”她冷冷质问。这种事达钟已不是头一回见了,装蒜说: “靓女,你轧了钉子就说是我放的,这也特赖皮了一点吧。” 女孩歪起小嘴膘了他一眼,“好。”她丢了钉子,从车头菜篮里提出装葡萄的袋子来,“这你赖不掉了吧。” 原来她知道!达钟只能再赖,“葡萄?葡萄怎么啦?”刚说完,女孩竟把整袋葡萄塞进他怀里—— “吃吧,我请你。”她语调温和,充满关爱——且不论她是真是假,但达钟确已好久没听见这样充满人情味的声音了。他讶异地看向她——这一眼,他看得一清二楚。 “杨……杨杰俞?是你!” 这位女生,就是半年前率领大队联合校会人马踩上怡雅中学围捕达钟的那位大姐大杨杰俞!那次,达钟最终都没逃出杰俞布下的口袋阵,被阿猫逮到揍了一顿。虽然打得不算惨,但达钟脸上破了一道,留下三厘来长的伤痕,他小帅哥的形象被它糟踏光了,所以至今,达钟还恨杰俞呢!孰料,四个月来让他感受到头一份温暖的人,却是杰俞。他心里打翻了五味罐,不知该喜该忧该爱该恨,只觉鼻头情不自禁地发酸,眼前朦胧。杰俞俯下头调皮地注视他的脸,嘻笑说: “干嘛不哭?哭出来,我就更喜欢你了。” 达钟赶忙拭眼,悻悻道:“少来取笑我,我才不用你来可怜!” 杰俞嫣然一笑,真挚地说:“对不起啦,我不是取笑你,你别这么小气啦。”达钟“哼”地背过脸去。杰俞说:“其实啊,我一早就认出是你了,你被学校开除的事我也知道。本来嘛,我是没打算理你的,谁知我跟你有缘,骑车还没骑出一百米,又中了你的钉子了。唉,缘份的事可真难说啊。——对了,我和你谈缘份,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喜欢你喔~~” 达钟瞅她一眼,不吭声,心里为她臭美的态度恶心。杰俞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啊?唉,你这个人还真婆妈的,你都成这样了,我为什么还要害你?我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是一片好心啦。” 达钟倒不怕她会害他,反正他落到这个田地,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你想怎么样?”他倔强地问。杰俞卟哧一笑。 “大男人派头还挺足的。”她推近自己的车说,“这还用问吗,你是师傅,我当然请你补胎啦。” “补胎是吧。”达钟一肘支开她,蹲下去补胎,又发现车头有些歪了,一迸拧正调好,最后丢下工具说:“补好了。” “谢谢,看不出你的手艺还真熟练。”杰俞从口袋里掏出钞票,“呶,请收钱。”达钟却摇摇头。 “不用了,你走吧。” “为什么不收?你应得的。” 达钟不耐烦地说:“不收了,你快走吧,我不想欠你什么人情。” 杰俞认真地看了他一阵,“你这人还真要面子。好吧——”她爽快地说,“不收就不收,只是,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不如,我请你吃早餐吧。” “说不要就不要!你怎么噜里八索的!” 杰俞昵声,“我请你吃麦当劳喔~~” “不要!” “肯德基、大快活也行喔~~” “求你走吧,别再烦我了!” “喝杯饮料也不给面子?” “你够了没有!” “不吃也不喝,会死人的~~” “……”达钟气呼呼盯住她,要打人似的。杰俞倒不愠不火,机灵地转转眼珠,然后从口袋星摸出一盒香烟来,扬了扬说:“烟你也不喜欢吗?” 达钟吞口唾沫,扭开脸去。杰俞不紧不慢抽出一支,很会配合场景地哼起“没有你我怎么过”的歌词,把烟一个劲在他眼前扬,待他忍不住回头时,却飞快地咬进口里,慢悠悠点燃,叹声“抽烟真过瘾啊,有种说不出来的酣快感,就像做爱的感觉。——你真的不试一支么?”然后嘴唇一蹶,一口烟徐徐喷在达钟脸上。达钟已一个多月没碰烟,被杰俞引诱得痛苦万分,再也忍不住了,嘴张了一大半,还是没脸说出来。杰俞莞尔,把烟盒火机递给他,他忙点起一支,深吸了几口,然后看向杰俞,腼腆地喃: “谢谢你……” “不客气。”杰俞好心地问,“喂,你只不过被学校开除了而已,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呀?家里人呢?” 达钟不答,“这不关你的事。” 杰俞耸耸肩,“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 “你离家出走了呗,报纸上都登过寻人启事了。对了,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达钟无言。在修车行做学徒时,他已在报纸上看见过有关自己的寻人启事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他曾打过电话回家,爸爸在电话里狠狠骂了他一顿,但骂着骂着,最后痛哭流涕起来。妈妈就更让人担心了,她本来就体弱多病,这会儿没准正躺在病床上呢。这四个月里,达钟苦够了,也熬够了,何尝不想回家?可是,爸爸一天不休了那狐狸精,他就一天要抗争到底!杰俞见他许久都不吭声,心知他有难言之隐,不再追问。 “你不说就算了。” 第140章 她丢掉烟,站起身来。达钟忙问: “你要去哪里?” 杰俞用眼角一扫他,笑道:“怎么,现在又不舍得我走了?”达钟垂头不语。杰俞亲热地说:“我去麦当劳吃早餐,你去不去?”达钟仍不说话。杰俞踮起脚尖,手搭凉棚地望,假意叹道:“唉呀,地上的陷阱实在太多了,我这样骑车出去,说不定又轧钉子。唉,走哪条路才安全呢?” 达钟小声说:“走人行道最安全。” 杰俞笑了,“你的心眼,也不全坏嘛。”她拍拍达钟肩头,甩甩头说,“走啊。” “去哪?” “去麦当劳吃早餐呀。你一定还没吃早餐吧,正好我也没吃。” “我还要等生意。” “也不差这一会儿嘛,何况今天是星期天,没什么生意的啦。” “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谁信!别婆婆妈妈的了,来吧,给点面子嘛,我是女孩子耶。”杰俞不由分说就扯起达钟。达钟拗她不过,说声“别扯,我自己会走。”就去收拾工具。杰俞不耐烦地说:“还收什么呀,这些破烂没人会稀罕。”达钟边收边说: “别小看它们,没有它们,我早饿死了。” 杰俞笑道:“天啊,你说话怎么像农民一样了?看来,这段时间以来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达钟心中苦叹:今日方知,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难……他把工具收拾进一个工箱里,斜背着,——这位“修车师傅”,居然连一辆自行车也没有。杰俞把自行车让给他,由他载着,来到麦当劳门前。麦当劳里坐满了顾客。杰俞锁好车要往门里走,达钟却犯起了忧豫,呐呐说:“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你又闹什么小资产阶级情绪呀?”杰俞真不耐烦起来,但很快又明白了他的顾虑:修车的活脏,达钟又买不起新衣服,衣服上这里一块油污那里一个洞,像乞丐一样,进麦当劳,岂不是逼他出丑?她遂把车钥匙交给他,指指广场上的草坪说:“你到那边去等我,我买来给你。” 达钟点头答应。杰俞很快买回食物,与达钟坐在草坪边。达钟是馋极了的人,捞过食物就啃,像刚从前线下来的士兵——打仗时不怕死,吃东西时又何惧死哉?见他吃时一脸满足的表情,杰俞也替他开心,用纸巾擦掉滴在他衣摆上的牛油,然后递过一杯热咖啡,关心地说:“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 达钟不好意思地抹抹嘴,斯文了许多。他看看杰俞问:“你怎么不吃?” 杰俞笑笑,“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你刚才又说没吃?” “我不这样说,你会跟我来吗?” “……” “啊,今天天气好好耶。”杰俞伸了个懒腰,起身在草坪上踱着,问,“章达钟,你修车,每天能赚的少钱呀?”达钟好久都没答话。杰俞以为他又闹情绪了,转过头去看——好家伙!他一手拄着额头,竟哭得满面是泪!她叹了一口气,拿出纸巾来温存地说:“别哭了,擦擦。” 达钟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满脸通红,眼泪扑簌扑簌直掉,全身都在颤。杰俞拭拭他的泪,然后把纸巾塞进他手里,半带命令地说:“行了,哭一会儿就好了。再哭,我可走了啊。”达钟渐渐忍住哭。他深深看杰俞一眼,嘴动了动,话还没出口,一滴泪又滚落。杰俞安慰小孩似地摸摸他的头说:“唉唷,你哭的样子怎么这么难看呀?”达钟扑哧笑了。杰俞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离家出走的原因了吗?” 已完全信任了杰俞的达钟,将事由以及这四个月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杰俞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决定了,你爸爸一天不赶走那女的,你就一天不回家吗?”达钟点点头,表情相当坚决。杰俞斟酌着字句劝:“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再这样耗下去,也是两败俱伤。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我也知道我被学校开除,是我不争气。”达钟认真地说,字句间斗争到底的信念表露无遗,“但是一事归一事。我妈妈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也没多大本事,但这么多年来为我和我爸爸做的事,我心里有底。我爸爸做生意曾经失败过,还坐过四年牢,我妈妈的娘家人都劝她改嫁,但她就是不肯,说不管怎么样也要熬下去。爸爸最后能东山再起,还是妈妈厚着脸皮向娘家借来的本钱。没有我妈妈,我爸爸不可能混出个样来!谁知道,他现在有点儿臭钱了,就把我妈妈给忘了——这两年来,他何尝买过一件东西送给妈妈?却花了三十几万买了套房子养那个狐狸精!!哼,反正这四个月来,我什么苦都吃过了,再拖上个一年半载的,我也不怕!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杰俞喟然。达钟决心已定,她知道劝他也劝不动。她凝神思索了半分钟,微微一笑,“要赶走那女的是不?这有什么难的。” 达钟又喜又急地问:“你真的有办法?” “有。” “是什么办法?” 杰俞有意拖延几秒。“想知道啊?行!——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杰俞摇摇头,“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现在能说了吗?” “急啥,听我慢慢跟你说。”杰俞拿出一只银白色的火机边玩边说,“做别人二奶的人,大抵上都有个共同之处,就是特别怕寂寞,——一个男人能有多少时间啊,很难兼顾到两个女人的心情。我推断,那女的多多少少对你爸爸有些不满,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她这一点,乘虚而入!我认识一个大人,他二十多岁了,人长得挺帅,泡妞功夫十分了得!真的,像他那种泡妞奇才,根本是千年一遇!我和他很熟,我叫他去接近那女的,泡她,以他泡妞的功力,准成!接着有意放出风去,让你爸爸知道这事,然后我们设一个圈套,引你爸爸去捉奸,你爸爸发现自己的情妇居然背着他勾男人,一发火,肯定赶那女的走了。你说是好办法不是?” 达钟思付了一阵,“办法是不错,可是我爸爸真的会赶走她吗?” 杰俞胸有成竹地说:“言情小说上常有啦!——女人,是男人的心头上的一块肉,平时好端端的在那儿,男人倒不察觉她的作用,可这块心头肉一旦被割掉了或受伤了,那是痛不可挡的哩!——怎么,你没谈过恋爱呀?连这点简单的小道理都不懂~~” “我没你这么淫荡……”达钟又想了一想,“我总觉得你说得太轻松了一点,比如说吧,怎样才能让我爸爸发现她的奸情并且上门捉奸呢?你又不认识我爸爸,就算认识我爸爸也好,他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吗?我看未必。” 杰俞闪闪他,欲擒故纵:“对呀,你考虑得不错。” “瞧,你自己都承认了。现在又该怎么办?” “这个嘛,咳。”杰俞眯着一只眼睛瞄瞄他,故弄玄虚地说,“嘻,就要看你的喽~~” “我?” “除了你还有谁。”杰俞装得异常轻松,“你是你爸爸的儿子,别人说一百句,不及你说一句。有你在你爸爸面前煽风点火,他不信才有鬼哩!——除非你是他捡来的儿子。” 达钟算明白了全部。“哼!”他冷冰冰地说,“兜了半天圈子,你只想劝我回去而已……” 杰俞机灵地说:“对喽,这就是我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先回家去。” 达钟烦燥地一挥手,“我不回去!” 杰俞冷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明明答应过我了,还想反悔?” 达钟愣了,哑口无言。“你……你别逼我好不好……”他求饶般地说。 “我没逼你——”杰俞一针见血,“如果你执意不听,那么在逼你的人,正是你自己。”达钟双手拄着额头,心里激烈地挣扎着。杰俞放柔了语气,恳切地说:“章达钟,你很爱你的妈妈,这我也感受到了,可是,你有真的为你妈妈着想过吗?她已经四个月没见到你了,会有多担心多害怕啊。你爸爸是有错,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可你不能因此连你妈妈也不管呀。老公在外头养别的女人,儿子又离家出走不在身边,她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人,你忍心让她受双重折磨吗?还有,你一个人在外头,我相信你还能应付个一年半载的,可你现在除了干耗,还能做什么?你回到家里去的话,不仅让你妈妈放心,还有机会说服你爸爸,重新组成一个和和睦睦的家庭。为了你妈妈,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爸爸,章达钟,你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给个电话我,我马上就去安排一切。” 说完,杰俞提笔在达章手臂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骑上车走了。达钟一个人久久坐在草坪边,猛地站起来,向前飞奔而去…… 一百一十大情圣的泡妞哲学 张石千在野人吧做了三年酒保之后,终于被炒鱿鱼了。炒他的理由是他在工作时不认真,老调戏女顾客,事实上这个理由是绝对不成立的,因为有石千在,野人吧里的女性熟客特别多,他被炒的真正理由是:他让部长戴了一回绿帽子。 不过很快的,石千又通过小青得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依旧是做酒保,地点在ywithfire. “生意”真的好极了!石千只不过上了两个小时的班,两手从手心到手背,从手背到手臂都写满了美眉留给他的电话号码或qq.忙里偷闲,他即刻依照电话号码回了电话,结局令他好沮丧——那些号码大半是“流货”。 第141章 沮丧归沮丧,只听一声娇唤: “石千哥哥~~” ——又有“生意”上门了!石千大喜过望。“嗳~~”他回头一看,原本的馋相转瞬变做愁容。“是小鱼儿啊。真失望……”他无精打采地说。杰俞怪问:“干嘛?你不欢迎我?” “欢迎,当然欢迎啦!”石千惺惺作笑,心里却在嘀咕:“小鱼儿这丫头,心如盘石,恒古不变的就只有洪子骏一个人,让我一点下手的空隙也没有。什么嘛,像她这么优质的女人,我张石千却偏偏得不到!没想到大情圣竟会栽在小丫头手里,失败!讽刺!!没天理!!!”他强打精神问:“你怎么今天有空来玩?作业做完了吗?有没有预习功课?” “你烦不烦啊?说话像老爹一样。” “你真不知好歹。”石千倒杯菠萝啤给她。杰俞不满地嚷起来: “怎么又是菠萝啤啊?快换啤酒给我,不然炒你鱿鱼!” 石千戏谑道:“你忘了?上次你失身给洪子骏,就是酒精惹的祸,这次你又喝酒,是不是想失身给我?” 杰俞脸红,眼睑落漠地垂下去,“别提那事了好不好……” 石千自知失言,不过他真是闹不懂,当年杰俞才十四岁,不过刚刚来“假期”的年纪,为什么对子骏的感情那么深,以至于三年后依然饱受折磨,无法解脱?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和她谈心事的时机,他正经地问:“你专门来找我是吗,有什么事?” “去那边说。” 石千随杰俞来到静处。看见她一副少有的郑重其事的样子,石千不无担心地问:“是不是出大事了?” 杰俞很认真地说:“对我来说是小事,对你来说就是大事了。” 石千不知怎的,反应出奇的敏感,惊跳起来,连声音都变调了。“难……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我真的得了那……那种病!” 杰俞奇怪,“什么病?” “爱~~滋~~病~~” 杰俞扑哧笑倒,“谁说你得爱滋了?” 石千长舒一口气,“原来不是啊……呼,吓得我心都蹦出来了……” 杰俞笑问:“怎么,你去验血了?” “是又怎样。”石千一点不害臊地说,“像我这种类型的年青人,平时有很多很多的‘应酬’,时刻保证自己的健康和战斗力是十分重要的,不可以小看!” “你把女人当玩具玩啊?人渣。” “你这丫头片子才有过几回性经验啊,懂个屁懂。”石千点起支烟,大言不惭,“她们爱陪我玩,我有什么办法?要知道,当女人提出那种要求时,男人是很难拒绝的嘛,我只是承天意顺民心,一切照本子办事。” 杰俞好奇,“什么叫‘照本子办事’?” “傻丫头,就是‘防止性病爱滋病,做个负责的男人’——做好安全措施的意思。” “喔……” 石千暗笑:“嘻,一讲起性知识,她总是表现得特别认真。唉,她思想再怎么成熟也好,骨子里的幼稚劲还是退不掉的。”说:“那些知识我会慢慢告诉你(后来杰俞的性知识和吸引异性的招数,多半是听石千讲的),还是先说正事吧。” 杰俞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来说:“看看吧,合不合你的口胃?” 石千拿起相片看。起初他是心不在焉的,但看清相片上的女子后,顿时口水直流。“哇塞!是大美女耶!”他一把揽过杰俞的肩膀细问,“快点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芳铃几何?身高多少?三围多大?有男朋友没?是不是处女?” 杰俞一条一条答:“她的名字叫林果果,二十三岁,身高大约一米六五,三围不明,据我推断,有可能穿c杯的内衣。男朋友倒没有,不过她正在做别人的二奶,肯定不是处女。” “嗯,调查得还满仔细。”石千瞅着相片出了一好阵子神,“这女人有点眼熟啊……有没戴着太阳眼镜的相片吗?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了。” “没有,这是偷拍的相片。” “偷拍?” “是的。怎么样,我拍照的技术还可以吧?跟你学了一阵子摄影后,我有进步吗?” “嗯,拍的是不错。不过既然是偷拍,为什么不捕捉她走光的镜头?这么正经的相片不可能在网上流传啦。” 杰俞认真地说:“你以为我拿它来只是为了让你过眼瘾?才不是。我有事要你去做。”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我去泡她,是吗?” “真聪明!” “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泡到她吗?” “我相信你的本事,一定能行。” “泡到她之后,你还要我做什么事?——骗她的钱、偷她的东西还是毁她的容?” “没这么夸张啦,你只要泡到她就行了,其他的事用不着你去操心。” “这么说,我可以和她上床喽?” “你喜欢喽。不过我不保证她没有病,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和她上床你也不吃醋吗?” “神经病!”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 “对,越快行动越好,全靠你了!” “我不干!” “嗳?” “不干!”石千丢回相片,盘起双手鄙夷地说,“我不干!你另谋高就吧!” 想不到送到嘴边的肥肉,石千也有不领情的时侯。杰俞奇怪地问:“为什么不干?有妞泡你也不泡吗?她长得很漂亮的!” 石千干笑一声说:“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向来反感我泡妞,因为我泡妞,近三个月来你总共打了我三百六十八拳,踢了我一百七十二脚,害我擦完了九瓶活络油,你对我的反对如此激烈,现在却突然送妞给我,不是黄鼠狼给小鸡拜年是什么?你当我是凯子啊!” 杰俞无奈:“这寿头,什么时侯变机灵了?”她唯有实话实说,将她和达钟的计划合盘托出。石千听完跳起来,义愤填膺:“嗨,还有这样的父亲!他在外养野女人不说,还逼儿子离家出走长达四个月之久,实在太过份了!我告他祖宗去!叫他抄家去式充军老婆入宫为奴!” “就是嘛,就是!”杰俞以为石千同意了,献媚道,“这种利人利己、利国利民的好事,石千哥哥,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不~~” 石千挺起胸膛,以手指天,“我——”忽地又坐回去,懒洋洋道,“不干!” “耶?” 石千哂笑说:“你的主意太烂了,根本行不通。” “为什么?” “打个比方吧。比如,我叫你去勾引某个男人,还故意让他的老婆捉奸在床,你会做吗?” “这……这是两回事呀。” “怎么是两回事?” “因为……因为你是男人,怎么也不吃亏,女人就不是这个说法了。” 石千冷笑,“哼,你太小瞧我张某人啦,我才不是这么随便的男人。” “你还不算随便?说话也不害臊。”杰俞咕哝,“一星期七天,一三五泡妞,二四六一夜情,星期天看a片,真有种……”石千听见她咕哝,煞有介事地说:“你有所不知,我张某人泡妞,是有规矩的。我曾在圣母玛莉亚和观音菩萨面前发过毒誓,我若有违此规,立遭天雷轰毙!” “连发誓也找女性的神,服了你了。”杰俞不相信地问,“你有什么狗屁规矩,说来听听?” 石千清清嗓门,“你细细听我道来——我曾经立下重誓,有以下五种人,我绝对不泡!一、家庭和睦者不泡。我张某人虽热爱泡妞,更热爱家庭,家庭幸福是我一生的追求,所以,我绝不做坏人家庭的恶事!二、年少年长者不泡。少女,是祖国的花朵,泡少女者无耻!我不为也;老太婆身子骨差,我一个不小心把她折腾死了不说,还累她落个晚节不保的恶名,我不为也。三、远亲近邻者不泡。有道是男儿志在四方,泡妞的目光因远而大之,泡自己身边的女人,太没挑战性,不合我张某人的脾气。再者,婚后夫妻吵架,因她娘家遥远,她不能说回就回,也省去我一桩心烦事。四、无德不淑者不泡。泡妞乃人类最崇高之游戏,当以谈心为主,谈性为辅,说上床就上床的女人,太没品也没德。我张某人采花,不采尤可,采,就当采好花。五、不可不泡者不泡。无论泡妞者或被泡者,当在两厢情愿的前提下两厢情愿的发展——有两厢情愿,才有两情相悦,有了两情相悦,才可能两性相交,此乃大自然之规律,亦人之常情者也。如果这些过程中出现受人唆摆、被迫屈从的状况,我枪可倒,旗不能倒;头可断,情不可留!——杰俞,你要我去泡那林果果,正好违反了第五条铁规。天规在上,毒誓在前,我张某人实难从命,莫怪、莫怪!” 杰俞捧腹大笑,逗问:“你既然有五不可泡,必然有五可泡,再说出来让我开开心呀。” “这当然有啦,我是泡妞的哲学家么,——来也!”石千摇头晃脑地接着说,“一、名人明星者可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泡了某某名人明星,还可以扬名出自传发大财,誓泡之!二、能歌善舞者可泡。泡个会跳舞唱歌的妞儿,白天看她跳脱衣舞,晚上吹她唱弄春曲,天天有真人秀看,真乃人生之极乐也,誓泡之!三、有财有势者可泡。财色兼收,是泡妞的最高目标!我愿踏云追月,抱嫦娥与归,这是证明我张某人泡妞造诣的最佳机会,誓泡之!四、身残志坚者可泡。做女人,当自爱;残疾人,当自强。身残而志不残的女人,我十分敬仰。 第142章 只要她是美人,誓泡之!五、各取所需者可泡。人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泡妞和泡澡有雷同之处,泡澡图个舒服痛快,泡妞嘛,撇开伟大的社会主义爱情观不谈,不也是图个舒服痛快吗?——她之所求亦我之所愿也,誓泡之!” 杰俞笑得直在沙发上打滚,撒娇说:“好石千哥哥,看在我俩的情份上,帮帮忙么~~我给些便宜你占喔~~” 她撒起娇来时,桃腮含春,甜笑似蜜,让人不能抗拒。石千将信将疑地问:“先把话说明白了,你给我什么便宜?” 杰俞奶声奶气地说:“我和你那个‘关系’喔~~” 石千双目发亮,“当真?” “我什么时侯骗过你?我是大人了嘛~~” 石千喜不可支,“空口无凭,立了字据我才相信。” “没问题!”杰俞拿过纸笔,爽快地写下:“某月某日,杨杰俞和张石千立下约定,只要张石千完成了杨杰俞的委托之后,杨杰俞立即与张石千确定关系,永不反悔!本合同一式两份,杨杰俞和张石千各保存一份。”然后双方签名。石千心满意足地揣好合同书,心中暗喜,以为这回捡到宝了。 一百一十一最意外的情人 万事俱备,杰俞、石千和达钟的三人小组立即开始行动。 石千不愧是泡妞奇才,只用了两天功夫就勾搭上了林果果。两人游山玩水、逛街消夜,如神仙般逍遥快活。另一方面,自从达钟离家出走后,达钟的父亲章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没有和果果断绝交往,但对家庭比往日照顾多了。达钟回家后,依杰俞的交代,在父亲面前绝口不提果果的名字。父子哪有隔夜仇,两人很快冰释前嫌。 过了半个月宁静舒心的日子之后,章先生又开始心痒痒起来,重新去找果果。说来也奇怪,以前,果果每天三、四个电话地催章先生过去,最近却不常来电话了。章先生当然不会想到果果已经被石千暗渡陈仓了,还以为她是闹情绪而已,不过不久之后,章先生发觉到果果的奸情——当然,这是杰俞编导的一场偶遇戏。 达钟回家后,天天都到父亲的制衣厂里跟着学做生意。这天,厂里刚出完一批价值三十多万的货,父子俩有空,上街买点好料晚上打边炉庆祝。他们逛着逛着,达钟忽然指着前面对父亲说:“爸,那女人不是林果果吗?”章先生一看,果然是果果。她正和一风度翩翩的年青男子(当然是石千)在商店里挑衣服,两人交头接耳,挽手搭背,亲昵极了。章先生脸都气红,额上青筋鼓凸,搏搏地跳。达钟怕父亲忍不住大怒雷霆,当场找石千和果果拼命,生拉硬拽将父亲拉开来,假装劝道:“爸,您别生气,或许他们只是亲戚。”章先生哪里会信?达钟又旁敲侧击地说:“爸,你是我的爸爸,您的事我不想多管了,但您还是多提防着她一点,有些事可不好说……”章先生看了儿子一眼,不言语——但达钟已大概猜得到父亲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了。 按照章先生的习惯,他每星期会去找果果两到三次。虽然发生了达钟离家出走的事后,章先生的行为收敛了许多,但每缝是期六仍固定的会去找果果。星期六又到了,章先生有意要试探试探果果,打电话对果果说:“果果,我今天忙,去不了了,明天再去好吗?”果果有了石千后,对那老家伙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没有不应承的,敷衍几句便挂了电话,然后去拨石千的手机。石千刚收到达钟的情报,立时应允果果:“我二十分钟内赶到,宝贝~~” 成败在此一举!不多时,杰俞和石千来到果果所在的云景花园。杰俞说:“达钟的推测应该不会错,他爸爸肯定会来捉奸。石千哥,你放心上去,我会一直在楼下把风,一有情况,我就发短信通知你,暗号是:”今天你喝了没?‘(益乐多的广告词)还有,你最好别和达钟的爸爸发生面对面的接触,我怕他一时盛怒,威胁到你的安全。为了以防不测,你最好是留下一个显而易见的证据,尽早逃出来,知道了吗?“ 石千拍拍胸脯,“我知道!——你也要知道喔。” “什么?” 石千抖开那纸合同书,“事成之后,你不许赖帐。” 杰俞笑道:“放心,我不会赖帐的。你去吧,多加小心。” 石千轻松地踏进电梯。杰俞坐在楼下花基边边吃零食边耐心地等目标出现。大约半个钟头后,达钟开着摩托车来了,告诉杰俞说:“我爸已经动身了,我骑摩托车兜近路比他开车快,先来报个信儿。估计再有五、六分钟,他就到了。” 杰俞问个仔细:“你能确定你爸爸一定会到这里来,而不是去别的地方吗?” “错不了,我太了解他那人了。而且我在他车后跟了一段路,他确实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好极了,现在全看石千哥的了。达钟,你先躲一躲,免得让你爸发现你又节外生枝。” 正在果果家的石千,因有杰俞把风,倒也放心地享乐,和果果遨游欲海,好不风流!这时,杰俞的短信来了:“今天你喝了没?”石千心里已有底。果果赤条条地贴上去,娇声问:“是谁发短信来?女的?” “小布什的女儿约我去打网球兼上床,你给不给我去赴约?” “讨厌。”果果娇嗔,搂着石千想多要一次。石千情知章先生将到,危险越逼越近了,不敢再贪玩,借口上厕所要溜。果果问:“你上厕所而已,干嘛连衣服也带走?想撇下我偷走是不是?” 石千机灵地说:“我决定今晚睡你这了,拿衣服去诜呀。” 果果信以为真,好生欢喜,“你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我会帮你洗。” “好。”石千又瞅见果果的衣裙,一迸拿去,说,“我顺便拿你的衣服去洗。宝贝,你可不许穿衣服喔,蒙上眼睛,乖乖等我回来。” “行啦,我自己绑住自己,等你来‘吃’,好不好~~” “再好不过!”石千偷偷地笑,忙进厕所穿上衣服,有意将自己的内裤和果果的衣裙、内衣丢得满客厅都是,又拿出一只安全套,用水打湿,并倒了点洗洁精在里面,也丢在客厅里。安排妥当,他蹑手蹑脚溜出门。才到楼梯口,就见章先生快步走出电梯,与石千擦肩而过。 “好险……”石千暗惊,“如果再迟二十秒,我就出不来啦!”他心有余悸,等不及电梯,直接从楼梯走。在楼梯上,他遇见了杰俞和达钟。 “怎么样了?”两人异口同声问。石千长吁一口气,答: “我差点就逃不出来了。现在他已经进去了。” “你留下明显的证据没有?” 石千将内裤和装洗洁精的安全套如实相告,两后生笑得摔倒。石千羞得脸红,止住他们说:“天啊,现在还不是轻松的时侯,该怎么做?” “当然是去看好戏啦!”杰俞领着石千和达钟潜到果果家门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果然不出所料,里头乱成一锅粥了,打声骂声闹轰轰传来,伴着果果的哭喊。达钟甭提有多解气了,暗暗加油:“打啊,打死那个狐狸精!”杰俞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她毕竟是女孩子,听见果果的哭声又惨又凄,心里发毛,反生出怜悯之情。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走到一旁,再看石千,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着,嘴角不住地发抖。 “怎么,你舍不得她了?”杰俞问。石千沉沉一叹,仰起脸来,眼眶中泪波澜澜。 “她……她其实不叫林果果……”他低低说。杰俞又惊又疑——“她……”石千虚脱地靠在墙上,仰脸望着天花板,声泪俱下,“她……她的真名叫林少霞,我的初恋情人……” 杰俞失色,整个儿呆了!——石千说的是真的?林果果其实是林少霞,石千永远忘不了的初恋情人?少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石千既然早知道她是少霞,为什么还肯帮达钟的忙?一大串疑问划过小青的脑海,但此时已不容她多想,房里少霞的哭啼一声惨过一声,杰俞当机立断,冲达钟喊: “达钟,快撞门进去!阻止你爸爸!!” …… 十分钟后,达钟搀着筋疲力竭的章先生回家去了,杰俞和石千随后走进房间。 房内一片狼籍,桌倒椅翻,碎片满地,电视机的屏幕穿了一个大洞,洞里头的啤酒罐还在吱吱冒气。看到这些,杰俞不能不庆幸:好在石千哥先一步逃脱,否则,这里铁定闹出人命了……石千抱起伤痕累累的少霞进卧室去。杰俞捡起一截打断的吸尘器把手,怔怔发呆。 两天之后,是星期一,少霞搬出了云景花园。送她的人有石千,还有杰俞。杰俞默默拦停一辆出租车,那边厢,石千正在和少霞道别。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石千结巴地说,“不……不如,就让我……照顾你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石千一向口乖,但到了真心示爱时,却笨得够可以。少霞感激地凝视他许久,还是慢慢放开手去。“不,我配不起你……” “少霞,你别这样……” 少霞轻轻掩住他的嘴,“我没脸再留在这里了……言军,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出国去。” “不!”石千还要说,唇却被少霞深深吻上。许久后,他平静下来。 出租车已等侯多时。少霞接过石千手里的提箱,一步三回地来到出租车前。杰俞打开车门,真挚地说:“少霞姐,你多多保重。” 少霞滴下了眼泪,情不自禁地抱住杰俞,“谢谢你,杰俞,是你让我醒悟过来……” “没什么……”杰俞紧紧牵住少霞,“少霞姐,你不走行吗? 第143章 石千哥真的很爱你,这几年来,他从没有忘记过你,你为什么不再考虑考虑呢?” 少霞闭上双眼,很久才睁开,泪涔涔地望了眼一碧如洗的蓝天,长呵一口气。“有缘再说吧……”她最后望望石千,一甩头,坐进出租车…… 一只小鸟从天空飞来,落在草地上蹦跳几下,叫了两声,很快又展翅飞走了。石千呆呆望着公路的尽头,无声,不动,仿如一尊海边的大石。 “石千哥……”杰俞轻轻扯扯石千的衣摆,“走吧,她已经去得很远了。” 石千的身体如化石一般,声音也仿佛僵硬凝固了,像从潜意识中飘出:“你先走吧,我想静一会儿……” 杰俞叹了叹,“好吧……我晚上去ywithfire找你。” 杰俞的身影也远去了。石千望着,忽然悲从中来,“张石千啊张石千,你虚有其表!好女孩不甩你,你爱的女孩也不甩你,你自诩情圣,为何到头来两手空空?哼哼……哈哈……” 一百一十二初恋情人的结局 少霞虽然走了,但她留给杰俞的疑问仍相当的多。这天晚上她来到ywithfire,聆听了关于少霞和这些天的行动以来所有她和达钟都不知道的内幕。 少霞是石千的中学同学,从初一起,石千已经在暗恋少霞了。当时的石千,还是个嘴笨笨的傻小子,为了追求少霞,他实施了四年大计,在这四年里,他阅读了数不清的爱情小说,通过旁门左道的方式学来了很多性知识,结果他成功的转型,由一个不起眼的傻小子变成远近闻名的泡妞狂。 少霞是位漂亮的女生,能说会道,人也聪明,就算她平时贪玩不学习,成绩照样拔尖。(她和杰俞不同,杰俞上课总睡觉,成绩好,全靠她超一流的作弊本领和惊人的作弊胆量。她曾把答案写在大腿内侧和内裤上,就算老师有怀疑,也不敢轻易去搜查。少霞的成绩,全凭实力)。她是一位百样好的优秀女生,唯一的缺点,便是虚荣——这个缺点,从根本上影响了她以后的人生。 其实,石千在初三时就有把握追到万人迷少霞了,可石千也有个致命弱点,泡妞时无事不敢做无话不敢说,一旦真正到了心爱的女子面前,就突然变成哑巴了。因此,他的泡妞大计一拖再拖,直到高一时,他才有了最佳机会,——他被笑傲江湖帮会长选为少霞的“陪玩”,从此,他可以比较从容的采取行动。 少霞的虚荣,最初只体现在选择男朋友上。追她的人很多,她只选有钱的、有安全感的、漂亮的男生交朋友。笑傲江湖帮的会长在学生界的威名仅次于联合校会主席洪子骏,这便成了少霞选择会长的理由,但是,石千的泡妞技术实在太好了,和石千交往,是少霞唯一一次破例。 转投联合校会之后,造反狂人大魔头自然比石千更有优势,少霞很快又粘上了子骏,毫不忧豫地将石千甩在一边,这对于足足努力了四年的石千来说,实在是人生第一大打击!虽然,子骏始终没真正正视过少霞(也许子骏当时就看出少霞是个养不住的猫,猫吃饱了就不理人),但是石千还是把失去女友的罪责推到子骏头上,——面上和子骏好,底下却偷偷报复过子骏,但都没有成功。而这时的少霞,已和一位每天开奔驰车接送她上学放学的社会青年好上了。 少霞没有去考大学,毕业后一直住在那青年的家里。一年以后,即少霞二十岁时,那青年的公司倒闭了,落个一贫如洗。少霞知道跟他没法过下去,带着他送她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首饰、钻戒,还有存折扬长而去。据说,那青年后来跳楼自杀了,但没有死成,下半身残废,变做废人,现在仍住在精神病院里,只有他老母亲每星期去看他一次。少霞之无情,可见一斑。 少霞提出了存折中所有的钱后,开始周游世界,一会儿去法国,一会儿去日本,一会儿又去美国,甚至还想去南极看极光。她最后没去成南极看极光,因为钱花完了,她开始找工作做。体验到人生艰难后,她变得比较脚踏实地起来,——但是她的本质并没有变,在公司老板向她送花时,她想也没想就收下了。这年,她二十一岁。很快,老板向她求婚。某天,她在街上偶遇见张石千,把她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他。 一个星期后,当少霞在婚纱店选婚纱的时候,石千忽然出现,交给她一张一家三口的相片。原来,公司老板在台湾已有家室,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在石千的劝说下,少霞放弃了老板,并辞了职。 没有工作的日子不好过,少霞又大手花钱惯了,不得以要开始变卖首饰度日。半年后,她钱又花光了,身无分文,只能跑回家去找父母。当初少霞不愿上大学,已失了父母的欢心,两年多来又不务正业,还乱搞男女关系,父母差点不想要这个女儿了,但毕竟是自已亲骨肉,没有说不理就不理的道理。少霞在家待了三个月,平时做做兼职捞点零花钱。这期间,父母为她介绍了不少对象,她都看不起,但未免失父母的欢心,最后她随便挑了一个走走玩玩,对方是一位公司副经理。这位副经理倒算精明,和少霞走了两个月后,他发现少霞的缺点,和她分手了。父母痛失良婿,忍不住责怪少霞几句,少霞一气之下,在报纸上登了则征婚广告,说哪位男士能满足她去南极看极光的愿望,她情愿嫁给他。如此儿嬉的征婚广告,别人只当玩笑,好久没有回音,这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说他会带少霞去看极光。少霞心喜的和对方见面,谁知见了面后方知,那人竟是石千!她当然不甩啦,恶狠狠将石千骂走。 又过了数月,少霞终于肯老老实实上班。她上班的单位是一间制衣厂,她在制衣厂里做老板秘书。这位老板就是达钟的父亲。章先生最终抵挡不了少霞的诱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将少霞包了起来。他们的关系持续了很久,直到石千又一次出现。 石千做梦也没想过杰俞的委托,会让他重新见到少霞。此时的石千和少霞都变化很大:石千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超级花花公子;少霞经历了许多挫折后,开始有所觉悟。在那些天里,石千感化了少霞,少霞终于知道了石千的好处,爱上了他,但是她仍缺乏勇气。正好这时,杰俞向石千下达了总攻命令,石千考虑可以借此机会逼迫少霞做出决定。结果,少霞是完全醒悟了,却没有接受石千的爱,因此便有了送行的那一幕。 “少霞有个姑妈在委内瑞拉开美容院的。美容在委内瑞拉很流行,姑妈叫少霞过去帮忙。少霞早有打算过去,几个月前就开始办手续,现在已经全部办好了,她过几天就会出发。”石千郁闷地说。 最终,石千和少霞还是没戏,但还有几天的时间可让少霞回心转意留下。杰俞说:“乘她没走之前,你不再做努力吗?” “没有用的。”石千说,“她虽然爱我,但还没到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程度,她执意要走,便证明了这一点。算了,我总算得到过她的心,也浪漫了好一阵子——不求天长地久,旦求曾经拥有,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随她去喽!” 他说似轻松,但杰俞知道,他不过在自我安慰。“那么……”她问,“那么,你现在还恨子骏吗?” 石千果断地说:“怎么不恨?要不是他,我十七岁时就有机会和少霞上床了,还用等到现在?夺爱之仇不共戴天,我永远不会给洪子骏好果子吃的!” 石千又在说假话,时间过了这么久,石千对子骏的恨意早淡忘了,一点不怪子骏还说不上,若说不共戴天,只是他做秀而已。杰俞心中明白,又问:“少霞姐为什么有个‘林果果’的名字?” 石千答:“‘林果果’,是洪子骏偶然帮她起的昵称,因为洪子骏不常叫,所以没多少人知道,我也不知道。少霞很喜欢‘果果’这个昵称,一直用着,逐渐别人都叫她林果果了,不过她并没有申报改名。这些是她后来告诉我的。” 想不到这事也和子骏有一点点关系。提起子骏,杰俞心中恻然。这时,石千不知想起了什么坏心思,从兜里拿出那纸合约书对杰俞说:“闲话少说啦!你答应我事成之后要和我确定‘关系’,现在事情了结了,达钟的父亲也已向家人惭悔,你应该满足我一次了吧?” 杰俞一笑,点点头,“好!”石千大喜,一个飞扑过去,抱住杰俞就要亲。杰俞一拳打开他,怒道:“你干什么?” 石千委屈地说:“和你上床呗,你答应我了。” “谁答应和你上床?神经病!” 石千戳着那纸合约喊:“你写明了答应和我确定‘关系’,不是性关系又是什么?!” 杰俞喷声一笑,“你误会啦。” “怎么的说?” 杰俞狡黠地说:“‘确定关系’又不是‘发生关系’,‘发生关系’便要和你上床没错,但‘确定关系’不同,比如确定情侣关系啦,确定兄妹关系啦,确定血缘关系啦,确定夫妻关系啦,确定宾主关系啦,确定大小关系啦,确定对错关系啦,确定前后关系啦,等等等等,又不一定是指性关系。我答应要和你确定的关系,不过是兄妹关系而已,我认你做我的干哥哥。——别伤心了,干兄妹离情侣也不是很远嘛,你还是有机会追到我的啦,嘻嘻嘻~~” 石千方知受骗,只能无奈地接受了和杰俞做干兄妹的结局。 一百一十三胜利大逃亡 蓝影莹听杰俞说,杰俞希望重建联合校会。 第144章 上午第二堂课是美术课。美术课到户外写生,同学们画了些花草楼宇之类,只杰俞别出心裁,画到最后,她交给老师的居然是一张什么也没有的白纸。美术老师倒也有些艺术气息,他是学校里唯一蓄胡子的老师。他问杰俞:“杨杰俞同学,你为什么不画?” 杰俞答:“我画了。” 老师翻转白纸瞅瞅,“但是什么也没有啊?” 杰俞笑着说:“我确实画了。我画的是大自然中十分美妙的东西。” 老师被弄得大糊涂特糊涂,“你倒底画了什么了?” 杰俞忍住笑,表现得万二分正经地说:“风!” 同学们一听都笑坏了,而老师却一副猛然悟道的表情。他拍拍杰俞的肩膀,唏嘘道:“好呀,好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之高的艺术思维,老师我画了二十多年的画,反不如你对艺术理解得深刻,好、好极了!” 什么都没有画的杰俞,反而受到老师的表扬,同学们全傻眼了。一旁的影莹得到了启发,她瞅了眼自己画的楼房,简直像块豆腐,交上去准不及格。她眼珠子转了转,遂也交了一张白纸给老师。老师问: “你怎么也交白纸?” “看似白纸,其实大有内涵!”影莹洋洋得意地说,“我画了一则很美妙的童话故事。” “真的?”老师面露喜色,眼看要被蛊惑,“是哪则童话故事?” 影莹一字一顿地说:“是《皇帝的新衣》。” “耶?”哪知老师一下变了脸,一把丢回白纸,“你当我是白痴啊!快回去重画!!” “是、是……”影莹狼狈地跑了。为此,同学们笑话了她大半天。 午餐过后,学生们各有消遣,或在课室里小睡一觉,或打牌、或闲聊闲逛,也有好一部分男生去网吧打机。学校三令五申不许同学们中午泡网吧,但效果不大。 网吧里不只有男生,也点缀着不少女生,比如杰俞。杰俞原本是不打机的,后来受七少影响,也学会泡网吧打机了。七少是打机高手,名师出高徒,再加上杰俞有打机的天赋,现在的技术已经超过大部分玩家了。少鸿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杰俞,自己坐在一边向杰俞通风报信,影莹也来观战。杰俞的动作快极了,纤纤长指熟练地操纵着鼠标和键盘,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搞什么。不一会儿后,一幢幢建筑拨地而起,一个个大头的小人和一只只像蜘蛛似的东西到处乱跑。这时,忽听网吧里有人在喊: “七点钟方向有一家神族,好像没什么兵,谁去搞定它?” “七点钟方向”指的正是杰俞所在的方位。大约半分来钟后,一大堆会吐口水的怪物和更大一堆小虫子出现在杰俞的总部,刹时间和杰俞的部队打得天昏地暗。敌人的部队虽多,但特别不经打,很快被消灭干净,尸骸烂了一地。杰俞呱呱大笑,得意地嚷起来: “‘虫’还敢跟‘神’打?!我打得连你妈都不认得你!” “得什么意!”又一人喊,“虫族不够神族打,人族怎样?” 他才说完,几满坦克和一堆机枪兵出现了。杰俞奸笑道:“小弟,你的科技实在太差了,——看刀!” “什……什么?!‘隐形刀兵’?!呜~~~~我的‘军妓’全完蛋了……” “寿头!等带齐了‘反隐形’再来找你姑奶奶撒野吧!——再不滚就阉了你!” “我记住你~~~~” ——打机时的杰俞,特别像一个男孩子,不时大呼小叫的,没点淑女,影莹很担心经常打机会促使杰俞的性格发生转变,愈变愈粗鲁。少鸿眼悃,先回去了,网吧里乌烟瘴气,影莹不愿多留,跑出去买东西吃。她刚出网吧门口,猛地发现一队身着新民生中学教师制服的男老师远远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是训导处的老师,由副处长带队。不消说,他们准是突击来抓中午泡网吧的学生的。通风报信,人人有责,影莹赶忙跑回网吧大喊: “老师来抓人啦!大家快跑!!” 话音刚落,学生一哄而起,不仅新民生中学的学生跑,丰佳学校的受生也不辨真伪,争先恐后跟着跑。影莹就站在门边,差点儿没被“牛群”撞散骨头。一位男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一手肘撞在影莹的胸部上——影莹刚好例假,胸部本来就胀,不经意被他一撞,痛得她像砸核桃,快要裂开几瓣来。网吧里的人倾刻跑净,连六少也逃了,只剩下杰俞还在悠闲地溜哒。影莹急喊: “小鱼儿,你还在干什么呀?还不快跑!” 杰俞一点不着急,逐一搜检着学生们逃跑时不及带走的烟,说:“我捡了烟拿回学校卖,还能赚点饮料钱,多划算。”影莹哭笑不得,只听网吧门外传来老师抓人的吆喝声,影莹着慌了。 “不好,被老师包围了,我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这可怎么办呐?” “不急。”杰俞四周望望,勾勾手指头说,“藏起来不就行了呗。” 唯今之计只能如此,影莹跟杰俞往厕所躲。才躲不到一秒,两人又一起跳将出来。 “好臭!简直是人间‘臭’狱!” 影莹急坏了,“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们藏哪里好?” “楼上吧!” 两人便急急往二楼跑。这里是郊区,楼房多是私人盖的,往往一楼做生意,二楼三楼或租或自住。两人狗急跳墙,不分青红皂白撞进一扇门里去。影莹只往房里看了一眼,“哇”地一喊急退出去,满面羞红,——原来房里有两公婆在玩“造小人”的游戏!却听杰俞仍在房里拍着手掌在笑:“哈!这招我曾和小骏哥试过,很爽!叫‘观音坐莲’对吗?”她话没说完,身体随着打来拖鞋一起飞出来,那男人在吼:“看什么看!小心我连你也奸了!!”杰俞吐吐舌头,拉着影莹边笑边逃。影莹说: “亏你还笑得出来,这回我们没地方躲啦!” 杰俞摸着下巴想了两秒,目光移向一楼厕所,影莹喊:“躲那里,我宁愿被老师抓去!” 杰俞说:“别开玩笑了,我口袋里装满了刚捡来的烟,被老师搜到,我又要挨处分了,——我总是上课睡觉,老师们对我印象特别不好。”她不由分说,拉着影莹往厕所里钻,“嘭”地锁死门。 厕所里又臭又窄,杰俞一脚蹬翻水桶,水桶的水流出来,臭味稍减。两女生都扯起袖口掩住嘴鼻子,用目光在鼓励对方撑下去。很快,老师们进网吧里搜查剩余份子,影莹担心地说:“小鱼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敲门?要是在厕所里被抓,我们还有什么面子呀!”她才说完,一阵脚步声响,然后厕所门被擂得天价响,一老师地喊:“什么人在厕所里?别藏,快出来!否则从重处分!”——真是乌鸦嘴!影莹赏了自己一个嘴巴,急得快掉出眼泪来,低声问:“小鱼儿,怎么办好,倒底出去不出去?” 杰俞压低嗓门说:“不能出去送死,我们偏不出去,难道他会撞门进来?” 影莹想想也是,强忍着臭气死不出门。门外老师继续擂着门喊:“喂,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就撞门进去了!”影莹一听慌了,——那喊话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有“杀人王”之称的训导处王副主任!影莹脸都吓白了,说:“小鱼儿,他是‘杀人王’呐!他说撞门,肯定会撞门的,这回我们死定啦!” 杰俞眼珠子一转,忙捂住影莹的嘴,“别出声,我有办法。”她挨近门边,暗清清嗓门,用娇气的声音说,“是谁在外面敲门呀?” 因听出是女声,“杀人王”客气地说:“对不起,我们正在找学生,您方便出来一下吗?” 杰俞格格笑了一声,笑声直飘门外,又清又脆。“原来是学校的老师呀。”杰俞奶声奶气地说,“老师,我正在洗澡,你是不是想进来呀~~” 又是脚步响——“杀人王”倒退开三步,无措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洗吧、继续洗……” “杀人王”尴尬地走了,影莹扑哧笑出声来,竖起大拇指夸奖:“小鱼儿,你可真有办法!” 两女生安然脱难,她们溜出网吧时,远远望见老师们正押着一班男女生往学校方向走,六少并不在其中,估计也用了些什么狡猾的方法逃跑了。 下午的课全是副科,杰俞一点不重视,又重操旧业——睡大觉。她一路地睡呀睡呀,中途只醒过来十秒钟,问了一句话:“现在是第几节课了?”然后又睡过去。影莹真服了杰俞睡觉的本事,空调坏了,课室里热得像蒸桑拿似的,每个人都摇本子扇凉,杰俞却睡得喷香,鼻头上还冒出一点一点的细汗来。影莹好心为杰俞摇着凉儿,心里琢磨着: “这条懒鱼儿哟,打雷也吵不醒。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她那么爱睡觉呢?这样睡下去,她不怕变成肥婆吗?或许,她睡觉其实不为了睡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别的什么理由吧……唉,令人费解的小鱼儿……” 一百一十四真相大白 放学了。杰俞和影莹一同放学,她们今天不搭校车,而是直接走上通往云景花园的小路。 少霞搬走后,云景花园的房子空着没人住,达钟的父亲便把它交给达钟使用。房子里一应家具俱全,只没有电视机(电视机在那次打闹中报销了),达钟不知从哪里搞来部半新旧的电视机摆上,又将原来的床卖了,——这床上曾睡过爸爸和少霞,达钟一看见就反感,因此卖了,再用卖床的钱从大减价商场买了张新床,这样一来,达钟就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第145章 今天,他专程请杰俞、七少、石千以及他们的好朋友来新居聚会。影莹多事地问:“小鱼儿,那个叫章达钟的男生总是来找你,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杰俞吃在口里的糖吐了出来,苦笑道:“乱讲!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影莹吃吃一笑,“我知道。不过嘛……”她用肩膀一蹭杰俞,半戏半真地说,“不过嘛,小鱼儿,你还是交一个男朋友吧,连隔壁班的肥婆‘沈殿霞’都有男朋友了,你是我们新民生中学的校花,不交男朋友,好像不合你的身份。” 杰俞的心绪却被影莹一句玩笑话牵动。她抚抚发头,勉强勾出一个微笑,带着微微凄怆的语气说:“就算交了男朋友,我也不会开心……” 她,似乎曾经沧海难为水般,——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下一句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影莹生怕触痛杰俞的旧伤疤似的,小心翼翼地问:“小鱼儿,你还忘不了小骏哥吗?” 杰俞没答话,用力地咬着唇,微微发颤。关于杰俞的事,影莹知道得很清楚,她一直认为杰俞的失身是和她有关系的,如果那一天她不在杰俞面前谈论那么多有关性的话题,杰俞未必会去试的。沙石路面在摩托车通过后掀起薄尘,尘在她俩身后轻扬起半米高,而她俩的脚步反而沉重了许多。 “杰俞……”——好久了,影莹都没有认真地喊过杰俞的名字,以往她都习惯叫“小鱼儿”——影莹忧豫不定地说:“我想,如果当初你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小骏哥,可能你的心里会好受一点。”杰俞的唇动了动,仿佛在问“为什么”。影莹低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如果你能和小骏哥正式的拍拖,哪怕是一天也好,你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多的遗憾了。——你付出了,却没有得到回报,我好为你难过……” 说完,影莹的鼻头红了。杰俞感激地拍拍影莹的手背,叹口气,强装豁达说:“我是不能告诉他的。那时我才十四岁,告诉他,会令他相当痛苦矛盾的。如果处理得不好,我不仅不能和他在一起,就连我和他的兄妹之情也就此断绝了。” “你说的是……”影莹忍去泪,露出笑脸,“对不起,杰俞,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杰俞笑笑说:“可你表现得比我更伤心呢,——用纸巾擦一擦吧。” 影莹接过纸巾拭去泪,然后,她双手握紧杰俞的手。她手里的纸巾压在杰俞的手上,湿湿的。“但是做为你好姐妹,我还是要说一句——”影莹真挚地说,“我要说,我真的很佩服你,因为你做了一件你一生中最不后悔的事呀。” 杰俞深深感动了,“瞧你说的……”她的脸全红了,心中喃喃:“我有说过后悔吗?才没……” 杰俞和影莹到达钟家后不久,石千和七少陆续来了。与七少同来的,还有三男四女七个学生,三男生是七少新收的徒弟健力宝,四女生是杰俞的新发现:四大小巫女。众人欢聚一堂,乘别人不注意时,杰俞悄悄把石千拉到阳台上。 “石千哥。”杰俞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少霞姐来信了。” 石千一怔,马上展开信看。少霞已在委内瑞拉安定下来,在她姑妈的美容院帮忙。杰俞说:“少霞姐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石千哥,少霞姐越是要我瞒着你,证明她心里越有你。事情还有转机,你再做做努力吧,多写信给她。” 石千紧咬牙关,点点头,把信收进怀里。他望着远处出了阵神儿,似乎在给自己鼓着劲,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笑着问:“你和启勋,就真的没戏了?” “那个三分钟早过了……”杰俞咬着唇,淡淡说,“我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自己骗自己。” “你做得对。——三分钟恋爱,亏你想得出来。你没吃亏给他吧?” 杰俞不耐烦了,“别再取笑我了好不好!”石千转个话题说,“我刚听达钟说,说你前天带着几百个人,把七十一给围了,抓谁呐?” “高俊东。”杰俞咬牙切齿地说,“那臭小子,被达钟从怡雅中打跑了后,转到七十一中去了,居然收起保护费!七十一中是小骏哥的母校,我不能由得他胡来。以后被我再见到他,见一次打一次!” “麦加是穆斯林的圣地,七十一中,是所有学生帮派的圣地。他敢在‘圣地’胡来,的确该死。” “可不!” “咳,说点别的吧。”石千从兜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说,“小鱼儿,我刚领到新的身份证了,你看看。” 杰俞接过一看,“‘张石千’,恭喜恭喜,你终于成功改名了。” “公安局的办事效率太低了,改个名字而已,还要我等几个月,唉……对了,杰俞,你想改名玩玩吗?” 石千随口的一句玩笑,竟牵动了杰俞的思绪。良久,她下定决心说:“我也要改名!” “你开玩笑吧。‘杨杰俞’这个名字多好,为什么要改?” 杰俞沉默不言。石千仔细地打量她,若有所悟。“我懂了……你想把名字改成‘小青’,是吗?”杰俞点头。石千嗟叹:“你对洪子骏的感情,真的太深太深了……”他抚抚她的肩膀,用鼓励的目光看看她。杰俞腼腆地闪开,轻轻一笑,说: “‘小青’这个名字,其实有特别的意思。”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当初随口起的呢。” 杰俞说:“我妈妈叫做杨瑞青,别人不知道我的名字时,都‘小青、小青’的叫我,——我妈妈是‘大青’,我自然就是‘小青’喽。” 石千已完全理解了杰俞的心:“杰俞”是做为子骏干妹妹的名字,而“小青”,是做为子骏情人的名字啊。他说:“你什么时侯有空,我带你去公安局申报改名吧。不过,你改名字,你妈妈会同意吗?” 杰俞笑了笑,“她是‘大青’,生个女儿叫‘小青’,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终于,真正的“小青”诞生了。随着“小青”的诞生,“小魔女杨小青”也来了。大多数人只知道有个功夫绝顶、美艳绝仑的女孩叫做“小魔女杨小青”,而不知道她曾叫做“杨杰俞”。 一切的谜都已解开。第三代联合校会在小青的带领下,建立了许许多多的丰功伟绩:灭小斧头帮和笑傲江湖帮,替老联合校会出了口恶气;大举包围七十一中,震惊整个学生世界;剿灭大大小小数十个学生帮派,从此学校里再没有发生过收学生保护费的恶事。联合校会成为独一无二的超巨型学生帮派,它结束了老联合校会解散后各学生帮派的纷争局面,再一次统一了整个学生世界!——但是,小青最终没有办法把新联合校会发展成一个学生公司。这些,她只能寄望于后继者小巫女和健力宝去完成。 不过,小巫女和健力宝还达不到小青和七少的水平,随着小青和七少以及小青的谪系部队毕业离去,联合校会又失去了主心骨,陷入青黄不接的局面,第二次统一,也随之结束…… 杨小青时代的联合校会,就此告一段落。说说其他人物吧:张石千还是老样子,明面上是“无坚不摧”的情圣,私底下仍旧在为少霞断肠。严启勋终于做到了一位深受学生爱戴的老师,某日,他在酒吧闷饮时,忽地有只娇手在他脑勺上一拍——“小南瓜,圈又圆,快长大,好卖钱;赚了钱,讨老婆,老婆好,生活甜!”启勋回头一看,她原来是那次在海边玩时,打了他一耳光并骂他“流氓”的那位美女。——一年之后,启勋和她订婚了。陈剑光一天天长大了,变得很有男子汉气慨,后来在七十一中读高中,认识了苏樱。蓝影莹和小青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她依旧是小青最知心的朋友。七少则分家了,何少鸿改变太大,学习太认真了,和其余六少逐渐疏远。六少的性格一直没变,后来组成了一支cs游戏战队,起名“沟女奇兵”。章达钟再没有上学,一头准备接父亲的班一头收小弟壮大小魔女的声势,是小青大姐大之路上又一位好帮手。龙小凤也达成了心愿,开了一家公司。她事业有成,但爱情不济,总没一个合意的。——前文所述的小青和子骏的故事,最初由小凤引发: 那天,小凤告诉小青一个消息:邱静眉在日本打了几年工,赚了不少钱,回国开了一间球吧,自己做起老板。静眉球吧开张大吉,请一干好友去庆祝。 在庆祝会上,会遇见晓桥、羽茗、韵梓、可盈、少芬、庐峰等人是小青可以预见的。小青有六年没见到他们了,很是挂念,当她随小凤走进静眉的球吧,第一眼看见的人,竟是—— “小鱼儿,你怎么摔了?” 小青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双眼直直傻傻地盯着前面。小凤细细一看,也摔了——人群里那个人,不是洪子骏吗?——他没死! 这次聚会,小青没有参加,她有一个计划形成了。她拜托小凤去对静眉说明真相,但别告诉其他人。三天后,小青、小凤、静眉、影莹、石千、启勋、沟女奇兵取齐在淡宁居,听小青道出她的计划。 “什么?你要一人饰两角?这……这行吗?”影莹不敢相信地说。小凤则信心十足,说:“我觉得小鱼儿能行,我对她绝对有信心!” 沟女奇兵附合:“小青姐的聪明是天下无敌的!骗男人,她最在行了!” 静眉说:“子骏可不是那么好瞒的,——就算瞒得了子骏,其他人呢?单单说可盈吧,可盈现在是有名的大侦探,要瞒她,我没什么信心。” 启勋说:“你们别尽说泄气话呀,难是难点,但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帮助杰俞,不是不能成功的。” 第146章 “我看可以。”石千在经过一番深思热虑后说,“光凭杰俞一个人,这事当然办不成,所以她找我们来帮忙。我们要做的,就是多多地放烟雾弹,让所有人都以为‘小青’和‘杰俞’是两个人,这就是众口铄金的道理嘛。——你们发现了没有,杰俞嘴角边的美人痣没有了,前两天就被她打掉了,再加上她先前已改了名字,我认为这事行得通,关键在于我们必须紧密合作、统一口供,每个环节都得滴水不漏,容不得出一点岔子。为了杰俞,也为了洪子骏,我们一起努力吧!” 既然情圣张石千都认为此计可行,众人唯有硬着头皮干了。 小青设计的骗局天衣无缝,共有六大招: 一、利用外表的转变。发型、衣着能给人的最初步的映像,小青采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型和衣着风格。另外,她用高跟鞋稍稍改变自己的身高,令人有种“小青高些,杰俞矮些”的错觉。 二、美人痣。小青打掉了那颗痣,——六年前初饰小青时,小青用的是色笔和粉底掩盖了这颗痣,不过现在,她非得打掉不可了,因为色笔和粉底并不保险(忍痛割爱)。在“杰俞”状态下时,她只消用黑笔轻轻点上便是。 三、利用声音的转换。小青的歌唱得好,美声唱功十分扎实,要她在说话时改变声音,并不是难事。 四、神奇的文胸。小青的胸部为什么会和杰俞的胸部相差那么大?全因小青特制了两个加料的文胸。这样,她进一步在外表上伪装了自己。 五、玩弄形象。在扮演“小青”和“杰俞”时,小青采用了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作风示人,她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六、移形换位。“小青”和“杰俞”交替出现,时间上配合得恰恰好。此外,小青还准备了两部手机,——有什么用?你自己想想吧,电视里常有类似的情节。 就这样,小青利用笨笨的羽茗做药引,与子骏接近。待她和子骏上过几次床,在子骏对她正如痴如迷难舍难分时,她突然留下分手信,借此推出“杰俞”,然后有意把局面搅得乱七八糟的,借此试探郎心。她最终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终于如愿以偿,与子骏双宿双飞了!(没这么便宜的事,好戏在后头!) (第三部完) 第四部魔力大发一百一十五有点无聊的子骏…… 子骏已经记不清几个月前他初到淡宁居时,与小青偶遇的座住是那一处了,因此,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小青的专座上。 “小骏哥!”一位衣着时髦的女子来到子骏身边,摆上一瓶啤酒。她是美代。美代现在是淡宁居里最灸手可热的dj了。子骏问:“美代,你有空吗?” 美代风骚地说:“如果是小骏哥约我的话,我可以不上班,陪你喔~~” “少来逗我开心了。你现在这么出名,我哪里高攀得起呀。”子骏喝了一口酒,认真地说,“美代,陪我聊聊天吧。” “好呀!” 美代亲热地坐在子骏身边。但她只陪他聊了十多分钟,就不得不去工作了。子骏独自喝着闷酒,这时侯,林莉来了。林莉现在是淡宁居的领舞,穿着性感的短裙和露脐装。子骏留心地打量她一眼,问:“小莉,你的大腿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疤痕?” 林莉笑笑说:“是以前学跳钢管舞时弄伤的,因为皮肤直接和钢管做剧烈地摩擦,一不小心,很容易弄损。其实,跳钢管舞真的是一件很吃苦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是你数不清的男友留下的杰作哩!” “讨厌!” 林莉也只和子骏聊了十来分钟,就去工作了。接着是石千来了,子骏和他干了一杯后,问:“石千兄,我刚认识你时,你的名字叫做张言军,现在,你的名字叫做张石千。那么,我往后叫你言军好呢?还是石千好呢?” 石千微笑呷了一口酒,“叫我什么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他意味深长地说,“重要的是,你应该搞清楚,往后叫你女朋友做小青好,还是杰俞好。” 子骏默然。片刻后,他一笑道:“我懂了,叫什么都没关系,——反正她就是我的妞!” 十多分钟后,子骏又喝起闷酒。林莉在舞台上艳光四射,许多男士们卖力气地吹响口哨。子骏看了一阵,这时—— “hi!帅哥!只有你一个人吗?” 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出现在子骏面前。她穿着低胸吊带衫,一条底腰牛仔裤,纤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袅袅的香烟——颇艳丽的一个女人,不过子骏不认识她。 “hi……”子骏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女子抿起唇角,长长吐出一口烟,挤目一笑说: “我可以坐这里吗?别的地方没有位子了。” 显然她在找搭讪的借口,舞厅里空位有的是。子骏打量她一眼,心中已有所悟,让让手说:“没关系,你尽管坐吧。” “谢啦~~”女子优雅地坐下,大胆地看着子骏说:“能请我喝一杯吗?” “我很荣幸。”子骏向服务生招下手,然后打了个眼色。淡宁居里的职员全和子骏相熟,立即送来一瓶啤酒。女子接过酒,轻佻一笑道: “你真是个好人。” 子骏只是一笑,瞅瞅她手里的香烟,问:“我没有烟了,能抽你的吗?” “请便。”女子向他递上烟盒。子骏接过烟盒,瞟瞟她,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他“哗哗哗”将烟盒里的香烟全抖出来,只留下两支在盒中。女子鄂然。 “多谢。”子骏还回烟盒,半嘲半真地说,“你还是中学生,不要抽那么多烟好——两支便够了。” 女子更加鄂然。子骏拿过自己的酒瓶,朝她友好地一笑,起身离去。 “喂!”女子如梦方醒,站起来唤,“你等等!” 子骏停步,转头看向她,“你叫我吗?” 女子涨红了脸,咬着唇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学生?” 子骏一笑,“因为——”他向她抬抬酒瓶,“因为我是老师。” “……” 告别想玩一夜情的女中学生,子骏径直走向舞池边的dj工作台。party还没开始,美代正在整理着唱片,她指指麦克风对子骏说:“小骏哥,party开始后,你想上来说一段吗?” 子骏摆摆手,拉过石千,将一支烟放进他手里——这支烟是子骏刚才倒那女生的烟时藏起来的——他对石千说:“那边有一位中学生美眉想玩一夜情,我便宜你了,你带上这支烟泡她去吧,顺便教她点性知识。” 石千谦笑道:“多谢骏哥厚爱。——我张某人是喜欢玩妞没错,但从来不对中学女生下手。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如果‘干’了女中学生,会折寿的。”说着,他四周一望,扯过小年青阿财来,对阿财说:“阿财,骏哥有条‘鲜鱼’(鲜鱼:张石千的隐语,即中学女生,好吃新鲜且容易上钩之意;若是成年女性,便说”牛腩“,有嚼头但处理不好要粘牙之意;若是老女人,就说”老姜“,去风之意)要打赏你,你拿着这支烟去泡她,泡不到就别回家吃饭!” “好!我去满足她!” 阿财接过烟乐颠颠去了,可不多时,他又跑了回来。子骏没等阿财开口,早抽出几张钞票递过去,说:“没钱请她去消夜是不是?呶,我借给你——搞定她便不用还,搞不定,还算你利息!” “不是。”阿财摊摊手说,“小骏哥,那妞已经走了。”果然,专座上已不见女生的身影。子骏和石千都连声叹“浪废浪废,被外人尝了鲜了”。阿财又说:“小骏哥,那妞其实是条‘蛇’。” 子骏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支烟有问题,我证明给你看。”阿财点燃那支香烟,往子骏脸上喷了一大口。子骏用手扇开烟,正想责怪“干嘛往我脸上喷”,却猛然省悟: “迷药?烟里有迷药!” 一百一十六强盗男女生 这几天小青过得真苦恼,她一片真心打水瓢:自从子骏知道真相后,总接受不过来,对她不理不睬,也不知道这场冷战还会持续多长时间。没奈何,她只有找自己的干哥哥石千出主意。 夜愈深,淡宁居的人气就越旺。人潮骆驿不绝,小青脚步轻快地走进舞厅大门,不想和一位行色匆匆的女子撞个满怀。 “对不起……”女子道一声歉,三步并两步走了。小青暗怪,捡起自己的挎包,与此同时,她发现地上有个钥匙包。 “喂,你掉东西了!”小青捡起钥匙包追出去,但对方已然走远。小青耸耸肩,打开钥匙包搜检里头的物件。包里别着几条钥匙,有几枚硬币,一张叠成心形的二十块钱的纸钞,还有一张浸了水后皱巴巴的学生证:市十三中学初二〈3〉班钟贝仪,证中还附有一张照片,正是刚才那女子。小青惊讶得嚷出声来:“真不得了!现在的初中生真够早熟的——波居然还比我大!不行,我要好好‘补补课’啦!” 淡宁居外停车场上,一位十六、七岁的男生正倚着一辆七成新的本田赛车抽烟。他手里抛着枚硬币玩着,并不时往淡宁居大门瞅上一眼,当他发现贝仪脚步匆匆地走出来时,立即发动本田摩托车迎上去,问:“得手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贝仪接过男生递来的头盔,跨上车扬长而去。 大约开出半公里的样子,摩托车在一条小路的路口停下来。男生支下车架,回身对贝仪说:“这里包安全了,快看看成果怎样?” 第147章 贝仪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胀鼓鼓的黑色钱包。男生一见大喜,劈手夺过,数了数钱包里的钞票,眉开眼笑地说:“厉害!有一千多块钱呢!唔,还有两张卡,待会儿找自动提款机碰碰运气。”他取出钞票和卡,将空钱包丢在路边。贝仪却把钱包捡起来,说:“你真浪废东西!这钱包不错,还可以卖些钱呢。” “小气。”男生名叫做周冠峰,下半年升高二了,和贝仪是同校同学。他数出几张钞票交给贝仪,贝仪一数,怨道: “什么?你才给我五百?你有没有搞错,钱包里有一千三百多块钱现金呢!我们说好五五分帐的。” 冠峰冷冷说:“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迷药便宜啊?我还要进货呢!”他把钞票揣进裤袋。贝仪瞅了眼他的靓车,问:“不错的车呀,哪里借的?” “不是借的。我堂哥买了台新款的,就把这台旧款的送我开了。” 贝仪冷笑道:“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喔。” “你说话没一句是真的。”冠峰重新发动摩托车,一甩头说,“快上车。” “又去哪里?” “找提款机试卡呗。” 两人找到一台自动提款机,冠峰将两张卡分一张给贝仪,说:“一人试一张,看谁的运气好。” 贝仪说:“让你先试。” 冠峰遂把卡塞进机里,参考钱包里的身伤证号码胡乱按过几组数字,结果一无所获,卡也被机“吞”了。贝仪晒笑一声,“真没用,闪开!”自己又试。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也告吹,冠峰笑道:“嘁,你也没戏!” “少噜嗦!”贝仪试了最后一次,提款机发出“嘀嘀”的声音,已然进入了提款程序。贝仪兴奋地一跳,扬起下巴向冠峰做个卖弄的鬼脸,冠峰笑着说: “服了你了,运气真好!” 贝仪大言不惭地说:“不光凭运气,还凭女人的直觉!做贼,男人永远比不过女人!” “女人?”冠峰坏坏地在贝仪屁股上一拍,“呵,‘女人’有的,你也有喔~~”贝仪凶着脸给他一顿好踢,冠峰笑哈哈地忙闪。贝仪先查查卡里的余额,冠峰在旁看着,嗟叹道:“真可惜!好不容易撞中一次,卡里居然没什么钱了——全提出来!”贝仪却只提出五百块钱,冠峰抱怨道:“你傻了!明明有七百块能提,你怎么只提五百?” 贝仪抿抿嘴,不以为然地说:“这叫做‘年年有余’。凡事留一点,才发得长久财,你懂不懂?” 冠峰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犯罪学家。” 贝仪假惺惺一笑,竟把提出来的钱全收入自己囊中。冠峰跳起来,“喂!你也特狠了吧?独食难肥!” “你吵什么吵。”贝仪从钞票里挑出几张最旧的给他,“我只是不想把新钱给你。新钱摸起来才有瘾嘛,细菌也比较少,还吉利。” “又不是拿来吃的,新的旧的不都一样?女人就是麻烦。” 各自收好钱,两人回到摩托车前。冠峰说:“今天晚上够本了,你也辛苦了,走,我请你吃夜宵去。” 贝仪干笑一声,“这么好人?你想泡我啊?” “我若真的想泡你,你早被我搞定一千次了!还用等到现在?”冠峰把头盔交给贝仪,接着说,“江边有间大排档挺不错,我和陈廷杰、谢希仑常去,很熟了,我就带你去那间吧。” “随便,反正我也不饿。” “你说话就爱挑刺——坐好喽!” 两人来到江边一间大排档——其实不能算是“江边”,这几年来城市改造,越发注重环保,所有位于江岸边的大排档都取谛了。这间大排档,位于一条河冲边,“江边”只是斯文的说法。 河冲倒比想像中的干净,两人在靠河栏杆边一处座位坐下。冠峰迁就贝仪的口味,点得大部分是素菜。有水必有风,河冲边风凉,贝仪穿得性感单薄,冠峰担心她受凉,又有些嫉妒别的食客总往她身上窥,立马脱了自己的外衣让她披了。贝仪一向不苟言笑,冠峰和她相处时,总是他在找话题,边往她碗里夹菜边问:“刚才做事时,你没有吃别人的亏吧?” 贝仪睨了眼自己碗里的菜,捧起碗,将菜一古脑拨回给冠峰,然后拿出双新筷子搁在菜盘边做公筷用。冠峰知她脾性,也就由着她,老老实实用公筷夹菜。贝仪这才答道:“我有没有吃亏给别人,干你屁事?你又不是我马子,真会自作多情!” “问问也不行啊?没劲……”冠峰不想和她顶嘴,低下头只顾吃。贝仪也不去理会他,点起一支烟,抽着抽着,竟发起呆来。冠峰偷睨她一眼,忍不住多事:“怎么了你?痛经啊?” 贝仪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喃喃自语般说:“刚才我在ywithfire时,碰见一个自称是老师的男人……” 冠峰问:“钱是从他身上弄来的吗?” 贝仪摇摇头,“不是。原本我是想找他下手的,谁知他精得很,反被他——”她想说“反被他倒打一耙”,但为免被冠峰取笑,因此就此中断。冠峰好奇问:“那老师怎么了?”贝仪欲言又止。过了一阵,她轻甩甩头,用到此为止的口吻说:“算了,他肯定不是老师,老师是不会扎辫子的。” 冠峰听得雾煞煞的,转个话题说:“对了,我听你讲过,你爸爸是老师,对吗?”贝仪把眼皮一抬,就算答应。冠峰问:“你爸爸在哪间学校教书?” 贝仪答:“丰佳外贸学校,教务科的主任。” 冠峰独自笑一声,“嘿嘿,我快和你爸爸做邻居了。” “什么意思?” 冠峰有意卖个关子,不言声。贝仪见他不答,倒也干脆,也不去追问,反而是冠峰讨了场没趣。两人闷坐一会儿,贝仪用少有的热心问:“那些掺迷药的烟你是从哪里搞到手的?” 冠峰说:“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贝仪冷笑,“省点吧你!——做什么迷药,做苦力你就会!哼!” 冠峰笑笑说:“你别问了。这事,你不知道比知道好。”贝仪丢去记冷眼,再不搭理他。冠峰有点无措起来,迟疑地说道:“你听我说嘛,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唉,怎么说好呢?……算了,我实话和你说吧,卖方是黑社会里的人,我们可惹不起。我和他们打交道尚且心惊肉跳的,你去,还不被他们吃了?所以啊,这事你能不知道的尽量别打听,知道的,也要装不知道。万一有一天我弄栽了,你也不会被牵连进来,懂了吗?” 贝仪听后,嗤之以鼻,“你别拿教训人的口气和我说话!我以后不问就是了,你少在我面前唠里八叨!”话虽说得无情,但贝仪还是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冠峰却不察觉,不平地在嘀咕:“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周冠峰犯什么晦气,偏认识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大王……”贝仪明明听见,却不火,心里头哂笑不已:“这蠢货,明明喜欢我,却死要面子。哼,以后我还会给你好看!” 一顿夜宵冷淡收场,冠峰开车送贝仪回家。还未到,贝仪便喊“停车”。冠峰停下车问:“怎么了?还没到。” “送到这里就行了。”贝仪跳下车,淡淡说,“要是再让我爸看见我和你一起,他又要噜索了。” “你爸还盯得你这么紧?” “那还用说!前段时间,他甚至请家庭教师来给我做思想辅导呢。” “还请家庭教师呀,你爸不就是老师吗?” “他这个老师,只会管学生,不会教学生。” “现在的老师都一样。后来怎样了?” “前前后后一共请了三个,前两个没啥意思,不提了,至于第三个——前两个家庭教师我尚能接受,但这个家伙简直一无是处!——他是个硕士毕业生,知道的是不少,却装帅,明明一点性格也没有,一天到晚只会倚老卖老讲大道理,还装出一副对我相当体贴的样子,恶心死了!后来,我对他说,‘你是不是想泡我?’他说‘当然不是,我只想做你的好朋友’,我就拿出把折刀来,往桌面上一插,‘为朋友要两胁插刀,你先插自己一刀试试’,他当场吓得脸都白了,以后就再没来我家了,哈哈。” “你还真有办法。” “小意思——走啦,拜!” 冠峰忙唤止:“嗳!” “又想干嘛?” 他踌躇说:“我刚才就想告诉你,我下学期要转学了。” 贝仪一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学?” “我有大事要做。” “什么事?” “你不知道比较好。” “爱说不说!——走了!” “别走嘛……”冠峰拉了拉贝仪的手,但很快又放开,表情刹时认真得叫贝仪不敢相信那是他的脸。“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转学到那间学校去吗?” ——他越热,贝仪便越冷:“关我什么事!” 他像挨了一棍子,声音变得极低:“是新民生中学。” 贝仪又一愣,“呵,真的是我爸的邻居。” “嗯……贝仪……”冠峰一脸忧豫,仿佛那话太大,只能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来。“贝仪,我转学之后,就不能每天开摩托车送你放学了……” 贝仪仍是既订的冷,鄙夷地抿嘴,“学校里又不只你一个男生有车,你不能送,我不会找别人送?多事!” 冠峰辗转无言,最后自嘲地一叹,呐呐说:“那你以后,要小心一点……我先走了。” 赛车响起清脆地响声,很快消失。 第148章 风起了,很凉,——然而身上那一点暖意却不是风带走的,而是那辆赛车。贝仪抚抚长发,望了眼深黯的天,蓦然想起自己肩上还披着他的外衣…… 一百一十七又见危险人物 告别贝仪,冠峰开车飚到位于江边的那间野人吧。他锁好车走进酒吧,遇见相熟的人就问:“枫哥呢?”一人答:“枫哥在后面办公室里。” “谢啦!”冠峰一路小跑来到职员办公室,敲了敲位于走廊末端的一扇门。一男子开门探出头来,冠峰点头哈腰地问:“禅哥你好!枫哥在里面吗?”对方点下头,放进冠峰。房间里摆着一张桌球台,两男子正在打台球。其中一人身材瘦小,脸尖尖的,脸上有许多细小的伤疤——他便是杜明枫,脸上无数小疤是上次他向小青下迷药一事中拜子骏所赐,用树枝一顿抽出来的——另一人是刘广,刚开门的是杨禅。冠峰向明枫鞠了一鞠,必恭必敬地说: “枫哥,我是向你进货来的。” “是冠峰呀。”杜明枫向刘广扬下下巴,刘广即走进房里一处小间内,须臾又出来,将两包香烟交给冠峰,说:“呶,拿好了。” “谢谢广哥。”冠峰掀开烟盒盖,抽出一支烟细细闻了闻,然后将准备好的钞票双手交给杜明枫说,“枫哥,这是货钱,请收下。” 杜明枫格格一笑,“这次算白送你吧,来——”他勾住冠峰的肩膀坐下,递去支烟,笑眯眯问:“冠峰,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冠峰小心谨慎地答:“已经和我的哥儿们都联系好了,他们都愿意为枫哥效力。我和陈廷杰、谢希仑下学期就会转学到新民生中学去了。只要在新民生中学布置好后,就可以进行枫哥你的计划。” “干得好。”杜明枫吸口烟,有意问,“冠峰,你知道枫哥我为什么要你转到新民生中学去吗?” 冠峰的心里一清二楚,却韬晦道:“我有今日,全亏枫哥你罩我。枫哥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杜明枫一拍冠峰的肩膀,“不错,有前途!”他翘起足说,“我们做的是博彩的买卖,要赚钱,就必须又有人肯下注,并且下的赌金越多,我们才赚得多。新民生中学是贵族学校,学生都有钱,这是其一。其二,新民生中学那一带的学校,外来学生较多,他们不经常回家,手头的生活费自然比较多,开盘博彩也才有噱头,你明白了吗?”冠峰喏喏称是,心里不平地想:“这班渣滓,就知道喝学生的血!要不是我想弄点钱快快活活的玩,我才不和你们混呢!”明枫又说:“该做什么,你接着去做,枫哥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跟着枫哥,枫哥少不了你的好处,如若不然……好——你去吧!” 冠峰冷汗微冒,答声“我明白了”,便起身离去。 冠峰前脚走,一男子随后进房来。他名叫高俊东,身材高大,二十四岁,但相貌要比他的年龄老成很多。俊东一进房,刘广杨禅都站起身来迎接,只杜明枫依然端坐不动,手里玩着打火机。俊东上前拍拍杜明枫的肩膀,坐下来说:“明枫,最近发财啊。” 杜明枫半笑道:“还不多亏老高你照应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杜明枫眼皮微抬了抬,问:“老高,最近杨小青那婆娘有什么动静没有?” “她还能干什么。”俊东鄙夷地说,“还不是在凑合学生办什么联合校会。” “哼!女人就爱搞这种无聊的事!” 见杜明枫说话时面色发阴,俊东心里斟酌一下,笑着似劝非劝地道:“我说明枫,这世道,赚钱第一,江湖恩怨只能排第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杜明枫冷冷抿抿嘴角,不言声。俊东看了刘广杨禅一眼,掸掸裤管站起身来说:“好了,你们接着玩吧——我这个副经理虽然只是挂个名,但也不能总闲着,该做的还是得做。” 俊东正要离开,杜明枫忽然从后冒出句话:“听说那日本丫头跟杨小青去了,是不是?” 俊东身子一震,保持着原姿,含蓄地笑道:“她爱跟谁就跟谁呗,没啥大不了的。” “嘿嘿……”杜明枫干笑一声,“你对她动心了?” 俊东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女人嘛,玩过就算了,难道还要和她们较真?” 杜明枫微闪了他一眼,声音阴而冷,还夹着一分嘲讽,“你不怕她知道得太多了?” 俊东后背顿时袭上一股寒意,脑海中掠过一丝杀机。“杜兄——”他脸也不回,用背影生冷地回敬道,“我不是想落你的面子,可是,别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杜明枫看着他一笑,站起身来,微鞠了鞠腰,假惺惺地说:“是,东哥。” “不敢当,枫哥。”俊东始终没有回头,只扬一下手,门也不关,大步离去。一旁刘广上追出去望了眼,回身关上门,嗟怨道: “枫哥……你……你怎么好用那种语气和他说话呀……” 杜明枫满脸不在乎,“说了又怎了?” 与刘广一样,杨禅亦觉不妥,苦口婆心地说:“枫哥,我们能有今日,全仗东哥照应,不然,我们就……” “就怎么了?!”杜明枫双目一瞪,杨禅吓得不敢再说。刘广怕杜明枫会给杨禅几脚,忙打个圆场说:“枫哥,杨禅他出言不逊,但说得也是真心话。高俊东那人,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惹不起,还是先稳住他,继续利用他才是呀。” 杜明枫重新坐下来,望着一柄球杆出神良久,最后—— “啪!” 球杆在他手里被折断两截。他狰狞地盯着手中那半截球杆,照准台球桌的绿绒面狠狠插下去…… 一百一十八泡妞兵法 且说,石千正在淡宁居里忙得不亦乐乎,这时侯,一位女子坐在座上,发话道: “劳驾,请给我一杯啤酒!” 石千回头瞅瞅,把一杯酒递上。女子拿起杯抿了一口,皱眉怨:“什么?怎么还是菠萝啤呀?我都二十岁了,你怎么还是不给酒我喝?真讨厌!” 不消说,这位总被逼喝菠萝啤的女子就是小青。石千笑道:“菠萝啤有什么不好,既是酒,也不醉人,喝了还不会乱性。” “真拿你没有办法。我不喝菠萝啤,换杯橙汁给我好了。” 石千遂换了杯橙汁给她,问:“你来找子骏是吗?” 小青喜问:“子骏也这里?他在哪呀?” “刚才就在,现在已经走了。” 小青顿觉失望,无精打采地啜着橙汁。石千笑问:“怎么了,我的小魔女?是不是子骏不理你,想甩掉你另寻新欢?” “你才另寻新欢!”小青沮丧地说,“我原以为他气一天两天就完了,可是他好几天都没有理我了。” “才好呢!”石千兴灾乐祸地说,“我早说过嘛,男人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瞧,这回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小青埋怨说:“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嘛!还说是我干哥哥呢,妹妹有难,做哥哥的不仅一计不出,还尽说风凉话,你还是人吗?!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摆平这件事!” 石千苦笑说:“你开我玩笑呀?他是大魔头哩,连你这小魔女都没他撤,我算何方神圣,能摆平得了他?” “嗯~~我不管!不管!反正你要帮我出主意!不然我和子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抓你去‘浸猪笼’!” 石千被她缠得心烦,暗暗后悔:“干妹妹和情人真的没法比。情人可以玩,玩腻了可以甩,干妹妹有什么好?不仅自己不能玩,还要看着她被别人玩,而且轻易甩不掉!真是麻烦透顶……”他敲敲自己脑袋,无可奈何地说:“要我出主意帮你哄子骏回来是吗?那你就别吵吵,让我好好想一想。”小青立即住了声,双手托腮,愣装出一副可爱相来。石千全面开动起自己的泡妞脑细胞,想想说:“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膜,要哄男人回头其实并不难,关键是有耐心还要有爱心,以柔克刚,以软磨硬,恃之以恒,必然有水滴石穿、铁棒磨成针的时侯。” 小青听了气道:“你这全是孔孟之道,说了等于没说!听了还叫人倒胃口!” “急什么,我刚说的是‘前言’,正文还在后头。”石千顿一顿,接着道,“有句俗话说:要留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男人的胃。你现在的厨艺可不比当年了,大有进步,不如再接再励,多花一点心思,精心烹调几样拿手好莱给他吃。子骏也算个食家,只要他吃得开心满足,自然不生气了。” 小青听了,嗤之以鼻,“这法子谁都会,还用得着你说?我早试过了,但没用。” “那么换一个方法吧。”石千想了几秒后又说,“俗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句俗谚说明了什么问题呢?说明了无论是夫妻也好,情侣也好,架吵得再凶,火气再大都好,摔杯子打架都不怕,怕就怕不给对方留张床——毕竟夫妻、情侣间的感情,十有七八是在床上建立起来的嘛——不给对方床睡,岂不是在间接逼迫对方找别的床与别人睡?嗨!——女人就是这样,一吵架就赶老公下床,最后老公和别人睡出瘾来了,你说你能怪谁?还不是要怪自己!你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咳,一时激动,有些说多了,言归正传吧——因此说,解决双方矛盾的最好地点是在床上,最好的时机是在做爱时。小青呀,这一回嘛,你真得放一放面子,在他面前表现得骚包一点,比如跳个脱衣舞,或裸体帮他按摩什么的,只要撩起他的欲火,他不就得跟着你的步调走了? 第149章 嘻嘻。” 小青垂下眼睑,喃喃说:“色诱的方法我不是没试过,可……可是,他居然说我是他的干妹妹,他不和自己干妹妹做那种事……” 石千一听跳起来,击拳道:“这个臭小子!‘干’完我干妹妹还敢赖账?——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可他干得也特绝了!不行,我揍他一顿替你出口气去!” “什么‘干’不‘干’的,你们男人说话时总藐视我们女人……”小青拦下石千,叹口气说,“你为我去打他,他肯定不会还手的,到头来不但解决不了问题,我还要为他疗伤,替他心痛……想想别的主意吧。” 石千静下心来,又再说:“有句俗话说:孩子大过娘。你替他生个孩子,不愁他不对你好。” 小青一下摔下椅去。她爬起来,苦笑说:“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呀!我二十岁生日才过没几天,你就要我结婚?和他生小孩?——结婚生子我是愿意,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起码要磨上他几年,好好撒上几年娇才和他结婚,不然的话我也特亏了!要我现在为他生,除非……”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好像在忧豫着为子骏生孩子的开价,石千直笑。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石千狡黠地说,“我的意思其实是,你去骗他说你怀孕了,——自己女友怀孕,做男人的一定紧张,有四怕:一怕女友不肯打孩子,逼着要‘奉子成婚’;二怕女友怀孕的事被家长知道,不好善后;三怕女友堕胎伤了身子,落下些后遗症什么的;四怕事情处理不好,女友闹到要上吊。他有此‘四怕’,肯定会把你当皇后娘娘一样侍侯着,你说东,他就不敢往西;你要他卖血,他就不敢卖精,这一来,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啦!” 小青无神地瞅了他一眼,淡淡说:“我已经骗得他够呛了,你还要我再骗他一次吗?” 石千一拍脑门,“这倒是……” “想想别的法子吧,反正是要我骗他的主意,就算一百个有理,我都不做。” 石千思付一阵,笑道:“这样好了,有句话说:病猫林黛玉,怜死贾宝玉——你随便找个小病生一生,你病了,他自然心痛你,届时你向他道歉,他见到你楚楚可怜的病容,准一千个心软!” 小青不耐烦起来,说:“真麻烦!我的身体好极了,这三、四年来一点毛病没生过,刹时间我到哪儿找病生去?——现在sars又过了,难道要我割脉、开煤气自杀啊?” 石千嘀咕说:“怎么没有毛病?痛经不是病吗?——唉唷~~~~”小青狠狠给他一记泰山压顶掌。他摸摸头,省悟道:“喔,对了!你的‘好朋友’月底才来,现在才是中旬,你等不了这么久。”才说完,小青又一掌压下去,脑怒道:“够了!快转入正题吧!” 谁知石千被她那两掌打得有些傻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得了个短期性失智症,半晌没个主意出来。他心里有些犯急了,低声抱怨:“我张某人只会泡妞,讨女人欢喜的事自然难不倒我,可她想像力真好,非要我想法子泡男人。要泡男人,找我没有用,得找‘基佬’……”一头小青越发沉不住气了,居然编了个顺口溜在骂: “你这张石千——天下男人一般黑,其中数你最没面:女人过节你出生,三月八号你找贱!原名叫做张言军,参军从不见你面。改名叫做张石千,泡妞全靠出老千!胸大臀大像女人,见了阿婆还放电!一三五时乱泡妞,二四六还看a片!周日学习性知识,学来学去不灵验。初恋情人跟人跑,从此恋爱没发现。自诩情圣不要脸,房间还要你妈捡。男人看你不顺眼,女人见你都讨厌!滥交放荡都有你,烟酒赌嫖都沾边!不知爱滋有没你,好快抽血拿去验!!!” 这刁嘴的小青叽里呱啦骂了一通,旁人听见全笑得滚起来。石千却是个厚脸皮的,不但笑个饱,还被他想出一个主意来,“你别骂了,我想到办法了。” 小青刹时眉开眼笑,“快说快说!我再不骂你了,发誓!” 石千信心十足地说:“和他出去玩!” 小青一下趴倒,“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奇思妙想,这主意,动物园里的猩猩都懂!” “你先耐心听我说完,才发表意见好不好?” “ok.”小青懒洋洋坐直身体,“你有何高见,我愿闻其详。” 石千把桌子一拍,指手划脚煞有介事地说道:“夫泡妞兵法有云……”——一听见他“夫”什么什么起来,小青立即有指望了,心里高兴地想:上回他“夫”,说出“五泡五不可泡”的经典笑话,这次他又“夫”,虽然不一定是好主意,但断然不会让读者失望。只听石千侃侃而云: “夫泡妞兵法有云:善泡妞者,必有九点所长之其中之一!哪九点所长?——势强则逼之;金多则买之;貌美则诱之;舌巧则媚之;友众则围之;闻博则谈之;物聚则娱之;心坚则恒之;技长则欲之。这九点的意思就是说:有权有势的,可利用权势逼其就范,此乃势强则逼之也。有钱的,一掷千金,用钱买女人心,此乃金多则买之也。长的帅的,尽量表现自己的姿色,引诱对方,此乃貌美则诱之也。能言善辩的,多说花言巧语,把妞哄晕喽,此乃舌巧则媚之也。朋友多的,买通朋友在对方面前说长道短,盅惑对方,总之是利用朋友给自己创造好机会,此乃友众则围之也。有文化的,在妞面前多秀秀墨水,令她对你产生出崇拜之情,此乃闻博则谈之也。送花送礼,逗妞开心,此乃物聚则娱之也。心坚志诚的,管他三七二十一,用死缠烂打的方法磨她,此乃心坚则恒之也。至于‘技长则欲之’嘛,嘿嘿,就是说床上功夫棒的,和妞做爱时多卖几分力,弄得她欲仙欲死,不知父母安在,不知今夕是何年。反正只要妞爽了,自然水到渠成!此所谓技长则欲之也。” 小青只当听笑话,笑了回够本,叹道:“你呀,已然成为泡妞学家了,真不知道该佩服你好,还是该恶心你好。不过说句实在话,如果之前没有子骏的话,说不准我会考虑考虑你。” 石千做一鬼脸说:“呸!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之前大家都以为子骏死了,你却和严启勋来了一手,又何尝见你考虑过我?你不考虑我就别来惹我嘛,——居然立了张假字据,哄我做了你的干哥哥,害我白高兴一场。唉,真是说来心痛,想来断肠呐……” 小青心里暗笑:“我这个石千哥哥呀,就喜欢做秀搏人家同情。其实他心里就只有林少霞一个女人,他不忍心对我下手,于是做个顺水人情认了我做干妹妹。唉,我这么优秀这么美丽,连子骏都为了我醉生梦死,他居然一点都不为我所动,说起来还是我惨遭滑铁卢——真失败!”言归正传,她问:“石千哥,你这部泡妞兵法诚可谓博大精深矣,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石千一摆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这部兵法虽曰‘泡妞’,但用于追男生方面,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男人女人都是人,性相近习相远,感情方面其实是差不多的。妹子,你听哥说,强夺不如智取,既然你现在对子骏采取正面进攻的方法都无效,不如迂回一点,先用我泡妞兵法的第五条:”友众则围之‘,利用朋友创造机会。——说来你正好赶上了,这个周末我想约些好友一同去渡假,先前已向子骏打过招呼了,他说一定来。到时在渡假的时侯,哥哥我会撮合你们,你就好好和他做做沟通,再用泡妞兵法第九条:“技长则欲之’,和他打一次本世纪最浪漫完美的野战!——诚所谓美人一笑兮,撩我相思;美景佳人兮,害我断肠,——除非他是石头,否则,一百个洪子骏都会在幽幽月夜和你的怀抱中了帐!——好妹子,你尽管相信哥,照哥说的去做吧!我张石千,别的不敢和子骏比,但说到吹笛泡妞、抚花弄月这一档子风流事,子骏固然心得颇丰,可是比起我来嘛……嘿嘿,是梁永琪和叶子楣比波大——大小立分!” “嘻,真不害臊……” 小青极喜,一口答应,就这么定了! 一百一十九被逼上梁山的好汉 最近几个星期以来,丰佳学校与新民生中学之间进行学生联谊成为了一种时尚,始作俑者是丰佳学校的社团“女生世界”到新民生中学扩大门户,建立分社,接着,新民生中学学生会体育部向丰佳学校学生会体育部提议,两校组成一支篮球联军与名噪一时的体校篮球队进行决斗(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都有相同的困绕,便是苦其女生流向体校田,越来越多的女生被体校男生泡走,因此决定决斗,一显两校男生的男儿风范,挽回女生们愈渐失落的芳心——并不为什么体育交流,纯粹是为了报仇)。这两件事之后,两校的平民级学生也顺应潮流,交往越发频密了。首先是新民生中学里有“帅哥大本营”之称的二年〈2〉班向丰佳学校里有“美女集中营”之称的二年〈1〉班发去邀请函,希望扩大双方的交往范围,——说白了,就是帅哥配美女,相互对泡——不过,此事遭到二年〈1〉班三条枪的严励反对,于是本班女生们对帅哥们的邀请闭门不纳。这件事虽然失败了,但后来者愈加踊跃,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比如新民生中学某六位女生邀请丰佳学校某男生宿舍的全舍男生去bbq;丰佳学校某十位男生集体向新民生中学某十位女生送花,等等等等,不胜枚举。这时,新民生中学的四大小巫女(林星璇、徐美迎、唐媛媛、傅春闻)也采取行动了。 第150章 三条枪和小巫女都是联合校会的会员,但三条枪恃自己入会早,总在小巫女面前充大佬,小巫女心高气傲,对三条枪看不顺眼,——虽然双方在许多事情上达成共识,比如同共抵制体校男生骚扰女生、发展联合校会等,但论起私交,就一直没达成默契,所以当小巫女邀请三条枪在周末去bbq时,三条枪有些犯起了忧豫。 “为什么要拒绝?”东园爽快得令人意外,“小巫女一直在拉笼别的学校一起办《联合校刊》,她们其实是想借去玩的名义和你们商量《联合校刊》的事情。你们不也想过要重建联合校会吗,别错过这个机会,和她们合作吧。” 一言点醒梦中人,三条枪喜道:“如果是为了联合校会的话,就一定得去!——东园,你也来吧!” 东园摇摇头说:“她们又没有请我,而且,我不是联合校会的会员。你们想办联合校会,你们就去办吧,别预我,——期末考试就要到了,我和子骏哥打了赌,如果我考了全级第一名,他请我去海洋公园玩。” 锦宿羡慕地说:“去海洋公园呀,我也想去。不知我每科都考及格了,子骏哥会不会同意带我去。” 齐恺晒道:“你们还小呀,居然去海洋公园玩也津津有味。要玩,就应该去ywithfire参加每周一次的狂野party.” “你们别打岔,现在是讨论联合校会的时间。”书仁说,“我觉得,如果东园不参加联合校会的话,是联合校会的一大损失。” 齐恺乘机讨好说:“东园,你不仅玉树临风,一表人材,还足智多谋,绝顶聪明,你是我们丰佳学校的楷模,是全世界学生的榜样!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材,千年一遇的智囊,如果不加入联合校会,不仅是联合校会的一大损失,也是你个人的遗憾呀。东园,好好考虑考虑吧,加入联合校会,丰富你的人生,锻炼自己的意志,树立起自己良好的道德观、社会观,也可以多认识些美眉,往后找马子,也多几个选择嘛,不是吗~~” 东园不置可否地一笑,淡淡回了一句:“大白天的,少做点梦吧,你们以为重建联合校会容易呀?” 三条枪齐问:“为什么?” 东园认真地说:“联合校会不仅仅是一个学生组织,它还是一间学生公司。要建立一间公司,别的暂且不说,可资金总免不了吧。当初的联合校会,先是依靠向学生们收保护费敛财,然后办《联合校刊》,并强迫学生们去买,资金才越攒越多,最后开起餐厅,大张旗鼓的做买卖,才发展成如此庞大的规模。联合校会是一个奇迹,不是人们想办就能办得到的。当年小魔女杨小青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呀,先是替旧联合校会报仇,一举灭掉了曾造过反的小斧头帮和笑傲江湖帮,又大举包围七十一中,还南征北剿,凡是有名目的学生黑社会,几乎被她灭光了!——但这又如何?她最终只做到将联合校会发展成最大的学生帮派,离学生公司还差得远哩。后来,小青姐姐毕业之后,因为后继无人,联合校会又打回原形了。小青姐姐功夫好,人又靓,手下小弟又多,她尚且办不到的事,靠你们、小巫女,了不起再加上小猛男、健力宝、剑击联盟,就能如愿以偿?——顶多七拼八凑出个散兵游勇联合校会来。所以,玩一玩就算了吧,别当真,还是先顾你们自己,如果期末考试你们过不了关的话,会留级的。” 三条枪被大泼一盆冷水,个个无精打采。这时,白静、雨滢和灵芬走到几人面前来。她们听说三条枪周末会去bbq,也想加入。齐恺倒是个多心眼的,瞅瞅白静和灵芬,又瞅瞅雨滢,心中想:“白静和灵芬要和我们一起去玩还说得通,——白静是想去监视书仁,不许他泡妞;灵芬向来贪玩,一提到玩的事她没有不热心的。只雨滢转什么性了?以前大家去玩,逼她去她还害羞,怎么今天这么热心主动?有问题!——难道是他看中我们几位男生中的一个了?——书仁有白静了。东园也不可能,因为谁都看得出他和冰婉有眉目,特别是上回小猛男袭击东园时,东园宁可自己挨打还要去保护冰婉,从此两人更加有默契了。这么说,雨滢相中的人不是锦宿就是我喽?——嘻!肯定是我!论人品论相貌论成绩论泡妞,我都在锦宿之上嘛!想不到我齐恺也有揽手捡个热煎堆的时侯!——妈!你儿子要交桃花运喽!”这边厢齐恺在想入非非,那边厢锦宿已发短信向小巫女询问过,对白静、雨滢和灵芬说: “小巫女她们答应了,你们想来就来吧。东园,她们指名道姓邀请你一块去哩,去吧,给点面子嘛。” 一说到“给点面子”的话,东园也不好拒绝了,点头说:“虽然这段时间我要复习功课,但也不差一天两天,玩一玩、轻松一下也好,不过,我能约冰婉一起去吗?她很早就想去烧烤了。” 灵芬提议说:“既然是去玩,索性叫多些人去,人多才热闹嘛!——宝雯的表哥是开烧烤店的,我们约宝雯一起去玩,然后向她表哥进货,什么鸡翼呀,肉呀,都有优惠。还有可妮,她爸爸是一家渡假村的股东,渡假村里有个烧烤场,我们就去那个的烧烤场bbq,租场地会便宜很多的。” 白静笑道:“说到玩,灵芬真是个行家!哦——对了!光顾着说话,差点把正事忘了,灵芬——” 书仁问:“什么正事?”灵芬将手里一个袋子交给他,说:“刚才我在校门口遇见健力宝了,他们要我将这个转交给你们‘三块姜’和‘小懵男’。” “是‘三条枪’和‘小猛男’!别乱起花名,坏我们名声!” “嘻嘻,反正是谐音嘛。” “健力宝他们呢?难得来一次,我们得略尽地主之谊么。” “他们去新民生中学了,说下午放学后再找你们。——快打开袋子看看呀,没准是好吃的!” “甄灵芬,你除了吃跟玩,脑子里就不想其它东西了吗?” “还想谈恋爱呀~~(吃、玩、恋爱,这便是现代女生的生活三部曲)别噜嗦了,你不看让我看!”灵芬抢过袋子来打开,“咦?不是好吃的,全是帽子——帽子怎么吃啊?”大家还顾不上笑,白静先吃了一惊,牙关打颤地在呻呤:“联……联合校会!……”——不错,袋子里装的全是联合校会的蓝帽:十顶是有帽舌的男装帽,九顶是没帽舌的女装帽。帽上的联合校会会徽大多是红黄相间的,唯有三顶男装帽的会徽是纯白色——联合校会第一旅的颜色!齐恺最醒目,把三顶白徽帽先拿在手,分给锦宿和书仁,喜滋滋地说: “棒极了!我们三条枪做了七年的普通会员,终于盼到升职的一天了!” 三条枪戴起白徽帽,在课室里耀武扬威,可吓坏了全班同学。正在班里和同学谈话的班主任敏俐老师看见了他们的帽子,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个会心的微笑,心想:“怕是杨小青干的好事。”灵芬“啪啦啪啦”玩着一袋子帽子,问:“你们三人要不了这么多帽子呀,其它的要给谁?” 雨滢说:“既然健力宝提到小猛男,帽子准有他们一份。” “可还有很多帽子剩下呀。” “唔,袋子里还有份名单呢。”白静拿起名单正要看,灵芬抢过去大声读道: “联合校会丰佳学校会员名单——男生有:殷锦宿、齐恺、周书仁、唐小良、林俊、蔡扬、唐东园……”东园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想逃跑,却被锦宿一把抓了回来。灵芬接着读道,“吴辰亮、郑凯文、佟凌峰。女生有:甄灵芬——哇!第一个就是我耶!——白静……”白静一听见,立刻嚷起来:“哇!我是好女孩,不要入什么黑社会呀!”书仁阴笑道:“联合校会收会员,谁不加入,就是不给联合校会的面子,你好自为之喔~~”白静无力地呻吟一声,不敢出声,唯有接受现实。灵芬继续读:“徐宝雯、叶冰婉、肖雨滢……”雨滢失惊喊:“为什么我也有份?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学女生而已。”白静拍拍雨滢的手,劝慰说:“别忘记了,联合校会自大魔头起,向来有好色的传统——谁叫你是美女呢?联合校会是不会放过任何美女的。不过嘛,你要真的不想加入,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雨滢问:“是什么办法?”白静答:“自杀和毁容。”雨滢一下瘫倒。那头灵芬仍在起劲地读名单:“谭楚彬、骆泽云、司徒可妮、郝超然。——以上一共十九位!” 众人听完名单,长长吁了一口气。锦宿想:“既然有帽子,不会没有项链(联合校会项链型徽章)。”于是又仔细找找袋里,果然有个小包,包里是顶链。三条枪早有项链,所以项链没有三人的份。大家各自领了帽子和项链去,有喜有忧。东园望着手中蓝帽只是发呆,锦宿拿过蓝帽,端正戴到东园头上,拍拍他肩膀大义凛然地说:“东园,你不要闹小资产阶级情绪了,往后呀,你也是联合校会的一员了!——你要始终肩扛‘阶级斗争’旗帜(从前所谓的”阶级斗争“,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锦宿所说的”阶级斗争“,是学生阶级与老师阶级的斗争),为联合校会的复兴流汗出力!东园,拜托啦!” 三条枪一起高声欢呼,东园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心里郁闷地想:“怎么回事啊?我唐东园居然稀里糊涂的就被逼上梁山了?天啊!——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来招安联合校会……” 一百二十埋伏 “冰涟湖烧烤场”因座落在冰涟湖畔而得名,烧烤场属于冰涟湖渡假村的一部分。 第151章 这里绿树环抱,湖水幽清,是那些想渡假又不想去太远的城市人的理想场所。渡假村的设施一应俱全,有篮球场、网球场、麻将馆、保龄球馆、泳池等等。因为可妮的父亲是这间渡假村的股东,答应给予学生们最大的优惠,所以大家将会在渡假村过一夜,开开心心地玩。 星期五晚上的“冰涟湖烧烤场”变成了联合校会小聚义的场所,除了小巫女和丰佳学校十八位会员外,还有苏樱、邹蓉、剑光和小巫女的随从宋学明。健力宝本来是不可缺少的人物,但小力和小宝要参加淡宁居网吧举行的“中学生《魔兽争霸》大比拼”的比赛,因此缺席,只有小健来做代表。二十八个学生租了两个炉,开起大食会。 烧烤时,女生们普遍比较有耐心,慢烧慢吃,男生们普遍性急,快烧快吃,多有烧个半生熟的。男生们一顿吃饱,都跑去烧烤场边的篮球场打篮球了,于是,女生们全围坐在一个炉边边聊天边烧食物,不知不觉烧了很多很多。苏樱瞅了眼堆积如山的熟食,笑着说:“他们那群饿鬼打完篮球回来可有的吃了。我们索性将食物全烧了吧。” 媛媛一叹说:“他们就好了,随时有的吃,只辛苦了我们这些黄面婆,——我说,他们又不要我们的男朋友,我们凭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好?” 星璇说:“这就是联合校会的凝聚力使然呀。” 邹蓉笑道:“如果说联合校会的凝聚力就是使女生帮男生干活的话,退会将会是许多女生的最终决择。” 苏樱敲了邹蓉一下说:“你别说泄气话好不好?” “是、是~~”邹蓉转对小巫女说,“男生们只顾着玩,一时是指望不来了,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办校刊的事好不好?” “好。”星璇说,“我想,在我们的经验还不足够时,校刊还是不要用《联合校刊》的名字比较好,因为我们万一弄砸了,会毁了《联合校刊》的名声。想来想去,我觉得《学报》的名字顶好的,虽然是老土了一点,但是比较容易被让师接受,只要老师能接受,至少少了一层阻力。我们新民生中学有一台印刷机,旧是旧了点,但还能用,我已经试过了。在现在条件比较简陋的情况下,校刊的印刷可以交给我们和丰佳学校负责,七十一中、怡雅中学和二十三中负责采集稿件……” 星璇将自己的满腹大计娓娓道来,邹蓉听着听着,小声对身边苏樱说:“小樱子,重建联合校会的事,小骏哥倒底支持不支持呀?”苏樱摇了摇头。邹蓉皱眉说:“小骏哥不支持的话,凭我们的能力,想重建联合校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呀。” “不用太担心。”苏樱自信地说,“小青姐姐会说服他的,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先打下基础再说。还有,小骏哥的身份,你和剑光是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呀。” “我懂。现在的小骏哥已经习惯于平静的生活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一传十,十传百,会在学生中引起轩然巨波的,那时他想平静也平静不下来了。而且,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力量重建联合校会,不能过份依赖小骏哥和小青姐姐——他们曾经威过,现在轮到咱们威了!” “你说得全对。” 女生们正谈得起劲,忽然篮球场上传来一阵吵嚷,只见三条枪他们正和几个陌生男生互相指骂。女生们忙赶过去看,原来是篮球场人满了,那几位陌生男生要来“踩”三条枪他们的场子,防碍了大家打球。书仁上前理论,对方却出言不逊,因此两边吵了起来。对方为首的是一个又高又胖的男生,同伴们叫他“阿波”,阿波见对方人多势重,遂多了个心眼,领着手下辙了。这边厢大家经此一场口角,球兴尽失,遂各回去吃东西。锦宿最不甘心,追过去又骂了几句,回头时正看见小健站在球场上发呆,便拍了拍他问: “你发什么呆呀?他们都走远了。” 小健这才回过神来,嘀咕说:“那个高高胖胖的家伙,我以前好像见过。” “哪见过?” 小健想了想,记起来道:“我想起来了,那小子是旅游学校的!名字我弄忘了,好像叫刘什么波的……对了,是刘劲波!” 锦宿嘲笑说:“‘劲波、劲波’,我最讨厌男人的名字里有个‘波’字了!这小子样又衰口又臭,眼睛大得像灯笼,天生一副欠扁相!” 小健笑道:“山水有相缝,我们迟早有收拾他的机会。回去吃东西吧。” 众人继续尽欢。时间易过,不觉已到午夜。小巫女在这时秀出保留节目,拿出事先买好的烟花,大家在湖边放烟花开心一场。烟花玩过,苏樱、邹蓉和剑光要告辞了,因为他们第二天一早还要随石千、小青、子骏等人去渡假,怕明早赶不及,今晚不能不回。男生们爽快,只说再见,并不远送。女生们相聚一场,难舍难分,一古脑全送行去了,一人也不留下。三条枪、东园、小猛男、小健、辰亮、凯文、凌峰和学明清一色男子汉留在炉边看火。这边厢三条枪正在和大家讨论起刚才刘劲波的事,那边厢东园、辰亮和学明正猜谜语玩儿,还剩下小猛男这三个“咸湿精”正望着远处也在bbq的一群年青女子傻发呆。这时,学明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 “快接电话吧,响着吵人!”锦宿喊。学明猜谜语屡败给东园和辰亮,正在兴头上,不耐烦接通电话。然而接过电话后,他大惊失色!——“走走走!”他急忙招呼大家,发急地说,“他们在外头被人给围了!——有人在打我们的埋伏!” 大家皆一愣,“对方是谁?” “就是刚才在篮球场上的那一伙人!他们搬兵了,叫了三十多个人来,专打我们的埋伏!现在将女生们扣下了,叫我们去领人!” 锦宿气得一跺脚,头一个冲出去。其他人拿起烧烤叉,东园叫上小猛男,大家尾随而去。——不愧是沟女奇兵的高徒,论起打架这门艺术,小健比其他男生都内行。众人没跑出多远,就被他全拦下了,说:“如果对方真的有三十多个人的话,我们人少,贸然冲出去等于自投罗网。不如先找个人出去探探风,摸清情况我们好做安排。” 大家一听有理。小良将学明搡出去说:“我们这里,就数你最不起眼,由你去当侦察兵再合适不过啦!” 众人一阵笑。谁叫自己长得最矮小呢?学明哭笑不得地去了。五分钟之后,学明回来报告说:“一点不错,对方有三十多个人,都没拿武器,全是空手。领头的,就是那个叫什么波的肥仔。剑光哥他们三人也在,一定是刚出门就被对方给围住了,不过女生们都好好的,有几个受了点惊吓,但没有哭。”小健听过,轻松笑起来,大家都问他笑什么,他说:“你们不知道吗?凡是有胆子的,打架就像我们这样,肯定操家伙!没胆的,通常是空拳而来。”大家一听,相互看了看手里的烧烤叉——竟然连书生东园和乖仔辰亮也操家伙了,大家不禁都笑。小健接着说:“他们找死,敢来打我们的埋伏,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也打他们一次埋伏——小猛男,你们三人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其他人由‘小胖子’(学明的绰号)带路,悄悄绕到他们后边,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只要先把女孩子救出来,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接着,我们边打边退,退回到渡假村里来——反正我们早决定在这里住一晚了,有种,他们就在门口等我们到天亮吧!”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家又一阵笑,只东园不无担忧地说:“可他们有三十多个人呢,我们要是辙不回来,被他们围住了怎么办?我们男生就好说,就算不能打,也能跑,跑就能脱险了,可女孩呢?我们领着这么多女生,根本顾不过来呀。” 此话有理,小健却一点不在乎地说:“放心好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女孩子里头,有个小魔女呢!” “小魔女?小魔女不是小青姐姐吗?” 小健把手摆摆,“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大家照计划行动,去也!” 一百二十一群英会 众人兵分两路,小猛男由大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出,其余三条枪、东园、小健、学明、辰亮、凯文、凌峰共九人翻过围墙,借着门外马路两旁的花基掩护,一阵小狗式的紧爬慢爬,不动色声绕到对方阵营后。他们照旧躲在花基后,离对方不到二十米。因小狗般地爬了两百米很辛苦,他们不着急动手,先歇口气儿,侧耳聆听小猛男的动静,只听劲波在对小猛男嚷嚷: “怎么?怎么只有你们来了?其他人呢?” 小良冷冷道:“对付你们,我们三个人就足够了!” 劲波阴笑道:“你们找死!”然后将手一招,手下几人立即扑上去。小良后退一步,一撩衣摆,拔出藏在身后的烧烤叉朝前一划,几人楞定在他烧烤叉划出的弧形之后。小良大喊一声: “谁想找死就过来啊!” 他这一喊其实是暗号,背后三条枪几人见劲波一伙的注意力已全被小猛男吸引了,猫着腰摸上去——对方一点没察觉,冷不防被三条枪等九人从后偷袭,这九个人砍瓜切菜一般,立时将对方撩倒一片,又乘对方还没回过神来,他们一声大喊: “杀呀!!” ——这一声惊天动地,如一记炸雷打响在劲波等人身后,吓得他们手足俱颤,心胆俱裂——又敌我混杂,一时辩不清对方有多少人马,胆子小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逃散,刹时间没了四分之一人马。 第152章 三条枪一伙得势乱打——他们心里都清爽,所以都不用叉头刺,将烧烤叉倒抓手中,用叉柄朝人乱敲乱砍。他们人人如下山的猛虎,凶不可挡,不出十秒又打散了对方四分之一。剩下那一半人大概经常和劲波打球喝酒,彼此关照,倒是顽强得很,饶三条枪他们怎么攻,就是攻不下。小健看准剑光,喊一声:“剑光!”——同时从背后拨出一支烧烤叉来,“接叉打啊!” 剑光却把手一摆,“我用不惯那玩意。” “什么?” “我有这个呢!”剑光话一落,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蛇”,“啪”地往地上一抽,接着一抡,只听“啪啪啪”响了三四声,劲波和他几个手下的脸颊上顿时多了道红痕!苏樱见了,颤巍巍赞道:“好厉害呀!”剑光笑了声说:“我那杰俞姐姐除了刀剑活外,还有两样独门绝技,一是使高跟鞋,二是使皮带。高跟鞋的功夫叫小骏哥学去了,我学会了皮带功。” 这边厢剑光抡起皮带由里发难,那边厢小猛男个个逞勇,不甘落后。所谓擒贼先擒王,林俊蔡扬对视一眼,朝劲波猛一扑,一人扳住他一条胳膊,紧接着用腿一扫,给劲波一个“皇帝落马”,摔得他头晕眼花。林俊蔡扬又给他一个“叠罗汉”,无奈劲波人胖力大,怎么也按他不住,反被他手推膝顶,把林俊蔡扬掀翻两边。劲波一骨碌爬将起身,见手下已折得七七八八,狗急跳墙,只能用那最卑鄙无耻的一招,向剩余的手下施令道: “快!快抓女生来做人质!” 手下得令,调转头专抓女孩子。三条枪这仨护花使者早有防备,兵来将挡,不紧不慢地掩护女孩们先撤。孰料劲波自恃肥勇,鼓起一口劲,双手夹在腰间,用身体没头没脑地照三条枪身上撞。三条枪的体重没法和劲波相比,竟像保龄球撞球瓶,被他撞得七零八落。凯文凌峰忙来救驾,却也不够他撞。劲波撞开众人,引着几个小弟径直冲入女孩子们的“香阵”,老鹰抓小鸡一般追着女孩抓。女孩们吓得香魂出窍,四体皆酥,无头苍蝇一样满街瞎跑——若她们全跑在一起还好,男生们救援起来也方便,但她们逃得满街都是,叫男生们顾得了东,顾不了西。最可恶的是刚才被打得跪地求饶的劲波的小弟们,见自己这边得了彩头了,又抖擞精神从后追来,叫众男子汉们投鼠忌器,顾得了女孩顾不了自己。战情急转直下,急得锦宿大喊: “喂,你们这班婆娘,冷静一点不行吗?!别瞎跑!要么往渡假村跑,要么快回我们身边来!” 真是说的容易做的难,女孩们谁不想找靠山?无奈被“狼”追急了,身不由己,照旧逃得全无章法。苏樱和邹蓉见男生们自顾不暇,已是傍不住了,互相鼓励说:“我们曾练过剑,索性和他们拼了吧!”便试着反击,可她们手中没武器,和敌人过了两招后,自觉不敌,又只有逃的份了。小健自知己方人少,分兵迎敌是一百个不利,可事到如今别无选择,指挥三条枪和东园、辰亮、学明去救援女生,自己和剑光、小猛男、凯文、凌峰留下迎敌。 双方混战多时,小健几人总算将敌人打散,回头去帮三条枪他们。三条枪几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女孩护送回渡假村,一点人数,数来数去就只有苏樱、邹蓉、白静、灵芬、雨滢、冰婉、宝雯、楚彬、泽云、可妮和超然十一个人,还少了四个。正没处寻处,忽听渡假村门外劲波一阵怪笑: “还差四个是不是?甭找了,她们正好供我们八个人一人一半!” 众人一看,真是男生气得跺脚,女生气得流泪,——星璇、美迎、媛媛和春闻这四大小巫女同时遭殃,一个不漏全落在他们手里!劲波和他剩余的七个小弟得意得手舞足蹈,一手揪住女孩,一手指着众男生一个劲地奚落,什么脏话狠话全骂出来了。众男生出手不是,不出手又不是,急得团团转,唯有小健神情若常,微微冷笑。锦宿往小健脑后扇了一巴掌,气怨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刚说女孩子里头有个小魔女,小魔女倒是在哪儿呀?你说呀!” 小健被锦宿扇得一愣,怨道:“喂,虽然现在你们都是联合校会第一旅的人,但我是第一旅的总兵,你只是普通兵,你敢打我,便是以下犯上,我随时可以辙你的职喔。” “辙你的头!”这回不仅是锦宿,就连齐恺和书仁也扇了一掌过去,“打死你这个没有用的总兵!”小健被他们的巴掌三文治夹击,晕了好一会儿。那边厢苏樱一把扯开三条枪,气道: “你们别打了!现在小巫女落在他们手里,你们不想办法救人,还内哄?!” 三条枪遂气鼓鼓住了手。东园说:“渡假村里不是有保安吗?快去叫他们来帮忙。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我们逞能的时侯了。”一句话提醒了可妮,喊声“对呀!我去叫!”小健却止住她说: “不用叫保安了。等保安来时,我们早把事情解决了。” 可妮不明,“什么意思?” 小健向众人笑笑,“孙悟空打架,还仗着根金箍棒呢,小魔女没有兵器,就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大家快拿多些烧烤叉来给我!”众人没奈何,只能姑且相信他,便拿了十多柄烧烤叉给他。小健接叉在手,吩咐一声“大家机灵点,随时准备反击”,然后带了叉向劲波等人走去。劲波也是被他们打怕的人了,见小健单枪匹马过来,忙喊一声“站住!”小健便站住。劲波问: “你手上拿那么多叉干什么?想做叉烧包呀!” 小健冷笑道:“不,是想学‘金镖黄天霸’。”说完手一扬,满手叉全朝他们扔去,“乒乒乓乓”满地响,吓得他们缩脚的缩脚、躲的躲。星璇哭着抱怨道: “死人张东健(小健的原名)!你要丢东西就看着点,弄坏了我的靓靓脸蛋你娶我呀?!” “别抱怨了。”小健懒洋洋地说,“现在没有人救得了你们了,你们别再装淑女耍大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媛媛瞅瞅叉,傻里傻气地问:“那你丢这么多叉来干什么?现在不是bbq的时侯,因为我有点想哭。” “真是废话!我丢叉给你们做兵器的,少装蒜!” 美迎吐吐舌头说:“我们用叉打架,不就变成‘母夜叉’了?形象太坏了,我们不干!” “真是!将就着用吧!——对了,千万别用叉头刺,扎死了人没人替你们背黑锅,用叉柄打就好了。” 春闻想去捡叉,却被一男生捉着,挣不开。她拖着哭腔说:“你不能把叉丢过来点吗?我够不着。” 小健不耐烦了,嚷:“啧!要你们自己动一回手怎么就这么难呀?再推搪,我们就回渡假村去睡大觉了——你们就陪那班流泯睡吧!”说完他装势欲走,星璇忙喊: “你别走呀!没有观众,我们威给谁看呀。”她话音未落,便听身边劲波“唉呀”一声抱着脚板麻雀一样地跳——原来星镟乘劲波不备,狠狠把他的脚踩了一下——“姐妹们,那班男生真没用,还要我们开ot,动手吧!”在星璇的招唤下,“美媛春”(即美迎、媛媛和春闻,取她们姓名的第二个字,合起来正好是“美媛春”——免费帮人做了一次广告)纷纷来了一记“神龙摆尾”,然后捡起叉就打起来。——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小巫女各各身怀绝技,一柄柄其貌不扬的烧烤叉到了她们的手里,竟如条条飞龙,来无影去无踪——明明看见是“惊雷裂地”,从上往下砍,待挨打后,方知是从下往上捣的“海底捞月”;明明看见是直刺而来的“穿心一剑”,眨眼功夫变化成“横扫秋风”,拦腰就是一劈。四朵金花各显神威,别说对方只有八个人,就算有八十个人,也顶不住小巫女三分钟!那边厢男男女女已是看得目瞪神呆,动弹不得,小健暗暗好笑,向后一招手说: “别发呆了!大家一起上,别叫他们走了一个!” 众人喊一声响亮,就连不会打架的女孩们也成群结队地上去帮忙,不消两分钟,劲波连同他七个手下,一个不漏地全被捕。刚才被他们追急的女孩们,这时无不乘机报仇,赏了他们一顿“指甲手术”不说,还不知道是哪个乖戾女生,居然出了个主意,叫众人扒了劲波等人的上衣鞋袜,用衣服把他们五花大绑。小巫女打完收工,又装出淑女模样来,在一边吸鼻子拭眼装哭,“我好怕呀,我好怕呀”地直抚胸口——比小青还会装模作样,真让人服了!小健和她们交往多年,对她们的脾性了如指掌,知若然没人去劝两句,说两句好听的,她们还会一直装下去,便逐一抚过她们的头,说“乖啊,没事了,别哭”,她们果然就不哭了。星璇说: “张东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既然叫我们亲自动手,就让我们干完好了,为什么叫这么多人来帮忙?我们不打架便罢,打开了,就想图个过瘾尽兴,你倒好,叫这么多人来帮忙,让我们一点没爽起来!唉……” 小健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如果你们受伤了,小鱼儿姐姐会揍我的。” 见小健搬出小青来,小巫女也不多支声了。那边男生女生们对小巫女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锦宿拉过小健说:“既然你知道小巫女这么能打,为啥不早说出来?如果她们一早出手,问题早解决了,也用不着大家担惊受怕一场。” 小健瞅了小巫女一眼,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你不知道,她们的功夫全是跟小青姐姐学的,尽得真传,尤其是春闻,已有小青姐姐七成的火侯了。 第153章 她们合四为一,互相配合,比两个小魔女还要厉害,对付三十多个人,只发小指头这么大的功力,就全搞定。只不过,她们厉害是厉害,性格却不好:一是爱装像,爱装出副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样来,她们说这样才比较淑女;二是爱耍大牌,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出手,说情况越是危急,才越显得出英雄本色——依我看,她们其实是故意让对方抓住的,想在大家面前露一手,奠定她们联合校会领袖的地位。” 锦宿哑然道:“我以前是有眼无珠,太小瞧她们了。如果联合校会由她们来领导,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小健会心一笑,心里想:“联合校会第四代的领导层,本来就内定好了由小巫女接班的,因为她们和小青姐姐最相像。她们迟迟没接班,是因为小青姐姐担心她们的威信不足,但经过了今天,应该再没有人会反对她们了。”这时,劲波八人全被绑好了,嘴里还塞着臭鞋。小健和星璇商量道:“领头的那小子名叫刘劲波,是旅游学校的,别的人我没见过,估计大多也是旅游学校的。你说怎么处理他们?” “旅游学校?”星璇灵犀一动,想:“付明哥不是旅游学校的校长助理吗?对了……”她心中一计已成,说:“他们已经被我们打得很惨了,就不用再打了,叫三条枪好好审审他们,把他们的名字和就读哪间学校记下来,我有用处。” 小健点下头,就要向三条枪转述星璇的话,但转念一想,又对星璇说:“三条枪不会去审他们的,还是你亲自去审好了。” “为什么?三条枪审犯的功夫很有一套哩,我见过的。” 小健一笑,“我不是说三条枪不会审,而是……”他凑到星璇耳边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今天你们四个人出大风头了,人人都佩服你们,三条枪也默认了你们在联合校会的地位了。现在你是我们当中的大姐大啦,审犯的事,你不出马谁出马?” 星璇又兴奋又腼腆地笑了,“可是,他们九成不会讲真话的。”她担心地说,“我不会审犯,如果被他们给蒙了,不是白忙一场?” 小健思付几秒,“不要紧,我交你一个方法吧,一听就会。”他在星璇耳边吩咐如此如此,星璇得计,遂走到劲波面前。劲波早被吓傻了,嘴里说不得,手又动不得,只情一个劲地叩头,像小鸡在啄米吃。星璇心想要摆点威风出来,手往背后一捞,捞出顶联合校会的女装蓝帽来戴在头上。美媛春也依样画葫芦,戴起联合校会的蓝帽,至于别人更不用说了,纷纷戴帽。劲波几人何尝不认得联合校会的蓝帽?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一片的在叩头。一边厢齐恺多了个心眼,瞅瞅小巫女的帽子,竟唬得一跌,扳住锦宿和书仁的手,惊颤颤说: “不得了不得了,小巫女真是真人不露相——瞧她们的帽徽!” 锦宿和书仁看了,也唬了一跌——可不!小巫女的帽徽全是黑色的——不仅是小巫女,苏樱邹蓉头上的也是黑徽!(子骏和邹劲的妹子,仅凭她们联合校会公主的身份,就该配黑徽)——黑色帽徽正是联合校会内高级干部的像征,戴得起黑徽帽的人,比联合校会第一旅的白徽还要炫呢!以往小骏哥时代的联合校会,够资格戴黑徽帽的,也就只有韵梓、晓桥、羽茗、可盈、少芬、邹劲、庐峰、静眉以及其余十多个人。甚至有句学生童谣说“白徽一出现,学生全不见;黑徽戴上头,老师调头走”,黑徽的震慑力足可见一斑。 显过联合校会的威风,星璇该开庭了。她指指劲波八人嘴里的鞋子,三条枪和小猛男立即动手把鞋子摘了。劲波几人还不及喘口气儿,先一个劲地讨饶。星璇提起脚,用鞋尖蹭蹭劲波的下巴,冷冷问:“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间(学校)的?” 劲波答:“我……我叫宋波,是四十八中的……” 果然,这小子真滑头,还说假话蒙人呢。星璇微睨了小健一眼,会心一笑。“你再说一次!”她抬高了嗓门,“你叫什么名字,哪间的!” 劲波唬得一矮,但依旧是:“我叫宋波,四十八中的……”才说完,已被星璇一脚踹翻。他双手被反绑着,挣不起来,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大姐大,我……我没骗你,我……我说的是真的……”——这小子还不老实,星璇一甩手,小健一个箭步窜上去,张开巴掌朝劲波脸上就是一抡! “你不肯说,我就代你说吧。”星璇扫了扫唇破出血的劲波,打一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你的名字根本就不叫宋波,叫刘劲波。你也不是四十八中的,是旅游学校的,对不对?” 见对方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劲波不敢再隐瞒,全如实交代了。审过劲波,星璇接着审其他七人。其他人一是见老大已经交代,二是怕说假话被识破后挨打,全数从实坦白,得来毫不费功夫。一旁美迎已用纸将他们的资料记录下,星璇过目一遍,然后对众人说:“把这八个人的上衣和鞋袜留下,放他们滚吧。”众人得令。劲波八人光着上身和脚丫,一步一瘸地逃去,学生们把得来的衣服鞋袜全扔进臭水沟,然后送别苏樱、邹蓉和剑光,欢欢喜喜地回渡假村。 一百二十二笨拙的恋爱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大早,人们陆续在淡宁居门口取齐,有子骏、晓桥、羽茗、可盈、庐峰、苏樱、邹蓉、剑光和庐峰的女友于燕,他们都是石千周末渡假计划邀请的同行朋友。等不多时,一辆豪华小巴开来,石千从车窗探出头来,招呼众人上车。随车同来的还有几个人,除石千和司机外,他们是小青、影莹和龙小凤。 “小骏哥、晓桥哥、羽茗哥,你们好呀!”小凤像空中小姐一样,站在车门边向“老三条枪”逐一问好。小凤和老三条枪有段日子没见了,难怪她会这般热情。子骏笑道: “小凤,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你最近哪里钓凯子去了?” 小凤说:“我都这么老了,哪里还有人要啊。” 可盈说:“说什么呀,你今年才二十四,比我们都年轻呢!如果连你也认老,我不是要学猫头鹰,白天在家里躲啦?” 晓桥问:“小凤,好久没和你联系上了,还好吗?” “还好,现在我开了一间公司。” “开公司是你以前就有的心愿,恭喜你,终于达成心愿了!” “谢谢。” “开的是什么公司?”子骏问。不料小凤却是一怔,微睨了小青一眼,答道: “一间租赁公司——泡泡心情租赁公司。” “就是小青和影莹兼职的那间?” “对。” 老三条枪都愣住了。小凤暗暗对小青说:“怎么,你连这事都瞒着他们呀?(连读者也瞒了)”小青喃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未免穿帮,我不能不瞒着。”小凤认真地打量一眼子骏的脸色,又对小青说:“你瞒着小骏哥那么多事,别说是他受不了,换作是我,我也会生气的。”小青垂首不语。 众人都已上车,影莹有意把小青身边的位置让给子骏,而子骏没搭理,走到后边和晓桥坐一起。羽茗也要来和子骏晓桥凑和,不料两人却把羽茗推了出去。羽茗抱怨道:“你们干嘛推我?” 子骏和晓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你心里明白!” “我明白什么了?” 晓桥坏坏一笑,点着羽茗胸膛说:“从打进车门起,我和子骏一路都在和小凤说长道短,你小子倒自在,不说话便算了,还一路瞅着人家小凤看,眼睛都直了!别说兄弟们不关照你,小凤不仅长得好,现在更加是大老板了,谁泡了他,谁就是财色兼收!她身旁的位子正空着,你快去干事吧,我和子骏不陪你玩了!” 羽茗无法,也是他心中有意,便坐到小凤身边去。此时的小凤正拿着手机在发短信,心里正想事儿,冷不防羽茗坐在身边,她呆了两秒,暗往子骏晓桥那边溜了眼,心中已领会到七分。 “羽茗哥。”小凤微笑说,有意往羽茗的眼睛上看,目光直勾勾的,毫不回避。羽茗毕竟心虚,像挨了一耳光似的,脸红去一片。 “车上……车上没位子了……”他乱七八糟地说。小凤暗溜溜满车的空位,若无其事地一点头: “车上……车上的确没有位子了。” 说完,她把舌头暗伸了伸。 小巴一路往前开。苏樱、邹蓉和剑光一路向小青讲述着昨晚bbq的事,并大赞小巫女如何如何利害。小巫女是小青的徒弟,徒弟威风,做师父的也有面子,可小青哪儿高兴得起来呀,一头心猿意马地在听,一头不时去望子骏,可子骏根本无动于衷。这边厢小青芳心寂寞,那边厢羽茗同样在犯寂寞—— “你发短信呀?”羽茗傻头傻脑地问小凤。小凤瞟了他一眼,只应: “哦。” “发给男朋友?” “哦。” 羽茗心碎。“他……他对你好不好?” “哦。” “一定……一定很帅吧。” “哦。” 羽茗挠挠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总‘哦’?” 小凤放下电话,嫣然说:“刚才早餐我吃太饱了,所以在打嗝。” “……” 小巴一路往前开。羽茗再忍受不了和小凤如此没有默契的搭讪,他心里压抑极了,又看见石千正和女孩子聊得起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大喊: “张石千!” 石千吓一大跳,“啥……啥事?” 羽茗凶巴巴地喊:“你倒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呀? 第154章 是不是想半路把我们全放下去!” “瞧你说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去海边渡假。” “既然去海边,为什么走这条路?这条路是上山的路!” 听羽茗一嚷嚷,小青也想起来,对石千说:“司机是不是开错路了?这条路一直上山,根本不对。” 石千摆摆手,“没错,是我叫司机开的。” “为什么?” “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青遂不再问。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转过一个弯,沿山脚下的公路开了两分钟。这一带是“云林山庄”的地域,有钱人家都爱在“云林山庄”里买小别墅。这里风景优雅,精致迷人,大家都望向窗外赏景,这时侯,小巴停住了。石千探出车窗去,招手不知对谁喊: “在这里!快上车呀!” 大家都在想:这鬼张石千,不知又搭上哪位死了老公的富婆了。不多时,车门打开——人未上车,香气先飘进车厢,然后见一头戴小圆帽,身穿碎花裙的年青女子笑盈盈地上车来。小青一见她,忍不住嘀咕:“这么年青漂亮的寡妇呀——她老公没准是她杀的……”还没嘀咕完,车厢后部的子骏忽然喊起来: “果果?!” 女子听见喊,第一眼先往子骏望去——“呀!”她又惊又喜地说,“你不是小骏哥吗?原来你没死!”说完丢下行囊飞扑上去,猝不及防和子骏来个拥抱。一车人全傻眼了,小青更傻眼——倒不是因为自己情郎和别的女人拥抱,吃醋了,而是她终于认出那女子来: “少霞姐!” 不错,她就是林少霞,也叫林果果。原来三年前少霞出国去委内瑞拉之后,石千每星期都写一封情信给她,从未间断过。不久前,少霞在委内瑞拉的姑妈病逝了,姑妈的丈夫早去逝,膝下也没有子嗣,遗产全留给了少霞。少霞处理完姑妈的后事,又把姑妈生前开的美容院转给别人,然后依姑妈的遗言把她的骨灰带回国安葬。这次回来,少霞决定不再走了,选择留在石千的身边。少霞回国半个月了,在“林云山庄”买了间小别墅。石千想给大家一个突然惊喜,因此迟迟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石千和少霞有情人终成绻属,大家都替他们高兴。小青凑近石千身边说:“石千哥,你终于和少霞姐在一起了。现在,你也不恨子骏了,对吗?” 石千诚挚地笑笑,“我老早就没恨他了,我说恨他,全是闹着玩的。” 小青也笑,眼珠子一转,又说:“哥,以后你一定会很寂寞的。” “为什么?” “因为你再不可以泡妞了~~” 石千一怔,一拍大腿说:“唉呀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真蠢啊真蠢!我张某人不泡妞,比死还难受!——不如,我叫少霞回委内瑞拉去吧,你说好不好?” 说完,兄妹俩都笑了起来。 一百二十三缘来如此 车再没有走弯路,一直开到海边。 今天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天气,天也蓝蓝,海也蓝蓝。这片海,是小青三年前到过的那片海(也正因为作者描写过这片海,所以本次不再多做风景描写)。海边那间民宿式小旅店和三年前稍有变化——老板没有变,多了个调皮的小孙子。他快两岁了,很可爱,已学会了和漂亮姑娘亲嘴了。小旅店的外墙重新粉刷过一遍,客房布置仍和以前一样。客房虽少,但石千一早已打电话向老板预订好房间了,不愁没房住。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游泳享受日光浴,但在此之前,先得把房间分配好。石千是这次渡假的组织者,他领过钥匙,逐一派发给各位: “为了节省开支,而且客房也不太够,所以大家将就点,两人一间房。首先是我和少霞一间,然后是庐峰和于燕一间——”他把一条钥匙交给庐峰,“晚上小声点,别弄太响喔!——可盈,你和晓桥是一对吗?……不是啊,那么晓桥和骏哥一间房吧。接下来是小青,你和影莹一间房。静眉和小凤是老同学,正好一间房。羽茗和剑光一间房。苏樱和邹蓉一间房。剩下可盈,没人和你作伴了,你自己一间吧。” “我自己一间呀?太好了,没人和我争床!嘻嘻。” 众人各自领钥匙上房间,然而小青就愣住了——按照分房原则,情侣同一房间:石千和少霞,庐峰和于燕——“搞什么嘛,我和子骏不是情侣吗?为什么偏把我和子骏拆开?”她一把揪过石千,低声怨:“不行,房间要重新分!”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小青想和子骏睡一起,但这种要求,女孩家家的不好说出口,只是支唔。石千早明白她的意思了,却装傻,说:“没事就别来烦我。快上房换衣服,大伙儿一块去游泳吧。” 说完他一溜烟儿上房间去了。小青怔在原地,气道:“这死人张石千,还说帮我呢,原来尽捉弄我!” 快乐时光易过。下午,石千为了准备晚上的篝火宴会,和少霞一起跟着老板到镇上进货去了,其他人也各有活动:子骏领着苏樱、邹蓉、剑光在海滩上做沙雕玩,晓桥、羽茗、静眉、小凤四人在太阳伞下打麻将,可盈喜欢孩子,带着老板的小孙子到处疯,庐峰和于燕享受二人世界,只剩下小青…… 小青快闷出烟来了,无法,她只好跟着老板娘学烧海鲜。 渡假的压轴好戏是晚上的篝火宴会。下午,石千和少霞跟老板一道买了许多食物回来,当然也包括石千最拿手的“叫化子鸡”。小青跟老板娘学烧了一下午海鲜,已略有小成,现在主动担任起大厨,老板的儿媳妇在旁帮忙指点。老板乐得清闲,于是又抱起他那把吉他开始献唱。原来老板不只会唱老歌,还学了不少有意思的新歌,比如《恋爱初体验》和《ibelieve》。说到唱歌,小青首先想到的就是石千,三年前他唱的色情歌曲至今还令小青一想起来就捧腹,遂丢去根鸡骨头让石千做麦克风,石千当然不推辞,对老板说声“老板,请弹《好心分手》的曲子。”老板还记得石千的歌声,欣然伴奏,石千往正中央一站,假装出一副相当陶醉的死相在唱: “你没有想过我会说不做,因为你没有戴上安全套……”——只头一句,众人已被他逗得笑倒。“虽然我很想做想和你来做,可是你不戴套让我好烦恼。我怕的比你多陪你睡觉真恐怖,怀了孕中了招我已试过十多回,你要做就戴套做个负责的男人,不戴套,请睡觉。——求你戴上安全套,就算水货也还好,防性病爱滋病,安全措施要做好,你也好我也好,性爱从此甜蜜了,男人就应该负责任,女人也愿陪你睡觉……” 原来石千正在向大家灌输安全意识,众人笑得一片扑腾。石千转转眼珠,把手中鸡骨头转给子骏,说:“骏哥,你贵为花花君子,唱色情歌曲必有一套!乘此良宵美景,佳人簇怀,也来一段吧。” “来!”子骏爽快接过鸡骨头,对老板道,“老校长,请弹《甜蜜蜜》。” 原来老板曾是七十一中的校长——因为他被大魔头搞垮台了,所以才到这里来开旅店——固子骏称他老校长。伴奏开始,子骏叹了一口气,唱道: “好学生,什么是好学生?见到美女停下瞧一瞧,阿婆也瞧一瞧。在学校,好学生在学校,见到老师马上调头跑,老师别想唠叨。我——爱——打电脑!电脑里面有很多游戏,打机比读书过瘾,打机!上网!好学生不能少!好学生,好学生不睡觉,年纪小小发育发得早,为妞儿睡不着。没——妞——最苦恼! “喜欢你,喜欢就告诉你,好学生不兴暗恋那套,性知识学得早。你——们——管不着!我学抽烟你们管不着,酒钱还向老爸要,开房!上床!好学生试得早!好学生,这个年代不少,男生女生都不少,联合校会最好。入——会——前途好!” 严格地说,子骏这首歌根本不是笑话,而是他做老师半年以来的感触。子骏唱后,大家轮流献唱,晓桥一边拍掌打拍,一边和羽茗说:“羽茗,小凤她对你有意思吗?” “唉……”羽茗沮丧地说,“别提了,我已死心了……” 晓桥说:“不要轻易放弃,再做做努力吧。” “算了,我笨嘴笨舌的,吓着了她,往后还要不要见面了?她条件那么好,不会看上我的,算了……” 晓桥望望小凤,她正和可盈交头接耳聊得起劲。看见可盈,晓桥心头一阵苦涩,“羽茗。”正是惺惺相惜,他拿起椰子酒,“我和你干一杯。” “好。” 酒杯一碰,各自饮尽,两人一抹嘴,发出一阵畅快地大笑。正是笑者无心,闻者有意,可盈和小凤对做个鬼脸,掩嘴窃笑说“那两个傻瓜蛋!”晓桥羽茗你一杯我一杯痛饮,几杯下肚,不觉心头发热。羽茗从怀里掏出烟盒——这烟盒是上次在酒吧捡到的那个银制烟盒——“这烟盒有给你带来好运吗?”晓桥问。羽茗摇摇头说:“倒不觉得。不过,管它是吉是凶呢,来,抽一支!” 两人点上烟,这时,不知哪儿伸来的一只嫩手一把就抢过烟盒去。“小凤?你干什么?”羽茗不解地看着小凤,小凤仔细端详着烟盒,先是一脸惊讶,接着,她的脸像变魔术一般,袭上一朵红云,双眸里且羞且喜。 “原来……”她呐呐说,“原来是你?……” “我?我怎么了?”羽茗迷惑不已。小凤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问道: “你是不是经常上网聊天?” “是——怎么了?” 第155章 “哦……”小凤深深看了羽茗一眼,“我没事了……”说完,她忸怩地一笑,放下烟盒,喜滋滋地去了,那骚样,好像个刚初恋的丫头。羽茗和晓桥目瞪神呆,晓桥想到什么,唤声: “小青,你来一下!” 小青只顾着烧海鲜给大家吃,反把自己的肚子忘了,现在正在狼吞虎咽地赶搭末班车。她一手捏着只蟹钳,一手拿着个夹蟹剪子,“咔嚓咔嚓”剪着,走过来问:“晓桥哥,你叫我?” 剪蟹这种粗活尚要女孩劳神,可见子骏在故意冷落小青。晓桥帮她剪蟹,问:“小凤她怎么了?她看见这个烟盒后,就表现得奇奇怪怪的,你知道原因吗?” 小青接过烟盒看看,“咦,这烟盒好眼熟?” “当然眼熟啦,它本来就是你的。” “噢,我想起来了!不过,这烟盒也不是我的,我不吸烟,要烟盒干什么?它是我捡到的,因为我看它挺华丽的,有心送给子骏,不过子骏转赠给羽茗哥你了。” “它是哪里捡到的?” “好像是……是……对了!是洗手间捡的!” “耶?洗手间!”晓桥羽茗一起摔倒。小青顽皮地说:“洗手间里其实有很多东西捡呢!比如手机啦、钥匙啦、钱包啦、眼镜啦什么的,它们都是人们在洗手后忘在洗手台上的,并不是你们想像的从厕所里掏出来的。” “呼……这么说,这烟盒有可能是小凤的喽?” 晓桥说:“八成就是。不过,她刚才问你有没有经常上网聊天又是什么意思?” 羽茗不明。小青说:“小凤姐她经常上网聊天,她曾对我说,有个网友和她很谈得来,对方的网名叫‘我不是街边的狗’。”“狗”字一说完,羽茗吃一大惊: “‘我不是街边的狗’?这不是张石千那小子常用的网名吗?” 晓桥一下省悟,“莫非这烟盒和石千有关?快去问问!” 三人马上提审石千,石千供认不讳,说道:“对,这是我最常用的网名——独一无二吧——除了这个名字外,比较常用的还有‘上帝的女朋友’,‘布兰妮的奸夫’,‘一块二毛钱’。这只烟盒嘛,是我以前某个旧相好给的,我有两只,一只在家里放着,一只送人了……送给谁?嗯……嗯……让我想想……”他抓头想了半天,终于很爽快地说——“我忘了。” 众人一摔。小青k他一拳道:“一定要想起来!这很重要!”晓桥进一步问:“是送给了小凤吗?” “小凤?不是不是。”石千说,“若是送给她了,我会忘吗?你们别吵吵,让我好好想想……肯定是送给女人不会错,可我认识的女人太多了,她们都跟我睡过觉,不过送她烟盒的那个女人是例外……对了!我是网上聊天时认识她的。有一天我没约妞去玩,在家上网,和她聊了半个通宵。自从那次之后,她总找我网上聊天,起初我只是随便应酬一下,后来我发觉她言辞之间对我暗含仰慕,谈吐也很有文化的样子。我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约她出来见面,她却玩神秘,说暂时不要见面,先交换礼物,然后给了个地址我,让我寄去。我给了地址给她,并说‘我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烟盒,我送一只给你,希望缘份会令我找到拥有同样烟盒的你’——那傻姑娘居然感动了!于是我把烟盒寄过去,那丫头竟然回了件文胸给我,哈哈哈哈!只可惜我们终究都没有见成面,因为正好那段时间我忙着泡前省委副书记宋扬名的女儿,向难度挑战,所以把她弄忘了。她的网名叫做‘水果糖’。” 越说越像小凤了,晓桥推断道:“那‘水果糖’九成是小凤!有一天她不小心把烟盒忘在洗手间,却被小青捡到,辗转落入羽茗手上。刚才,小凤看见羽茗的烟盒时,误认为羽茗就是‘我不是街边的狗’,即石千!因为石千说他有两个相同的烟盒,小凤以为自己找到另一只烟盒了,但她没想到,这只烟盒原本就是她的。” 石千笑道:“原来是小凤呀!如果被她和道她的网恋情人是我张石千,一定会气得跳河!——这事大家都别告诉她呀,千万保密。” “当然要保密啦。”小青恶心地瞪了石千一眼,又端详着烟盒,问,“那么,这只烟盒怎么处理?” 羽茗说:“东西是她的,当然要还给她了。”一旁晓桥和石千却异口同声说:“不!还不得!”说完,两人对视而笑,晓桥一让手说:“既然你是始作俑者,还是让你说吧。” 石千抱抱拳,“占先了、占先了。”他对羽茗说,“羽茗兄,斗胆问一句,你是不是看上小凤了?”羽茗“铮”地脸红。石千笑道:“看来我说中了——咳,小凤那妞心气高,强攻怕是不成,不过羽茗兄真太走运——嘻嘻,要成功,还得靠这只烟盒哩!” 话说到这份上,羽茗当然明白,直摆手说:“不行不行!这样做太不道德!” 石千笑道:“男人泡妞,只讲功果,用些奸计是理所当理的事,有几个是叫讲道德的?”说着转向小青,“子骏泡你时,道德不道德?”小青想起那次被子骏强吻的事,不由脸红。羽茗不安地说: “你叫我去骗她?如果穿帮了,事情就大条了……” “人证物证俱在,何来穿帮?”晓桥信心十足地说,“连大情圣都说行得通,准没问题!羽茗,你先和石千对对口供,再让他传几招给你——少霞回来后,石千也有意收山了qi書網-奇书,一肚子泡妞哲学正愁没传人呢!——回头,石千再把小凤送的文胸给羽茗,这么一来,我、石千、小青是人证,文胸和烟盒是物证,打官司尚且不愁输,更别说泡妞了,对吗?” 一百二十四单纯 真的是峰回路转! 月光若水,海滩似银,细浪絮语,海风轻吻,人家说海,是离浪漫最近的地方。 小凤像个孩子,提着鞋在浅浪中左跳右跳。水花四飞,她抓起一把湿沙,向站在滩边的羽茗掷去…… “羽茗!”她摊开满是沙的手,“我想洗洗手。” 羽茗不解风情,说:“你自己不会洗啊?” “不嘛~~”小凤娇滴滴说,“我要你舀水给我洗手。” “真麻烦!” “什么?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是、是……”羽茗双手舀起一捧水,慢慢淋到小凤手上,接着,又是一舀—— “鱼!”小凤兴奋地喊,“有一条小鱼!” 一尾小指般大小、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羽茗的手心里跳跃。羽茗说:“快!快拿东西装住它!” “用什么装好?对了——!”小凤用自己的鞋舀了一鞋水,“快放进鞋里来。” “鞋?——鱼不会被臭死吧?” “你的鞋才臭呢!” 羽茗小心翼翼将小鱼放进鞋里,它鱼尾一摆,一个展身,在鞋里游来游去。羽茗和小凤凑在一起看着它,对视笑了。 “羽茗!” “又怎啦?” 小凤娇气地一抿小嘴,“背我回去~~” “为什么?” “我手里拿着鱼,不方便走路。” “啊?这也成理由?” “什么!你在网上聊天时,不是很浪漫的吗?” “是、是……” 羽茗将她背上,“呼哧呼哧”地往前走,这时—— “羽茗!” “求你别叫我了~~~~” “啵——!”她在他脸上留下清晰地一吻,然后双手勾紧了他,温柔和幸福像装满了,从她的脸流出来。“走慢点,羽茗。我们慢慢地回去,就像这条小鱼一样慢……” ——“他们真开心。”在海滩的远处,小青望着羽茗和小凤羡慕地说。石千懒懒地打个哈欠,不以为然地说:“呸,弱智死了,就像中学生在谈恋爱。” “但他们终于成为一对了……”小青缓缓移回目光,出神地望着在篝火边的人群。夜浓了,篝火边不再像先前那样热闹了,除了羽茗和小凤,还有庐峰和于燕、晓桥和可盈、苏樱和剑光都已不在篝火旁。石千的手在小青眼前扬了扬,坏笑说: “怎了?想和子骏二人世界了?可是人家偏不买你的帐呢!” 小青气得直咬牙,抱怨道:“你还说帮我和子骏制造机会,可现在都快过去一天了,子骏还和我说不上三句话!你这尽说大话的老千王!” 说完一顿拳头就向石千砸去。石千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寻得个说话的机会,“别打别打,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石千勾勾手指,在小青耳边说,“你沿着海滩往前走,会看见一个海边的石崖,你爬上崖去,会看见……呶,这是手电筒,你自己小心点,待会儿我就骗子骏过去,嗯?”小青领计,接过手电筒先走一步。石千看看手表,大约十分钟后,他对子骏说:“骏哥,(奇*书*网*.*整*理*提*供)我在远处藏了一样东西,领你去看看。” “什么东西?” “一只海龟~~” “海龟?” “对,我一个人搬不动,你来帮忙吧。” “要不要多叫两个人来?” “不用不用,要给大家一个突然惊喜嘛,你我两人去就好了。” 子骏信之不疑,和石千一道往前走。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前方出现一座石崖。石千扭亮手电筒说:“这里有条路能上去,你随我来。” 石崖有十来米高,三面临海,只有一面可行。崖面倾斜度不大,要爬上去并不难——只是,这里怎么会有海龟? 第156章 子骏情知受骗,回头去看石千,他早已下到崖底,朝子骏一个劲挥手说:“上去吧,接着上!你不会白来一躺的!”说完,石千笑嘻嘻的照原路返回。子骏无法,只有继续往上爬。 越往高,海风越大,子骏感到寒意逼人。他回头看了下边一眼,继续向上。终于,他爬上崖顶,海风呼呼作响,他四周一望,原来崖顶上有一块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平地,平地中央,支着一顶双人帐篷,帐篷在月下闪耀着亮丽的银色,篷里亮着一盏灯。子骏心头一动,快步走过去,掀开帐篷一看:篷顶挂着一盏灯,地上铺了软垫,垫上有一床被褥,发出淡淡的香。这时侯,被褥轻轻动了一下,露出一女子的脸来,冲他娇羞地笑着。 “小青?” 小青点点头,从被里神出一条赤裸的手臂,“好冷……”她微微地说,“老公,你快进来呀……” 她赤裸的手臂在轻扯着子骏的裤角,圆圆的乳房露出被外。看到这,一股热血在子骏腔内突然沸腾,他蹬了鞋,三下五除二地脱了上衣,掀开被子压上去…… 爱若潮水,一浪又接一浪,帐篷在风中簌簌发颤,终于……子骏掀开帐门一角,望着点缀着无数碎玉的天空,快慰地笑出来。 ——爱情不能施舍,也不能当做礼物,它不容存在一点姑息或客气。 人,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从六年前小青灰姑娘般的和他一夜之后,她的感情和她的身体已经彻彻底底地分开为两部分。她在子骏的心里扮演了两个重要的角色,一个是完美的妹妹,一个是完美的情人,两者兼而有之,同时两者又互为堡垒,不容对方侵犯,因为哪怕是一星一点的混淆,都会同时破坏了妹妹和情人的完美。——人对爱情的自私,对对方的占有乃至对对方潜意识地占有,热烈如此,可怕如此,又…… 又,单纯如此…… 子骏明白了小青的一切,理解了小青的一切,还包括那个秘密:为什么小青上课时总睡觉?——因为,她认为经常将胸部和地面保持平行,地心引力会最全面的作用在乳房上,像磁铁一般将胸部吸大。然而怎样才能尽量长时间的将胸部和地面保持平行状态呢?——趴着显然不行,因为会压迫到胸部,于是,最好的办法便是俯在桌子上,然后以睡觉来打发这段无聊的健胸时光。 一百二十五联合校会计划 周末渡假后几天来,子骏察觉到丰佳学校的气氛变得有一点点诡异起来,就像私底下酝酿着什么大事。 难道是子骏多心吗?不是,他看得出,许多学生的脸上都挂着一种紧张的表情,就像马上要大考前的那种紧张,但是,现在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多月呢。尤其可疑的是三条枪、东园和辰亮,照以往,他们空闲时总爰跟着子骏屁股后头转悠,可这几天来,他们几乎失踪了。还有,学生会体育部部长凯文和学校“风”派老大凌峰也玩起了失踪,凯文和凌峰也是与子骏交往最密切的男生之一。 找不到男生玩,还可以找女生玩,灵芬、白静、雨滢、冰婉、宝雯、楚彬、泽云、可妮、超然,她们都是和子骏要好的女生,可是…… 都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这群在丰佳学校内最有影响力的男生女生们。 没办法喽,子骏只好向女老师找乐子。子骏来到丰佳学校后,很多女老师因他而恋爱了,无他,因为子骏替她们介绍了男朋友(男方全是混过黑社会的)。现在,唯一没有拍拖且和子骏相熟的女老师,只剩下敏俐了。 “骏弟弟,你很闷,对不?”不知为什么,敏俐一眼就看穿了子骏的心事。子骏耸耸肩,一屁股坐在她的办公桌上,问:“敏俐,最近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敏俐笑道:“你是校长助理大人,学校发生什么事、没发生什么事,你应该最清楚,干嘛问我?” 子骏说:“你班上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都玩失踪了,你怎能不闻不问?” “他们能干什么,不是打机就是拍拖,你少为他们操那份闲心啦。现在丰佳学校被你治理得一派升平,你歇歇吧。” 子骏拿起本教课书在指尖上转着,“我只是想问一问,为什么这几天总不见他们的面。你知道吗?” 敏俐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喂。” “嗯?” “你……”敏俐凑前身子,一脸不相信的神色,“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子骏开始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敏俐点了一下头,“对于学校的立场来说,可能是坏事;但对于你来说,是喜事。” “唔?” “他们,——包括殷锦宿、齐恺、周书仁、唐东园、唐小良、林俊、蔡扬、吴辰亮、郑凯文、佟凌峰、白静、肖雨滢、甄灵芬、叶冰婉、徐宝雯、谭楚彬、骆泽云、司徒可妮、郝超然,他们——”敏俐盘起双手,抿着嘴悠哉游哉地说,“他们全部加入联合校会了!——骏弟弟,这就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闲都闲不下来啦。” 此时,新民生中学的校刊印刷室里,一大群学生正在左右忙碌,他们是来自新民生中学、丰佳学校和幼师学校的学生。 “殷锦宿,昨天你给印刷机上油了没有?” “当然上了!瞧,机油都快被我用光了!” “嘻嘻,一定是殷锦宿误将机油当花生油吃了。” “快干活!不许开玩笑!” “有劳有逸嘛,你不懂。” “书仁,油墨没了,快拿一罐来!” “来啦来啦!——这死白静,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指东喝西……” “你嘀咕什么呐!?” “没、没什么,我说你好伟大、好美丽~~” “东园,你是总监,你说首期校刊印多少份合适?” “不宜印太多,而且我们的资金也不很够,就印五百份吧,关键是要起到宣传效果。” “唔……就凭这张破报纸,我不太相信会有学生肯看……” “齐恺,你别扫兴!” “好、好,大家加油干!” 老式印刷机咳咳喘喘地印出一份一份的《学报》,不少学生的衣服上、脸上都染上了黑黑的墨迹。 “唔,真热啊,还说是贵族学校呢,连空调也没有。” “先忍忍吧,等我们的校刊赚了钱,就自己装空调!” “做梦……恐怕印到毕业,这里依旧没有空调……” “是谁又在扫兴啊!打起精神来,已经印到三百张了!” 就在这时,印刷机“嗞嗞”地冒出青烟。 “拷,机坏了,我们印不成了!” “这烂机,为什么总坏……” “机坏了,没法印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下班喽!” “死齐恺!你为什么总扫大家的兴!” “劳逸结合嘛,唐老板说的!——是吧,唐老板?” “看我干什么?我和你又不是很熟。” “嗨!你想单挑啊?” “看在联合校会的面子上,我暂时没有和你单挑的兴趣。” 众人七手八脚地开始修理印刷机,结果零件螺丝拆了一地,却连毛病在哪也没找出来。锦宿急得满头大汗,转转眼珠子说:“咳,修好了。” “真的修好了?我看你哪里也没修呀?” “多事!我说修好了就是修好了,有本事你来修啊!” 众人将信将疑,唯有将印刷机重新组装好。媛媛拿起插头说:“我插插头了,坏了不关我的事喔。” “插吧,真噜嗦。” 媛媛提心吊胆地插上电源—— “哇!谁把灯关了?!” 印刷室里黑烟腾,学生们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好像着火了,要不要打火警电话啊?” “不用不用,小事一桩而已。拿灭火器来!” “呶,给你灭火器!——小心点,这灭火器从来没有年检过的。” “我喷、我喷!——耶?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啊,我记起来了!灭火器昨天被‘三块姜’拿来喷老鼠玩,全用光了。” “哇!真起火啦!快报警呀!” “没有火,别乱嚷嚷。” “既然没有火,我为什么觉得这么热?” “想知道啊?看看你后面喽~~” “哇!谁点火烧着了我的衣服!” 衣摆起火的小良像猴子一样乱扑乱跳,好在是三条枪当机立断,按倒他一个劲地朝他起火的屁股上踩。终于,火灭了,小良趴在地上,吓得奄奄一息,口中喃喃:“好在是屁股,若是前面,就……” 众人捧腹大笑。 一百二十六不断壮大的联合校会 和子骏当初进入丰佳学校一样,付明也是以“男庞”的身份进入旅游学校的,后来子骏在丰佳学校越混越好混,俨然一副丰佳学校第二把手的姿态,付明便向子骏讨教驾驽学生的方法,子骏告诉他“你当初是怎对待自己小弟的,就怎样对待自己的学生”,付明一点既明,于是,他经过努力,终于在旅游中学取得了做为校长助理应有的权威。 临近学期尾,老师学生都忙。星期五下午,付明正在办公室办公,这时一位女老师走进办公室对付明说:“林助理,门外有位女学生找你。” “请她进来。”付明停下手头的活,正襟危坐。门敲了三下,然后一女生走进办公室来:她大约一米六的个子,小巧玲珑的,留着齐肩短发,背着书包,冲付明直笑。付明定睛一看,竟是星璇,他惊讶地问:“星璇,你怎么会来找我?” 第157章 “付明哥!”星璇甜甜地说,“你越来越像个老师了,真不敢想像你以前是个黑社会大哥呢。浪子回头金不换耶。” 付明狡猾地一笑,“错啦,我既是老师,也是黑社会大哥。”他正经问,“星璇,你来找付明哥有什么事?是不是小青姐叫你来的?” “不是小鱼儿姐姐叫我来,是我自己来找你。”说着,星璇放下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两盒名牌香烟来,双手递给付明,“付明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哈,现在的学生也学会送礼、收买老师这一套了,可爱!——喝水吗?” “谢谢。”星璇喝口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单来递给付明,问,“付明哥,这名单上的八个人是你学校的学生吗?” 名单上的正是刘劲波等八人。付明接过名单,只扫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轮到看完,他心中已明了九成,问星璇:“这班小子惹你了,是不是?”星璇点下头,遂将上星期五晚在冰涟湖渡假村的事情一五一告诉付明。付明听了,恨得牙痒痒,说:“这班小子是我们学校的恶霸,不读书还打架!星璇,你想付明哥怎样替你出气?说吧!” “我们已经出过气了。”星璇挤挤眼说,“我们现在正在重建联合校会,想在旅游学校开一个门户。付明哥,你是校长助理,不会没有办法,是吗~~” 一句话连哄带激,付明当即拍胸口答应:“既然是重建联合校会,付明哥义不容辞!你等着,付明哥自有办法!”说完叫过一女老师,把名单交给她说:“黄老师,请你帮个忙,把名单上的八个同学全叫到体育器材室集合。”女老师马上去了,付明又打了一个内线电话,打完,他拍拍星璇肩头说:“走吧,我们下去。” 两人来到体育器材室,付明随便收拾一下,搬张凳让星璇坐了,自己坐在窗边吸烟。不多时,两位身穿门卫制服的学校保安走进体育器材室来。 “付明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两保安问。 付明拉过星璇,“这位是星璇妹妹,在新民生中学上学,是联合校会的新任大姐大。” “哇!美女耶!——今晚你有空吗?可不可以一起去吃顿饭?” 星璇莞尔,付明对她说:“这两人是我的小弟,一直没事情做,所以我寻了个过失,把原先学校的保安炒鱿鱼了,让他俩顶上。” 付明做校长助理,一切都是跟子骏学的,只有一点是无师自通,这便是滥用职权。两小弟乘机向星璇献媚。又过一会儿,付明远远看见刘劲波八人来了,便对星璇说:“你先躲到架子后头去,叫你出来时,你才出来。”星璇便躲到架子后头。她刚躲好,劲波八人就进了器材室里,参差不齐地向付明问了声好。劲波带头问:“林助理,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付明一手叉腰,坐在一高凳上,看着烟头懒洋洋地问:“我来问你们,你们八个人,在上星期五晚上那天,都干了些什么事?” 做了什么事?他们怎会不记得——身上被打出的伤至今没好全呢!八人有意隐瞒,或说在家,或说在看书,没一个人提敢“冰涟湖”三个字。付明冷笑一声,“不肯说实话是吗?”他弹掉烟头,拿过一个实心球在手里抛着,寒丝丝地说,“你们不肯说,那我来告诉你们吧。星期五晚那天,你们都在冰涟湖烧烤场玩儿,对不对?” 劲波八人一愣:这校长助理是地里鬼,连这个都知道?人人额上泌出一层细汗,如实道:“星期五晚上,我们在冰涟湖烧烤场bbq.” “除此之外呢?” “还打了会儿篮球。” “打完篮球之后呢?” 实心球在付明手里被捏得凹下去。劲波吞了口唾沫,“没有了……”他斗胆说,“林助理,难道连bbq和打篮球也违反校规吗?” “好刁的嘴!”付明向两小弟使个眼色,两小弟会意,猛地揪过劲波按倒在地,扯过一块运动薄垫盖在他身上。劲波慌起来喊:“付明老师,你要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打你啦!”说着,付明扬起实心球狠狠往垫上砸下去,劲波“唉唷”叫了声,想挣却挣不开,气急败坏地嚷:“老师不可以体罚学生!我告你去!”才说完,付明又砸下个实心球去,奸笑道:“我呸!老子告诉你,老子在当老师以前,就是混黑社会的!奸淫掳掠的事老子干得多了,揍几个学生算什么毛?!不大了老子被学校撤职,回去继续做黑社会大哥!——到时侯,哼哼,只怕你全家老小都没好日子过!” 众学生一听,顿时吓得腿软。付明掀开垫子,揪住劲波的衣领拖起身,狰狞地说:“不想挨揍,就给我老实交代!” 劲波吓得面如土色、魂魄不全,上牙打下牙地说:“那……那天,我……我们打篮球和别人起了口……口角,后……后来打起来了——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我们只是自卫……” “自卫?”付明高高举起巴掌,“真的?假的?” 劲波惊恐地闭上眼,“是……是我们先动手的……” “哪边打赢了?” “他们……” “除了你们八个之外,还有谁参与了?” “没……没有了……” 付明用手指在劲波脸颊上敲了一敲,劲波已是惊弓之鸟,大喊一声“别打呀!”说:“还有……还有二十多个人……一半是我们学校的,一半是别的学校的……” “嗯。”付明又向两小弟使个眼色,小弟们张罗好纸笔,摆在地板上。付明将劲波推倒在地,指着纸笔说:“你去把他们的名字和所在学校都写出来,若然敢欺瞒作假,你今天就别想回家!”劲波颤颤拿起笔,蹲在纸前。他忧豫了好久,在纸才写了个“何”字,就“得得得”哭起来。付明励声道:“哭什么哭!要哭,写完才哭!” 劲波抬起满是泪的脸,貌虽狼狈,却底气十足,“不行,我不可以出卖朋友!” “耶?”付明反倒吃了一愣。劲波把心一横,将笔丢了,闭着双眼豁出去说: “你要打就打好了!反正,我就是不能出卖朋友!” 现场一阵死寂,良久,付明爆发出一串大笑,众人全鄂然地看着他。 “好小子!”付明手一提,将劲波搀起身,拍拍他身上的灰,笑道,“好小子!好!做朋友就应该讲义气!今天你帮他,改天他帮回你,这才叫做朋友!——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点尿性,付明哥欣赏你!” 峰回路转,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人人都懵了。付明摸出支香烟点上,吸了一大口,然后把烟转给劲波,不容置辩地说:“来!小子,来抽一口!” 劲波看看付明,又看看烟,不知他葫芦里装啥药,怯怯说:“我……我不会……” “废话!”付明喝,“现在十个男生八个会抽烟,你说不会,谁信?就算真不会,你也得破例给我抽上一口!快点,少磨蹭!”劲波不得以,遂抽了一口。付明格格大笑,勾住劲波肩头道:“同抽一口烟,往后我俩人就是兄弟了!——你再别叫我付明老师,也别叫助理什么的,叫我做付明哥,懂了吗?” 劲波不敢不从,颤巍巍应了声:“是,付明哥……”付明又是一阵大笑,对其余七男生说:“来,你们也来抽一口!”七男生哪敢说不,香烟轮了一圈,只剩下小半截了。付明叫过两小弟说:“以往你俩的辈份最低,但今天一下子收了八个小弟,往后也有人叫你们做‘哥’了,来,也抽两口过过瘾来!” 两小笑呵呵的也抽了。烟即将燃尽,付明眼珠一转,喊声:“星璇妹子,你出来啊。”星璇听见喊,戴上联合校会的蓝帽,从架后走出,劲波八人一见是她,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付明揽过星璇的肩膀,把烟交给她说:“还剩下两口,你都抽了吧。” 星璇明白付明的意思,她瞅瞅烟,捂住口鼻说:“我不抽行吗?” “别耍大牌啦,快抽,抽完付明哥有话说。” 星璇不情愿地嚅嗫:“我不是耍大牌,而是……我怕抽了有口气。” 付明一笑,“早说嘛,这多简单。”他拿出片香口胶给她,“抽完吃这个不就行了?”星璇遂接过烟,抿了一小口,然后急匆匆剥开香口胶嚼起来。付明欢喜地抚抚星璇的头发,转向劲波八人说:“你们不会不记得她吧?”八人都点头,脸也不敢抬。付明又说:“你们看见她的帽子了吗?”众人答:“看……看见了,是……是联合校会……”付明笑道:“不错,她就是联合校会新上任的大姐大,往后,你们见了她要懂礼貌,都叫她星璇姐姐,她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去干,倘若敢推三阻四,就是不给我林付明的面子!懂了吗?” “懂了……” “听不到,给我大声点!” “懂了!”这一声如响雷,震得器材室门窗俱颤。付明大笑,向星璇抱抱拳,嘻笑说:“恭喜恭喜,联合校会又多了八个可塑之材,——新联合校会进一步状大啦!” 一百二十七劲敌出场 时光易过,渡完暑假,学生们又升高了一个年级,丰佳学校的二年一班,至此改称三年一班。 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的新学期报名日相同,三条枪和东园报过名交过学费,立即到新民生中学和小巫女会合。印刷机自从出版了一刊《学报》宣传刊后,已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使用过,联合校会将在新学期大展拳脚,《学报》将是工作重点,所以他们带齐抹布和扳手、螺丝刀,先将印刷机好好维护一遍。 第158章 新学期还未正式开学,学生干部已先忙碌起来,因为过不了几天就到教师节了,他们要把学校布置得比较有节日气氛一点。小巫女、三条枪和东园做完印刷机维护离开印刷室,看见了版报区“教师节”的主题版报,四下里都盘算起来。锦宿对大家说: “教师节就到了,你们有准备礼物送给老师吗?” 齐恺摸摸锦宿的额头,晒笑道:“你发烧啦?居然想起要送礼物给老师?以前你不是说这很无聊的吗?” 锦宿拨开齐恺的手说:“别的老师我当然不理,但子骏哥不能不送。” 书仁说:“除了要送礼物给子骏哥,敏俐老师和子玲老师也不能少,她们平时对我们很照顾。” 齐恺说:“那每人送张卡好了。” 锦宿摇头说:“敏俐老师和子玲老师送张卡就行了,但子骏哥不同,除了送卡,还要送一件纪念品。” 东园提议说:“既然要送纪念品,就送好一点的,不如我们四个人凑钱买吧?” “好说好说,可别人会送什么东西给子骏哥呢?” “吴辰亮八成会送自己的雕刻作品给子骏哥。” “女生们估计会送拼图之类——一款五千张的拼图,准拼得子骏哥头昏脑胀。” “宝雯会送什么什么平安符之类吧,灵芬会送什么呢?” “她能送什么?准是她的初夜!她一直在打子骏哥的主意了。” 四男生一阵笑,转向小巫女问:“你们会送礼物给谁?” 星璇笑笑说:“和你们一样。” “子骏哥?他又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好老师无国界之分嘛,况且他是小鱼儿姐姐的男朋友,平时又对我们挺好的,送份礼物是应该的。” “那你们送什么东西?” “保密!” 几学生到小卖部买了零食,坐在学校广场旁边吃边聊天。学生们报完名,陆续离校了,这时侯,一辆新款奔驰轿车从人流中缓缓挤出,稳稳停在广场上。新民生中学里全是贵族子弟,哪个学生的家里没有私家车?但拥有新款奔驰的家庭却是罕有,学生们的目光统统被它吸引过去。 不知是帅哥还是美女?奔驰车的两侧车门缓缓打开,三位身穿新民生中学校服的男生跳下车,站在阳光下。 “哇……” 学生群中发出一阵属于女生的骚动——三位男生全是长相英俊且高大的帅哥,其中一位男生尤为俊朗,他留着一头半长的碎发,高鼻大眼,正神色轻松地环视着整个校园。 “这就是新民生中学……”他嘴角勾出一丝轻蔑地冷笑,接着将发一拨,口中念念有词,“新民生中学,我周冠峰来啦!” 一百二十八新民生中学春画事件 新学期开学,大家都在推测校长助理洪子骏又会推出哪些新的花招,可大家做梦也想不到,子骏助理竟干出这样的事情: 事件一:九月三日,子骏忽然召集各班班长、副班长、团支部书记、组织委员和宣传委会在学校礼堂开大会。照以往的惯例,凡是在礼堂召开的会议,必是重量级会议,肯定会有众多学校领导出席,可这次,主席台上竟然空空如也,别说没有陈书记和杨校长的身影,就连副校长和各部门老师的影子也一个不见。当学生们议论纷纷时,子骏姗姗来迟,大摇大摆地往主席台上一坐,第一句话是“同学们请安静”,第二句话是“我们学校为了丰富同学们的课余生活,提高同学们表现自己、展示个性的能力,因此学校准备在同学们中开展一个相当有意义的活动”——“相当有意义的活动”?如果这话出自别的老师之口,学生们大多不以为然:无非是辩论赛、歌唱比赛之类,即老土又浪废时间,但出自子骏之口,情形肯定大不一样。果然,子骏的第三句话便是“学校将举行校花选举活动,每班派出三位女生代表参加选美,比赛分为初赛和决赛,除了三甲之外,还设立‘最佳才艺奖’、‘最具友谊态奖’、‘最健康亮丽奖’和‘最具眼缘奖’。获奖者除了有奖学金奖励外,选美第一名还获封‘丰佳学校学生大使’称号……” 在学校大搞校花选美?这校长助理还真敢干! 事件二:中午午休时分,同学们都在宿舍睡午觉,忽地,子骏门也不敲就闯进去,大喊:“查房!将身份证、学生证统统拿出来!” 学生们都被他惊醒,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拿出学生证来让他检查。然而子骏对学生证毫不关心,反逐一审视着学生们的抽屉,凡是抽屉里有面包、甜心或零食的,他都挑一点去,装进随身带来的袋子里,最后说:“好啦,检查完毕,大家接着休息吧,养足精神下午好好学习。” 学生们都觉得被愚弄了,一位胆子大一点的学生说:“子骏哥,你拿走我们的零食干什么?如果你肚饿的话,我们请你吃就是了。” “我不饿。”子骏掩回门,在窗户外扬扬手,顽皮地说,“我要去喂狗!” ——校长助理洪子骏公然抢夺学生零食的事情,已发生不只一次了。这天,子骏收罗了满袋子好吃的零食点心,心满意足地向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交界处的“后宫”走去。 过了午市时间,各店铺稍显冷清,只有网吧是大旺特旺。东方餐厅复兴之后,曾经旺极一时的“曾记餐厅”的生意一落千丈。曾记餐厅的老板也想学东方餐厅那一套,拉笼学生替餐厅做广告,但学生们都不买他的帐,因为绝大多数女生都反对帮曾记餐厅做广告,原因是该餐厅的老板太没有同情心——虐畜——虐畜?从何而知?只要看看餐厅门前绑着的那条又瘦又没毛的小狮子狗就一清二楚了。 这只纯种小狮子狗一岁了,名叫“旺财”。因为它得不到老板的爱护,又瘦又脏,身上像块破毛毡一样,有一撮毛没一撮毛的,已掉了大半了。这条小狗的主人固然不好,但它是个乐天派,自己嬉戏取乐,缝人便叫几声,还无师自通的做出许多滑稽可爱的动作来讨路人欢心,因此,它常常受到学生、尤其是女生的垂怜,不时有口福享一享。幸好有很多学生主动喂它,否则它可能一早饿死了。 一个暑假没有学生来喂狗,小狮子狗又瘦了一圈。子骏非常同情小狗,已专程来喂它几次了,彼此都很熟悉。他人还没走到曾记餐厅前,便开口“旺财、旺财”地唤了几声,他满心希望小狗会以热情的叫声来迎接它,却音讯全无——在曾记餐厅前,小狗平时吃食用的破瓷碗冷落的倒盖在地上,飞满了苍蝇,脏兮兮的绳套抛在一边,而小狗全然没有了踪影。子骏心头一凉:难道小狗死了吗?恐怕是的,他昨天来喂狗时,就发现它不是很精神了,今天,它已经死了……子骏深受打击,手一松,满袋好吃的零食撒落一地。 “风箫箫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真的太过于伤心悲愤了,子骏竟忍不住吟起这首悲壮凄凉的诗来。他长长一叹,抹了抹酸红的鼻头,正欲转身返回,忽听见—— “汪汪、汪汪!” 这分明是小狗旺财的叫声呀!它没死,因为没听说过狗会回魂的。它在哪里?子骏兴奋地乱找——不在门前,不在左右,也不在裤裆里,而在……他转过餐厅屋后一看,谢天谢地!那小东西正躺在一只脸盆里舒舒服服的泡澡呢!它的小尾巴露出在水面,灵巧欢快地摆动着,弄得水珠四溅。一位女生正蹲在小狗面前,往它身上抹沐浴露,还不时去拽它的尾巴,每拽到一次,小狗就会高兴地叫: “汪汪、汪汪!” 子骏从东方餐厅里小青妹妹的口中得知,新民生中学有几位好心的女生常常去喂小狗,若然说到将喂狗当做功课每天必行的,就只有星璇了。此时,这位帮小狗洗澡的女生正是星璇。子骏不想打扰她与小狗之间的合谐,掩身在墙后悄悄观望着:阳光透过树荫,将碎花般的亮点洒落在她的身上,沐浴露的泡泡在她鬓边飞扬,水滴顺着她玉笋般的手臂滑下,滑进粼粼水波中,当小狗的尾巴再次将它们掀起时,它们在阳光下成为伴随在她身边的点点亮花。 “唔,真是个漂亮的女生呀!她一定还是处女吧,因为只有处女,才会有这般纯真的美,就像杰俞小的时侯……”子骏暗暗赞叹,不觉触动了脚边一只空易拉罐,响声惊动了星璇,她飞快站起来,在看清是子骏后,她甜甜笑了。 “干姐夫~~(小巫女四人都认了小青做干姐姐,因此她们都喜欢称子骏做干姐夫)” “你好,星璇。” 星璇问:“干姐夫,你怎么来这了?” 子骏晃晃手中的袋子,“我是来喂狗的。”接着喊声“旺财”,小狗听见喊,在澡盆里打了个挺,水淋淋地向子骏跑去。它竖起前肢抓着子骏的裤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袋子,乖巧得叫个不停。星璇一见就笑了,说: “干姐夫,小狗真的很喜欢你呢。” 小狗已洗相当干净了,子骏再不介意去抚摸它。他丢下一块面包,小狗叫了两声表示感谢,接着用鼻子嗅了嗅食物,然后俯下身,用前肢按住面包,歪着脑袋津津有味的享受起来。星璇拿过子骏的袋子一看,笑道:“哇,有好多东西吃啊。你喂狗还真肯花本钱,怪得它这么喜欢你。”她将面一片一片剥开喂着小狗,小狗吃得“啧啧”地响,甭提有多开心了,子骏笑道: “嘻嘻,这只小笨狗哟,长得不怎么漂亮,口福却是不浅——不只是口福,艳福更是不浅哩! 第159章 我想啊,要是有一位好心的美眉天天喂东西给我吃,还帮我洗澡的话,我宁愿下辈子做一只小狗了。” 星璇欢快地说:“那位好心的美眉,准是小鱼儿姐姐~对不~~” “是你也行喔~~”子骏出神地望着小狗,忽然一叹,说,“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星璇问:“什么意思?” 子骏抚着小狗,怜惜地说:“如果是平时,我们还可以照顾小狗,但到了学校放假的时侯又怎么办呢?你瞧它瘦的呀,就算不饿死,也会病死的。” 星璇默然无言,仿佛牵动起某种回忆,呆呆地凝视着小狗。小狗吃饱玩够了,俯在星璇的脚边晒太阳,它的尾巴悠闲地摆着,像摇扇子一般。望着它许久,星璇脸上露出一个笑靥。这时侯只听有人喊:“星璇!星璇!”星璇一看,只见媛媛满头大汗地跑来。她双手拄着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星璇,你……你真的在这里呀,让我好……好找……” 星璇问:“你急什么呀,有什么事,慢慢说就是了。” 媛媛却缄口不言,用眼溜溜子骏,——女生间说话,不论大事小事,总喜欢装点神秘,不知是为了更加吸引异性注意的目的而故弄玄虚,还是把“有神秘感才有距离,有距离才有美感”这句话用错了地方。子骏虽觉得她们太小题大做,仍出于尊重女性的角度而远远回避。媛媛展开一张纸来让星璇看,星璇不看尤可,一看,顿时脸都气白了,抓过纸揉成一团。 “这是谁干的?!” 媛媛说:“还没查到,是刚刚才发现的,学校里好多地方都贴了有,现在美迎和春闻正在搜查。” 星璇雷霆大怒,“要是被我查出是谁干的,我扒他三层皮!”当即和媛媛飞奔离去。子骏见她们走得匆匆,不知出了什么事,又瞥见星璇扔在地上的纸团,遂捡起来展开一看,吃了一惊:纸上画着三个裸体的男人,围着一个慌恐失措的裸体女人,女人头上有一个大大的箭头,注明“林星璇”三字。 星璇和媛媛火速赶回新民生中学,美迎和春闻正守侯在校门口,手里拿着一叠图画,大概十多张左右。星璇问:“都收齐了吗?” 春闻答:“整个学校都找遍了,应该收齐了。” 星璇稍稍安心,将图画付之一炬,又见春闻身后还站着三个男生——他们是本学期新来的插班生,分在高二〈3〉班,姓名分别叫周冠峰、陈廷杰和谢希仑。因为他们三个人都是帅哥,又形影不离,所以本班女生给他们三人起了个有趣的绰号,叫“风尘三侠”,简称“三侠”。星璇扫了三侠一眼,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春闻说:“这些画最初是三侠发现的,然后来报告我们。” “嗯。”星璇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们一眼,不多理会,问,“这些画贴多久了?” 美迎说:“应该是中午刚贴上的,好在发现得早,不然就糗了。” “是谁画的?又是谁贴的?” “还没查到。” 星璇琢磨着:“肇事者选择在中午下手,因为中午时学生们都去午休了,校内活动的人极少,动手时不怕被人发现,等到下午上课时分,这些画就可以‘发扬光大’了。我在新民生中学里有不少仇家,这事肯定是他们所为,可倒底谁是嫌疑人呢?可惜没有目击证人,这事不好查……”她越想越急,越急就越气,脸涨得通红。那边厢冠峰迟疑许久,慢慢站出一步,必恭必敬地说: “星璇姐,我能发表一下意见吗?” 星璇一扬下巴,“说!” 冠峰舔舔唇,赔着小心说:“看得出来,画这些画的人的绘画水平很高,只要找出我们学校里有谁会画漫画,或许就有眉目了。”他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大家各自思付,说出了四、五个人的名字。星璇果断地发令道:“去!去把他们统统抓来,我要一个一个地审!”大家答应一声,就要行动,冠峰却叫住大家,又说道:“得罪了星璇姐,这事非同小可,如果他们死不承认,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呀,除非有证据,他们就不能抵赖了。” “证据?”大家都犯起难。冠峰接着说:“我想,虽然他们都会画漫画,但每个人的画风会有所不同,比如人物的眼睛,有些人爱画得较大,有些人则喜欢追循正常的比例。再者,就绘画技术来说,有些人的技巧比较纯熟,一笔到底,线条流畅,不需多加修饰,有些人火侯未到,这里描一描,那里描一描,重笔较多。所以,只要我们能分析出画的绘画风格和某人相似,八成就错不了。” 冠峰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媛媛为难地说:“画都烧光了,我们拿什么做分析呀?” 冠峰耸耸肩膀,苦笑着问:“真的一张都没剩下吗?”——当然还有一张!就是刚才被星璇揉成一团丢掉,后被子骏捡走的那一张!但是星璇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冠峰心怀侥幸地走到那堆纸灰前,用脚拨了拨——真走运,他发现了一张没有烧尽的纸,虽然它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但画中人物修长的眼睛和流畅的笔风,已足够给小巫女提示了。 “快!”星璇跺脚大喝,“快去把宋学明给我抓来!” ——宋学明的确是个画漫画的大行家,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因为他一直是小巫女最信赖的部下。可事实上,学明是不打自招了。当众人火速去逮人时,这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学校,也就是说,他畏罪潜逃了。不过,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学明不可能永远躲着不出来的,他最终会露面,所以星璇一点不着急,此时她心里更为感兴趣的是,她认为周冠峰是一个人材,联合校会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材。 一百二十九联合校会的希望 联合新民生中学、丰佳学校、七十一中学、二十三中学、怡雅中学、旅游学校以及幼师学校、十三中学共八间学校出版的《学报》已发行三期了。联合八间学校发行的《学报》在学生中引发不少的震动,同时也引起了老师们的关注,但局限于《学报》的办刊经验和水平,师生们虽然关注,但远远没有达到争相追捧的热闹局面。这天,子骏受美迎所托,拿了一份《学报》带回家去研究,然后再向她发表意见。 读完第三期《学报》,子骏的伯父、教育局的洪局长只能以一个浅笑来回应。子骏给伯父递上一支香烟,笑着问:“大伯,您别光笑么,总得给些意见,好还是不好?” 伯父一叹,“只能说,初衷是好的,但水平还远远不够。”他翻来覆去地端详着校刊,说,“首先,印刷质量实在太差了——最起码也是铅印嘛,却是油印,摸上去一手油墨,沾在袖口上还难洗,比较爱干净的人都不愿意去碰它。” 子骏笑笑说:“这些报纸可是从一台三十年代的旧印刷机生产出来的产品。那台印刷机是以前旧民生中学遗留下来的古董,一直是做纪念品摆设的,学生们能修好它并且大量印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再说,铅印谁不想呀,可惜没有经费,也只能用油印凑合凑合了。” 伯父说:“其心可表,其志可嘉,他们的困难,我能体会得到,不过报纸是办给人家看的,该讲究的地方,就不能不讲究。” “您说得是。” “其次么……”伯父摘下眼镜,继续说道,“校刊的内容太过于古板,含量也太少,表现不出八校联办的气势。本来学生办校刊,就应该在报纸上反映出学生的活力和活泼的氛围,这惜这些都见不到。学生嘛,毕竟还是孩子,除了学习之外,还是该好好地玩,诸如社会责任、国计民生这类大帽子,连成年人都不想去戴,何况是学生?现在都是商业社会了,报纸要生存,首先要合附大众的口味,所以,我觉得要报好校刊,首先应在‘玩’字上下功夫——玩占校刊内容的一半,学习的内容最多只占三分之一,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篇幅,任其海阔天空,自由发挥!” 子骏笑道:“伯父,您主张的教育模式和您的年龄可有些格格不入哩。” 伯父也笑道:“世界上的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轮到做起来,两边都不成,现在的教育状况大抵如此——一校易治,一国难治嘛,学生普遍对上学不感兴趣,态度问题不解决,方法再怎么多再怎么好也是白搭——最起码,也要学生对老师感起兴趣来——唉,越想搞好,就越搞不好,越搞不好,就越保守,扯淡、扯淡……”说着他直摇头,仿佛有一肚子的苦水无从倾泄,就快要憋出病来——此刻他的脸色的确像个“病”人——病其不争——他接着说:“办报纸这种事情,贵在坚持,所谓日久见人心,但头一炮必须要能打得响。想从前你办《联合校刊》时,一出版就有种雷霆万钧的气势,校刊内容更加让人耳目一新,大家都有兴趣追着去看。但这份校刊实在太勉强了,只怕现在办不好,就算以后有了进步,别人也不当一回事了。” 伯父说得这些,子骏如何不知?当初办《联合校刊》时,光筹备工作就花了半年时间,诸如招罗人材,培训,进行学生民意调查等等,最后借助“教育局”的名义正式出版发行,着实绞尽了脑汁,可星璇、苏樱她们旦求速成,全无耐心,自然办不好校刊。伯父睨睨报纸的名称,笑道:“还好,他们还算机灵,不用《联合校刊》的大名,却用《学报》的名字,不仅保护了《联合校刊》的威名,还为自己留下条后路。” 第160章 子骏微涩地笑了笑。伯父点起烟,看看子骏,用试探的口吻说:“你把校刊拿给我看,是不是希望伯父帮点忙?” 伯父的意思不言而喻。当年《联合校刊》得以高挂“教育局主办,联合校会监制发行”的金字招牌,全靠子骏以“若不支持,联合校会就再次组织学生搞大罢课,到时,只怕教育局大小官员的乌纱帽不保”做为要胁,逼迫教育局同意的。后来的事实证明,教育局这个招牌卖得英明:教育局不仅通过和联合校会的合作,大大增加了在学生中的威望,还从《联合校刊》的发行中获得了不少金钱利润,实是有赚无亏,只可怜了众多学校:那时侯,几乎所有学校都在拼力气反对联合校会,誓和联合校会不同戴天,却拿挂了“教育局”金字招牌的《联合校刊》一点办法也没有——禁联合校会,却禁不住联合校会的宣传利器《联合校刊》,做什么也是白忙活——此时伯父这样说,证明他对校刊是采取支持态度的,不过要伯父出借“教育局”的招牌,以校刊现在的水平肯定不可能。子骏摆摆手说: “不,办校刊的事我虽然一直在留心,但始终没有插手过问过,全是学生们自己的努力。” 伯父格格一笑,悠闲地掸着烟灰,脸上挂着一种“乾坤弹指间”的自信,说:“大伯知道,你心动了,对不对?” “哦?” 伯父再一笑,“为什么一定要袖手旁观呢?”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主张重建联合校会,原因之一就是担心联合校会走错了路线,最终发展成一个滋事扰民、尾大不掉的学生黑帮吧?但话又说回来,哪间学校里没有学生帮派呀,它们或大或小,或有名称,或没有名称,所谓无党不成国,哪个执政党,形成的初期不是靠拉帮结派?无论是情投意合而结派也好,臭味相投而结派也好,人总是要交际的,一旦有了交际,当然少不了拉帮结派,古代不就有‘朋党’一说么?因此,学生拉党结派属于正常现象,将这种现象夸大其辞,岂不愚哉?——酒,也要有几个人一起喝才过瘾嘛。 “但是不可以否认,这些学生帮派中,是有不少不良学生没错。他们是学校里最让人头痛的学生,要处理他们,往往不得其法——最流行的做法是将其开除,但开除只是一种消极的做法:开除了他们,一间学校或许得以安生,但他们转学到别的学校去后,照样会惑事的。这便等于学校间在互推皮球,皮球推到谁手里谁就倒霉,更严重的是‘皮球’一旦被推到社会上,影响就更加严重了。这点谁都明白,大伯也不必多说——处理他们不得其法,不处理他们,只会让他们坐养成学校的毒瘤,肯定是不行的。联合校会或许有能力将他们团结在一起,引导他们做有益的事。以暴易暴不可取,但是恶人还须恶人磨,还是很有道理的。联合校会本身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学生帮派,根据以往的经验,它有一种神奇的同化能力,可以治服任何学生、同化任何学生。 “联合校会既是学生公司,也是学生俱乐部,同时,它还是个学生黑帮,这一点不能掩饰。但是衡量一件事物不能看表面,重要的是看它的实质。学生在学校中应受到约束,可联合校会肆无忌掸的拉党结派,尽和学校打擂台对着干,——天啊,自古以来,哪有学生骑在老师头上、给老师脸色看的道理?于情于理都不对。不过,撇开这一点不说,联合校会办报纸、设电台、开学生餐厅,在学校内禁烟,扫荡校内小黑帮这种种举措,不仅丰富了学生们的生活,增加了学生们的社会实践经验,锻炼了学生们的能力,而且还相当拥有正义感,大伯尤为欣慰。只可惜一些老师眼光太肤浅,看问题太片面,也太执著于面子,所以对联合校会产生了误解。子骏,大伯说句心里话,联合校会不是不可以重建的,关键要看重建后它都干了什么事,如果是办报纸设电台开餐厅这类,大伯一百个支持!——嘿嘿,我这教育局局长可不是白干的,该出手时就出手!——记着,每个人都有创业的愿望,学生也不例外。只要调动起学生对创业的兴趣和信心,他们不会不响应的,而联合校会,就是学生们创业的舞台! “大伯了解到,现在的联合校会,是由你女朋友小青说了算的。小青的爸爸和我是老相识了,他常和我提到小青的事,他说小青这丫头,最大的心愿就是重建联合校会,但是她本身的能力还不足够。所以,大伯常想,要办起联合校会,并且指引联合校会走哪一条路线,还得靠你来。——子骏,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刻意去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既然你原本就有心,又何必执意回避?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成熟了,一定会比以前做得更好的!还有,你是一名教师了,看到学生们在联合校会中得到锻炼和成长,不是一大快事吗?师者父母心,父母最宝贵的情操就是放手让儿女去闯,做老师的,也是这个道理……” 伯侄俩的一段谈话接近尾声,这时,洪太太和子玲已经张罗好一顿丰盛的晚餐——今天是伯父五十五岁生日。席间,伯父满面红光的和子骏干了一大盅,拍着子骏的肩头说:“子骏,你可为大伯我送上一份生日大礼喽!” 子骏笑笑说:“只是一瓶洋酒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不,大伯指的不是这个。”伯父笑呵呵的对席上所有人说,“子骏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吧?我在这里先说了——子骏已经被评选为‘区优秀教师’了!”洪太太一听,喜得笑逐颜开。伯父拍拍子骏的手,鼓励一番后又说:“大伯先透个风声给你,教育局已决定组织所有区优秀教师去外地观光学习,为期三个星期,不久就会出发啦!不仅如此,每位优秀教师还可以带一位亲属同去,子骏,你想带谁去?” 还能带一个人同去玩?教育局这次可真大方!可子骏有些犯起了难:为什么不能带两个人去呢?带妈妈去,小青一定会失望;带小青去,妈妈一定会抱怨“这孩子哟,有了老婆就不要娘了!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生个枕头——枕头还能天天抱在怀里嘛!”这该如何是好?索性子骏不去,让两个女人去算了,可是没这个道理呀。 到了最后,还是母亲开恩,让子骏带小青去玩。 一百三十wc里的大魔头 失踪快一个星期的宋学明,终于在学校露面了,他一露面,立即遭到小巫女和三侠的围捕。 在大肆围捕学明的同时,子骏和美迎正在《学报》印刷室里。那台三十年代的古董印刷机没能继续发挥余热,终于寿终正寝,再也修不好了。大家刚刚对印刷机“默哀”完毕,美迎接到了春闻打来的电话,得知学明落网的消息,急匆匆走了。子骏见她走得匆忙,预感到有事情会发生,因此跟踪美迎,想看看热闹。 学明落网现场在东方餐厅旁。学明垂头丧气的被一条绳子拴在大树边,媛媛站在他身边,边骂边敲着他的脑袋,星璇和春闻站在一侧,三侠环立在星璇的身后。子骏一来是因为师生有别,二来是想见识见识小巫女的手段,所以远远躲着偷看,不令他们知觉。 学明撞下大祸,一顿教训势不可免。小巫女教训人的方法又多又怪,除了打对方一顿外,还有剃光头、剃眉毛、绑住挠痒痒、用针扎手指等等,但有一招叫“人猪”的大刑,才是小巫女最引以为傲的刑法:把人捆住手脚,蒙眼、塞耳、包住鼻子、贴上嘴,总之是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闻不着、喊不得、动不了,连呼吸也成问题,然后丢进厕所里关着,一关就是两、三个钟头。这招“人猪”虽不打人也不骂人,却极尽精神折磨之苦!人刚放出来时,全身又僵又麻,站也站不稳。——“人猪”虽毒,但小巫女并不是首创者,始作俑者是西汉时刘邦的老婆吕后。吕后是一个极端变态的醋坛子,刘邦死后,她对刘邦的妃嫔们大加毒害,其中得祸最惨的,当数戚妃。吕后将戚妃斩去手脚,挖去双眼,凿聋耳朵,用哑药灌喉,最后丢进茅厕里,任人便溺,名其曰:人猪。可怜一位倾国倾城笑,最后变作血肉模糊一皮囊!——小巫女深知这招“人猪”的厉害,一般不用,只用于对付重犯。学明用那种下流猥亵的方法糗星璇,恐怕今天是难逃“人猪”的惩罚了。小巫女等人商量已定,押着学明往新民生中学的方向去了,子骏自然跟定。 新民生中学里有一个正规的运动场,场边是一圈看台,看台后方稍远的地方有一块沙地,沙地上有双杠单杠秋千翘翘板等活动设施。沙地边有个小型花园,园中有一个凉亭。小巫女几人押着学明穿过花园,来到花园后的一所小房前。这时侯,学明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冤枉啊冤枉”地喊个不停——他确实应该喊了,因这所小房不是别的什么房间,乃是wc也——小巫女果真心狠手辣,要将学明“人猪”了!子骏早听新民生中学的学生说,这个厕所闹鬼,一些晚上参加晚自习的同学常莫名其妙地听见厕所里传出冲厕所的水声,进去一看,却看不见有人,所以谁都不敢进去。这间灵异厕所,也成为了小巫女执行“人猪”大刑最理想的地点。闲话少说,只见三侠将学明五花大绑,塞耳蒙眼,用包装胶带贴上嘴,然后丢进厕所里,“嘭”地关上门,用锁头锁了,最后扬长而去,也不知准备将学明关上多久,子骏不由替学明担心。 风和日丽,真乃一个平静的初秋的中午。见小巫女几人走远,子骏溜到厕所前,俯在门上听里头的声音。 第161章 里头传来微弱的“哼啊哼”的声音,子骏敲响门,喊:“宋学明!宋学明!”里头的“哼哼”声立即更大了。子骏说:“宋学明,你别怕,我是洪子骏,我马上放你出来!”他想:“我去找小巫女说情是不难,可是她们肯定会嫌我多事。我洪子骏什么事没做过?只有两件事不曾做,一是偷看女孩子洗澡,二是私放犯人。偷看妞儿洗澡倒是不必了,这次就私放一次犯人,权当试试新吧!”便试着开锁。锁头是小巫女的私家锁,十分结实,子骏用砖头敲了一会儿没敲开,撞门也没用,因门是铁制的,它不痛人痛,于是,子骏便想着其他法子。他先走进一旁女厕(这还是他头一回进女厕,可谓耳目一新矣),但男女厕互不相通。他走出女厕,围着厕所转了一圈。厕所因长久没有人使用,连清洁工也懒得去打扫,屋后堆满了垃圾,墙壁上不是生满了青苔,就是结了厚厚一层泥灰,一点看头也没有。不过他总算有发现,厕所背面有两扇采光用的小窗,勉强可容一个人出入。子骏四周找了一回,找不见梯子,只找得一个圆木桩,他便把木桩斜靠在墙上,底部固定好,踩着木桩上去,往厕所里看,然而他左看右看,厕所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据说这厕所闹鬼,莫不成学明被鬼吞了?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急急喊: “宋学明?宋学明?你在哪里?” “哼……哼……” 奇怪的是,学明的声音却从隔壁传出,子骏吃了一怔,方才省悟:“怪得找不见他呢,原来我错爬了女厕的窗了……”便转向男厕的窗一看,只见学明的手脚被绑住,又急又气,靠在墙上拼命地挣扎,全身都汗透了。子骏安慰说:“你别急,我马上就进来了。” 窗口实在太窄,根本蹲不住人,只能把身体钻进去。子骏毕竟不比少年人,身子骨早不灵活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钻进上半身去。窗内侧上方横过一条水管,他仰身抓住水管,希望以此借力,将下半身拖进来,谁知,暑假里他缺少运动,身体发福了,屁股卡在窗上,变做个老母猪钻栅栏——进退两难!他不由后悔:“我堂堂校长助理,竟如此狼狈,传了出去,学生们不笑死才怪,我还有什么面子?早知道就不逞这个能!”事到如今,后悔也迟了,他横下一条心,猛地一挣——总算进来了!不过屁股上蹭得火辣辣的痛,也不知破了没有,而且这一挣,口袋里的手机也挣掉了,掉在厕所外头。他自认晦气,也不做多想,马上去解救学明。 “谢谢你,子骏哥。”学明问,“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看见她们带你进来的。”子骏扫视厕所一眼,这里长期没人使用,倒是不臭,不过蜘蛛网遍布,蚂蚁乱爬,且霉尘味扑鼻,环境比不打扫的厕现还恶劣,真是不宜久留。他一招手,“快,我们出——!”话没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噤:正是螃蟹进了鱼篓子,进得来,出不去也!他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明晃晃的窗户,像挨了记闷棍,一屁股跌在地上…… ——“救命哇!救命哇!……” 眼看一个小时过去了,救兵全无,子骏和学明疲倦极了,想找地方坐一坐,可哪儿都是尘,哪有坐的地方呀?无奈只能站着,学明问:“子骏哥,你的手机没带吗?” “刚才进来时,不小心掉在外头了。你的呢?” “我今天没带来。” “唉,连打电话搬救兵的希望也没有了……”他看看表,现在已是下午上课时分,学生们都去上课了,更加不用指望,搞不好会被困到放学的时侯,真是救人不成反受过。子骏不由想起大约半年之前,自己被二年〈1〉班的女生追急了,躲进厕所里受困两个多钟头的糗事,此刻心中又添几许凄怆。此时正值初秋,秋风箫箫愁杀人,他无从舒解,唯有唱支歌儿聊寄愁思,曰: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侯,你的心,倒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侯,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子骏反反覆覆地唱着,不下三、四遍,一旁学明竟不嫌烦,还被他学会了,于是也跟着子骏一道儿唱起来,算开了次wc双人演唱会。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对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唱着唱着,学明不知怎了,鼻头一红,忙背过身子去拭泪。子骏笑喟道:“你哭什么呀,该哭的是我才对。我堂堂校长助理,如今却变成厕所助理,正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想一想,肝肠寸断呀。唉……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兮雁南归……” 子骏又吟起诗,凄凄惨惨地念了七、八首,学明反而越哭越厉害了。子骏挪过身去安慰说:“小胖子,你我锒铛入‘厕’,同陷囫囵,想开点罢、想开点罢……” 学明回过半边脸来,满腹委屈地说:“你想得开,我可想不开!” “唔?”子骏认真打量着学明。他始终背着脸,气喘得呼呼直响,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生闷气。他掏出纸巾拭脸,不意一个小物件从口袋里掉出来,他自己并没发觉,但子骏看见了。子骏捡起那东西一看,原来是个拳头般大小的木雕头像,像座底部刻着:“星璇姐,生日快乐,宋学明赠。”子骏一问学明,才知后天就是星璇生日了。星璇曾见过辰亮当做生日礼物送给灵芬的那个雕像,她十分喜欢,学明得知后,花钱请辰亮也雕一个星璇的头像,准备送星璇做生日礼物。看着这个精巧的雕像,子骏不禁纳闷:“可见学明对星璇很有好感,不然不会费尽苦心为她准备这样一个生日礼物,既然如此,学明又为什么要画画来糗星璇呢?这说不通呀?”在对学明刨根问底儿的一番寻问之后,学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虽然我以前是调皮,常常捉弄星璇姐,可我是有分寸的,从没有想过要以这种下流的方式去捉弄她。那副画是我画的不假,可我只是随便画画罢了,根本不针对任何人!失败的是,我没有将画及时处理掉,不知被哪个混蛋利用了,借此兴风作浪!那天我逃跑了,才不是什么畏罪潜逃,我只是怕一时申辩不清楚才逃的。我原先设想拖几天,等星璇姐的气消了才慢慢和她讲明,谁知今天一来,就被三侠围捕。他们一口咬定就是我干的,无论我怎样解释,星璇姐就是不相信!——该死!是哪个混球陷害我?被我查出来,我给他好看!” 他这么一说,一切都合乎情理了。本来嘛,食色性也,男生随便画画色情图画,都是极正常的事,只是被一些别有用心利用,借此大做文章,才会掀起这一场风波。幕后主脑倒底是谁呢?子骏对新民生中学的情况了解不多,一时间很难有头绪。他完全相信学明的话,所以首要问题是别让小巫女委屈了学明,让双方合解再说,——这事不难办,因为小巫女和子骏相处颇欢,子骏去说,她们会相信的,何况还有这个雕像。他对学明说: “你不用着急了,事情的原委我替你向小巫女说,这个生日礼物由我代送,她们不会不相信的。” 学明感激地说:“谢谢你,子骏哥。” “小意思。”子骏收好雕像,忽地灵犀一动,从口袋拿出一张画来——这画便是那张色情画。上次子骏看了,随手揣进口袋里,如今几天过去,已被洗得皱皱巴巴的。他小心展开画,因为画是复制件,所以不会褪色,保存完好。他对学明说:“小胖子,上次的画全被烧了,只剩下这一张,你拿着它去查,说不定会查出是谁陷害你。” 学明点头接过,左右看了一会儿,问:“可是,我该怎么查呢?难道拿着它一个同学接一个同学地问?不行,这就等于将星璇姐的糗事公布于众了。” 子骏笑,“谁叫你拿着它去问?” “那你教我怎样查好了。” “有句话说得好哇——百密一疏。”子骏笑道,“肇事者以为画都被星璇烧光了,再不会留下证据,哪知道还有一张留了下来,真是天算不如人算!既然他们是通过绘画的笔风推断到这是你的作品,我们来个以其人人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做一次推理——小胖子,你好好观察观察,这副画上有什么地方不是出自你手的?” 学明看着画出了阵神,幡然省悟:“子骏哥,我全明白啦!” 子骏抚掌笑道:“聪明!孺子可教也。” 两人一路闲聊,天南地北中外事非,从厕所闹鬼聊到星球大战,从恐怖份子聊到电玩游戏,从吃喝消遣聊到足球明星,不知不觉过去许久,再看小窗外,天色由蓝变金,已到了日落时分。困在厕所里纵使千般不好,有一样事倒是方便——子骏说:“我尿尿,你不许看。” 学明说:“你还是不要尿了,谁用了这个厕所谁就会走霉运。” 子骏不在乎地说:“就算走霉运,也不能憋死。”才尿了一半,只听“呼喇”一声,厕所里居然蹦出一只老鼠来!它浑身湿漉漉的,到处乱窜,子骏学明吓出一身冷汗来,吆喝着乱打,最老鼠“吱吱”叫着钻进下水道里逃跑了。两人总算松一口气,子骏笑起来说:“看来,我们找到厕所闹鬼的原因了。”学明不解,子骏照准墙角的下水道水管猛地一蹬,只听水管里传出低微的“当啷当啷”的声音,是老鼠在里头跑动所发出的。子骏说:“同学们夜间听到厕所里有声音,其实都是老鼠弄出来的,同学们不明故里,以讹传讹,最后误传为有人冲厕所的水声。 第162章 下水道常年没使用,都成了老鼠的乐园了,只要大家都来用这个厕所,自然什么事也没有。” 学明恍然大悟。子骏又笑道:“俗话说得好,流言止于智者,小胖子,让我们‘尿’出个新世纪来吧!”学明欣然叫好,其实他早急了多时了,两人分头“交水费”。才“交”完,只听门外传进脚步声,仿佛是星璇的声音在说:“坏了坏了,原本只想关他个把钟头就算了,谁知一上课,大家都弄忘了,不知他有没有死掉。”又听媛媛在说:“就算不死,恐怕也被鬼吃掉了,这间厕所闹鬼呢!”厕所里子骏和学明都听见,相视一笑,子骏说:“听见了吧,原来她们还是很关心你的。” 学明压低嗓门说:“不如我们躲起来吓吓她们吧。” “嘻嘻,正合吾意。” 一百三十一即将到来的复兴 两人马上躲进门背,小巫女打开门,门正好将两人掩住。她们见厕所里无人,己先慌了,每个厕所格去找,还是一无所有,顿时唬矮了三寸。春闻咬关打颤地说:“真……真的有鬼啊……”“鬼”字一出,其他三女生吓得汗毛倒竖,“哪……哪可能有鬼?别……别胡说……”“没有鬼,他怎么会不见呢?”几人正说话间,忽听“嘭”地一声巨响,厕所大门居然自己关上了,小巫女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擂起门——原来子骏学明乘她们不注意,悄悄从门后闪了出来,溜出门去,然后再把门关上。小巫女哪里知道,在厕所里哭闹不停。子骏把锁头锁上,和学明窃笑不停,走到一边说: “先关她们一会儿吧。关了这么久,我快渴死了,走,我们喝点东西去,待会儿才来放她们出去。” 学明说:“她们不会被吓死吧?” “放心,她们胆子大着呢,况且没听说过有人在大白天吓死的。”其实子骏心里还有一层打算,被小巫女知道他堂堂校长助理被困于厕所大半个下午,体面何存?何况女人的嘴向来不牢,这事一旦传出去,子骏在学生中就威信扫地了——让她们在厕所待一阵子,可以以此为要胁,不准她们乱说乱传。除此之外,关小巫女一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好给点教训她们,省得她们乐此不疲,动辄就抓人去“人猪”。于是,两人信步闲庭地走出新民生中学,找了间小店坐下吃糖水。 下午放学时分,又是各店铺的旺市,各店忙着做生意,曾记餐厅同样如此。小狮子狗旺财就拴在店边,它精神极了,做出许多可爱的动作来讨过路的学生欢喜。子骏望着小狗久久出神,心生一计,对学明说:“小胖子,帮子骏哥做一件事行吗?”——和子骏相处了一下午,学明已对子骏忠心不二了。子骏说:“后天是星璇的生日了。星璇是我女朋友小青的干妹妹,她生日,我这个做干姐夫的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对不?所以,我想把小狗旺财送给她做生日礼物。我听说星璇以前养的狗死了,小狗旺财可以带给她慰籍。” 学明欣然赞同,“可是,老板不一定会把狗卖给你,就算卖,肯定会漫天要价——他不知有多小气呢!打火锅时想多要些调味料,他还叽咕个半天。他餐厅的生意不好,并不全是被东方餐厅抢了客去,根本原因是他本身的为人造成的。现在几乎没有老生去光顾他了,只有新生会去,不过肯定好景不长。” 学明还说漏了一点,曾记餐厅生意不好,和老板虐畜不无关系。子骏说:“那种人的确不值得帮。” “那当然啦。” “转入正题吧。”子骏俯在学明耳边说,“我是想要小狗,但是绝对不会去向老板买——给钱给那号人花,不如留着买蕉吃!——我的意思是,我去引开人们的注意,你去把狗偷来!”学明一听就笑了,兴奋得直擦掌。子骏随便买了一块便宜面包,交给学明说:“那只小狗可馋了,你用面包去引它,它一定会乖乖的跟你走的。”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路上有不少丰佳学校的学生,子骏找来六个男生,对他们说:“你们帮子骏哥一个小忙行吗?”六男生没有不答应的。子骏接着说:“你们到曾记餐厅门前去,假装打架,务必要吸引大家的注意,我有些事要做。” 六男生不好推辞,一切照办,在曾记餐厅门前扭打成一团——他们演得像真的一样,恐怕也是没少打过架的活宝。老板怕影响自己做生意,忙上去劝,餐厅服务员全是没胆的,躲在餐厅里头不敢出来。过路的学生纷纷围上来看热闹,也有几个人主动上去劝架,但六男生得了子骏的将令,子骏不出面,他们照打不误,谁也劝不开。时机已到,子骏向学明丢个眼色,学明立即动手,解了小狗牵着就跑。子骏见学明已经安全脱身,才装模作样地上去劝开六男生,做为酬劳,他请六男生各喝了瓶饮料,然后领他们来到学明前,吩咐说:“现在你们挑个人回学校一趟,把狗交给子玲老师,让她带回家去。还有,关于狗的事,你们别对别人说,知道了吗?”六男生点头答应。子骏找来个纸箱,把狗装在箱里,这小狗倒也乖,俯在箱里只情吃东西,啥也不管(狗比人可爱、单纯)。子骏叫一男生把狗送去,然后对学明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放小巫女出来吧。” 两人折回新民生中学,不出五分钟,他们来到厕所门前。这时,子骏不知想到了什么,猛一拍脑门:“唉呀,我刚才忘了拿回手机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学明问:“你的电话掉哪里了?” “在厕所背后。” “不要紧,这里平常没有人会过来,我们先找你的电话吧。” 两人绕到厕所后找电话,可找来找去就是不见。忽地,学明“唉唷”一声大叫,子骏忙回头看他,还没看清,只觉眼前一黑,头已被套进一个袋子里去了,紧接着被人一推,摔了个仰八叉! “造反啦!”子骏掀开袋子,气嚷,“谁不想活啦!?连老师都敢打!” 对方一阵冷笑,“打你又怎么样?你活该!”子骏吃了一惊,定睛去看,对方竟是四大小巫女!他纳闷地问:“你们怎么出来的?” 星璇晒笑道:“我们哪像你们那么蠢。——厕所里不是有扇窗吗?我们搭人梯就出来了(她们本可通过打电话搬救兵,不过因为面子问题,所以选择自力更生)。” “搭人梯?”子骏和学明面面相觑:“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我们就想不到?活该受此大半下午的牢‘厕’之灾……”小巫女既已凭自己能力脱身,子骏见自己计划不成,干咳一声,装象说:“哦……是这样子的,我听学明说你们受困了,所以赶来救你们。既然你们脱险了,那就没事了,我走啦。”说完就要开溜,星璇在后大喊一声: “干姐夫!” “嗳……”子骏惴惴地回过头。星璇手里拿着个东西,扬了一扬,冷笑道:“怎么?你的电话不要了?” “啊……啊……奇怪耶,我的电话什么时侯……” “别装了。”星璇嘲讽地说,“我们刚出来时,就听到你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小鱼儿姐姐打给你的,所以,我们推断到这是你的电话,也推断到,你为了救小胖子,不幸和他一起被困在厕所里大半个下午,后来又设计报复我们。不过我们比你们聪明得多,没五分钟就自己出来了,然后专等你们出现。干姐夫,你堂堂一个校长助理,居然爬厕所,这像话吗?真是斯文扫地。”她说得子骏满脸羞红。星璇做了个鬼脸,又说:“看在你是我们干姐夫的份上,你放心,我们不会和你追究什么,你的糗事,我们也会保密,不过你要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去救小胖子?” 子骏便把那副画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小巫女,并把那雕像送给星璇,小巫女全相信了,当即和学明合解,誓要查出真凶。双方合好如初,小巫女说她们请来学校的电工在对印刷机进行最后的抢救,不知有结果没有,大家便一道去印刷室看看情况。 印刷室在社团办公室的一楼。印刷机已被大解剖,零件拆得满屋都是,电工叼着根香烟看着印刷机苦思冥想,三条枪、东园和三侠亦在旁帮忙。冠峰对小巫女说:“电工师傅说,印刷机的零件全部老化了,许多重要部份又已烧坏。因为它是三十年代的产品,所用零件一早淘汰干净了,现在根本找不到可以替代的零件,所以不可能修得好了。” 星璇沮丧叹了一口气,失望地看着印刷机发了一会儿呆。“那就算了吧……”她拿出点钱交给三侠,吩咐说,“大家都辛苦了,你们负责招待一下电工师傅。这些钱你们拿去买些喝的,记着要买包好烟送给师傅。”听星璇这么说,大家于是七手八脚地将印刷机重新组装好。三侠和电工师傅离开了,三条枪和东园留了下来,将印刷机擦干净。大家都一言不发,——谁的心里都明白,印刷机不能使用,校刊必须停刊,更严重的是,这似乎意味着重建联合校会的大业可能会夭折。望着那一张张因失望沮丧而更显稚嫩的脸,子骏的心像被揪着——他们,多像以前的自己呀!——是的,重建联合校会,他们未必会成功;重建联合校会,他们一定会遭到学校和父母的非议,但是,愿望和成功是不会因为努力者的年纪小而不降临、不绻顾的。“有志不在年少”这句话,凡是会讲中文的人谁会不知道?但是有志的少年,却往往受到人们的嘲笑和冷眼旁观,似乎,学生就应该是会上学的机器,他们偶尔迸发出梦想的火花,在大人眼里却变成这台“机器”的故障。 第163章 ——“成功”就真的这么难吗?在多数人的眼里或许是的,因为多数人都没有成功过,梦想和冲劲被不成功的现实压榨得一干二净!难道,子骏也要做一个搬弄陈旧的教条和所谓的、腐臭的人生经验的长辈?——这和“思想禁锢”有何不同?——最后,他毅然站出来说: “不用灰心,校刊办不成,并不表示大家失败了,相反,我们可以乘此机会换一个形式。” “换一个形式?” 大家用希翼的目光注视着子骏。子骏竖起三指,清晰而笃定地道出三个字:“办网站!” 一百三十二阴险的计划 联合校会网站计划出炉第二天,联合校会所有干事召开大会,包括小巫女、三条枪、健力宝、剑击联盟首脑苏樱、邹蓉、剑光等,以及小猛男、三侠、丰佳学校“风”派首脑佟凌峰和郑凯文,同时出席的还有子骏、小青和邓庐峰——庐峰带来几位大学生,他们都是计算机系的研究生,早就想自办网站试一试身手,联合校会要办网站,他们情愿不领工资白打工。 小青家财大气粗,申请办网站只是举手之劳。因为中学生们都不具备建设网站的能力,所以网站的建设由小青、庐峰和几位大学生负责,联合校会召集一批精通电脑的中学生进行观摩和学习,称为“网站预备队”,为将来接手网站打下基石。小青的母亲杨瑞青女士对联合校会很感兴趣,决定大量投资,因此杨家成了联合校会的财神爷,投资的具体事宜由小青全权操办。这时,子骏的伯父也来凑热闹了,伯父估计到网站成功后,联合校会还是会将目标瞄准《联合校刊》,毕竟报纸才是正统。伯父事先来打了个招呼,表示网站成功后,若联合校会要重新出版《联合校刊》,教育局不仅愿意提供“教育局”这一金字招牌,将《联合校刊》纳入正式的教育刊物,还愿意提供印刷设备,全力支持《联合校刊》的出版。 在网站建设的同时,联合校会全军出动,四面八方的招揽人材,并游说各间学校的学生会,希望他们协助联合校会进行网站宣传。才一个星期,联合校会就新收会员三百多人,与三十三间中学、三间大学和十七间小学搭上了线,合成一个规模庞大的“联合校会同盟网”。与此同时,联合校会的领导层已经组成,主要部门分工如下: 林星璇:联合校会秘书长,代主席职。 苏樱:联合校会安理会会长。 徐美迎:联合校会拓展部部长。 唐媛媛:联合校会财政部部长。 傅春闻:联合校会安全部部长。 邹蓉:联合校会人事部部长。 唐东园:联合校会安理会副会长,联合校会网站主管。 小健(张东健):联合校会第一旅元帅。 又过了两天后,子骏携同小青去外地观光学习了,为期三周,网站的建设工作由庐峰带队进行。三侠是网站预备队的队员,这天晚上,他们处理完网站事务后,结伴到江边一间大排档吃夜宵。他们炒了两叠炒粉,叫了两样小菜,各拿一瓶啤酒“吹喇叭”。吹到一半,陈廷杰没来由笑了起来,一口酒喷得满地都是。谢希仑问:“啤酒是你马子呀,有什么好笑?” “不是。”廷杰抹抹嘴说,“我笑的是,本来我们进新民生中学是有大事要做的,谁知道,我们居然和联合校会的人打成一片了。” 希仑唏吁说:“没错。我们成天和联合校会的人一起,替联合校会打江山,不知不觉把正经事忘了……” 廷杰说:“我和你一样,要不是昨天晚上我在街上碰见枫哥的手下杨禅,禅哥问我博彩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还真记不起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冠峰放下酒瓶,机警地问:“你昨天见到禅哥了?为什么不早和我讲?” “本来想和你说的,但一忙起网站的事来,就忘了。” “禅哥都和你说些什么了?” “他问我事情准备得怎样,我没敢说实话,就敷衍说‘新民生中学管得严,一时不好动手,还需时间准备准备’,他听了,就没多问什么了,不过好像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冠峰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希仑说:“峰哥,我们进新民生中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不准备正事,却整天和小巫女打哈哈,现在又搞起什么网站来了。峰哥,你心里面倒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不想干的话,就应该早和枫哥说明,否则,再像这样拖下去,枫哥一发起飚来,事情就大条啦。” 冠峰冷冷一笑,“你以为杜明枫是菩萨?” “耶?” 冠峰烦燥地点起一根烟,“我们不想干,当初就别答应他,答应好了现在又不干,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希仑和廷杰都打了个冷战,惴惴问:“这……这可怎么办的好?” 冠峰斩钉截铁地说:“当然要干!我们就是为这事才来的!” “既然你一早下定决心要干,为什么迟迟不行动,反而和联合校会的人兜圈子?” 冠峰喝下一大口酒,冷笑说:“这事迟早要干的,但一时间急不来。在我们未进新民生中学之前,我就听说过四大小巫女的名号了,别人说她们怎么怎么利害,起初我都不放在眼里,因为我想她们是女生,应该好对付。因此,我最初的设想是利用我们的力量打败小巫女,我们做新民生中学的老大,这么一来,我们开展计划就水到渠成了。但是当我们进了新民生中学之后,我才发现小巫女真的不是等闲之辈——她们不仅功夫好,还各有长处:徐美迎擅长公关拉笼,唐媛媛机敏多谋,傅春闻更是个冷面女煞星般的人物,再加林星璇的冷静和统御能力,这四人无疑是无往而不利的最佳组合。不仅如此,她们背后还有联合校会呢!我原以为联合校会已经不成气侯了,谁知她的潜力是这么巨大……还有,还有那个叫杨小青的女人,不用问,一看就能看得出她是黑社会大姐大!她的男朋友丰佳学校的校长助理洪子骏,他表面上一副好好先生的德行,但我能看得出他有多利害,说不定,他就是以前联合校会的大魔头小骏哥本人!” “小骏哥~~~~”希仑和廷杰吓出一身冷汗来,“小……小骏哥不是早就死了吗?” 冠峰阴阴一笑,“那些只是传闻罢了,不可以全当真,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同名同姓、长得又一模一样的人。” “唔……如果真是小骏哥,我们还跟杜明枫混个屁呀,赶早跟着小骏哥好了——小骏哥是所有像我们这类型的学生的偶像哩!以前就有句童谣说,‘不跟小骏哥,混来混去还是虫;跟了小骏哥,摇身一变做条龙’!” “你们别瞎热心了,我只是怀疑而已,何况现在的小骏哥,未必就是以前的小骏哥了,十年人事几番新,人是会变的嘛。”冠峰吃了口菜,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道,“且不论小骏哥和杨小青了,光是小巫女和联合校会,我们就已经不是对手,如果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蛮干,必须先接近小巫女,取得她们的信任——我们做的‘那件事’,就是这个目的。” 希仑和廷杰直点头,“现在我们已经取得小巫女的信任了,还加入了联合校会,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冠峰的脸色略显郁闷,“我们斗不过小巫女,就只能拉笼她们和我们一起干!——当然,我是不想有其他人和我们分钱的,但事实如此,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忍痛割爱了。准备工作我们虽然做得七七八八了,关键是最后一击呀——小巫女会不会答应和我们一起干,我真的没有底……” 说到这,冠峰为难地挠起头,希仑却爽快,一挥手说:“光猜有什么用,你和她们讲就是了。” “笨蛋!”冠峰白了希仑一眼,“谁不知道啊,在学校进行博彩活动,一旦被学校发现,这种事可大可小——处分开除事小,若引起警方的注意,你就去少管所剃头吧!”希仑遂不吭声。冠峰往下说:“我心里没有底,是因为小巫女既不缺钱花又不好赌,我根本无从入手。贸然将我们的计划透露给她们,一来担心她们会告发我们,搅了我们的事;二来,搞不好她们会把我们当做阴险小人看待,从此不再买我们的帐,那么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会毁于一旦不说,我们再想翻身也难了。我迟迟没有行动,正因为这些原因。” 三人都低头思付,一时无话。廷杰说:“既然直说不行,可不可以找个别的借口什么的?” 冠峰嗤之以鼻,“借口?找什么借口?你倒是说来听听呀?” 廷杰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其实没甚主意。一旁希仑沉思许久,略有所悟,说:“如果我们的计划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就不怕小巫女不答应了。不是有句成语叫‘众’什么‘烁’什么的吗?说得满有道理的。” “是‘众口难调’吧。”廷杰说。冠峰一摇头,“不!”他得到了启发,勾出一丝笑意,“是‘众口烁金’!” “对,是‘众口烁金’!意思就是比喻说众口一词,可以混淆视听。” 冠峰心中一计渐成,微笑说:“众口一词就不必了,毕竟我们的计划,知道的人越少我们就越安全,不过,要搬起小巫女这块大石头,光靠我们三人很难办到,我们还真得找找外援呢。”他丢了烟头,一手托腮,自言自语地在掂量,“外援……嗯,我想到了——小猛男!” 第164章 “小猛男?”希仑和廷杰没弄明白。冠峰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边说:“现在联合校会内,小巫女固然是火车头没错,但星璇只做秘书长,宁可让联合校会主席的位子悬空,她谦虚让贤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台面底下的原因,是因为联合校会里的大腕实在多——三条枪一派(包括三条枪的‘鹰’派,小猛男的‘火’派,佟凌峰和郑凯文的‘风’派,外加以白静、灵芬为首的丰佳学校的女生)只服小巫女的功夫,对于她们的领导能力,三条枪一派多多少少怀着点观望的态度。再者是剑击联盟,他们人数众多,几乎占了联合校会的半壁江山,苏樱是剑击联盟的头头,按人之常情来说,她不会心甘情愿的受小巫女统领。其余各小派系,比如像刘劲波一派吧,虽然掀不起大风浪,但一时之间也不能完全团结在联合校会旗下,还需要下一番功夫。所以,现在小巫女的制肘其实有很多,唯一对她们忠心不二的,就只有健力宝一派。如果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联合校会内各派还不完全统一的现状来做点文章,我们的计划就有指望了。 “虽然联合校会内各派不统一的状况可以利用,但不表示随便利用谁都可以的。现在联合校会内说话有份量又能左右小巫女的人物,有健力宝、三条枪、小猛男、苏樱和邹蓉。健力宝肯定不会买帐的,所以不必考虑他们了。苏樱和邹蓉也不用考虑了,因为我们和她们还不是很熟,不好敞开来说话。三条枪本身不难利用,但他们无事不和唐东园商量,唐东园是个精明人,有他做三条枪的参谋,我们很难成功。剩下小猛男嘛,嘻嘻,他们就是我们的福星了——我们的博彩计划,其中赌波是重头戏,而赌波,听说小猛男曾在丰佳学校搞过,虽然最终失败了,但他们对赌波仍旧念念不忘,这正好和我们的计划相吻合,要利用他们不难。第二,小猛男和健力宝、三条枪、剑击联盟不同,别人一心一意为了联合校会,而小猛男……他们的心固然是向着联合校会的,但他们又咸湿又贪玩,这两个弱点只要我们抓住一个,就不难控制他们了!——嘻嘻,人要玩,总要口袋里有钱才玩得起嘛,到时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分点钱给他们,所谓吃别的人嘴短,拿别人的手短,小猛男乐得享受,才不会多事呢!” 希仑和廷杰茅塞顿开,不由兴奋起来,“对!对啊!我们先拉笼小猛男结为外援,然后先让小猛男去说服小巫女,就算他们不能说服小巫女也好,至少让小巫女心里有个底,这样,我们开口也比较容易了,还不会引起小巫女的反感。” “你们说得很对,但这只是其次。”冠峰点着桌面,压低嗓门道,“我是不指望小猛男能说服小巫女的,重要的是,我们向小巫女提出这个计划由我们和小猛男一起合作完成的话,从心理上说,她们较为容易同意,而且她们不能不给小猛男的面子。还有一点同样关键,博彩是件冒风险的事,不幸东窗事发,小巫女审起来,我们可以拿小猛男做挡箭牌;如果被校方知道了,我们又可以拿小巫女做挡箭牌,嘻嘻,总之嘛,我们万无一失!——这便叫做过河抽板哩!” 希仑和廷杰听完,一阵怪笑,冠峰却一手止住,“先别笑,还有精彩的呐!” “哦?” 冠峰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向天空长长吐一口烟,“别忘了,我们除了小猛男和小巫女,还有联合校会呢!我们通过联合校会,就可以顺利的将搏彩活动的规模迅速扩大到更多更多的学校去,到时侯——” “到时侯啊——”希仑和廷杰的头凑在一起,“到时侯啊,我们不发都难啦!” 一百三十三游说(上) 秋风阵起,叶落花黄,秋意,仿佛一夜之间袭来。 第二天中午,三侠来到小猛男常去吃饭的东方餐厅。餐厅里,小猛男和三条枪、东园同桌吃饭。三条枪和小猛男曾经水火不容,闹得丰佳学校鸡犬不宁,后由子骏一手撮合,两方不旦化敌为友,现在更是称兄道弟起来,正是不打不相识(他们能和好,实乃丰佳学校之福)。有三条枪和东园在场,三侠不便明言,直等众人茶足饭饱,三条枪和东园先行,冠峰拉住小良的衣袖,低声道:“哥们儿,我们过去斟一斟。” 小猛男、三侠六人便走到一僻静处,冠峰向小猛男提出博彩的事——当然隐去了杜明枫和利用联合校会扩大博彩规模一节,骗道:“我和希仑、廷杰在新民生中学干,你们在丰佳学校干,事成之后,大家五五分帐。”小猛男还当三侠是好意,见有利可图,就答应下来。冠峰心中暗喜,却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长吁短叹,小猛男当然问: “做这类事我们已经有经验了,肯定不会出事,你们还担心什么?” 冠峰先拍个马屁说:“三位大哥做事向来谨慎有条理,我们跟三位合作,自然一百个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 冠峰辗转道:“只是,小巫女和三条枪都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如果他们反对,怎么办?——搏彩若办得成,可以赚不少钱呢!只因为他们,我们就白白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小猛男本来是有些担心小巫女和三条枪会阻挠他们的计划,但被冠峰这句欲擒故纵的话儿一冲,立时下定了决心,说:“放心,我们自己干,保密一点,别让他们知道就行。” 冠峰忧豫地说:“纸包不出火,何况大家都是同校,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小良沉呤一会儿,笑着说:“真的可以放心。我和林俊、蔡扬以前在学校赌波时,三条枪也知道,他们不仅没来拆台,反而来小玩过两把,以前尚且是这样,现在以我们和三条枪的交情,他们没有反对的道理。” 冠峰听了,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可是小巫女呢?就算三条枪没意见,如果小巫女反对的话,还是没戏。我们三人来校还不是很久,和小巫女的交往有限,靠我们未必能搞得定她们,所以三位大哥,你们可要帮帮忙呀。” 小良爽快道:“行!既然大家一起发财,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你想我们怎样帮?” 冠峰暗笑:“小猛男果然容易摆平,我的眼光就是好!”说道:“我想,既然这事瞒不了,索性就别瞒了,直接和小巫女说明。你们先向她们打打边风,说说好话,然后我才去说,这样就比较有把握了。” “就这样决定吧,我们分头行动,往后我们赚到钱了,就请小巫女吃吃东西,或送点小礼物什么的,女人嘛,不能吼,只能哄,哄一哄就万事大吉了!” 如此一来,三侠和小猛男达成了协议,接下来是最关键部分:游说小巫女。 拉小巫女下水,可不比像对付小猛男那样简单。冠峰考虑到,要动用联合校会将博彩规模扩大,自己说了不算,必须先得到小巫女的许可。不过小巫女可不蠢,她们深知博彩会造成何样的影响,所以,和她们直来直去的说肯定不成,必须找到她们的软胁,以利诱之。而小巫女的软胁又在哪里呢? 联合校会内部还不够统一,小巫女的大位不稳,这无疑是小巫女的软胁,可光有这一点还不足够。 新联合校会有许许多多的大计,建立联合校会网站只是所有计划的第一步。网站建成后,接下来还要开学生餐厅、开电台、重新发行《联合校刊》等等,要完成这许许多多的大计,除了人材,除了要求联合校会上下团结一心,首要的东西就是……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在与小猛男达成协议的第二天,冠峰去找小巫女了。 小巫女和普通女生有很大不同,她们既不常常学习,也不打算找男生拍拖,还不喜欢总呆在家里,所以她们四个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在学校时,一有空,她们要不就坐在士多店门口喝饮料吃零食,要不上教学楼楼顶看风景。放学后,她们要不就一起逛街,要不就找小青学打功夫。新联合校会重建以后,她们一放学就泡在联合校会总部办公室里——联合校会总部设在小青妈妈的“洪盈集团”公司大楼里——冠峰很容易就在办公室里找到她们。他们乘电梯直上顶楼,在大厦的露台上开始谈话。 城市的夜景绚丽璀璨,冠峰说了一通无关紧要的话之后,逐渐切入主题,说:“联合校会网站已经筹建过半了,网站开通之后,联合校会接下来又有什么大工程要上马?” 星璇说:“联合校会接下来的计划是开学生餐厅,餐厅筹备小组马上要成立了,现在小鱼儿姐姐和宝雯正在物色餐厅的地址。宝雯不仅算命准,看风水也是行家,她说要看个风水宝地,保佑联合校会学生餐厅生意兴隆,旺过麦当劳。” 冠峰假意赞叹:“哇,联合校会真了不起呀,又是网站又是餐厅,这都是普通学生想也不敢想的事,但联合校会就能办得到,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小巫女个个满面红光,喜形于色,媛媛不无得意地说:“小鱼儿姐姐说了,光是开餐厅办网站这类事,还远远不够,我们要做以往老联合校会没做过的事,比如成立联合校会娱乐公司,拍电影电视剧,灌唱片。买一支职业足球队,冠名为‘联合校会足球队’。还要请成龙呀,刘德华呀,吴宗宪呀,she呀这些大牌明星为联合校会做代言人。总之嘛,联合校会什么都敢干,什么都能干!” 听媛媛说得如此热情豪迈,冠峰心里闪过一丝念头:“联合校会真的不简单,我也是联合校会的会员,应该为联合校会出力才是……”但这只是他一闪即逝的想法,很快的,他的思绪又重新回到如何进行博彩活动上去,说:“联合校会有这么多的计划呀,真是不说不知道。 第165章 不过,好比开餐厅、开娱乐公司之类,这些全是要下大本钱的事情,联合校会的资金真的有那么充裕吗?”——一言点题!要完成联合校会的大计划,除了人材,除了要求联合校会上下团结一心,首要的就是资金!冠峰已了解到,杨家财大气粗,别说重建一个联合校会,就是建它七、八个,也是小菜一叠。但小青考虑到学生们的经验太浅,做事又欠周详,所以在对联合校会的资金投入上十分的谨慎,每一分每一毛她都细细过问。在资金使用方面,联合校会显然是没有自主权的,没有资金使用自主权,做为联合校会财政部部长的媛媛开展起工作来必然捉襟见肘,处处赤字。——冠峰的推测一点没有错,他一句话才出口,小巫女脸上的兴奋与喜悦刹时间烟消云散,换之是四副有苦难言的面孔。冠峰故作糊涂问: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星璇不耐烦地扫了冠峰一眼,了然无趣地说:“唉,你这人呀,真扫兴……”说完便走开几步,望着夜色愣愣出神。媛媛笑着对冠峰说:“你说资金呀?还真的不够用,你是不是想捐点来?” 冠峰笑道:“联合校会那么大,我捐那点钱顶什么用?不如留着买两串蕉吃。” “积少成多嘛。”媛媛说,“杨家虽然愿意做联合校会的投资商,但资金的分配和使用全是由小鱼儿姐姐作主的。小鱼儿姐姐说,‘联合校会才刚刚重建,凡事需谨慎小心,稳扎稳打,你们要边干边积累经验,多向大学生请教——经验少时,胃口要小一点,所以资金的投入相对会少,以免你们不知怎的就全花了。等你们的经验丰富了,我也能放心用钱,让你们自己来理财’。所以啊,我虽然是财政部部长,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一旁星璇叹了一口气,笑笑说:“小鱼儿姐姐的做法也是为联合校会好,先学会节约,才真正懂得用钱。” “我明白的。” “这就好。”星璇转向冠峰说,“周冠峰,你家是经商的,应该很有钱吧,你能不能说服你爸爸做联合校会的第二位投资商?” 冠峰摇首道:“如果我对我爸说学生要办公司,他只会说两个字。” “哪两个字?” “放屁。” 几人都笑起来。星璇感慨地说:“大人们都小看了我们的创业精神,只叫我们好好念书,不过,成绩好的学生未必生存能力强。参加联合校会,不仅好玩,还有工资拿,更主要的是能锻炼我们的能力,这么好的一个社团,学校和家长却要横加阻挠,真没道理。” 美迎说:“其实学校和家长是担心我们上当受骗。” 媛媛笑道:“那我们小巫女就变成骗子的头目了,嘻嘻嘻。” 春闻说:“不对啦,骗子的头目应该是小鱼儿姐姐和干姐夫啦,我们只是小骗子。” “大家别尽胡说八道了。”星璇看出冠峰想说话的样子,便问,“周冠峰,你有话要说,对吗?” 一百三十四游说(下)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位男生要和一群女生打交道,首先要具备忍受听废话的定力,然后才是出众的口才。冠峰固然聪明狡猾,外表也俊,但在吸引女生的能力上却火侯未到。他整理一下思路,说:“关于联合校会的资金方面,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不知大家同不同意。”媛媛一听,立即说:“哇,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财神呀!有什么想法?快说快说,现在有不少同学都为联合校会制订了一套一套的活动计划,希望联合校会能举办,但联合校会经费不足,明明是极有趣的活动,却没钱举办,我害怕长此下去会辜负了那些拥戴联合校会的热心人士,正头痛得要命呢!” 冠峰清清嗓门,说道:“现在联合校会发展得那么快,会员越来越多了,活动也会越来越多,对资金的需求自然会增加,所以出现一些预算以外的开支很正常。小青姐姐经费方面抓得紧,固然是为我们好,但有些意外情况谁都预期不了。当出现这些意外情况时,如果我们事事都依赖小青姐姐,多少会令她有一点失望,所以我想,我们除了接受杨家的投资之外,应该想办法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金库,这样做的好处是:一、可以有效的应变突发状况,比如某个活动的开支超出了预算,我们自己能补上,就可以保证活动顺利的进行。二、可以令联合校会的经费运作变得比较灵活。三、如果我们的小金库相对富足后,还可以发点钱给有功劳的会员做为奖励,激励大家的士气。四、我们能通过这件事证明自己的能力,既让小青姐姐高兴,也让会员们更加信服我们。” 冠峰不愧聪明,一番话说到小巫女的心坎里去了。联合校会沉寂了那么久,现在总算踏上复兴之路,大家嘴上都说要实事求是,一步一步来,但谁的心里面不是立功心切?尤其是小巫女,她们身处联合校会的最高层,大家的双眼都盯着她们,所以她们急需做出点成绩来让大家心服。冠峰说建立自己的小金库,这么做的好处不言而喻,——但最能打动小巫女心绯的,还是他说的第四条!美迎听完,轻轻舒了舒身体,喟然说: “现在我们四个人中,唯有春闻的工作开展得最顺利,因为她的功夫好,男生们都很佩服她。” 春闻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你没听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句话吗?养兵养兵,没钱怎么养兵?我们安全部对付的人都是不良学生,并不是每次都能靠口诛笔伐解决问题的,迫不得以时还是要动点粗,但是拳脚无影,没有粮饷,谁会去吃这个亏呀?大家只知道办网站、搞宣传是当务之急,所以钱都往那里拨了,何尝想到过安全部呀?再说,我功夫好又怎样?毕竟是女生,嗓门又不够大,样子又不够凶,还要顾及仪态问题……要不是有健力宝、三条枪和剑光这些威猛男生替我压镇,我早被男生们起哄n次了!——媛媛,你是财政部的部长,拜托给点消夜钱给我们安全部吧,求求你了~~” “嘿嘿,二百五够不够?” “……” 美迎笑了笑说:“所以我才会说春闻的工作顺利嘛,因为你有好多帮手,可我们拓展部就惨了耶,你们不知道其他学校的学生会有多固执难缠,只要他们一听到‘联合校会’四个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摇头,后闭门谢客。这也难怪,哪间学校不怕联合校会呀?学生会担心失去老师们的欢心,当然不会轻易给你开绿灯,但要联系其他的学校,又非得从他们的学生会着手。拓展部的白静和冰婉都病了,一是忙,第二,是被其他学校的学生会给气出来的,——那些可恶的学生官僚,只会保官,全无创意!有时侯我真想动用我的嫡系部队揍他们一顿解解气!唉……瞧瞧,你们瞧瞧我的舌头,都快生出茧来了!——这么难看的一条粗舌头,像牛舌一样,往后还有哪位帅哥愿意和我kiss呀?呜~~~~” “嘿嘿,上床熄了灯,谁关心你的舌头呀?再说,现在的男生只关心‘五大五不大’。” “哪‘五大五不大’?” “‘五大’是:眼大、波大、屁股大、性欲大、岳父财大;‘五不大’是:身体不大、脾气不大、饭量不大、花钱不大、年纪不大。” “……” “嘻嘻。”媛媛说,“你们有难处,不过先听了我的难处再发表意见吧。我主管着财政部,人人都叫我做‘财神娘娘’,一见面就问我要钱要物讨红包,——天啊!我哪里有钱?不给他们,他们骂我小气;给他们,他们又抱怨不够;索性不理他们吧,他们还诬陷我监守自盗!唉,气死我啦!这些还罢了,为了理好财,我不得不去读会计的课本——那些会计的课本,@*★!真不是人读的!又闷又烦,看厕所的草纸也比看它们强!但是为了联合校会,再苦再累也得捱,所以我每晚学到一、两点钟才睡觉,长此下去,我的健康还要不要?我的美貌还要不要?我都快不敢照镜子啦!” “嘻~~媛媛现在去考会计,说不定能考上喔。” “现在上班全靠‘算计’,‘会计’有什么用?只能算账,算不了人。” 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牢骚不停,总之是各有各的难处,谁都说自己比别人难。星璇并没有和美媛春凑合,并非她没有难处,而是她的难处多得不知从何说起的好。她默默一叹,摆手止住三女生,拿出领导者的风范来说:“说好了大家都不能叫苦的,怎么你们全叫起苦来了?万事开头难,有多辛苦我们也早预料到了,为什么现在反而抱怨起来了?你们确实有难处不假,但别的部门别的会员又何尝不是?与其叫苦发劳骚,不如想想怎样把联合校会办好吧!”美媛春遂住了声。星璇转向冠峰说:“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的吧?好了,你继续往下说。” “好……”刚才美媛春一番劳骚,把冠峰的思路全搅乱了,他又得重新组织一下,说道,“从大家刚才的话可以听得出来,联合校会的资金问题真的很严重,所以建立自己的小金库,势在必行。”——小巫女都点头——冠峰接着说:“建立小金库的主意可行,但钱从哪里来呢?我想,既然联合校会是一个学生的组织,终究要从学生中想办法,取之于学生,用之于学生,才是正理。”——小巫女再次点头——“不过,号召学生们为联合校会捐钱的办法不够现实,而且还容易被人误会联合校会在对学生们征收保护费。钱是不会自动从学生的包里跳出来的,要做到取之于学生用之于学生,还靠一字真经——赚! 第166章 要赚钱,首先要有学生愿意消费。现在学生的消费情况,倒不着重于实用性,娱乐性质的消费,才是学生消费的主体,所以联合校会要赚钱,关键在于一个‘玩’字!我的提议是——搏彩。” “博彩?”小巫女对视一眼。关于搏彩的事,小猛男已先期向小巫女做过游说工作,所以今天以冠峰口中说出来,她们并不觉得意外。“博彩”意味着什么,小巫女都心里有数——当然,她们原本是不会赞成利用博彩的方式敛财的,但昨日小猛男的游说,令小巫女不由的产生出一些幻想,再加上今天冠峰这一番天花乱坠的演说,她们已然动摇了。美媛春的目光都聚集在星璇身上,星璇思考了好一阵子,最后迟疑地说:“博彩虽然可以敛财,但它不是好事,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类似的经验,不一定会成功的。” 她这话,表面上像是在婉拒,其实完全暴露了小巫女忧豫不定的心态,同时还露出一个破绽来:她们不支持博彩,并非她们决心反对,而是她们怕没有经验,不但搞不好,还反受其害。冠峰捕捉到这个破绽了,嘴角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笑,装出一副相当诚恳的样子说: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博彩确实是一件冒风险的事,因此,我刚才开口时才会那么忧豫。不过,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筹措资金,只要能筹措到资金,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何况,老联合校会最初还是依靠征收保护费敛财的,我们现在的做法,也不过份。等我们有了资金之后,大可将博彩活动停止,见好就收,这么一来,我们不仅有了资金,也不必再去冒这个险了。” “见好就收”,这是冠峰下的一个诱饵,试想博彩一旦办起来,大家都尝到了甜头,又怎么会说收手就收手?就算到时侯小巫女下令停止,但赌风已炽,局面已不是联合校会能说了算的了。冠峰下此阴饵,小巫女竟被他完全蒙过。媛媛说: “只要是见好就收的话,我看能行。联合校会资金不足的问题只是暂时的,我们搞博彩活动,无非是权宜之计,只要渡过了现在这个难关,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那时我们不搞就是了。” 美迎说:“虽然搞搏彩活动会有一点危险,但在非常时期,必须做些非常的事,也不容我们顾虑得太多了。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赌不赌是他们的事,我们又没强迫任何人来赌。” 春闻说:“做大事不拘小节嘛,老联合校会还收过保护费呢,现在要以联合校会的大局为重。博彩虽然性质不佳,但现在的学生中又有多少正经的?比如吸毒啦,聚赌啦,甚至嫖娼啦,哪间学校没有呀?这样比较起来,我们搞博彩活动只是小菜一叠罢了,校方不可能会注意的啦。” 美媛春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就等星璇拍板了。几人的目光全聚集在星璇身上,她慢慢地来回踱步,然后站定在天台的栏杆边,闭目冥想了许久。最后,她长长呼了一口气,目光在几人的脸上逐一扫过,在冠峰的身上停下了。 “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她轻声说。——冠峰心中狂喜,但面上经毫不表露,因为还有一环没有解决,那就是如何将搏彩活动的主管权抓在自己的手里。他决定先来个欲擒故纵,谨慎地说: “如果星璇姐认为可行的话,这事就可以去办了。我听说小猛男曾在丰佳学校搞过类似博彩的活动,他们应该有比较充足的经验了,而且小猛男在联合校会里又有较高的威望,——我推荐由小猛男来主持这件事。”小猛男赌波的事众所周知,由他们来主管,确是不二人选,星璇点了点头。冠峰接着说:“我和谢希仑、陈廷杰除了负责网站预备队的工作外,并没有其他差事,如果大家信得过我们三人的话,我们愿意协助小猛男做好这项工作。”既然冠峰是博彩活动的发起者,由三侠协助小猛男进行工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星璇又点了点头,——到此,冠峰才可以长长松一口气。 “对了。”星璇双目一闪,说,“我差点疏忽了,搞博彩活动是需要本钱的事——媛媛,财务里还有多少可调动的资金?” 媛媛摊摊手,“两百七十块钱够吗?” 冠峰微一怔:“这么大的联合校会,居然连几百块钱也拿不出来?真是天助我也!”那边厢星璇无奈地一笑,沉呤不语,只是在抓头。冠峰抓紧时机说:“既然联合校会一时调不出钱来,那就先用着我的钱吧。”星璇惊讶地说:“哇!你有那么多私房钱?真羡慕你。”冠峰笑笑说:“我哪里有私房钱呀,——从来男生腰包里的钱,都过不了第三天的。——是这样的,我堂哥新买了一辆摩托车,便把旧的那辆摩托车送给了我,反正那车我一时也用不上,可以拿去当铺当了,就有钱了。” 星璇摇头道:“你的好意我们领了,可是怎么好花你的钱呢?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冠峰所以要主动提供资金,是有他的用意的——小青对资金的使用情况过问得十分详细,联合校会抽调资金组织博彩,这一笔帐小青肯定会知道。小青不是学生,冠峰有信心能骗过小巫女,但对小青就完全不是这个说法了,他愿意主动提供资金,就是想瞒着小青,不让她知道有这件事。所以,他刚才听闻联合校会没钱时,不禁要暗呼一声“天助我也”。——他向星璇摆摆手,豁达地说:“这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摩托车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也不心痛。如果你们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当是我借的吧,等联合校会赚了钱,再连本带利还给我就好了——我还有赚呢,嘻嘻。” 星璇一笑,终于同意。——大事已成!冠峰最后说:“嗯,我想,博彩这种事可大可小,一切都需要秘密进行。姐姐们,这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懂。”星璇抚了抚额头,神情显得有些疲倦,“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们三侠和小猛男去做,我们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小心点。” 一百三十五霓虹的幻彩 绿灯终于亮起来了,三侠立既着手行动。搏彩活动的资金全由杜明枫包办,冠峰自然不必去当他的摩托车。在面对小猛男时,冠峰耍了一个小花枪,将小巫女的原意完全隐瞒,只说:“小巫女答应了,不过只允许我们在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干。”小猛男的道行又怎么能和三侠相比,一点没怀疑,还真以为博彩活动只局限于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两间学校,哪里想得到三侠已经暗借联合校会的名义,迅速将博彩注动扩大到数十间学校去了。 博彩活动进行得相当隐秘,全利用网上投注。大事由杜明枫监控,三侠只负责宣传并用高利贷的方式向学生借出赌本。就这样,一个星期后,头一笔从学生身上讹诈来的钱落入杜明枫的腰包里,袋袋平安了。 “小子,干得不错!”在野人吧里,杜明枫将一叠钞票塞进冠峰手里,拍着他的肩膀道,“呶,这份是你应得的。好好干,枫哥不会亏待你!” “谢谢枫哥!”冠峰粗略地一数钞票,好家伙,少说也有三千多块钱呢!他心中兴奋到极点:“搏彩每星期开一次,每次我都能赚得三、四千块钱,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赚上一万呢!”他爱惜地将钞票小心装好,杜明枫斜叼着支烟,看着冠峰格格直笑,说: “峰小弟,这回你是帮了枫哥的大忙啦。枫哥想不到你这么机灵,一下子就联系上了三十多间学校,真辛苦你啦。” 冠峰不无得意的将自己如何欺骗、引诱小巫女和小猛男的事添油加醋的向杜明枫说了一番,杜明枫听了,心中暗喜:“洪子骏那小子不就是联合校会的老大吗?哈哈,这次我不仅赚了大钱,还倒了洪子骏那小子的灶,真是一箭双雕!”他大喜,爽快的从兜里又抽出一叠钱来塞进冠峰的口袋里说: “峰小弟,你干得真漂亮!——这是枫哥打赏你的,以后你好好替枫哥办事,枫哥看得起你!” 冠峰乐得心花怒放,一叠声应:“是,枫哥!我一定好好替枫哥办事!” 希仑和廷杰焦急地在野人吧门外等了二十分钟后,冠峰总算出来了。希仑和廷杰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个不停,冠峰轻轻一笑,将口袋微微掀开,露出钞票的一角来,然后一指前方,“走!我们到那边去!” 三人乐不可支地来到一处僻巷,冠峰掏出钱来细细数着(当然隐瞒了杜明枫打赏的那一笔),他每数一张,希仑和廷杰就跟着在数:“三百……五百……一千……两千……三千……三千五……哇!有四千块钱呐!” “嘘——!小声点,喊什么喊!” “快!快分啊!” 希仑和廷杰流着口水要来抢,却被冠峰一脚一个踢开,不耐烦地说:“你这两个死财迷!抢什么抢?我又不会赖你们的!”他不紧不慢的将钞票分开三份,一份偏多,一份最少,一份不多不少,希仑和廷杰一见就抱怨开了: “峰哥,不是说好了大家平分的吗?为什么你那份那么多,我们的那么少?不公平不公平!” 冠峰啐一句:“吵什么吵?!”才说,“这些钱,我们不能全拿。” “为什么?” “唉……”冠峰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希望别人来分我们的血汗钱,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呀——这一千块钱,要上缴给小巫女。我们暗用了联合校会的名义,才有今天的成果,所以小巫女那边是不可以怠慢的。这五百块钱,要给小猛男。小猛男虽然蠢,但我们不能不分钱给他们,因为他们知道得多,只有钞票才能迷惑住他们,封住他们的嘴。 第167章 剩下这两千五百块钱就是我们的了。——呶,八百给你,八百给你,剩下九百是我的了。” 希仑抱怨说:“为什么你多拿一百?说好平分的!这一百块钱应该公用!” 冠峰飞起一腿踹过去,“你这个白痴!没有我,你们能赚得到这么多钱?多劳者多得,我不过拿了点零头而已,合情又合理,你有什么资格嚷嚷?!” 希仑遂不敢支声,低头数自己的钞票。廷杰兴灾乐祸地笑了笑,津津有味地逐张检视着钞票的水印,忽又叹了口气说:“可惜呀可惜,如果没有小巫女和小猛男碍事的话,我们每人能多分五百块钱呢!小巫女和小猛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碍手碍脚的真讨厌!”才说完,他就觉屁股上一痛,原来也被冠峰踹了一脚。冠峰气哼哼地说:“我好挑不挑,怎么挑了你们这两个白痴做助手?唉……你们的胃口别太大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等到博彩活动越办越大了,我们远远不止拿这个数,你们等着吧!” 希仑和廷杰又笑逐颜开了——这两人的能力是远不及冠峰的,但冠峰要选他们做搭档,一是自己的能力比他俩人强,好驾驽两人;二是他俩人忠心,打死不会泄密;三是和他俩认识久了,彼此已产生默契和友谊。不过,冠峰对他俩人是又爱又恨的,特别是当他俩人犯傻气的时侯,冠峰就会特别想念自己的另一位搭档——钟贝仪。他和贝仪搭档干了十多票了,从未失过手,可谓最佳组合。可惜事无完美,和贝仪搭档虽好,但她的个性实在太强,冠峰不但控制不了她,还常常受她所制,还有……一想到那个,冠峰心头就微微发酸。他怔怔地望着躺在马路边的一个老乞丐,心头一动,慢慢走过去,往老乞丐的碗里放下五十块钱。 “谢谢小大爷,谢谢小大爷……” 老乞丐捧着碗一个劲向冠峰道谢。他跪在地上,垂着满是皱纹和尘土的脸,所以冠峰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感动的,还是麻木的,但冠峰自己的心里很暖和。希仑和廷杰走上前来往老乞丐的碗里一瞥,惊讶地喊: “你疯啦,居然一下子给五十块钱?” 说着,廷杰就要伸手将钞票拿回来,冠峰一把止住,隔了一会儿,方淡淡一笑,认真地说:“这叫做‘年年有余’,凡事留一点,才发得长久财。”——这是贝仪说过的话,如今冠峰头一回复述,竟觉得这句话接近于真理。可希仑和廷杰一点都不这么认为,他俩晒笑一下,正要走,却被冠峰从后扯住,说:“你们也给一点吧,他怪可怜的。” 希仑和廷杰厌烦地吹口气,但不敢违冠峰的话,遂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零钞来丢给老乞丐。老乞丐捧着碗,跪在地上,垂着脸,口里念叨: “谢谢小大爷,谢谢小大爷……” 声音又沙又哑,丝丝发颤。希仑和廷杰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又掏出一张钞票放下去。 “走吧……”冠峰将目光从乞丐身上抽回,朝希仑和廷杰一招手,“都辛苦了,我们去江边那间大排档吃一顿吧!——我请客好了,省得你这两个寿头背地里说我小气!”他说完便走,希仑和廷杰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冠峰不耐烦地打个响舌,“怎么了你们?想死在这里呀?还不快走!” 希仑和廷杰仍不动身,反而古怪地笑了,说:“峰哥,大排档的东面能吃吗?喂猪还嫌不健康。” “嗳?”冠峰不解,“没有啊,那间大排档我们不是常去吗?” 希仑和廷杰一起耸了耸肩膀,大拇指向身后比划了一下,古古怪怪地说:“峰哥,你就听我们一回,换一间吧。” 希仑和廷杰身后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夜。冠峰总算明白过来,笑骂道:“好你两个寿头!口袋里一有钱,就揣不住了!好吧好吧,咱三个今晚就痛快一回!——不过有言在先,aa!” 三男生勾肩搭背,身影消失在一片霓虹的幻海中。 一百三十六锦宿的浪漫事 结束了三个星期的观光学习,子骏重新回到丰佳学校上班。 虽然只离开了短短三个星期,但学校的变化令人惊喜:联合校会网站正式开通了,校内张贴满联合校会网站的宣传海报。学生社团的数量增加了,新民生中学的dv摄影社和极限运动社,七十一中的电玩交流社,怡雅中学的烹饪社都在丰佳学校开了分社。学校的变化令子骏大感欣慰,还有一件事同样令他称快:在学校里有“老虎男生”之称的殷锦宿,不知何时学会了风花雪月那一套柔情手段,出出入入间,总有个女生形影相随地跟在他身后——锦宿交上女朋友了!试问那女生是谁?恐怕没人想得到,是雨滢! 锦宿和雨滢这一对令人欣喜,但齐恺却为此郁闷了好几天。原来,齐恺误会雨滢对他有意,谁想表错了情,差点出糗。锦宿和雨滢的故事,是齐恺告诉子骏的。 丰佳学校的学习帮助小组由来已久,由学习成绩好的同学铺导后进的同学提高成绩。三年一班(即原来的二年一班,新学期里升级了)也有学习帮助小组,组长是冰婉。三年一班的女生的学习成绩都很好,需要铺导的只有男生(除了东园和辰亮外,每位男生都有不及格的科目),不过以前本班男女生不和,学习帮助小组无法正常向男生开展工作,所以学习小组名存实亡,直到男女生关系解冻后,学习小组才活跃起来。大部分男生都在学习小组的辅导下提高了学习成绩,只有三条枪是例外。三条枪向来心高气傲不服管教,除了子骏、陈书记、杨校长、敏俐、子玲、蓓妮、达鸣和教务科钟科长(贝仪的父亲)——这获得丰佳学校所有学公认的八大好老师以外,他们对哪个老师都没情面讲。三条枪对老师尚且不敬,同学更加别想管他们着,所以学习小组不得不对三条枪制订一套特别策略:书仁怕老婆,于是白静独攻书仁;齐恺最会找碴儿,女生们搞他不定,于是请男生出马——东园,外加上同样很会找碴灵芬,以毒攻毒。书仁和齐恺都被治服了,只有锦宿——锦宿脾气固执又牛劲冲冲,学习小组一直没找到他的软胁,无从下手,不得以去找班主任敏俐去对锦宿做思想工作,可是效果不大,又去找子骏——锦宿最服子骏,大家都以为找子骏去对锦宿做思想工作准成!谁料,子骏居然说: “学习在乎的是态度问题,我的口才不比敏俐老师好,就算能把锦宿强行按到课桌前,但他的态度不转变,有什么好方法都是白搭。所以,在学习问题上,我是降不到锦宿的啦,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谓一物降一物,你们只用帮锦宿介绍个女朋友,自然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这校长助理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儿嬉了,一点不像成年人,众人并不把子骏的话当真。结果,学习小组终于投降,对锦宿的铺导也没有了下文。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在冰涟湖渡假村回来之后,事情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机——锦宿不知怎的被雨滢说服了,居然接受了雨滢的铺导。 不过,雨滢对锦宿的铺导工作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雨滢是班里最文静、最温柔、最有耐心的女生,锦宿无从挑衅,倒也听话的学习,——只是,锦宿表面上不找碴,但态度并没有发生多大转变,懒洋洋的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令雨滢的努力付之东流——在上学期期未考试时,锦宿拿了个“全班第一”!“全班第一”还罢了,他有四科不及格,按照丰佳学校的校规,如果学生有四科不及格,将会直接留级,连补考的机会也没有!好在是子骏的情面大,替锦宿向教务科说情,钟科长和子骏私交甚笃,给子骏个大面子,便找个借口说“殷锦宿虽有四科不及格,但有三科的分数在五十分以上,可见本次考试并非完全是殷锦宿真实水平的体现”(理由实在勉强),答应给予锦宿暑假后补考的机会,不过锦宿必须全部补考过关才行,若有一科不及格,还是要留级,再无情面可说,还叫锦宿去写了封保证书。锦宿如此狼狈,可把雨滢给急坏了——虽然还有补考的机会,但依照往年惯例,补考的试题都偏难,况且学校抓得严,根本没有做弊放水的可能,锦宿能否过关,谁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雨滢情急之下,忍不住说了一些重话,锦宿本来心情就坏,又被雨滢唠叨,不禁发起牛脾气来,把雨滢骂了一顿。雨滢委屈极了,当场哭出来,负气地一走了之。回想起雨滢满脸泪水的样子,锦宿也是不安,偏他倔强得很,就是不肯说软话,从此和雨滢再没话说。 漫长的暑假结束后,新学期开始了,锦宿和雨滢仍是互相避开。第三周就要补考了,虽然暑假时锦宿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并且敏俐、东园、白静都为他补课,但他的心里还是一点底也没有。每当他拿起书本复习的时侯,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雨滢…… 离决定命运的补考日益临近了,锦宿的信心和情绪反而愈发低落。东园看出了锦宿的问题,于是,他来向锦宿做工作了。 “锦宿,人家雨滢对你是一片好心,你不但不领情,还骂人家,你不觉得自己很过份吗?现在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你就别再赌气,向雨滢道歉吧。” 锦宿没好气地说:“她整天在我面前噜里八索的,我早就想骂她了!要我向她道歉?呸!她向我道歉还差不多!” 东园扑哧一笑,“你这个人呀,就是太要面子了。其实你心里怎么想,你自己明白,我也明白,所以我也不多说了。唉——如果你觉得这样能令你心安理得的话,就这样下去好了。” 第168章 说完,东园便走开了。锦宿叹了一口气,沮丧的往椅上一坐,发起呆来…… 几分钟后,东园又回来了,锦宿马上强打精神,满不在乎地一挥手道:“你不用来饶舌了!我是绝不会向她道歉的!谁怕谁啊!我又不是要娶她做老婆,管她呢!”东园瞟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只把一张纸条放在桌面上,又走掉了。锦宿待东园走远了,才往纸条上睨睨,纸条上写着一行电话号码,下面有个人名:肖雨滢。看着它,锦宿又一次发呆了。 这天是周末,同学们结束了一个星期的校园生活,都回家去了。在新学期,三条枪和子骏打了个赌,只要三条枪在一个月内不去网吧“烧钱”,子骏会带他们去参加淡宁居的狂野派对(淡宁居的狂野派对每周末晚举行,届时有大牌歌星献唱,还有最火辣的性感演出,全城劲爆!不过顾客要年满十八岁,并且凭身份证入场。子骏是淡宁居的姑爷,他带中学生去参加狂野派对当然没人敢反对),但是三条枪违约的话,会受到惩罚。在学校里不能上网吧,锦宿只能在家里过瘾,可今天回家后,他连电脑也不碰一下,坐在阳台上尽发呆,这让他的父母大为奇怪。 “这孩子,该不会谈恋爱了吧?”母亲担心地对自己丈夫说,丈夫却笑了起来,不无兴奋地说: “要是谈恋爱才好呢!——像我!” “你这是当父亲应该说的话吗?!” “这有什么嘛,你念初中时,不就开始暗恋我了吗?” “放屁!是你追我的!” “对、对,老婆大人说得对!——我们今晚去看电影消夜吧,给儿子留点空间嘛,嘻嘻~~” “你……你的意思是说他会带女孩子回来?” “你别担心、别担心,安全套我己放在他枕头下了,他自己会用的。” “什……什么?!” “真笨,我怎么连这个也说了……” “你放了几个?” “一……一个……” “不够!” “耶?” “虎父无犬子,做爸的这么利害,儿子会差过你?快多放几个!” “……” 夫妻俩留下张纸条:“儿子,爸妈今晚要出去办事(其实是去拍拖),明天才回来,你自己照顾自己。”然后,他俩背着锦宿,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这对父母真好)。 夕阳的余辉隐没在天际边,天色暗了,千家万户的灯亮了,轻风吹来了阵阵菜香。写着雨滢电话号码的纸条,已在锦宿的手中抓皱,终于,他不再忧豫,拿起电话拨通了电话号码。 “您好。”接电话的是雨滢的妈妈。锦宿说:“请找肖雨滢来听电话。” 对方有些多事地问:“请问是谁找雨滢呀?” “我是她的同班同学,叫殷锦宿。” “是同学呀,等一等。”电话里传来招唤雨滢的声音:“雨滢,有位叫殷锦宿的男同学打电话来了。”然后听雨滢“哦”了一声,好久,雨滢才慢吞吞地拿起电话。 “喂……” 锦宿忧豫了几秒,才呐呐地开口:“雨滢,是我……” “嗯……”雨滢淡淡应一声。锦宿支支唔唔地说:“雨……雨滢,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雨滢故作轻松地说。锦宿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对不起,雨滢,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没有生气。”雨滢的话声既低又淡,仿佛懒得去说话。锦宿抓耳挠腮,急出半身汗来。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是真心诚意向你是歉的。” “我真的没有生气,事情都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总算,雨滢的声音较为像往常那样亲切柔和了。锦宿稍稍放心,真挚地问:“雨滢,你以后还会继续来帮我补课吗?” 雨滢说:“可我教得并不好。” “不,你教得很好,一直都很好,只是我没有用心学,辜负了你一片苦心。” “可你的成绩并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也许是我的方法不适合你。” 锦宿有些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你教得不好,更不是你的方法不好,问题全出在我的身上。” “我看,还是让冰婉来辅导你好了,她的成绩比我好。” 锦宿大急特急,“原来你并没有原谅我呀?真是……唉!” 雨滢并没出声。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锦宿说:“雨滢?” “我在听。” “雨滢,你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我已说过,我早没生你的气了。” “嗯,要不这样吧——”锦宿想到被小良当真理一样常常向同学们卖弄的“女人嘛,不能吼,只能哄”那句话,——总之是“哄”字真经,油腔滑调地说:“我请你吃好吃的东西,你就原谅我啦~~” 雨滢的声音反而又恢复了冷淡,“不必了。” 或许雨滢不喜欢贫嘴的男生。锦宿改变策略,用回他惯有的老虎也打死的男子汉气概说:“那么,我认你做我的干妹妹,你有什么事,我替你出头!”——不知道雨滢吃不吃这一套,因为她又不言语了。锦宿追问:“我认你做干妹妹,好不好?” 许久之后,雨滢方说:“不好!”——她的语气好坚决,是发怒时的那种语气。锦宿像被淋了一头冷水,不知所惜起来。 电话安又安静了许久,这时雨滢说:“没事的话,我挂了。” 锦宿自认自己从没像今天这样失败过。“好吧……”他沮丧地说,刚想放下电话,但心头蓦然一动,冲动地喊住,“雨滢!” “嗳?”雨滢像被吓一跳。 “雨滢!”锦宿急速地说,快得很难让人听见他在说什么,“你做我女朋友吧!” 雨滢静得没声了。锦宿全身发热,满脸涨红,起初还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但转念一想:“死就死吧,也是这一回了!”一下扒去上衣,抓回电话一字一顿地说:“雨滢,我是说真的!” 雨滢轻轻呵了一口气,没事似地问:“你说什么是真的?” 锦宿的身体热得受不住啦!又想去脱衣服,却发现自己已然半裸。他说句“你等一下”,便冲进浴室淋了半头凉水,才回到电话前。 “雨滢,我刚才说——”锦宿闭紧了双眼,头顶热出烟来,“我刚才说,你——做——我——女——朋——友——!” ——搞什么?雨滢又没声没气了!锦宿且羞且恼,大声问:“你倒是说话呀!真烦死人!” 电话里传出雨滢重重呵气的声音,然后听见她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爸爸妈妈在呢……” “咦?”锦宿的心脏坐了一回过山车,先是掉进了谷底,后又猛地升上来,“你的意思是……” 雨滢笑了,这笑声像是忍了好久后才发出的。她声音不大,却是非常清晰的:“我今晚上去帮你补课。”紧接着,电话里便“嘟、嘟”地响。锦宿空拿着话筒足足呆了五分钟,突然一跳而起—— “帅耶!我泡到了班花!!” ——就这样,锦宿和雨滢开始了。在雨滢细心的帮助和温存的鼓励下,锦宿顺利的通过了补考大关。他当着教务科众老师的面把自己先前写的保证书撕得粉碎,然后拉着雨滢的手一口气冲上教学楼楼顶,和雨滢一起将纸屑来个天女散花! 当学生们看见这一对时,他们不得不佩服子骏的先见之明——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虽然没人敢承认早恋属于爱情的范畴,但不能否认的是,它往往和爱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百三十七有条恶狗 锦宿和书仁都成双成队了,这下可大大刺激了乃是单身寡佬的帅哥齐恺。中午子骏约三条枪去东方餐厅吃饭时,总也找不见齐恺,宝雯遂算了一卦,曰:“齐恺心有不甘,跑去泡妞了,目标是新民生中学的有校花之称的美女——傅春闻!”——呼!齐恺这小子好大的胃口! 既然齐恺要泡妞,大伙也不等他了,先开饭。大家边吃边向子骏讲述着这三个星期来学校和联合校会发生的趣闻,忽然,只见郑凯文一头冲进餐厅来,慌失失对子骏等人说: “不好啦、不好啦!齐恺他——唉唷!”话才说了一半,凯文“扑”地摔了一跌。——众所周知,春闻这妞儿傲得很,又有些暴力倾向,男生们想泡她,除非貌胜潘安,才过唐寅,搞笑过周星驰,否则难!难!!难!!!见凯文如此惊惶,没准是齐恺把春闻缠烦了,被春闻抓去“人猪”!众人扶起凯文,凯文这才交代清楚道:“齐恺……齐恺他被……被狗给咬了!” 齐恺被狗咬了?真让人哭笑不得,众人立即跟凯文赶去。大家顺着小路一阵疾跑,远远听见一条恶犬的吠声和几个男生嚷嚷的喊声。大家闻声跑去,只见一条黑狗在一棵树下乱跳乱扑,它身形硕大,探起前肢,几乎有一人高。树叶纷落一地,树上正坐着一个人,不是齐恺是谁?他双手抱着树杆,吓得脸都白了,咿咿呀呀地乱叫。十多步开外,三侠正拿着树枝围着狗转,却不敢近身,春闻躲在稍远的地方指手划脚地喊。锦宿向大家吆喝一声,拿起石子往黑狗扔,大家纷纷效仿,刹时间石如雨落,可那狗像上辈子和齐恺有仇似的,嘴角流涎双目发青,照样守着齐恺寸步不退,竟毫不为石块所动。子骏问春闻: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狗为什么要追齐恺?” 春闻说:“我和齐恺路过前面的村子,那狗不知是哪家人养的,一个劲地冲我们吠,齐恺不听我说,非要用石子去扔它,结果被那狗一路地追,还咬了齐恺一口,他裤子都被咬破了。 第169章 最后齐恺爬到了树上去,刚好郑凯文路过这里,我叫他去搬救兵,三侠他们先来了,接着你们也来了。干姐夫,那狗凶极了,就是认定齐恺不放,这可怎么办呀?” 子骏看出来了,那狗是一条怀了孕的母狗——怀孕时的狗是最凶恶的!这一带是农村,虽然这几年农气大减,但仍有许多户都保留有养狗看家的习惯。狗和学生们接触多了,学生们有时还会丢点吃不完的包子喂狗,彼此都熟悉,向来相安无事。这一带的狗,子骏都认得,只这条黑狗眼生,想必是某户新养的,因为它初来报到,没见过世面,还以为齐恺和星璇是贼(学生们爱操近路,从人家的院子里走会比较近一点),就乱叫,再加上齐恺想在星璇面前逞逞能,去挑衅那狗,所以才会被狗追住不放。那狗对齐恺“情有独钟”,大家又不敢贸然近身,因此无计可施,子骏问大家道: “你们当中谁的百米速度最快?” 论短跑,女生自然没戏,小良刚想举手,但被凯文占了先,说:“当然是我最快!怎么了?”子骏指着狗对凯文说:“既然你跑得最快,那么就由你去把狗引开,好让齐恺脱身。”众人大笑,凯文忙闪开去,晦气道:“开什么玩笑!我才不送那个死呢!——我还是处男,现在就死了太亏!”众人又复大笑,就在这时,只听“扑哒”一声,一只鞋从天而降,掉在尘埃,那边厢齐恺冲这边乱喊。原来大家只顾逗笑了,齐恺又怕又急,气得扔了只鞋子过来,大家这才重新惦记起他。子骏问: “谁知道那条狗是哪家人养的?” 因是初来新狗,大家都不和道它的来历。宝雯当即算了一卦,说:“这是村长家的狗,名叫‘来福’。”子骏便叫锦宿和书仁去叫村长来收狗。不多时,村长赶到,可那狗凶恶难治,村长用竹竿拼命打它,它还是不肯罢休,这时村长的老婆来了,拿起一桶水往狗身上一泼——这招儿真灵,它霎时火气全消,悻悻地让村长套起。村长老婆责怪村长道:“我早说这畜生凶恶难驯,不要养,你却贪它肚里的狗崽,想泡酒喝。瞧,这下出事了吧!”村长喏喏无言。众人救下齐恺,查看他的伤势,幸好他的裤子厚,只擦破点皮。村长和他老婆正想开溜,子骏眼尖,带领学生把村长两夫妻围了,说是“纵狗行凶,咬伤学生,该赔医药费!”村长家开了间餐厅,收入大半来自学生,因此不敢得罪学生,况且还有老师在场,遂乖乖赔了医药费,子骏这才罢休,护送齐恺回校治伤。学生随之散去,只三侠意犹未尽,交头接耳的不知商量些什么大计。 因为齐恺“打狗救美”的事,他在春闻面前得了个彩头,此后几天里,两人走得颇近。不过齐恺最后都没和春闻交往,原因是春闻有暴力倾向:人前是淑女,人后是夜叉,齐恺怕做“周书仁第二”(被老婆欺负),所以草草和春闻认了干兄妹了事。齐恺的泡妞大计,就此没有了下文。 一百三十八家庭教师 教师节前后,市教育局对本市所有中学进行了审评,或褒或贬,嘉奖了十余所中学的同时,又毫不手软地向两间有名的“烂仔学校”下达了定期整改令,曰:“三个月内不见成效,上至校长下至学校清洁工,全部炒鱿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洪局长素有“抄家局长”之称,所以整改令一下达,立时在教育界上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两间被下整改令的学校里人人自危,朝不保夕,但有那么几间学校却在大肆庆祝,又发钱又发奖学金,人人眉开笑脸,喜气洋洋。——为什么前后有如此巨大的反差?因为这几间学校在审评中刚获得“市一级学校”的美称。在这几间新上位的市一级学校中,市第十三中学榜上有名。 钟贝仪是市十三中学初三〈3〉班的学生。几天来,十三中像过节一般的庆祝,而贝仪的情绪却跌落至谷底——她心情不佳和升上初三后功果忙、要求高并没有关系,令她不爽的因素全在于家里:他父母又为她请来了个家庭教师。 贝仪曾有过三位家庭教师,第一位是一位退休的老教授。这位老教授学问渊博,和谒亲切,本是一位难得的好人,不过贝仪讨厌他身上的气味,说是“如坐厕边,臭气难闻,连苍蝇也引来了”,所以要求父母将他辞退。第二位家庭教师是一位女大学生。贝仪和女大学生相处颇融洽的,父母暗暗高兴,谁知好景不长,这女大学生原本是位清纯可爱的姑娘,后来不知怎的全变了,又抽烟又喝酒,还浓妆艳抹讲粗话,活像个舞小姐似的。父母担心她把贝仪教坏,因此辞了,——可他们绝对想不到,女大学生的转变全是贝仪一手调教成的(倒底谁才是老师?哪个教哪个呀?)。第三位家庭教师,是一位大帅哥,他文化好,又有风度,贝仪父母心想这回肯定错不了!谁料没过一个星期,那帅哥居然主动向贝仪父母请辞,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们的女儿是黑社会的?!想谋杀啊?!我不玩啦!!”原来贝仪在那帅哥面前耍了一阵刀子,那小子不经吓,因此跑人。三位家庭教师均没啥好下场,父母再物色不到合适人选,一时没辙,贝仪没有家庭教师碍事,如鲤鱼脱开金钩去,摇头摆尾化成龙,可自在啦! 家庭教师一事许久没有下文,贝仪心想父母应该死心了,反而比以前稍加转变,减少了烟酒电话钱,偶尔还留在家里陪陪父母——可竟有这么不领情和不理解子女心理的父母,他们居然又请了一个家庭教师来!贝仪这回火大了,一不做二不休,决心狠整那位家庭教师,杀鸡敬猴!可是,在和那位新家庭教师的初次交锋时,贝仪已然气短:那家伙是父亲的同事,丰佳学校的校长肋理,姓洪名子骏——这些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贝仪曾栽在子骏手里一回:贝仪还清楚的记得那次在淡宁居里的子骏。 “eon!贝仪美眉!”在父母面前,子骏一路表现彬彬有礼,谁知一进贝仪的房间后,他“嘭”地锁死门,原形毕露了——他从袋里拿出个安全套往床上一丢,奸笑说:“你父母已将你交给我啦!——包括你的贞操!——快把衣服脱了上床,等阿拉传授点性知识给你!” 说着,他就把上衣给脱了,露出胸膛前青龙纹身。贝仪自认没少见识过恶人,不想这回却被子骏吓坏,贴在墙角,身体微微发抖,喊:“你别过来,别过来~~~~”哪知子骏真的就没过去了,反而往床上一躺,从身后抽出本不知什么书只情看。这下贝仪转惊为疑,抓起只网球拍,小心挪过去,子骏突然大喊一声: “哇!” “哇!”贝仪被吓一跳,闭上眼举起网球拍乱打。打了一阵,她才开眼去瞄子骏——他毫发无伤,根本就没过来,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看书哩!贝仪长吁一口气,疲倦地坐在椅上,打量了子骏许久,开口说: “子骏老师。” “别叫我老师,叫子骏哥或骏哥哥,要是叫错了,我罚你抄三十遍《出师表》!” “是……子骏哥哥……” “叫得好。”子骏转了个身,面朝床里,“有什么事快说,别打扰我看书。” 贝仪忍了忍怒气,问:“子骏哥哥,我们什么时侯开始补习?” “你先自个儿做作业,做完了才开始补习。” “我已经做完作业了。” “那预习明天的功课吧。” “早预习了。” “那你先玩一会儿吧,等我看完了这本书才帮你补课。” 贝仪气得脸色发青,但还是咽下怒气,翻开本漫画书自己看。可她哪儿看得进去呀,没过五分钟,她放下书,又去问子骏:“子骏哥哥,开始补习吧。” 子骏瞅了瞅手表,头也不回说:“我都说过了,等我看完这本书才开始补习。” 以前的三位家庭教师,一上任就以认真负责的态度示人,谁知子骏竟反其道而行,装出一种无厘头赖皮相。贝仪忍无可忍,气出房间来到厅里,钟主任夫妇正在看电视,贝仪一下子挡在电视机前,两腮鼓得滚圆。钟主任见了问:“贝仪,你怎么了?补习完了吗?” “还补个头啊!”贝仪双手夹在腿边,扯着脖子气鼓鼓地说,“爸,你请来的是什么狗屁家庭教师呀!又无厘头又赖皮!我不要他来教!你要么马上辞掉他,要么我揍他一顿,叫他不敢再来!” 钟主任一听暗喜,嘴上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你不喜欢他,爸爸就另做打算,不过洪老师好歹是头一天来,哪有第一天来就辞退人家的道理?你别急,先回去,待会儿补习完了,爸爸会向洪老师说说的。” 贝仪怒意稍平,遂回房去了。钟太太难免有些担心,问丈夫道:“那位洪老师,人是一表人材的,却扎了条不伦不类的辫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师的样子。老公,他不会有问题吧?” 钟主任狡黠地一笑,“这就叫做恶人还须恶人磨。” “耶?” 钟主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神态悠游地说:“这位洪老师,可不比普通的老师——素质好的学生,他未必能教得好,但素质不好的、让别人都头痛的学生,只要一到他手里,多多他都能治得了!贝仪这孩子,本质是好的,只是太目中无人,性格又叛逆又不服管教。我和洪老师事前商量过对策,认为前三位家庭教师失败的原因,就是太柔弱了,但是太严格也不行,因为贝仪软硬都不吃,唯有用赖皮的手段和她磨,才有机会治住她。” 钟太太茅塞顿开,于是再不过问家庭教师的事。 第170章 那边厢贝仪回到房间,却见子骏正在穿上衣,发现他胸前那青龙纹身不见了,问:“你的纹身呢?” 子骏掀起衣摆露出后背让她看,青龙纹身竟跑到背上去了。他说:“那贴纸又不透气,贴久了会皮肤过敏,不常常挪个地方怎么行。” 贝仪冷笑道:“原来是假的,哼!” 子骏晒道:“是假的,为什么刚才你害怕得要死?” “你……!”贝仪吞了口唾沫,走到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你在故意气我——我偏不生气,也不理你,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呵,你发育得还不错耶,波满大的喔!是不是全班第一呀?” “你!——说好不理你的,你不用来挑衅我,没用的!” “大概你父母还不知道你在酒吧用迷药偷钱的事吧,要不要我告诉他们?” 贝仪一下慌了,猛转过身去,“你——”“敢”字还未出口,反先吓得一跌——子骏戴着个恐怖的面具就站在她身后头。她稳稳神,硬撑道:“嘁!你还小呀,真弱智!” “那这个怎样?”子骏背过身换了个面具,然后转回头来,贝仪一看,忍不住“吃吃”笑了——那面具是钟主任的脸谱,做得唯妙唯肖,乍一看还真像钟主任。子骏摘了面具递给贝仪说:“你也戴上玩一玩。” 贝仪遂戴上面具照着镜子,边照边在笑,问:“这面具你是在哪做的呀?” 子骏揶揄道:“你刚才不是说不理我的吗,怎么现在又主动和我说话?” 贝仪摘了面具一丢,“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行~~”子骏连哄带逗,贝仪总算又笑了,她问: “你还有什么面具?都拿出来看看呀。” 子骏从袋子里又拿出个面具来,是贝仪的面谱,他戴上,学着女孩的样儿走了几步,忸忸怩怩的,大屁股两边乱摆,口里还说:“小女子姓钟名贝仪,年方二八,欲觅如意郎君一名,年龄不限,身高也没有所谓,相貌好坏通吃,胖点瘦点也将就,有钱没钱一样过,反正嘛,熄灯上了床,优劣自见分晓。有意者请致电三个八四个三外加一个九——每次一百八十块,请勿讲价!(原来是卖春广告)”贝仪笑得肚痛,子骏又换上钟主任的面具,抓起只网球拍,仿如捉奸,说:“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下扬家丑!老子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白天上班,晚上炒更,炒完更连宵夜也不舍得吃,你倒好,养尊处优,丰容靓饰,不思报国报民报双亲,说玩就去玩,说卖春就卖春——一百八十块?连电费都不够交,还没打税哩!就算不加价,最起码搭上几盒包医百病十全大补丸!(原来是拉皮条)”贝仪笑得在床上滚,子骏摘下面具,一溜小路过来,慌失失地说:“住手!快住手!俗话说好女做空姐,坏女不卖淫——父精母血造就的身体,乍能说卖就卖呢?女孩嘛,教得好就教,教不好就嫁,嫁不好也不用卖吧?——来,我勉为其难,就吃亏点,给你钱,这个女孩我啃啦!(原来是嫖客)”贝仪笑得全身软棉,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 “别……别再演了,我不……不行了……” 子骏这才住了口,正色道:“这些面具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玩吧,晚上你穿上你爸爸的衣服,说不定能吓倒你妈妈。” “好。” “一玩起来,连时间都忘了——来,贝仪,帮我个忙儿,帮我把纹身撕下来。” “好。”贝仪有意捉弄,如疾风割硬草,“唰”地一撕,痛得子骏跳起来,她笑得直擂大腿。子骏拭去眼泪,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休息吧。” 贝仪问:“怎么?不补习了?” “你的成绩不错,根本用不着补习。” 贝仪的行为不端,但成绩确实不错,三甲不敢说,前十名稳拿。她面有得色地说:“我的成绩本来就不错,考上高中一点问题也没有,我父母却非要请家庭教师,真是多此一举。” “不。”子骏说,“你父母请家庭教师来,并不是担心你的成绩。” 贝仪一怔愣,“那是为什么?” 子骏柔和地说:“他们请家庭教师的目的,其实是想你多点待在家里,他们好常常看见你。” 贝仪默然,良久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和父母没有办法沟通……” 子骏轻松一笑,“你就和家庭教师沟通呗。” “咦?” 子骏说:“你父母也知道自己和你说不来,所以,他们请家庭教师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有个人可以和你说说话儿,——当然,我知道你不缺能陪你说话的人,不过,毕竟大人知道的事更多,常和大人沟通,你慢慢会感受到好处的。” 贝仪心里认同,嘴上却不客气,“你说得倒轻松……”子骏冷笑,要胁道: “我懒得和你废话,反正,你必须学会和大人沟通,否则——我炒你爸的鱿鱼!” 贝仪笑道:“炒他?你不会这样做的,虽然你是校长助理,我爸的上级。” 子骏奸滑地一笑,“那就试试呗!也许你听你爸讲过,在我们学校里,校长是不顶用的,书记和校长助理才是实权派。我是校长助理,炒一个主任或许难一点,但可以走点远路——先撤你爸的职,他就不再是主任了,——我就不信我连一个普通教员都搞不定!” 贝仪半信半疑,说:“你还真够卑鄙的。” “我是黑社会出身的校长助理嘛,嘿嘿嘿——走啦,拜拜!” “拜拜……” 子骏走了,房里重新恢了安静。贝仪站到窗台边,悄悄掀起窗帘,望着子骏的身影远去。蓦地,他突然回过头来,冲她喊了声:“我明天还来!”贝仪没答话,赶忙放下窗帘躲回屋里。 可是第二天,子骏并没有来。贝仪不很在乎,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第三天,子骏仍没来。贝仪有些奇怪了,家中每一次电话响、门铃响,她都变得异常敏感。 第四天,子骏还是没来。贝仪在家里等到九点多钟,终于耐不住了,去问父亲道:“爸,子骏哥哥为什么连续三天都没来了?我有点功课想问他。” “喔,洪老师呀。”钟主任呷口茶,慢悠悠地说,“他不会来了,爸爸已将他辞了。” 贝仪一惊,“你为什么辞了他?” 钟主任装迷糊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说什么呐?”他说,“你不是说他又无厘头又赖皮,叫我一定辞掉他的吗?所以就辞了呀。” 贝仪哑口无言,转身跑回,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一百三十九聪明女生 就这样,贝仪一个星期都再没见到子骏了。回想着这一个星期的事,贝仪深深一叹,收拾心情,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出十三中校门。 “倒底该不该叫爸爸重新请子骏哥哥回来呢?”一路上,贝仪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子骏哥哥确实和别的老师不一样——为什么世界上居然会有他这种一点不像老师的老师?又无厘头,又赖皮,还像个小丑……不过,他倒是挺幽默挺真诚的……不如叫爸爸请他回来吧?——可是,人是我赶走的,现在再请他回来,爸爸准笑话我。而且,他被人炒了鱿鱼,哪里肯厚着脸皮又回来呀。唉,有时侯,我的确是太任性了一点……” 贝仪越想越没精神,不知怎的,她油然想起电视剧里常有的剧情:重要的人物总是在最关键最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现,子骏哥哥也喜欢玩这一招吗?想到这,贝仪又有干劲了,一路走,一路暗暗扫视四周,看子骏会不会藏在哪个角落里(真妄想!)。就在这时侯,她的肩膀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她大喜过望—— “子骏哥哥!” 可惜!真的很可惜~~来人并不是子骏——不是子骏还罢了,他们竟是十三中出了名的恶少:阿福、阿禄和阿寿。福禄寿这三个人都是初三级学生,他们本身没有啥宝,个头也小,但他们有钱,谁惹了他们,他们就出钱雇别的学生来替他们报仇,所以同学们都避开他们。福禄寿除了向同学勒索钱财、借东西有借没还外,最可恶的是咸湿透顶,戏弄女同学!以前十三中有冠峰、希仑和廷杰在,贝仪有三侠的庇护,因此福禄寿不敢碰贝仪,但这个学期三侠转学后,福禄寿像重获新生似的,变本加厉找同学们的碴不说,最近还色胆包天,惹到贝仪的头上来。贝仪倒不怕福禄寿,对他们相当的不耐烦,并不搭理,继续往前走,福禄寿岂肯轻放过这朵校花?狗皮膏药一般紧贴不放。阿福是三人中的首领,想出一条无耻奸计,对阿禄阿寿份咐如此如此,两人领计,先是阿禄紧跑几步,挡在贝仪身前,贝仪停住步质问: “想死啊?!挡什么路!” 阿禄照旧挡住,阿福和阿寿在贝仪身后做起手脚:阿寿假装一推阿福,阿福“唉唷”一声,借势扑到贝仪身上,双手结结实实的在贝仪胸上一抓!贝仪又痛又羞,又气又恨,狠狠回了阿福一拳,却没打中。阿福得了便宜还装蒜,指着阿寿说:“这不关我的事,是他推我的!——抓痛了没有?放心,我替你报仇!”说着就装模作样和阿寿打起来,怪笑不止。贝仪愈加羞恼,气得嘴都歪了,忽地又冷静下来,心生一计,于是扯开衣襟,大声喊: “非礼呀!非礼呀!” 通常女生受辱,只会忍气吞声,福禄寿哪曾想过贝仪会真喊?顿时慌了手脚。街上路人听见喊“非礼”,“呼啦”一下全围上来看热闹,里外少说也有七、八层。 第171章 贝仪喊叫,倒不是指望有人拔刀相助,只见她态度来个大转变,指着福禄寿骂: “你们这三个大色狼,小小年纪不读书,一天到晚看a片,看完a片还‘叫鸡’,结果被传染了性病,怕别的同学看见你们的小鸟上长出红圈圈,在学校里连厕所也不敢上!下流犯贱!!——我在中学里是校花,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你们三个寿头垂涎我的美色,想泡我又泡不到,就用下三滥的法子想来占我的便宜,好!姑奶奶我今天就开一次恩,秀点东西让你们开开眼界!”说着她又把衣襟一拉,露出抹衣带半斜玉香肩,现出条双峰包夹深乳沟,逼近两步,还用手置于胸前扇出几缕香凉的风来,“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很大~~是不是很香~~是不是很想抓一抓~~——我呸你们的祖宗十八代!我让你们看,引你们流口水,就偏偏不给你们摸!叫你们天天晚上做性梦,遗精遗死你们这些臭色狼!——哟哦,小鸟都翘起来了呀?很好看是不是?来,让我帮小鸟放松放松~~” 贝仪折断一截树枝,像挑树上的毛毛虫似的用树枝尖尖拨弄着阿福顶起的裤裆——她不拨弄尤可,一经拨弄,阿福浑身一个激灵,然后裤裆湿了一滩!贝仪也是惊羞,围观人群无一不在大笑,羞得阿福是恨不得找地洞钻,捂着裤裆和阿禄阿寿狼狈逃去。人群又是一阵大笑,不少人向贝仪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女性观众们更加是当贝仪偶像一样看待,贝仪好不得意! 人群陆续散毕,有几个对贝仪深深拜服的男士留下来和贝仪搭讪,问她的电话号码,贝仪也来者不拒,一一留下电话给他们。这时,一冒失男子撞人冲过来,举着本子和笔嚷:“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要认识男人,也该从认识我开始嘛!”别的男士嫌他插队,说一个一个来,贝仪甜甜笑了,爽快的在那男子本上留下电话号码,然后对其他男士说了声:“我决定选他了,你们没戏!”便挽着那男子的手臂扬长而去,剩下些男士们都在那里捶胸顿足,大呼走宝。试问那冒失男子是谁?不就是—— “子骏哥哥。”贝仪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骏笑道:“其实我一早等在你学校门口了,见你垂头在发呆,刚才那三个男生又跟在你身后鬼鬼祟祟的,所以就一直远远跟着你们,结果看见了你做的一场好戏。唉,如果这世界上的女子都像你这样,色狼一定会大大减少的。” 贝仪格格地笑,问:“子骏哥哥,我爸爸不是辞退你了吗,你怎么还会来找我?” “笑话!我是校长助理,他敢炒我?” 贝仪这才省悟,双拳轮轰,“讨厌!你和我爸爸商量好了,一起来算计我!” 子骏笑道:“不用这招,我什么时侯才讨得上你的好呀?” “唔~~” “嘻,还撒娇呢,现在的你和那天在谈宁居见过的你,真的完全不同哩!” “哪儿不同了?” “那天的你,一见就想泡你做二奶;今天的你,倒像个可爱的妹妹。” “好!那我就做你干妹妹吧!——你要给利是我!” “……” 一百四十整治恶霸 于是,子骏又走桃花运,新添了一个干妹妹贝仪(即后备女朋友)。钟主任今天留校值班,钟太太又加班,贝仪不想做饭,子骏便请她下馆子。十三中附近有一间不错的餐厅,餐厅为了吸引学生光顾,对学生一律半价优惠。贝仪倒满会替干哥哥省钱的,抓过一个高大的男生,逼他借出身上的校服上装。贝仪不仅在十三中里有名,就连区内十多间学校都闻名暇尔,许多男生想讨她的好,这位高大男生也不例外,遂借出校服。贝仪让子骏穿上校服假扮学生,骗取餐厅的优惠,那男生和子骏体形相近,校服正好合适,两人坐下来边聊天边用餐。 新干兄妹俩正聊得投机,其乐融融,不想黄天多负有心人,杀出个扫把星来:只见刚才那位阿福气汹汹走进餐厅来,往子骏和贝仪的桌上大力一拍,道: “有种你给我出来!” 贝仪早期和三侠一起,哪种江湖寻仇的场面没见过?懒洋洋扫了阿福一眼,马上扑哧一笑,“阿福弟弟,你的裤子什么时侯换了?”阿福羞得脸红。贝仪还在哂:“这条裤子不称你的型格哩,花花的,像基佬。对了,底裤有没换?小心哦,湿底裤穿久了,会生痱子喔~~”阿福的脸涨得像只柿子,大怒道: “少废话!快给我出来!” 说完,他悻悻地走出餐厅去,等在外边。贝仪往餐厅外看了一眼,见外头除了福禄寿外,还有几个外校的学生。她对子骏说:“子骏哥哥,福禄寿是我们学校的恶霸,那些人,准是他出钱雇来的打手。” 子骏心想:“十三中刚刚被评选为市一级学校,我还以为校风有多好,谁知道全是唬弄人的。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帮派;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假货,此话一点不虚。”他说:“管他们呢,就让他们等着呗,我们继续吃饭,吃完才理会他们。” 两人不管不顾,只顾吃饭聊天。几分钟后,阿福又进来催,贝仪说:“吵什么吵,我还没吃完饭!”阿福不便在餐厅里动粗,一跺脚又退了出去,守定在门外。贝仪对子骏说:“这班家伙赖皮死了,我看要搬搬救兵才行。” 子骏问:“你想叫谁来?” 贝仪边按电话边说:“我有个朋友,他叫周冠峰,他听见我有麻烦,不敢不来。” “周冠峰?”子骏恍然记起小巫女曾告诉过他,三侠以前就是十三中学的学生。他止住贝仪说:“新民生中学离这里那么远,他要赶来,至少也要大半个钟头,况且现在又是上下班时间,就别劳烦他远行了,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 “我是黑社会出身的校长助理嘛。”子骏心思此地离怡雅中学不远,叫邹蓉带人来已足够摆平福禄寿他们了,便打电话给邹蓉。待邹蓉布置停当后,他和贝仪才大摇大摆地走出餐厅。福禄寿几人一见他们出来,一涌而上将他们围定,阿福打量了子骏一眼,一扬下巴嚣张地说: “小子,你哪间的?这没你的事,乘早滚开!” 子骏一怔愣:“他们居然把我当学生啦?”贝仪忍住笑,扯扯子骏的衣服说:“你忘啦,你还穿着借来的校服呢。”原来餐厅里的空调凉,所以子骏一直穿着校服没有脱。他心想:“反正我好久没当过学生了,索性这次玩一回……”便重操自己以前当大魔头时的口吻,冷觑阿福一眼,反讥道: “你这寿头,贼眉鼠眼的,帅又不帅、高又不高,整一副贼相,还有资格来问我?我倒要问你是哪条山沟哪个村哪个落冒出来的野鸟?没见过大世面,就别学什么黑社会摆什么臭谱,小心鸡鸡给人割了,没地方让你做太监!”同时伸出指尖往阿福肩头一点,点得他倒退三步,“闪开!老子不喜欢有人在我前头走路,你到后头排队去吧!” 说完,子骏便领贝仪往前走,贝仪忍着笑,紧紧跟定,对子骏愈加佩服。阿福气得七窍生烟,靡众直追,追没两步,只见街口转出一群怡雅中学的学生来,由一女生领头,大概有二十人上下,扬手在和子骏贝仪打招呼。福禄寿惊疑不定,统刹住脚,同伙中有几人机灵,预感情势不妙,悄悄溜之大吉。那女生自然是邹蓉。大约小混混都有些共同特征,明眼人一辨即知,邹蓉只看了福禄寿一眼,一个冷笑,下巴微微一扬,身后众学生猛虎下山般扑上去,除了几个机灵的先逃跑了外,福禄寿连同两个帮手连反抗还来不及,统统束手就擒。邹蓉和贝仪,一位是怡雅中学的大姐大,一位是十三中的校花,虽不相识,但早已闻名,也不消子骏引介,她俩已先说上话了。众学生将福禄寿几人押至跟前来,邹蓉问子骏道: “骏哥哥(因‘小骏哥’三字太敏感,因此有外人在场的时侯邹蓉称呼子骏为‘骏哥哥’)、贝仪,你们想怎么处治他们?” 贝仪当然想给福禄寿点颜色看,子骏却不然,心想:“如果教训了他们,我便是以大欺小,而且他们还都是学生,犯不着和他们较真。学生对学生,老师对老师,学生老师各安其命,这事由学生解决就算了。”便对邹蓉说:“你们看着办好了,不过一定要罚他们抄一百遍《出师表》。” “才一百遍呀,太少了。” “那就一万遍吧。” “他们抄到毕业也抄不完。” “这才好嘛,最起码有点事情给他们做,他们毕业之前再没空惹事生非了。” 子骏和贝仪跑去逛街了,邹蓉阴阴笑着在福禄寿眼前踱了一转,吩咐道:“谁有剪刀,都拿出来!”福禄寿几人一听,顿时吓得脚软——莫非邹蓉要“咔嚓”掉他们?众人从书包里拿出剪刀来,总共有十多把,邹蓉挑了五把,交给五个男生,又吩附其余人押定福禄寿几人,这才揭盅道: “把剪刀对准他们的眼睛,数一千下之内,他们眨一次眼就打一拳,第二次眨眼就打两拳,第三次打四拳,第四次打八拳,以此递增——谁眨眼多就打得多,会不会被打得进医院,全看他们的造化啦!” 如此刁钻的整人主意,恐怕只有女人才想得出来…… 一百四十一痴心重逢 自从小巫女同意三侠以联合校会的名义秘密开展博彩活动后,至今已过去一个月了。彩局每周开一次,三侠每次都向小巫女上缴千把块钱充当经费,——钱虽不算多,但总算稍解经费拮据之急,小巫女尝到了甜头,渐将这事放手让三侠去做,不再过问。 第172章 小猛男倒是不傻,他们三人在丰佳学校开设彩局,根本捞不到油水,而三侠却盆满钵满,小猛男如何不怀疑?冠峰却相当会做人情,每星期都给小猛男几百块钱花,果然财能动神,小猛男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短,乐得享受,不论魏晋,三侠因此得以逞谋,将博彩活动一再扩大,甚至放起高利贷——某些学生赌瘾一发不可收拾,没钱赌,向三侠借贷,侥幸能回本便好,又输了,就欠下一屁股债,被三侠的逼债队逼得灯干油尽。博彩赚钱,放高利贷又赚一笔,杜明枫自然眉欢眼笑,而三侠,也成了ktv、舞厅、桌球城等高级娱乐场所的熟客,越陷越深了。 福禄寿被邹蓉狠整一顿后,一直心有不甘,想找机会报仇雪耻。当今学生帮派,莫大于联合校会,联合校会网站成立之后,人气直线上升,麾下会员也越来越多,将近千人,大有重铸往年辉煌之势。所谓伞大能避雨,树大好乘凉,福禄寿看中联合校会强大的势力,希望傍上一傍,借联合校会为己报仇。于是,他们七转八转,收买人情,好不容易搭上了旅游学校刘劲波这条线。劲波一派加入联合校会后,颇受重用,渐渐对联合校会忠心不二,连以往许多的恶习也改掉了,焕然一新。起初,福禄寿来讨好劲波,劲波并不以为意,还当他们崇拜联合校会,也想加入,待后来,他才知道福禄寿其实是想借联合校会报私仇。劲波心中好笑:“邹蓉可是联合校会的第三把手哩,他们居然懵然不知,自己跑来送死!”劲波也不是什么省油灯,佯为答应,还向福禄寿开了个价钱,福禄寿自以为得逞,乐得花钱买凶,孝敬了劲波好多钞票。劲波收了钞票,一半留下和自己兄弟花了,另一半买些礼物送给了邹蓉。福禄寿满心欢喜的等待劲波的好消息,谁知道等来的竟是邹蓉的百般嘲笑和劲波、三侠的铁拳!——至此,福禄寿才知道自己被联合校会给耍了。 福禄寿被邹蓉收为联合校会的观察会员,所谓观察会员,即有事即到,无事听宣。处理完福禄寿,众人先离开十三中,唯有冠峰留下来:他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贝仪了。他守在校门外,等待贝仪放学。 毕业班的功课忙,贝仪放学时,天色已擦黑了。秋季的夜幕落得早,秋风乍起,空旷的校道上落叶纷飞。贝仪独自一人走出学校,刚出校门口,一辆早已等待多时的摩托车开到了贝仪跟前。 “上车吧,我送你。”开车的男生说。贝仪看了他一眼,他是本校高一级的学生,学生会的副会长,追贝仪有两年了,据说是贝仪新生入校时,他已看中了她。在十三中里,学生抓手机只是稀松平常,开摩托车上学放学才叫炫!学校担心学生互相攀比,所以禁止学生把摩托车开进学校,但这种措施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学生的摩托车不能停校里,大可停在校外的公用停车场。以前,冠峰是校内最早拥有摩托车的一族,十三中的摩托车之风,大抵由他开始盛行。冠峰没转学前,贝仪每天坐他的车上学放学,冠峰转学后,贝仪依然每天都能坐摩托上学放学:因为她是校花,很多男生都巴结她,——以前碍于冠峰,难以采取行动,但现在冠峰已转学了,大家便各显神通,主动有摩托骑士送上门来。不过为了避免“争客”,因为抢搭贝仪而乱作一团,五位有车一族的贝仪的追求者突发奇想,决定实施轮班值,从周一至周五,每人负责一天,谁都别抢,是否载得美人归,便凭各人的手段,公平竞争。贝仪也因为“轮班制”而受惠,她想坐车时便坐,不想坐就拉倒,同校女生对贝仪既羡慕又妒忌,所以,贝仪纵然大有男生缘,但和女生的关系就一团糟。 “上车吧,我送你。”男生第二次说。他是学生会副会长,成绩好能力强又长得挺帅,是本校校草,所以在轮班值中,他分得一个最好的日子——星期五。贝仪是必坐他的车的,倒不是她欣赏他,也不是他的车靓,而是,他是校草,暗恋他的女生很多,贝仪坐他的车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气气别的女生!贝仪爽快接过他递来的头盔坐上车去。他说: “时间还早,不如我带你去兜兜风吧。” ——每次上他的车,他都会提类似兜风呀、去玩呀之类的话,贝仪却极有原则,连续拒绝他三次,然后同意一次,又再拒绝三次,过后又同意一次,总之是“缝三进一”,一路钓着他的瘾。贝仪掐指一算,这回轮到该答应了,便说:“好吧,随你的便。”男生哪知道贝仪的奸计,大喜过望,兴冲冲的把车开起。这一坐一答本不要紧,却气坏了一个人——这一幕全被守在校门外多时的冠峰看在眼里,气得他七窍生烟血脉倒流,一阵猛追,毫不忧豫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冠……冠峰?是你……!” 贝仪吃了一惊。男生尤为惊恐——冠峰曾是十三中的老大,连老师都没他辙,学生会副会长在他眼里,小过一条毛毛虫!冠峰黑着脸孔盯着贝仪和男生,一甩头,语气冰冷,饱含威压: “给我下车。” 男生不敢怠慢,滚鞍下马,贝仪却不紧不慢地拨了拨头发,才懒洋洋地挪下来,盘手站在旁边。男生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冠峰瞪了他足有半分钟,拳头几次想挥过去,但都忍住了:他曾答应过贝仪,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他一直牢记在心。他把目光转向男生的车,睨见车钥匙,“铮”地拔出来,发力一拗,竟拗成个回形标,扔在地上。然后,他走到贝仪面前,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 幕色笼罩,城市迈进了多彩多姿的夜。离家的路越来越远了,离城市心最繁华的街道却越来越近。银灯璀璨,人潮熙攘,这里,是一片只用眼睛看就能得到快乐的地方,——而贝仪,却只看到了冠峰的沉默。 “去吃点什么吧。”贝仪主动开口,但眼睛却没看着冠峰。过了一会儿,冠峰点点头。 “就这吧。”他指向一间高级茶座。茶座里亮着柔柔的灯,播着轻轻的歌,与茶座外的世界截然不同,又显得格格不入。贝仪想:“茶座的老板没脑子吗?与其花大本钱安装隔音设备,为什么不把茶座开到不那么吵杂的街道上去?该热闹的地方就让它尽情热闹吧,这间茶座却这么安静,懒有格调,不过在自欺欺人!” 茶座里绝无学生,贝仪脱了校服上装,与冠峰坐在一角。冠峰连菜牌也没看,随口点了几道——居然无一不合贝仪的口味。贝仪说:“下次你点东西之前,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冠峰点了下头,“对不起……” “不用道歉。”贝仪点起支烟吸了一口,“呼,好久没抽烟了。你有戒烟吗?” 冠峰说:“我本来不吸烟的,还是你带坏了我。” “你这话有谁会相信呀。”贝仪吃吃一笑,卷了卷袖口,问,“对了,你说你去新民生中学有大事要做,现在大事做得怎样了?” “还行……”冠峰含糊其辞,转移话题问,“贝仪,最近你还好吗?” “好呀。” 冠峰睨了睨她,干咳了一下说:“嗯,今天我其实是因为福禄寿的事来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呀。”贝仪不在乎地说,“他们三个算什么呀,我三两下就能摆平,根本不在乎。” “可我在乎……”冠峰极小声地说。贝仪一怔,而后笑道:“你也特多心了,我现在可好了,不用你管。” 冠峰牵强地一笑,像生怕冒犯了贝仪的尊言,极低地说:“不,我不是要管你什么,而是……”——话才刚起头,他就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了,叹了一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提款卡来。“最近我们没有搭档做事了,你大概缺钱用了吧。这卡里有钱,你只管用吧,密码是你的生日后加三个六。” 冠峰把卡塞进贝仪手里,贝仪看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最近你发财啦?这么有钱。”冠峰不言。贝仪将卡递回去,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是人家包的二奶,干嘛拿别人的钱。要钱花我自己会想办法,钱是你的,你拿回去吧。” 冠峰却执拗的把卡塞回她手里,垂着头说:“要你拿着就拿着吧,别烦……” 贝仪深深看看他,耸耸肩,“那就先存在我这里好了。你要时,就找我拿,——钱,我是不会用的。” 她的语气明摆着是和他划清界限。冠峰看了眼吃了一半的食物,用手拨开到一边,“我不想吃了……” 贝仪说:“我也不想吃了。这间茶座东西卖得不便宜,却不好吃。” “那就走吧。” 两人走出茶座,发现廷杰正等在茶座门口,他把一条钥匙交给冠峰,说:“峰哥,摩托车我开来了,在停车场那边。”冠峰接过钥匙。廷杰又说:“我和希仑今晚上去打桌球,你来吗?”冠峰看了贝仪一眼,然后对廷杰说:“我今晚不去了。” 延杰走后,冠峰和贝仪来到停车场找到他的摩托车。冠峰说:“我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你想去看看吗?” 贝仪问:“现在你搬出来住了?” “不算是,我只想租间房子,以后大家可以去玩。房子是刚租的,连希仑和廷杰都不知道。我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因为他俩最近泡到妞了,我不想他们借我的房子和妞东搞西搞的,搞得乱七八糟,他们又不会帮我收拾。” “呵呵,你的意思是想我去帮你收拾房间?” “不敢劳烦。来,上车吧,不算很远。” 一百四十二情意 冠峰租的房子离他常去的那间大排档不远。 第173章 这一带的楼都有点旧了,大部分楼层都出租出去。城市里的租房族大多数是来打工的外地人,这里龙蛇混杂,是一片不平静的区域。冠峰说:“巷里经常有人在吸毒,走大路远一点,但安全。” 摩托车沿着大路往前开,大路两边小店林立,“没有剪刀的发廊”在此笔笔皆是,还有好几间在市区已经绝迹的小型投影厅。摩托车在一幢七层高的楼房前停下,这幢楼房在这里算比较新式的了,楼底下还有停车库。冠峰将车锁进车库,领贝仪上到七楼702房。房间是一室一厅的套间,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台电视机,一台dvd,两只音箱,一台饮水机——电视机还是摆在一个木箱上的。此外还有几张析椅,一张小桌,卧房里倒是有一张床,被褥枕头是新的,床头居然摆着一只大布熊,很令贝仪惊讶。冠峰拉开床下的抽屉,抽屉里贮藏了不少食物,有方便面和零食。他拿出零食,打开音响,说: “地方怪简陋的,你随便坐一会吧,我倒水给你。” 贝仪又参观了厨房和洗手间,笑道:“你倒是满会过日子的喔。这房子租了多少钱?” “这一带租房很便宜,你想不想租一间?” “开玩笑,住家里多舒服呀,又不用我做饭,我可不像你这么喜欢独立。” 冠峰不无意外地说:“以前你不是很想在外头住吗?你肯和我搭档做事,目的就是想攒点钱到外面租房子,怎么,现在不想啦?” 贝仪笑笑说:“人是会变的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变呢。” 贝仪摇摇头,坐在床上,把布熊抱在怀里,不无感慨地说:“是啊,我原先也以为自己就这样了,但是现在才发觉,原来和父母在一起很好。子骏哥哥说,他爸爸很早就去世了,他已经连‘爸爸’这两个字都不会说了。——人呐,真的很脆弱,说死就死了——死一只宠物尚且会伤心很久,何况是自己的亲人呢?孝敬父母不在乎买多少东西给他们,而是在乎时间。我爸爸已经不年轻了,再过五、六年,他就要退休了。我想,可以给我孝敬他的时间并不比别人多,我从现在起就应该好好珍惜才是。我再不打算要搬出去住了,而且,我还打算晚一些才结婚……嘻嘻,我的想法在你们看来,是不是很奇怪?” “有那么一点点怪吧……”冠峰垂着头,独自发了一阵呆,问,“你说的那个子骏哥哥,是不是丰佳学校的校长助理洪子骏?” “对,我爸爸还请他做了我的家庭教师。开始时我很讨厌他的,不过很快又觉得他人很不错。他和普通的成年人、普通的老师很不一样。一般人爱说大道理,好为人师,全是教条主义者,可子骏哥哥不同,他的学历并不高,以前读书的成绩也不好,可他的知识却一点不少。他说,读书可以明理,但只读一、两书不行,十本八本也不行,这些需要日积月累,慢慢建立起来的,并且是在不和不觉中就建立起来了。我爸爸说,丰佳学校的老师全是大学生,硕士生也不在少数,有的还留过学。子骏哥哥只是高中生,是学校老师中学历最低的人,但他却是学校唯一的‘区优秀教师’获得者。我想,像他这样没有学历可以炫耀的人能在一大批知识份子中立足,足以证明他有很多过人之处,我很佩服他。还有,他的教育方式很不同,他是实干派,在行动中教育别人,很少会讲什么道理——他在讲道理的时侯,又会用一种相当幽默的方式来表达,让人很容易就接受了。还有一点值得一提,他很会把握教育别人的时机,像有些老师苦口婆心的对学生说了好久,虽然说得满精彩,但对学生一点效果也没有,而子骏哥哥却每击必中。我想,除了他的方式外,懂得利用适当的时机说适当的话,也是他成功的关键之一——天时、地利、人和嘛,原来做一位老师,同样要注意这三点喔,像那些喜欢把学生拉到办公室密谈的老师,说死了也是活该!鬼才理你!向子骏哥哥吸收了这么多经验,恐怕我也可以去做老师了,嘻嘻——幼师!” 贝仪围绕着子骏这个话题讲了许久,冠峰没插话,一路认真地听着,逐渐陷入了沉思——倒不是因为贝仪的谈话的内容,而是贝仪的态度。以前的她,是不会称赞别人的,仿佛她是先知,什么都知道,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头一回滔滔不绝的对他说这么多话。——她变了。以前冠峰认为她和自己是同类,乃至同病相怜的那一种同类,而今,他却变得和他遥远。不过,他喜欢她的转变——她不复像当初的她那样冷淡得叫他心痛,叫他有力使不出。良久,他叹道:“他的确是个不同的老师……” “你也这样认为呀!”贝仪高兴地说,仿佛自己被别人称赞了似的。冠峰点点头说:“我对子骏老师不是很了解,不过他主动帮助学生们重建联合校会,倒是奇怪的很。” 贝仪问:“对了,你和希仑、廷杰都加入联合校会了是吗?联合校会好不好玩呀?” 冠峰的心中有点矛盾,微微发酸。“还不是一样……”他微声说。 “是吗?可是邹蓉正在极力劝说我加入联合校会去呢。” “哦……”冠峰含糊应了一句。他的心境很复杂,在联合校会里,他认识了许多朋友,大家又很器重他,他可以展现自己的能力,做些令大家都高兴的事。在联合校会,他从未感到孤独和寂寞过,也不用打电脑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他与希仑和廷杰不同,希仑和廷杰只图高兴,而他却有自己的主见和抱负,联合校会可以帮他提前实现,提前得到锻炼,他的心已然与联合校会同化了,可他现在却在做着伤害联合校会的事……他不堪重负地长吐一口气,望向窗外。天空下雨了,窗外一片迷朦。雨不大,却很密、很凉,他怔怔站在窗前,雨风吹得他的身体簌簌发颤。 “你怎么了?”贝仪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把他往屋里拉了拉,他顺着她的拉力坐在床上。 “贝仪……”冠峰摸了摸布熊的头,沙哑轻微地说,“贝仪,你明白吗?” “什么?”贝仪认真地注视着他——她从未试过用这般真诚坦率的目光去注视过冠峰,因为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冷冰冰的女孩,因为这间房子里只有她和冠峰两个人,更因为她此时已隐隐觉察到冠峰的心意。 “贝仪……”冠峰又再摸了摸布熊的头,仿佛在鼓着勇气,“贝仪,这间房子,其实……其实是为你准备的……” 两行清泪滚出她的眼眶,——心底那团包裹着冰的火石,终于擦亮了火焰,破冰而出。“我知道……” “以后,你会常来吗?” 贝仪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偎进他的怀。 雨越下越大了,隐隐伴着雷声,久久拍打着窗…… 一百四十三惊人的发现 通过联合校会,丰佳学校拳道社在市第二十八中学开了分社。为了吸纳更多的会员,二十八中拳道社分社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开张仪式,还有免费礼品赠送。 拳道分社开张,按理说小猛男应该到场,可他们今天来不了了,因为小猛男为了打机旷课,结果被学校老师逮到,除了写检讨书外,还被校长助理子骏罚扫一个星期操场,所以,只能由三条枪代为出席开张仪式。三条枪除了参加开张仪式外,还要完成楚彬交代的一个任务:看望二十八中高三〈6〉班的学生曾峰。 曾峰曾是新民生中学的学生,并且是校篮球队的队长。他体育好,人又高大,在新民生中学里风靡万千,人人都认为他的学生时代将会是一个家庭富足、女朋友又经常换的幸福时代。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的父亲(省公安厅的高官)原来是一个大害民贼,贪污受贿高达百万之多,法院一审判决死刑,现在蹲在大狱里等侯二审开庭。曾峰的父亲咎由自取,害惨了全家,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曾峰家里全部财产都被查封,家里再缴不起新民生中学的高额学费,曾峰只能退学,转到一间普通中学继续读书,也就是二十八中。父亲出事后,曾峰的性格完全转变了,变得很沉默和自卑,和所有新民生中学和丰佳学校的旧同学都失去了联络。楚彬曾是曾峰的旧相好,虽然他们的关系只维持了不足两个月,但:事非易断,旧情难断,她总和曾峰联系不上,担心他出事,便拜托三条枪顺道来看看曾峰。 拳道分社开张仪式结束后,三条枪找到高三〈6〉班,但他们没有找到曾峰。班里一位女学生告诉三条枪,曾峰被几个外校的学生叫出去了,三条枪遂到校门外去找。现在是二十八中放学时分,非毕业班的学生陆续离校。三条枪因主持了拳道分社开张仪式,一下子受到了大家的嘱目,一路上尽被女学生搭讪,三条枪有事在身,无心泡妞,只是唯唯。他们好容易才摆脱了女生们的纠缠,终于在校外一幢旧式住宅楼的楼梯口发现了曾峰的身影,身边还围着三个男生。他垂着头,不知和三男生说些什么。三条枪走近去正要打招呼,突然听见“扑”的一声响,曾峰竟被一男生手掐着脖子推到墙上,紧接着就是一拳! “不好!” 三条枪大吃一惊,那三个男生拳脚并用,正在围殴曾峰。三条枪快步赶上,忙忙将他们拉开,锦宿说:“有事好商量,干嘛动手打人?”——三条枪俱是高大男生,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寻常的不良学生见了他们都会害怕,而这三男生不知是哪个字号的,连正眼也不觑三条枪一下,嚣张至极,道: “你们是哪间的? 第174章 这没你们的事!” 通常学生打架,有两类人,一类靠义气用事,打便打了,不管得罪的是什么人;另一类人聪明,打之前,先查查对方的老底,若对方是有后台的,比如军区什么的,就要三思而后行,省得害人不成反累己;如若对方没有后台或后台不如自己,嘿嘿,打得你变柿饼!——三条枪就属于后者,打得痛快解气,却没试过引火烧身,真是聪明!而且,他们自从加入联合校会后,凡事就更加的谨慎了。如今见那三男生出口不凡,派头又不小,三条枪不免要多留个心眼,对视一眼,一同从背后拿出联合校会的白徽蓝帽戴在头上——这手果真够灵!那三男生一见是联合校会,立马就客气起来,一男生马上抖出烟盒来,赔着笑脸说: “原来是联合校会的大哥呀,‘嘎及郎、嘎及郎’(闽南语:自己人)!来,抽一支如何?” 既然对方已被联合校会镇住,三条枪当然胆壮。书仁指指曾峰,对三男生道:“他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三位,请给我们一点薄面,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免得动起手来伤了和气。”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那男生忙搭住曾峰的肩膀以示亲蜜,说,“我们只是玩玩罢了,什么事都没有,——好啦,我们先走啦,改天出来喝茶啊。”他的口吻倒转得真快,又暗对曾峰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你给我小心一点!”然后便急急撤退,曾峰得以解围。齐恺看了眼曾峰被打得肿起的半边脸,甩甩头说: “走吧,我们找地方坐一坐。” 四人遂坐到学校边一间小饭店里。学生被打受伤,一般不敢回学校里去治,因为肯定会被老师盘问。书仁随便买了些跌打药水帮曾峰涂了脸,问:“那三个家伙是什么来头?为什出要打你?”曾峰嚅嗫不语,似有难言之隐。齐恺说:“你不用怕,有联合校会罩着你呢!刚才那三个家伙见我们是联合校会,马上就怕了我们。你有什么麻烦只管说,我们帮你的忙。” 曾峰稍稍心定,抹了抹嘴角,鼻头一酸,哽咽地说:“我……我……我欠了他们的钱……” 欠钱事小,三条枪都松了一口气,问:“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曾峰迟疑地说:“一……一百多……” 在以前,一、两百块钱对曾峰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今家道惨变,一百块钱真够要他的命了。锦宿说:“也不是大数目嘛,我们借给你。”遂和齐恺、书仁凑了一百多块钱交给曾峰,曾峰却没有收,头低得连脸也看不到了。锦宿把钱塞进他手里,拍着他的手背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那些人我们迟早要收拾的,你先把钱还给他们,以后,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把钱吐出来,用不着你还钱的——只是寄放在他们那里一阵子罢了,嘿嘿……” 说完,他便和齐恺、书仁一同奸笑起来。忽地,锦宿觉得手一凉,曾峰竟滴下一滴泪来,滴在锦宿的手上。“呜……”他哭着说,“不,不是一百……而是……而是……” 三条枪好言劝道:“不是一百也不要紧,有我们罩着你呐,你哭什么?倒底欠了多少钱,你如实说好了。” 曾峰抹抹泪,“是……是五百……” 五百块钱对学生来说就不是小数目了。齐恺问:“你怎么会欠他们这么多钱?” 曾峰又忍不住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出原委。他声音含含糊糊的,三条枪好容易才听清楚:原来,曾峰以前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他深知家里已经很困难了,当然不敢问家里要钱用,只能自己想办法。恰缝网上开设了一个学生博彩游戏,说什么“中奖机会大,买得多中得多”,又说什么“球王贝肯鲍尔独家推介,前国足教练米卢临场分析赛果,命中率高达八成”,曾峰见不少同学都买了,还听说有人赢了大钱,请全班同学去五星级酒店吃满汉全席(当然是谣言),他不禁心动,遂向同学借了点钱去买了一把,结果输了。赌瘾如毒瘾,只有越来越大,没有越来越小的道理,他手头拿不出赌本,又向那同学借钱,不过对方说他旧债未还,新债不借,还反过来催他还钱。曾峰哪有钱还?这时侯,他打听到有些学生专门借钱给人,扶危救难,便找到了他们,对方就是刚才那三个男生。他们说借钱不难,但要算点利息——十分之一,即借一百还一百一十。曾峰觉得利息并不高,便借了,又去买,结果中了——却是个末奖,只有可怜八交的二十块钱,连本也捞不回!曾峰急得团团转,谁知祸不单行,那三男生找上门来催债,开口就是二百块!曾峰便问:“明明说好十分之一的利息,怎么要我还两百?”对方道:“头一天借钱第二天还,便算十分之一的利息,但四十八小时一过,就要翻倍!”曾峰这才省悟到原来错借高利贷了!之后,那三男生三天两头就来逼债,数目也一直往上攀升,曾峰又借不到钱,更不忍从家里偷,逼得走投无路,今天幸好是三条枪在,否则那三男生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三条枪听完,恨得咬牙切齿,问: “那三个家伙是哪间学校的?我们明天就找他们算帐!” 曾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疑惑地闪了三条枪一眼,且光中流露出几许不信任的色彩。“但是,他们自称是联合校会的人……” “联合校会?” 三条枪大惊失色。 一百四十四愁思旧想 与此同时,在联合校会的网站里,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联合校会网站开通后,大受学生欢迎,每缝放学时分,网站办公室就变得热闹非常,因为有许多的网站支持者会来此参观,好好见识见识这个学生自办的网站的庐山真面目。开放网站让学生们来参观,是既订的宣传策略之一,网站办公室外有一块留言板,板上每天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它们都是来参观网站的学生留下的留言,或提出建议,或是一些令人感动的鼓舞的话语。身为网站主管的东园,每天都很留意留言板,并择优者抄录下来,在网页上公布。 时间渐晚,网站办公室恢复了平静。网站预备小组订下了制度,每天都有组员到网站学习值班,今天本应该轮到三侠值班了,可他们却没有来,也没有事先请假。东园心里琢磨着:“虽然加不加入联合校会全凭个人兴趣,但既然加入了,就应该遵守联合校会的制度。三侠已经无故缺勤三次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应当向小巫女她们反应反应才是。”他遂走到网站办公室旁的休息室,小巫女在休息室里,闷坐如钟,尤其是星璇,她神色憔悴,两眼发直,像个刚死了孩子的娘。美媛春围坐在星璇身旁,却一个字没有说,头都垂得低低的。东园奇怪了,小巫女向来活泼,比爱耍贫嘴的男生还会搞气氛,可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是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想进去打扰,又退了出来,在窗边向春闻打手势,春闻看见,走出休息室去,东园将她拉到一边,担心地问: “怎么了?你们集体失恋了吗?” 春闻扑哧一笑,“你才失恋!” “那为什么你们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春闻叹了一口气,“是因为星璇……”她缓缓道出事情的始末:星璇小时侯养过一只小狗,取名宝宝,星璇十分喜爱宝宝,把它当做自己弟弟一般看待。后来,宝宝被几个顽劣的男孩子吊在树上活活打死了,星璇异常伤心,发誓要为宝宝报仇,但是她始终没能找到那几个顽劣男孩。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晃十年,星璇痛失爱犬的伤痛平复了,特别是子骏和学明偷了小狗旺财给星璇做生日礼物后,可爱的旺财弥补了星璇的遗憾(星璇已将旺财改名为宝宝),她已完全忘记以前小狗惨死的那一幕了。谁知,那块平复多年的旧伤疤,竟然在今天中午复发! 事件的起因是那条咬伤过齐恺的恶狗。自从恶狗伤人之后,村长就拿条手指粗的锁链将狗拴住,恶狗也不能再放肆,大家也渐渐将它忘诸脑后了。今天中午,小巫女四人正坐在一间士多店外吃零食,这时侯,谢希仑乐颠颠地跑来,招呼她们去看好戏,看什么他却不肯说,四女生于是好奇地跟去了。 几人走上小路,行了一程,然后往山背后的树林走。时下已是秋凉,黄叶一地,踩上去“沙沙”地响。越往林里走,周围越是僻静,希仑只情催促她们快走,媛媛多疑,担心地对春闻小声说: “春闻,我们和三侠认识也不是很久,而且他们又不是循规矩蹈的男生,他们引我们到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会不会是想……” 一句话说得春闻猛打冷战,“应该不会吧……我们互相间认识,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媛媛惴惴说:“你不懂吗?现在世风日下,人情冷漠,兴先奸后杀那一套呐~~~~” 春闻被唬得直冒冷汗,放心不下,拦住希仑问:“你倒底要带我们去哪里?你不先说出来,我们就不去了!” 希仑这才如实说:“我带你们去看狗。” “耶?” “对啊。”希仑洋洋得意地说,“你们一定还记得上次咬伤齐恺的那条黑狗吧。那次之后,我和峰哥、廷杰总想找个机会教训那狗一顿,也好替大家出口气。——终于,机会来了!那狗快要生狗崽了,肚子大得像鼓,跑不动也凶不起来了,正好今天村长家没人,我们三人就想出一个主意,先由我去和那狗套近乎,喂它吃东西,然后由廷杰去解开拴狗的锁链,最后,乘狗放松戒备时,峰哥用只麻包袋一套,就把它套进袋里捉起来了。 第175章 现在啊,我带你们去看我们怎样泡制它,省得它以后做恶!” 几人继续往前走,林间出现一片小空地,冠峰和廷杰正等着大家呢。那条黑狗的嘴和四肢都被封箱胶带捆住,横躺在地上,鼓着大肚子“呜呜”低呤,已经挣扎得没有力气了,黄色的眼中充满绝望。小巫女有些于心不忍,冠峰义正严辞地说:“如果我们放了它,它一有机会还是会咬人的。齐恺好彩,只是轻伤,恐怕别人就没他那样走运了,你们也不希望再有同学被它咬伤,是不是?” 他说得振振有词,小巫女忧豫不决,冠峰遂招呼动手。廷杰用一条长绳子绑住狗的后肢,绳子绕过一树枝,高高将狗吊起,狗拼力挣了几下,但全无作用,反而把最后一点体力都消耗光了。冠峰嘻嘻一笑,吩咐廷杰拉紧绳子,然后拿一条树枝在手,尽力往狗身上一抽—— “呜……呜……” 狗痛得惨吟,身体像离了水的虾一样弓起,簌簌发抖。美媛春吓得忙捂住脸,而星璇不知受了什么剌激,脸色煞白,睁圆了双眼盯着冠峰一动不动。 “啪!啪!……” 冠峰一头数着,一头抽打,大约打了二十多下的样子,狗的全身突然猛烈地抽搐起来,那头延杰吃了一惊,手一松,狗“扑”地跌落地上,如将死的蛇,时屈时卷,辗转翻侧,痛苦不堪。一阵抽搐过后,它奄奄一息地横在地上,一股浓血从后腿之间汩汩流出,发出难闻的腥臭。美媛春见到这,不由的腿软,一个个全跌坐下去,拖着哭腔说: “哇!你们打死它了!打死它了!” 冠峰也是心惊,用树枝捅了它两捅,说:“没死,还没死,大概是流产了。” “啊?” “就是胎死腹中……”冠峰怔怔看着狗出了阵神儿,猛地打了个激灵——打狗时他一点不手软,如今狗将死,他心中反而升起一种闯祸似的恐惧,自言自语地说:“打成这样,怕是活不了了,唉……”他又愣了一阵神儿,转向希仑和廷杰说:“喂,你们谁来帮它人道毁灭?” “什么意思?” 冠峰指指狗说:“它这样子也活不久了,送回去也医不好,反而会被村长一家做狗肉煲。与其是这样,不如我们给它个痛快的。” 希仑和廷杰倒退开一步,边闪边说:“别开玩笑了!当初是你说要打狗的,现在狗快被你打死了,你反而要我们来做刽子手。我们可不想晚上做恶梦,你自己解决好了,我们才不要管!” “没用的东西!”冠峰无法,又看了狗一眼,吞了口唾沫,然后四周看看,弯腰捧起一块十几斤重的大石头来。但他转念一想,又把石头放下了,找了根手腕粗的树枝在地上乱掘,说:“挖个坑埋了算了——喂,你两个寿头,还不快点来帮忙!”希仑和廷杰远远看着不动身,只情在咬手指头。冠峰没法,只能自己挖,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从旁扑去,冠峰手上的树枝被夺下,又被重重一推,摔了个四脚朝天。他一骨碌爬起来,惊鄂地看着星璇。 “你……” 他话没说完,已先吓呆了:只听“劈啪”一声,星璇竟徒手将手腕粗细的树枝折断两截,冷冷侧视,脸色如结霜的生铁,阴冷逼人。冠峰吓得倒退数步,好不容易稳住神思,问: “你……你这是怎么了?” 星璇惨惨一笑,树枝从手中掉落,“我知道了,原来——原来宝宝就是被你们打死的!你们打死了我的宝宝!” 秋风骤起,黄叶纷飞,树林里回荡着星璇的喊声,饱含凄恻。冠峰全懵了,舌头打结地说: “你……你说什么?我……我们打死了你的宝……宝宝?” “对!就是你们!”话音未落,星璇的身影带起一阵落叶,奋不顾身的朝冠峰扑上去,冠峰躲之不及,被他迎头撞倒,就地滑出一条小道!他痛得神志不清,再看星璇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听完春闻的叙述,东园全身发凉,不堪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 “事情都过去十年了,星璇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三侠就是当年打死她的狗的那几个男孩?”他问。 春闻答:“是他们打狗的方法,与当年打星璇的小狗用的方法一模一样。” 东园又问:“那条恶狗现在怎么样了?” 春闻摊摊手无奈地说:“因为没能救活它,所以星璇才会显得这么沮丧。” “是吗……”那条恶狗死了,东园心里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替它可怜。问:“既然是三侠打死了星璇的狗,星璇想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处理呀,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估计星璇气几天也就算了。不过,三侠居然做过那样的事,太残忍了……” 东园也认同,心想:“我本来要向小巫女汇报三侠多次缺勤的事,可现在说出来,好像有些落井下石,所以还是暂时不说吧。”遂回到网站办公室。现在网站已经步入正轨了,网站受欢迎,庐峰和大学生们都非常开心振奋,他们买了几瓶啤酒和零食在开大食会,其间还点缀着两位美眉,一位是小青,另一位是楚彬。小青喝得脸红红的,扬手招唤东园道: “喂!那位叫什么‘公园’的四眼小哥,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 “不是‘公园’,是‘东园’啦!还有,我不姓‘什么’,姓‘唐’……” “不好意思,我总记不住你的名字——唐‘公园’,快来坐呀!” “……” 东园遂坐下来做陪。这时,三条枪走进来,他们刚从二十八中回来。楚彬问:“你们见到曾峰了吗?” “见到了……”三条枪都垂着头,表情有点古怪——“不仅见到了他,还发现一点小事。” “什么事?” “出去外面说吧。——东园,你也来。” 一百四十五东园的智慧 东园和楚彬便跟三条枪走出办公室外,乘电梯直上大厦露台。身处五十层高楼的露台俯览整个城市,真是一种享受。然而,东园在听完今天下午三条枪在二十八中学的见闻之后,他再无心留连璀璨的夜景,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 “曾峰居然遇上这种事?”楚彬担心地问,“这可怎么办好?要不我先借钱给他还债吧。” 楚彬一边读书,还一边做兼职,为一家制衣厂做模特儿,她的零花钱多是众所周知的。对她的提议,三条枪和东园都不赞同。锦宿说:“那帮人是放高利贷的,修理他们一顿才是正理,哪有给钱他们花的道理?” 楚彬说:“那曾峰就不管啦?” 齐恺戏谑地一笑,“想不到你这人还有够长情的。喂,曾峰是不是你的初夜啊~~” “找死啊你!‘凯子’(齐恺的花名)!” “喂,女人的第一次是不是都是很痛的呀?——唉唷~~~~” 楚彬挥起拳头追着齐恺满露台的打,差点没叫齐恺从五十层楼顶做张国荣,其余三男生也不去劝,权当在看白娘子和法海斗法。书仁干笑道:“曾峰那小子,曾经是辣手摧花的采花大盗,若是在以前,我们不修理他,他已算走运,现在我们居然还要帮他解决麻烦……”那边厢楚郴听见书仁说,便住了手,问:“这么说,你们已经想好办法了,是不是?” “咳,我们是谁嘛!”三条枪聚在一起摆出个漂亮的姿势,“我们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智勇双全、情场无敌、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女人见了把我爱的联合校会三条枪!——怎样,这个姿势有型吧!刚研究出来的,可别晕倒喔!” “呕死!!!” 三条枪摔倒一片。楚彬不耐烦地问:“你们别兜圈子了,你们想到了什么主意,就快说吧。我待会儿还要和泽云一起去参加联合校会的礼仪小姐培训班,教女生们扮靓和仪态呢!” “礼仪小姐培训班?哇塞!——招不招礼仪先生呀?” “你们其实是垂诞礼仪小姐培训班的女生吧。哼,礼仪先生你们就甭奢望了,‘龟公’就有你们的份!——唉,求你们别废话了,快转入正题吧!” 三条枪这才正经起来,书仁说:“我们一早替曾峰打算好了,那些人是不能轻易放过的,所以先由曾峰打电话约那帮人出来,说是还钱给他们,他们铁定会露面,到时,我们带上几个人去打他们的埋伏,就把事情解决了。” 楚彬听得有些发愣,“就这么简单啊?” 齐恺不屑地道:“你以为现在在拍《春季?冬季》和《十八岁的蓝天》啊?——没事找事,小题大做,尽乱七八杜撰!——老师全是党员,学生全是奶油包,看了就气死!似乎学生就应该幼稚胆小动不动就哭,这简直是对学生的侮辱,对老师的粉饰,对学校现状的逃避和全盘否定!凡是有点自尊心的学生,都应该去抵制它们。”书仁接口道:“钱钟书写的《围城》,你们有看过吗?子骏哥向我推荐,我刚看完了。《围城》里有不少关于学校的情节,有一句话我认为很精彩——‘学校是政治的开始’。我初时不是很明白,去问子骏哥,子骏哥说‘战争是政冶的延续,那你说政治是为了什么?’——说白了,就是为了战争。政治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武力解决,所谓学校政治,迟早会打架的。我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保护自己,实践政治计划、提升学校政治的高度而已嘛,不用大惊小怪。”锦宿看了同伴们一眼,笑道:“看了一本书,书仁就变成哲学家了。反正嘛,现在有哪样的社会现象,就有哪样的学生形象。老师未必是园丁喽,学生也未必就是花! 第176章 嘿嘿,有道是‘我胸中虽无大志,胸前仍有颗小痣;我手中虽无权利,手上仍有股蛮力;我考试虽不及格,泡妞仍然够格’,——别说这是无赖哲学喔,连布什还耍无赖呢!——忘恩负义我们跟越南学,妄自尊大我们跟英国学,穷兵黩武我们跟印度学,虚伪好色我们跟日本学,横行霸道嘛,当然是跟美国学啦!对不?哥儿们!” 几男生发出一串怪笑。楚彬听着直打冷颤,说:“你们怎么说怎么着吧,曾峰的事,我再也不想理了!” “你的风倒是转得快。不过嘛,曾峰的事是小……”说到这,锦宿转向齐恺、书仁和东园,几人目光一遇,已有共识。书仁接着锦宿的话说道:“曾峰的事是小,关键在于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他们自称是联合校会的,尚且不论是真是假,但他们坏了联合校会名声,这就不是小事了。” 齐恺点下头,摸摸鼻子说:“这只是其一,其二,我比较担心在幕后组织博彩活动的人的身份。搏彩活动搞得那么大,放高利贷的那帮学生看起来也不简单,要组织起这些事,不是学生能办得到的,怕就怕背后有个什么组织在支持……”听到这,锦宿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说——”齐恺打眼色止住锦宿,用眼角溜溜楚彬。楚彬听得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但站在一旁一路没有出过声的东园,心里已如明镜般雪亮!他凝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脑里转得飞快——他在搜寻着某些记忆,因为这个记忆会帮助他理清头绪。最后,他记起来了,那份记忆是属于一个多月前,在子骏临出发去外地观光学习的前一天晚上,留给东园的一席话…… 在那天晚上,子骏和小青来到联合校会网站办公室向庐峰和大学生们道别,当时在场的还有三条枪、小巫女、三侠、健力宝、苏樱、邹蓉、剑光、宋学明和东园。道别之后,子骏避开了所有人,单独将东园带到这个露台上。 “东园……”说话时,子骏的神色有一点凝重和忧豫,“东园,现在联合校会刚有些眉目,正是关键时刻,我和小青却要离开三个星期,所以我不是很放心。” 起初,东园并没有觉察到子骏的真正含意,打包票说:“放心吧,子骏哥,你尽管和小青姐姐开开心心的去玩吧,联合校会有我们看着呐,何况还有庐峰哥呀。” 子骏欣慰地一笑,但脸色反而更深沉了几分,“你们越是信心十足,我反而越担心……” “子骏哥……” “东园,你来听我说。”子骏搭过东园的肩膀,拳拳托咐道,“东园,虽然联合校会的领导机构已经组成了,但你们的经验还太少。小巫女、苏樱、邹蓉她们,能力是有的,可她们的抱负太大,难免会因为急于求成而犯下错误。这一点我非常担心,但碍于她们正在兴头上,有些话我现在说了,等同于泼她们的冷水,所以我暂时不便对她们说。另外一方面,三条枪、健力宝和剑光比较粗旷一些,做副手有余,做领导还不行。小猛男玩心太重,刹时间挑不起大梁。三侠和刘劲波他们刚入联合校会,我们都不很了解。至于其他人,我就不多做评价了。东园,现在联合校会里,就数你处事最稳重,也最细心,我、小青、庐峰还有前几天我向你们介绍的晓桥哥和羽茗哥,因为我们都是成年人,或多或少会有地方和你们沟通不来,所以有些话必须借你的口去对他们说,有些事,也必须由你去做。东园,你明白了吗?你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心态,好好协助他们,及时纠正他们的错误。子骏哥不想说什么话来吓唬你们,但这句话我必须要告诉你——联合校会很容易被人利用……在必要的时侯,你可以和宋学明谈谈。” ——“联合校会很容易被人利用……”此时此刻,东园反复推敲着这一句话:“联合校会会被什么人利用?刚才锦宿差点就说出来了——是黑社会!三条枪的分析没有错,曾峰的事是小,联合校会的名声受损,还是小,怕就怕某些会员被黑社会利用,从而利用联合校会庞大的学生基础进行不法的勾当!那班放高利贷的人是不是联合校会的会员,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无风不起浪,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联合校会里,很可能出了内奸,他们和黑社会串通一气,在打联合校会的主意!”他越往深处想就越是心惊,直等到楚彬离开后,才急促的对三条枪说: “曾峰的事,还是先放一放。” “为什么?” “情势可能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东园微微咬牙,绷着脸说,“如果对方真的有黑社会在后头撑腰的话,贸然的行动可能会对大家造成伤害。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暂时要避免和他们做正面冲突,我们必须改一改计划。” “怎么改?” 东园沉思数秒,道:“不能对曾峰弃之不顾,那班人还会找曾峰的碴的。既然不便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又要保证曾峰的安全,只能以退为进,先把曾峰安置在某个同学的家里,——为免曾峰的家人和老师动疑,曾峰还是每天都装出上学放学的样子,老师那边,派个人去请假——不能请病假,因为如果老师过份热情打电话到曾峰家里,一切都会穿帮,所以只能请事假,比如说曾峰的乡下出了点急事,他们全家都必须赶回去,——这些都好说,现在的问题是,把曾峰安置在谁的家里?” 齐恺说:“楚彬家喽,正好便宜他们旧情复炽!” 锦宿说:“不行。楚彬她喜欢饶舌,万一这些内幕被她传出去,传得人尽皆知,还有谁愿意加入联合校会呀?这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东园说:“锦宿说得不错。不如把曾峰安置在我家好了。” “不行。”齐恺说,“你父母问三问四的还是不美。” “那怎么办?这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只有我们几人想辙。” “嗯……”书仁沉吟几秒,一叹气说,“把曾峰安置在我家里吧。这两个星期我爸母都出差,我姐姐又已出嫁,家里正好没人。” 锦宿说:“既然你家里没人,为什么不早说?” 书仁摸摸脑勺,呐呐道:“我本来想把白静带回家里的……唉,晦气!竟被一个外人搅了我的局……” 几男生大笑,“唉唷唷,书仁啊书仁,你的损失太大了,我们好同情耶~~小心和曾峰变成基佬喔~~” “别来取笑我!我已经很烦了!” 几男生又大笑,齐恺拍拍书仁的肩头说:“书仁,不用沮丧,曾峰只是上学时间呆在你家里罢了,晚上他还是要回家的,并不防碍你和白静嘛~~” 书仁的面色遂由阴转睛,忍不住露出个笑,其余三男生打了个冷颤,对视一眼说:“唉唷喂,瞧书仁笑得多奸诈啊!这回,白静死定了!”书仁脸一红,忙止住笑,但心里仍偷着乐。东园说道: “就这样决定吧,你们先去安顿一下曾峰,叫他别担心,这事不会拖得很久的。” “ok!” “好,现在……”东园想起子骏的那席话,片刻不多留,拨腿就走,“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宋学明!” 一百四十六一早预见到的事实 联合校会的会员百分之八十来自高中生,学明只是初二级的学生,在大家的眼里只是嫩草一株,因此并没有被委以重任,他的工作仍是替小巫女跑跑腿而已。子骏和东园说过,说学明在必要时刻会起到大作用,——学明倒底掌握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内幕呢?在东园向学明道出自己的来意后,学明的反应先是凉飕飕地一笑,而后重重呼了一口气。 “你现在来找我,证明时机到了。”他喃喃地说。东园听得一头雾水,问: “你事前知道我会来找你?” “是的,因为在一个多月前,子骏哥曾向我打过招呼……” 东园急切地问:“子骏哥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从头对你说吧。”学明全身发烫,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短袖衫,阴沉地说,“你应该知道一个多月前,我们学校曾发生过色情图画事件吧。在那件事里,我被人诬陷了,可是,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肇事者吗?”东园摇摇头。学明接着说:“是子骏哥帮我澄清的——同时,他又教给我一个能查出肇事者的方法——那副画的确是我画的,唯一的线索,就是画上那三个字:”林星璇‘。他们既然可以通过绘画风格推断到画是我画的,依葫芦画瓢,我也可以通过那三个字的笔迹查出真凶!我想,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很有胆子,我拿了他们的笔迹逐一对照,最后,被我找到了——“ 东园的神经绷得快断了,“他是谁?” 学明铿锵坚决地说:“是周冠峰!” “他?” “起初,我也吃了一惊。”学明干哑地说,“小巫女要罚我去‘人猪’时,周冠峰还替我说过情——但事实上就是他干的!不会错!我已经验证过了:我找来一首诗歌,诗里有‘林’、‘星’、‘璇’三个字,然后我去找周冠峰,借口说想把这首诗拿到校刊上发表,不过我的字不好看,请他帮我抄一遍,他抄了,就这样,我证实了他的笔迹与图画上的三个字完全吻合。随后,我将我的发现告诉子骏哥,子骏也同意我的推断,他说‘三侠与小巫女没有矛盾,这副画显然不是为了冲着小巫女去的。奇怪的是,三侠和你也相处得不错,为什么要贮心积虑的诬陷你呢?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三侠想借题发挥,用这件事来烧小巫女的灶!——三侠是聪明的男生,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去笼络小巫女,一定有别的什么目的,我们不要打草惊蛇,看一看情况再说。 第177章 ’因此,这事的真相我没有对其他人说,表面上依旧和三侠深持着良好的关系,目的就是要看看他们倒底在搞什么名堂。” 东园的脊背阵阵发冷,“那你查到三侠的目的没有?” 学明耸耸肩膀,“不过,我倒是了解到他们最近总去ktv、酒吧玩,每人又换了一部新手机。他们突然变得那么有钱,难道不可疑吗?” 相当可疑!东园心里琢磨:“能不能将网上博彩、有学生放高利贷以及极可能出现的黑社会幕后操纵者这三条线与三侠联系在一起呢?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三侠受黑社会人物指使,计划在学生中进行博彩活动,他们看中了联合校会庞大的学生基础,便想利用联合校会更快的达到目的。于是,三侠千方百计的要取得小巫女的信任,在说服了小巫女,并得到她们的默许后,三侠大肆进行自己的计划,不但协助黑社会搞起了博彩,还放高利贷。三侠从中赚取了不少钱,所以他们才能去花天酒地——真的是这样吗?难道这事和小巫女也有关连?小巫女……”此刻,东园的心情更为复杂了,因为他知道如果此事真的与小巫女有关的话——无论她们是受到三侠的欺瞒或是存心这样做的都好,如果此事一旦曝光,联合校会的领导层将会全面瓦解,联合校会的声誉将会毁于一旦,联合校会将不可避免的受到灭顶之灾! 一百四十七设陷套狼 三侠有喜了。 三条枪曾听沟女奇兵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子骏和小青如何妙惩流氓小混混。在那次行动中,沟女奇兵六人和林付明,带着几个帮手,一共十五个人,从cs主题公园借来军服、枪械和一部装用运兵车模型去唬人,结果将那班流氓混混痛惩一顿,好不过瘾。三条枪很喜欢听这个故事,也很崇拜沟女奇兵。三条枪老早就想学沟女奇兵那样干一大票。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三条枪、东园、小猛男和学明受小巫女所托,执行一次秘密任务:为联合校会清理门户! 装甲车、军服和枪械,三条枪筹措不来,唯有变一个法子,但行动地点不变,仍是那个废弃工地。 经过上次沟女奇兵和林付明一场大闹后,废弃工地愈加凌乱:铁门和一截土墙被运兵车撞倒之后,一直没有人修缮,如今砖石一地,缺口处只拉着一条绳子拦着。那铁门也不见了,或许被人偷去卖了。地基大坑里破木烂桩一地,仍遗留着当日“活埋”的景像。工地里唯一不算破旧的,要属那间简易砖房,这房子大概是以前起给在工地值班的工人住的,砖房内外都刷了石灰,木房梁有大腿粗细,倒还坚固,不过房顶上的瓦就被人拆了一半,整个房子就像一个小型的带天井的四合院。三条枪、东园、小猛男和学明走进房子里左看看右看看,齐恺心生一计,对大家说如此如此办,大家一听都说好计,抚掌笑道: “哈哈哈哈,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痛快地出一口恶气!” 商议已定,大家各去张罗布置:小猛男去引三侠上钩,东园和学明去准备道具,三条枪留下布置场景——大家分工合作,专为惩治联合校会的乱党! 如今要找到三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通过搏彩和放高利贷赚了不少钱,一放学便到处去玩——冠峰尚且不时会去联合校会总部找点差事做,可希仑和廷杰半个月也不见在联合校会总部露面,每天带着他们的新女朋友逛街玩乐,因此原本形影不离的三侠,现在都各有天地寻宝去了,所以找起来很麻烦,得一个一个找:小良去找冠峰,林俊去找希仑,蔡扬去找廷杰,每人负责找一个人,务必要找到,晚上七点前在新世纪广场前汇合。 三人各自行动。希仑在他女朋友家里,林俊硬把他给“请”了出来,发现希仑匆忙间连鞋子都穿错了:一只是他自己的鞋,一只竟是他女友老爸的鞋。蔡扬在一间大学门口找到了廷杰,当时廷杰正在等人,一问,方知廷杰昨天刚把女友给甩了——他胃口好大,居然要挑战成熟,向一女大学生下手!蔡扬催廷杰不动,于是陪他在大学门口等了一个多钟头,结果,蔡扬真的要气死:辛辛苦苦陪廷杰等,到后来廷杰居然说:“想来想去,她并不适合我,算了。” 林俊蔡扬都找到了各自的目标,如约在晚上七点前来到新世纪广场汇合。现在只差小良了,众人左等右等,直到七点半,小良和冠峰才姗姗来迟。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漂亮女生,经冠峰介绍,得知那女生叫做钟贝仪。林俊蔡扬暗问小良“怎么这么迟?”小良摇首道: “此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唉……” 原来,那天在冠峰租的房子里,冠峰和贝仪发生了一场风花雪月,贝仪对此深感不安,大闹情绪,冠峰百般安抚,终于在今天下午用了足足三个钟头的时间,挽回佳人的芳心。众人到齐,小良编个谎儿对三侠说:“联合校会马上就要开学生餐厅了,餐厅筹备小组的名单里有我们几个人的名字。昨天我听小巫女说,小青姐姐已经物色好开餐厅的地方,既然我们是餐厅筹备小组的成员,应该先去看看。我已经去看过了,现在带你们去看看,走吧。” 开餐厅是件好玩的事,三侠只顾好奇,一点没怀疑这是个圈套,遂跟着小猛男走,贝仪也跟着一同去。林俊蔡扬睨了睨贝仪,低声对小良说:“那女生跟来干什么?支开她吧。” “没关系。”小良说,“她碍不了我们的事的,况且,如果现在支开她,三侠动疑怎么办?去到工地后自有打算。”林俊蔡扬遂不多问。小猛男倒是好演技,一路上和三侠谈笑风生,很快来到工地。此时已近八点,工地上一片漆黑,不辨路径,三侠驻足不前,小良扭亮电筒,骗道: “白天工地上有人看守,不放人进去,所以得晚上来。” 三侠又信之不疑,便往工地里走。他们眼见之处,全是破垣烂瓦,贝仪究竟心细,疑惑地问:“这工地好像废置很久了,好挑不挑,怎么挑了个这种地方?何况只是一间餐厅而已,现在有大把店铺转让,顶一间多好,为什么非要买地皮呢?先别说钱了,光是施工,也不知要花几年的时间呀。” 贝仪说得在理,小良暗觑她一眼:“这丫头,少说两句不行吗?如果坏了我们的事,我抓你做联合校会的女奴!”——“你说得没错。”贝仪是聪明,但小良也不傻,机灵地说,“我当初也是奇怪,联合校会开餐厅,随便都能找到铺位,为什么一定要买地皮?后来我听小青姐姐说,学生餐厅是联锁经营的,开上十间八间的不奇怪,不过为了树立品牌效应,还需要有一间大型的可以起到标志性效应的总店。因为这工地废置很久了,承建商又跑了路,所以政府有意将这块地皮投标。杨家看中了这块地皮,有意买下来,除了为兴建以后的学生餐厅总店外,还可以做别的用途,比如起一幢大厦,做为联合校会的总部大楼——炫吧!” 要不是有小良的巧舌生花,还真骗不了三侠。林俊蔡扬暗暗佩服,再看三侠和贝仪,他们不仅被骗过,还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小猛男相视而笑,一招手说: “走!我们到工地里面的地方去看看!” 一百四十八清理门户 大家便往工地深处走,小良指指点点说个不停,分散三侠的注意力,引他们来到砖房边——依照齐恺制订的计划,三条枪会埋伏在砖房的后面,侍机下手。此时天黑路险,三条枪离开藏身地,偷偷从背后摸上去,三侠全无防备,眼前猛地一黑,被大麻包袋连头带脚全罩上! “哇!哇!” 三侠情急乱喊,四肢在麻袋里挣个不停,一个个如落网的螃蟹。小猛男转身帮忙,扑到三侠身上牢牢按定,三条枪手脚麻利,三两下扎紧袋口——袋里的是人不是物,若人拼命的挣,要扎紧袋口谈何容易?为练好这招,在下午,三条枪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来训练,因此才得以驾轻就熟。一旁贝仪见此突变,大惊失色——要是别的女孩,恐怕早吓得脚软,贝仪却一点不凡,抓起根木头就要朝三条枪打,东园学明忙一左一右将她架住,倒拖开去,三条枪和小猛男得以顺利将三侠搬弄进砖房里。贝仪挣扎不开,又气又急,呱呱乱骂,东园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手掌一伸,捂住她的嘴直按到墙上,冷冷道: “联合校会内部家事,请你不要插手!” 贝仪出不得声,眼神似惊似怒。东园慢慢放开手,用柔和的语气说:“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三侠平安无事,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他们罢了。”说着朝学明使个眼色,要学明牢牢看定她,然后走进砖房内。 砖房内已亮起一盏应急灯,三条枪和小猛男正七手八脚的把装着三侠的麻袋一个一个往屋梁上吊——这便是齐恺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三侠兴把狗吊起来打,如今,他们也难逃这一吊!三人头下脚上倒吊起来,如钟摆一样晃晃悠悠,却还在袋里闷骂不停。锦宿不由分说,双手往袋上一推,三只袋子在梁下摇来撞去,时而撞在墙上,时而互相撞在一起,三侠在袋里的感觉就像被倒挂在一架飞机上,吓得魂魄不全,遂不敢再骂。袋子底端预先开了一个小口,他们见洞就钻,七钻八钻地只把脑袋钻了出来,才露出头,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齐恺操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棒在手,阴笑着站在跟前。 “得罪啦,三位。”齐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在联合校会做得好事,我们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不过,我们也只是推测而已,真实情况,还要劳烦你们讲给我们听——怎样? 第178章 是老实从宽,还是抗拒从严?或者是先来一顿‘夹包棍’?” 希仑和廷杰吓得话也不会说了,冠峰还在抵赖:“你们查清楚,别诬陷好人!”才说完,锦宿就一巴掌掴过去,打得冠峰的身体左摆右摇——被掴一巴掌还不打紧,要命的是木梁似乎不堪重负,发出恐怖的“吱、吱”声!三侠惊恐地盯着木梁,屏住呼吸,生怕呼吸重了木梁会折断。齐恺瞅了木梁一眼,心想:“我们估计错误了,原来那木梁并不算结实。还是快审为好,省得木梁断了,他们摔成脑震荡,我们还要倒贴医药费……”——论起审犯的功夫,小巫女也对三条枪大加佩服——齐恺打定主意,拿木棒猛地往墙上一打,励声道: “快给我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利用联合校会在搞博彩活动,并且放高利贷敲诈学生的钱!” 那墙壁遭木棒一击,刹时间尘灰四扬,掉下一大块墙坯来,足有一米见方!三侠骇得全身抽紧,不住打颤。希仑和廷杰的心防早溃,绝望地看向冠峰,冠峰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关我们的事,是……是小巫女叫我们做……做的……” “还敢胡说!”齐恺瞪目大怒,扬起棒子照冠峰劈面打去——这一棒要是打下去,不死也是重伤,齐恺心知肚明,当然不会真打,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冠峰。冠峰听棒子挥得“呼呼”风响,肝胆俱裂,双目一闭,大声喊: “别打别打!我招了!我都招了!” 齐恺收住棒势,奸笑道:“这样就好嘛,从实招供,可以免受皮肉之苦,要是敢有半句隐瞒,嘿嘿——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们就这样吊着,我们嘛,正好八个人,凑足两台麻将!”说完便将三侠放下来,为防他们使诈,又用麻绳将他们连人带袋捆作一团。三侠万念俱灰,老老实实将事情的始末一一交代,书仁用摄录机拍下全过程,东园负责做笔录,末了还叫他们在供词上画押。大家细细看了供词一遍,东园问: “那个叫‘杜明枫’的人,是不是黑社会的?” 冠峰吞了口唾沫,答:“是……听说他还经营着软性毒品的生意。还有,他好像还有一个拍挡,我见过一面,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听别人都叫他‘东哥’,他好像比杜明枫的地位更高一级。” ——最差的情况还是被证实了:如果是黑社会瞄上了联合校会的话……东园心里叫苦,暗叹一口气,把冠峰的话添记在案,然后向齐恺点下头,齐恺会意,按照原计划,对三侠发出警告:“如果我们把这份供词交给警方,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应该很清楚吧?”三侠惊颤难安,冷汗夹背。齐恺接着说:“这份供词和dv录影带,五分钟之后它们就会被转移,转移到哪里去,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们也不会知道。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只要你们以后好好替联合校会办事,这些证据永远也不会泄漏出去,我们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你们若敢再乱打什么鬼主意,那么——哼!就对不起啦!” 三侠这才松了一口气,喏喏应承,夹着尾巴逃去。——真相终于大白,东园不但一点轻松不起来,反而心事更重了。他看了供词一眼,收进口袋里,无力地对大家说: “走吧,去找小巫女……” 一百四十九反省的时刻 此时,小巫女和健力宝正坐在离工地不远的一间商场的广场喷泉边。在看过dv和供词后,他们深觉事态严重。广场上的露天舞台正进行着泳装秀,身材姣好高佻的模特儿们,在飒飒秋风中穿着比基尼展开一道独特的风景。台下围满了观众,少说边有一、两千人。台前人声鼎沸,群情汹涌,而在离舞台不足五十米的喷泉边,十几位学生却像被施了定身法,垂首呆坐,充耳不闻。 “东园……”不知沉默了多久,书仁开口问,“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不把三侠开除出联合校会,反而让他们继续留下来?” 东园闪了小巫女一眼,低声说:“我一早说过了,这是联合校会的丑闻,一旦曝光,联合校会的名声不保,把三侠留下来,就是为了避免别人动疑。”说完,他又闪了小巫女一眼,发现她们的神情更加沮丧了。——其实,有更深的一层含意东园不能明说:若事件曝光,首当其冲的必是小巫女——保住三侠,不仅保住联合校会的名声,也保住了小巫女在联合校会的地位和权威。书仁挠挠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又嗒然无语。 现场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这时,一个人影缓缓来到大家的面前,众人抬眼一看,都愣了。 “你来干什么?”学明没好气地问。来人是贝仪,她面色阴郁,眼圈发红,茫然地看了众人一眼,喃喃地说: “他……冠峰他真的做了那些事吗?” 众人一脸不信任地盯着她。小良站起身来对大家说:“没事,她是周冠峰的马子。”又转向贝仪,客气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贝仪垂首呆立良久,缓缓抬起头来,向大家鞠下腰去,大家又一次愣了。 “对不起……”贝仪饱含凄怆地说。人群里发出一阵冷笑——锦宿站出来,恨声道: “你来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周冠峰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他们每个星期从搏彩和高利贷中赚取六、七千块钱,至今已七个是期,就是五万!你来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那些被骗了钱的学生,那些被高利贷逼得去偷家里的钱、去偷同学的钱的学生,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应该去向他们道歉才对!!” “对不起……对不起……”贝仪深鞠不起,泪水如走珠断线,一滴接一滴地滴在地上。“对不起……其实冠峰他心里早就后悔了。我了解他,他在家里没有归属感,很不开心,因为他并不是他父母亲生的,而是养子……他希望得到别人的重视,而他的父母却并不把他当成一回事,所以,他才会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并不为了钱,也不为了玩,他只想出风头,让别人重视他而已……他并不是你们想像得那么坏的,他对联合校会的感情也是真的,他很早就想住手了,但他不能,因为对方是黑社会,一旦激怒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在这件事情上,冠峰也是受害者啊……” 众人默然无言。贝仪抹抹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提款卡来,“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求你们原谅他,我只是想做点事补偿……”她把信用卡双手呈上,“冠峰的钱,都存在了这张提款卡里,密码是七零二三个六,请你们收下吧……” 她双手笔直的伸出,颤抖得非常利害,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了主张。好久,还是锦宿站出来,“干嘛不收?不收白不收!”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飞快地一抹眼角,接过卡去,“我们今天已经便宜他们了,再不收钱,我们岂不是亏大了?哼!” 他拿了卡揣进自己口袋里,回身坐回原位。贝仪感激地看了锦宿一眼,“谢谢……谢谢你们……”然后,她蹒跚地离开了,一路走一路不住地抹泪。众人又恢复了沉默,但是心境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 “不坐了……”东园一按大腿站起来。齐恺问: “你要去哪里?” “现在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子骏哥和小青姐姐了。”东园扫视着众人,轻轻一笑,用鼓励而轻松的口吻说,“大家一定都在担心黑社会的事吧,我起初也很害怕,但是刚刚想通了——虽然已证实了对方是黑社会没错,但是我们联合校会的前辈——小青姐姐就不是黑社会吗?小青姐姐可是黑社会的大姐大呢!绰号小魔女,有辞曰: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男人将她当佛拜!——有这么超炫超酷的小魔女,再加上没有问题解决不了的神奇老师子骏哥,我们还怕什么?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第四代联合校会呀!” 他这番话说得真是时侯,大家总算结束了漫长的低压冷空气,开始展现出纯真的笑颜。东园去后,大家渐渐活跃起来。齐恺头一个向闷局发炮,对锦宿道:“喂,锦宿!刚才那妞儿给的提款卡,你可不能自己独吞喔!独食者不肥,你快把卡拿出来,先查查里头有多少钱,然后大家去开房唱k包小姐!” 锦宿笑道:“我们男人可以包小姐,女生玩什么?” 小良戏谑地说:“女人被别人玩还玩不够,还想玩别人啊?” 书仁说:“你这话若被我们班女生听到了,不抓你去斩首示众才有鬼!” “可惜我不是你们一班的,你们班那些母夜叉拿我没辙!嘻嘻~~” 齐恺一拍大腿说:“对啊对啊,小良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小猛男是我们丰佳学校的性骚扰狂哩!女生们的确都怕了他们。”锦宿接着道:“没错,但是自从被我们三条枪和东园教训了一顿后,便由原来的性骚扰狂变成性崇拜狂了——他们不敢再骚扰女生,所以只能远远地看,远远地流出口水来,不是性崇拜狂是什么?哈哈哈!” “你们‘鹰’派少拿翘,我们‘火’派和你们‘鹰’派的宿怨还没清干净呢!你们想找架打是不是?” “你们‘火’派,其实是‘欲火焚身’派才对吧!” “你们‘鹰’派,其实是‘鹰(阴)毛’派!” 三条枪和小猛男闹将成一团,众人看得哈哈大笑,忽然,学明一拍腿喊:“不好!” “什么不好?” “密码呗!谁还记得那卡的密码?” 所有人皆张口结舌,“不……不记得了……” 书仁抓耳挠腮地说:“是三个六加七零二吧?” 第179章 “不对不对,是七零四加三个六!” “根本就没有‘四’!” “是二零七三个六!” “七零零三个六!” “是五二零一三一四!” “根本就没有七位数的密码,是一七九三九四啦!” “乱谈!是七零二三六六啦!我记得很清楚!”齐恺相当肯定地说。 “你确定没记错?”众人问。 “我数学年年九十五分以上,这么简单的一组数字,我怎么可能记错?笑话!” “那就好——七零二三六六,大家都记好了,别再忘啦!” “收到!” 众人努力地记忆着数字,口里念经似的反反复复地念个不停,这时,学明又一声喊:“不好!” “你别嚷呀!一嚷密码又被你嚷忘了——是七零二三个六吗?” “应该是吧,七零二三个六……七零二三个六……嗯,终于记住了!(居然被他们歪打正着……)” 学明情急地在喊:“小巫女呢?小巫女不见啦!” 众人四周一望,小巫女不知何时离开了,大家竟一直没察觉到。学明埋怨道:“都怪三条枪和小猛男!就是因为你们在说色情笑话,她们才气走的!” 三条枪和小猛男说:“她们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难说,女生的面皮薄。” “不……”一路沉默着没有和众人嬉闹的小健终于开口了。他站出来,脸缓缓转向夜空,淡淡地说,“她们不是被你们气走的,而是……唉,现在是该她们反省反省的时侯了……” “反省……”小猛男摇摇头,恳切地说,“这不是她们的错,而是我们……是我们最初受到三侠的引诱的,如果不是我们,她们不可能会上三侠的当……” 大家都笑了,拍拍小猛男的肩膀,“我们都有错,三侠也有错,但应该受到指责的不是我们,也不是三侠——是杜明枫那帮可恶的黑社会!” 路。东园一个人走在路上,越走,就越觉得暗。纵然这条路上有灯火通明的大商店和不夜的路灯…… 黑社会?它是个什么,人们并非真正的了解,但从电视、书籍上,仍可找到许多头绪:黑社会互相争斗,永远没有全胜的一方,因为哪方都有流血,哪方都有死伤……小青和杜明枫,两方的结局会如何?虽然刚才在众人面前说得是那么轻巧,但东园其实一点底也没有,他甚至隐隐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搅入黑社会间的争斗,不但已远远超出了学生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而且,学生永远是受害者和牺牲品!东园的心里不禁在疑问:联合校会属于学生黑社会吗?如果“是”,那么联合校会本身就是错的;如果“不是”,为什么联合校会会遭到如此横祸?东园真的分不清楚了——此时他的困绕,就如同当年邹劲的死去所带给子骏的困绕,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便是子骏久久不答应重建联合校会的原因! “子骏哥说,联合校会很容易被人利用,我今天才算真正明白了……”东园越想,心中越悲凉,越害怕。他双手使劲地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坚强一点,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出有脚步声——由远至近,就响在自己的身后。他已是惊弓之鸟,顿时汗毛倒竖,暗暗拽紧拳头,猛地一回头—— “谁?!” 对方有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定。 “是我们……” “耶?”东园使劲揉揉眼睛,原来是小巫女而已。他深为自己刚才的胆怯好笑,舒一口气问:“你们跟在我身后,要去哪里?” 四女生互相看了一眼,都垂下头去,咬着唇不吭声。东园明白她们的心情,劝慰说:“这件事不全是你们的过失,大家都有责任。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开心一点吧,不要责怪自己。” “不……”星璇颤颤地说,站出一步,“不关大家的事,全是我的错……” “星璇,你别这样……” “是我……”星璇紧咬着唇,忍不住哽咽起来,“都是因为我的糊涂,才会令联合校会蒙羞,带给大家这么多的麻烦……我没脸再待在联合校会了,现在去找小鱼儿姐姐,我……我要——”东园一时没反应过来,星璇抹把眼泪,悲怆地说完,“我要去向小鱼儿姐姐辞职——我不可以再留在联合校会拖累大家了!” 一百五十神秘的老大 杜明枫的计划确实瞒过了子骏和小青,但是,在东园送来冠峰的供伺之前,子骏刚从可盈口中了解到了许许多多。 和可盈的这顿饭吃了好久,子骏走出饭店看表时,笑着对可盈说:“不如我们再进饭店去吧。” “为什么?” “呶。”子骏指指手表,“只要再等半个钟头,饭店的夜宵又要开市了。” “夜宵就留给小青吧,我可不敢霸占你太久。”可盈向子骏扬手再见,但刚走出两步,忽然定住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改变主意,想和我消夜?”子骏笑道。可盈回过头来,神色阴郁地看看他,然后朝前呶呶嘴角。 “你看……” “什么?”子骏好奇地向前望去,饭店门前的停车场刚停下一部加长型的奔驰,一男一女随着一高大男士朝饭店缓缓走来。那男士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打着条紫红色的领带,头发梳得光鲜照人,边走边微侧过头向身后一男一女交代着什么,整一副亿万富翁的派头。 “是杜明邦……”子骏微拍拍可盈,“你回避一下。” “你想干什么?”可盈担心地问。 子骏笑了笑,“我和他,也算半个朋友,——不,是半个哥们儿……” 可盈点点头,快步溜开。子骏侯在饭店门口,远远望着杜明邦。杜明邦看见了他,露出一个微笑,加快脚步走来。 “子骏!”还未走到身前,明邦已伸出手掌去,子骏也迎上一步,两人的手先握在一起,而后,身体也不约而同地靠上去,来了个男人式的拥抱。 “邦哥。” “老弟!”明邦双手热情地拍着子骏的手臂,欣慰地打量着他,笑呵呵地说,“老弟啊,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不错么,气色还行嘛。” “哪里,能捡回条命已算不错了。” “你小子还是那么谦虚。”明邦掏出烟盒来,“你病那时,我去看过你几次,反而你康复后,我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找你喝两杯,真是对不住啊。最近怎样?我听我堂弟明炯说,你去当老师了?” “对。” 明邦笑得格格响,脸转向身后两人说:“大魔头居然当起老师来了!想不到吧?我这位老弟做的事,就是让人猜不透!”——两人附和地笑——“起初明炯向我说时,我还不相信呢!我说老弟啊,你是不是以前欺负老师欺负腻了,现在想尝尝被学生欺负的滋味?” “没有,做老师很好啦。” “当然好啦。”明邦说,“因为是后联合校会时代的老师嘛。如果是在联合校会时代的老师,恐怕没老师会说‘好’字。” 子骏只是一笑,并不作声。明邦深遂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隐去了几分,低声道:“听说,现在联合校会又来了,是你的学生搞的吧。” 子骏看向明邦的眼睛,笃定的将头一点,明邦的眼睑垂下了。几秒后,他重新笑起来说:“今天我约了客户谈点事,改天我们两兄弟出来好好聊聊,——打电话找我啊!” “好。” “我等着!”明邦拍拍子骏肩头,走向饭店里。这时,子骏猛地从后叫住他。 “邦哥!” “嗯?” 子骏面上全无笑意,一字一顿地说:“你——别碰联合校会。” 明邦轻轻一笑,朝他伸出一个大拇指,接着和两个随从直趋向前…… 一百五十一大魔头身份暴露 小青和子骏的母亲已经见过几次面了,洪太太十分喜欢小青,喜欢到了认定小青是洪家的儿媳妇的地步。小青一个人住很寂寞,希望和子骏住在一起,子骏不放心母亲,所以迟迟不做决定,没想到洪太太却异常的爽快——爽快到什么程度?子骏早早回家陪妈妈,洪太太反而不开心,曰:“你为什么不去找小青谈恋爱?你是大人了,很快就要成家立室——男人讨老婆图什么?不就图一个爱自己,愿意为自己付出的女人吗?妈看得出来,小青非常爱你,在私底下,她已经叫我做‘妈’了!她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呀,又漂亮又有礼貌,最难得的是还会做家务,勤快,会照顾你,你能和她在一起,简直被你捡到一座金山!你早早回家陪妈,妈很欣慰,可是你不能因为妈而冷落了小青,妈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小青才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的人。儿子,妈跟你摊牌,妈的孙子,就只要从小青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别的女人替妈生的孙子,我都不要!——如果你不能和小青结婚的话,那么妈以后也不要你来养活了!”好一个有性格的母亲!子骏也乐得遵命,一个星期有一半时间是在小青家里睡的——母亲高兴,小青快活,子骏也落个娇妻温床,三全其美! ——“老婆,我回来啦!” 像往常一样,子骏一回到小青家,便这样喊。平常他这样喊完,小青会“啾”的一下跑出来对她投怀送吻,小猫似的对他撒一阵娇,可今天却全无动静,唯有小狗拜拜跑来向他摇尾巴。他以为小青没听见,又喊一声: “我回来啦,老婆!” ——“哈哈哈哈!” 客厅里传出一阵哄堂大笑,子骏忙往客厅里瞅:好多客人呀! 第180章 有星璇、美迎、媛媛、春闻和东园。小青正坐在学生们中间,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子骏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三步并两步钻进卧室。 处理完三侠的事后,小巫女和东园来到了小青家。东园本来是打算先找子骏的,但他见小巫女的情绪相当低落,他说服不了她们,不放心,所以跟来看看情况,不想在这里遇见子骏。子骏在卧室换了套便装,重新来到客厅。小巫女形容憔悴沮丧,眼里含着泪花,小青正苦口婆心的开导着她们。东园拿起摄像机和供词,和子骏在书房聊开了。 “杜明枫?怎么又是他……”看过dv和供词,子骏紧紧攥着拳头,脸色阴沉难看。东园忐忑地问: “怎么,子骏哥你认识那个叫杜明枫的人?” 子骏睨睨东园,强打精神说:“是的,这小子我认识。他是个黑社会小混混,我和小青曾整过他三次了,想不到这小子还这么赖皮,这回一定不能放过他!——东园,你回去和同学们说,小青会摆平杜明枫,并且叫他永远翻不了身!” 一路上东园都在担心,希望能在子骏处寻回点信心,如今听子骏说得这般干脆,他反而有些半信半疑。子骏口里说得轻松,是为了安东园和学生们的心,其实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句话说得真好,宁可打君可,切莫惹小人——杜明枫真是个狗屎不如的人渣!子骏和小青先后整过他三次了,第一次打得他破相,第二次不仅整了他,连他的黑社会小团伙也搅了个黄!第三次打得他好久都不敢露面——是一次比一次整得狠!没想到这小子是橡皮做的,怎么也打他不扁,反而让他愈发坐大了,现在居然大搞博彩放高利贷,显然已不复是当初那个只会打架玩女人的恶少爷了!子骏明白,杜明枫能有今天这样的势力,光凭他是办不到的,一定是他傍上了某个大型组织,有人在背后替他撑腰。供词上记录的那个叫“东哥”的人,定是那个组织的一个头目,在对付杜明枫之前,要先查出“东哥”的底细。子骏一门心思在思考着对策,东园却问出一个令他始料不及的问题: “子骏哥,你其实就是以前联合校会的大魔头小骏哥,对不对?” 子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慌乱地应:“才……才不是……” 子骏也有不会撒谎的时侯。东园笑了,说:“小骏哥你别惊讶,以前我就见过你了,跟六年前相比,你的模样基本上没变化,只是胡须多了不少,皱纹也多了几条。” “什么?皱纹?”子骏忙忙拿出个镜子在照,哀叹连连。东园接着说:“除了相貌,你做事的作风、性格也令人可疑,我一早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后来,宝雯和灵芬向我证实了一切。小骏哥,你不用狡辩了,乘现在没有什么人,你干脆点,认了吧!” 子骏长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啦好啦,我认了就是……”东园兴奋得跳起来,说:“好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听,大家一定会非常振奋的!”子骏慌神了,一把捂住东园的嘴,鼓着两眼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说出去,我在学校就没有立足之地啦!学校里有很多老师和我有仇呐!你是不是想我被炒鱿鱼啊!?”东园挪开子骏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和你开玩笑呐,你的身份那么敏感,我当然不会乱说。” “算你识相。”子骏刚松一口气,东园的一句话又令他神经紧张:“可是,除了我、灵芬和宝雯之外,还有同学知道你的身份呢。” 子骏嚷:“是谁?我开除了他,一了百了!” 东园笑得快流出眼泪来,“可是那个同学,除了校长,没人敢开除她。” “是男的我杀了,是女的我奸了!” 东园笑得摔了,“是司徒可妮啦。” 子骏转怒而喜,“原来是校花呀~~我大魔头采花无数,像她这么可爱的小妞,又怎么能错过?——她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东园说:“她以前是联合校会旗下女生情感救援会里年纪最小的成员,那时她才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和三条枪是同期。” “四年级?”子骏心想:“小学生办不了什么事,还瞎吵吵,联合校会向来对小学生会员不感兴趣。收小学生入会的事,准是少芬干的,自从她收了三条枪入会之后,好像着了瘾了,收了很多小学生入会。”这时,小青在书房外叫他们,原来小巫女要走了。小青的开导工作应该做得十分成功,小巫女一扫颓态,个个神采焕发、光彩照人。东园见小巫女要走,也一并告辞,子骏和小青送他们下楼,临别前,子骏吩咐东园说:“东园,杜明枫现在还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联合校会还很安全,唯一值得担心的是三侠。博彩活动失败了,怕就怕杜明枫会恼羞成怒,找三侠的麻烦,你提醒他们多加小心,没事就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另外,联合校会第一旅也要多多照应照应他们。其他的事,我和小青会处理。” “好的。” 几人来到楼下,小巫女和小青的感情真没说的,拥抱道别,子骏在旁羡慕:“虽然我和小巫女相处很好,却还不到拥抱道别的程度。这四个小女生倒是养眼得很哩,得是得不到了,不过抱一抱也很爽哩!”——他想得好美,居然真的被他心想事成! “干姐夫拜拜!——啵!” 竟有这等美事!——小巫女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向子骏献出香吻:双手轻软地搭上他的双肩,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个十字架!——何为亲出个“十字架”?就是先亲左边脸蛋,接着亲右边的脸蛋,然后是额头,最后画龙点睛,毫不忧豫的在他嘴就是一吻!四个女生,加起来就是十六个吻,子骏真爽死了,还有点晕,可没爽多久,他又不得不开始担惊受怕:小青可是个醋坛子呢!在她面前和别的女孩亲来亲去,他洪子骏纵然有一打命,也不够死!他无措地看着小青,眼神在说:“这不关我的事,我没搞什么蜜蜂采花主义,是她们聒不知耻,自己送上门来的!”但奇怪的是,小青连一点吃醋的表情也没有,轻点点头,脸上挂满宽慰温存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 一百五十二还是你最狠 送别了学生,接下来是子骏和小青谈正经事的时侯了。招待客人的咖啡还剩下不少,子骏抓过小青的杯子就喝。小青已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别的闲话一句不说,只把脸一板,重重坐下,阴狠地说: “这回,我一天不弄死杜明枫那个人渣,我就一天不做爱!” “扑——!”子骏一口咖啡喷出来,非常无辜地说,“只怕你还没弄得死杜明枫,我已先急死啦!” 小青扑哧笑了,“你这色狼~~”她说,“这回啊,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再放过杜明枫了。现在证据确凿,我不仅要好好修理他一顿,打断他一条腿,还要送他进大狱——要他把牢底坐穿!” 子骏却说:“打他一顿不难,但要送他去坐牢,怕没这么容易。” “为什么?” “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子骏呷着咖啡,表情淡淡地说,“有句话说,刑不上大夫,何况他老爸是军区参谋长,中将军衔?还有,他哥哥杜明邦也是有脸有面的人物。杜明枫再不争气也好,还是杜家的一份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要拿他开刀,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以你们杨家的家资和脸面是足够和杜家来一场龙争虎斗的,不过只能打个平手,充其量,也只能把刘广和杨禅送去坐牢,杜明枫就毫发无伤。” 小青听不明白了,“我要告的是杜明枫,怎么又扯到刘广和杨禅头上去了?” 子骏无可奈何地笑笑,“这就叫做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 子骏说:“必要的时侯,刘广和杨禅就是杜明枫的替罪羊,杜明枫把责任全推到他俩头上,自己一身轻,所以你告不倒杜明枫的。” “那怎么办好呀?” “先让我想一想……” 子骏移坐到新买来的安乐椅上,点起一支香烟,摇一阵,吸一口,眉头紧蹙。这样过了足足十分钟,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你想到啦!”小青的身体散发出喷香,连衣服也换了,穿着薄薄的睡衣,笑着说,“我见你想得入神,便去洗了个澡。” “你还真够不负责任的,我在这里想得头也大了,你倒自自在在去洗澡。” 小青媚笑,“洗了澡好和你‘那样’呀~~”子骏全身一个激灵。小青推开他说:“先把正经事谈了吧。” “是……”子骏摇起安乐椅说,“杜明枫一个人是掀不起大浪的,他能做出这种事来,证明背后有人在给他撑腰。谁在替他撑腰,我不敢说,但以杜明枫那人的德行,见谁得罪谁,估计和谁拍挡都长久不了,所以他背后的那个组织,反倒不足为虑。” 小青点头说:“对,像杜明枫那种人,得志便猖狂,黑社会的人可不傻,不会为他这种人卖命的。” “没错。”子骏接着说,“所以,在整杜明枫之前,我们要考虑得只有两点,一是杜家的反应,二是三侠的安全。先说说三侠——”子骏一向自负,但这回脸上露出少有的对他人大加感佩的表情——“周冠峰那小子真够行的呀,一个人在与整个联合校会周旋,连你我也瞒过了,要不是三条枪碰巧遇见曾峰那件事,再加上东园机敏,大家还不知道要被他骗多久。说实话,我满欣赏周冠峰,只要他能改过,真是一个人材。” 小青插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改过?” 第181章 子骏笑道:“不是有贝仪吗?贝仪可是个厉害的女生呢,所谓妻贤夫良,便是这个道理。” 小青抚着子骏的头,沾沾自喜地说:“你说得没错,妻贤夫良——瞧你现在变得多乖!” “你少臭美一分钟行不行……”子骏往下说道,“杜明枫那人没德没品,我们断了他的财路,他一定会报复,首当其冲的必是三侠。所以,杜明枫是不能放过,但首要问题是保住三侠,别让他们吃杜明枫的亏。只是,杜明枫在暗,我们在明……我想,与其等他上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你放出消息去,说是杨家悬红捉拿杜明枫,措辞越狠越好,我就是要把杜明枫吓得不敢露头——他越是不敢露头,三侠就越安全。这样既能保住三侠,又能给杜明枫点颜色看,两全其美!” 小青欣然赞同,阴笑说:“这招叫做杀人不污手,道上的人和杜明枫有仇的不在少数,只要我一放出话去,他们立即响应——既收拾了杜明枫,又保住三侠,还不劳我兴师动众,更妙的是,杜明枫不是我杨小青的人打的,杜家要追究起来,我一概说不知,他们别想找我的碴!哈哈哈!何止是两全真美呀,简直是一箭四雕!” “对!你把我想说的全都说了。”子骏坐在安乐椅上舒适地摇着,他面上轻松,心里面却一点不轻松:投鼠忌器……小青不愧是子骏的知己,一眼看出他的心事,坐在他腿上温情地问: “你是不是在担心杜明邦?” 子骏不言。小青微笑说:“杜明邦是杜明枫的哥哥,我们要对付杜明枫,杜明邦又怎会坐视不理?虽然你没有对我说过杜明邦的事,但是我知道,杜明邦是靠混黑社会起家的——他今年才三十岁出头,就有这么多的钱,光靠做正经生意是发不了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子骏点点头,沉沉地说:“以前,我在创办联合校会的时侯,邦哥是个黑帮大哥。他想打联合校会的主意,找我谈买卖,不过都是些坑害学生的事,所以我拒绝了。他虽是黑道中人,但是人有豪气,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他很赏识我,又向我提出愿意给联合校会投资,并且保证绝不干涉联合校会的事。我嫌他的钱来得不干净,不想和黑社会攀上什么关系,又拒绝了。虽然我和他最终没有合作,但交情一直延续下来,后来我才了解到,其实他暗中帮了联合校会不少的忙——联合校会一直没受到黑社会的侵扰,是他在起作用,别的黑帮认为联合校会是他罩的,才没敢打什么歪主意。邦哥这个人,也算够意思了——后来不是有人说我是黑帮大哥吗?其实我根本没混过黑社会,只因为我和邦哥熟,人家才误会我和邦哥是搭档。” 小青问:“既然你和杜明邦那么熟,你整他的弟弟,他会怎么想啊?” “所以我刚才才会思量那么久……”子骏说,“你的推断没有错,邦哥的确是靠黑社会起家的,他的组织非常宠大。虽然现在他想由黑转白,做正经生意,但他的组织太大,尾大不掉,不是他说想转行就能转得过来的,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我今天下午和可盈吃了一顿饭,她和我说了许多邦哥的事:现在他的组织,除非是大事,其余的都交给手下人去打理,他已很少过问了。这一点很正常,值得一提的是他和他弟弟杜明枫的关系——按理说,杜明枫有这样的哥哥,尚且不说有没有很多钱,但至少不会混得像现在这样,一文不名……” 说到这,小青连连点头,说:“打虎不离亲兄弟,这是人之常情。” “对啊。”子骏接着说下去,“这两兄弟非常奇怪,一点都不像亲兄弟,你干你的,我干我的,谁都不管谁,像陌生人差不多。以前杜明枫遇上麻烦,宁愿找他的堂兄杜明炯出头,也不找自己的亲哥哥,可见他兄弟俩的关系相当糟糕,但怎么会变得这么糟,原因谁都不知道。” “这可真够怪的……不过正因为他两兄弟不睦,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子骏微微摇头,“这我可不敢说……我只能保证,邦哥不会打联合校会的主意。” “是吗?” “我了解他……”子骏隐去了下面的话,有所保留地说:“他现在做的都是大生意,不会对联合校会感兴趣的。” “也是喔……” “嗯……”子骏抽出一支香烟,在火机上慢慢敲着。“不能轻饶了杜明枫!”他下定决心说,“杜明枫一日不除,我的学生都会有麻烦!我不能总看在邦哥的情面上,悬而不决!” “好!” 子骏果断地说:“一切照刚才计划好的办!杜明枫由你来对付,我嘛……在适合的时侯,应该把这事向邦哥知会一声——不能不看在他的情份上啊……” 小青立即打电话给沟女奇兵,叫他们将消息散布出去,并吩咐说:“杜明枫的仇家那么多,而且道上人又肯给我和子骏的面子,有他们已经够杜明枫呛了,我们的人千万不可动手,如发现杜明枫,就通知别的道上兄弟,我不希望这件事和杨家扯上干系。”——好一招借刀杀人! 一事已毕,夜已渐深了,正是那“夜深人静,花好月圆”的时分,乘现在不干事更待何宵?他凝视美人许久,——小青越来越像家庭主妇了,收拾着客人用过的茶杯,弯腰时,双峰在领口处半遮半现,欲出还止,他不禁惊叹:“这丫头原来是‘长平公主’,身材是苗条,惜乎偏瘦了,近日来不曾留意,何时发福了?——真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更加丰腴性感了!人家说瘦女人用来看,胖女人用来抱,嘿嘿,阿拉有个小胖妞也!”他悄悄绕到小青身后,猛地从后抱住—— “这骚包!”子骏笑得格格的响,双手在她身上寻宝,弄得她痒得缩成一团。“这骚包,原来连内衣也没穿,怪得刚才我看‘它’活蹦乱跳的呢!” 小青假嗔,脸上浮出春意,偎进子骏怀里,娇嘀嘀地说:“老公,我最近胖了……胖了差不多五斤呢!” “我看出来了,五斤肉,两斤半长在胸部上了,两斤半长在屁股上,长得好啊!” 小青心中欢喜,却嗔:“我胖了,你不要我怎么办?” 子骏戏谑地说:“胖点好啊——胖点好生养,胖点身体好,胖点,我抱起来也爽啊~~哪像以前,上下一样宽,左右一样窄,抱你,就像抱着个男人一样,特没感觉!现在可不同啦,肉嘟嘟的,像只小母猪,嘻嘻~~” 小青抡了他几拳,皱眉怨:“可是,我的内衣全不合穿了。” “那就别穿呗。” “发神经!”小青俯在他怀里,暗暗将他往卧室的方向推。子骏问: “对了,小巫女怎么样了?她们刚才在闹什么小资产阶级情绪呀?” 小青呵了一口气,抿抿嘴说:“还不为三侠的事呗。她们觉得自己失职,找我辞职来了。” “你应该说服她们了吧。” “没有。” “那她们离开时,为什么那么高兴?” “我虽然没能说服她们,但……”小青将他往床上一推,压下去,“但是,她们被你说服了。” “不可能,我光顾着和东园说话,和她们连三句话也没说上。” 小青“刷”地解开他衣服,瞅了他一眼,阴阴地笑,“没错,是你说服她们的。” 子骏坐起来问:“倒底是怎么回事?” 小青又推倒他,“因为,我对她们说……”只说到一半,小青不想说了,只顾和他抱在一起,压得他动弹不得。子骏好生好奇,挪出嘴又问:“你倒底和她们说什么了?” 小青不耐烦地一嗔,很快又妩媚地笑了,“我的波大不大~~” “……” “你倒底做不做嘛,问三问四!你都好几天没和我一起睡过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子骏忙忙安慰美人,遂不多问。金朝玉露一相缝,胜似人间无数,就在那两情缱绻,难舍难分之时,小青一双春目熠熠张开,掩着嘴“吃吃”笑起来,似有说不尽狡黠。子骏笑问:“很爽是不是?那么好笑。” 小青双手一勾,按他在胸前,轻软的气息在他耳边萦绕着:“你想不想知道,刚才我对小巫女她们说些什么了?” “说我们今晚要做爱?” “讨厌!”小青擂了他一拳,咬咬他的耳朵,坏坏地说,“我对她们说,你啊,就是大魔头小骏哥!” “耶?” 小青得意地连连挤眼,欣慰地说:“在这种时侯,再没有什么比小骏哥的存在更加有鼓舞作用了。小巫女她们,现在一定干劲十足——因为有你在啊!” 子骏却懊丧得趴在床上,忽地,他又一弹而起,像老虎一样扑在小青身上,“但于我而言,现在最大的鼓励,就是和你做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百五十三wc魔头vswc老师 小巫女和东园满守信用,没将子骏大魔头的身份透露出去,子骏总算松一口气,安心的继续在丰佳学校上班。贝仪诚恳的道歉起了作用,大家重新接受了三侠,三侠深受感动,希仑和廷杰主动将博彩贮下的钱全部献给联合校会做经费。这笔钱联合校会并没有留下,而是还给了被高利贷害惨的学生们(当然不会如实相告,美其名曰:高利贷集团害民不浅,联合校会得知后,把他们剿灭了——这招将错就错,当然是奸诈透顶的大魔头教的),被敲诈去的钱失而复得,学生们自然感谢联合校会不尽,如此一来,博彩活动不旦没有损害到联合校会的声誉,反而因祸得福,大收民心。 第182章 联合校会下各学校的学生社团活动兴旺,如文学社、书画社、集邮社这类传统意义上的老牌社团已不再吃香,取而代之的是剑击联盟、拳道社、极限运动社、电玩交流会、dv摄影社、女生世界、hiphop街舞社和以往只有大学才有的话剧社,这些象征着流行与时尚的社团在各校蓬勃发展,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招收一、两百名会员,成为联合校会最坚实的后备力量。对于这些挂着联合校会名号的新兴社团,一些保守的学校曾经反对得不得了,无奈乎星火可以燎原,联合校会的触角所到之处,无不烈焰腾腾,甚至有学生喊出“没有学生社团的学校,死不报读!”的口号,各校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联合校会大罢课案前鉴不远,各校只好以稳为贵,对这些新兴的学生社团听之任之了。 这天,对于丰佳学校的学生社团来说,是个好日子,二十三中的hiphop街舞社正式在丰佳学校开分社了。hiphop街舞社开分社,总社和各校分社的hiphop高手自然来捧场做秀。高手们使尽浑身解数,将hiphop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丰佳学校和新民生中学中有学生不甘落后,也上台露一手,虽然不一定是衔舞,但舞蹈是共同的语言,学生们彼此学习,一起欢聚,场面热闹非凡。 热闹的气氛将老师也吸引来了,杨校长向来喜欢玩且不怕献丑,她老当益壮,上台扭了几下迪士科,几屁股已把许多小男生撞下台去,仿如一位神奇老太太,占着舞台正中央无人敢近。陈书记不擅跳舞,但被一帮热情的学生逼得没法子,免为其难上台唱了首歌——倒不是革命老歌,而是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乐得学生们欢呼喝彩,掌声叠送,甚至有人喊起“老陈万岁!”陈书记和杨校长都玩得开心,光自己玩还不够,便尽拉老师们上台亮相出丑,首当其冲的当然是两位副校长和教务科钟主任。这三位五十多岁的老爷子,平时上台讲话讲了半辈子,轮到上台表演,一个个竟如初上花轿的闺女,无所适从,幸好是丰佳学校三大美女老师前来保驾,每人领着一位老爷子勉强跳了半曲交际舞。别的老师见领导都上了台,也都纷纷效仿,对于不肯上台的老师,陈书记搬弄起权威,曰:“谁敢不上台,老子我就扣谁的奖金!”(陈书记的女儿是大姐大,做父亲的原来也爱拿大,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老师们还要养家扮靓,没钱可不行,没奈何都上台——上台时忸忸怩怩,下台时欢欢喜喜,谁都玩得开心。眼前众老师都上过台了,陈书记忽想起一人,便问: “小洪呢?小洪哪去了?” 学生们听见陈书记问,都擦亮双眼找,现场一片“子骏哥哥!子骏哥哥!”的呼唤声。子骏倒底哪里去了?他倒聪明,因前两天和小青玩“造小人”游戏时,被小青激了一回,干得太猛太久,把腰都累歪了,这两天一直贴着壮腰健肾膏呢!若还要上台跳舞,他不搭救护车回家才怪,所以早早躲去一僻静处避人耳目。众人总找子骏不着,陈书记发起急来,夺过司仪的话筒,运足底气道: “小洪,你再不出来,我扣你奖金啦!” 现场鸦鹊无声,大家都静等回音,可半晌过去,不见子骏出来。子骏在藏身处看得一清二楚,捂住嘴偷偷在笑,就在这时,突然“嘭”的一声门响,一个人闪了进来。子骏吓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梁子江梁老师。子江发现子骏,同样一怔,继而笑道: “洪助理,你还真会找地方躲啊!呵呵呵……” 子骏看出子江并不是来抓人,也是来避难的。子骏在丰佳学校可谓左右逢源,和谁都好相处,唯独和两个人是面和心不和:一位是训导处主任唐永辉。唐主任以权谋私,表面上大公大义,私底下尽挖学校的墙根,子骏恨不得踢他两脚。另一位便是眼前这个梁子江。子江在丰佳学校的资历比子骏还浅,但入校后不知韬晦,自以为是——这些还罢了,最令子骏难以容忍的是子江自诩丰佳学校第一帅哥老师,平时打扮得像个小明星一般,上课时还摆谱,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懒潇洒,整一个酱缸老师!前些时侯三条枪在椅子上贴香口胶,已经戏弄过他一回了。人无大公,必有小私——子骏就是看他不顺眼。他明知道子江不吸烟,还是假惺惺递支烟给他,揶揄道: “梁老师,你也来躲难啊?怎么,你不会跳舞?” 子江装清高道:“这些玩意,无聊透顶,我省得去凑合。” 子骏干笑一声,心知肚明:其实子江是怕舞跳得不好,有损他的帅哥形象。子骏并不多搭理他,这时,又听操场上陈书记八百分贝地在喊: “洪子骏,你还不出来的话,我叫你卷铺盖滚蛋!” 现场鸦鹊无声,大家都静待回音,还是不见子骏露面。子江嘻嘻笑道:“洪助理,需要不需要我帮你去向陈书记请个假?” 子骏假假地笑,“要不要我扣你三个月的奖金?” 子江讨个没趣,挪到一边站着。子骏溜了四周一眼,又暗瞟瞟子江,心想:“这梁子江一向和我不睦,平时没少打过我的小报告,那次我和敏俐旷工出去玩的事,就是他告的状,害得我和敏俐被扣了一半奖金。这回,我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能让他放肆……”正想间,只听操场上一阵骚动,子骏小心探出头去看,见小青慢悠悠的从人群中向台上走去——她是陈书记的千金,杨校长的义女,子骏助理的女友,还是新民生中学的师姐,虽不是丰佳学校的人,但人人都当她是学校的一份子,再加上她喜欢凑热闹的性格,所以每缝丰佳学校有活动,她都会不请自来,男生们也乐得一饱眼福。——只见她借着风势,裙摆弄潮,如一片彩云流过,不一会儿已来到父亲身边,耳语几句。陈书记逼不出子骏来,正有些不好下台,此时听了小青的密计,立即省悟。这父女俩对视一眼,脸上的阴笑如一个饼印似的。 “小洪啊。”这一回,陈书记换了个口吻,声音不高,甚至是温和的,却狡黠无比,“小洪啊,我和你说首诗,你听好了:”幽幽两扇门,潺潺流水声;难得半会闲,卸下三两斤‘——嘻嘻,我说对了么?——再给你三分钟时间,过时不侯喔!“ 众人听得统是一头雾水,子骏却大惊失色:“这个杨小青,坑杀她老公也!”一边厢子江正在低头思付,自言自语说:“‘幽幽两扇门,潺潺流水声;难得半会闲,卸下三两斤’……这句话八成是则谜语,可谜底是什么呢?是做爱吗?”又问子骏,“洪助理,你猜到了吗?” 子骏反问:“那你猜到了没?” 子江摇摇头。子骏阴森森一笑,“你永远也猜不到啦——回去多读几年书罢!”说完撇下子江,急匆匆离去。走到半路,他灵机一动,捡了根二指粗的树枝折回原路,往一间厕所的门把手里一穿,又用粉笔在门边墙上写下一行大字:“本厕所严重堵塞,勿进!”干完后,他心中得意地笑了:“笨伯!‘幽幽两扇门,潺潺流水声;难得半会闲,卸下三两斤’这句谜语的谜底就是厕所!我洪子骏已做过两回厕所大魔头了,梁老师,委屈你一下,就做回厕所老师吧!嘻嘻嘻嘻……” 一百五十四挑衅 街舞社成立秀进行到傍晚方结束,三条枪、东园、小猛男和新任街舞社社长郝超然略尽地主之谊,请健力宝和各表演嘉宾到东方餐厅晚餐,小巫女和学明做陪,顺便商量在新民生中学开街舞分社的事宜。子骏和小青亦在邀请之列,可大家总等他们不来,东园说: “估计子骏哥正被陈书记、杨校长训话呢,不如我们先开饭吧。” 齐恺便吩咐老板上菜。书仁问:“东园,子骏哥为什么会被陈书记和杨校长训话?” 小良拍大腿一笑,兴奋地说:“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倒底是什么事这么好笑?” 小良抬高嗓门,有意让全餐厅的人都听见,“子骏哥把‘帅哥梁’锁在厕所里面啦!” “帅哥梁”是学生给梁子江起的花名,名曰“帅哥”,其实是贬意,就算当着子江的面,一些胆大的学生仍“帅哥梁、帅哥梁”地叫,子江还以为学生们在赞他哩。众学生听见小良的话,纷纷好奇地围上来问个究竟,得知子江被关在厕所里大半个钟头,最后不得以打电话向刘达鸣老师求援。一放出来,子江立即去找陈书记杨校长把子骏给告了,子骏厚着脸皮矢口否认,子江没有人证,拿他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陈书记和杨校长心知肚明,留下子骏训话。同学们没有不讨厌子江的,都拍手叫好,也有同学担心地问: “子骏哥不会被陈书记和杨校长骂一顿吧?” 东园轻松地说:“这尽管放心,陈书记和杨校长可宠子骏哥了,何况‘帅哥梁’那德行,学校里有谁不知道啊。陈书记和杨校长留下子骏哥训话,无非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哪里会真骂。” 同学们这才放心,各自散回原位。锦宿独自发了许久呆,忽然一拍桌面,星璇吓一跳,怪问:“你拍桌子干什么?谁得罪你了?”锦宿没搭理星璇,只顾对大伙说:“我忽然想起来,教师素质评定方案里不是这样说的吗:教师素质评定总共有五等,a是最佳,e是最差,d为不及格——学期末评定时为d的教师,留薪查看半年,评定为e的教师,立即开除。我们何不……” 锦宿的话虽然只说了半截,但大家已察觉出他的用意了,不禁冒出冷汗。 第183章 丰佳学校教师素质评定方案,是教师的一本荣辱簿,评定办法是每学期期末,由学生统一对在校所有教职工进行不记名的评分:a为最佳,b为优良,c为一般,d为不佳,e为恶劣,然后由学生会收集所有评分表进行统计,计算出总评等级(a~e),最后公布。类似这种学生对老师打分的方案,本是好事,许多学校都有,但无一不是形势主义,根本对老师起不到鞭策作用——学生打分,一般不是a就是b,c已十分罕见,除非某学生对某位老师恨之入骨,才会勉强打个d.但一两个学生打d对总评等级不起一点作用(这是评定方案的纰漏所在),至于e,更是旷古未见。丰佳学校的教师评定方案进行了五年共十次了,前九次都是走走派场,唯有上学期第十次评定时,学生们才真正重视起这项评定,起因是在那次评定中,子骏看出了评定的纰漏,将方案稍加更改,除了公布总评等级外,还增加公布详细数字,如:某教师获得了八百个a,一百个b,总评等级为a,在公布时记总评等级为a,外在小项中公布获得a的总数:800,和获得b的总数100.如此更改的好处是,就算某个老师总评为a,但在小顶中只要有一个d,已经足够触目惊心的了。学生们自然欢迎这项举措,而老师们不免有些担惊起来。结果,在那次评定中,子骏名列第一,共获得一千五百七十个a——全校共有学生一千五百七十名,也就是说,学生们无不给子骏打a——人人皆a!这是建校以来的头一桩!因为有这样两件事,所以学生们对评定方案的态度为之一变,打心底重视起来(对于某些常收学生礼物的老师来说,肯定不是好消息)。锦宿此时说出这段话来,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要利用教师素质评定方案—— “联络所有同学统一行动,全部打e,把——”书仁呵一口气,低颤地说,“把‘帅哥梁’踢出学校去!” 众人猛打一个激灵——如果真的采取这种行动,无异于造反!学生能炒老师的鱿鱼,就是一大奇闻啦!大家心中惴惴不安,没有敢再议论。一边小良低头思付许久,自失地笑了一声,喃喃说出一句话来: “如果真能行得通,不如……不如也叫唐主任卷铺盖滚蛋!”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个激灵。超然惊讶地说:“唐小良,你疯了吗?唐主任是你的叔叔耶!” 小良狠狠一吸鼻子,微微冷笑。东园不安地动动身体,勉强笑了笑,打个圆场说:“总之,公道自在人心。好老师或坏老师,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也别想混日子!——不说这个罢,现在离期末教师素质评定还远着呐,我们干与不干,到时再商量,说早了也没有用。” 大家这才松一口气,继续欢宴。忽然间,餐厅门外传进一阵吵嚷声,随后一丰佳学校的男生急匆匆跑进餐厅来,慌慌张张地对三条枪等人说: “不好!体校的人踩上门来啦!” 大家都吃了一愣,三条枪拍案而起,“体校那伙流氓,就爱扫大家的兴!他们来了多少人?” 男生答:“不多,就十来个人。” “十多个人也敢来送死?” “没错,就十五、六的人左右吧。领头的是张安。” 张安,是体校博击队的主将,曾是“七校”公认的老大。早几年,七校都在联合校会的麾下,倒是相安无事。后来联合校会失势,这七所学校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曾发生过混战——幼师学校全都是女生,当然不去掺和。丰佳学校当时是由“风”派坐镇,三条枪还未成名,因此很快就退出了竞争。新民生中学向来和丰佳学校结盟,何况四大小巫女还未出师,见丰佳学校退出,新民生中学也退出了,保持中立。林校实力不足,一直是体校的附庸,所以,体校、武警学校和足球学校上演了一幕三国演义,打了足足半年,后由张安的体校统一天下,做了七校的老大。张安也算是一时豪杰,他本以为自己这老大交椅能一直安坐到毕业,谁知半途杀出两个程咬金——七校中,因丰佳学校、新民生中学、幼师学校的女生多且素质佳,被其他四校视为“后宫”,因而饱受滋扰,埋下了导火索。不久后,丰佳学校发生内变,三条枪的“鹰”派取代“风”派,做了学校老大,另一边厢,四大小巫女横空出世,三条枪和小巫女结盟,公然反对张安的七校同盟,抵制外校男生泡本校妞。张安还不及回应,饱受男生滋扰之苦的幼师学校又被小巫女拉拢过去。张安气得牙痒痒,寻众复仇,哪知他的手下都不争气,只想泡妞不想打架,继而为了争夺丰佳学校的校花司徒可妮,互相间争风吃醋,竟闹得四分五裂,吵着要分家打内战(美女可亡国)。张安费了好多时日,好不容易才重新团结起警校、林校和足球学校,无奈复仇良机已逝,三条枪和小巫女不仅站稳了脚跟,还重建起联合校会,正是如日中天,早不把体校派放在眼里了。今天张安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妄图横桃强邻,真是自寻死路。丰佳和新民生两校与体校派的矛盾,健力宝早有所闻,沉稳地一笑,不紧不慢地说: “街舞分社刚刚成立,他们就来挑衅,也就是我们健力宝的敌人了——我管他是体校还是鸭校呢,走!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齐唰唰戴上联合校会的蓝帽,走出餐厅。街上,十来个体校派男生正和三侠带领的一班学生互相推搡,其中有一个身高一米九三的大块头,鹤立鸡群,他正是张安。锦宿伸手一指,骂道: “张安!你死不及呀!敢上这里来找碴!!” 齐恺、书仁、小巫女、小猛男、健力宝和学明立即虎视眈眈地围逼上去,再加上其他的学生,将张安一伙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张安倒一点没着慌,哂笑一声,双手拨开人群,径直走到三条枪和小巫女面前。 一百五十五圈套和反圈套 “我不是来找碴的。”张安说,“听说贵校有新社团成立,我们来凑凑热闹而已。” 锦宿“嘿嘿”干笑两声,“谢啦!”他假惺惺地拱拱手,说,“不过,你们来迟了,庆祝会已经结束,现在没秀可看了,你们请回吧——不送!” “那就太可惜了。”张安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听说贵校今天举行庆祝会,来了好多靓女,所以我才带上几个哥儿们想来饱一饱眼福。” 锦宿一抿嘴,鄙夷地说:“对,是来了不少靓女——不过,她们都是本校的嘉宾,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想看就看?要看,你们自己撒泡尿看个够吧!” 众人一阵大笑。张安脸色一沉,拳头攥得紧紧发红,须臾又松开了,说:“既然你们不给面子,我也不的废话了。”他看了眼路旁一间士多店,一甩下巴,“有种,我们斟一斟怎样?” 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张安如此嚣狂,众人反而起了戒心。三条枪和小巫女对视一眼,锦宿说声“我去!”便和张安一对一走到路旁士多店边,齐恺、书仁也跟过去。星璇为保险起见,吩咐美媛春、健力宝和学明领着人众将十多个体校派男生看定,又叫小猛男和三侠各带一队人将两边街口封锁,既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一来防备体校派有埋伏,二来防止有人向老师报信,三来如有老师到来,可以传个风讯。安排定当,她和东园走到锦宿身边,听张安在说: “七校能结盟,本来是好事,就你们寻衅滋事,不仅破坏了合约,还损害别人的利益——女生的事关你们男生什么事?她们爱被谁泡,是她们的自由,你们凭什么阻拦?” 锦宿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原来是为了几个女生而来呀!” 张安一咬牙,“就算是又怎么样?!” “小心眼!”书仁嘲讽道,“就算我们不阻止你们泡妞,以你们的素质,要样没样,要款没款,还想学人家泡妞?——省点吧!我们阻止你们泡妞,是不想你们出丑,还不快谢一声啊?哼!” 张安说:“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们吵的,反正是你们破坏了七校同盟,现在大家都对你们有意见,你们说怎么办?!” 锦宿嗤之以鼻,反讥道:“七校同盟是什么?我们可从来没承认过!其实你是因为自己丢了七校老大的宝座,心有不甘吧!”一旁星璇忍不住,站前一步对张安说:“你说我们带头破坏了同盟?事实上破坏同盟的是你们自己。你们体校派光知道到我们新民生中学、丰佳学校和幼师学校来泡妞,骚扰女同学,还称呼我们三校是‘后宫’,至始至终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又凭什么要给你们面子?这样的七校同盟,让你老婆来加入吧,看她肯不肯!其次,如果你张安真的是一个好大哥,又怎么会让体校派一度四分五裂,自己却束手无策?你这个人根本一点本事也没有,居然还敢厚着脸皮向我们兴师问罪?我们不打得你变柿饼已经格外开恩了,你少费口水吧!再说,你的七校同盟算个什么玩意呀,骗小孩就行。你如果真的想加入个什么同盟,我推荐一个给你去试试——联合校会!我不怕告诉你们,我们联合校会早就想收拾你们了,你们还有那么一丁点儿识趣,还有那么一丁点儿自知之明的话,就赶快写检讨认罪,否则联合校会一出马,你们想回乡下种田都晚啦!” 一席话骂得张安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他恼羞成怒,发起飚来嚷:“我才不跟你们废话!有种的话,我们来打一场,谁打赢了,谁做七校的老大!” 三条枪、星璇、东园一听都笑开了。 第184章 齐恺摘下头上的蓝帽,掸了两掸,接着又吹了吹,“张安呀张安,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他重新戴上蓝帽,手搭凉棚望了望远处,又拍拍张安的肩,懒洋洋地说道,“要说你没眼睛吧,你的眼睛又满圆的。要说你有眼睛吧,现在丰佳学校、新民生中学和幼师学校老早加入了联合校会,我们已是联合校会的会员了——联合校会收会员办网站,人数超过一千!你要跟我们斗,就是跟联合校会斗,难到你连这也看不出?唉,看你长得牛高马大,想不到是个寿头……算了吧,我看你也怪可怜的,我们联合校会也省得去难为你了,你请回去吧——打狗还看主人呢,以后你少来我们面前放屁就好。” 说完,齐恺朝同伙一甩头,就要走,张安在后喝住。 “你还想怎么样?”锦宿爱理不理地问。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张安说,“我们的帐,发生在你们加入联合校会之前,和联合校会无关;七校联盟不联盟,是我们七间学校的事,也和联合校会无关。你们处处用联合校会来压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东园心想:“这个家伙,居然用上激将计了。”锦宿笑道:“哼!说得还有一点道理——你想怎么样?” “你们不许请联合校会帮忙,否则就算你们输。我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东园忙暗扯锦宿的袖口,示意别答应,锦宿却没放在心上,冷冷说:“说得倒满好听的!你们体校派包括四间学校,体育学校、林业学校、武警学校和新南方足球学校,而我们这边只有丰佳和新民生——幼师学校全是女生,根本派不上用场——你们想以四打二,人多打人少,好精啊。从牌面上看,我们丰佳和新民生好像输定了,不过嘛,我们偏偏喜欢倔,偏偏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们要来,我们就奉陪倒底!——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打法!” “爽快!”张安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笑,说,“下个星期六上午十点,化工厂旧址。为免人家说我们人多打你们人少,你们打输了心里不服气,我首先声明,每方只准带一百个人,谁带多了算谁输!” “好!一言为定!——我会买好脆皮乳猪和黄纸,替你们送行的!” “谁给谁送行还不知道呢!”张安话说完,转身就走,呼呼喝喝地领着十多个手下扬长而去。锦宿啐了声,回头向同伴们讲明情况。大家都摩拳擦掌吆喝,东园的脸上却露出不安,说: “锦宿,你答应得也太爽快了。” “为什么?一百对一百,这不是很公平吗?” “表面上看,似乎很公平,可是……”东园直摇头,推推眼镜,叹声说,“你啊……你中了张安的计了……” 锦宿想不明白,只是挠头,星璇看了看锦宿,掩嘴一笑。 “你笑什么?”锦宿红着脸,尴尬地问。星璇做个鬼脸说:“笑你是傻瓜呗~~”锦宿愈加脸红,呐呐说:“我……我承认我这人是不算很聪明,但你也用不着笑话我吧?气人……” 星璇又一笑,眸里波光闪闪,煞是好看,锦宿一下懵了。星璇转向东园说:“东园,我明白你的意思。” “咦?” 星璇说:“我很清楚张安卖的是什么药。一百对一百,好像很公平,其实内有乾坤——体校和警校的人,个个牛高马大不说,还受过专业搏击训练,一个人能打三、四个,就连足球学校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再看看我们这边,大多是文弱书生,敢去打架的已经不多,能打架的更少。除了我们小巫女、三条枪、小猛男、凯文和凌峰,根本再挑不出像样的人来了。我们矮个里选高个,还不如他们最差的,别说一百对一百,就算是三百打一百,我们也没有把握啊。” 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锦宿这才省悟,张口结舌,连汗都流出来了,一个劲地敲自己的脑壳。东园怪怨道:“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刚才不阻止锦宿?” 星璇轻松地一耸肩,“这样不是挺刺激的嘛。”锦宿敲她的头喊:“刺激个头!你在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哇!” “呜,好痛耶~~~~”星璇真会做戏,眼泪马上就滑出来了。健力宝最恶心小巫女小题大作、没事尽装可怜那一套了,一起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说: “你哭起来好丑哇!呕死!” “我打死你们这些败家子!”星璇将健力宝一顿好k,健力宝哪是她的对手,没撑上十秒钟就被她打翻在地。大家在一旁看得热闹,齐恺猛一拍脑门,省悟道:“我明白啦!小巫女功夫利害,一个人能打二十个——只要有她们,就算是一百对一百,我们仍有很大胜算!” 美媛春嘻嘻一笑,齐声说:“你说得是没错,可我们并没打算要出手喔~~” “女菩萨们,行行好哇~~” “她们没说错。”星璇笑眯眯道,“我们的确没打算出手?” “为什么?” 齐恺又一拍脑门,大声说:“我懂啦!星期六她们正好集体例假,不便做剧烈运动!”话刚说完,他立即被打倒,和健力宝“死”在一处。小巫女的功夫又有了进步,真叫人胆落。众人扶起齐恺和健力宝,东园问:“你们不出手的话,我们完全没有把握,你们倒底有什么打算?” 小巫女整齐地做个鬼脸,“四眼仔!不告诉你~~” “……”东园最讨厌被人叫做“四眼仔”,悻悻地闪到一边,不理了。小健说:“估计是想动用联合校会第一旅吧。联合校会第一旅刚排练出无敌的冲车战术,乘此机会正好试试新,进行实战演练。” 超然问:“什么是无敌冲车战术?” “哦,所谓冲车战术嘛,可以分为两种。”小健解释说,“一种类似古代的连环马,不过我们是以摩托车代替马,五辆或八辆摩托车以铁索相连,一字儿排开,冲击敌阵,我们称之为‘连环车’。” “‘连环车’啊……”超然挑剔地一吐舌,“好没新意名字,改改吧,就算叫‘bb车’也炫得多。” “……” “啊,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了~~你接着说吧。” 小健接着说:“另一种战术,仍和摩托车有关,叫做‘长枪突击’,一人开车,一人手持三米长的长棍坐在车后,各车分头突击。这种战术的优点是比‘连环车’的机动性高,更加灵活,擅于应变各种突发状况。” 超然插嘴说:“既然长‘椅’突击这么厉害,那还要连环车做什么?” “是长‘枪’突击!”小健叹口气说,“不过,它尚有个缺点,就是如果长棍不慎被敌人抓住了,又怎么办?现在我们正在研究改良方法,所以,第一旅暂时只能推出‘连环车’助阵。‘连环车’虽不够灵活,但它的冲击能力和威慑力远远超过‘长枪突击’。” “原来是这样呀……” 学明兴奋地说:“我见过‘连环车’的训练,真的很炫哩!车和步兵统一作战,互相配合,体校派那帮散兵游勇,怎么可能是联合校会第一旅的对手?叫他们尝尝厉害!” 书仁无精打采地说:“出动联合校会第一旅助阵,我们当然稳赢,可你别忘了,我们答应过不动用联合校会的。”被小巫女气走一旁的东园又走回来,提议说:“这好办,骑车的人都戴上赛车式的头盔,他们认得出谁是谁啊?冲车战术,关键在于车队,只要车队能发挥作用,并不要求步兵有多高的作战能力,很适合我们的现状。” 大家拍手称妙,偏小巫女捣蛋,又齐齐做个鬼脸说:“自作聪明!谁说我们要动用联合校会第一旅啊?第一旅是留来对付敢侵扰联合校会的黑社会坏人用的,用在学生身上,太小题大作了,而且不人道。” “这又不行那又不是,你们倒底想怎么样啊?” “这是女孩子们的秘密,不告诉男人~~超然,我们走!” 小巫女邀上超然欢天喜地地去了,留下一群雾煞煞的男生在面面相觑。 “谁说我们女生不能打架?”远离了男生后,星璇鼓励女生们说,“这次啊,我们不靠男生,光凭我们女生就可以收伏体校派!” ——原来,自从小巫女受三侠骗犯错后,一直暗暗鼓劲,誓要做出一台好戏来让大家看看,挽回她们的颜面,因此,她们一早就将目标瞄准了体校派,并制订好了全盘行动计划。谁知天公有意成人之美,竟让体校派主动送上门来,这一次,小巫女要好好露一手了! 一百五十六决裂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联合校会花大本钱扶植了一大批学生社团,如今民心已定,是收获的时侯了,——联合校会学生餐厅计划正式启动,首期将有两间餐厅上马。 基于学生开餐厅经验不足,需要有经验的人带携,首期的两间餐厅采取合作经营的方式。小青一早看中了程树杰的味美餐厅,并且树杰这人很老实,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但是味美餐厅面积太小,地点也不好,所以杨家出资在闹市区新选铺面经营,让树杰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树杰视小青为贵人,没有不答应的。这样,第一家餐厅就落成了,地点在十三中学附近,这一带还有怡雅中学和旅游学校——十三中有贝仪,怡雅中学有邹蓉,旅游学校有付明和刘劲波,有他们做宣传,餐厅想不旺都难。 第二间餐厅和第一间餐厅的格调完全不同,是一间茶餐厅。茶餐厅,将是联合校会餐厅的主要对象,不过,第二间餐厅遇上小小的麻烦…… 沿江一带,是夜生活的旺区,在这里,小型酒吧和ktv林立,还有好几家大型夜总会。 第185章 在一片霓虹幻海中,有一间不甚起眼的小茶座,它的店名叫b?glove.说b?glove不起眼,因为它的门面很小,不像别的茶座那般大红大紫。茶座的门面虽小,但别有洞天:进了门,走上一条窄长的、墙壁上满是涂鸦艺术的楼梯,一个森林公园般的大厅呈现眼前。大厅有近一百个平方,秋千式的座椅,铺着绿绒绒像草地般的地毡,厅中有两棵一抱粗的假树,头顶是葫芦棚,绿油油的垂下或大或小几十只葫芦瓜。大厅一角有一棵面包树,其实是通向三楼的楼梯。三楼的面积和二楼相仿,却不是绿色森林,而是包厢世界。这里的灯光极幽暗,座位全是圆桶似双人包厢,大家谁也看不见谁,谁也干涉不了谁,可谓拍拖圣地。 这么好的一间茶座,是一群中学生开的。一年前,三十多位有意创业的中学生组织在一起,他们说服了父母,集资近二十万开了这间b?glove茶座。他们众志成城,苦心经营,茶座生意蒸蒸日上,很快便传遍了学生世界,这三十多位学生,也成了继大魔头的联合校会之后又一例学生创业的典范。然而就在茶座生意最好的时侯,矛盾产生了—— “我每周星期一到星期七天天来这里工作到凌晨一、两点,谁有我辛苦?多劳多得!茶座赚钱了,我应该多分一点!” “你辛苦,别人就不辛苦?为了茶座,我四科考试不及格,我现在都不知道怎样好了!” “吵什么吵!开茶座前,大家都说好盈亏平分的——谁都少不了,但是某人也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你说我?” “谁应声就是说谁。” “臭三八!” “你骂谁呢!” “嘿嘿,谁应声就是骂谁!” “大家谈正事,小兰、老姜,你们稍安勿燥嘛。我看,老姜说得不错,多劳多得。” “什么?集资时老姜出钱最少,到头来他还拿大份?这不公平!依我看,按照各自所占的股份分钱最公平!——是吧,小兰。” “没错!如果老姜他们也能抽大份,那我们这班大股东岂不是很亏?” “大股东又怎么样?这茶座还是靠我们打拼出来的,人人都是老板!” “就你们才打拼,我们就没打拼过?” “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我懒得说。” “什么……!” “哼,要么按多劳多得的原则分钱,要么——我们就退股!” “你们爱退就退!谁怕谁啊!” “好!说翻脸就翻脸!从明天起,我们就不来了!!” 十三位集资上八千元以上的大股东和二十多位集资少于五千元的小股东的斗争愈演愈烈,最后反目成仇,二十多位小股东全部退股。b?glove从此失去了主心骨,生意每况愈下。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完—— “肖兰!我们的股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退回给我们?你想赖帐啊!” “废话!我早退给你们了!” “可是利息呢!” “什么?利息?你抢钱啊!” “少废话!你给利息不给!!” “一个子儿也别想!” “那我们就坐在这跟你们磨,叫你们连生意也做不成!” “姜风,你再不滚,我杀了你!!!” “哼!姓肖的,你给我走着瞧!!” 从此之后,以姜风为首的小股东们纠集了一群不良学生,三天两头到b?glove里捣乱。以肖兰为首的大股东就是不愿妥协,双方甚至在茶座里打了几架。不怕吵,就怕打,b?glove闹得鸡犬不宁,顾客们都不敢上门光顾了,曾经风光一时的b?glove面临关门大吉的绝境。这时侯—— “你们几个有什么事?” “小兰……我们……我们想退股……” “为什么?” “因为……因为……” “你们是担心姜风他们闹事吧,没关系,我不是请了‘良哥’一班人来看场吗?这个星期以来,姜风他们不是没敢再来了吗?”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 “小兰,你不是不知道吧?你请来的那帮人天天坐在茶座里,吓得客人们都不敢来了,我们还要给他们吃给他们喝,根本是得不偿失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小兰,我们很佩服你……这段时间以来,全因为有你,茶座才可以撑过来,但是……” “不用说了!你们想退就退吧,我都明白。” “谢谢你,小兰。” “茶座的情况你们都很清楚,你们的入股的钱,我会尽量筹措出来退给你们,还请你们稍等几天。” “谢谢……” 七位大股东退股离去,此时的b?glove,只剩下六个人了。近几个月来茶座饱受姜风一班人的骚扰,茶座已经十分艰难了,如今又有七人要退股,茶座连铺租都付不起,又哪有钱来退给他们?无奈之下,肖兰只有辞退“良哥”一班人,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良哥一班人在茶座吃喝惯了,居然赖皮不肯走,还反过来给茶座意事生非。b?glove内忧外患,肖兰情知无法再经营下去,但她实在不忍心看见自己苦心经营的茶座就这样付之东流,因此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肖小姐,你们的店已经有两个月没交租了。看在你们是学生的份上,我们已经相当通融了,你快点交上来吧,三日之内行吗?” “好的……谢谢你,谭姨。” “唉,你们的事谭姨都知道了……小兰,谭姨和你说句心里话,你是聪明的女孩,还是早做决定吧,越拖下去就越坏事啊。” “……” 接过电话,肖兰疲倦地坐下去,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茶座,流下了泪…… ——“肖兰!不好了!”一位女生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肖兰,良哥那班人又来了!” “知道了……”肖兰抹抹泪,无力地说,“他们爱来就来吧……” 肖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僵了似的。这时,只见六个人走上两楼来,为首的正是良哥,他举目望望,发现了呆坐一角的肖兰。 一百五十七黑社会? “美女,我们看你来啦!”良哥一屁股坐在肖兰的身边,顺手搭住她的肩膀,摸呀摸的。肖兰像傻了一般,全无反应。——“好安静啊,不错。”良哥松了松衣襟,更挨近了肖兰几分——从某种意义上说,良哥这班人比姜风更可恶!姜风只是来闹事,而良哥他们却会调戏茶座的女孩——眼看良哥的臭嘴就要亲到肖兰的脸上,肖兰方如梦初醒,一下挣开,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们这群流氓!快给我滚!!” 良哥只微微睨了她一眼,鄙夷地一笑,无动于衷,转对服务员喊:“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点东西来,想饿死我们呀!” 茶座里的男生都退股走光了,只剩下女股东,她们既是老板又是服务员清洁工,什么活都得干。她们怕良哥怕得要死,哪敢怠慢,就要去拿食物,肖兰喝一声: “别去!” 女生们统统怔住。肖兰恶狠狠地盯着良哥,脸上挂着愤怒的泪水,全身都在颤抖。良哥依旧无动于衷,懒洋洋点着支烟,哂笑一声说:“怎么?你想发飚啊?”肖兰不说话,身体颤得更厉害了,小小的拳头攥得变成了紫色。良哥朝她吹去一口烟,嘴一咧,露出一个色迷迷的奸笑,“看不出,你发起火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哩!”他把烟灰掸到地上,跷起二郎腿,说,“怎样?我们谈笔交易吧。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们,巴不得我们快滚——行,我们会走,不仅走,临走前还会帮你收拾掉姜风那班人,你们以后就可以安安稳稳做生意了。” 肖兰恨声一笑,狠狠说:“怕是没这么便宜吧!” “聪明!”良哥丢了烟,用脚踩熄,伸出一根手指头说,“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对你来说,再容易不过了。”良哥眨巴着眼睛,轻浮地说,“你的模样倒不坏,我是越看越着迷了,大概你还是处的吧?嘿嘿,我的条件就是,你让我和我的兄弟们快活一晚,就……” 他话没说完,一张椅子就劈面砸来。肖兰拿起一把餐叉,扑上去就捅,大骂:“我杀了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这个混蛋!!!”她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不分敌我,总之见人就捅。良哥一班人反被她的气势慑退,分头躲避。肖兰没头没脑地扑了一阵,忽地腿一软,坐在地上,绝望地哭成个泪人儿。这时侯,一个女生怆慌地跑上楼来——她是门前的咨客——她刚要说话,但看见楼上这阵仗,立马呆住了。良哥一把将她拧过来,问: “你有什么事?” 那女生吓得口吃,哆哆嗦嗦地说:“姜……姜风他们又……又来了……” “你是说姜风?” “是……是……呜……” 才说完,她已忍不住哭起来。先是肖兰哭,跟着是咨客哭,这一动了哭,所有女生都嘤嘤垂泪,哭成一片。 “姜风……”良哥若有所思地一笑,扫了手下一眼,说,“哥儿们,我们终于把他们等来了。”手下皆是一笑。良哥丢下那咨客,跨前一步,右手顺势往背后一撩,操着根银晃晃的金属铁棍在手,喊声:“兄弟们,拿出精神来啊!这是最后一击啦!” 手下一声吆喝,“唰唰唰”一片清啸之声,各各操起一根银棒。良哥手一招,喊声“去也!”率领人众直冲下楼,——楼底先是传来一阵呼喝之声,随即乱成一团,有打的、有喊的、有砸的,不多时又转移到大衔上,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在打斗,喊杀之声直响到江边,其中杂夹着几声落水声,接着又是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如闪电闪过,从街头响去街尾,又从街尾卷到茶座门前,打仗一般,震得窗户摇颤作响。 第186章 楼上肖兰一班女生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个个毛骨悚然,心惊胆颤,楼外响一声,她们就震一下;楼外响三声,她们吓得直往桌底下钻……也不知响了多久,四周突然恢复了安静,仿佛换了一个世界似的,一切如常。女生们方松下一口气,正想从桌底钻出来,忽听见楼梯上“嘎嘎”作响,她们又忙缩回去。 “咦?人呢?” 大厅上响起一片脚步声,也不知上来多少人,女生吓得快喘不上气来。这时,只听良哥的声音在喊: “哈哈哈!这班胆小的女人,全躲在桌子底下呢!让我们好找。” 众人一片笑声,随后女生们被抓住脚倒拖出来。她们全是吓破胆的人了,不分好歹,两拳乱捣,杀猪似地鬼叫。良哥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喊: “别吵!谁再吵我杀了谁!!” 女生们这才住了声,颤巍巍挤在一起,头都不敢抬。良哥说:“你们跟我们下楼去,我们有话跟你们说。”女生们却不动身,只嘤嘤在哭。良哥挠挠头,奸滑地笑了,跨前一步,腰一弯手一揽,就把肖兰抱起在怀里,对手下说:“她们吓得连路也不会走了。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抢啊!” “哈哈哈哈!”男生们立即动手,抢媳妇似的一人抱起一个女生,怪笑着往楼下走。女生们挣扎不休,大喊“救命!”男生们哪管,风风火火下了楼,小心翼翼的将她们放在地上。肖兰转头就要找良哥打,还没出拳,自己反怔住了——楼下好多人啊!小厅前人头攒攒,跪着十多个男生,他们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水淋淋的像落汤鸡。门前聚着一帮英武的帅哥,大约二十人左右,还停着七、八辆炫目的摩托车,他们都朝肖兰几位女孩微笑。——这是怎么一回事? “抓这群小鸡,还真费功夫哩!”良哥大步流星走到一跪着发抖的男生面前,一把揪起来,——他的脸肿了半边,眉骨也肿了,一只眼睛睁不开,浑身上下一片湿,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因他实在太狼狈,肖兰认了他半晌没认出来是谁,反是身旁那咨客脱口喊出来: “他……他是姜风!” 肖兰一愣,急走近两步细细一认,——不错,他正是姜风!良哥把姜风揪到肖兰脚边,指着肖兰对姜风命令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兰姐!”姜风已是瓮中之鳖,吓破胆的人了,哪还顾得上什么男子汉,倒身就拜,嘴里不住地乞饶“兰姐救我!兰姐救我!”肖兰听见他求饶,既觉解气又觉奇怪:“良哥他们为什么会帮我?”良哥将姜风揪起,狠搡进人堆里,大声宣布道: “你们可听好了,从今天起,b?glove由联合校会罩!你们敢在b?glove闹事,就是和联合校会过不去!识相的话,往后离b?glove远一点,听清楚了没有!” 姜风等人哪敢说不?一迭声地保证。良哥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来,大约有三、四百块钱的样子,往地上一扔,接着说:“这些钱赏给你们治治伤,快拿了钱,然后给我统统滚!!” 姜风等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连钱也不顾拿,倾刻跑尽。良哥跟出门去望了眼,得意地一笑,走回店里时,正好和肖兰打个照面:她脸上似惊似疑,惧中带喜,喜中还带羞,总之是什么表情都有。良哥往屋中央一站,环视一眼自己的伙伴,打个眼色,然后摸出一顶蓝帽子戴在头上。众人纷纷效仿,都戴上一顶蓝帽,帽上统统是白闪闪的白色徽章——联合校会第一旅!?肖兰和几位女生立时呆了。 “最近半个月来,我们多有得罪。”良哥走到肖兰面前,客客气气地说,“其实,我的真名叫做唐小良,这几人也不是我的小弟,而是我的朋友——殷锦宿、齐恺、周书仁、林俊、蔡扬。门口那班帅哥,和我们一样,都是联合校会第一旅的人。” 至此,肖兰方长长舒出一口气,问:“既然你们是联合校会的人,为什么还要……”小良摆手止住,说: “我们不这样做的话,你们未必会肯和联合校会合作。” “耶?” 小良笑了笑,“详细情况,还是请她来为你们说明吧。” “‘她’?” “我相信你们已见过面了。”小良回身招招手,门前人群立即闪开一条过道,一位婀娜女生娉娉走出,她头上戴的黑徽无沿帽与众不同。肖兰一见,失声叫出来: “苏樱?你不是苏樱吗?” “肖兰。”苏樱友好地一笑,“对不起,刚才让你们受惊了吧?” “不……不……” 苏樱亲热地拉起肖兰的手说:“来,我们上楼去说吧。” 一百五十八唐小良的艳遇 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b?glove生意艰难,联合校会一早看中了,希望与b?glove合作经营,将b?glove改建成联合校会的学生餐厅(严格的说,应该是学生茶座才对)。早些时侯,苏樱为此事来找肖兰协商,肖兰担心联合校会人多势众,加入后,茶座原先的股东的利益可能不保,因此拒绝了,但苏樱并没有放弃。b?glove在学生中享有极高的知名度,联合校会能与b?glove合作,其宣传作用是不可估量的,此举势在必得。苏樱和伙伴们商议出一条对策,她知道b?glove饱受姜风等人和不良学生的侵扰,于是就吩咐三条枪和小猛男假扮成学生黑帮,去向肖兰毛遂自荐,答应帮茶座看场子。肖兰正苦于外患,因此答应了。为了迫使肖兰下决心和联合校会合作,也为了更加有戏剧震撼力,三条枪和小猛男故意表现得很流氓,这一招果然凑效,肖兰大吃一惊之余,还对联合校会由衷的佩服起来。在接下来苏樱和肖兰的会晤中,联合校会水到渠成,肖兰也如愿以偿:双方合作后,联合校会向b?glove注资,并代为还清所有债务,b?glove原先的六位股东,将持有茶座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大功告成!肖兰打开b?glove的食品库,热情招待苏樱、三条枪、小猛男和今天到场的所有联合校会第一旅的健将们。他们欢聚一堂,其乐融融,b?glove有快半年没像今天这样热闹过了。席间,肖兰捧着一杯酒来到三条枪和小猛男这一席,感激地说: “b?glove能起死回生,全亏了六位大哥的帮助。说起来,我真的很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一直误会了你们,背地里不知咒过你们多少遍……咳,不说那些了,总之我很感谢你们。来,我敬六位大哥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六男生忙起身,谦逊道,“你太客气了,是我们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才是——尤其是那个唐小良!他假公济私,总想揩你的油,我们会替你报仇的!”小良喊冤道:“什么呀!那是剧情需要呀!我不得不那样演……” “没关系啦,我都明白的。”肖兰开朗地一笑,然后转向一脸委屈之色的小良,目光盈盈,含羞答答地举杯轻轻在他杯上一碰,垂首道:“谢谢你了,小良哥……” “小……小良哥……?”小良听得她这一声娇啼,酒为饮已先醉,全身绷得紧紧,如电毙一般。肖兰敬完酒,又偷闪了他一眼,含笑走开。三条枪、林俊和蔡扬都已经坐下了,只小良还站着久久不动,木木望着那边,脖子拉得老长老长。五男生窃笑不已,齐恺有意调侃,站到小良身边,手搭凉棚也跟着望,还装模作样地说: “倒是个不错的女生耶,是不?” 小良神不守舍,木然应:“是啊,不错……” 齐恺忍住笑,又说:“你喜欢吗?” 小良应:“喜欢……”——话出口多时了,他才醒过神来,嘴硬说:“呸!谁会喜欢她啊?又笨又粗鲁,个子也矮,还……”因发现肖兰正往这边看,小良猛的住了口,红着脸急急坐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只情催同伴喝酒。五男生看得一清二楚,只留个面子给他,没再继续嘲笑。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书仁拍拍脑门说:“喂,哥儿们,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哪里奇怪?” 书仁往嘴里丢了把蚕豆说:“这次,我们六人奉命来演大戏扮流氓,按理说,大哥的角色不应该是由小良来演嘛。” 锦宿跟着说:“对喔!小猛男入会比我们迟,功劳又不如我们大,向来是受我们节制的,为什么这次主角选了他来做,我们却做配角?” 林俊蔡扬晒道:“怎么?你嫉忌了?” “当然不是。”锦宿双手一摊,“这不合情理嘛。也不知苏樱她是怎么考虑的。” 苏樱选择由小良担当主演,不能说这不是一个疑点。齐恺眼珠一转,看着众人微微一笑,撇过身,捧起盘炒米饼“嘎嘣嘎嘣”地吃着,笑而不语。众人见了,拍拍他问:“怎么?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呀?” 齐恺拍拍满是饼末的手,拖拖拉拉地说:“知道啊。” “快说说呀!” 齐恺神秘地一笑,放回盘子,低声道:“这还不简单啊?我们五个人都长得太帅太正派,没有一处合乎流氓的形格——只有小良的长相最像流氓!流氓头子,他不演谁演?” 几人一听笑出泪来,再看小良——天啊!这小子竟充耳不闻,仍旧望着肖兰那边傻发呆。五人掩住笑,凑在一起阴阳怪调地复述着小良经常取笑冠峰和贝仪的那句话: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嘻嘻嘻嘻……” 一百五十九战前计划 两间学生餐厅大局已定,接下来,该轮到解决体校派那一战了。 第187章 七校决战一事,在联合校会上下传得人尽皆知,无人不深为关注,——虽说此役不动用联合校会,但在大家的眼里,丰佳和新民生就代表着联合校会。他们在此战中获胜,不仅是丰佳和新民生的荣耀,也是整个联合校会的荣耀;若不幸落败,没有人会取笑丰佳和新民生,只会取笑联合校会!所从此战势在必得,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眼看决战日期日益临近,小巫女却迟迟没有行动,三条枪、东园、小猛男、三侠、健力宝、学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忐忑难安。就在这个时侯,小巫女忽然传下话来:星期五晚间在联合校会总部召开战前会议。 星期五吃过晚饭,三条枪、东园、小猛男、三侠、健力宝和学明便急急赶赴联合校会总部开会。会议时间订在晚间八点,他们七点半之前已到齐了。大家心浮气燥地等了二十分钟,仍然不见小巫女露面,都坐不住了,纷纷议论起来。锦宿说: “这四个婆娘,倒底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啊?她们越是表现得沉稳,我就越沉不住气。” 小健摸着下巴叹:“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她们了,谁知道……唉,女人心,海底针……” 齐恺开个玩笑说:“小健,听你的语气,好像你很喜欢星璇咧~~” 小健脸一红,“乱讲!我对比我强的女人向来不感兴趣!” “是吗~~” “唉,别说闲话了。”东园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大家说,“乘她们还没有来之前,我们先商量一下对策吧。”大家都坐正身子听。东园说:“小巫女她们都是有主意的人,她们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不会说大话骗人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在事前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小巫女的计划失败了,我们还能补救。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在这些天里,大家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众人相视一笑,齐恺头一个说:“这是少不了的。我们已经事先在我们学校挑选出一批精锐,以防不测。” 小猛男都附和说:“对,我们都做好准备了。他们能靠得住。” 东园满意地一笑,“怪得你们这几天总显得很忙哩。”接着转问三侠和学明,“新民生中学那边怎样?”学明一下慌神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为小巫女能搞定,所以根本……根本没做准备……对不起……”坐在一旁的三侠看了学明一眼,都笑了。冠峰说:“别怪他没做准备,他才是初二级学生么。——我们已经挑好人选了,都是大个子,能打不能打我没有底,不过充场面有余了。” “呼……”学明长松口气,向三侠抱以一笑,三侠摆摆手,诚挚地说:“别客气,我们欠你的。”——三侠指的是上次的色情图画事件。东园宽慰地笑了。 “呵呵,英推所见略同么。”最后轮到健力宝发言了。小健剔着指甲,悠然不迫地说:“你们准备的那些人,只能算配角——我已瞒着小巫女,密调了两队共十六辆连环车,外加十个长枪突击骑兵,随时待命!——怎样?你们听到我这个消息后,是不是忽然间信心大增哩?哈哈哈!” 众人抚掌笑道:“不愧是联合校会第一旅的元帅呢!这下真是万无一失了。” “万事俱备,只欠小巫女了。”东园轻松地笑笑,拿起自己的杯子,“喔,谁要来点咖啡?” 一半人举起手,并把杯子递上去。学明说:“我喝不惯咖啡,有果汁吗?”锦宿哂:“你是女人啊?居然喜欢喝果汁。” “不行啊!”学明不服气地说。东园边帮大家冲着咖啡边说:“小青姐姐的妈妈对我们联合校会真是没说的!你们有留意到吗?公司里别的部门的咖啡都不如我们联合校会部的咖啡好呢。这是杨家特别关照我们联合校会的。” “是吗,怪得我常常看见别的部门的大人来我们联合校会部偷咖啡喝呢!嘻嘻,这群白领上班族,像贼一样。”书仁把杯子也凑上去,“既然是好咖啡,那我也尝尝吧。” 学明忙不迭嚷:“我也要!” “小毛孩,下面连毛也没长,还想学大人喝咖啡?——你懂个屁呀懂!” 众人一片笑,学明气鼓鼓地怨:“讨厌!你们总欺负我小,我到星璇姐那儿告你们去!” “傻瓜!人家星璇是成熟女生,对你这个连毛也没有的‘光皮蛋’没兴趣的啦!” 众人又一片笑,羞得学明直擂墙壁。这时,小巫女步履姗姗地来了——她们大概是刚洗完澡来的,才一进屋,满室立即飘香,比喷空气清新剂还见效。男生们忙不迭扬起脖子,贪婪地呼吸着微香而清新的空气,动作夸张得像一群正在求偶的草原狼。小巫女含羞一笑,落落大方地坐下来,因发现学明一脸的委屈,便问: “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又欺负我们的小弟弟啦?” 众人忍住笑,装道:“哪有呀?我们关心他、爱护他还来不及哩,又怎么会欺负他。”一旁学明气得干瞪眼。星璇笑笑说:“没有就最好,——学明、贝仪他们,将会是继我们之后联合校会的骨干呢,你们要多多帮助他们才是。好了,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现在开会。” 众人正襟危坐,屏息以待,会场静得没声了。小巫女为什么这么自信,又有什么法宝和计划,马上就要揭晓。星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搓搓微凉的手,说道: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联合校会女生情感援助会已经筹备完成,马上就要正式挂牌成立了。” “耶?” 不是讨论战前事宜吗?怎么扯到女生情感援助会上去了?众男生一头雾水,听星璇往下说:“女生情感援助会的负责人已经选举产生了,主任是司徒可妮。可妮是前联合校会女生情感援助会的会员,工作上她比较有经验了。副主任有两位,一位是甄灵芬,一位是钟贝仪。灵芬她的鬼点子很多,贝仪就更不用说了,秀外慧中,凶起来又够吓人,她将是联合校会重点培养对象。”冠峰听了,心里乐滋滋的。星璇继续说:“女生情感援助会虽说是女生团体,但没有猛男压镇可不行——小猛男,既然你们绰号曰‘猛男’,就由你们担任女生情感援助会特别行动组的干事吧。” 女生情感援助会特别行动组的任务是替失恋女生“教育”负心汉并负责一些女生不方便做的调查工作——这可是个再有受用不过的差事啦:女生情感援助会是女生团体,几个男生在里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天天被女生包围,哪个男生不向往?小猛男大喜过望,满口答应。——让小猛男这伙咸湿仔得此美差,三条枪既羡慕又嫉忌,争着说: “那我们三条枪呢?” “少不了你们。”星璇说,“安全部计划建立一个情报部门,我觉得你们三人很合适,至于第一旅方面,由健力宝和剑光领兵就足够了。除了三条枪之外,再加上东园和学明。东园既是理事会的副会长,又是网站的主管,现在又要担负情报组的工作,实在太忙了,所以,网站方面改由三侠主管。东园任情报组的组长,三条枪和学明协助他。” 星璇所以要建立情报机构,起因是因为博彩一事。说白了,情报组是联合校会未来的内政部的雏形,也一个特务组织:广布线眼,专查联合校会内外的不安份子。三条枪、东园、学明、三侠皆点头领命,学明兴奋地说:“哈哈,我终于有事情做了!”三条枪却问: “情报组里有没有女生啊?” 大家都笑了。星璇说:“情报组还没建立起来,你们就想着要泡妞啦?好啊,我这就去告诉白静和雨滢。”三条枪遂不敢作声。宣布过工作调度事宜,星璇合上文件夹,面上露出少许紧张,缓缓说: “明天,就是七校决战的日子了……” 终于转入正题了,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星璇的身上。小健不安地动动身体,用试探的口吻说:“星璇,如果把握不大的话,就动用第一旅吧。这一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第一旅的成员人人都想替七校之战出力的。” 星璇斜过眼去闪了闪小健,浅浅一笑,语气淡淡地说:“小健,听说你背着我密调了一批第一旅的成员,准备参加明天的决战,是不是?”小健先是一愣,继而脸红了一片,“被你知道了呀……嘿嘿……”星璇抿嘴一笑,有点无奈地说:“你这个人啊,就爱管我的闲事。” 齐恺口没遮拦地说:“那是自然,因为小健暗恋你呗!” 小健暴跳而起,“谁叫你说出来的!” 齐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要吃人似的小健,忽而笑起来,指着他说:“这么说,你承认暗恋星璇啦!哈哈哈哈!”小健这才省悟自己失言,且羞且恼,恨不得找地洞钻。那边厢星璇也是为之心虚,心头乱跳,只在故作镇静。待众人将齐恺扁了一顿后,她心中才定下来。为表清白,她直呼小健的姓名说: “张东健……” “干嘛?”因被当众揭穿,小健在和星璇说话时连头也不敢抬,假装在看桌上的茶杯。星璇说:“我需要几辆摩托车,你能帮我去借吗?” “摩托车?”小健掩饰不住喜悦,问,“这么说,你同意第一旅的车队参战了?” 星璇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不动用联合校会的,难道你想让我食言?” “那借车干什么?” 星璇摆摆手,“别问这么多,叫你借你就去借吧。有五辆就足够了,开车的人我都挑好了,但是不够车用——喔,对了,一定要女装车,还要干净点漂亮点的,男装车不行。” 第188章 “哦……” “好了。”星璇掸掸裙摆站起来——她今天穿着一条迷你短裙,男生们都没见过她穿这么短的裙子,眼睛都直往她大腿瞅——只有小健没看,反而盯紧了咸湿的男生们,眼里醋劲十足。星璇抱起厚厚的文件夹,说:“今天就谈到这,散会吧。” “什么?这就完了?” “那你们还想怎么样?等吃消夜啊?” 锦宿站起来,不无激动地说:“人员调配呢?战术布置呢?——喂,大姐呀大姐,为了明天的决战,我们足足准备了一个星期!你倒轻松,说散会就散会,你是不是想撂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去啊?” 星璇笑笑说:“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很多帮手哩。” “他们是谁?” “你们明天就知道了。” 星璇这般不负责任,东园也沉不住气了,问:“你还是先把话说清楚一点的好。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们,我们明天要不要带人去。——一百个人呢,不是那么容易调动的,你不能害人家白辛苦一场呀。” 星璇出奇的爽快,“都不用带人去了,我已全准备好。明天,你们先到新民生中学集中,我们一块去。” 说完,星璇领着美嫒春走出会议室。——来也如风,去也如风,男生们愈发搞不懂了:小巫女倒底想怎么样? 一百六十七校决战(上) 离丰佳学校两公里外,有一座小型化学工厂,工厂是乘着改革开放的浪潮由凤鸣村集资建设起来的。工厂带富了凤鸣村的村民,却损害了这里的绿水青山。工厂排出的废水污染了溪河,工厂的后山上更加狼籍,草木不存,甚至露出了白花花的一大片山石。依靠这间工厂,凤鸣村一年比一年富,却一年比一年死的人多,村民都说不清是什么道理,倒是村里新上任的村长(即养恶狗的那个村长)颇有些见地,说是工厂排放的污水废气污染了环境,村民常年呼吸着有害空气,喝着被污染过的水,一些老年人身体顶不住,先拜拜一步,村里的后生也是笈笈可危。村民这才省悟,急急去请环保局的人员来检测,果然空气和水里的有害物质严重超标。这些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倒挺有觉悟,主动将工厂停业了。正巧工厂停业的那年,新民生中学计划兴建,村民们也打消了再建什么工厂的念头,专心做起学生生意。因村民们环保意识强烈,这些年,山水重新恢复了生机,正是山也葱葱,水也幽幽——此长彼消,那座化学工厂旧址,如今十年过去,已变成一堆废墟!(拍案叫绝) 化工厂的废墟,除了某些村民盖新楼,会去抽几块砖用用之外,常年无人问津,倒是被一名叫张安的学生发现了它的好处——这一带僻静,地方又宽,因此成为七校混战年代的主战场,大大小小干过了好几仗。废墟经过“战火”的蹂躏,更显调零狼籍。好不容易七校混战年代结束,刚安生了一年,这里又起战端—— “一年没来过这个地方了……” 望着脚下那一片草篙,张安不禁唏嘘万分:这里,就是他的成名之地!他原本想学大魔头小骏哥那样,扫荡寰宇,一统学生世界,但统来统去,最终只统出个“赤壁”——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可叹……蓦地,他狠狠一个转身,扫视着眼前那黑压压的一片兵马,举起右拳,激动陈辞道: “兄弟们!今日一战,我们面对的不是丰佳和新民生,而是整个联合校会!只要干倒了联合校会,我们就名垂青史、扬名立万啊!” “噢!噢!!” “兄弟们!”张安一脚踩在一大石头上,气昂昂地环视着麾下,“呼呼”地将手一招,“兄弟们,时侯到了!大家布阵——待敌——!!” 顿时间沙尘滚滚,铁碲踏踏,学生们很快列成一个方阵。张安大步踏踏在阵前走一个来回,扬手指道: “兄弟们,你们看见那条路了吗?他们就会从那条路上来了。他们一到,不要等他们列阵,大家听我口令,一齐往前冲,谁都不准后退一步!听到了吗?” “是!” 秋风飒飒,一片草篙在风中尽皆匍匐。十点一过,忽听得远外隆隆作响,似有车队开来。不多时,沙石路面卷起漫天尘雾,隐隐中现出一片车影来,后视镜在阳光下反射出道道金光。众人一见,已觉气沮: “什么?都是摩托车?” 众人统统面露惧色,猜疑不定。更骇人的还在后面,数不清的摩托车身后,跟着两辆四十座的豪华大巴,如烟尘中窜出的两匹巨兽,势不可挡。一学生惊颤颤地对张安说: “安哥,他们……他们好毒,想开车碾死咱们哩!”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张安,此时也是气短,故作镇定说:“怕什么!难道他们真的会开车来压我们不成?他们这是障眼法。大家别慌,听我口令就是!” 众人哪能不慌?勉强支撑着而已。眼看车队愈逼愈近,一点减速的意图都没有,直冲冲朝人群压去。——旦凡人都有明哲保身之心,打群架,有三分之一的人出手已经很难得——几十辆摩托车一古脑儿冲来,众人哪里顾得上保持阵形,保命要紧,前队一退,跟在后面的竟如决堤之水,纷纷逃跑,刹时间阵不成阵,倒像山火中的鸟兽,恨自己的翅膀不够大,脚不够多,没命地逃。张安喝止不住,急得快哭出来,眼见一辆摩托车直直朝他撞来,没奈何也跟着大队跑。他才跑上几步,只听身后“嘎”的一声清脆,随即觉得屁股一热,向前扑个狗啃屎,一脸一鼻的尘。那车绕过他的身体,停在他前面,然后不紧不慢、轻轻盈盈地放下一条穿着长靴的嫩腿来。张安一怔,急抹眼睛朝上定睛一看,只见女装摩托车上,坐着一位红色皮衣白色短裙的女孩,戴着个光闪闪的赛车头盔朝他摇头晃脑,吃吃吃笑出声音来。 “张安哥哥~~”她揶揄说,“对不起喔~~沙多路滑,刹车不住,有没撞痛你的屁股?嘻嘻嘻嘻~~” 真的是个丫头!张安又惊又疑,呆呆地问:“你……你是谁?” 女孩又吃吃一笑,“你管得着?哼!”开起车突突突往前追,和车队一道把那一百个小弟追得走投无路,全往山上逃。张安总算看清楚了,不只那个女孩,所有开着摩托车的,全是女孩!她们穿得又辣又酷,哪像是来打架的,倒像是来郊游的!还有些女孩车技不佳,车开得一歪三扭,像碰碰车一样撞来撞去,响起一片娇脆的笑声。张安看见不由好笑,却大疑特疑:“丰佳和新民生和男生都死光了吗?怎么尽派些娘子军来……”还在发呆时,突然“叭”的一声喇叭响,吓得他又摔一个跟头,原来是一辆大巴停在了他的后头。车侧面的一扇窗户摇下来,一个女生探出半截身体,指在张安大骂: “你找死啊,白痴!再不快滚开,压死你没得赔!!” 张安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急急让开,大巴重新开动,扬长而去,留给张安一串灰吃。再看那边,众小弟们全逃到了半山腰上,一片鼓燥。骑车的女生们见追不着了,又歪歪斜斜地开回来,那红衣女孩对张安念念不忘,车一路开到他面前,停下说: “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来着?我不记得了,你再说一次。” 张安傻里傻气地说:“我……我刚才问,你是谁?” 女孩一笑,圆圆的大头盔凑近张安的鼻前,“你真的想知道?”张安缩了一缩,脸不知怎的就红了,嚅嗫不言。哪知那女孩一下跳下车来,抬腿踢他一脚,骂:“你这白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你的小弟都下来!他们全逃到山上,我们开车撞谁啊?撞山啊?快!快点给我叫!!” 张安吃了一愣,摸着大腿定定看着她,心里虽气,却又不好意思打女人。那女生得寸进尺,又踢了他一脚,骂:“怎么?你想发飚啊?想打架就来啊!谁怕你!”说完她小小嫩嫩的拳头就扬了起来。——正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道理,张安反被这女生打败。他没奈何,调头去找他的小弟,那女生开车跟在他身后,一个劲笑话他——不仅是她,张安所过之处,女孩们都停下车来指着他笑。张安且羞且气,扬起拳头装势去打,那群女生恃着人多势众,不但不怕,还齐声用顺口溜骂他说:“臭张安,小心眼!打女人,不要脸!”——真是英雄气短!张安拿她们一点办法没有,索性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暗自晦气。谁知那红衣女生最讨厌,又来惹他,点着他脑门说: “喂,你不能坐,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完成呢。” 张安不耐烦地打开她的手,嚷:“什么事!” “叫你小弟下山呗,真凶……” 张安红着两眼瞪了她好一阵,最终拗她不过,负气地向山上的小弟们招了几招。小弟们见车队都退了,又见张安在朝他们招手,这才陆续下了山,灰头土脸集在张安周围。自己的小弟这般没用,张安一见就怒上心头,揪过一个小头目大骂。那红衣女生假装好人,上前拍拍张安的肩,假惺惺说: “有事好商量嘛~~有这么多女孩在跟前,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喔~~” 张安本在气头上,她这一句话尤如火上加油,他血涌上头,忍不住转身就是一推——就如狂风拔树,女孩“哇”地尖叫,重重躺进尘埃,头盔滴溜溜滚出老远,抖落出一把秀美的青丝,花容失色。众人“噢——!”地一阵惊呼,有吃惊的,有担心的,还有被女孩漂亮的脸蛋所迷的。 第189章 ——女孩一路戴着车盔,张安一直不曾看见她的脸,如今刹时看见——好爽的美眉啊!——他如梦方醒,脸上青红不定,想去扶她一把,又过不了自尊心那一关,举旗不定,呆呆站着。那女孩摔得不轻,伙伴们搀她起身,这时只见大巴上跳下一个女生来,一手拿着部手提摄录机,像有惊奇的发现似地大声嚷: “喔!张安不要脸,居然打女人!我都拍下来了,还要拿去联合校会网站上公布,让所有女生都知道你的恶行!!” 她这一喊,女生们纷纷跟着起哄。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十个女生几十张嘴,你一言我一语,红的白的,好的坏的,七嘴八舌奚落个没完,直叫张安无地自容,仿佛千古罪人、万年遗臭一般。他先是羞极,而后由羞转恼,由恼转怒,最后发起狠来,猛地跳起来,对小弟们喊: “大家上啊,打死这群臭三八!然后砸了她们的车!” 众小弟打一个愣,面面相觑——他们倒不是怕女生,而是男人打女人,有损人格,而且女生素来刁毒,没准真的把打女生的片段公布于众,传为一段“佳话”,所以没有一个人肯动手。张安气极,又喊: “就算不打人,也要砸了她们的车!我们不能被群三八欺负!” 光砸车不打人,似乎还有商量,一部分小弟捋起衣袖就要上,可回头一看,大部分人仍驻足原地,一动不动,所以又犯起忧豫来,看着张安不知所措,张安自己也一时没了主张。那边厢女生们见张安要动起真格来,起初还很害怕,后见众小弟们号令不一,忧豫不前,心知他们不会动手,所以胆气又都回来了,嘻嘻哈哈笑成一片。——不知是谁带的头,她们陆续摘下头盔,露出庐山真面目来——不仅如此,两辆大巴车门一开,一位美眉接着一位美眉婷婷走下,越聚越多——这些女生,不论是骑车的还是坐车的,统统是从丰佳学校、新民生中学和幼师学校精挑细选出来人气女生!这么多美眉济济一堂,个个打扮得火辣性感,真是花团紧簇,群芳斗艳,各有各精彩,就算是选美盛事,也不见得有这般阵容。众男生迷得目瞪口呆,魂不守舍,不住地吞口水,哪里再有逞勇斗强的心思呀,恨不得马上抱一个回去! “张安。” 这时,人群闪过一条道,一位美眉双手抱臂,信步踱出。她身穿一件黄色带帽秋装,配一条米白色迷你短裙,低低的花袜,蹬一双大红色带白纹的休闲运动鞋,仿如当年小魔女的招牌打扮——不过她不是小青,而是受小青衣钵承传的新小魔女林星璇。 一百六十一七校决战(下) “张安……”星璇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张安一眼,侧过身子,砸砸嘴地说,“安哥哥呀,你这身打扮——好烂~~” 众人扑哧一下笑出声。张安气得翻白眼,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星璇哂笑一下,撇下张安,信步闲庭地踱到众小弟面前,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仿佛在水果摊前审视着一堆水果,看得不少男生都窘迫地垂下头。星璇机灵地一笑,回头向众女生们招几招手,女生们会意,齐唰唰走上来,脸上都挂着不可捉摸的笑,一言不发,愈走愈近,愈逼愈前,脚步越来越快,竟慑得众男生一步一退,垂首不敢仰视。这一刻,张安总算明白过来了:“丰佳和新民生那班人可真刁毒,他们算定自己无法和体校派硬拼,竟使出一条美人计,派一班娘子军出马,叫你打不得,还恼火不得,处处被动,军心涣散得无法收拾!”他知道再硬撑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索性一挥手,对小弟们喊: “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他们,我们以后再找他们算帐!” 小弟们早盼着这句话了,低头就走。张安自认晦气,随后也走,但走没两步,身后一阵脚步声响,一个女生忽地跳在他面前拦定——她不是别人,正是那红衣女生,张安的克星!张安暗暗长叹,无力地说: “拜托,你又想怎样?” 女生眨眨亮晶晶的眸子,忸怩作态地问:“你们,要回去啦~~” 张安赌气地说:“是又怎么样?你拦得住我?” “真的要回去了耶……”她又眨眨亮晶晶的眸子,脸上越来越喜,到了终于忍不住的地步时,她双手置于项边,春丽似地跳起来,然后双手卷成喇叭状,大大声地喊,“喂!姐妹们!你们听见了没有,他们要逃跑了,我们打败他们啦!!我们赢喽!万岁!!!” “哈哈哈哈!我们赢喽!我们胜利喽!!” 女生们像炸开了锅,顿时喷彩彩纸漫天飞。她们又笑又跳,互相拥抱庆祝,“胜利喽!胜利喽!”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又听几声“嘭嘭嘭”的巨响,化学工厂的楼顶上腾出几道青烟,在蓝天上炸出万道金光,小猛男、健力宝、三侠九人正在那儿振臂欢呼。与此同时,三条枪、东园和学明领着一彪男生从大巴窗户里跳出来,将一支支香槟和一打打纸杯交到女生手上,女生们开香槟庆祝,人人举杯,人人欢庆。体校派男生看得呆若木鸡,全傻眼了。张安跺足懊恼,“啪”地赏了自己一耳光,懊恼道: “拷!我中了那班女人的计了!——早就不应说要辙退的话啊!呜……” 张安功亏一馈,又羞又气,眼泪都快气出来了。锦宿远远瞅见,举起酒杯,忍着笑说:“张安!要不要也喝一杯?这香槟很不错哩!”张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下一小弟向他献计道:“安哥,原来他们有男生来。我们杀他个回马枪,也好挽回面子!”谁知张安照头就赏去一拳,说:“他们的男生加起来没二十个,我们人多打人少,就算赢了也不光彩,最要命的是有那么多女生在,你好意思动手?”小弟喏喏退开。张安揪心一叹,抬头时,目光正好落在那红衣女生的身上——她面色酡然,裙摆翩翩,正搂着一女生跳交谊舞庆祝呢!看着她,张安心中那一腔苦恼和懊丧竟如晨初秋雾,倾刻间化为乌有,身体在太阳下晒得暖洋洋的。 “张安。”这时,星璇微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只酒杯。张安撇开脸,没好气问:“干嘛?” 星璇笑笑说:“张安,以前七校混战时,长达半年之久,被打伤的同学不计其数,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的,不下三十个人。学校乱成一锅粥,人人自危,这是何苦?——只为了七校老大的一个虚衔。七校老大真的那么重要吗?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我是个女生,你可以说我不了解男生的心理,但是从我们女生的立场上来看,我们不会喜欢那些打架有多厉害的男生。 “我们以前有过许多矛盾,如果双方再这么对立下去的话,事情只会越变越糟,可能不久之后,你我的好朋友当中,又会有人被打伤,或者被学校开除,这些,我想你和我一样,都不想再看见他们发生,是吗?不瞒你说,我们学校和丰佳学校的男生们已经做好迎接今天这场大战的准备了,但我没有让他们来,而是带了这些女生来,目的是什么?并不是为了赢你们,只是想和你们合解。我们真的很高兴,因为今天你们在面对我们这些女生时,并没有动手,都表现得很有男士风度,谢谢了。来——一块儿喝一杯吧,就算是看在这么多靓女的面子上。” 风度风度,累死多少男儿好汉,又成全多少窈窕诡计!张安不得不动容了,缓缓接过星璇手中的酒杯——这一杯酒,既不多又不重,但张安拿在手里时,感觉沉甸甸的。酒液轻羡,粼粼生光,人家常说“酒杯风波”,但这一波盈盈的酒,此刻要将七校多年的恩恩怨怨,学生数年的义气之争,尽皆平息!——他一口饮尽,一股酣爽入腹,微清的苹果香萦回口鼻之间,说不出的轻松,说不出的酣畅! “痛快!”星璇格格地笑,又敬上一杯。张安捏着杯子,眼珠转了一转,笑道: “这第二杯嘛——不和女人喝!” 星璇耸肩一笑,“这些该死的大男人主义者……随你喽。” “谢啦。”张安举目一望,扯着嗓子嚷起来,“殷锦宿!你给我滚出来!!” 锦宿一愣,走近几步道:“嚷什么?想单挑是不是!” 张安一笑,一举杯子,“‘大眼鸡’!还是幼儿园同学不是?!” 锦宿也笑了,回道:“‘大嘴鸟’!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鬼才忘得了!幼儿园时你曾在我床上尿过床的!” “嘁!哪有你强啊!上幼儿园时你还要老师帮你擦臭屁股!” “哈哈哈哈!” 众人笑倒一大片,锦宿和张安却不理,勾肩搭背地喝起酒来。双方头目尚且一团和气,两边手下也乐得和气一团。女生们殷殷劝酒,男生们连连过杯,香槟喝完了还不够,大巴去去又回,运来了七、八箱啤酒和饮料,两干人等就在这一堆废墟旁开起了酒会。 酒过数巡,锦宿忽然停杯了,对张安说:“我说‘大嘴鸟’,我有门发财的生意介绍给你和你的手下,你们肯做不肯做?”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打哈哈。” 锦宿把张安的耳朵扯近嘴边,“今天来的这群女生,怎么样?” “嘿嘿嘿嘿~~” “嘿嘿~~”锦宿奸笑道,“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傍大腕,所以啊,联合校会里的男生甭说有多吃香啦!俗话说:读书要读得好,泡妞要泡得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多谢兄弟关照,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这锦宿是越学越狡猾了,一句话把七校女生的利益全部出卖! 第190章 两男生咧嘴笑个不停,忽地,张安的身体往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一位红衣女生一脸调皮地站在他身后。 “怎么又是你啊?”张安讨饶般地说,“你别来烦我好不好啊?” 女生叉起腰,佯嗔道:“你刚才推了我一下,我还没报仇呢!这笔帐你说怎么算!” “怕了你了……”张安把衣襟一掀,装出很委屈的样子说,“算我倒霉——以身相许给你,这总行了吧?” “谁要你以身相许?你以为自己很帅啊?让我打一拳还差不多!” “算了算了……有言在先,不可以打下面啊。” “那就打脸吧!” “唉唷喂~~~~” 红衣女生和张安打闹着越走越远,锦宿心中明白,坐在树荫下自斟自饮。这时侯,雨滢走来问:“锦宿,你看见灵芬了吗?” 锦宿一笑,指指远处。雨滢见了吓一跳,“她为什么和张安打起来了?”锦宿悠哉游哉地呷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这就叫做情趣,也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嘻嘻嘻嘻~~” 一百六十二最后的对手 日头渐渐中移向西,酒会宣告结束,学生们收拾过空瓶空箱,陆续散讫。一辆满载女生的大巴先行一步,另一辆大巴正响着喇叭催人快上车。东园检点着人数,问:“对了,小胖子呢?” 齐恺说:“他带着一个女孩爬山去了。我们走吧,不用等啦!” “这怎么行,快打他的手提催他回来吧。——这只初二小鸡,也让他学会泡妞了。” 大家一片笑,聚在车前等侯。星璇用手肘捅捅锦宿,低声说:“喂,我听说,你和张安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把七校的女生全部出卖了,有没有这回事?” “呵,你还真的是火眼金睛啊,什么事都知道。”锦宿俯在星璇耳边说,“前些天,我中了张安的计,被他一百对一百的诡计给骗了,这回我要还给他!你想想,如果不是用女生做诱饵,张安他们会这么爽快就答应加入联合校会吗?表面上好像是出卖了七校的女生,其实嘛,泡妞这活,靠得是真本事——他们加入联合校会是一回事,女孩们甩不甩他们又是另一回事,你说是不?” 星璇莞尔一笑,“高论喔。” “过奖过奖,这招借花献佛,还是跟子骏哥学的。” “你们俩骗来骗去、利用来利用去,还算是幼儿园老同学吗?”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不过……”锦宿皱皱眉头问,“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如果当时张安他们真的发起飚来,连女生都照打,你们岂不是很危险?你怎么这么有把握算定他们不会动手?” “嘻嘻~~”星璇得意地笑笑,挤挤眼说,“男人靠拳头,女人靠美色——我挑选的这些女生不仅漂亮,更重要的是人气旺!这一群个女生里,哪一个不是体校派男生垂涎三尺的对象?她们一出现,体校派男生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在梦中情人的面前动粗嘛。这招叫做一物降一物,学着点吧。” 锦宿叹服,又嘻皮笑脸地说:“这次你们干得漂亮,我们都服了你了。不过,下次动手前,可不可以先知会大家一声?团队精神嘛,别叫我们担惊受怕——尤其是小健,他不知道有多怕你出事呢~~” 星璇飞红着脸说:“下不为例就是了,只你别总拿小健开我的玩笑,我和他没关系!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是、是——咦,子骏哥和小青姐姐怎么也来了?”说完急和同学们迎上去。子骏略带责怪地扫了学生们一眼,说:“你们干得好大事啊,居然瞒着校长助理来这里打群架。” 学生们一阵脸红。书仁讨好地问:“子骏哥,你这么喜欢我们,一定不舍得处分我们的,对不?” 子骏干咳一声,自我解嘲地说:“我何止想处分你们啊——是非常想处分你们!——但是,我不能这样做啊——因为灵芬骑的那辆车,就是我的车!如果学校一旦追查下去,我岂不成了你们的帮凶了?唉,堂堂校长助理,竟然被学生利用了,可叹、可叹啊……” 大学都笑了,“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呀!” “我虽然是校长助理,但以前也做过学生么。”子骏笑道,“这事我一早听到风声了,昨天灵芬向我借摩托车,我已经猜出了八九成。唉,我就怕你们真动起手来,所以来看看——以我校长助理的身份,应该可以阻止你们,保全万一吧?后来见你们相安无事,也乐得坐壁上观。——嘻嘻,灵芬这丫头算出尽风头了,开着我的车把张安撞一跟头,痛快……” 子骏这家伙,既痛爱学生,又喜欢看热闹,真够“为人师表”的了。灵芬将车还给子骏,坐上大巴和同学校欢欢喜喜地离去。小青目送他们远去,感叹地说:“骏,他们处理学生矛盾的方法,真的比以前成熟多了,甚至比当年的我还强呢。联合校会交给她们,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子骏轻轻揽过小青的肩,“这是好事。就连曾经让人头痛不已的小猛男和三侠,也焕然一新了。” “骏……”她深长地凝视他一会儿,在他唇上留下温甜的一吻,然后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一甩头说,“我好久没搭过你了,上车吧。” 子骏欣然上车,抱住美女的纤腰。小青递去一把梳子,“还记得当初你是怎样开始追我的吗?” “从帮你梳头开始喽——小姐,现在是秋天了,还是少发点骚吧。” “废话!你没听说过‘秋天的童话’啊?” “好,遵命!”子骏重操起许久未沾的旧业,比以往更加细心地梳理她的长发。小青照着后视镜,静静享受着那份温馨的感觉,但渐渐的,她皱起了眉。 “你在想什么?”她问。 梳子从子骏的手里垂下了。他呆呆地注视着小青,眼里像结了一层膜,深遂中含着淡淡忧伤。 雨在秋季里,总是分外的冷。那一条被车轮碾过的小道,泥泞而坑洼,路两旁的长草上溅满了点点泥污,沉重地抬不起头来。山那边仍在下着雨,沿着山脚布落的零星村落,在黑夜里犹如一条蜿蜒的巨蟒,瞪着两只眼睛,发出阴森森的光。 “沙……” 疾风刮过,长草颤簌一阵,垂得更低,紧接着,它们又被人无情地踩在脚下。脚步踏在泥水里“吱吱”作响,跟着又是“嘭”的踢车轮的声音,有个人在说:“到了,都给我下车。”车里发出一阵铁器的响声,然后车门“唰”地拉开,跳出十几个戴着黑色头套的人。那人调头走到前面,鞠腰俯在一辆黑色轿车前,轻唤: “刚哥。” 轿车的车窗缓缓退下,一个戴着眼镜的人安坐在车内。他伸出一只胳膊来,手指微微勾了勾,车外那人立即凑近几分。 “山下那幢贴着‘好客之家’的对联的房子,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你把人分两组,一组喊贼,记着出手轻一点,别把人给打坏了。五分钟后,第二组进去抓贼。——把戏演像一点,嗯?” “是。”那人欠了欠身,随后向后方一招手,十几条人影冒着夜雨向前袭去。黑色轿车的车窗又缓缓关上了。男子扶扶项下的领带,然后一只手搭在坐在他身旁一位微微发颤的年青男子的膝盖上。 “你的名字叫……”他顿了两秒,“叫杨广对么?” 年青男子惧悚地动了动,“不……是……是刘广……” 他笑了,“好了,刘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这上面有你想要的,去找她吧。” “谢……谢谢刚哥……”刘广伸手去接,然而对方却紧紧捏住。刚哥的脸微微朝向他,光滑的眼镜片上踱出一层半明半暗的光。他收回支票,阴沉沉地说: “刘广——杨广,你这个名字,起得可不太好啊。” 刘广全身发凉,牙关打得“得得”响。 “别慌么,这支票迟早会给你,不过……”刚哥往前一探手,抓过一只装着三份快餐的袋子,轻轻放在刘广的大腿上,“不过现在,你还是得买饭回去给杜明枫,他一定很饿了。去吧。” 一阵带着雨腥味的风吹进车厢里。刘广提着快餐,一步一步的消失在黑幕中…… (第四部完) 第五部最后的射手 一股股干冰烟雾从舞池中喷涌而出,像潮水一样,很快弥漫了整个舞厅。乐声大作,一盏盏镭射激光灯射出一束束或红或蓝的光束,将周围渲染得如科幻战场一般。俄而,烟雾渐散,万道光束集中在dj台前,照亮了一位长发美眉的身影:她垂着头,身上的鳞衣反射出一片金光,一条嫩白的手臂缓缓放开麦克风,悠然地向前方伸去,最后充满劲道地往前一指,满头秀发顿时被一道白色气浪冲得飞舞起来——她的身影如一位屹立在暴风中的女神,全场男男女女因她而沸腾飞扬。 在舞厅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高俊东正翘足安坐着。烛光下半杯晶莹的果酒许久没有沾唇了,他静静地望着dj台上那位明艳的女郎,嘴角露出会心的笑…… 一年前,那位女郎还是个矮小的、差点就要冻毙街头的可怜女孩…… 一百六十三最毒辣的阴谋(1) 最近,总有些不安份的份子在野人吧里滋事,这令野人吧的副总经理高俊东深感头痛。他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许久,忽地猛一击桌面,抓过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俊东问: “请问是杨小青杨小姐吗?” “我就是。” 第191章 小青说,“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高俊东。” 电话里忧豫了两秒,然后,小青假惺惺地在说:“原来是东哥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你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开门见山吧。”俊东忍着气说,“小青姐,大门一开,各做各的生意,就算你我以前有什么结怨都好,我们可以约出来好好地谈,但你犯不着冲着野人吧来吧?你这样干,我们很难做。”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也没听明白?东哥,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俊东用要胁的口吻说:“小青姐,我很佩服你的为人,不过再这样下去,对两家都没有好处。” “对不起,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青笑嘻嘻地说,“要不这样吧,我现在正在洗澡,我洗完了澡,再打给你好不好?” “随你的便!”俊东情知无法和她沟通,重重扣下电话。“这婊子……”俊东狠狠咬着牙,把心一横,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大喊: “‘猪肉荣’!” 门外一女职员吓了一跳,问:“高经理,你喊谁呐?” 俊东问:“阿荣呢?” “他在舞厅里。” “帮我叫他来。” “哦。”女职员应了声,就要去找,俊东想起一事来,追上两步对她说: “林莉!” “什么事?”林莉停住脚。俊东说:“林莉,领舞小叶的脚扭伤了,这个星期你代她跳吧。” 林莉眨眨眼睛,不解地说:“可我不会跳舞呀。” “别装了。”俊东笑道,“你的舞其实跳得很好,光做服务员太可惜了。这几天小叶都来不了,你试试吧,如果跳得好,我升你做领舞。” 林莉先喜后忧,“可是宋经理他……” “叫你跳你就去跳吧。还不快去穿衣服?” “太好了!谢谢高经理!” “嗳!你先帮我找阿荣来啊?” “喔,对了对了……” 林莉高兴地去了,俊东坐回办公室里。不多时,阿荣敲门进来,“东哥,你找我?”——阿荣的绰号名叫“猪肉荣”,因他的父亲是在菜市场卖猪肉的,因此得名。俊东在学生时代里也算个大哥,在怡雅中学独霸一方。林付明和章达钟进入怡稚中学后,把俊东挑落马下,俊东在学校站不住脚,又转到七十一中,继续作威作福。可好景不长,接替子骏和邹劲成为联合校会第三代掌门人的小魔女杨小青看不惯俊东在她情人的母校胡作妄为,带了几百个人把七十一中围了,揪出俊东来狠狠修理了一顿。俊东从此被联合校会视为仇敌,一蹶不振,从一方大哥沦为一介平民学生,受尽了联合校会的欺负,俊东和小青也因为这事而结仇的。小青特别讨厌俊东,对野人吧也亦爱亦恨(爱的是她和子骏的一夜情故事从野人吧开始,恨的是野人吧是ywithfire的死对头,双方一直在抢生意),她在听闻俊东荣升野人吧的副经理后,派手下到野人吧各间分店寻衅惹事,就是要给俊东和野人吧一个下马威。阿荣从学生时代起就跟着俊东混天下,是俊东最信任的手足,他对阿荣说: “这些天野人吧里很不安宁,还有人向警方告秘,说我们在舞厅里卖‘冰’,现在野人吧已经上了警方的黑名单了,你知道这些事是谁指使的吗?” 阿荣冷冷一笑,“除了杨小青,还会有谁?——东哥,你发话吧,我马上就带人‘做’掉那婊子!——她也算个尤物,弟兄们早盼着和她玩玩啦!哼!” 俊东微微摇头,“现在邦哥想转行做正经生意啦,道上的事,还是大事化小的好。”他向阿荣丢去一支烟,然后沉沉靠进椅子里说,“我们不能破坏了邦哥的计划,所以杨小青,我们不能动。而且,我听说洪子骏他没有死,邦哥和洪子骏是干兄弟,杨小青既然是洪子骏的干妹妹,也就是邦哥的干妹妹了,如果我们动了杨小青,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们的人,反而是邦哥呢!” 阿荣点点头,不服气地说:“那我们就任她来作威作福吗?” “当然不是。”俊东点起烟,吸了两口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他们在我们的舞厅里滋事,结果我们的客人都跑去他们那边了,这几天,舞厅的生意下降了四成,全拜杨小青所赐!所以嘛,我们要把生意给抢回来。大张旗鼓的干,会让邦哥知道,反而不美,这事你带上两、三个人办了就妥——你去市场买几条没有毒的蛇来,然后放进他们的舞厅里,就当送几条蛇供杨小青做两顿蛇羹吃吧。” 阿荣一听笑了,“好,我马上去办!” “去吧。” 俊东挥手让阿荣去办,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慢着。” 一百六十四最毒辣的阴谋(2) 人未到而声音先到,俊东听出来人的声音,马上笑着站起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屋来,他体形偏胖,宽圆的脸上戴着一副大眼镜,模样比实际年龄成熟得多,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他的名字叫赵傲刚,一直是杜明邦的助手,组织里的第三号人物。随傲刚一同进屋的,还有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她名叫何梅,个子不高,小巧玲珑的。何梅不仅是傲刚的秘书,还有一层外人不知道的身份:一位身手不凡的私人保镖。每次见到何梅,俊东心里就不由地会想:“这女人弱质纤纤的,陪刚哥那胖家伙睡觉,一定非常辛苦吧……”他心里虽这样想,但嘴里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傲刚坐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何梅陪立在他身旁。俊东挥手示意阿荣出去,然后向傲刚敬烟,说: “刚哥要来,为什么事前不通知一声,我这里连壶茶都没有,实在是怠慢了。” “我刚刚和朋友去打了一场球,路过这里,便顺道来看看。”傲刚凑近何梅的火机点燃了烟,说,“怎样,你这位副经理,还做得惯吗?” 俊东客气地说:“我多亏了刚哥的关照,才有今天,哪里能不习惯呀。” 傲刚笑道:“做大事的人,首先要有坐性,连办公室也坐不惯的人,就甭提做大事了。” “刚哥说的是,想当年诸葛孔明,就是做在小车子上打天下的。” “见解不凡嘛,哈哈哈哈。”傲刚朗声而笑,左手十分自然地就按在站立一旁的何梅的屁股上。何梅的身体微微一抖,随即把头垂下了。俊东悄悄溜了何梅一眼,忽然有点同情她。——傲刚的手,像抚摸一只宠物似的慢抚着何梅的臂部,说:“我听说了,最近那个叫杨……杨什么青的……” 俊东说:“是杨小青。” “噢,对……”傲刚敲敲自己的脑门,解嘲似地说,“我这人呐,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再多都能记得住,唯独记不住人名,唉……” “刚哥不仅掌着组织里的事,连公司的事也少不了您,杨小青算什么,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嫩丫头罢了,自然不劳刚哥去费心了。” 傲刚笑着摆手,“从年纪上说,她是嫩丫头不假,可她做事的手段,却老辣得很呐。”俊东垂垂头应:“是……”傲刚往下说道:“杨小青最近给我们添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这事,邦哥也知道的。杨小青这个人嘛,生性好斗,逞勇好强,表面上是道上的大姐大,不过她和她的那些人马,有其型,而无其行,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所以你不必与她较真,可也不能太小看了她——她是洪子骏的干妹妹。洪子骏这个人可不同寻常,老谋深算,连邦哥也忌他几分。虽然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但我听邦哥说,他应该快醒来了。——防着杨小青,即是防着洪子骏,你明白了吗?” 俊东点头应,“我明白了。”接着问,“按刚哥的说法,洪子骏当真还活着?” 傲刚笑道:“什么保钓啊,传闻而已,岂能当真?他五年前出了车祸,受伤成了植物人,现在还没醒过来。想当初,洪子骏对邦哥一向不冷不热,而邦哥却真的把他当兄弟,有情有义,每隔半年就会去探探他的病,偶尔我和老宋也会跟邦哥一起去。——对了,洪子骏的堂姐姐,叫洪子……子……瞧,我又给搞忘了。小梅,你跟我去看过洪子骏,还记得他堂姐的名字吗?” 何梅小声答:“洪子玲。” “对,就叫做洪子玲!”傲刚独自笑了两声,手舞足蹈地往下说,“那妞啊,可真的是个尤物呢!皮细肉嫩的,说话的声音娇娇的,笑起来比奶还甜,真是让人神魂颠倒!可惜那妞傲得很,对邦哥也只是随便应付,对我这个胖子,连正眼也不瞄一下,咳!欠搞!” 傲刚在外人眼里,行为拘谨,谈吐有度,可在自己人面前就从不掩饰,原形毕露。俊东又悄悄溜了何梅一眼,她面色一如平常,好像根本没听见傲刚说话。俊东心想:“何梅长得很可爱,却不能算姿容绰越的女人,刚哥能看得上她,因为她的忠诚、低调,更难得的是她非常能‘忍’。这样的女人,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心腹亲信。”傲刚收起戏谑的神色,正色往下说: “言归正传吧。邦哥说,杨小青是洪子骏的干妹妹,能忍则忍,别去惹麻烦,何况杨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没准以后杜家还有和杨家合作的机会。总之,一切以大局为重,道上的事,邦哥不想再沾了。所以杨小青那边,你不用去理会,怨怨相报何时了嘛,她闹几天就过去了,你只顾安心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俊东忧豫了一下,说:“我明白了……”傲刚笑了起来,上前拍拍俊东的肩,用劝慰的语气说:“我懂,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心,是吧? 第192章 你和杨小青的过节,我也略有所闻,她这次其实是冲着你来的,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而已。男子汉大丈夫,目光应该放长远一点,为了那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争我夺,纵使赢了,不过是买菜时多捞了五毛钱的便宜,何足挂齿?不能太小家子气喽,——我们求的是财,是大面子!你啊,往后多学着点。” “是……” “嗯,好。”傲刚重新坐回沙发上,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报纸,漫不经心地翻着,口里在说,“邦哥一心想转做正当生意,组织上的事,基本上都交给老宋和我了。你加入组织也两、三年了吧,不算新也不算老,现在应该学习学习怎样替组织分忧了。——转行,是邦哥的大计,谁都不能破坏。今非昔比,以前手下养着弟兄,是为了以策万全,但现在太平喽,手下养那么多弟兄无事可做,除了留下几个心腹外,能散的都散了吧,千万别惹出事情来。但,——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帮兔崽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所以要一步一步来、一批一批来,好好安置他们:愿意转正的,就介绍份工作让他们做做;还想混的,就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好自为之。毕竟啊,他们为我们流过血卖过命的,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薄待了他们。唉,就这样散了,谁都舍不得,但是忍不得痛,就剜不掉疮嘛。” “好。”俊东说,“遣散的事,宋经理前几天已交代我办了,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全权负责这件事。” “哦?”傲刚眼波一跳,轻声笑出来道,“老宋啊,看来他是把这件事想得简单了,想躲躲懒啦……” “哦?” 傲刚摘下眼镜搁在报纸上,边让何梅帮他做着眼保健操边说:“组织里年青的那一辈,倒还容易说,但那些跟了组织上五、六年,基至更久的那些老臣子,就不是这个说法喽。——你在那些老臣子的眼中,还是株嫩草,由你去负责遣散事宜,他们能服?那班人,都是立过功的人,就连邦哥也不能不给他们的面子,老宋是组织里年岁最大的人,这事除了他,没人能办得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俊东啊,你还不行……” “那……那怎么办才好?” 傲刚摆手让何梅退开,想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依我看,老宋他不是不想自己去做,也不是怕得罪人,而是……”他又再叹了一口气,“而是……他的身子不行了,想躲懒……” “身子不行?”俊东不解地说,“可是我看宋经理挺好的呀,而且他才四十岁,怎么会身体不好呢?” 傲刚无奈地笑了,“这就是前车之鉴啊……”他闪了何梅一眼,微涩地说,“还不是风流惹的祸。现在他已经是外强中干了,上五楼,中间还要歇两回——他是有苦难言,不方便说出来罢了。俊东,你现在是年青力壮不假,但若不好好保重,三十岁之后就知道厉害喽。刚哥我呀,如今也是不敢多贪,俗话说得好呀,林中的一群鸟,不及手中的一只鸟,那有花堪折只须折的一套,实际上害人不浅呢。” 原来如此!俊东听了想笑,却不敢笑出来,假装在叹气。老宋名宋志诚,是组织里的第二把手,辈份最高。明邦虽是老大,但一直敬老宋为长辈,遣散帮派的事,非老宋不可。可是他现在力不从心了,这事该由谁来主持呢?俊东偷眼打量着傲刚,心里忽然明白了:“老宋表面上是组织的老二,但邦哥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两人是不分彼此、互为一体的。刚哥虽贵为三哥,但地位以及邦哥对他的信任,非可和老宋同日而语。如今老宋已是灯干油尽,刚哥不乘此时表现表现,更待何时?刚哥刚才对我说的那番话,无疑是在暗示我:”老宋病了,遣散的工作我赵傲刚不办,谁还能办得了?‘——可我有一点不明白,遣散工作不但烦琐,又很容易得罪人,邦哥不是因为犯难,也用不着将这事交给老宋全权负责。——邦哥尚且怕烦,他赵傲刚吹得什么风,要来拣这热山芋?“俊东百思不得其解,但转念一想:”反正遣散的事我做不来,也不想做,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刚哥去想办法算了。而且,我是宋经理一手提拨出来的,现在宋经理身子不行了,往后刚哥就是老二,我还得多傍着他一点才是。“于是他必恭必敬地说: “刚哥,您在组织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如今宋经理病了,邦哥处处都要仰仗您,俊东对刚哥您马首是瞻!” “呵呵,你太抬举我了。”傲刚面带春风,虚词客套道,“兄弟,你是老宋的爱徒,是后辈中的佼佼者,前途无量。你我都是组织中的骨干,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组织有什么变动都好,往后还是要一如以往的为组织效力,为邦哥尽忠。——邦哥好了,组织好了,我们自然也跟着好嘛。” 俊东一笑,又敬上一支烟去,“刚哥说的是,往后,俊东还请刚哥您多多关照啊。” “哪里话、哪里话,我们互相关照。”傲刚抬手看看腕上的海军上将表,说,“哟呵,原来这么晚了。俊东,长命功夫长命做,你也别太操劳了,下班吧,坐我的车回去。” “这太麻烦刚哥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何必客气,走吧。” 一百六十五最毒辣的阴谋(3) 两人并排走出,何梅跟在后面。现在已是子夜时分,气温很低,从温暖的室内走出,一阵冰冷的江风迎面吹来,冻得人簌簌发抖。天下着毛毛细雨,路边车站旁零零散散有几个人正在寒风中等侯着夜班公交车,他们垂头埋进衣领里,不住地跺着脚,冷极了,也等得不耐烦极了。俊东三人径直走向一辆宝马轿车,一坐进舒适的车内,身上的寒意立刻全消。俊东和傲刚坐在后排,何梅坐在助手席上,傲刚吩咐过司机,兴致勃勃地对俊东说: “洋鬼子的性文化和车脱不开关系,车,是他们的第二个床。依照有床才成家的道理,车嘛,可谓人的第二个家。俊东,你也该买辆车了,有车才称得上你副总经理的身份嘛。” 俊东说:“公司原来委派给我的专车被杨小青派人给拆坏了,公司已经委派了一辆新车给我,只是暂时还没到。我想,既然公司有车,我就不急着买了。” 傲刚摆了摆手,“嗳,此言差矣。有人说车这玩意,和女人一样,有了更好的就想换,这话虽不无道理,但我认为,车这东西,和女人不一样,——别看它的外表凉冰冰的,但坐进来就暖和,不像女人,外表再热都好,天知道她里头是暖是凉啊。有专车当然好,但车还是自己的才亲。——别人的车只是情妇,坐坐过把瘾而已,只有自己的车,才是老婆。” “刚哥高论,俊东受益不浅。” “呵呵,我只是茶余饭后发表一点点屁论罢了,谈何高论?惭愧、惭愧。”傲刚把车窗打开了一点,很快又关上了,打着哆嗦说,“今年这天可真怪,往年十二月份,穿一件长袖衫还热,怎么今年离冬至还差半个月,就冷成这样了?大概北方已经下了几场雪了吧。” “是啊,今年冷得早,现在的气温,大概只有三、四度吧,一下雨,天就更冷了。” “唉,南方这天,冷得没劲,若在北方,踏雪寻梅,炉边煮茶,倒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可在南方,不下雪便罢了,非要下雨,你说多没劲。对了,俊东,你祖籍是哪里?” “我是本地人。” “刚哥我是北方人,十八岁出来闯荡,有十多年没回去过啦,家乡的雪景,也快不记得喽。” “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 “唉,家乡的故人早淡了,祖屋也被水灾冲塌了,连祖坟也不知所踪。我现在是心中有汉,不论魏晋,哪儿扎根哪儿过,回去干嘛?” 两人正围绕着天气的话题谈得正欢,突然汽车一个猛刹。司机面色煞白,低声咕哝着:“不好,撞人了……”其余三人都大吃一惊,傲刚对司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看看啊!” 司机慌手慌脚下了车。俊东按下车窗,探头去望,只见车前横着两只光脚,一动不动,看得他心惊肉跳。那司机看过,三步并两步走回车前,小声对傲刚说: “老板,是一个女乞丐。” “乞丐?”傲刚暗松下一口气,推门说,“我去看看。”司机却拦住了,扫了扫四周,低声说: “别管她了,没人看见,天又下雨,连胎迹也冲得干干净净,我们开车走就是了。反正是个破乞丐罢了,城里天天都有乞丐死,警察哪管。” 傲刚迟凝不决,恼火地责备:“你开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会这么大意!” “不……不是……”司机委屈地说,“是她突然冲出来的……估计她是穷急了,想捞点钱吧……” 傲刚问:“你当真没撞到她?” “绝对没有!” “那为什么她躺在那儿一声不吭?” “晕……晕过去了……估计是吓的……” 傲刚这才放心,说“算了,给她点钱,打发她吧。”说着要掏钱,俊东说:“让我来好了。我下去看看。”他下车走到女乞丐旁,她侧身躺着,衣衫单薄,身上披着一张旧毛毡,帽子滚到了车轮边,一头长长的头发散在水洼里。他先在她鼻边探了探,然后翻过她的身体,——她相貌清秀,脸蛋冻得发紫,纵然不省人事,但怀里仍旧紧紧抱着一只脏破的布熊——分明是个少女!俊东油然动了恻隐之心,回头对傲刚说: “刚哥,她还是个丫头,大概是冻坏了,不如……”他用请求的眼神看着傲刚,傲刚轻轻一叹,说: “是怪可怜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留点钱给她就算了,别惹这个麻烦……” 俊东无言,不忍地又看了少女一眼。 第193章 “不行!”他下定决心说,“这样吧,我找车送她去医院,刚哥,你们先走吧。” “俊东,算了,留点钱就算了,唉……” 俊东不听,脱了外套盖住少女,抱起来寻找着出租车。何梅亦心有不忍,说:“老板,不如……”见何梅也开了口,傲刚拗不过,向俊东一招手喊: “哪有出租车司机肯载呀!快上车吧!真拿你们没办法……” 一百六十六最毒辣的阴谋(4) 温温的气流一点一点地渗透入体内,冻结了似的心,开抬恢复了生机,“博博”地响起来,将温热的血液送到四肢,送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最后,她暖透了,灵魂也重新回到温暖的躯体里。 “呵……”美代沉沉透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茫茫然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你醒了?太好了!”一位女护士的身影出现在美代的视野。她双手插在白褂口袋里,微笑地看着美代。好一会儿之后,美代才回过神来,怯怯地问: “这……这是什么地方?” 护士笑了,“当然是医院啦。”她扶美代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上厚厚的枕头。“你冷坏了,是几位好心人送你到医院来的。怎么样,暖和了吗?喝点水吧。” “谢谢……”美代闭上眼,慢慢喝了几口水,然后问,“送我来的那些人呢?” “他早上来看过你,交代说你醒来之后,就打电话通知他。你先等等,我这就去打电话。” 美代洗了个舒服的澡,并经过了医生详细的身体检查后,这时,一位高大帅气的、手里面还捧着一束鲜花的男子出现在美代面前,他就是高俊东。经护士介绍后,美代感激地打量着他——同时,俊东亦在打量着美代:她真是个漂亮的女孩,低眉敛翠,晕脸生红,真让人魂驰神荡,目动神迷——俊东越发相信自己没有救错人(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讦诈)。 “你……”俊东忽然有点口吃了,“你……好点了吗?” 美代礼貌地鞠了鞠,“太谢谢你了,我好多了。” “这就好。”俊东发现她的举止优雅,谈吐有度,和普通乞丐完全不同,倒像一个大家闺秀。他反而变得有些拘谨起来,把鲜花和一只小旅行包放在桌上,说:“我带了两套衣服给你,不知道合不合你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美代又鞠了鞠,“我叫施美代。”然后甜声问,“你呢?” “哦,我叫高俊东。”他拉张椅子坐下来,手下意识地往怀里摸烟盒,但很快又缩回去。美代盈盈看了他一眼,微笑说: “如果你抽烟的话,能不能也给我一支?” 俊东微一怔愣,摸出烟盒给她。火机就放在烟盒里,美代点起烟,满足地长吸一口,然后动作很自然地把烟盒收进自己囊中。俊东出神地看着她,心想:“这妞会不会是某位黑社会大哥的女儿呀,外表斯文柔弱,事实上不好对付……”美代用纤长的手指甲挑了挑烟头上的烟灰,然后又吸了一口,问: “我今年十三岁了,俊东哥,你多少岁?” “我二十四岁。” “比我大很多耶。”美代大胆地又打量他一番,直看得俊东脸红心跳。最后,美代掩着嘴轻轻笑起来,甜甜地说:“俊东哥,你长得好帅耶。嘻嘻……”——这妞!俊东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一样,陪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美代转着烟,双脚调皮地晃悠着,说:“俊东哥,我听护士小姐说,昨天送我到医院来的,还有两位先生和一位姐姐。俊东哥,你能带我去见见他们吗?我想当面感谢他们。” 俊东说:“不着急,等你病好全了之后,我才带你去吧。” “嗯。” “对了……”俊东动了动身体,小心翼翼地问,“美代,你怎么会流落到大街上呢?你告诉俊东哥你的家在哪里,俊东哥送你回去,好吗?” 美代的脸上笼上一层忧郁,笑笑说:“我的家在日本,你送吗?” “耶?” 美代的头垂下去,“我其实是日本人,原名叫佐和美代子,家住在东京。我妈妈是中国人……”她把烟搁在桌上,十指对握在一起,握得很紧。“我妈妈去世后,我跟着继父。他本来很有钱,却是个酒鬼,最后连家也败了,我不愿意跟着他,就离家出走了。日本有很多中国人的黑帮,我继父就是欠了他们的钱,才搞到破产的……他们找到了我,看我长得漂亮,就把我卖到这里做妓女,但我逃了出来……其实早在东京的时侯,我就试过流浪乞街的生活了,所以我并不害怕,而且我会说中文,心想找到工作就可以谋生了。谁知道没人肯请我,因为我什么证件也没有。我不想回日本去了,所以不敢去找警察,因为他们肯定会送我回去的。结果,我就在街上流浪,最后遇见了你们……” 原来她是个苦命的少女。俊东叹了一声,温和地说:“如果你想回去,俊东哥可以送你回……”话没说完,美代抬起头来用出人意表的执拗说:“我不回去!你可以把我送回去,但是最后我仍会在东京街头流浪的——然后又被黑帮抓到,卖到东南亚别的地方去!” 她这是在要胁吗?油然间,俊东很佩服这位少女——“说不定,她在被黑帮抓到时,已经受到过他们的侮辱了……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看得出,她是个倔女孩,就算送她回去了,她还是会离家出走的,就算最后不被黑帮抓到,她小小年纪,能做些什么呢?日本可是个色情王国啊……”想到这些,俊东心全软了,问:“你在这里举目无亲,怎么生活下去呢?” 美代没有说话,眼泪巴巴地看着俊东,——和她充满哀求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俊东一下全明白了:英雄救美,后患无穷,他知道自己摆脱不了这丫头啦! “唉……”俊东无可奈何地垂下头去,搓了搓发凉的腿,叹道,“你先在医院好好养病,以后的事,俊东哥来替你计划。不过,你的遭遇可别对其他人说,否则惊动了警方,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话刚说完,只觉眼前一黑,美代的身体已经扑了上来——这丫头的嘴唇,还真软真甜,俊东有一点点自豪和幸福的感觉。 “俊东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好一会儿,美代才松开他,喜滋滋的拿起烟又抽起来。看见她开心的样子,俊东也很欣慰,只有一点点纳闷:“她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就足够了嘛,为什么偏要说‘男人’?这超早熟的丫头……”这时侯,女护士开门进来,美代反应出奇的快,舌头一卷,把香烟卷进口里含着,还装出没事的样子。俊东一时不解,很快又明白了:医院里不准吸烟呢。可精彩的还在后面,那女护士闻到了烟味,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俊东说: “高先生,你有没有搞错,居然在病人面前吸烟!你也太没公德了一点吧!” 俊东哑口无言,分辩不清,那头美代极力忍住笑,满脸都憋红了,最后有两缕青烟,竟从她耳朵里渗出来。 美代的身体毕竟虚弱,俊东陪她说了一阵话后,安顿她睡下了。他轻步走出病房,在另一间病房里找到了那位女护士。 “她睡下了?”女护士问。 “睡了。我下午才来看她。” “好。”女护士掀开一男病人的被单,毫不忧豫扎了一针。那病人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抱怨道:“拷!你是医生还是杀手啊?轻一点不行吗!” “哼哼!”她“扑”地拨出针,结果针头还留在病人的屁股上。“你说得不对,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杀手——”她耸耸肩膀,“我只是护士。” 病人气得嘴歪,吼:“有你这样当护士的吗?打针像给猪打疫苗一样,根本不把病人当人看!” 女护士嘲讽地一笑,把针筒往推车上一丢,盘起手说:“省点吧你!因为你总揩女护士的油,现在全医院里只有我愿意帮你打针了——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找拖地的阿婶替你打针好不好?” 病人被她揭了短处,无奈的服软,“阿婶来打针,我没病死就先恶心死了……” “那就别吵吵,快给我睡觉!” “怕了你了,杀手护士……”他扯过被子躺下,还没躺稳,就“唉唷”一声惨叫,弹将起来,指着自己的屁股冲那女护士骂,“遭瘟的!你把针头留在我屁股上啦!” 女护士暗笑,慢条斯理地说:“知道了,你别吵。快把屁股蹶高,我拨针。” “呜~~~~我病死也不住院了——唉唷!” “咦?你是太监啊,鸡鸡比黄豆还小,嘻嘻嘻~~” “呜~~~~我没脸做人了~~~~” 如此恐怖的杀手护士,俊东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女护士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你害怕啦?其实这些人中,大部分不是真病,是为了泡我才来住院的,不用替他们心痛。还有,我不怕告诉你,就因为有我这位杀手护士长在,所以从来没有黑社会小混混敢来我们医院看病!高俊东,你好自为之,可别落在我的魔掌之中喔~~” 俊东打了个寒噤,陪着笑讨好说:“少芬姐姐,你仍然不减当年啊,佩服、佩服!” 这辣手女护士就是郭少芬。“呵,马屁还拍得真快呀。”少芬伸手抓鸡一样揪过另一个男病人,看也不看,一针就扎下去,冷冷说,“我说高俊东,你现在干什么勾当我不管,可你要是敢打美代的鬼主意,你就给我当心喽。” 俊东唬得矮了三寸,连声遵命。这时,一小女护士急匆匆进来对少芬说:“护士长,705房那男的又在吃护士豆腐了,你快去收拾他吧!” 第194章 少芬阴阴一笑,探手从推车下格操起管半腰围粗的巨型针筒,抛给那护士说:“我正忙着呢,你拿着这只大针筒去搞定他!” 女护士呱呱大笑,“是!护士长!” “乖啊,好好干,干好了官加一品,升你做仁爱医院第二号毫不留情残暴兽性辣手摧残落井下石杀鸡敬猴无限正义超级恐怖冷血杀手护士!” “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小女护士像抱着爆破筒一般端着巨针跑去了。这间医院的护士都是变态的!俊东愈加胆寒,一个劲地用手帕抹汗。眨眼功夫,少芬已“虐待”了三、四个男病人,她意气风发地推着小车往别的病房走,回头看了俊东一眼,问:“你为什么还不走?是不是也想打针?” 俊东吞了口唾沫,“不……不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少芬姐您。” “问喽。” 俊东问:“美代做过身体检查了,结果怎样?” 少芬答:“一切都很正常,再住院观察一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对了,你昨天说美代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差点被车撞上,我推断是她因为冷极了,所以产生了某种幻觉才会不受控制地乱冲乱撞的。这都很正常,因为人在精神状态极度不佳的情况下,就容易产生幻觉,比如疲倦啦、饥饿啦、寒冷啦,都会如此,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喔,是这样呀,谢谢少芬姐。” 俊东完全放心,目送少芬远去后,赶回酒吧上班。 一百六十七最毒辣的阴谋(5) 一天后,美代出院了,俊东暂时把她安置在自己家里。俊东向来一个人住,他的那些女朋友全是游戏人生的潇洒女人,贪钱爱玩,没有一个是认真的,从不关心俊东的生活,所以他的家里乱成鸟窝,也没有人替他收拾。美代年纪虽小,因深受日本传统文化薰陶,很懂得持家之道,自从她住进俊东家里后,俊东的生活焕然一新,不仅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干干净净,下班回家还有热饭香汤。很快的,俊东感觉到自己离不开美代了,决定让她继续住下去,直到她长大、出嫁。 一个星期后,组织中的第二号人物老宋突然发病住院了,俊东领着美代去医院看望老宋。真是病来如山倒,虽然老宋保住了一条命,但已成了风中残烛,医生说他大概只有半年的时间了。老宋一病不起,组织里的事全落在傲刚和俊东的肩上,俊东专注于酒吧的生意,无暇顾及他事,遣散的事宜自然由傲刚全权负责。 一年将尽,冬至又到了。按照中国人的风俗,冬至等于过小年,是简单不得的。俊东一直与家人不睦,父母兄弟不叫他回家一起过冬,他就装糊涂,权当没过冬这回事,心想自己现在有美代陪着,过什么节也不怕寂寞了。倒是傲刚多事,硬要俊东去他家一起打边炉,俊东不能推辞,便和美代一起上傲刚的家。 傲刚住在一幢两层的小洋楼。他离婚之后,一直没有再娶,也没有子女,何梅便成了傲刚家的女主人。傲刚、何梅、俊东和美代四人一边打火锅一边谈天说地,这个节日过得分外开心。酒至半酣,傲刚忽然领俊东和美代来到车库,他指着一辆崭新的丰田轿车笑眯眯地对俊东说: “老弟,你看这辆车怎么样?” 俊东赞:“真是好车!刚哥,你真会享受生活啊!” 傲刚一笑,牵过俊东的手,把一样东西放在他手里。俊东一看,竟是一枚车钥匙! “这是……” “哈哈哈!”傲刚豪爽地说,“新年就快到了,我也没什么好来西送给老弟你,这辆车,就算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俊东受宠若惊,连连推辞,“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我高俊东也没为刚哥您做过什么事,怎么能受您的大礼?不行不行……” “嗳,老弟不用客气。”傲刚亲热地拍着俊东的手说,“老宋眼看是不行了,往后我们两人就要唇齿相依、彼此关照才是。我在这里孑然一身,无亲无靠的,老弟,你要是看得起我,我们往后就以兄弟相称!老弟,你就别再推辞啦。” 俊东感动得心头发烫,“刚哥这样对我,我该何以为报啊……” “既然是兄弟,便当荣辱与共,谈什么‘报’不‘报’的?走,咱哥俩继续喝酒去!今日是不醉无归!” 一顿饭更多了一份“亲”味,傲刚和俊东轮流劝酒,不多时都醉了七、八分。美代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很快和何梅熟络起来,两人结伴到院子的花圃赏花。傲刚掀开窗帘,往院子里望了一眼,格格笑道: “老弟啊,你真的没有救错人!美代那丫头,果然讨人喜欢得很。” “她的确是个好女孩……”俊东不无感慨地说。傲刚睨了他一眼,会心一笑,放下窗帘回炉边说:“食色性也——老弟,如此佳人,不要放过了。” “不。”俊东很认真地说,“我们只要以兄妹相待罢了。美代是个好女孩,她现在还小,等我慢慢解决了她的身份问题之后,还要送她去读书,以后我还会替她物色一个好男朋友。” 傲刚一怔,心想:“这小子不是不喜欢美代,而是动了真情了。”他端起酒杯说:“啊,是大哥说话孟浪了,我自罚三杯!”他饮下三杯酒,接着说道,“老弟,你考虑得不错,美代今年才十三岁,是该送她去读书。这样吧,她身份的事,大哥我慢慢帮你想办法,只要她的身份问题解决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俊东一直头痛美代的身份问题,如今傲刚主动帮忙,他又一次被感动了,举起一杯酒说:“大哥,您这么为美代着想,小弟就代美代谢谢你了!” “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既然是兄弟了,美代也就是我的妹子了嘛。”傲刚笑呵呵地说,脸色随既沉了下去。他啜了一口酒,低低地说:“老弟,有个消息哥要告诉你。” “是什么事?” 傲刚的唇泡在杯里,话声既低又有些含糊不清,“洪子骏……他已经醒来了。冬至是洪子骏的生日,邦哥今天去替他祝寿了。” 俊东点点头,“我今天已经知道了。邦哥的秘书对我说的。” 傲刚闪了他一眼,微微苦笑,“看来,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俊东的神经立即绷得紧紧。傲刚缓缓放下酒杯,脸上浮出一丝杀机,干巴巴地说:“这个洪子骏,对我们的老底可是掌握得一清二楚——不说别的,邦哥看重洪子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洪子骏真的被邦哥说服,加入到组织里来,别说没我的好果子吃,就连老弟你读书干的那些事,恐怕也会成为洪子骏大加利用的把柄!——你忘了吗?当年联合校会是因笑傲江湖帮和小斧头帮闹事而垮台的。你这位斧头帮的骨干,怕是逃脱不了干系吧?” 一席话说得俊东直冒冷汗——小青十分讨厌俊东,并不仅仅因为俊东在子骏的母校七十一中滋事,更关键的是俊东是小斧头帮的成员,联合校会解散,有俊东的一份阴功!也就是说,俊东是联合校会的叛党中的骨干份子。子骏加入组织的话,俊东当然自危,可傲刚说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又是怎么一回事? “唉,那是我当年干的一件蠢事,不提了……”傲刚仰首将酒一干而尽。他的脸越来越红,已经到极限了。他无力地搭住俊东的肩膀,口齿因酒醉而变得颤抖不清,“唉……老弟啊,我们在别人眼里,好像很得宠,事实上……唉——咱们再干!” “别再喝了。”俊东扶住傲刚。傲刚揉揉通红的眼睛,自失地一笑说:“唉,我醉糊涂了,怎么把这些话也说出来了?洪子骏,不是还没加入进来吗?呵呵……呵呵……”说完他便醉得七歪八倒。俊东心想:“刚哥倒底在说什么?他说的那件‘蠢事’,又是什么事?”但现在不是多问的时侯,正巧何梅和美代回来了,三人七手八脚将傲刚扶进房里。俊东和美代也不做久留,告辞而去。两人前脚刚走,傲刚一把抓去额上的温毛巾,翻身坐起来,精神奕奕。 “怎么……你没醉?”何梅疑惑地问。傲刚阴森地看了她一眼,将毛巾掼在地上,冷冷道: “众人皆醉我独醒,哼!” 席散后,俊东开着傲刚送的新车回家。这辆车实在太妙了,不论款式和颜色,都正合他的口味,驾驶起来,更是如驾轻风,快不可言!他也不急着回家,开车只情兜风,边开还边不时甜甜发笑。美代坐在旁边,她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夜景,一言不发,似乎满腹心事。 “美代,怎么不说话?”俊东问。美代无神地笑了笑。俊东说:“你悃了吧?那不兜风了,我们回家。” “不是……”美代摇摇头,转头看着俊东,咬着唇,似乎有难言之隐。俊东笑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有话就说呀。” 美代忧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哥,你倒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俊东一时没察觉出她的深意,答:“哥不是和你讲过了么,哥在酒吧工作。” “不,你不是。”美代果断地说。俊东吃了一惊,将车停在路边,认真而忐忑地注视着美代。美代垂着头,接着说:“你瞒不了我的。我以前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继父就是黑社会的。他表面上是正经商人,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你、赵先生、甚至何梅姐姐,都和我继父一样……” 俊东脸色蜡白。好久,他颤颤地说:“美代……哥……哥不是你想像中那么坏的……” 美代的脸上露出一个美丽的笑靥,“我知道,你是好人。” 第195章 她牵起他的手,温情地说,“就算是黑社会,也不一定全都是坏人,这一点我很明白。” “美代……”俊东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美代认真地说:“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哥都答应你!” 美代将他的手牵得更紧,一字一顿地说:“不要碰毒品,不要逼女孩子卖身,其他的,我就当全部不知道,我还会每天都煮最美味的饭菜给你吃。” 俊东笑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好!我保证!”美代莞尔。俊东捏捏她的脸蛋,高兴地说:“我的管家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美代的脸一红,喃喃地说:“只是,我怕说出来你会不高兴。” 俊东如沐春风,爽快地说:“说啊,我才没那么小气。” 美代的脸上怀着一点不安,踌蹰地说:“当时我离家出走的理由,倒不是因为继父对我很凶,而是他逼我去和福建帮的大哥睡觉……因为那个大哥看中了我。继父想通过我去向他献媚儿,从中找到铲除他们福建帮的机会,夺回自己旧时的地盘,逐渐控制整个歌舞伎仃……”俊东义愤填胸,“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人渣父亲!”美代止住他,接着往下说:“我不堪受辱,所以才逃的。当然,美人计这招不算高明,我继父最终都倒台了,现在生死不明……哥,我和你说这些,你——”她抬起头来,热切地注视着俊东,“你还不明白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俊东愣住了。美代是黑社会大哥的继女,从小耳濡目染,对黑社会的运作以及其中的尔虞我诈了如指掌,她说的话,必定有她的道理!——俊东浑身一个激灵,顿觉寒不可挡,惊讶地看着美代说:“你的意思,是叫我防……防着刚哥?” 美代果断地一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我继父并不高明,所以失败了,但我能看得出赵先生比我继父高明许多。——一辆车在日本算不了什么,但在中国人的眼里会有多贵重啊。我不敢说他在收买你,但是哥,你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这个女孩,俊东真不知要怎么形容她好了,她的机敏,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不错,有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俊东与傲刚的交情素来一般,如今他忽然大发善心,就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赵傲刚这个人不可不防,但是现在还是保持原状的好。俊东心里自有一番打算:“老宋退休后,赵傲刚无疑是第二把手,只要我和赵傲刚相处得好,第三把交椅就是我的,所以赵傲刚那人,既要防,也要用。组织转‘白’的事,是邦哥的大计,老宋自然是站在邦哥一边的,但赵傲刚站在哪一边,还不好说,现在怕就怕,赵傲刚图的不是老宋的二哥之位,而是邦哥!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事情就复杂了…… 一百六十八最毒辣的阴谋(6) 时光易过,眨眼间又到三月开春时。俊东上班后,美代一个人在家里寂寞,所以几个月来,有空便上医院照顾病重的老宋。老宋向来风流,贪新弃旧,如今到风烛之时,方对自己的行为深深后悔:本来老妻如伴,但这位饱受丈夫冷落的女士在积压了多年后,终于爆发出来——乘你病拿你命!她毫不手软的对老宋落井下石,处处虐待他泄愤。老宋饱受折磨,要不是还有美代时时来照顾他,殷勤周道,老宋没病死,也要被老婆虐待死了。老宋的女儿是站在她妈一边的,对自己的父亲也没好言语。——可怜的宋志诚,可悲的宋志诚,在晚年时众叛亲离,只有美代对他好,因此老宋视美代如自己女儿一般看待,有什么知心的话都对美代说,对她宠爱得不得了。美代也从老宋的身上体验到了父爱,索性认了他做干爸,也是什么知心的话都对他说——这里头也包括俊东和傲刚的事。美代说这些事,是希望老宋能出些主意,但他只是唯唯,不予置评,这让美代十分奇怪。 她察觉到,老宋似乎另有一番打算。 另一方面,姜还里老的辣。纵然俊东事事提防着傲刚,但傲刚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俊东拖下了水——俊东发现有些身份不明的人正在野人吧里卖毒品迷药!他急忙将此事报告傲刚,而傲刚点起一雪茄,轻松平和地说: “哦,那些都是我的人。” “什么?”俊东大惊失色。傲刚喷了一口烟雾,淡淡睨了俊东一眼说:“老弟,头脑放灵活一点嘛,咱兄弟两人有财一起发,有钱一起赚嘛,——哥何常有亏待过你?” 他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傲刚又是送车又是请吃饭,确实没“薄待”过俊东,现在俊东是有理说不清了。他支唔说:“可是……可是……转行是邦哥的大计,刚哥,您这么做,邦哥知道吗?”——他说这话本不为要胁,但听在傲刚耳里,就等于要胁!他微昂起头,两只镜片在日光灯下镀出一层寒光。 “怎么,你想让邦哥知道?” 他的语气冰冷嗫人,骇得俊东不由地退了一步。傲刚伸直手臂,慢悠悠地掸着烟灰,打着慢拍说:“老弟,你太老实了,什么由黑转白呀,那是邦哥做给人家看的,你怎么当真了?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是什么?是放在嘴边的肥肉不吃,偏吐出来。” 真的是做给别人看的吗?俊东的脑里像浆糊,全乱了,一点事情也想不出来,他唯一记得的,就是美代的那一句话:“不要碰毒品,不要逼女孩子卖身”——如今他要食言了——他不想食言的,而是被人逼到了绝路上! 此后几天里,俊东都不敢回家,因为他愧对了美代对他的信任,他害怕一回到家,自己的心事就会让美代看穿。几天里,他焦燥不安,坐立不定,苦思冥想着对策。这时侯,阿荣来了。 “东哥,别喝多了。”阿荣按住俊东的酒瓶说。俊东俯在桌上一动不动。阿荣拿过酒瓶灌了几口,沙哑地说:“东哥,手下的弟兄都不能信了,他们都被刚哥买通了。”俊东仍旧俯着,像醉过去一般。阿荣摇了摇他的身体,“东哥,你倒是说句话呀?现在该怎么办?” 俊东慢慢抬起头,被酒精薰得通红的眼里含着一丝绝望。“唉……”他拄着头,苦叹说,“我终于明白了……赵傲刚这招,实在太毒……” 阿荣问:“东哥,你想怎么做?” “现在,怕是做什么都迟了……”他无神地看看阿荣,惨笑说,“阿荣,你还没明白吗?赵傲刚那混蛋利用了我……我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要主动去负责遣散的事——他哪里是遣散呀,其实是借遣散的名义收买人心!现在,不但是我,就连宋经理和组织里几个重要头目的手下的弟兄,基本上都被他拉拢过去了。他从这些人中挑选出一批精锐,组成属于他赵傲刚自己的嫡系部队。——别人的弟兄都被遣散了,赵傲刚却在不断壮大,别说我们斗不过赵傲刚,恐怕连邦哥也岌岌可危!唉,当初宋经理宁可把遣散的事交给我办,也不交给赵傲刚办,是因为宋经理一早看出了赵傲刚的反心!而我……我真蠢啊,居然轻信了赵傲刚,我对不起宋经理啊……” 阿荣劝道:“东哥,你别泄气呀。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你得想办法补救呀。” 俊东苦笑,“补救?怎么补救?” “去找宋经理呀。宋经理一直看好你,这事还得他来主持。” 俊东摇头,“宋经理他,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医生说他只有几个月时间了,让他好好安度晚年吧,我不想再让他操心了……” 阿荣又说:“那……那就直接找邦哥去说。我就不相信连邦哥也治不住赵傲刚!” 俊东咬牙思考了一会儿,又再摇头,“迟了……” “为什么?” 俊东喝了一大口酒,扯扯衣领,发狠地说:“赵傲刚的最终目标是邦哥,显然他已经有一套完整的夺权计划了。以前的赵傲刚,当然不是邦哥的对手,但现在不同了,我不敢说赵傲刚的势力已经超过了邦哥,但至少是平分秋色。——假如我装做不知道,再不济还能保持现状;假如我把事情挑开了,一场内乱势不可免——如果邦哥赢了,我们自然是功臣;如果被赵傲刚得逞,哼!你我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阿荣打了个哆嗦。他思付一会儿,咬咬牙说:“无论如何不能让赵傲刚得逞!邦哥毕竟是老大,更何况邦哥和宋经理一直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吃里扒外呀!——和赵傲刚拼了吧!” “拼?”俊东阴森森地闪了阿荣一眼,干巴巴地反问一句,“如果拼输了呢?” “这……”拼输了,就意味着……赵傲刚可不会心慈手软的!阿荣脸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全没了主张。俊东猛地将酒瓶砸碎在地上,嗔目恨道: “我们不过是杜明邦和赵傲刚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我们的命根本就不值钱!!——他赵傲刚既然能利用我,就能像破烂一样扔掉我!——杜明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了关键时刻,难保他不把我当做替罪羊,向赵傲刚献媚脸儿!——谁都不能信!与其两边讨好,不如自立门户!我们越强,赵傲刚就越害怕我们;我们越强,杜明邦就越要倚重我们。楚汉相争,韩信为王,我高俊东,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阿荣却实在兴奋不起来,担忧地说:“可是东哥,我们手下的弟兄不是遣散了,就是被赵傲刚收买了,我们靠什么自立门户呀?” 俊东阴阴一笑,“遣散了,就不能再招回来吗?”阿荣眼前一亮。俊东接着说:“我一早就在提防着赵傲刚了,所以在遣散时,我留了个厚厚的底——被遣散和收买的,不过是一半左右,我手里真正的王牌早就做了安排了。 第196章 另外,宋经理手下还有一批人,这批人是他留着保命用的,除了他和我知道外,连邦哥也不知道。那姓赵的,太小瞧宋经理了!” 阿荣听得气血上扬,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干!有赌未必输,我们手上有了这两张牌,还怕他们个球!” “不。”俊东轻轻一摇头,“我们还赢不了。” “耶?” 俊东深靠在椅里,眯着眼睛边在心里盘算边说:“宋经理手下那批人,为不为我用,还不好说,就算宋经理答应把他们交给我,我不花些功夫安顿安顿,也是不行。那班人都是老油条了,不会轻易服人。——就算我这两张牌侥幸都用得上,但比起姓赵的,还差一大截。不过,姓赵的现在和我有相同的问题要解决,他新收下的那批人,也要调理调理,他一时半会还翘不起来,更重要的是——宋经理还在!虽然宋经理快不行了,但他一天不死,这石头就一天拦在那儿,姓赵的再急,也必须等宋经理去世以后才好动手。所以决定最后的胜负,关键要看这几个月的时间! “现在,姓赵的一定以为我没宝了,肯定小看了我,这样正好!兵法说:让敌人轻视我,就是最大的便宜!——往后,我们对姓赵的要处处示弱,在邦哥那边,我们要处处示忠,等到决战时,我要让他们好看!” 阿荣干劲十足地应:“好!一切照你说的办!” “嗯,还有……”俊东的转椅慢悠悠转了一圈,待转回原位时,他已经做了决定——“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还不行,还得找找外援。我想到一个人,杜明枫。” 阿荣微怔,“你说的是邦哥的亲弟弟杜明枫?” “对。” “不行吧。”阿荣连连摇头,“杜明枫那小子最没义气了,一肚子坏水,没点好!不仅道上的人被他得罪光了,就连他亲哥哥的邦哥也不想去理睬他。那小子早就该死了,所以没死,还是大家看在邦哥的面子上,不去动他,要不,他死一万回了!” 俊东格格一笑,缓缓道:“但是,他毕竟是邦哥的亲弟弟。” 阿荣想了一想,点点头,“说的也是……” “我看你还没弄明白,我来分析给你听吧。”俊东丢去支烟,解说道,“现在在道上能做到一呼百应的人有谁?一位是杨小青,另一位就是邦哥。杨小青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道上的人响应她,她有联合校会的背景还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是她长得漂亮,大部分人就像巴结一位美女似的巴结她,想占她便宜罢了,倒不是因为有多服她多怕她,而且,她还太嫩了点,除非有洪子骏帮她,否则她到了人老珠黄的时侯,就什么本钱也没有了,人家也不消去烧她的灶,更说不上什么一呼百应。邦哥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才是公认的老大,可不是唬弄人的。杜明枫再怎么不济,倒底还是老大哥的亲弟弟,如果杜明枫拍桌子说一句‘这是我哥哥杜明邦的命令’,谁敢不当真?所以嘛,我打算拉拢杜明枫,看重的并不是他的本事,而是他的身份——我们利用杜明枫假传邦哥的命令,就算做不到一呼百应,但只要有五十个人应声儿,就够姓赵的受的啦!你说是不是?” 阿荣手舞足蹈地说:“妙啊!这招儿虽然说不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勉强说得上是挟宰相以令百官了!只是,不知道那姓赵的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如果被他先下手的话,我们可就真的没戏唱了。” “是啊……”俊东挠挠脑门说,“不过,从现在的迹象看,姓赵的似乎还没有行动,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落实,无论如何要抢在姓赵的前面!还有,这事千万别让邦哥知道了,如果邦哥知道了我们正在利用他的弟弟做文章,也不用姓赵的出手,我们就先玩完啦!” “这个我当然知道。东哥,你想怎么收拾杜明枫?据我所知,那小子可不是轻易会领别人情的。” “嗯,这的确有点麻烦……” 俊东站着来踱步思索着。大概过了半支烟的功夫,阿荣忽然道:“东哥,你说这样行不行?” “说!” 阿荣舔舔嘴唇道:“我听闻,杜明枫那小子出奇的好色,见了美女就两眼发直。我想,他这么喜欢美女,我们就推荐一个给他,——杨小青!”俊东一听就笑出来,已然会意。阿荣绘声绘色地接着说:“我先去结交结交杜明枫,添油加醋的向他推荐杨小青的美貌,吹吹风,鼓动鼓动,杜明枫铁定上钩,一定会去打杨小青的主意——不论他得手与否,肯定会和杨小青结仇,他们一旦结仇,免不了一场争斗。不过杜明枫肯定不是小魔女的对手,最终惨败而归,到那时,我们向杜明枫雪中送炭,答应帮他报仇,杜明枫还能不领我们的情?不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么?” 说完,两人会心地发出一串笑。“真有你的啊,‘猪肉荣’,这么无耻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阿荣谦恭地一笑,又挤眉弄眼地问:“说实话,东哥,你是希望杜明枫得手呢?还是希望他不得手呢?” “这个嘛……”俊东砸砸嘴,奸笑道,“还真是不好说哩,——你我以前没少受杨小青的气,若杜明枫得手,真的‘上’了那婊子,也算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只是……可惜了一点啊……” 阿荣笑了笑说:“我倒是希望杜明枫不得手。” 俊东也笑了,“说的是,谁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嘛。” “倒不是因为这个。”阿荣耸耸肩膀,“我害怕,如果真让杜明枫那小子得手了,杨小青羞愤之下,把他给宰喽怎么办?我们就白忙一场了。” 一句话说得俊东的脑子有点乱了。他使劲甩了甩头,说:“看来还真的不能便宜了杜明枫……先别说这个吧,到时侯再打算。杜明枫的事,你去办,不过你不能出面,因为你的目标太大,没准姓赵的已经开始监视我们了——低调些,找个信得过的小弟去办!” ——收买杜明枫的计划便这样形成,此后,便有了前文所述的杜明枫下迷药迷小青,以及后来双方大起干戈的事。杜明枫最终败给了小青和子骏,俊东却从中收得了渔翁之利,他的计划似乎成功了…… 一百六十九最毒辣的阴谋(7) 和阿荣一直议到凌晨两点,俊东才回家去。与前几天相比,俊东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因为他终于有了一套全盘计划,不再像前几天那般迷茫了。 然而,离家越近,他的脑子反而愈发觉得混乱了,似乎笼罩着一丝不详的预感。为什么会这样? “你还没睡啊?”走进家,俊东看见美代正抱着只枕头偎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他唤了声,美代却没反应,原来她已经睡着了。他不忍吵醒她,轻手轻脚将她抱进卧室。不过,她在他的怀中醒了,张开一只眼偷睨了一下,假装睡去。 洗完澡,俊东感到悃意沉沉。他打着哈欠走进睡房,熄了灯,一头栽进床里。好久没睡个囫囵觉了,他欢呼一声,像孩子般的在床上左滚右滚。忽然,他碰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他起初以为是枕头,七摸八摸了一番,猛地吃一大惊——他忙扭亮灯,扯下被头一看,竟是个女人! “美代?!”这一吓非同小可,俊东头下脚上栽翻在床下,摔得天旋地转。他艰难地爬起来,摇摇美代问,“美代、美代?” 美代揉揉眼睛,假意说:“我睡得正香呢,干嘛吵醒我?” 俊东尴尬地说:“美代,你……你睡错房间了……” 美代迷糊地望望四周,不以为然地说:“是错了——不过是你抱我进这个房间来的,你还赖我?” “我抱你进来的?”俊东纳闷不已,“这么说,真的是我抱错房间了?怎么会这样?连房间都会弄错……”美代暗笑,故意问:“俊东哥,你把我抱进你的房间来,是不是想和我亲上加亲呀?唉,算了,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就来吧,反正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其他的方法来报答你了。来吧~~别客气~~” 俊东羞得无地自容,干咳一声说:“别开玩笑了,我没这个意思……你累了,快回去睡觉,别闹。” 美代格格一笑,“和你闹着玩的,你居然当真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俊东羞上加羞。美代慢吞吞地把身体挪出被窝去,才挪出来,顿时芬芳四溢,俊东惊讶地看去——真的是他抱错房间了吗?不是!她身上睡衣的扣子全解开了,没有穿内衣,一对乳峰欲遮还露,扑鼻的香!她的下身只穿着一条半透明的小衩,盘起两条修长的腿,朝着灯光坐着,妩媚地注视着他,眼神里带娇羞,透着淡淡的渴望。 “你……”她娇气说,“还想让我走吗?” 俊东的脑子轰地乱了,四肢僵中带痹,像被高压电粘着,动都不能动。美代缓缓挪近去,软软偎进他怀里。“我三天都没看见你了,好想你……”她抬起含泪的眸,微咽问,“你不要我了,想避开我是不是?” 俊东全身一阵紧抽,不由自主的已经抱住了她。她在他的项下拭拭泪,留下一片清凉。她抱得他很紧,半裸的身体颤抖着,喃喃地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要我了……你要我好吗?就在今晚……” 说完,她的吻开始燃烧在他的颈上、脸上。他的双拳紧紧握着,最后一点一点地松开,再松开……终于,他再支持不住,身体像一根石柱,倾倒下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在他脑中炸开了,他猛地坐进来,狰狞地看着美代,眼里烧起两团熊熊大火。 “你怎么了?” 第197章 美代怯惧地问,下意识地缩开了。俊东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突然扬起巴掌往她脸上一掴,吼: “滚!你这婊子!快给我滚!!” 美代全懵了,捂着辣痛的面颊,不知所措地呆看着他。俊东一下跳起,拽起她拖出去,搡进厅里,大骂:“你少来勾引我!你这个婊子!奸细!!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门“嘭”地关上了。美代呆呆地坐在黑暗的厅里,又委屈又气: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美代开始收拾东西。俊东为她买了许多衣服,她都留下了,只带上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他送的一只新布熊。 她提上一只小小的旅行包,守在家门边等俊东回来。她不明白俊东为什么要赶她走,但他既然要她走,她留下来也没意思了。不过在走之前,她至少要弄明白是什么原因。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俊东出现在美代的眼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艳丽的女郎。 “俊东哥……”美代颤巍巍地唤,用乞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俊东没看她,冷冰冰地说: “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他跨进门去,随后进去的是那位女郎。美代忧豫了一下,最后跟进去。俊东跷足坐在沙发上,独自吸了一会儿烟,然后从怀里摸出两张纸来,放在美代面前,面无表情地说: “你该找点事做了,不然没法在这里生存下去。这封是介绍信,你可以去谋个差事。这张是支票,你用来安顿安顿自己,找个地方住着。” 美代的身体晃了晃,扶着墙。俊东把烟头掐进烟灰缸,站起来说:“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走吧,我们用不着再见面了。”说完,他笑嘻嘻揽过那女郎的腰,一同走进卧室去。 两分钟后,卧室里传来女人浪荡的叫床声…… 半个钟头后,俊东走出来。家里已经没有美代的踪影,她走了。他看见桌上那张支票,拳头紧紧抵在额前…… ——“喂,老板。”这时,那位女郎走来。她衣着完好,倚在门边吸烟,说:“老板,你在对那女孩耍什么花枪呢?光叫我喊,却不做,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嫖客吗?——喔,我明白了,你是在利用我气那女孩,对不对?” 好久,俊东回过脸来,把桌上那支票丢给她。她接过一看,吓得嘴都圆了,“十……十万……!”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老板,我胆子小,不经吓的——这支票真的给我了?” 俊东点点头。她高兴地要掉出泪来,转念问:“喂,这支票不会是假的吧?” 俊东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要不要我亲自带你去取钱?” “不用不用,谢谢老板!保佑你多子多福,讨个老婆是处女,叫鸡不被警察抓!” 俊东被她搅得头晕,甩甩手说:“你走吧,别再烦我!” “这就走?不行!”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别以为我们干这行的女人就好欺负!我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给了钱就得做,何况你给这么多,不做,我不是特没信用了?不行不行,快做快做,一定要做!我这就脱衣服,咱们来啊~~” 俊东哭笑不得,“这骚货,还说得有板有眼的……得了,你别脱,我问你——”他问,“你会做饭吗?” 她笑道:“一个人在外,能不会做饭吗?” 俊东说:“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做顿饭得了。” “你说真的?” “谁有空跟你打哈哈。” “行!”女郎格格笑了,“噫!原来你是个爱吃住家饭的男人,还真看不出来呢!” 一百七十最毒辣的阴谋(8) 美代满腔委屈的离开俊东的家后,用他的介绍信在野人吧新店(即淡宁居对面)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做舞厅服务员。舞厅部长曾是野人吧某间分店的经理,因为犯错被俊东降了职。这位部长以为美代是让俊东玩腻了甩掉的,因此挟嫌报复,总找美代的碴儿,还背地里向其他员工说美代的丑话。美代在舞厅里工作得很不开心,要不是有林莉愿意和她交朋友,美代真的不知道怎样才好了。 美代在舞厅工作了两个月后,遇见了小青。她一下子就被小青的大姐气质给吸引了,于是,她和林莉一道转投淡宁居去。美代除了上班,三天两头仍然会去照顾老宋。老宋的病好不了了,从五月份开始,他就再没能下床。 俊东表面上事事顺从赵傲刚,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起初他韬晦得不错,不过很快,傲刚就收到了消息。这天,傲刚正在家里练习高球推杆,何梅接过一个电话后,对他说: “老板,美代她跑到杨小青那边去了。” “哦。”傲刚瞄着球洞,心不在焉地说,“俊东那小子做得还真绝,说甩就甩啊,像扔破鞋一样。” 何梅说:“老板,高俊东那人信不过。” 傲刚轻轻一推杆,球走了个长长的直线,滚进球毡最末端的洞里。“我早看出来了。”他接过何梅递来茶杯,喝了一口说,“当初,他把美代赶出去时,我就猜到了——他是怕自己拖累了美代,也怕别人利用美代,所以才演出这么一场戏。唉,用心良苦啊,可这招苦肉计,我想除了美代之外,谁都骗不过!——哼哼!我说这小子还太嫩了吧,他不赶美代走,我还不怀疑,他赶美代走,恰恰证明他心里有鬼!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能蒙谁?雏儿!” 何梅赞同地一笑,“他白费功夫。”忽而脸色又沉下去,不安地说:“老板……美代是个可怜女孩,您……”话没说完,做刚已笑了,摆摆手说:“欺负孤儿寡母的事,我赵傲刚不屑为之!更何况,当初救美代的我也有一份,我既救了她,为什么还要害她?”何梅体察到他说的是实话,放心地笑了。傲刚问:“高俊东那小子,最近还有什么动向?” “有两件事。”何梅答,“头一件事是,他包了一个小姐,天天帮他买菜做饭,做完晚饭后照样回夜总会上班,倒不住他家。” 傲刚纳闷极了,“包个小姐在家做饭?这是哪部小说里的情节?”他琢磨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往安乐椅上一躺,问,“第二件事呢?” “他的人最近和杜明枫打得火热,不知道想搞什么。” 傲刚一下从椅上弹起来,“什么?你说谁?” “杜明枫——也就是邦哥的弟弟杜明枫。” 傲刚摸了摸光光的额头,自言自语在说,“这小子还真不赖啊,想借杜明枫发号施令!!——如果被他得逞,我就成了道上的公敌了!有趣,真有趣……”他指指自己的肩膀,让何梅来按摩,问,“小梅,你有什么看法?” 何梅想了一想,简短地说:“他居然利用杜明枫,邦哥知道了,不会放过他。” “说得好!”傲刚拍拍何梅的手,笑道,“杜明邦机敏过人,可他弟弟杜明枫却是个笨蛋,的确可以好好利用利用。高俊东的想法是不错,只可惜他道行未够,不能害人,只能害己。——这事让他去干,不仅让他干,我们还要帮着他向邦哥保密。杜明枫这人好闯祸,哼哼,等他闯出祸来,就轮到我出手了。” 一百七十一最毒辣的阴谋(9) 杜明枫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了。自从博彩活动败露,小青满世界放消息要给他好看之后,杜明枫就再也不敢露面,只能躲在家里。 不过很快,他发觉家里也躲不下去了。某天,他发现家门口有一个用红色喷漆漆下的“死”字。他匆匆忙忙逃离家门,和杨禅、刘广到处乱躲,但他们每躲一处,不多久又被人找到。杜明枫已经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了,他思来想去,唯有这样做。他吩咐杨禅和刘广说: “看来在市区里是躲不住了,现在只能躲到乡下去。我们家在乡下有间祖屋,我爷爷奶奶死了后,就没人住了,躲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人知道。x的,等我避过了风头,再找洪子骏和杨小青算帐!你们乘今天晚上下雨,偷偷回家去,收拾收拾,多准备点钱。这一躲,不知要躲到什么时侯呢!” 杨禅和刘广领命,分头去准备。刘广瞅见杨禅走远,忙拨通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何梅。 “梅姐,刚哥在吗?” 何梅看了身旁正在吞“伟哥”的傲刚一眼,说:“他不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得了。” 刘广说:“杜明枫要躲到乡下他们家的祖屋去。” “嗯,具体的地址呢?” “现在还不清楚,去到时我再联络你们。” “好。还有什么事吗?” “梅……梅姐……”刘广踌蹰地说,“我女朋友那笔钱……” “急什么嘛,事办完了,自然少不了。难道区区十来万,刚哥还会赖你不成?” “是……是……” 电话扣下了。何梅对傲刚说:“看来这回杜明枫是被逼急了,要躲到乡下去。” 傲刚脱鞋上了床,阴笑道:“不把他逼到绝路上,他不为我所用。” 乡下祖屋离镇上有四里路,杨禅刘广每天轮流到镇上买饭。杜明枫每天除了吃睡,要不就是爬山抓野兔,偷别人鱼塘里的鱼,偶尔凑合村里老人打牌下棋。起初他还觉得新鲜,倒也过得舒坦自在,但很快的,他什么都玩腻了,感到闷得慌。某天,他问杨禅刘广: “你们每天到镇上去买饭,有发现什么好玩的没有?” “穷山恶水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玩的?” “有‘发廊’没有?” “有啊,没发廊,村民到哪儿剪发去?” 第198章 杜明枫大喜,假意说:“你们天天走两公里去买饭,辛苦了,今天我去吧,你们老老实实看家。” 杨禅刘广便留在家里打牌消磨时间。日头渐渐偏西了,杜明枫仍未见回,杨禅刘广饿得前心贴后背,坐在门前守望。终于,杜明枫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却两手空空,不但没带饭回来,还弄得浑身是伤。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去买饭的,而是去找女人玩。不过他没有找到妓女,就去调戏发廊的服务员,结果被人打了一顿。杜明枫痛极累极,往床上一躺,没多久又扯着嗓门喊起来: “肚子饿死了!杨禅刘广,你们谁去买饭?饿死了饿死了!” 杨禅刘广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的不平。 两天后,轮到刘广买饭。这天晚上,天下着雨,杜明枫和杨禅在家里打牌等饭。大概七点钟的时侯,屋外有人在敲门。杜明枫和杨禅早等急了,大声问:“是刘广吗?” 屋外的人不答,还是敲门。杨禅害怕地说:“会不会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不可能,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杜明枫壮着胆子又问,“是谁敲门?报上名来!” 屋外一女人娇滴滴地说:“对不起,雨下得很大,我能借个地方避一下雨吗?” “是……是……是女人!”好些天没沾过女人了,杜明枫当即兴奋得流鼻血,就要去开门,杨禅止住道: “枫哥,小心为上,还是不要开门吧。” 杜明枫不理,七手八脚放下门闩,打开门。“久等了,美女~~”——屋外一道闪电划过,山林俱白,将几个彪形大汉的身影映得雪亮!杜明枫大惊,来不及关门,身体早被踹回屋里。大汉一涌进屋,雨衣上的水“嘀嘀答答”嘀在地上。 “杜明枫,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一声响雷震彻大地。车里,傲刚不安地动了动,抬腕看看那只名贵的海军上将手表。 “老板,第一队回来了。”车前何梅通报一声。不多时,五、六个大汉来到车边,向傲刚报告说: “刚哥,戏演完了,我们把杜明枫他们揍了一顿,现在第二队在里头。” “嗯,干得好!”傲刚微微一笑,挥挥手说,“你们先开车回去,回去后我重重有赏。” “谢刚哥。” 大汉们随即坐上一辆面包车离去。傲刚轻松地点起支雪茄,吩咐司机说:“好了,现在把车开过去,该会一会杜明枫了。” 两天来阴雨不断,陈旧的祖屋弥漫着一股霉味。屋里,刘广正在帮杜明枫包扎着伤口,第二队几位大汉就守在旁边。杜明枫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得呲牙咧嘴,躺在床上直哼哼。傲刚见了暗笑:“这小子还满经打的。”随即装出一副受惊失措的样子,三步并两步赶到床边,装样儿问:“明枫?明枫?你还好吧?唉,我来迟了!” 杜明枫疑惑地打量傲刚一眼,“你是谁?” 旁边一人答:“这位是刚哥,自己人。” “刚哥?” “噢,我叫赵傲刚,是你哥哥的手下。”傲刚坐到床边,假意嘘寒问暖。杜明枫听说是自己哥哥的手下,怔愣问:“难道是我哥哥派你们来救我的?” 傲刚笑着摇头,“不,邦哥他还不知情。”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傲刚说:“是这样子的。我收到风声,说高俊东他们发现你躲在这里,要来抓人,我怕来迟了对你不利,所以也没来得及通知你哥,先赶来了。唉,谁想还是来迟一步……明枫,你受苦了。” “高俊东?”杜明枫从床上一弹而起,“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些人,是高俊东派来的?”傲刚轻点一下头。杜明枫恨得牙痒痒,大骂:“我还一直以为是洪子骏和杨小青的人呢!——这个高俊东,他想杀人灭口哇!x的,我要让他好看!” 傲刚劝慰一番,说:“这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现在外头的风声很紧,杨家和高俊东的人都在四处搜刮你,你一个人能撑多久?躲得了今天也躲不了明天呀。不如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安置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风声过了,我们再做打算,好不好?” 杜明枫也只能如此。 在回程的路上,何梅接过一个电话,对傲刚说:“老板,今天下午六点钟左右,宋经理去世了。” “知道了……”傲刚闭目静坐。良久,他睁开眼来,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和老宋,也是十年的兄弟了。我曾和老宋说,‘你为伯乐,我为千里驹’,话仍耳熟能详,人却不在了……没有他这位伯乐,我赵傲刚哪有今日……” “老板,人死如灯灭,您请节哀。” “唉……” “老板。”何梅问,“杜明枫已经到手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傲刚摘下眼镜缓缓拭着,像想到某些得意的事,一笑说:“杜明枫那小子,是一只苹果。” “耶?” 傲刚点燃半截雪茄,洋洋自得地说:“苹果削了皮,就得马上吃,不然变了色就不中吃了。杜明枫也是这样,一到手,就要立刻用,一放,他不但会变心,还会闯祸!——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高俊东失败之处,就是把这只苹果放太久了。” 一百七十一最毒辣的阴谋(10) 舞池里人头攒攒,在dj台前忙活了一阵,美代忙里偷闲,捧着一本书躲到一旁光亮处看起来。下个星期要测验了,她连书本也没翻过呢,再不临时抱抱佛脚,她准考大鸭蛋。 “美代。”石千找到了她。他斜叼着根烟,用大拇指比划一下说:“美代,高俊东来了,就坐在那边,你不去看看吗?” “他来了?”美代忧豫着没有动身。石千笑笑说:“好好和他谈谈吧,我帮你顶班——不过别和他出去开房啊,你还小。” “知道!真讨厌……” 美代惴惴地向俊东走去。俊东站起来,等她坐下,他才坐下,尴尬地说:“美代,你还好么?” 美代点点头,深深打量他一眼:半年多没见,他瘦了,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稍大,再不像以前那样风度翩翩。他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双手按在大腿上,垂着头说: “刚好路过这里,便来看看你……你好漂亮啊,站在dj台上,我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他一路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美代打断道:“俊东哥!” “哦?”俊东无措地看着她。美代的眼圈发红,轻轻摇摇头,认真地说:“你去找过小骏哥对吗?你还拜托他照顾我……小骏哥什么都对我说了,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 “美代……” “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美代笑起来,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我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杨家以收养孤儿的名义收我为养女,我现在住在杨家。小青姐姐对我可好了,待我像亲妹妹一样。九月份的时侯,小骏哥帮我报读了一间中学,是他的母校,也是你的母校,七十一中。我本来应该念初二的,不过我有一年没上过学了,所以从初一开始读。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读中国的学校,因为功课多,假期少,老师又敏感,动不动就怀疑你谈恋爱,不过入乡随俗啦,我现在是中国人了。除了上学,周末我还到这里来客串dj.为了响应联合校会,淡宁居每缝周末会举行学生专场,有很多学生都来玩,担任表演的也是学生,他们可棒了……” 美代说了许许多多,俊东一路听着,时而插问两句,心中很感欣慰。聊了很久,美代喝了一口饮料,然后将话峰一转,叹口气说:“俊东哥,我干爹他(即老宋)去世了,你知道了吗?” 老宋是两天前病逝的。他一死,恐怕赵傲刚就会开始行动了——俊东深知,今天不来找美代,自己或许再没有机会了……他沉沉地点下头,“我已经知道了……” 美代拭拭眼角的泪滴,说:“他是个好人,立遗嘱时,他居然把一半遗产给了我。他对我说‘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我早就自我了断了。有你陪着,我走得很开心。这大半年来你为干爹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也让干爹为你做一点事吧。’唉……对了,俊东哥,干爹留了一封信给你,你等等,我去拿给你。” 信?它上面会写些什么呢?俊东呆呆地吸了半支烟,美代把信拿来了。信上的字迹潦草而无力,显然是老宋在病中写的: “俊东老弟: 我用不惯电脑,所以就算有电脑在身边,我还是得拿笔。我的手已经不太听使唤了,这封信又万不可找人代笔,字迹可能难认些,请见谅。 我年少时轻狂风流,造了许多的孽,残年时遭了报应,方知后悔,已然迟了。幸亏是美代陪在我身边,细心照料,我才能苟延至今。前车之覆,后车之鉴,风流自有风流报,俊东,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别走我的老路,保重、保重! 你和赵傲刚的事,我在和美代平时闲谈中已经获知,我深为你的处境担忧!赵傲刚早有反心,不仅我知道,连明邦也知道。遣散帮派一事,组织中有不少人都持反对意见,赵傲刚表面上服从,其实是想借此大做文章,乘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这一点,明邦和我都料定了,只是赵傲刚恶行未彰,贸然除去,势必会令组织中别的干部人人自危,搞不好就会激成大变,一场血战就在所难免!所以,明邦仿东周时郑庄公故事,姑息养奸,而不除去赵傲刚,正是等他来反,然后诛之有名。现在的赵傲刚看似无人可制,其实他已落入明邦的口袋之中。 第199章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邦和我都知道,这法子不免要走弯路担风险,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大业大,一人一个心眼,不妥善处之,后患无穷啊。我所以一直没向你讲明,一是怕泄密,坏了大计;二是,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只想安安稳稳渡过余生,任何事,少说为妙、少知道为妙,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吧,否则我这一百多斤早就丢下了。 不除去赵傲刚这只拦路虎,转白的大计不会成功。虽然明邦已有整套计划,但究竟成不成,谁都没有十成把握。老实说,我在时,不怕赵傲刚;我不在时,我很担心明邦。明邦他太过于自信,如果没有人在他身边提个醒儿,他会犯错的。赵傲刚胸有山川之嫌,口有城府之言,是个劲敌!我不在了,靠明邦一个人,有点悬。俊东,你是有本事的人,往后明邦会越来越倚重你,但你血气方刚,难免冲动,所以我要告诫你三条: 一、组织里大变在即,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我实话告诉你,无论你靠向哪一边,都不保险,你只能保持中立,先保住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明邦欣赏你,在关键时刻,他一定会用你。 二、你还不是赵傲刚的对手,如果你不慎中了他的圈套,切勿冲动行事,更不要想什么自立门户的事,否则你既不容于赵傲刚,又不容于明邦,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三、明邦和他弟弟看似不睦,其实是爱则严之——杜家家境优厚,明邦是怕杜明枫坐养成败家子,所以才处处压制他,目的是希望他能自立。可杜明枫一直不争气,不理解他哥哥的苦心。明邦是道上的老大,杜明枫自然成了香饽饽,但杜明枫千万不能动,不然邦哥不会容下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俊东吾弟,千万保重! 宋志诚x月x日“ 烛光不安地跳动了一下。看过信,俊东心都发颤了,他只觉自己的身体僵了半边,几乎不能把信装回信封里。美代发现他脸色有异,担心地问: “你怎么了,俊东哥?信上写些什么?” 俊东不言,嘴角挂着一丝惨淡的笑。美代伸手抓过信去,疾速看完——“什么?杜明枫是杜明邦的弟弟?”她讶异地说,“我听说,小青姐姐正要找杜明枫的麻烦,现在道上的人全都和杜明枫过不去。” 俊东不答,仰首望向天花板。天花板上闪熠的灯光在眼前晃来射去…… 高俊东算杜明枫,赵傲刚算高俊东,杜明邦算赵傲刚,而老宋,却把所有人都算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捕螳螂,弹丸在后。然而操弹丸的射手究竟是谁?谁能想得到啊,——正如天花板上的那些灯,天知道它们照的是谁。 一百七十二兄弟决裂 一个多星期来,杜明枫都住在云林山庄傲刚的小别墅里。虽然他不可以出门,但也不会闷着,因为傲刚安排了两位漂亮的小姐专门侍侯他。他夜夜莺歌,和两小姐风流快活,过得像神仙一般舒坦。 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分了,杜明枫仍和两小姐高卧未起。杨禅和刘广打电话给餐厅叫午餐,刚摆上菜,这时傲刚来了,还带来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目光锐利,头发梳得光鲜油亮,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刘广说: “刚哥呀,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不了。”傲刚看看屋里,问,“明枫呢?” “还没起呢,我去叫他。” 刘广就要去叫门,那男子忽然问:“他睡哪间房?” 杨禅刘广都不认识那男子,看向傲刚,傲刚忙不迭答:“是这间房。” 男子大步走到房门前,巴掌一摊——“钥匙。” 傲刚忙掏出钥匙递上,男子开门进屋,杜明枫和两小姐均一丝不挂地睡在床上。 “咳……”男子响响地干咳一声。两小姐先醒了,见一男人立在门边,慌忙用被单裹体,一张被单在两人手里抢来扯去,丑态百出。杜明枫随后醒了,骂了一声,但在看清男子的身影时,顿时脸色大变—— “哥……哥……” “哥?”杨禅刘广惊讶地对看一眼,原来那男子就是杜明枫的哥哥杜明邦。明邦拿过椅上的衣裙朝两小姐抛去,微微一甩下巴,两小姐不及穿衣,抱着衣服三步并两步跑出去。明邦关上房门,背对床坐着,低声道: “快穿上衣服,哥有话问你。” 杜明枫忙穿上衣服。明邦一直对杜明枫十分严励,杜明枫自小就怕哥,刚才自己的丑态又被哥逮着,心中七上八下的。他慌忙穿上裤子,然后拿出烟盒讨好地说:“哥,抽支烟吧。” “嗯。”明邦接过烟,指指身旁的椅子。杜明枫坐下,明邦开口道:“你和高俊东是怎么一回事?说实话。” 杜明枫不敢隐讳,遂把怎样认识俊东,俊东怎样借本钱让他发展自己的势力,博彩活动怎样进行,最后怎样败露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明邦,末了,他气恼地说:“后来,高俊东大概是怕被你知道,还想杀我灭口!要不是刚哥他及时赶到,恐怕我已经死在高俊东手里了!还有,那个洪子骏和杨小青满世界的放消息出去,想要我的命啊!哥,他们都想杀死我,你要救我啊,哥!” 明邦冷笑一声,将烟头掐进烟灰缸,“你现在知道来求哥了?” “我……我……” 看着弟弟,明邦不由心软,胸中的怒和恨如千斤顶,顶得他的心像错了位般痛。“唉……”他仰首一叹,“明枫呀,你也太不争气了!你要哥怎么和你说呢?” 杜明枫负气地咕哝一句:“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你……”明邦压了压心头的怒意,他越是想心平气和地说话,但话越是说得快速而坚决。“哥实话告诉你吧,洪子骏,他是哥的拜把子兄弟!” “耶?” “是啊……”明邦不知怎地冷笑了一声,接着说,“你堂哥明炯都和我说了,是你先对杨小青下手,子骏才会和你过不去的。凭你那么一点道行,怎么够子骏斗?要不是子骏看在我的情面上,善意保全奇qisuu.书,你早就被杨小青的人弄死了——而你还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生事,你叫别人怎么保全你?你叫哥如何面对自己的兄弟?” 杜明枫不服气地说:“洪子骏是你的兄弟,我就不是你的兄弟吗?我是你的亲弟弟咧!你放着自己的亲弟弟不帮,却帮外人,天底下有你这样的亲哥哥吗!” 明邦忍不住了,怒道:“明枫啊,你这几年来有做过一件像话的事吗?包娼窝赌,下迷药害人,你要哥怎么帮你?哦——帮你去奸淫掳掠,帮你去坑诈学生的钱,这就是帮你?——这是害了你!” 杜明枫也豁出去了,针锋相对地说:“你说我包娼窝赌?你说我奸淫掳掠坑诈学生的钱?——你有资格来说我吗?!你自己本身就是黑社会老大,你做的坏事还少吗?你不检讨自己,倒来说我?谁信!” 明邦语塞,怔怔看着弟弟,胸腔中的痛在此刻逐渐化为酸,一股似水又似气的酸意汩汩冲击着咽喉。他强忍着想吐的感觉,良久,苦苦一笑,“人必其自敬也,然后人敬诸——你这话,说得狠啊……”他站起来,缓缓踱至窗边,望着山庄外的青山,感叹地说:“明枫,哥知道,这几年来,哥薄待了你。你心里怨哥、恨哥,是吗?” 杜明枫揶揄说:“你是黑社会大哥,谁敢恨你啊?要命不要了。” 明邦的身体微一震,手紧紧抓住窗棂,无力地说:“你说得对,哥是黑社会大哥,哥是做过不少坏事,可哥后悔,哥想改啊!”他猛一击窗棂,手掌破了,泪也滑下来了。“哥早年误入岐途,是子骏和老宋令我恢复人性。现在,哥下定决心要改,但早年做孽太深,尾大不掉,要改,谈何容易!——组织里那些老臣子,发惯了不义之财,让他们转行,他们有这么容易听话?哥为了安他们的心,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头发都忙掉了,可谁来理解我!现在,唯一能帮我的老宋又去世了,组织里那些人阳奉阴违,更有甚者,乘火打劫,扶植自己的势力,必欲取我而代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哼,我算是领教了…… “明枫,你恨哥怨哥,哥都认了,但是你知道哥为什么要处处压制你吗?你从小时起,性格就暴躁叛逆,爸妈却处处宠着你顺着你。那时,哥正在道上混,朝不保夕的,对你的关怀太少了——但哥心里还是痛你的!——我是不想你像哥一样学坏,才处处压着你……哥是这么想的,爸妈的年纪都大了,你姐又是残疾,假如哥真的有一天倒台出事了,照顾全家的重担就得你来扛啊。哥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争气,哥压着你,就是希望你能自创一片天地,不要被哥牵连,误了你的前程!可你……唉!” 这是明邦压抑在内心许久的肺腑之言!杜明枫稍稍动容,站近一步说:“哥,俗话说,打虎不离亲兄弟,让我来帮你吧!” 明邦回头注视看他,许久,摇了摇头。——“为什么?”杜明枫问。明邦回头仍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更不能让你来趟这浑水。哥已经狠心压了你那么久,不能现在功亏一馈……还有,哥太了解你了,你说来帮哥,怕不是出自你的真心。” 杜明枫恼羞成怒,大声说:“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但这些年来你有为我做过什么?洪子骏和我过不去,你明明知道,却装做不知道;高俊东想要我的命,你不处治高俊东,反而数落我的不是;我现在好心来帮你,你竟然怀疑我的用心! 第200章 哥,你真是天下最好的哥!我今天算看透你了!!” 面对杜明枫的指责,明邦竟出奇的平静。他涩涩一笑,头摇了又摇,叹:“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算了——”他回过身,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说,“是啊,这些年来,哥的确没有为你做过些什么,哥对你不住。但是,哥还是那句话,你千万不要趟这浑水——就算你不看在哥的份上,也看在爸妈和你姐的份上吧,好吗?——你不是一直想开间酒吧吗?这些钱你拿去,足够张罗一间酒吧了。哥不敢要求你些什么,只希望你自力更生,改掉以前的坏习惯,千万别走哥的老路……” 杜明枫无动于衷,睨了支票一眼,冷笑说:“一百万?原来你我二十多年兄弟情谊,可以像商品一样,标价出售呀。” 明邦的身体晃了几晃——咽喉间那股酸意陡然作浓,连带着呛上来血腥味!他眼前一阵摇晃,闭上了双眼。杜明枫不住地点着头,抓过支票一掸,收入囊中,说:“既然是邦哥打赏,不收就太不给面子了。好,我收了——”说着他一碰鞋后跟,立正敬礼,“谢啦,邦哥!” 他才说完,只见明邦的腰猛地一抖,手掌里多了一滩殷红的血。他像怕被别人看见,赶忙握紧拳头,暗拭去嘴角边的血迹,最后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扶着家具,踉跄地走出房去…… 厅里,傲刚安坐等侯回音。大约半个钟头后,房门开了,明邦脸色蜡白,口角带血,蹒跚地走来。傲刚赶紧上前扶住,问:“明邦,你怎么了?” 明邦轻推开他,眼角警惕地闪了他一下,说:“我没事,只是老毛病又犯了……” 傲刚忙从明邦衣袋里拿出一只药罐,倒出一粒让他就水服下,抚着他的背说:“明邦啊,你这肝病,可千万不能动怒啊。明枫倒底和你是亲兄弟,兄弟间,哪有隔夜仇么qi書網-奇书。你宽宽心,明枫会知错的。” “嗯……”药力很快见效,明邦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他拍拍傲刚的手说:“谢谢你了,老赵。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这些天还请你多费费心。” “哪里话。既然你我是兄弟,明枫也就是我的弟弟么。” 明邦一笑,转眼看了看坐在厅角的两位小姐,她们在他的目光下战怵发抖。明邦轻叹,对傲刚说:“她们都是薄命女子,好好待她们,多给些钱。” “我知道了。” 明邦抚了抚肝部,定定神,说:“好了,我走了,过两天我再派人来接明枫。” “好。——噢,对了。”傲刚问,“我已经把高俊东那小子押起来了,怎么处理?” 明邦不耐烦地一摆手,“听到他名字,我就讨厌。”他边住外走边说,“你看着办吧,但别干过火了。” 汽车越开越远。傲刚站在别墅门前,垂眼看了看手中的一只药罐,若有所思地把它收进袋中。 ——五日之后,那位闻名遐尔的黑帮大哥杜明邦,因为肝病突然恶化住进了医院,命在旦夕。 夜色凄迷,江水在黑暗中发出野兽般地低呤。废置渡口前,一面“危险止步”的告示牌在雪亮的车前灯前一滑而过,又陷入黑夜之中。 “呼,真冷……”离开温暖的车厢,傲刚打了个寒噤。他转向身旁的杜明枫,问:“明枫,你冷吗?” 杜明枫扯了扯领口,阴狠地说:“不冷,还很热。”说着,他走上腐朽的木制渡桥。脆弱的桥面在他脚下发出“吱吱”的呻呤。他站在桥沿边,往脚下江水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狰狞地笑。 “明枫,”傲刚在渡桥边说,“此地不宜久留,抓紧。” 杜明枫点了下头,一招手说:“带他上来!” 守在车旁的两人得令,从车里拖出一个人来。那人烂醉如泥,已经不省人事了。两人架着他上了渡桥,就要往江里推,杜明枫说声: “慢!我要亲自为俊东哥送行。” 两人停住。杜明枫托起俊东的脸,俊东的头沉重如铅,直往下坠。杜明枫阴笑喃喃:“俊东哥,你走好,不送。”然后叉开五指往俊高脸上一按,他的身体如巨石倾倒,仰进江里,激起大片水花…… “他喝醉了,自己失足堕江淹死的。”杜明枫对江水说,然后有力地一转身,大步流星走回汽车。车内,傲刚慢悠悠点燃一根雪茄,看了杜明枫一眼,摇首微叹: “唉呀呀,我赵傲刚在道上厮混十几年,伤天害理的事也做过了,唯独没做过杀人害命的事。杜明枫啊杜明枫,还是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杜明枫“叭”地打着火,目光在火光中幽暗难测。“哼,无毒不丈夫!——开车!” 一百七十三忧虑 为期一周的国家重点学校复查终于结束,丰佳学校的学生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老师们也可以松一口气。课后,球场上一片沸腾,今天下午足球场有一场重头戏要上演——联合校会足球联队组建之后,开始了他在各校的巡回演出,头一站,便是丰佳学校。 联合校会足球联队共有二十八名队员,他们是由联合校会从几十所学校精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并聘请退役国脚担当主教练。这个下午,丰佳学校热闹异常,不但新民生中学的学生到场看球,就连附近五校(幼师、体校、警校、林校、足球学校)的学生也纷纷齐聚。凭着三条枪的江湖地位,三年一班占得了观众席上最好的位子,大家吃零食喝饮料,耐心地等待球赛开场。冰婉兴致勃勃地问: “对了,令天的裁判是谁呀?是子骏哥哥吗?” 白静答:“主裁判是外校的,不知道是谁。两位边裁,一位是刘达鸣老师,一位是陈书记。” 灵芬笑道:“陈书记做边裁?哇,他有五十多岁了,大腹便便的,能跑得动吗?” 白静说:“这叫做与民同乐嘛。” 冰婉问:“主裁判倒底是谁呢?不知长得帅不帅……” 灵芬哂:“喂,你已经有东园,不要那么水性杨花加好色好不好。” “你才水性杨花!”冰婉指着球场喊,“快看快看!灵芬的马子张安出来啦!” “呸!我和张安没瓜葛!” 东园和冰婉虽然心照不宣,但东园不打算在学校拍拖,所以和冰婉的关系充其量只算暧昧,并没有进一步发展;张安喜欢灵芬,众所周知,但灵芬嫌他的嘴太大了,吓人(所以才被锦宿叫做“大嘴鸟”嘛),所以张安也只能落个一厢情愿的下场。这边厢有女生在斗嘴,一旁三条枪和小猛男在找靓女看。齐恺说: “那马子不错耶!哪间的?” 小良答:“林校的。” “林校也有这样的爽马子?——明天就逼她转学到我们学校读书!” “你别滥用职权了。”书仁无精打采地说,“喂,你们不觉得我们三条枪很失败吗?没一人入选联合校会足球联队就算了,连校队也选不上,嗨,真丢脸!” 小良说:“是啊,上学期你们三条枪还都入了校队,为什么这个学期统统落榜了?” 锦宿说:“这是因为我们上学期太着重于篮球,把足球给荒废了,反倒让凯文和凌峰当了校队主力。” 小良劝:“别失望了,上学期你们班拿了篮球冠军,威风够了,也该让别人威风一把么——哟!我的梦中情人肖兰也来了~~我得去找她,各位,失陪啦!” 小良脚底抹油地向肖兰奔去,剩下五男生继续在找靓女看。找着看着,齐恺忽然喊:“哇塞!没想到主裁判居然是一位美女耶!” “耶?她不是小青姐姐吗?她来当主裁,还让不让人看球呀!” “嘻嘻,还看个屁球!看她得了~~” 可不,只见小青身穿一套运动衣,左手捧着足球,手腕挂着哨子,英姿勃发地走在两位副裁中间,率领两队队员开赴球场。 球场上一片欢腾,可在球场后的教职工宿舍里,子骏正心神不定地左右踱步,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只未曾拆封的信。 这封信是老宋的葬礼的当日由美代转交给子骏的,它是老宋的亲笔信。这封信在子骏的口袋里已经揣了四天了,他一直没有看——虽然没有看,但他可以估计到信的大意:老宋死后,明邦身边已经没有可以托付重任的对象了——除了子骏——老宋一定在信中拜托子骏帮助明邦铲除赵傲刚。子骏真的不想去看这到信,因为他有预感,一旦自己看过这信,肯定会身不由己的介入那场黑帮内部的门户斗争里去。 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小青的招唤。球赛已经结束了,联合校会足球联队以五比二战胜了丰佳学校校队。七个入球自然让人津津乐道,但球场上的某一幕也不能让人忘怀,那便是球场上个子最矮的人,一米六三的小青,站在球场上个子最高的人,一米九三的张安面前举手出示黄牌——他们的高矮相差得太悬殊了,以至于小青举起手还不及张安高,反倒像一个娃娃探高手向一位叔叔要糖吃,令众人不由捧腹。子骏藏起那封信,开门让小青进屋,问: “陈书记呢?” “他在球场上和学生们踢球呢。”小青脱去外套,用手扇着凉说,“好热啊,我跑得全身都是汗,想洗澡。” “好,我帮你去提水。”学生宿舍里都新装了热水器,老师宿舍不常用,因此没装。子骏提着水桶到三楼热水房打了半桶水。浴室里,小青已经脱光光了——女人可真奇怪,出了汗后的身体不是臭的,反而比平时都香。子骏送进水去,几乎不想出来了。 第201章 “一起洗好不好~~”小青逗。子骏移开她香香的汗体,吐吐舌头说: “我可不敢。要是被你爸逮着,他宰了我!” 小青点点他鼻尖说:“傻瓜,我爸早知道你干的好事了!他不回来,就是把机会留给我们~~” “他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说你一个星期‘欺负’我三次。” “我的妈呀!——没这么少吧?” “讨厌。” 浴室里传出水声和小青的歌声。小青的歌唱的好,多半是洗澡时练出来的。美人入浴,子骏一手叉腰,一手立定根扫把,尉迟敬德般杀气腾腾保护在浴室门边——嘴里却叼着半截香烟。歌声停了,浴室里小青问:“老公,你在干什么?” 子骏答:“我在替你看门。” 小青笑了,“叫两声来听听呀?” “汪汪、汪汪!” “嘻嘻嘻。”小青说,“老公,杜明邦前天住院了,你有去看过他吗?” 子骏叹了一口气,“看了……” “怎么样?” “很麻烦……” 小青叹:“他才三十岁而已,怎么就会得这么重的肝病呢?” “唉,八成是喝酒喝的。” 小青开门走出浴室,看见门神似的子骏,捧腹大笑,然后说:“他是你拜把子大哥,我也想去看看他。你带我去好吗?” 小青换好衣服后,随子骏出发去仁爱送院探望明邦。 一百七十四决心 明邦仍未脱离危险,躺在深切治疗部的无菌隔离病房里,除了他的妻子外,其他家属都不得进去探病,只能在病房外的窗前离远探视。明邦的鼻口里都插着导管,面无血色,如死人一般。小青看见,不胜悲悯,叹道: “人生无常。一个人,看起来健健康康的,说病倒就病倒了,怎么会变得这么突然?” 子骏劝道:“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昌盛,他会好起来的。” 小青轻轻摇头,戚戚注视着子骏,“不,我担心的是你。” 子骏笑道:“我一天‘欺负’你三次也不嫌多,你担心我什么。” “不……”小青没有笑,紧紧握住子骏的手,身体靠进他怀里,“老公,你答应我,千万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如果你病倒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 子骏的心都要化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时,背后一女子笑道:“嘻~~你们俩挺会挑地方,跑这儿来亲蜜了,——要不要借一间病房给你们慢慢聊?”两人马上松开,原来是仁爱医院毫不留情残暴兽性辣手摧残落井下石杀鸡敬猴无限正义超级恐怖冷血杀手护士长郭少芬。少芬说:“真巧,今天可盈也来了,等我一起去吃晚饭,现在正在我办公室。嘻嘻,今天这顿饭,恐怕不劳我们女士掏腰包了。” 三人遂来到少芬的办公室,见到可盈。四人聊了会儿,子骏暗向少芬打个眼色,少芬会意,说带小青去太平间看尸体解剖,小青竟大感兴趣,当即跟去了。子骏和可盈逛到医院的花园里,买了饮料,在喷泉边坐下,可盈压低嗓门说道: “子骏,高俊东失踪了。” 子骏喝了口饮料,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知道了,八成是赵傲刚和杜明枫下的手……这事千万先瞒着美代,如果她问起,就说高俊东到外头避难去了。” “嗯。”可盈郁闷地说,“现在杜明邦的振基公司的大权已经落到赵傲刚的手里了。杜明枫表面上是代总经理,其实是个傀儡,更可恶的是公司的骨干全部倒向赵傲刚,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站出来说话。” 子骏微微苦笑说:“这便是赵傲刚的高明之处,先掌握了组织,牢牢抓住兵权,然后借杜明枫号令诸侯——这招儿,就是当年曹孟德挟恃汉献帝用的那一招。邦哥也不赖,想访郑庄公诛公子段,只是他没想到,最后要害他的人不是赵傲刚,而是自己的亲弟弟杜明枫!唉,豆箕豆箕…… 可盈哀叹:“是啊。现在的杜明枫,已经不是普通小混混那么简单了——赵傲刚虽毒,尚且有自制能力,而杜明枫简直是一个疯子,连自己亲哥哥都下得了手!” 子骏沉默无言。——杜明枫受傲刚指示,将明邦的肝药调了包,那是一种对肝有极大副作用的药。明邦原本就有极重的肝病,那药无疑能要了他的命!——当然,明邦吃药吃出事来,首当其冲的是明邦的私人医生——那医生也和高俊东一起失了踪。子骏紧紧咬着牙,从口袋里拿出老宋的信来,说:“这封信已经在我口袋里装了四天了。老实说,我是没有勇气拆开看啊……老宋这人,狡猾得很,常常一句话度人生死,我怕看了他的信,会身不由己被他拖落水……” 可盈说:“那就不看,烧了。” “烧了?是好主意,可是——”子骏自失地笑了,敲敲自己的额头,解嘲说,“有些人,明明知道那是一只潘多拉盒子,还非要打开来看,为什么?因为该死的好奇心!” 可盈会意地笑了,说:“谁叫我见的大场面比你多呢?这封信让我先看好了。” “你还真会占人嘴上便宜。” “我看啦!”可盈爽快地拆烂信封,展开信纸看起来。子骏没有看信,而是认真地注视着她的表情:起初,可盈的表情相当轻松,还为信中的错别字发笑,可越往后看,她越显得紧张,悠闲晃动的二郎腿僵住了,信纸也被她捏皱。她的手指紧紧扳着下唇,眼圈越来越红,马上就要哭出来!见到这,子骏心惊肉跳,已不等她看完就迫不急待地问: “信上……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可盈拿信的手,无力地垂下去。信纸飘飘落地,子骏拾起来欲看,却被可盈伸手遮住。“你别看了!”她目光坚决,低低地说,“我讲给你听就是……” 子骏的心提到嗓门眼,屏息等待。可盈缓缓将信纸对折,装回信封,最后收进自己挎包里,说:“宋志诚太老谋深算了。我原以为这封信是一封委托书,但是信上没有一个是请你帮忙的字眼——他告诉你的,是三件事实……” “……” 可盈换了一口气,说道:“头一件是说杜明枫。杜明枫是个恶棍,睚眦必报,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但他不会先对你下手,而会先对你的身边人下手,比如,你的学生——博彩的事,就是最佳证明……” 子骏默然。可盈接着说:“第二,是说你和小青的。你和小青,一个是受盛名所累,一个是受美貌所累。——你是杜明邦的干兄弟,你在道上的后辈之中又有不同凡响的号召力——尚且不说我、少芬、晓桥、羽茗这些好朋友了,像沟女奇兵、林付明、章达钟那班人,多如牛毛,你号令一出,谁敢不从?对于这一点,赵傲刚视你为心腹大患,杜明邦之后,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洪子骏了。至于小青,赵傲刚反而不太在乎,但杜明枫……啧,不说了,十个美女九个危……所以,你和小青,躲,怕是躲不掉了。” 子骏仍旧默然,等着下文,可过了许久,可盈仍没有开口。子骏故作轻松地说:“我一早预料到他会写这些玩意儿,他拿我没辙的。接着讲吧,没啥大不了。”但看向可盈时,竟发现她已经落泪! “可盈……!” “第三,”可盈抹去泪,强撑着说,“宋志诚说……说……” “说什么?” “他说……说……”终于,可盈还是没法说下去,她从挎包抽出那信,扔到子骏身上,“你还是自己看吧!”便捂着嘴疾速跑开。子骏抖簌地展开信纸,从头看起,看到最后: “……最后还有一件事,压在我心底已经很久了,以至于每当我听到明邦说起你时,就觉得对你不住啊。——子骏,我已是死了的人了,你骂我、恨我,我都听不到、感觉不到了,但还有两个人活着,他们必须面对。——你朋友邹劲,他不是死于交通意外,而是死于一场学生间的争斗。那天,邹劲骑摩托车去兜风,半路上被几个学生拦下了,要抢他的摩托车,因此发生争斗。那致命的一击,正是杜明枫所为。杜明枫伤人后逃跑了,但全过程正好被我和赵傲刚路过发现,考虑到事体重大,因此我和他将现场伪装成交通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年老的病人拄着拐杖“笃笃”地走过子骏的身边。走着走着,老人忽然停住了,用拐杖指指地面,转过头不是很好脾气地对子骏说:“小伙子,这烟头是你丢的吗?” “我来吧。”少芬走来,用纸巾包起烟头丢进一旁垃圾桶里,老人这才去了。子骏茫然地看了少芬一眼,过了好一阵子才问: “小青呢?” “还在那里看解剖尸体。”少芬咬咬唇,不安地问,“刚才可盈都和我说了,宋志诚的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子骏微微颌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何必骗我们。”少芬嚅嗫无语。子骏把信递给可盈说:“好好收着,说不定将来会是重要的证据。” 可盈收好信说:“希望吧,但这只是一面之辞,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不足以令人信服。” 子骏点头,“是啊,没有证据,要不然你也不会调查那么久都没有收获了。不过——” “不过——”可盈接口说,“不过,最起码我们已得知事实真相了——唉,不知道多好呀……” 子骏的双眼痛苦地闭紧。少芬劝道:“子骏,你……”子骏却推开她的手,脸色铁青,语调充满悲怆和愤恨:“不,我并不很伤心——我只是恨! 第202章 宋志诚,你真是杀人不见血啊,一封信,就激得我们八兄妹(子骏、晓桥、羽茗、韵梓、可盈、少芬、静眉、庐峰)众志成城!你死便死了,死了还要利用我们,毒啊……真毒啊!” 说完,他一拳砸进喷泉里,水花激荡,惊得池边所有人都在闪避,他的衣发亦湿去一大片。许多年了,可盈和少芬都没有见到子骏像现在这样暴怒过,她们的全身像冻住了,动弹不得,脑里一片空白。但,冰凉的池水反而让子骏平静下来,他抚抚因用力太猛而酸痛的手臂,怆然一笑道: “哼,看来这事,我是不管到底就不行了。哈哈哈……”他大笑,笑得可盈和少芬都懵了,心狂跳不止。子骏一按大腿站起来,抖抖湿襟,然后双臂一伸,搭住了两住女子的肩膀,居然是笑嘻嘻的在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还有邦哥,杜明枫和赵傲刚算什么?——纵然他们有二十个脑袋,也不够我们砍!不过,这事除了我们三人知道,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赵傲刚他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所以他要对付的,仅仅是我一个人而已。相反,我认为杜明枫才是最凶险的人,——不过嘛,以他那副德行,迟早会和赵傲刚闹翻天,没准我们还没动手,赵傲刚已经将他诛之而后快了。哈哈哈!快哉!好久没人能让我这样认真的活动过脑细胞了!” 看见子骏灿烂而顽皮的笑脸,可盈和少芬深深地意识到,子骏的镇定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时时乐观顽童的心态,才令他想出别人想不到的奇谋妙计来化险为夷!她们非常的期待。 一百七十五大魔头最骄傲的伎俩 老实说,可盈和少芬可有些高估了子骏,下午在医院里他表现的乐观很镇定,有很大一部分是装出来的。 子骏倒不是很担心自己,也不担心八兄妹——他相当了解他的好朋友们,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会被人摆平的,何况杜明枫和傲刚并没有重视到他们。子骏现时的不安,全来自两个方面。 其一、联合校会。那些学生们是可爱和无辜的,子骏不能让他们受黑社会利用,更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杜明枫在暗,——虽然已料定他会向学生下手,但他怎样下手、对谁下手,如果子骏不事先做出正确判断并加以预防,那就出事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对子骏比较有利的是,傲刚从不信任杜明枫,傲刚手下的打手固然厉害,但都不为杜明枫所用,杜明枫能依靠的,也仅仅是像杨禅刘广那样的脓包打手而已。 其二、小青。一想到小青,子骏不由自主地就伸手向自己的身边抱去。睡梦中的小青,异常的美丽,异常的动人心绯。有多少次,子骏都是敌不住黑夜中对小青的凝视,将她强行弄醒与他玩美女与野兽的游戏的。这个女人,有那么多的缺点,也有那么多的优点,无论是她十四岁时,还是她二十岁时,她的每一点、每一滴,都那么吸引着子骏,那么让他魂牵梦萦。他要永远照顾她、不能失去她。 子骏打定主意了:现在杜明枫和赵傲刚刚刚篡夺了明邦大权,乘他们立足为稳之时,要先发制人!他们愈乱,自己愈安——这就是子骏最挚爱的球队,皇家马德里的主义: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嘟——嘟——喂?” 电话接通了,子骏问:“喂,是冠峰吗?” “啊,是子骏哥呀。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子骏往卧室睨一眼,不让小青惊觉,小声说,“冠峰,你有胆量吗?” 冠峰不解,“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子骏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有胆量再次面对那个杜明枫吗?” 冠峰忧豫了一会儿,最后坚定地说:“谁怕谁啊!要再被我看见他,我准打得他变饼!” 子骏笑道:“好样的!我果真没有看错人!” 冠峰问:“子骏哥,你倒底想干什么?” 子骏很干脆地说:“我要杜明枫死无葬身之地!” “好耶!”冠峰兴奋极了,“不愧是大魔头小骏哥!我跟定你啦!” 子骏大惑不已,“耶?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嘻嘻……”冠峰坏笑道,“以我周冠峰的聪明才智,这也看不出来,就别做人了~~” “……” “言归正传吧。小骏哥,你想怎么弄死杜明枫?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冠峰是个无比聪明的孩子,如搏彩之事,他只凭一人之力一度将整个联合校会玩弄于股掌之上,可见他无论胆识和智慧都非一般人可及。一直以来,子骏都将冠峰和小巫女、东园、三条枪摆得一样高,最为欣赏器重。子骏知道冠峰是足以委以大任的学生,因此也不拐弯抹角了,如实道:“冠峰,你好好听我说。我估计,杜明枫在短期内会对联合校会下手,做坏事。你以前弄栽过杜明枫,这次他八成会来找你,你可能会首当其冲啊。” “那怎么办好?——要不我打他一顿!” “别冲动么。”子骏激昂地说,“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有一整套计划了,不过得先准备两个星期的时间,冠峰,我要你替我争取一个星期!” “好!我该怎么做?” “嘻~~” 子骏问冠峰授以一条密计。 第二天晚上,江畔野人吧。 中午,冠峰主动打电话给杜明枫,请求见面,杜明枫要他晚上到野人吧去。冠峰久久站在野人吧门前,连续做着深呼吸,暗暗给自己加足了油,然后他吩咐身边的希仑和廷杰说:“一切按我刚才交代的行动。如果你们害怕,就别说话,我来说。你们要记住,现在联合校会有难了,我们三人一定要把小骏哥托付给我们的差事办好,力换狂澜!知道了吗?” “是!”希仑和廷杰响亮地应。 “好极了!去也!” 三人一头钻进野人吧。冠峰是驾轻就熟了,领着希仑和廷杰来到杜明枫常在的那间有桌球台的休息室。 “哼!你们还真有脸来见我!”杜明枫鄙夷地扫了三侠一眼,耀武扬威的用球杆往桌上猛一敲,吼,“臭小子!你不怕我宰了你们啊!” 三侠吓得一缩。冠峰努力稳了稳神思,陪着笑说:“枫哥,您先别动怒嘛,我们知道自己很对不住您,这回是来将功赎罪的。我们有笔好买卖,特来请枫哥圣断。” 杜明枫怒气稍平,“算你小子识相!”他放下球杆,往沙发上一坐,问,“是什么赚钱的好买卖?说来听听吧。” 杜明枫忙不迭敬上支烟,乖巧地道:“嘻嘻,枫哥您现在贵为总经理了,又怎么会缺那点小钱花?” 杜明枫被挠中痒处,得意地笑,“你小子还是那么会说话!——既然不为钱,是为妞喽?” 冠峰恭恭敬敬点燃香烟,说:“妞?——枫哥就更不缺了!——是可以为枫哥出口气的买卖!” “喔?”杜明枫来兴趣了,坐直身体问,“为我出口气?快说来听听。” 冠峰神秘地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装满粉末的小透明胶袋,双手呈给杜明枫。杜明枫打开袋口闻了闻,砸舌道:“什么玩意儿呀?一股中药味!臭死人了!” 冠峰笑嘻嘻地答:“枫哥,这东西是巴豆,人吃了会拉肚子。” 杜明枫把袋子扔一边,不耐烦地说:“我又不便秘,要这玩意干嘛?晦气!” 冠峰捡起袋子,耐心地说:“枫哥说得不错,有病的人吃了是可以治医,但您想想,如果让没病的人吃了呢?嘻嘻嘻……”冠峰独自奸笑不止。杜明枫明白了一点,但不全明白,问:“你倒底想说什么?拖拖拉拉的,少跟我卖关子!”冠峰凑近几分,低声道:“枫哥,您再想想啊,如果把这玩意放进联合校会学生餐厅的厨房里……”话未完,杜明枫已拍大腿狂笑。 “好小子!真有你的!让联合校会和杨小青的英名扫地,过瘾!真过瘾!!” 冠峰接口道:“不仅如此呢,这么多人同时吃出毛病来,警方哪能不介入?到时侯,杨小青和洪子骏就麻烦缠身了!” “好!好!!可是……”杜明枫收起笑,“你有什么办法把这玩意放进去?” 冠峰擂响胸膛说:“这您尽管放心啦!为了这计划,我已经成功混进联合校会内部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杜明枫马上拍板,“好极了!这事干好了,枫哥有重赏!” 冠峰忙带领希仑和廷杰鞠躬,“谢枫哥!”然后,冠峰的眼珠子一转,又说:“不过,枫哥,光这一点巴豆不济事,要多些才有效。而且,如果再配以其它方剂,效力就更强了。” 杜明枫笑道:“你这坏小子,知道的事还不少啊。” “嘿嘿,都是从化学课上学来的。” “嗯,好。”杜明枫爽快地掏出一叠钞票——如今他财大气粗,数也不数就丢给冠峰,说:“你小子是想要钱而已,呶,拿去,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毒倒一千人也够了!” “那就毒倒他两千人!”杜明枫疯狂地大喊,又丢去一叠钱,“干得干净点,知道了吗?” “是!枫哥!” 三侠退出野人吧,高兴得忍不住跳起来。冠峰说:“我们已经顺利取得那家伙的信任,第一步成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小骏哥!” 冠峰骑上摩托车飚到小青的家,找到子骏。子骏在听闻刚才的事后,面露喜色,对冠峰的沉着机敏大加赞赏。然后,他又拿出一小包药来,吩咐道:“这包药可利害了,是给猪打胎用的喔~~(猪也兴避孕? 第203章 )你小心使用,一切按计划行事!” 冠峰信心爆棚,“没问题!这回我准让杜明枫吃不了兜着走!” 子骏又说:“记好了,是沿江路凤城酒家,千万别去错了地方。” 冠峰问:“为什么偏选那间?是不是你预先安排有人了?” “这个嘛~~”子骏奸笑,“阿拉计上加计!迟些才告诉你,嘿嘿~~” 第三天! 杜明枫心急如焚的等冠峰的好消息。下午,冠峰打电话给杜明枫了。 “小子,干得怎样了?”杜明枫问。 冠峰说:“回枫哥,我今天是牛刀小试,嘿嘿,轻而易举就放倒了好几个人!我准备明天就大干一场啦!” “漂亮!可为什么今天不大干?” “因为我想试验试验药效,所以没有大干呀。枫哥,药效真的很棒,比预期的还好呢!” “不错,你小子想得还满周道。好,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嗳,等等,枫哥!” “还有什么事?” “嘿嘿,枫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请枫哥出去吃顿饭,也好孝敬孝敬您。” “你小子还真有心。好,枫哥我就帮你来祝祝寿!” “谢枫哥赏脸!今晚六点半,在凤城酒家好吗?” “成!” 第二步又获成功!接下来嘛——“嘻嘻嘻嘻……”三侠发出一阵奸笑,由冠峰将那包打胎药徐徐倾入汤水中,然后搅均匀。冠峰舀起一瓢汤尝了一小口,笑嘻嘻地说:“太好了,无色无味,一点没影响到汤的原滋原味。杜明枫他们肯定不会怀疑!”希仑和廷杰振奋不已。冠峰盖好盖子,对同伴说:“小骏哥说,如果我们不跟着杜明枫喝汤的话,恐怕会露馅。为了把戏演真,我们少少喝一点点。小骏哥还说,如果我们事先喝多些水,就可以将药稀释,肚子就不会痛了。你们能做得到吗?” “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极了!”冠峰提来水壶,装上满满三大杯水说,“多喝些水吧,别怕撑着。” 三人遂拼命地喝水,足足喝了一壶!冠峰抚着鼓凸的肚子,笑道:“这回我们算为联合校会鞠躬尽瘁了,不拿荣誉勋章才怪。” 杜明枫倒满守时,六点半准时领着杨禅和刘广来了。三侠忙起身招呼,冠峰笑吟吟地说:“枫哥真准时啊,您请上坐。”杜明枫便坐到主席,希仑和廷杰一个敬烟,一个递上菜单。点过菜后,冠峰将那锅下了药的汤推至席前,说:“我一早听闻这家酒楼的‘过山龙’汤是古法秘制的,大补特补,便先了点了一盅。俗话说‘补汤饭前用’,枫哥,禅哥广哥,乘现在未上菜,喝点好吗?” 杜明枫笑,“想不到你小子对饮食还挺有讲究。既是好汤,当然要喝,来!” 冠峰遂为杜明枫、杨禅、刘广盛汤,接着是希仑和廷杰,最后是自己。杜明枫三人大赞好味,每人都喝了两三碗。冠峰估计药效就要发作了,用汤碗遮住脸,暗向一旁希仑打眼色,希仑会意,丢下汤碗,大呼“肚子痛死了”,滚倒地上。希仑一开演,冠峰和廷杰随后也演起来,捂着肚子直在地上翻辗不停。杜明枫三人着慌了,也觉腹痛如绞,如产妇临盆,痛得浑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服务员闻讯赶来,都慌了手脚,部长从没遇过这种事,急得六神无主,指手划脚地冲服务员嚷:“你们还愣看干什么!快去叫医生啊!”——说医生医生就到,一位自称是医生的男人冲进包房来——这医生是阿猫假扮的——阿猫装模作样地看看病人的脸,对部长说: “估计是食物中毒!我是仁爱医院的医生,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你们快把病人抬出去!” 不多时,仁爱医院的救护车到来,病人很快抬上车。阿猫功德圆满,和少芬击掌接力说:“少芬姐,下面就看你的啦!” 就这样,杜明枫、杨禅、刘广住进了仁爱医院。三侠表现出色,果真为子骏争取到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么,第二个星期,又该如何争取呢? 很简单! 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之后,杜明枫“恋恋不舍”地出院了。为何他会“恋恋不舍”?因为他在住院期间,遇见了一位性感美丽、温柔体贴的护士小姐,他简直被她迷晕了! 杜明枫觉得自己坠入情网了,一想起那位美丽护士的音容笑貌,他就有种深深的初恋感!以至于他每天睡觉时说的梦话,千篇一律都是那五个字——我爱你,少芬! ——呵呵,这回子骏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一百七十六医神 少芬奉命为子骏争取第二个星期。几天来,杜明枫为少芬意乱情迷,茶饭不思,仿佛中了情魔般,每天除了傻呆呆地等少芬的电话外,无心顾及他事。眼看第二个星期就要届满了,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大事。 这天晚上,少芬在仁爱医院值班。已经过了夜间探病时间,医院里静悄悄的,很安静。少芬循例视察了一遍病房,回到值班办公室时,她看见了一位熟悉的女孩。 “灵芬?你怎么会在这里?” 灵芬晃了晃手中的快餐盒说:“我刚和同学吃完消夜,打包来给你喔。” “谢谢,我正好肚饿呢,就不客气啦。”少芬不知是不是饿极了,吃相很可怕,灵芬看得目瞪口呆。须臾,少芬吃完,拍着小肚子满心满足地说:“呼,饱啦饱啦!减肥真是一件最最痛苦的事。好久没吃得这么过瘾了——虽然东西不太好吃。” “……” 少芬收拾过碗碟,叫过灵芬问:“灵芬,最近还有经常头晕吗?” 灵芬高兴地说:“少芬姐姐开的药真灵,吃了特别见效!我现在已经很少会头晕了。” “这就好。来,我帮你把把脉。” 灵芬伸过手腕。少芬把过脉,面露喜色,“灵芬,姐姐给你开的药,你要继续吃、按时吃,记住了?” “记住了,在学校里,子骏哥哥天天煲药给我吃,错不了。”灵芬佩服地说,“少芬姐姐,你开的药真的很棒!其实以姐姐你的医术,做个主任医师都足足有余了,为什么你不去考医生牌,宁愿屈就做一个护士长呢?” 少芬笑笑说:“这很简单啊,因为太强的女人,不受男性的欢迎呗。” “耶?这样也行啊?” “你还小啦~~”少芬边说边拿过值班簿写了几个字。这时,电话响起来,少芬接通说:“你好,住院部值班室。” “是郭护士长吗?”电话里一位男声问。 “噢,是李主任呀,我是,有什么事?” 李主任急急地说:“小郭啊,急救室一下来了好多伤者,医生都忙不过来了,请你快来二号急救室,有位伤者情况很差,还得靠你啊!” “马上来!” 少芬一刻不敢拖延,交代别的值班护士一声,便急匆匆往急救室跑。灵芬好奇地跟去,问:“一下来了好多伤者?这是怎么回事啊?塌楼吗?恐怖袭击?” 少芬答:“可能是打群架吧。唉,这世道,真不安宁……” 少芬估计的一点没错,刚出住院部,灵芬就望见医院主楼外停了好几辆警车,身穿蓝黑色制服的警察在医院出出进进。一进主楼大厅,灵芬立即敏感地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血腥味——天啊!仁爱医院几乎变成战地医院了,至少二十多个挂伤带血的男子遍布大堂,惨吟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护士们东奔西跑,忙得快疯了。少芬沉着地环视一眼现场,挤开人群,风尘仆仆地来到二号急救室。李主任正和护士们忙得焦头烂额。 “医神!你总算来了!”李主任是没辙了,见少芬到,他感动得差点跪下来。少芬不及理他,只顾洗手戴手套,同时询问伤者病情。李主任卫星般围在少芬左右,滔滔不绝地说:“那伤者太奇怪了!身体上虽有几处外伤,但并无大碍,也没有伤到要害,可是他就是昏迷不醒,其中还休克过几次,血压也很低。我们把所有方法都试过了,但没用!医神,你快想想办法呀!” 病情确实够离奇。护士们正焦急的守在病床边,少芬赶上去一看,先是一大惊,很快又长松一口气。她“唰”地摘掉右手手套,左手稍稍托起病人的上身,然后右手伸下去,不知在摸什么,突然用力一扯,然后—— “一——二——三——醒了!” 当少芬扳着指头数到“三”时,只听一个响亮的喷嚏,那病人的上身像弹簧一样猛地挺起。众医生护士吓得全呆了。 “这……这……这就醒来了?”李主任不敢相信地说。 “醒了。”少芬抿嘴一笑,一脸狡黠地看着那病人。病人坐在床上,茫然四顾,看看少芬,看看李主任,又看看其他护士,猛然万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流着眼泪嚷嚷说: “拷!刚才是谁揪我的辫子,痛死人了!呜……” 少芬嫣然而笑,伸出手指一点那病人的脑门,哂笑着说:“你欠我两条命了耶——洪子骏!” 一百七十七意想不到的敌人 子骏的伤并无大碍,但为保险起见,还需留院观察数天。他是在晚上九点钟离开杨家后遭到袭击的,主使者是何少鸿。 少鸿自从失去小青后,一直萎靡不振。他深恨子骏,仍认为如果没有子骏的话,小青肯定是他的。随着时间推移,这恨愈来愈深、愈来愈烈,像一场山火,烧得无止无休!——最后,他的仇恨被杜明枫利用,他倒向了杜明枫的一边。 袭击子骏的计划,少鸿很早前就开始酝酿了。 第204章 他曾游说过他多年的兄弟沟女奇兵,要求他们和他一起行动,沟女奇兵严辞拒绝,并当场发誓说:“如果你敢伤害小骏哥和小青姐,你就不再是我们的兄弟!”少鸿并没有因此醒悟,他决定要和子骏鱼死网破——就算他得不到小青,也不让任何人得到她! 一场风暴就要刮来。今晚,子骏和可盈为了明邦的事来到小青妈妈的家。在路上时,可盈问子骏: “子骏,小青的妈妈会同意帮忙吗?” 子骏自信地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小青的妈妈,可不是寻常的女性。她原是农村人,十九岁嫁给小青的爸爸,二十岁生小青。普通女人的观念,一旦生了孩子,一辈子就基本上定了,但小青的妈妈不愿意就这样埋没掉自己的青春,最终选择了创业。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创业,最终有如此之大的成就,真是非常的不容易,这足以证明她的胆识和魄力,我很佩服她。” “是啊,并且她的性格遗传给了小青。” 子骏坏笑,“更难得的是,她连美貌也遗传给小青了!嘻嘻~~” “居然被你捡到这样一个宝……咳,说点正经的吧。”可盈说,“现在振基公司内部乱成了一锅粥,杜明枫和所有公司高层都闹翻了,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手脚?” 子骏微微阴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嗯?” “赵傲刚很擅于利用别人,高俊东和杜明枫都被他利用了,这回,我利用杜明枫,给赵傲刚点颜色瞧。” “你利用了杜明枫?我越听越不明白了。” 子骏说道:“我选择在凤城酒家动手,是有目的的。你和道凤城酒家是谁开的吗?是振基公司的其中三位股东,是他们合伙开了凤城酒家。杜明枫在凤城酒家吃饭吃出毛病来,倒了大霉,当然会去找酒家的老板晦气,这样一闹,他和股东的关系能好吗?我估计,大约现在连赵傲刚也控制不住公司的局面了。他们一乱,就无暇顾及我们,此消彼长,我们不仅安如泰山,反击的时机,也差不多到了。” 可盈叹服:“呵,你这招借刀杀人之计真狠!真不愧是大魔头,阴得要命呢!” 青妈妈杨瑞青真是位不老的尤物,她的相貌至少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十五岁,第一次和青妈妈见面的可盈,还以为青妈妈是小青的表姐。 青妈妈很支持子骏的计划。一切谈妥,晚上九点钟,子骏和可盈离开杨家,分头回家。当子骏走到半路时,少鸿雇佣的打手出现了,一共有十多个人。子骏被团团包围,这回真是凶多吉少。 “你就是洪子骏?”为首的一个大汉恶狠狠地说。子骏装起糊涂,说:“‘冯志琪’?不,我不认识。各位大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做苏晓洪,不叫冯志琪。”说话间,他猛踹出一脚,为首大汉不乘防备,竟被踹飞,连带着压倒了身后四、五个小弟。子骏纵身一跃,踩着众人的身体逃出包围圈,没命的往大路上逃。他寻思,大路上人多车多,对方不敢造次,谁知道没跑出五十米,他远远望见大路路口处转出几个人来,举着武器大喊: “洪子骏,你跑不了啦!” 原来路口也有埋伏。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子骏暗暗叫苦,慌不择路,看见路旁有堵墙,三两下就翻过去。墙后是一所小学的操场,他倒精得很,翻过墙后,并不往前逃,反而将身子一蹲,挨着墙根躲起来。他才躲好,就听见墙头一阵响,刹时间几个身影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往前追去——墙下黑,对方竟没有发现子骏就躲在墙下。他们如跃龙门的鲤鱼,一个接一个翻墙,一个跟一个只顾往前追。子骏起初还害怕得很,后见对方被自己骗过,不由得意起来,对方过去一个,他数一个,足足数了有十五个人!轮到第十六个人时——噫!居然有这样窝囊的小弟,他不曾留意到自己的裤子被墙头栏杆勾住,往下一跳,裤子“吱啦”一声从屁股处直烂到膝盖后,他也摔了个倒栽冲。他摔一大跤自然活该,却正好摔在子骏的脚边,这下,子骏被发现了! “他、他在……” 他没喊完,子骏一个饿虎扑食,掐住他的脖子按倒。跑在前头的人虽没有听见喊,但跟在后面的第十七、十八号就发现了。两人从墙头高高跳下,照准子骏飞踢过去。子骏闪开了一个,没闪开第二个,被踢得像皮球一样滚了好几圈。他顺手捡起半截树枝,一阵乱砍乱劈——近半年来他常跟小青习武,功夫大有长进,打三、四个人不在话下。那三个小弟哪是他的对手,招架不住,一个劲地乱嚷嚷,把前头的人全喊回来了。子骏气极,三下五除二把三人打倒在地,回头一看,对方大军离自己已不到十米。他忙忙往墙上爬,然后站在墙头上乱挥树枝脚乱踢,把尾随而来的几个人全打摔在墙下。兵法有云:擅攻者,动在九天之上。墙里头比墙外头高出许多,且满布青苔,实在不容易攀爬。子骏尝到甜头,居高临下,上演了一小段攻城守城的好戏,不多时墙下已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人。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一头用人海战术猛攻,一头捡起些砖头石块往子骏扔,明枪易当暗箭难防,子骏的身上被石头打得痛不可挡,没奈何只能辙退,跳下墙往大路逃。 身后追兵离自己尚有很远,人流熙攘的大路就在眼前,子骏高兴,心想:“什么玩意儿啊,十多个人追我一个,反被我逃了,真是一群破烂黑社会!好险好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边跑边回过头对打手们喊:“兔崽子们,来追我啊,追到了阿拉赏你们个妞玩!” 对方气得七窍生烟,一头追一头嚷:“有种你别跑!我们单挑!” 子骏好笑,“回去找你老婆单挑吧,我不奉陪啦!”喊完,他转上大路。大路上车水马龙,总算到了安全地带。子骏正要往人群里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拦在他跟前。 “小骏哥……”对方说。子骏定睛一看,松了一口气,“是何少鸿呀。”子骏尚不知那班打手就是少鸿派来的,还以为遇到自己人,刚说“有人追我,快……”谁料,少鸿冷不防从身后抽出一根棒子来,照子骏的头就抡下去…… ——“原来是何少鸿?”听过子骏的讲述,小青和沟女奇兵都大吃一惊。小青不敢相信地说:“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子骏,你会不会看错了?” 没待子骏答话,沟女奇兵先说:“不,就是何少鸿……” “什么?你们怎么会知道?” 阿三说:“事前,何少鸿找过我们,要我们一起动手,我们当然不会答应,但我们没想到他真的会下手,所以就没跟你们说。” 小青痛心地说:“何少鸿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又问子骏,“你被何少鸿打昏之后,是怎样逃出来的?” 子骏摸摸头上的绷带,回忆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后来……” 一百七十八神秘的女子 后来——子骏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上还贴着胶带,动不得又喊不得。他苦思冥想着对策,这时,门开了,借着外头的光线,他看见房子里堆满了箱子,大概是个仓库。他闭上眼,一动不动,假装晕过去。一人走近子骏跟前瞅了瞅,说:“他还没醒,要弄醒他吗?” “不用了,你们好好看着。”另一人说。——子骏听出来了,这人的声音极像杨禅——杨禅接着说:“枫哥等会就来收拾他,你们要看好喽,他是人质,我们还要用他把杨小青抓来,然后……” 杨禅发出一阵怪笑,随后门“嘭”地关上,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原来他们是想借我引小青来!不好……”子骏焦急万分,艰难地坐起身子,挪到货架边,磨着手上的绳子,手腕都磨破了,鲜血直流。他忍痛继续磨,也不知磨了多久,这时侯,他身旁那堆高高的箱子动了动,然后有一缕光线射进来——原来箱子后面有一扇小窗!只听一个女声在低声唤: “洪子骏?洪子骏?” 有救兵到了!“呼……呼……”子骏不能应声,只能大声喘气作答。接着箱子又动了动,露出一截人影来。她把小电筒往子骏身上照了照,说:“你别出声,我来救你!” 她小心翼翼移开窗前的箱子,轻盈地跳下来,帮子骏松了绑。子骏感激地说:“谢谢!你是谁?” 女子不答,指着窗户小声说:“你能钻出去吗?” 那是一扇小排气窗,安在窗上的排气扇被她拆了。窗口实在太小,她身轻体小,倒很方便,子骏却钻不过去。她想了想,说:“没办法,看来只有硬闯出去了。”然后她贴在门边听了一阵,又说,“门外的人不多,大概就三、四个,好像在打牌。” 子骏想想说:“这样吧,我故意弄出点声音来,他们听见就会进来看的,我们乘机下手。” 女子笑笑说:“是好主意!”说完,她递给子骏一根高尔夫球木杆做武器。子骏用尽力气往高叠的箱子上一踢,箱子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响声惊动了门外守卫,忙开门来看,户外的光灯照亮了女子的身体,她齐肩短发,穿一套黑色的紧身衣,外套一件小坎肩。她的个子虽不算高佻,但身材比例相当正点,却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你是谁?”守卫吃惊地问。女子眯眼微笑,指指守卫的身后——不等他们回头看,埋伏在门后的子骏早已动手,一球杆扫过去,弧形所及之处,三名守卫几乎在同一时间中招,哼了两声,就倒下了。 第205章 “漂亮!”女子笑赞,“你的棍法相同不错喔,是不是杨小青教的?” “过奖。”子骏又一次问,“你倒底是谁?为什么会来救我?” 女子还是不答,只说:“救你没有报酬,我可不想死在这。事不宜迟,我们快逃吧。” 既然她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子骏也不再追问(感觉像到了武侠世界)。一出仓库,子骏隐隐听见迪士高的音乐声,女子说:“别奇怪,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野人吧。” “野人吧?” “对。何少鸿恨你抢走了杨小青,已经被杜明枫收卖了。今天晚上的事,全部是杜明枫指使的。因为杨小青功夫厉害,他们没把握抓住她,就向你下手,然后引杨小青来。” 杜明枫一早垂涎小青的美色,想利用子骏做人质,逼迫小青就范。子骏又气又悔:“想不到杜明枫这人渣会用这招!”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 女子正待答,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四周无处可躲,女子急牵子骏躲在岔道的墙壁后,手往衣摆下一捞,操一根银晃晃的金属棒在手。子骏一看见她的棒子,不禁大疑特疑——这武器不就是小青惯用的独门兵器,称为“伏刀棍”的棒头带三寸利刃的可伸缩铁棒吗?伏刀棍是小青自己发明制造的一种防身武器,既有棍棒挥打之长,又结合了刀剑戳刺的特点,还便于藏匿携带,是小青引以为傲的杰作,怎么这女子也会有?——此时不便深究,说话声越来越近了,两个男人并没发现躲在转角处的子骏和女子,边走边谈,径直沿走廊去了。这两人的背影子骏相当熟悉,顿时怒上心头:他俩就是杨禅和刘广,杜明枫的帮凶,合伙干过许多勾当!子骏一不做二不休,握紧球杆,从后摸上,举杆就要砍,女子却大喊一声: “别打!是自己人!” 子骏一怔,“什么?自己人?”女子马上拦在他面前。杨禅刘广像早预料到子骏会逃出来似的,没有一点惊讶,垂下头向子骏小声唤声: “骏……骏哥……” 竟如此恭敬有礼,子骏全懵了。女子解释说:“他们俩再也受不了杜明枫,决心改过了。你被杜明枫暗算的事,就是他们俩告诉我的。”——杨禅和刘广要改过自新?真的?假的?是杜明枫或赵傲刚的诡计,让他们做卧底?子骏一时分辩不清。杨禅将子骏的物品交还,刘广说:“杜明枫那个人,只会利用我们使唤我们,全不把我们当兄弟看,我和杨禅已决定再不跟他了!小骏哥,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前后门都有何少鸿他们在把守,你们从这直走出去,会看见一个房间,房间里的人很容易对付,你们收拾了他们之后,从窗户逃走就可以了。你们快去吧,杜明枫来了就麻烦了。” 女子一点头,拉起子骏就走。——杨禅刘广忽然倒戈,倒底是真是假?子骏忧心冲冲。不多时,他俩跑到走廊的尽头,果然有扇门。女子贴在门前听了听,又查看一眼门锁,低声说:“里头人不多,这门锁应该是便宜货,随便就能撞得开。我们破门而入怎样?” 事到如今,子骏也没有退路了,道:“你让开。”然后助跑几步,狠狠照门锁部位一蹬,那门锁像牙签一样,一蹬就开。屋里四个年青女子吓傻了,双手呆呆地捧着一页放有白色粉末的纸,不知所措。子骏也懒得去理,夺路冲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好家伙,这是二楼耶! “没关系,又不是很高,跳下去就行了!”女子说,然后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地。接着,她张开双臂,向子骏喊:“跳吧!别怕!我会接着你!” 子骏就要往下跳,又回头看了四女子一眼:她们穿着性感,打扮风骚,一看就知道不像干正行的女子。那纸上盛的少许白色粉末,不可能是葡萄糖或珍珠粉,只能是毒品!子骏不由怜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来,丢向她们说:“我有个朋友是开戒毒所的,不但免费戒毒,每个成功戒毒的人还有五千块钱的奖金并介绍工作!你们还都年青漂亮,回头不晚,打名片上的电话找我吧!”四女子面面相觑。子骏不多做留,朝楼下喊声“我跳了!你接住我啊!”便一跳—— “妈妈唷~~~~” 一百七十九死里逃生 子骏双腿震得又痛又麻,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都掉出来了,报怨女子:“你陷害啊!说好接我的,却远远闪到一边去了!我摔残废了,你嫁我呀?!” 女子直拍手,嘻笑说:“我说接你你就信啊?你这么沉,还不把我压扁喽?” “@*★……” “别埋怨了,我不说接你,你还不一定敢跳哩!快跑吧,省得夜长梦多。” 子骏勉强挪蹭起身,刚走了两步,又坐下了,苦瓜着脸说:“腿麻了,实在走不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是你叫我跳的,当然你要背我!” 女子无法,说:“我背不动你,搀着你走吧,要给钱喔!” “钱、钱、钱!真是钱涝!” 女子便搀着子骏走。两人挨得很近,她的身体发出幽幽清香,子骏偷偷去睨——其实他哪里是走不动啊,只想借机挨近她,扯下她的蒙面布一看究竟罢了——他就想去扯,转念一想:如果她是只恐龙,我岂不是很惨?不过,她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有神,再丑也丑不到哪去吧?说不定满脸暗疮……但她的身材相当不错哩,好像小青……就这样忧豫来忧像去,子骏迟迟没有动手。两人歪歪扭扭走了一段,离野人吧渐远,女子放开子骏说: “这里应该安全了,我们就此分手吧。”说完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子骏说:“多谢小姐搭救之恩,还请小姐留下芳名,在下好在家里设个长生牌位,天天烧香拜佛保佑你平安大吉。” “我还没死呢!”女子气得跳起来,忽地,又整个人定住了,呆呆望着远处。子骏奇怪,回头一看——还没看清,已先听到声音—— “在那呐!别让他们跑了!!”只见杜明枫率领着四十多号人马饿狼似的朝这里追来。子骏叫声“不好”,拉起女子就要上车,谁知出租车司机是个怕事的,二话不说,开起车溜之大吉,把子骏和女子给扔下了。路人行人见势不妙,躲得躲、喊得喊,刹时间行人绝迹、店铺拉闸,还刮起飕飕冷风。奇*shu$网收集整理子骏牵起女子跑路,无奈她跑得出奇的慢,被杜明枫等人愈追愈近。子骏不能撇下她不顾,只有干着急,吼: “小姐,你能不能跑快一点啊!要被追上了!” 女子委屈地说:“这能怪我吗?我今天穿的是新鞋,脚生。” 子骏快被急晕,只有横下一条心说:“反正是跑不掉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杜明枫做人质,我们还有机会!” 女子点头,“好,你去抓杜明枫,我跑。” “你不要这么没有义气好不好!” 女子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是跟你很熟,凭什么跟你讲义气。” “我给你钱啦!” “给钱?有商量!” “真是钱涝!——走,我们杀他个回马枪!” 两人突然调转,几棍子打翻追在别头的几个小弟,专找杜明枫下手。杜明枫却精,只在喊抓人,自己却一点不动手,站在小弟后头干看,众小弟如一堵墙般推上来。子骏见此计不遂,怕被众人包围,和女子边打边逃。——那四十多号小弟里,杜明枫的小弟占了大半,他们曾两次败于子骏和小青之手,心有余悸,倒不足为惧,但其他人不同,他们是何少鸿出钱雇来的打手,只认钱不认命,如狼似虎,追得子骏和女子气都要断,一只只铁钳股的大手眼看就要揪住女子的头发!——是她救了子骏,子骏怎么能见死不救?情急生智,想到了敏俐的某一招,遂一个急刹,从怀里掏出手提电话在手,大喊一声:“有闪光弹!”扬手就朝众去扔去——这班家伙不知是不是cs打多了,得了cs病,见有黑影飞来,条件反射的低下头,向一边猛跑,人群顿时向两边散开,中央形成一条坦坦大道!——大道那头,杜明枫孤零零站着,不知所以。 “机……机会!”子骏喜出望外,就要去抓杜明枫,一旁女子反应更快,早挥起伏刀棍冲在前头。她跑路不快,棒法却绝妙得离奇,一根硬梆梆的银棒被她舞起如软鞭一般,旦见银光笼身,如哪吒闹海劈波走浪,顺着大道一杀到底,整整齐齐的留下两排小弟的身体在地。子骏全看呆了,待回过神来时,女子已将棒尖短刃抵在杜明枫的下巴上。 “饶……饶命……”杜明枫根本没功夫反抗,束手就擒。女子转到他身后,将棒横在他颈边,反拧住他一条胳膊,冷冷说: “不想死的话,叫他们散开!” 杜明枫护着痛,对小弟们喊:“你们没听见吗?都散开!唉唷~~~~”众小弟唯有散开一条路,但在这时,人群里突响一声“不要散!抓住他们!”随即一个人转到跟前,恶狠狠盯着子骏。子骏一见,气得肺炸,骂道:“何少鸿!我和你没仇没怨,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少鸿脸色铁青,恨得全身都在发抖,指住子骏歇斯底里地喊:“你抢了我的小青,我不会放过你!”子骏先是一怔,而后呵呵大笑,旋即收定,狠狠反讥道: “我就和你抢怎么了?!小青是我的!!!要怪只能怪你孬种,六年时间也追她不……”没说完,少鸿疯狂地扑上来,“洪子骏,我要你的命!”——眼看他是要拼命了,但为了小青,子骏不惧不退,反而拨腿迎上,只听“嘭”的一响,两人的肩膀重重撞在一起,随即扭作一团——这是一场男子汉间为女人的决斗! 第206章 双方都有默契,谁都不出手相帮,围成个圆形看着子骏和少鸿单挑。子骏与少鸿,两人都一身好功夫,又都跟小青学过武,所以论起宗派,都是“联合校会之小魔女派”。按理说,龙虎过招,必定打得精彩纷呈,可这两人都杀红了眼了,只要以命拼命,哪还管什么招势?一会儿你掐着我,一会儿我骑着你,在地上你滚我斗,两个人都变成了泥人,扬起大片大片的尘土。众人看得心惊肉跳,杨禅刘广更加惊恐:像他们这样打下去,铁定闹出人命来!忙上去劝,但哪里劝得住?杨禅刘广正一筹莫展时,猛地听见少鸿一声狂喊,一手掐住子骏的脖子,一手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朝子骏的胸膛直扎下去——杨禅刘广吓得脸白!齐喊“不要!”但匕首已落…… ——“幸好我闪得快,那匕首插在地上,断成两截。”子骏躺在仁爱医院的病床上,说道,“随后,沟女奇兵他们收到消息,带着人赶来,双方混战一场,我被人打中了头,晕了过去。” 小青心痛死了,且气且怜地抱怨子骏说:“你也真是的!既然有这么大的计划,为什么不事前和我商量?好在这次有人救了你,不然你死了都没人知道!你倒底想瞒我瞒到什么时侯呀?我可是你的女朋友耶!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气人……” 说着怨着,小青忍不住哭起来。小魔女头一回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沟女奇兵都看傻眼了。子骏的计划,确实没有告诉过小青,因为子骏担心她性急好战,赵傲刚会对她不利。——傲刚一直视子骏为心腹大敌,却不把小青放在心上。小青不动手,傲刚不会重视她;若她动手,一旦惹恼了傲刚,傲刚可不跟你客气。小魔女的功夫确实独步一方了,可说到刁钻斗智,她还不到火侯,子骏瞒着她自己行动,就是想保护自己的爱人不受伤害。他温言抚慰,向小青说出自己的苦衷,小青心里虽怪,但不得不领这一腔热血真情,可旁边的美代却发出一声冷笑。 “美代,你笑什么?”子骏问。美代深看了他一眼,泪水盈眶,语调酸涩,又有些歇斯底里地说: “你们男人,真是天下最不领情的动物!” “耶?” 美代语惊四座,说得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不是么!”美代抹抹颊上的泪,脸扭向一边,双唇咬得发紫,说得又快又颤,“为什么你们男人在遇到困难的时侯,总要千方百计的把我们女人留下?你们以为这就叫保护女人了吗?——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我们根本就不在乎有多难多危险,我们在乎的只是你的人!” 说完,她捂着脸跑了出去。大家听得半懂不懂,子骏呆了半晌,问众人:“这小丫头受了什么刺激呀?忽然间说出这么成熟深奥的话来,我一点没听懂。” 小青却听懂了,并且感触至深。她长吸一口气,凝视着自己从十四岁起就深爱的男人,若有所思地苦笑。“你是傻瓜呀……”她低声怨。子骏难为情地看着她。“这都不明白吗?”小青感慨地说,“美代说的人,并不只是你,还有高俊东。” 一言点醒。俊东曾在自己最危险的时侯,毅然却很残忍的拒绝了美代,——他的做法并不为错,反而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和钦佩——却深深伤透了美代。 “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抛弃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小青的声音由平和逐渐变得严励,说,“真的,我更加讨厌高俊东了,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美代,其实很自私!——你也很自私,姓洪的!你以为不让我加入,就是保护了我了吗?关心我了吗?狗屁不通!我才不管有多难有多险,我要的只是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难,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开心!——你听懂了没?你这个大傻瓜大笨蛋大白痴大男人主义者!” 众人响起一片掌声。子骏看看小青,又看看其他人。虽被骂,但他的心底却从未有过的畅快和感动:是啊,男人不但常常低估了女人的能力,更常常低估了女人的恒心和执著。女人的体形的确比男人的小,但是她们的腰板,却比男人更硬!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子骏还复何求!只不过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她臭骂,真的有点不爽耶!为了挽回一点面子,子骏一把拽过小青,按在自己腿上就亲起来! “噢!” 众人哗然,子骏才不管,该亲哪里还亲哪里。小青羞得乱挣还嗔,不过很快,她了解到子骏的心思了,遂不挣也不嗔,两人竟旁若无人地热吻起来。 “只羡鸳鸯不羡仙哩~~”少芬晓事,将房内所有的人全哄出去,然后锁好门,笑嘻嘻地说,“大魔头和小魔女这一对呀,真是活宝!不仅兴在学校里亲热,连医院病旁也不放过呢!——妙耶!仁爱医院在每间病房里都安装了秘录电视,——谁想看的,快跟我来!嘻~~” ——事件的始末就是如此,大部分人都被警察抓了,拘留十五天,元凶杜明枫和何少鸿却逃脱。至于那位厉害的蒙面女子,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一百八十无里头的住院生活 子骏受伤住院,原本的一系列计划被迫推迟。 在小青细心的照料下,子骏的伤很快痊愈了。这天,小青带了汤水来到医院。 “闷死人了!我本来可以出院了,医生却不让我出院——其实是想骗我的住院费吧!现在的医院可真黑!” “你的头部以前受过重伤,多留院观察几天比较安心。来,乘热把汤喝了吧。” “怎么又是鱼头汤?我想喝番茄蛋汤。” “受伤的人不能吃蛋。” “可我不喜欢喝鱼汤,特别是鱼头汤。” “鱼头有什么不好,以形补形,你头部受伤了,就应该多吃点鱼头。乖,快喝啊~~不然我逼你吃猪脑!” 子骏捧着鱼头汤发呆,忽然说:“啊!我突然尿急,要上厕所!” 说完,他逃跑了。 子骏的胃口不佳,想吃面食。喝过鱼头汤,子骏和小青溜出医院,找到一家地道的面馆坐下来。点菜时,子骏对服务员说:“她要一碗三鲜汤,我要一碗卤味春面。” 服务员记下三鲜汤,然后说:“对不起,春面卖完了,没有春面。” 子骏说:“嗯,那就来碗牛肉拉面吧。” 服务员说:“对不起,拉面师父不在,没有拉面。” 子骏翻翻菜牌,“那就鱼蛋春面吧。” “对不起,没有春面。” “那就酸辣拉面好了。” “对不起,没有拉面。” “咦,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那就牛腩春面吧。” “对不起,没有春面。” “云吞拉面总有吧?” “对不起,没有拉面。” 一旁小青听不下去了,说:“大傻瓜,这里已经没有春面和拉面卖了,凡是有关春面和拉面的食物,都没有了。” “哦,对!我都病糊涂了——那就净春面好了!” 小青和服务员都爬倒。 吃饱饭后,两人又去看电影。上班时间来看电影,电影院的观众廖廖可数。子骏调皮,入电影院前先买了一支电筒,开场时,他不顾看电影,拿着电筒四处乱照,一对对剥得半光的情侣在光亮下丑态百出,破口大骂,子骏笑得肚子都痛了。 “你安静一点行不行?”小青怪道,“你还看电影不看了?” “我看啊——不过是看现场直播的‘小电影’。” “尽捣乱!有言在先,我可不会在电影院和你亲热——本小姐是淑女。” “住了几天医院,我都快闷出烟来了。难得出来玩,不找找乐子怎么行?来嘛宝贝~~” “说不干就不干啦!” 子骏没法,倒也安下心来看电影。虽然放得是旧片,但看开了,子骏渐渐入神,而这时,小青却捣起蛋来,拿爆米花丢坐在前面的人的头,然后躲进座位下吃吃偷笑。子骏笑道:“你比我还会捣乱呢!刚才那粒爆米花丢在那女人的胸部上,她男朋友以为是奶头,结果吃了。” “哈哈哈哈……”小青笑得坐在地上起不来。这样闹了一阵,爆米花丢光了,小青总算安静下来,起身上洗手间。回来后,她一本正经地对子骏说:“老公,我和你说件事。” “啊?!”子骏不知怎大叫出来,一脸懊丧,“难道你……你……你有了?” 小青扑哧一笑,“谁说我有了?你希望我有吗~~” “你刚才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吓了我一跳呢……”子骏挑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问,“是什么事?说吧。” 小青说:“我有了。” “嘭——!”子骏摔个人仰马翻,“刚才又说没有?!” “我有月经了。”小青打个胜利的手势,笑着说,“迟了好几天,快吓死我了。呼……总算能松一口气!” “……” 今天可真无厘头。 一百八十一绑架预谋 两人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子骏的学生们在放学后来探望子骏,病房里很热闹。学生们直到六点多钟才陆续散去。小巫女临走前,和小青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结果挨了小青的骂。待小巫女回去后,子骏奇怪地问:“你刚才为什么骂小巫女她们?” 小青叹口气说:“不该骂吗?她们昨晚上和苏樱、邹蓉、灵芬、贝仪,带着联合校会第一旅做了件好事,把杜明枫和何少鸿揍了一顿,说是替你报仇。” 子骏笑道:“他们还真敢干,像你。” “什么像我?像你还差不多! 第207章 最初,我就是被你带坏的!” “嘻嘻,坏女人比较吸引人嘛——有道是女人不坏,男人不迷。”子骏问,“学生们有受伤吗?杜明枫和何少鸿现在怎样?” “学生们都好好的,杜明枫被学生们从沿江西路一直追到沿江东路,足足七公里有多!最后他跳河游泳跑了。少鸿被他们抓了,关了起来。看在少鸿曾给为联合校会立过功的份上,他们对他倒还客气,只逼他写悔过书。” 子骏大笑,“这班娃娃兵可真不简单,文武相济。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何少鸿?” 小青怅然坐下来,想想说:“他也只是一时冲动罢了。说倒底,我也有责任,我不该对他那么冷淡的……” 子骏赞同,“唉,谁叫我的老婆这么有魅力,男人看了都喜欢。” “你别来取笑我了。”小青怏怏地说,“少鸿那人我很了解,脾气太硬,是不会转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我和他怎样见面呀?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和他说好了。” “是啊……”子骏摸了好一会儿脑勺,想出个鬼主意来,说,“林莉那个人,你看怎么样?” “你怎么扯到林莉头上去了?现在说的是少鸿。” “不。”子骏顽皮地挤眼,“林莉喜欢何少鸿,你没看出来吗?” 小青会意,目光一闪,马上又摇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爱上另外一个人——你想转移少鸿的注意力,让他换换心情,是吧?林莉的事,沟女奇兵也是这么说,不过,林莉二十三岁了,少鸿才二十一,大他两岁,少鸿未必会喜欢她。” 子骏说:“既然沟女奇兵也看出林莉喜欢何少鸿,准错不了。管他呢,俗话说,女大一,笑咪咪;女大二,全家乐。一个男大学生,泡个社会女青年做妞,是一件很炫的事咧,况且林莉是老手了,市长家的公子尚且为她神魂颠倒,一个大学男生,她能摆不平?就让林莉去试一试吧,反正何少鸿又没有损失。” 小青翻翻白眼,很无奈地说:“洪子骏呀洪子骏,你是足智多谋没错,可你出的计谋,不是阴计就是奸计,你会教坏很多孩子的。” 子骏嘻笑说:“邓小平先生有云: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你管阿拉出的是阴计奸计呢,顶用的,就是好计妙计!” 小青笑喟,“真服了你了!静眉姐姐说你说得一点没错!” “静眉她怎么说我?” 小青一挑眉,得意地说:“静眉姐姐说,对付平常男人的话,只可智取,不能力胜,但对付洪子骏,只能力胜,不可智取——为什么?因为你的聪明天下第一,打架却无能为力,而我嘛,不如你聪明,但比你能打一千倍!所谓以己之长克彼之短的道理,我不管你多狡猾多奸诈,反正看你不顺眼时,就揍你!瞧吧,纵然你有千般狡猾,现在还不是被我治得服服贴贴?我杨小青嘛,相夫有道哩~~” “……”(全身打冷颤) “哈哈哈哈!”小青仰脖子大笑,嚣狂已极,那骚样极欠揍。子骏又没面子又无没奈何,暗骂一句,还怕被她听见,转移话颢说:“输给你了,说点别的吧。我原先的设想是,赵傲刚现在的势力如日中天,杜明枫又谋了邦哥的家产,他们借邦哥的名义号令江湖,我们处于绝对的劣势。我们如果和他们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是我们,连学生们都会受到伤害,所以我尽量避免打草惊蛇,用暗渡陈仓的办法,先挑起他们的内乱,乘乱下手。起初我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没想到被何少鸿搅了局,还有,那班学生也太冲动了,居然去动杜明枫,引火烧身,唉……现在情况有变:第一,赵傲刚肯定有所察觉了,昨晚杜明枫吃了大亏,短期内一定会对学生下手。第二,我用少芬去牵制杜明枫,原来以一个星期为限,但现在已经十天了,我怕就怕杜明枫突然兽性大发,少芬就会非常危险。第三,因为何少鸿的事,现在沟女奇兵和你手下一班最得力的小弟都被警察拘留起来十五天。他们都进去了,要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我们手下几乎连可保驾的人都没有,成了光杆司令!唉,现在麻烦大了,所以,宜速不宜迟!至少,我们得千方百计的拖住他们……” 小青凝视着子骏,握起他的手说:“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一定不会有事!” 子骏柔和地一笑,揽她入怀,“我明白,你是小魔女,以一敌百,是我的守护神——我是永远不会忘记六年前那件事的。要不是你,我先gameover在民工的锄头下了。” 小青吻吻他,笑着说:“我本来是打算做你老婆的,没想到却做了你的保镖。你看我有多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大床,还能救你的命,真被你捡到宝了。” 子骏感激地笑笑,须臾又凝重起来,垂下头喃喃地说:“有你在,我当然什么都不怕。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学生们啊……” 小青怅然自失地点点头,不堪重负地偎回子骏的怀抱。“我太任性了。我不知道联合校会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危险。我一直不曾真正理解过你的苦衷。老公,对不起……” “还没结婚,你就对我‘老公’来‘老公’去的,你不害臊呀。” “讨厌,都什么时侯了,还开玩笑!快想想办法吧,我知道你行的。”说完,她帮子骏点起一支烟。因为明邦得病的事,在小青的劝说下,子骏已很少吸烟了。他松开小青,缓缓在室内踱步,不时被烟呛得咳嗽。小青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着他在屋里踱过来又踱过去,望着他不时地用手摸头发抓身上痒痒。望着望着,她会心地笑出来:她找到了一个多完美的男人啊,高大英武,雄才伟略,深深爱着她,还会耍宝逗她开心。此刻,她深深陶醉于他的英俊、专注,她忍不住飞扑上去,从后紧紧地抱住他。 “我想得头都大了,你却在这里发骚!唉……”子骏不满地咕哝。小青欢嗔,“嗯~~”抱得他更紧,几乎融进去一般。 “人家好爱好爱你嘛~~” “冷死~~~~” “嗯~~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 子骏挤熄烟头,回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说:“小姐,你抱得那么紧,不怕勒死我啊?我死了,就没人娶你了。” 小青摇头,“不怕,我会陪你死,然后你在阴曹地府里娶我。” “开啥玩笑呀,阴曹地府里不仅有四大美女,还有妲己小妞,飞燕妹妹,则天姐姐,慈禧阿姨,哪一个不比你强啊?我娶谁不好,干嘛要吊死在一棵松树上,笑话!——唉唷喂~~~~” “多好多浪漫的情节,全被你给破坏了,所以作者委托我来教训你!服没?不服再打!” “服啦、服啦!——什么烂作家呀,尽重女轻男。我发誓,再也不上他的小说了!” “少废话!”小青潇洒地一掸裙摆,扬扬下巴问,“小子,你倒底想到办法没有?” “没事摆酷,恶心……”子骏不情愿地说,“想到啦。” “快说!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干嘛这么凶嘛……” “凶你又怎了?实话告诉你吧,作者袒护本小姐,这口气,你不咽也得咽!——说!” “咿~~~~像国民党特务似的……”子骏清清嗓门,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道来。小青专心地听到:“本来我不想用这招的,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没错,现在情况紧急,一切都要加快速度,先发制人,不过细细想想,还真急不来。杨禅刘广背弃了杜明枫,他们手上掌握着杜明枫的罪证,好像对我们相当有利,其实未必——赵傲刚迟早会甩掉杜明枫,这是意料中事,可是现在大局未稳,他还离不开杜明枫,就算杨禅刘广告发,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杜明枫,结果还不好说。所以,现在还是让杨禅刘广留在杜明枫身边做卧底,不到关键时侯不用。 “赵傲刚和杜明枫唇齿相依,杜明枫基本上还听赵傲刚的,有赵傲刚在,要收拾杜明枫不容易。我原来是打算先敲掉杜明枫,再灭赵傲刚,但现在得调换调换顺序了,由难到易——赵傲刚不倒,杜明枫很安全;一旦赵傲刚倒台,杜明枫就手到擒来!所以要先治赵傲刚,再收拾杜明枫。 “要弄倒赵傲刚不容易,还得一步一步来,并且,首要工作还是要先保住我们自己。毛主席说得好啊,在敌强我弱的形式下,首先考虑的,不是如何消灭敌人,而是如何在敌人面前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沟女奇兵他们都被拘留了,有心无力,如果这时赵傲刚要我们的命,我们挡也挡不住啊。不过,还有人能保我们的平安!谁?——警察叔叔呗!只要能策动警方对赵傲刚展开调查,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反之,我们就平安。 “如何才能策动警方对赵傲刚展开调查?老宋那封信,空口无凭,起不到作用。可盈已经查了赵傲刚许久了,但赵傲刚行事慎密,不露破绽,可盈手上的证据,不但说服力不够,而且过早暴露出来,往后赵傲刚加以预防改善,这些好不容易取得的证据就全泡汤了。所以,现在只有一计可行——” 说到这,子骏忽然停住了,目光严励得如两把利剑,看得小青心寒发悸。 “是……是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啊?” 子骏的手指在桌面一扫而过,最后合成拳头紧握在腰间——“绑架何梅!” “绑架?何梅?” 子骏一直紧咬的牙关在这时反而松开了,自失地一叹,“所以我才说,我不想用这招……”他坐在床边,拿过烟盒点起烟,边吸边说,“其实,这个想法很早以前我就想过了,因为美代曾和我说过何梅的事。 第208章 何梅既是赵傲刚的助手,也是他的情妇,赵傲刚相当信任她,她知道多少事,可想而知。据美代对何梅的评价,她是个满有同情心的人,对美代的友谊也是真诚的,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坏人。我相信美代说的话,因此,我觉得何梅极有可能会是一个破绽——我们以何梅为突破口,把她抓来,好好地审——我就不相信撬不开她的口!” 小青听得浑身发凉,打颤地说:“天啊!你要……要严刑逼供吗?” 子骏没直接作答,只说:“我也知道,这是绑架罪,如果警方追究起来,我最起码也要罚做半年的义务劳动,但是以小搏大,划算!” 小青倒不很担心这个,杨家财雄势大,大可帮子骏打掉这场官司,再不济,愿意替大魔头小骏哥顶缸的人大有人在。她不忍地说:“这你都不用担心,只是,虽然何梅不是好人,但对一个女孩子……” 子骏笑了,说:“谁说我要严刑逼供?” “耶?” “先礼后兵嘛,如果感化不了她,那就——”子骏戏谑地说,“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样惩罚杜明枫的?” 小青恍然大悟,大笑起来说:“我明白了,你想挠她脚板底痒痒!这个好玩,既有效又不伤人,干!” “只是……”子骏忧豫,“她不怕痒怎么办?” 小青眼珠子一转,奸计顿生,“那就让她欲仙欲死!嘿嘿……” “什么意思?” 小青爱卖关子,脸不知怎么红了,问:“你说,女人最敏感的部位是哪?” 子骏想想,“胸部?”——小青摇头。子骏又想想,一拍大腿,“阴……阴……”——小青点头。“这样不太好吧?”子骏兴奋地搓着双手,装腔作势地说。小青扑哧笑道:“你别想美了,这活轮不到你们男人动手,还得我来。” “啊?你兴搞基啊?” “才不是!”小青阴笑道,“只要一根羽毛就~~” 子骏全明白了,“还说我奸诈呢,原来你比我更奸。” “你教的啊~~” “我何时教过你?别信口白赖!” 小青羞答答闪他一眼,小声说:“你忘了吗?在两个星期前,有一次,你说要玩玩新花样,就拿羽毛‘那样’我……下流……” “……” “对了。”小青问,“既然这招这么好使,你为什么不早用,却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 子骏沉重地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条险计呀。你想想,如果我们审不出来,又或者绑架行动失败了,赵傲刚会怎样?” 小青默然。良久,她长叹说:“这么说来,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子骏的嘴角勾出一丝涩涩的笑,合上双眼。小青搓搓凉冰冰的双手,说:“既然何梅是赵傲刚的保镖,想必功夫不差,我亲自去抓她最保险,你说是么?” 子骏考虑了一会儿,摇首说:“我不放心联合校会,杜明枫可能会动手啊……” “这倒是。可惜沟女奇兵他们被拘留了,不然我们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顾得了东、顾不了西。” 子骏又思索了一会儿,笑喟道:“真没办法了,还得靠我的学生们。” “是啊!小巫女的功夫极棒,有她们留守联合校会总部,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子骏说:“我不怀疑她们的功夫,但她们毕竟还是孩子呀,还不能独挡一面——绑架行动虽然重要,但联合校会才是最要紧的。——这样吧,不能不劳烦林付明和章达钟了,你带着他们留守,我和小巫女去抓人。何梅的功夫再棒,也不至于超过四合为一的小巫女吧?还有,三条枪那三个小家伙我也带去,他们的功夫虽远不如小巫女,但胜在牛气冲天,论起韧劲来,小巫女就不如他们了。” 小青干劲十足,“好!什么时侯行动?” “这个……”子骏忽然犯迟疑了,刚才还浮现在脸上的一点点喜悦全数气化了,剩下一张石板般的僵脸。半晌,他用力吐一口烟,想连带吐出胸中的郁闷似的,深遂地说:“虽说是越快越好,但猎物不出洞,也奈她不何呀……” 一夜无事。 一百八十二斗智 第二天晚上,帝豪夜总会。 “唉呀,枫哥呀,你终于来了。搞什么嘛,几天都不来,想得人家心口都痛了~~” “枫哥枫哥,我想你都想病了耶,你别跑,今晚上我要你帮我治病~~” “枫哥哥,你脸上又多了一条伤痕了,好酷好man喔~~我好喜欢~~” 才进夜总会的大门,杜明枫立即被一群艳丽的小莺包围。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往空中一抛,然后笑嘻嘻揽过两美眉的纤腰,踩着正俯地捡钱的小姐们的背和大腿,一歪三扭地走进包间去。 今晚下雨,生意清淡,夜总会的妈妈生闲得不住地打着哈欠。这时,门前咨客响起一声娇脆的“欢迎光临”,妈妈生立即精神百倍,笑吟吟迎上去。 “呀,是赵老板呀!小灵小爱,快来招呼赵老板呀。” 傲刚摆摆手,问妈妈生说:“温姐姐,杜明枫在里面吗?”傲刚曾是这里的熟客,但近半年来,因为老宋的前车之鉴,他已很少来了。妈妈生知道傲刚是黑社会,不敢得罪,答:“在,我领您去。” 傲刚随妈妈生来到杜明枫所在的包房。妈妈生要敲门,傲刚等不及,一扭把手就进房去——杜明枫玩得好开心呀,一屋子里都是女人,他正笑哈哈的往一美眉的文胸里塞冰块。 “老赵,你咋来了?”杜明枫拍拍满是水的手,把妞蹭到一边,拿过杯子请傲刚喝酒。傲刚没喝,耷拉着脸,向女孩们甩甩下巴说: “你们都出去一会儿。” 女孩们都扫兴地散去。杜明枫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离去,回头不高兴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一来就赶我的妞走?” 傲刚不耐烦地瞥瞥他,冷冰冰地说:“公司出事了,你还在这花天酒地!” 杜明枫抿抿嘴,不在乎地嘀咕:“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又不是死人塌楼,紧张兮兮的干什么?扫兴……”不想傲刚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他滑过一丝狰狞地笑,阴森森地说:“还不是大事?我告诉你,杨家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硬桥硬马地说要收购我们振基公司!如果公司真的被杨家收购了,你不但别想再花天酒地,就是做乞丐睡街,也没你的铺位!” 傲刚这么一说,杜明枫才开始害怕起来,问:“杨家真的要收购我们公司?不会吧,我们振基公司这么大,不比寻常的杂牌公司,她说收购就收购,有那么容易吗?” 傲刚恶狠狠一笑,拿过酒杯,声音在杯里嗡嗡作响:“不信,你就试一试去!” 杜明枫怯生生地吞了口唾沫,问:“现在怎么办好?” “不用说,这准是洪子骏的主意。”傲刚自失地说,“他这招毒啊。他已料定我们没法完全控制公司,我们的短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杜明枫说:“前几天我抓住了洪子骏,没想到被一个女人救了,不然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 傲刚不言语,晃着酒杯,思索良久,说:“我可以料定,洪子骏不为收购我们公司,他这样做,只是想引发我们内乱罢了,但杨瑞青是个癫女人!洪盈公司成立七年,少说也被她兼并了十多家公司。她对自己生意场上的对手,是从来不会手软的!我怕就怕她会乘此机会,一举收购……” “其他股东们是怎么说的?” 傲刚苦笑:这个杜明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和众股东的关系搞得一团糟!“哼!”他暗恨一声,压了压心头的怒意说,“明天上午,公司召开股东会议,商量对策。你今天别玩得太晚,记得明天回公司开会。” “哦……” 傲刚摇首离开包间。他前脚走,后脚杜明枫就将原先的小姐全叫回包间来,继续寻欢做乐。 屋漏偏缝连夜雨,杨家收购振基公司的消息一出,再结合之前振基总裁杜明邦病重的消息,振基公司的股价如墙倒楼倾一般!傲刚主持的股东会议,商量不出任何结果——近一半股东因和杜明枫不和,除非辙掉杜明枫,否则他们就袖手旁观到底。三分之一的股东仍然是明邦的亲信,会议上摆定坐壁上观的态度,一句话也不多说。亲赵傲刚的股东们倒热心得很,但他们都是黑社会出身,杀人放火样样精通,商场上却是个笨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在会场上还保持风度的傲刚,散会后一回到自己办公室,骤然大怒,摔杯子砸文件,吓得秘书逃都逃不及,连摔了两个跟头。 “那班混蛋家伙,他们是太平间看守死人的啊?!杜明邦都死掉半截了,他们还抱着他不放!阳奉阴违、吃里扒外!要是惹急了我,我就……唉!” 傲刚骂一会儿,叹一会儿气,焦燥地在满地狼籍的办公室里踱来走去。秘书赶紧找来何梅,何梅不紧不慢地泡了杯咖啡,端进办公室里。 “还小啊,乱扔东西。喝点咖啡吧,别生气了。”何梅温存地一笑,递上咖啡。傲刚看了她一眼,怒意稍平,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何梅走到他身后,俯下来勾住他的脖子,缓缓在他脸上吻着,问:“受谁的气了?发这么大的火。” 傲刚渐渐平静下来。他抚抚何梅的手,叹声说:“还不是那班死守着杜明邦的顽固派!他们见多数股东和杜明枫不和后,比以前更加拿翘了,特他x可恶!” 何梅问:“就没有处治他们的办法吗?” 第209章 “要是能处治,我早处治了,就是动他们不得呀!”傲刚烦恼极了,烟点了几次没点着,要不是有何梅,他会把火机往玻离幕墙上砸。“这班家伙,都是欠过杜明邦人情的,对杜明邦是忠心不二。公司的事,除了那个已死掉的老宋,杜明邦最为倚重他们。我赵傲刚,阴谋奸计我自认不差,但说到做生意按电脑,我不如那班人,公司还需要他们。——最重要的是,虽然现在公司大权我已基本掌握,但是杜明邦却给我使了一条空城计——他之前已将大部分资金调走了,少说五、六个亿!调去哪里,我一直没查到。可能知道这笔钱去向的人,就剩那帮顽固派了。所以,在钱没有到我手之前,我不能动他们呀……” 何梅明白了,说:“我懂了,如果我们能掌握到那笔重要的资金的话,我们就不怕杨家收购了。这两件事情,其实是有关连的。” 傲刚苦笑说:“唉,人家用一捆捆钞票当砖头向我们砸,我们没有钞票砸他们反击,例底死路一条!唉,洪子骏这手毒啊,毒啊……这会儿我才算真正弄明白了,先前洪子骏一直没有行动,我就觉得奇怪,想不到他来得这么阴!先是利用杜明枫那蠢蛋制造内乱,然后乘乱下手。接下来他还有什么阴招,我也猜不透了……可恶!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我赵傲刚混了十几年,还没像这样失败过……” “棋缝对手。洪子骏不是一般人,被他占了先机不怕,重要的是我们未伤元气,要扳回来也不难。”何梅想了一阵,问:“杨家真的会收购我们公司吗?” “照现在的情况看,假不了。” 何梅一语惊人,“可是,振基公司倒底还是杜明邦的。” “嗯?”傲刚全身一个激灵,离开椅背,弓着身子聚精会神地听。“你接着往下说!” 何梅接着说道:“我们和洪子骏无仇无怨,他和我们作对,除了自保外,主要原因是为了杜明邦。既然他要帮杜明邦,又怎么会允许别人真的收购杜明邦的产业?这不是很没有道理吗?” 傲刚一拍大腿,省悟说:“假像!都是假像!你说得太对了!洪子骏不过联合杨家来吓唬吓唬我们罢了,目的是要搅乱我们的局——全在一个字:”乱‘!我们越乱,他们就越安全;我们越乱,破绽自然越多。他企图乱中取胜,不过,我偏不中他的套!——杨家爱来收购就来收购吧,反正也不是动真格的。这场戏爱演多久,随他们高兴,反正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没有错!“ 何梅赞同地点点头,又说:“杨瑞青帮自己未来女婿的忙,在情理之中,可是,在商言商,杨家费这么大的功夫,到头来不捞点好处,杨瑞青真的有这么大方吗?老板,振基和洪盈,向来是死对头呀。” 傲刚想想道:“没错,振基和洪盈,向来平分秋色,谁都想搞倒对方,却谁都没被对方搞倒。以公司现在的状况,杨家真要收购,我们可挡不住,但杨家和洪子骏未必对我们知根知底。杨瑞青是不会动真格,但不保证她不会打冷枪,乘机捞便宜——既做了人情,又收到实利,这才是商人的头脑,杨瑞青不会想不到。唉,既要打虎,又要防狼,我一直想偏了:杨家那边,原来小看不得。” 说着,傲刚深陷进椅子里,头枕在何梅的手上,合上双眼,呼吸均匀,陷入了沉思。何梅用另一手缓缓梳着他的头发。这样过了许久,傲刚忽然开目,他牙关紧咬,像已下定了某种决心,但表情中,都掺杂着少许无奈。 “只能这样了……”他不无懊恼地说,“洪子骏要我们乱,我们不乱,他就奈我们不何,形势就不会改变。当务之急,是杨家——无论杨家是真闹假闹都好,振基的股价正在暴跌,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商言商,虽然杨瑞青乘火打劫着实可恶,但我们不得不找她谈谈喽。” “是该找她谈谈了。”何梅阴阴地说,“现在杨小青天天守着洪子骏,我们要对付杨瑞青,易如反掌。” 傲刚笑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小梅。” “嗯?” “是正经地谈。”傲刚一本正经地说,“美代是个好丫头,她现在是杨瑞青的养女,据说杨瑞青很宠她。小梅,你和美代相处得不错,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美代还是喜欢你的。谈判的事,你出面,先请美代牵牵线,约定一个时间地点。谈判时,你和杨瑞青说,假收购计划我们已经识穿了,振基公司规模庞大,不是那么容易扳得倒的。为免两家失欢,杨家的条件,我们愿意接受。——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你斟酌着说,他们提出什么条件,你先应承下来。总之,只要让杨家停止收购行动,让我们喘上口气后,我们下一个回合再跟他们算总帐!” 何梅从他的话中敏感地觉察到:他不是不想对杨家下辣手,他不这么做,除了没到做鱼死网破之争的时侯外,还因为美代——美代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他对这女孩,确实有种不同的好感:一种长辈对子女的感觉。 一百八十三艰苦的战斗 和杨家谈判,是一条缓兵之计,何梅马上照办。她先和美代联系,当晚,美代就答复说:“我妈妈(杨瑞青)同意了,明晚七点在我家见面。” 第二天晚上,何梅带着一位女助手赴杨家应约。按傲刚的指示,这次谈判,既要完成缓兵的大计,又不能失了振基的体面,真难为了何梅。一路上,何梅都盘算着如何和瑞青谈,她把种种会遇到的状况都设想了一遍,自认是做足准备了,可她唯一没想到的是,杨家根本不打算和她谈——子骏已布下一张天罗地网等着她送上门! 何梅和助手小丽走入杨家气派的庭院,由美代领着她们走。可奇怪的是,内宅大门紧闭,连一点迎接客人的迹象也没有。 “梅姐姐,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叫门。”说完,美代一溜烟地跑了——她哪里是去叫门,自己进了门后,就再没有出来,将何梅二人撂在外头。何梅开始察觉到情况不妙,想回头,但大铁栅门已牢牢关闭,她们成了翁中之鳖! ——“呵呵,老赵真是有求必应呀,我希望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不,他把你给派来了。”随着话音的响起,大宅侧面转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子骏。他左首是星璇、美迎、媛媛和春闻,右首是锦宿、齐恺和书仁——不消说,他们专冲何梅而来! “洪子骏?”何梅一怔。子骏干笑说:“虽然我的假收购计划被你看穿了,但是,你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吧。这回,你是自己送上门来啦。” “什么?难道公司里有你的卧底?” “振基公司上千名职员,总有三两个人是有正义感的吧。” “哼!不愧是大魔头呀,赵老板没看错你。” “谢啦,老赵他怎么评价在下?” “赵老板说你比阴沟还阴,嘴巴比屎还臭!” “呵呵,老赵他向来不轻易表扬别人,我洪子骏能得到老赵如此衷肯的评价,三生有幸。” “你的废话,留待解手时说吧!”何梅扫了几学生一眼,揶揄道,“怎么了?洪子骏,你的马子呢?怎么带着一班娃娃兵充大头鬼?” 子骏带着学生们愈逼愈近,笑道:“无他,阿拉和阿拉的学生们非常仰慕你,想你留下来陪我们打打麻将,顺便嘛,假如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想请你说说和赵先生的恋爱史。你愿意吗?” 何梅冷冷说:“哼!没想到堂堂洪子骏,居然也会用绑架威逼这种下流无耻的技量。” 笑容从子骏脸上隐去,以硬对硬说:“我的技量是比较无耻了一点点,可你又是什么?甘愿做赵傲刚的性发泄品,助纣为虐!哼,我欣赏你是个文武双全的美女,却干这种烂活,我真替你可惜呀。” “废话少说!”何梅推女助手小丽去一边,然后拉开外套,抽出一条马鞭来,“啪”地在空中一甩,“你想捉我,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我今天如果逃半步,就剃发为尼,永不还俗!” 子骏哂笑,“那你就去做个淫荡尼姑吧!”说着就要动手,小巫女一心想表现,从旁扯住。 “小骏哥哥,我们手痒,让我们活动活动吧~~” 小巫女功夫精湛,比子骏强多了,她们动手,子骏一百个放心。何梅哈哈大笑说:“洪子骏,你做老师是做疯了还是做傻了,居然要一群学生帮你顶缸!你要脸不要?!哈哈哈哈!” 有小巫女在,打架的事还轮不到三条枪,所以骂人的事他们格外出力几分,还以颜色道:“蠢婆娘你懂个屁!子骏哥这叫做师生同乐,不知道有多关照我们!而你呢,长得不漂亮就算了,还心黑脚臭乌鸦口,现在的女学生,就是被你这种淫渣荡妇教坏的!——看什么看?想勾引学生啊?嘁,就你这货色,我们学校里洗厕所的阿婶都长得比你好看,你乘早去美容院整形隆胸抽脂补屁股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影响市容败坏风气破坏国家形象了!” 何梅气得嘴歪,发狠说:“你们这班烂仔学生,有书不好好读,跑这来撒野!好,别说我欺负学生——你们一起上!让姐姐好好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你还想教学生?先去读几年书吧!——看打!”媛媛不再废话,挥起伏刀棍就冲上去。何梅起初看她不起,但两招过后,瞪圆了眼睛——媛媛的力量虽小,但棍法奇快,稍不在意,她棍尖直指向何梅的胸口——要不是子骏怕伤人,事先要小巫女拆掉了棍尖上的刀刃,否则这一刺,不入肉三分,也要在她衣服上割开一道口子。 第210章 她忙退开两步,认真打量媛媛一眼,冷笑说: “你的功夫练得不错,还有模有样的。” “我功夫好,用不着你夸!——嗨!”媛媛喊一声,又扑上去。这次何梅有心提防着,挡过她几招后,对媛媛的根底已摸透了七八分。她抿嘴一笑,突然由守转攻,一条鞭子带起尖励的风声,在媛媛眼前闪来飞去,虽未着肉,但鞭风已卷得她脸蛋如浸在寒冬的冰水里,生生发痛。 “真厉害!”一旁观看的春闻暗暗称奇,见媛媛已被何梅的反击打得无招架之功,喊一声“媛媛,你回来!”抽出伏刀棍截住何梅,打在一起。媛媛抚着生痛的脸蛋退回,星璇担心地问: “媛媛,你的脸没事吧?” “没事……”媛媛心有余悸地说,“想不到她这么利害,我打不过她。” “看出来了。”美迎说,“要不是她有意留情,你已经破相了。她的鞭子那么快,不知道春闻挡不挡得住。” 小巫女在小青的精心调教下,功夫练得很棒,其中数春闻的资质最高,是四人中的佼佼者!只见她甩开棍势,如行云流水,快不可挡,一度将何梅逼到了墙角边。众学生看得如痴如醉,振奋不已,只子骏在暗暗担心——子骏的功夫虽不及小巫女,但毕竟是多吃过几年米饭的人——鞭子这样武器,甩开了才见功效,可何梅却一直将鞭头折在手中,不曾甩开,这叫做欲擒故纵,难保她没有后着。他思付数秒,猛地省悟,大喊:“春闻,当心她……”还未说完,只见春闻“啊”的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腕,棍子早掉落在地。原来何梅先是故意示弱,瞅准时机,突然甩鞭,鞭头弹簧般直窜出去,在春闻拿棍的手上一划而过,又轻盈地收回手中。何梅垂下马鞭,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说: “你比刚才那女生强许多,只可惜经验不够。用心多练几年,常常找高手过招,你很快就能超过我的。” 春闻恨恨地瞅何梅一眼,并不领情,一声不吭地捡回棍子,回到同伴身边。她手腕上戴着护腕,因此没伤到皮肤,她低声向大家说:“她真得很厉害,鞭子本是软的,打到我的手时,我的感觉却像被一根棍子硬生生推开一样。”——这大概就是武侠小说里常写到的:劲到之处,飞叶皆可杀人——她已达到了以柔变刚的境界了!星璇心中忧虑:“我和美迎的功夫,也就是和媛媛差不多的水平,春闻尚且被她轻易打败,我们更加没有取胜的可能。现在唯有用小巫女合体技来对付她了!”打定主意,她向美媛春使个眼色,女孩们会意,同时拔棍,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何梅杀去。她们进退有序,合作无间,一人抛饵,三人合攻,打出场全方位3d进攻的典范之作!子骏看得完全入迷,心中且喜且忧:喜的是何梅被小巫女四处包围,顾得了东顾不了西,已经有点手忙脚乱、找不着北了;忧的是女人的通病:动作虽快,力量却不足。何梅受过严格的专业搏击训练,当然耐打。她少说已中了小巫女十棍八棍了,却如全然不觉。如果她横下一心,专攻一人,虽然会挨其他三人无数冷枪,但只要一人被她打倒,四大小巫女三缺一,合围阵也就被破了。以何梅之善战,她不会觉察不到小巫女的弱点,所以要乘现在战局有利,一蹴而就,将她治服,否则夜长梦多,小巫女阵一旦被破,何梅打红了眼,别说子骏和三条枪要遭殃,楼上小青的妈妈瑞青、美代、瑞青的丈夫都会被连累!因此他向三条枪招手喊: “那女人快不行了,咱们一起上,别给她喘息的机会!” 一百八十四奇兵 三条枪领命,随子骏一窝蜂地涌上去。那边厢何梅正在苦战,猛然见子骏带着男生冲上来,心中大骇:虽然十个洪子骏她都不惧,但多只猴子还添三分力呢,双拳难敌四手,真是麻烦!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突然发狠,掏出手提电话就向美迎砸去。美迎想不到她还会“丢炸弹”,躲不及,肩膀中招,顿觉酸痛难挡,停住了手。乘此间隙,何梅从美迎留下的缺口跳出来,一溜烟往前跑到花园里。花园里道窄路小,对方不便合围,何梅因此得以发挥一对一的绝对优势。小巫女厉害是厉害,却都是娇养惯了的女生,皮细肉嫩的,特不经打——美迎只是被区区电话砸中肩膀,尚且痛得流泪,更别说是马鞭了!星璇、媛媛和春闻占不上便宜熬不得痛,哭哭叫叫的,倾刻间已败下阵来。战局急转直下,大大出乎子骏的预料,小巫女尚且不济,三条枪得顶什么用?无奈之下,他掏出电话打给小青,要她过来帮忙,还未拨通,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就听“啪”的一声,电话在子骏手中粉碎,按键蕊片乱飞。 “想拿电话丢我?门都没有!嘻嘻。”何梅得意地说。子骏眼巴巴见自己刚买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新电话在手中粉碎,又心痛又恼火,大骂道: “你这女人有没有搞错!人家打电话也不行啊!——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也用不着毁了它吧,阿拉新买的耶!贵货!” 何梅嗤之以鼻,“你以为我没打过cs游戏啊?你的话谁信!” “嗨!你这贱女人,我不x掉你我不姓洪!” “想就来啊,看我不先断掉你的根!” “唉唷喂~~~~” 子骏捂着下体跪倒在地,痛得直喊娘。何梅做个鬼脸,也不敢恋战,拉起坐在一边哭的小丽往大门方向逃。铁栅门锁上了,她本是逃不掉的,但楼上瑞青见子骏他们都不够打,怕何梅逃不掉,反而发起飚来,伤害家人——穷寇尚且莫追,何况是这么一头野兽?为安全起见,瑞青按下铁栅门开关按纽,让她自去。铁栅门缓缓打开,眼看何梅就要逃之夭夭了,却猛见一只花盆飞来,在何梅前边摔个粉碎,然后听见三条枪在喊: “臭婆娘,忘记你刚才发的毒誓了吗?你说你如果逃跑,就上山做尼姑,永不还俗的!大家都听见了,你别想赖!” 何梅也是个极要面子的,被三条枪一激,便放弃了逃走的打算,回过身阴笑说:“对,我是说过,所以嘛,我不逃了,把你们都收拾了之后,再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她这话,瑞青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叫苦不迭:眼看就送走灾星了,却被那三个冒失小子搅了局!讨厌……她知三条枪不可能是何梅的对手,无奈之下,突然对身边自己丈夫“小白脸”喊: “赦仁,别愣着,快去取我的兵器来!” 小白脸愣住,“兵器?什么兵器呀?” “傻瓜!就是通厕所用的那玩意啦!” 小白脸忙去拿通厕棍,回来后,见瑞青正在换运动鞋。他问:“你这是想干什么?” “那还用说!不能看着他们白白挨打,尤其是子骏,他是我未来女婿,已经和小青上过床了,要是他被打死了,我家小青又失身又失人,岂不是很亏?我要去帮忙!” 小白脸慌道:“我亲爱的呀,你哪里会打架?你去不是白白送死么!” “废话!”瑞青一把捞过通厕棍,潇洒地一掸短裙裙摆,风骚得意地说道,“你不知道吗,我女儿小青的功夫还是我教的呐!我还不会打架?你太不了解我了~~” “咿~~~~” “咳,我自从生了小青,二十年没动过手了,这次要好好满足一下!——喂,我这身打扮还不错吧?带帽秋装白色短裙,外加可爱的红鞋,in不in?连小青还跟我学呢!” “……” “你别无精打采的,虽然老娘我久疏战阵了,但那棵嫩葱,还不至于是我的对手。去也!” 这边厢祖师娘重新出山,那边厢三条枪正在上演一幕现代版三英战吕布。四大小巫女武艺精湛,还不是何梅的对手,三条枪又能有何作为?但事实情况是:何梅被三条枪缠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什么会这样?原因有三:第一,三条枪的功夫实不能和小巫女同日而语,但他们远比小巫女耐打。小巫女功夫高深,以往打架,从来只有她们打得别人无从还手,自己还未受过伤,三条枪则不然,常常被人打得遍体鳞伤,都是被打惯了的,所以挨何梅几鞭子权当挠痒,不像小巫女那般娇气。第二,男子汉的血气,遇强则强,牛气冲天,凭着他们不服输不要命的拼劲,在气势震住了何梅。俗话说,拼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拖下马,正是这个道理!第三,小巫女自从三年前遇到小青后,才开始学武,近一年来才窜红,而三条枪早在小学四年级时已经成名,大大小小干过上百次架了,实战经验远比小巫女丰富,所以在战前准备上格外有心得:他们事先将硬纸皮箱裁剪出一块一块十五至二十厘米见方的纸板,用粗线块块连接,做成一副纸板盔甲穿在身上,外套外衣。这种纸板盔甲,若遇上刀剑类戳刺武器,自然不顶用,但遇上棍棒或鞭类击打武器,便大显神通——纸板吸收了绝大部分打击力,何梅的鞭子打在三条枪身上,只听得“嘭嘭嘭”响得格外过瘾,实际上收效甚微。三条枪依靠土制盔甲的保护,左手举着锅盖当盾牌,右手挥舞树枝木棒,一个个如罗马时代的战士,样子虽然简陋点,但厉害!杀到兴起处,索性扔了锅盖木棒,提着两只铁锤般的拳头,奋不顾身住何梅身上冲,有好几次,何梅都被这三个男生拦腰抱住,在地上直打滚,满头满脸的泥尘,狼狈到极点。 “呵,没想到骏弟弟还找了三个小摔角手来!”瑞青看得哈哈大笑,料想三条枪和何梅经过一番苦斗,力气都耗得差不多了。 第211章 她拿着通厕棍突然跳出来,指着何梅大喊:“你这个没家教的黄毛丫头,是被老公甩了还是吃错药了,居然敢到老娘府上撒野,看我不打得你找不到男朋友!”喊完便举着通厕棍架住何梅的马鞭,摆开阵势杀起来。何梅先前和三条枪苦熬一场,体力快被折腾尽了,不想拦路杀出位厉害的“大魔女”,措手不及,先是肩膀挨了一记重棍,而后脚上无根,被瑞青一棍打在腿上,向后踉跄,还没站稳,又见瑞青一手扯起裙摆,抬腿向前一蹬,何梅被蹬得飞在半空,“卟嗵”一声掉进游泳池里。 一百八十五大魔女的法宝 “上来!我们再打!”瑞青叉手站在池边,耀武扬威地看着池里的何梅。何梅在池里回了一口气,然后游近岸边,双手一撑便跳上来。她衣衫湿尽,被十二月的冷风一吹,冻得簌簌发抖。子骏看得出来,何梅脸上表现得不屈不挠,但胆气已不是很足了,便对她“劝降”: “你已经不行了,投降吧,再硬撑下去只会自找苦吃。” 何梅气咻咻盯向子骏:小巫女、三条枪和瑞青令她吃尽了苦头,她反而不是很恼火——只恼那个洪子骏!刚才搏斗时不见他发光发热,却在这时说风凉话,可恶透顶!——“洪子骏!”她恶狠狠指定子骏,歇斯底里地骂道,“洪子骏,你不是男人!有种,你过来和我单挑!” “哈哈哈!”子骏纵声大笑,笑完,撩开衣摆往池边太阳伞下一坐,不冷不热地回道,“我的美女啊,我洪子骏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出丑(就怕老婆小青)!——老实说了吧,论起功夫,我对你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十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嘛,我宁愿和你斗智,不和你斗武咧~~” 何梅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眼前重影叠叠、阵阵发晕。“好……好!”她一步一颤地逼近子骏,面色因愤怒而变得惨白。“洪子骏!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得逞!——拿命来!”她举起马鞭不顾一切地向子骏扑去,小巫女和三条枪离子骏远,挡也挡不及,眼看她的马鞭就要落在子骏的头上,猛听“当”的一声——子骏照旧危坐不动,而何梅的马鞭竟神奇的僵在半空,慢慢垂下去…… “当……当……” 子骏的手指在半空中敲着,发出一种敲击玻璃的声音,众人都呆住了。 “真经打,连一点痕也没有。”子骏格格一笑,身体绕了一个弯走出来,手在空中抚来抚去,笑道,“杜明炯那小子真有信誉,这只防弹玻璃柜做得好结实,以后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原来是明炯借给子骏的防弹玻璃柜!众人惊叹。何梅冷笑一声,讥讽说:“刚才你能躲在柜里,现在你还能往哪躲?!”扬鞭又要打,却被瑞青的通厕棍架住。瑞青说:“你的对手是我。我们还没有打完呢,你别想转移注意力。” 何梅轻蔑地扫了瑞青一眼,讥笑道:“你这个臭美的老太婆,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呀?恐怕老得连仔也生不出了吧!哼!!” 瑞青最恨就是别人说她老,气得肺都炸了,二话不说就打。何梅已领教过瑞青的厉害,这回是万分的小心留意,——棍来鞭去,带着“嘞嘞”风响,如癫凤斗狂龙,一时间难分难解,谁都奈何不了谁。打着打着,何梅不知发现了什么,喊声“等等”,连退开三步。瑞青笑道: “怎么了,小丫头?这就不够打了吗?老娘我二十年没动过武了,还没玩够呐!” 何梅没理会瑞青的揶揄,只呆呆望着瑞青手中的武器,指指问:“你用的是什么东西?” “小丫头,真没见过世面!”瑞青洋洋得意地扬扬通厕棍,大声说,“告诉你吧,是通厕所用的东西,又称‘无敌小喇叭’,怕没!!” 她才说完,不仅是何梅,连子骏和学生们也摔倒了。“青姐姐喂……”子骏一脸痛苦的表情说,“您聪明美丽,是天下间最了不起的女人,怎么您一世英明却一时糊涂,错拿了这种东西打架?好在不是现场直播,不然您这糗就出大了,快去换换吧!” 瑞青先是阴阴一笑,然后微微叹息说:“唉,说来惭愧,我已二十年没出过手了,确实有一点力不从心。说句实话,这丫头的功夫不比小青弱,我不用这东西,还未必能打得过她呢。” 瑞青说得不错,何梅先后和小巫女、三条枪大战,体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能和瑞青打成平手,足以证明她功夫之高。若没有先前两战,瑞青很难占到便宜。星璇说:“干妈,那女的真的好厉害,不如我们一起上,现在不是面子不面子的时侯了。” 瑞青摇头一笑,“用不着用不着,那傻丫头已经中了我的计了!” “中计?中什么计?” “你待会自然知道。——喂,丫头,你歇够了没有?歇够了就再打!” “哼!我才用不着歇!” 高手过招,动手不动口,瑞青和何梅继续决斗。这时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还和瑞青难分高下的何梅,这会儿不知怎么了,动作迟缓,忧豫不前,被瑞青攻得亦步亦退,只剩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学生们看着疑惑不解,私语道: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女的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忽然不行了,被干妈牵着鼻子走?” “虽然我们都希望干妈赢,但这种转变也太突然了——小骏哥哥,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 子骏起初也很惊疑,越往后看,他逐渐明白过来,抚掌笑道:“我真服了青姐姐了,倒底姜还是老得辣呀,——她打得是心理战!” “心理战?” 子骏独自笑喟:“与其是这样,还不如不知道青姐姐用的是通厕棍的好。”他向学生们解说道,“你们想想就明白了,通厕棍是多不卫生的一样东西,女孩子们爱干净,平常连碰也不想去碰它,何梅也是女孩子,又怎么会不忌讳?她并不是打不过青姐姐,而是投鼠忌器,怕脏,所以才处处被动。青姐姐功夫高,智谋更高,她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学生们恍然大悟,嘻嘻哈哈地笑不停。子骏却不能乐观太早:瑞青不比年青人,体力有限,而且何梅一旦真被逼急了,管你是通厕棍还是搅屎棍,狗急跳墙起来,那就大件事了!所以要乘胜追击,一举治服她,不能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子骏领着七学生与瑞青一起,把何梅团团围在核心。何梅这会是真没辙了,打不过又逃不掉,到了最后—— “看我的‘无敌小喇叭’!——中!” “卟——!”瑞青手中的通厕棍长驱直入,那橡胶喇叭盖不偏不倚,正好罩在何梅的一只乳房上——妙哉! “你……”何梅无措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无敌小喇叭”,又羞又气,尖叫一声,酥酥软软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一百八十六不仅路转而且峰回 一个钟头后…… 在这一个钟头里,何梅做了一场恐怖的恶梦,梦见自己被无数个通厕棍包围,最后竟整个人被一个滴着臭水的巨型橡胶喇叭盖罩得严严实实,四周又黑又臭!她大喊着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助手小丽欢喜的脸。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小丽高兴地说。何梅只觉到自己像坐在轿子上,摇摇晃晃的,一下挺起身,窗外一片光亮,景物正迅速往后倒退。 “车……?” “呵,终于醒了。”在车前排的子骏和小青回过脸来。子骏是司机,对何梅说:“你别害怕,我现在送你回家去。” “回家?”何梅不信任地说,“洪子骏,你倒底在玩什么花样!我可不怕你,大不了我们再打一场!” 子骏抬眼在倒后镜一睨,不愠不火地说:“你嚷嚷什么呀,快乖乖坐好。你不想回家的话,我就载你去消夜。想吃哪间?” 何梅冷笑说:“洪子骏,你少充好人!想收买我,休想!”一旁小丽在劝:“何小姐,你别激动,他们没有害我们的意思。” 何梅难以置信地看小丽一眼,“什么?连你也被他们收买了?” “我没有!你想想,他们真想害我们,为什么要送我们回家?” 何梅将信将疑,看向车窗外,没错,这是往云林山庄傲刚别墅的路。“洪子骏,你倒底想怎么样?”她质问。 “就送到这里吧,我不便和老赵见面。”子骏在云林山庄大门前停下车,和小青一同下车,“差点就忘了,这辆车是你的。不错的车啊,老赵对你真大方。” 何梅是自己开车前往杨家的。小青在公路上招招手,尾随在后的杨家的车停在二人跟前。子骏扬扬手说:“就这样了,再见。” “等等!”何梅喊住,“你倒底在耍什么鬼花招?” 子骏一笑,“你心里明白。”说完冲她挤挤眼,便和小青上车,扬长而去。何梅久久望着公路,僵住了。 “何小姐。”这时,小丽走近她,递上一封信,“这信是洪子骏叫我等他走后才给你的。” “信?”何梅忙忙拆开。信纸上一个字没有写,用粗劣的笔风画了一只铁笼子,笼子里有一个小人,笼外又画了一个人,颈下并排画了两个圈,可见是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叠纸,似乎是钞票。何梅看过,卟哧笑出来,脸上挂上几许神秘的色彩。 “信上写什么了?”小丽问。何梅丢掉信封,只把信纸放进口袋中,淡淡地回答:“他疯了。” “耶?” 何梅不再言语,小丽也不敢多问,把一包衣服交给她,说:“何小姐,你的衣服。” 第212章 何梅这才发觉自己的湿衣换了,穿的是美代的衣服。小丽又说:“何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我打车回去了。你小心一些。” “不用打车,我叫赵家的司机送你。” “也好,谢谢。” 何梅趋车直入傲刚的别墅,傲刚己经等她多时了,一见她进门便问:“办得怎样了?” 何梅笑笑说:“成了。杨瑞青同意停止收购行动,条件是要振基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口头答应了下来。” 傲刚稍松一口气,又问:“洪子骏说什么没有?” “他得知我们识穿了他的假收购计划,所以没说什么。不过老板,洪子骏这人实在不简单,我知道你还存着想拉拢他的心思,但照现在看,他是不会领情的。——有洪子骏在,我们安不了心,不如……”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傲刚坐回沙发里,慢悠悠点起雪茄,脸在烟雾后显得神秘莫测。 “这种事叫杜明枫那傻瓜去做,别污了我的手。”傲刚微微作笑,雪茄在他的手里被捏断,烟叶掉落满怀。“杜明枫那小子,我们也用到头啦。就让他替我办最后一件事,之后嘛……哼哼哼!” 他要一箭双雕,既除去子骏,也除去杜明枫。何梅点头领命,“这种事,我去向杜明枫说,尽量避免牵涉到老板你。” 傲刚满意地一笑,“只有你真正替我着想啊。不过这事还不着急,来——你过来。”他将何梅揽进怀里,从口袋里掏出只精致的小红盒子,“看看,喜欢么?” “戒指?”何梅诧异地看向傲刚。傲刚将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温存体贴地说:“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很早就想给你一个名份了。小梅,等这事完了之后,我们就结婚好吗?你不会嫌我老吧?”何梅感动得扑进傲刚怀里,眼泪流在他的颈边。“这是喜事,你哭什么呀,真是傻丫头。”傲刚怜爱地抚着她的脸蛋,柔情似水。何梅抓过他的手指轻咬一口,又重新扑进他怀里,欢喜地笑出来。 “嗳,对了。”傲刚忽然问,“你的衣服怎么换了?你出去时,穿得不是这一套呀?” 何梅抹抹泪,坐起来说:“在杨家吃饭时,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这套衣服是美代的,好看么?” “好看。原来你穿小女孩的衣服也这么好看呀。” “真的?那你以后会不会买给我?” “当然会啦。” “谢谢老板——不,应该叫老公了,对吗?” “你倒学得快。你累了,先去洗澡吧。” “一起洗~~” “我还有点事要想,你先洗吧,乖啊。” “喔。” 何梅欢欢喜喜地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傲刚。他重新点起一支雪茄,久久凝视着桌上装戒指的红盒子。良久,他慢慢移过手去,用力地抓紧它,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很紧,在颤动着…… 回程的路上,子骏一直没有说话。今晚的事实在太奇怪了,大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何梅,到头来,子骏却简简单单将她给放了。小青相信子骏这么做自有他的目的,可有什么目的,小青想来想去也想不透,忍不住问:“老公,你这样做,倒底为了什么?”子骏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小青又说:“你是不是想拉拢她?可她的性格这么倔强,对赵傲刚又忠心耿耿,不像是容易领情的人呀。” 子骏还是没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这时,小青的电话响起,她接通后,又把电话转给子骏说:“找你的。怎么打我的电话?” “我的电话烂了。” “又烂了?才买了一个星期耶,你真不爱惜东西——还是我送的!” 子骏陪着笑,接听电话,“喂?”——奇怪的是,他“喂”了之后,许久内一言不发,电话那头,似乎也没有人说话。沉默了半分钟后,子骏挂掉电话,刚才还铺在脸上的阴霾,这会儿却一扫而空,显得相当的轻松。 “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说话呢?” 子骏一笑,答非所问说:“明天我们去bbq好不好?” 小青说:“现在都什么时侯了,你还有心思去玩。” 子骏接着说:“去果果家bbq,你去吗?” “你怎么又扯到少霞姐头上去了?——不行啊,明天学校要考试,为了你,我已经一个星期没上学了,考试再缺席,学校又处分我了。” 子骏咧咧嘴,调皮地一挑眉毛,“带你去见高俊东,你也不去吗?” 小青一惊,“高俊东?杨禅刘广不是说,高俊东已被杜明枫扔河里去淹死了吗?怎么,他没死?” “起初我也以为他死了,但那小子命大。”子骏笑叹道,“他以前不是包了个妓女在家做饭的吗?他有福气,那女的爱上他了。那天晚上,她正好路过,所以救了高俊东。高俊东一直藏在那女的家里,直到三天前,他才打电话给可盈,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没死的消息的。可盈为安全起见,将他俩转移去果果的家里,和邦哥在一起呢。” “杜……杜明邦?他不是还躺在医院里吗?” “那是替身。”子骏继续大爆惊人内幕,“邦哥一直有肝病,身上常带着药。赵傲刚指使杜明枫把邦哥的药调了包,邦哥察觉到了,某天找我密谋。鉴于当时的形势对邦哥相当不利,所以我联合少芬和可盈安排了这一场戏,先保住邦哥的安全。邦哥的替身一直睡在隔离病房里,除了他太太,谁都不让进,所以这才瞒过了赵傲刚和杜明枫。这些天来,邦哥都住在云林山庄果果的家里——不仅能安心养病,还能用望远镜监视赵傲刚的一举一动!赵傲刚绝对想不到,他的敌人,就一直隐藏在自己的身边!哈哈哈哈!” 子骏得意地拍大腿狂笑,小青却气坏了,勒住他的脖子骂:“什么?你居然瞒了我这么多事!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不老实交代,我就勒死你!!!” “咳、咳——嘿嘿,这叫做不到火侯不掀锅!这回,还怕赵傲刚、杜明枫不死吗?” “哼,我叫你先死!!” “唉哟喂~~~~” 一百八十七终结计划 “十五、十六、十七——邦哥哥加油!别输给高俊东!——三十、三十一……” 屋里传出少霞兴奋地喊叫声以及几个男人的牛喘。客厅里,石千一肚子不是滋味,郁闷地在吸烟。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石千并不动身,扯着脖子喊:“有女人去开门没有?真麻烦!”屋里一位漂亮女子走出来,她就是高俊东包在家里做饭的那位小姐,名叫唐娆(也是前文中打了宋杰一顿的那位唐娆)。她不满地对石千说:“你有没有搞错,自己不会去开门呀,非要叫别人开。” “你们在我家白吃白喝,做点事不应该吗?快开门啦!可能是骏哥和小青他们来了。” “真凶……果果怎么找了你这种没涵养没文化没素质没深度的男人做老公?我真替她叫屈!” “你最近没和野男人睡觉,皮痒了是不是?真欠揍!” “讨厌!我是做过妓女又怎么样?——妓女高贵!像你这种吃软饭钻裙底的龟公败家子,没资格在我这位曾是妓女的高贵女人面前说话!” “嗨!妓女还敢造反了!怕了你了,快去开门吧,我没空和你斗嘴!” “哼!贱男人!”唐娆骂骂咧咧地开了门。不多时,子骏、小青、美代、韵梓、可盈、少芬、晓桥、羽茗、静眉和庐峰出现在房内。一见到可盈,石千立即扑上去,指着唐娆一个劲地在可盈面前叫屈: “可盈啊我的好可盈!你介绍了个什么女人来我家住啊!这个唐娆,白吃白住还不算,还不贤不淑不温不顺不干不净,一天到晚找碴儿和我斗嘴,真气死我了!你快赶她走,否则,我不帮忙了,还去向赵傲刚告密!” 一屋子人听了大笑。——“是谁要去告密啊?”这时,少霞盘手走出来,冷冷看着石千说,“你敢去告密,我就敢跟你离婚!——客人都到齐了,你还不去生火准备bbq,想死啊!”石千怕极少霞,一声不敢吭,垂头往厨房走。终于有人能治住这位情圣了,大家笑得更响。子骏问:“邦哥和俊东呢?” 说到就到,明邦、俊东和一位中年男子走出来。他们不知在里头做过什么,三人都气喘吁吁汗漓漓的。明邦披着一件大衣,头发梳得光光亮亮的,什么时侯都不失大哥风范。他扬手向众人示意,然后指指身后的俊东,笑呵呵地说:“俊东这小子真不行,比我年轻好多岁,可做起俯卧撑来,连我的一半还做不到!——你小子,当心成老宋第二。” 俊东除了形容稍稍憔悴一点外,基本上没啥变化。他笑着说:“邦哥是我的老板,我怎么敢在他面前逞能,大家说是不是?” “拍马屁还有理了。”明邦笑道,“就算你小子有心让给我吧,可你和刘医生没什么关系吧,刘医生比我还大几岁,怎么你连他也比不过?” “他是医生耶,不会吃兴奋剂吗?” 那位中年男子便是明邦的私人医生。明邦假入院后,为提防赵傲刚对刘医生不利,明邦一并将他接来。至于刘医生的家属,已经转移到乡下去了。 众人见过面,石千和唐娆已经在别墅楼顶张罗好bbq用具和食物。大家边烧烤边聊,都十分开心,只美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无他,俊东和唐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日久生情,虽还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但举手投足之间,已见亲蜜默契,美代心里依然对俊东念念不忘,当然心灰。 第213章 石千留意到了,劝慰说:“美代,你别伤心,高俊东那小子算老几呀,怎么配得起你?你现在还小,等多过两年,石千哥替你介绍一个比石千哥我还棒的男朋友,好不好?” “比你还棒?”美代扑哧一笑,“如果是像你一样怕老婆的男生,我倒没有所谓喔。” 石千脸红,“你这丫头懂什么,我这不叫怕,叫尊重,叫珍惜!懂了没有?” “是吗~~” “不信的话,你问你姐夫洪子骏呀。骏哥他呀,呵呵——”石千一脸找到知音的满足感——不,应是找到同病相怜的悲剧人生的那种满足感,说:“他呀,和我有相同的感受哩~~” “怕不全是吧。”不待子骏争辩,小青已站出来替子骏辩护,“子骏他是怕我没错,但他的怕和你的怕不同:你怕少霞姐,是做贼心虚,怕自己乱泡妞的臭历史被她抓住当把柄;而子骏怕我,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够我打,其余百分之七十五的原因,是因为我漂亮、可爱、有钱、有魅力,他怕我被其他男人抢走,所以对我处处顺从。懂了没~~”她话刚说完,子骏一声不响地从她身边走开,以示无声的抗议。石千笑得肚痛,一旁韵梓来凑热闹,对石千说:“张石千,最近你也不上班,一天到晚陪着少霞,是不是担心你自己不复当年勇,怕少霞被别的男人抢走?” “哼,你自己婚姻失败,还来取笑别人。” 静眉帮衬说:“韵梓姐说你说得没错呀。一天到晚守着老婆过日子,你当年情场杀手、床上枪手的威风哪儿去了?” “唉,我能守不着果果吗?”石千忽然很沮丧地说,“我家里本来好好的,谁知近半个多月来,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黑社会大哥、一个黑社会打手、一个羔羊医生和一个夜总会小姐,你说我能放心的让果果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吗?” 唐娆晒笑说:“你以为邦哥、俊东和刘医生像你啊,他们是面坏心不坏,都是大好人。而你呢,是衣冠禽兽,披着羊皮的色狼,男人里头最贱的贱货!” 石千暴跳,“姓唐的!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才说你两句,你就发飚了,真没风度。” “你……!” “好了好了,你们俩是生肖不和还是五行相克啊?已经足足吵了三天了,还吵不够。”年纪最长的刘医生出来打个圆场,说,“都是好朋友,吵多了闹多了也会伤和气。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嘛,杜先生有大事要跟洪先生他们商量,——他们的事,轻则放火重则害命,我们少掺和为妙。来,石千、少霞、唐娆、美代,咱们把地方留给他们,我们干脆到花圃赏赏花去。” 众人皆笑。刘医生领着几位年青人去后,明邦和子骏几人围坐成一圈。决定时刻在即,本应该集思广益,好好布置安排,但众人反到谁都不肯先说话。明邦心里明白,大家不说话,实际上是等他先表态。此事牵涉到杜明枫,杜明枫是所有人的大敌不假,但他毕竟是明邦的亲弟弟,明邦不大义灭亲,众人放不开手脚。明邦独自笑了一声,用火钳拨着炭火,缓缓说道: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事已至此,不想这样也都这样了。你们什么都用不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说完一叹。子骏深看明邦一眼,吸一口气,不复忧豫,对大家说道: “邹劲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事像针扎在在我们的心里,一天不拔去,就一天痛得厉害。这件事,我一直叫可盈和少芬保密,直拖到前天才告诉大家,是有我的目的。第一,我不知道怎样开口;第二,我要保存实力,等派大用场。 “邦哥安排了一口袋让赵傲刚钻,眼看赵傲刚就要钻进去了,但邦哥万万没想到,最后向他动手的反而不是赵傲刚,而是杜明枫。邦哥自知把握不大,所以来联系我,于是,我和可盈少芬协助他演出了一场假住院的戏,目的,就是要保存实力。现在,赵傲刚的势力如日中天,再加上杜明枫,要整我们易如反掌,但他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大局未稳,他还顾不上收拾我们,但狼迟早是会要来的。我先前做的事,一是要拖住他们,延缓他们动手的时间,二是要在他们窝里丢炸弹,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好在计划进行得基本成功,杜明枫和公司的高层全部闹翻天了,赵傲刚的手下也开始离散,虽然我的假收购计划还是被识穿,但现在的局势,赵傲刚已经弹压不住,所以——我们的机会来了! “我知道,大家虽然早已不过问道上的事,但每个人手下还是有一批可靠可用的人的。赵傲刚的势力是有所减弱,但仍比扭成一股劲的我们要强些,所以要取胜,不仅要来得突然,还要来得快,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一直不让各位插手,就是不想让大家过早的暴露,引起赵傲刚的戒心。我的行动计划分三步走:首先,让邦哥重新入主振基公司。邦哥重新入主公司,只消召集高层开会宣布复出就可以了,这不难,难的是如何才能坐得稳守得住——赵傲刚肯会拼个鱼死网破的,所以第二步,就是要带兵保驾!但是,我们人少他们人多,硬拼起来不仅占不上便宜,最糟的是还会闹得满城风雨尸横遍野,到头来,赵傲刚还没死,我们先被警方逮去关牢里了。因此,绝对不能硬拼,要擒贼先擒王!我们的兵是少,但抓住赵傲刚软禁起来,让他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还是绰绰有余的。与此同时,邦哥,你要尽快稳住大局,一定要稳住赵傲刚的同党,不让他们做乱。届时,我和可盈保护邦哥,并协助稳定大局。突袭的任务,由羽茗负责。晓桥负责联络警方,其它人负责侧应。其中嘛,还数羽茗的担子最重——羽茗曾号称联合校会之虎,指挥大兵团作战他最在行,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他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不过赵傲刚身边一定有高人护驾,——小青,这些就只能靠你来收拾喽。” 小青抽出伏刀棍在手中舞成一团旋风,“没问题!羽茗哥一个顶俩,我一个顶一百!”羽茗苦笑说:“喂,你误会子骏的意思了,他说我一个顶俩,指的是统帅能力,不是功夫的强弱啦。”子骏没有笑,极严肃地说:“这第二步最为关键,如果成功,赵傲刚就成了刀俎鱼肉,任我们宰割,若然失败,嘿嘿……” 羽茗一点不怕,轻松地吐吐舌头做起鬼脸,坏笑说:“我和小凤打算明年过年后结婚,看来,现在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和小凤提前洞房了,嘿嘿……对了,小青,你需要不需要和子骏提前洞房?你功夫好,死是死不了,可子骏不经打哩,又是众矢之的,赵傲刚和杜明枫讨厌他比讨厌我们多一百倍!没准儿,子骏会先跟我们拜拜了。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嘛,就是让你先怀上子骏的龙种,如果子骏真的遇到不幸,不仅是你,就连我们大家,也好有个留念么,嘿嘿。” 小青就要打人,可盈先笑起来,开玩笑说:“小青的年纪还小啦,说起怀孕这种事,还是成熟女人的机率才比较高——最最万无一失的做法,就是我和小青双重保险,大家说是么?” “拷,今晚子骏岂不是会很辛苦!” 子骏奸笑,“噫!原来阿拉的精子这么受女性的宠爱啊!得嘞,阿拉今天就把精子存进精子银行里,哪个女生喜欢,尽管去取得了,省得阿拉应酬得那么辛苦,嘻嘻~~”他才说完,就挨小青打了。少芬打个圆场,转回正题问: “第二步成功之后,又该怎么做?” “第二步成功后,就轮到收拾杜明枫了。”子骏接着说,“杜明枫不难解决,何况还有杨禅刘广在他身边做卧底,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俊东大疑:“什么?杨禅和刘广?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倒戈?” 子骏说:“是这样子的。起初,刘广女朋友的公司陷入一场经济纠纷,赵傲刚想拉笼刘广做他的密探,便答应帮他女朋友处理了这件事,并代还了十五万元的债务,刘广因此倒向了赵傲刚,并且说服了杨禅一起加入。但后来,他们觉察到赵傲刚迟早会收拾掉他们灭口,为求自保,就转投了我们的行列。” 俊东鄙夷地说:“反覆小人,什么东西!小骏哥,他们可不能信啊。” “这我懂。”子骏不无狡黠地说,“不过,事关他们的生死,他们为了保命,已背叛了赵傲刚,要是再背叛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们不会不知道,所以大可放心。” 俊东想想也是,没有异议。子骏转问晓桥说:“杜明枫不足为虑,我最担心的仍是赵傲刚。晓桥,警方那边你熟,小青的精锐部队,包括沟女奇兵他们,全都因为何少鸿的事被拘留了,现在没放出来。如果有他们在,我们的把握会高几分,人手调配方面也富余多了,你能想想办法吗?” 晓桥点点头,“问题不大,可以将行政拘留改做罚款代替,也就是花点钱的事。” “这就好。” “不过么……”晓桥担心地说,“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证据不足。赵傲刚是老手,做事高明隐秘,向来不留痕迹,就算我们抓了他,顶多只能起诉他组织黑社会,危害社会治安罪,也就是几年徒刑,而且搞不好,还会牵涉到邦哥。如果邦哥进去了,倒是我们很划不来啊。”晓桥所担心的,也正是可盈最为忧虑的事。她说:“晓桥说得没错。毕竟邦哥是赵傲刚的老板,道上的老大,如果起诉赵傲刚组织黑社会罪的话,势必会牵连到邦哥。 第214章 我们要保住邦哥,就必须绕开组织黑社会这条罪名,以其它的事起诉他。难的是,老宋那封信起不了太大作用,顶多只得做为旁证;在野人吧出售毒品的事,还是以高俊东的名义去进行的,若查起来,首当其冲的是高俊东,不是赵傲刚。” 俊东叹口气说:“就以这条罪名起诉他吧。我是做错了事,就应该补偿。只要能扳倒赵傲刚,我坐多少年牢也甘心!” 小青说:“你别急着认罪呀。像你这种坏蛋,的确应该去坐穿牢底没错!不过现在,先让可盈姐把话说完了,你再插嘴好不好。” 俊东遂不吱声。可盈接着说:“高俊东想和赵傲刚抱在一起同归于尽,还是不行,法官只相信证据,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辞。至于别的么,将邦哥的药调包,企图谋害邦哥的事,虽是赵傲刚指使的,但却是杜明枫施行的,没有人证,赵傲刚大可推得一干二净。谋害高俊东的事么,虽然赵傲刚参与了,但主谋是杜明枫,而且那天高俊东被灌得一醉不醒,到了法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俊东不行,不是还有唐娆吗?那天晚上她什么都看见了!”小青插嘴说。可盈只是耸耸肩,苦叹说:“没用的。那天晚上,天那么黑,唐娆又躲得远,是律师都会说‘天黑路远,视野不清,唐娆的所见所闻,不足以取信’,你有什么办法?” “难道就真的拿赵傲刚没辙了吗?”小青急起来,转向子骏怨,“都怪你!昨天好不容易抓住何梅,本有机会审个明白,你却简简单单把她放了!瞧,现在真没辙了吧!” 晓桥笑笑说:“逼供出来的东西,法官会信吗?我明白子骏的做法,他打算逼供何梅,并不真为了掌握有利的证据,只是想运用我在警方的关系,促使警察对赵傲刚展开调查罢了。说到底,这只是一条缓兵之计:先拖住赵傲刚,加深他内部的混乱,好让我们侍机下手——绑架何梅是条好计,但起不到致命一击的作用啊。”子骏直点头。这回庐峰也坐不住了,恨怨说:“拷!那姓赵的是金刚石做的啊!针插不进水泼不透。既然强攻不行,不如使个迂回一点的法子,让他自动现形怎么样?” 静眉反问:“自动现形?听起来怪顺耳,可怎么做呢?” “我哪有什么主意啊,还得看小骏哥的。” 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子骏身上。然而就在这时,不知谁飘来一句:“你们有病啊?要扳倒赵傲刚,何必靠警方?”众人一看,竟是石千,问:“你不是在花圃吗?什么时侯来偷听的?” “早来了。”石千不害臊地说,“我‘曾经苍海’过,又‘巫山云雨’了几年,但自从‘旧爱归来也是新欢’后,刹时间‘色即是空’,生活不免‘听佛祖念经闷死,看观音更衣垂涎’,方感悟到‘女人在男人心目中,欣赏价值远远超过实用价值’的。所以,我决定将泡妞的热情由肉体向精神升华,再接合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思,写一本小说,取名《魔力笑师》。我来听你们说话,是想搜集点素材。” 韵梓笑道:“由你写泡妞的书,真是实至名归,可泡妞和黑社会有什么关系?” 石千摇头晃足作得意状,啧啧说:“这你们就不懂啦!——现在的小说或电视剧,有几部不拉扯到黑社会的?俗话说:要想宣传效果好,泳装美女齐赛跑;要想小说卖得多,黄色情节不能少;要想电视剧情好,黑社会去吵一吵;要想爱情基础牢,没父没母钱最好!——黑社会题材回光返照,又变成香饽饽啦!如今黑社会题材嘛,和零零种种的选美活动一样,已经成为一种时尚的代言人了,——有了,不足为道;没有,人家说你落后老土不浪漫,跟你拜拜!我现在要写小说,能不烧‘黑社会’这口暖灶吗?” 子骏听了这段牛皮,略有所悟,接着石千的话说:“以前的黑社会题材,渲染的是一种气节,如今嘛,渲染的是一种皇帝相——黑社会老大和皇帝是很相似的两种人,第一,两者都很有钱;第二,两者杀人都不眨眼;第三,两者都不缺女人;第四,两者都好摆派场。现代人爱看黑帮片,其实是内心对权利、金钱、外加向社会不公平现象报复的一种渴望,说得更白一点,就是望梅止渴嘛!——活得越没劲的人,就越爱皇帝和黑社会;活得比较有劲头的人,像我,爱看体育节目。”说完自己先吐了吐舌头,仿佛在向听众承认:我的话不足为信。小青、明邦和俊东同时笑道:“照你的说法,我们混黑社会的,岂不是活得最没劲、最不耐烦的人了?” 子骏双手投降。羽茗格格笑了阵,道:“瞧,谈得好好的,被两位‘哲学家’打了岔。石千,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是吗?接着说。” 石千说:“俗话说:江湖事江湖了断。邦哥本来就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嘛,何必一定要靠警方解决问题?”说完看向明邦。明邦垂着头,淡泊地微笑。子骏看了他一眼,代为答道: “邦哥不想再沾血了。况且,硬拼起来,我们是拼不过赵傲刚的。” 石千点头称是。庐峰接着自己原先的问题问:“别扯远了,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抓住赵傲刚的证据,将他扳倒!” 子骏睨睨庐峰,又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投向明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轮无声地交换后,嘴角都勾出一丝志同道合的微笑。子骏说:“邦哥,那事嘛,我可做不了主,你做决定吧。” 明邦一笑,挪挪手上的钻婚戒指。“要我说啊?”他重新拿起筷子,慢悠悠夹起一快烤肉,徐徐说道,“要我说啊,呵呵——不如去叫刘医生他们回来,大家继续敞开了吃!” “耶?” “‘爷’什么‘爷’,对他不用这么礼貌。”子骏一古脑将刚烧熟的几块鸡柳全拨进自己碗里,边吃边说,“人人都说我大魔头阴,其实邦哥比我阴得多了。邦哥办事自有一套,你们还不放心吗?总之,成败在此一举。来,大伙儿干一杯,预祝明天成功!” 大家被这对干兄弟弄得一头雾水,参差不齐地干了杯。小青心有不甘,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韵梓止住了,微笑说:“不用问了,问了也是白问。这兄弟俩都是同样的德行,事情没九分的把握之前,是不会轻易露口风的,就忍忍吧。” 小青想了一想,唉声叹气,“明白了,又是那一句该死的‘不到火侯不掀锅’!唉,和他们这种男人拍拖,没耐性还真不行。” “是啊……”韵梓意味深长地看小青一眼,与她一碰杯,“是得有耐性。加油吧!” 一百八十八反戈一击 时针指向晚上九点,立在厅角的座钟发出冗长的报时。赵傲刚躺在安乐椅上,缓缓开目,注视着何梅领杜明枫走近。 “老赵!”杜明枫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心急如焚地说,“老赵,杜明邦快不行了,明天就由他老婆上公司公布遗嘱!这事你知道了吗?” 傲刚微睨杜明枫一眼:自己的亲哥哥命在旦夕,他还笑得出?哼!他看了何梅一眼,扬扬下巴示意她先出去,然后才说:“我已经知道了。”杜明枫兴奋地一击掌,“哼!他再也翘不起来了!”又不放心地问,“老赵,这消息可靠不可靠?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傲刚只是一笑代过,点起雪茄,面带笑容道:“明枫,你哥哥还没有儿女,他走后,振基公司的一切就是你的了,恭喜呀恭喜。” 杜明枫喜形于色,“哈哈哈!这还多亏老赵你呀。”又敛下眉,“不过,他老婆不会坏我们的事吧?如果公司继承人不是我,那可怎么办?” “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做什么?何况现在公司的大权在我们的手里,她还不是要照我们说得办。” 杜明枫直搓手,“对、对!” 傲刚接着说:“明天的事可不能出岔子,要多安排些人手,以免节外生枝,无论如何都要保你坐上公司的大位。” “行、行,你尽管去安排,我都听你的!” 杜明枫兴奋到忘乎所以的地步,傲刚吐了一口烟,脸躲在烟雾后微微冷笑。“不过,也不能大意。”傲刚冷丝丝地说,“公司里杜明邦的那班旧党倒还容易摆平,怕就怕洪子骏那条拦路虎。——明枫,洪子骏一日不除,你我一日睡不安枕呐,搞不好,到口的肥肉会被他扒出来,不得不防。” “洪子骏?!”杜明枫狠狠一咬牙,“我今晚就收拾了他!!” 傲刚假意想了想,“嗯,是不容有误……”说着眼睑一抬,目不转睛盯着杜明枫,“你准备怎么做?” 杜明枫阴森一笑,“洪子骏这个人,轻易抓他不住,而且经过上次何少鸿的事,他已经有所提防了,不过——哼,他防得了东,防不了西!” 傲刚点首会意,又假意想了一想,说:“光凭你的人还不够,我再叫‘水手威’去帮你的忙。小心一些,洪子骏那小子说不定已经有所行动了,这次,我们可输不起。”说完,他拉开抽屈,用手帕包着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在桌上。——“会用它吗?”他一扬下巴,幽幽盯着杜明枫。杜明枫看了它一眼,双目放出寒光。 “没问题!”他伸手抓过,“以色列‘沙漠之鹰’型,绰号‘袖珍炮’!只要打中一枪……嘿嘿嘿。” 傲刚颌首一笑,“知道得真多。去吧,我待会儿就叫‘水手威’过去。” 杜明枫把手枪掖在裤腰,转身离开。何梅随后进屋。傲刚吩附道:“你现在去仁爱医院一趟,看看杜明邦。” 第215章 何梅瞅眼时钟,仁爱医院的探病时间已经过了。傲刚沉着脸接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证实一下放心。你偷偷进去,看清楚躺在病床上的人,倒底是不是杜明邦。” 何梅领命而去。十多分钟后,“水手威”来到傲刚面前。“水手威”名叫刘威,曾是特种部队的队员,在边境缉毒五年,战功显赫。他长得黑黑粗粗的,右臂上有道半尺多长的紫色伤痕,石板似的国字脸上毫无表情。傲刚将刘威叫近耳边,吩附如此如此,并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事成之后,连杜明枫也一起……嗯?”刘威咧嘴一笑,正欲行动,傲刚忽然叫住。 “刘威……” 刘威回过身,“刚哥,还有什么吩咐?” 傲刚沉呤数秒,轻轻一叹。“连何梅也一起……”他小声说,话没说完已闭上双眼,无力地陷进椅子里…… 学校的住宿生活通常是比较单调的,学校里可玩的东西——例如打架、泡妞、参加社团活动、拉帮结派、体育运动等等,三条枪基本上都玩遍了。小青下了命令:联合校会正值多事之秋,为防意外,联合校会众骨干份子减少外出,尽量留在家里或学校。——这么一来,三条枪就更闷了。不过他们很快找到新乐子:学开摩托车。 班会从晚自习结束之后开始进行,直开到晚上十点才散会。三年一班副班长灵芬和新上任的学习委员东园一同走出课室,两人远远就听见校门口三条枪的叫嚷声: “喂!轮到我开了!你已经开了五分钟了!” “吵什么,说好每人开十分钟的。” “你太笨了,怎么学也学不会,太浪费时间了,让我来吧!” 校门口外的大路上,三条枪正在抢开一辆摩托车。摩托车是他们向冠峰借的。东园和灵芬来到三条枪身边,灵芬嘲笑道:“你们三个人,一个比一个蠢,学啥开摩托车呀!——靠边站!等我来露一手。”然后一屁股撞开三人,开起车熟练地转了几个“8”字。锦宿不服气地说:“臭美啦你!要不是摩托车不够开,不然我们早超过你了。” 齐恺忽然想到,“对了,子骏哥的摩托车不是留在学校没开走吗?我们问他借。” “子骏哥不在学校。” 书仁说:“他是不在,但有灵芬呀。据我所知,灵芬偷配了子骏哥的钥匙,当中不会没有车钥匙吧。” “我有啊,但不借你!” “唔~~好灵芬~~我请你吃雪糕啦~~哈根达斯~~” “三支!” “三支就三支!” “成交!跟我来!” 灵芬顺利用偷配的钥匙开了子骏的摩托车,这样,东园也凑热闹和三条枪一起学车,在灵芬的指导下,很快上手。这时,一位其貌不扬的矮瘦男人手捧着一束鲜花从一辆黑色面包车上下来,向几学生走去。 “你们是丰佳学校的同学吗?”那男子问。灵芬瞅了鲜花一眼,机灵地说: “我们是丰佳学校的学生。你要送花给哪位老师,我帮你送。” “哦,送给洪子玲老师。” 子玲是丰佳学校三大美女老师之一,有外人送花并不稀奇。灵芬细细打量那男人一眼,心想:“他真丑,还想追子玲老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了,先看看他大方不大方。”便有意刁难说:“子玲老师从不轻易收别人的花,网可能送了也是白送啦。” 男子会意,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帮个忙啦,靓女~~”灵芬见钱眼开,“好、好!我帮你送!”接过钱和花就去了。 子玲今晚留校值班,她刚洗过澡,正和敏俐一起看宝雯撰写的星座运程书(宝雯算命超准,在联合校会的帮助下,已经出书了),这时灵芬来了。 “子玲老师!”所谓受又钱财替你消灾,灵芬送上鲜花,添油加醋地说,“子玲老师,学校门口有位开私家车的超级大帅哥要我把这束鲜花送给你。子玲老师,你好幸福喔~~” 星座运程书上说,双鱼座的女生这个星期恋爱运正佳,子玲就是双鱼座的。“这书可真准,恋爱运说到就到哩!嘻嘻,我终于不用当老姑婆了~~”子玲心中暗美,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摘过花中的卡片瞅了眼:“啊,我的小天使啊!我已经仰慕了您七千八百七十六个小时了!请收下我为你准备的第一束鲜花,并请移玉足,让我近距离地仰慕你的花容、为你倾倒吧!——暗恋你的小boy.”子玲心中更美,装清高说: “什么玩意啊,真无聊!哦,灵芬,那笨蛋现在在哪里?” “他还在校门外等着呢。” “让他等个够吧!”子玲随手将花一丢,“灵芬,你先回去吧,别管他。” “喔……”灵芬打量子玲一眼,将信将疑的离开。她前脚走,后脚子玲就捧起花认真地看起来,美得她俏脸生娇,甜得她呻吟阵阵。她这么会装模作样,敏俐算服了,问:“子玲,送花的男人是谁啊?” 子玲拿过卡片给她看。敏俐看了差点吐出来,“好酸呐~~~~倒底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 “嗯,有点意思喔。”敏俐一兴奋起来,把子骏先前对她和子玲“我现在有点麻烦,为了安全,你们凡事多留个心眼,别乱跑”的告诫全忘在脑后了,直怂恿道,“不如去看看吧!书上说你本周恋爱运超旺,没准被你吊上个金龟婿喔~~” 子玲早心动了,“可是,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也想见识见识他是谁。” “好,你陪我去。” 两人换了衣服下楼。校门边三条枪、东园、灵芬仍在玩摩托车。灵芬向子玲和敏俐指指远处的黑色面包车,两人便走过去。车门随即开了,一男子的声音问:“请问是洪子玲老师吗?” 车里没亮灯,黑洞洞的,只闻其声看不清其人,好像车里隐约有几个人影。子玲心头涌出一丝疑虑,惴惴答:“对,我是。请问你是谁?” “我是洪子骏。” “?” ——黑色面包车急速调转车头,奔驰而去。灵芬追去几步,疑惑地说:“咦?子玲老师和班主任上车走了,她们去哪?”四男生也看见了,说:“她们一眨眼就上车了。好像是被人揪上车的……” “不会吧。”灵芬说,“说不定去哪里玩了。” 齐恺狡猾地说:“可能是去开房吧。班主任和子玲老师都没有谈恋爱,有那方面的需要不奇怪,嘻嘻嘻~~” 几学生都笑起来。灵芬眼珠子一转,挤挤眼说:“要不我们开摩托车跟过去看看吧?说不定会被我们发现班主任和子玲老师的秘密喔。” 三条枪举手赞同,东园却说:“现在很晚了,回来时可能校门都锁了,怎么进门呀?” “那你留下吧,何况车也坐不下。”锦宿边招呼书仁上车边对东园说,“我们去看看,尽量快点回来。如果回不来,你帮我们把床铺伪装一下,知道了吗?” “行。你们开车小心点,才刚学会。” “ok!” 锦宿搭着书仁、灵芬搭着齐恺,开起车尾随那辆黑色面包车而去。东园独自走回学校,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一百八十九失策的跟踪 两辆摩托车跟踪黑色面包车走街穿巷,足足半个小时,渐渐远离市区,开入荒郊野地。四学生越来越觉苗头不对:难道他们要到野外露营吗?这时侯,面包车驶离公路,拐入一条沙石小道,四学生将车停在小道路口。 “不像是去玩。”书仁省悟道,“有些像绑票!” 几学生一听,全身立即起满鸡皮疙瘩。“那……那还要继续跟吗?”灵芬问。齐恺拿出电话说:“情况不对,不如报警吧。” “现在报警也没有用,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会把班主任和子玲老师绑到哪里去。”锦宿抓着耳朵想了想说,“我们先跟去看看,等确定了地点,再报警。” “还……还跟?”灵芬牙关打颤,“如果他们真是绑架犯,那就……” 锦宿说:“这我知道,但总不能不理班主任和子玲老师呀!何况当初是你说要跟踪的。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先回去!” 灵芬左右为难,“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不认识路了,怎么回去……”只好硬起头皮随三条枪往前跟。摩托车随着面包车留在沙路上的痕迹往前开,大约开出三、四公里的样子,前方山坳里出现一幢两层高的小楼,两辆汽车停在小楼前,当中就有那辆黑色面包车。小楼的正面是一小片开阔地,侧面有一条小溪,小溪边有一大片长草地。四学生把摩托车开进长草中隐蔽起来。锦宿绑稳鞋带,说: “我们溜过去看一看,灵芬,你躲在这里别出来。” “别……别留下我一个人呀!我……我怕……” “唉,碍手碍脚的,早知道带东园来。书仁,你留下来陪着灵芬吧。” “好。你们小心一点。” 前方开阔地容易被发现,锦宿和齐恺淌过小溪,从小楼的侧面靠近。小楼是废弃了的仓库,门前不远处堆着几只汽油桶。两人躲在汽油桶后远远的往楼里望。小楼的院子里坐着两个人,正在吸烟。一楼黑着灯,二楼是亮的,不时有人影在走来走去。锦宿说:“他们应该在二楼,怎么办?” 齐恺想想说:“不如绕到后面看看。” 两人遂猫着腰走回小溪,沿小溪旁的低地绕到小楼的后方。 第216章 小楼是旧结构,因此楼层不高,两人来到墙下,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二楼传来的说话声,但分辨不清说的是什么。三条枪是联合校会第一旅的精英份子,第一旅的男生们全部在cs主题公园接受过沟女奇兵的军事训练,虽然不算专业,但手语和搭人梯这类简易军事技能对三条枪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锦宿背靠墙蹲稳马步,双手叠在胯间。齐恺登上锦宿的肩膀,锦宿双手扶稳齐恺的双腿,身子小心地挺直,问:“看见了吗?”齐恺打个“ok”的手势,双手扳住二楼窗户的窗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才抬起,就吓得他几乎跌下去:窗户前就坐在一个人,齐恺已经闻到了他头发上发胶的气味!幸好他是背对窗户而坐,否则齐恺就被发现了。那人皮肤黝黑,虎背熊腰,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的天气,他却只穿着一件背心,右臂粗壮的三头肌上有一道可怕的紫色伤疤,沿着鼓凸的静脉直延伸至手肘关节处。齐恺暗吞一口唾沫,探出头再看:那人的左腋下有一只黑色的皮枪袋,袋口分明露出一截手枪把手!齐恺吓得全身发抖,双腿不住地晃,让底下的锦宿快撑不住了。 “下来……”锦宿低吟一声,放下齐恺。齐恺口干舌燥,指指小溪就跑过去,扑进溪水里只顾洗脸降温。锦宿问:“你这么紧张干嘛?看到什么了?” “他们有……有……有……有……” “有什么?” “有……有……有枪!” “啊?”锦宿被唬矮了半截,“真……真的?” “真的……”齐恺好容易顺了气,说,“这回错不了了,肯定是绑票!这可怎么办啊?” 锦宿没了主张,“你看见班主任和子玲老师了没有?” “没来得及看。房子里好像有五、六个人,我看清楚其中有一个人有枪,不知其他人有没有。锦宿,报警吧!” 情况远远超出锦宿的预料。他瞅了小楼一眼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书仁那里去。”两人遂回到书仁和灵芬身边,向他们说明了情况。灵芬吓傻了,跌坐在地动弹不得,书仁果断地拿出手机说:“别管这么多了,先报警吧!——耶?” “怎……怎么了?” “手机没信号,打不出去。” “可能是你的手机信号差,用我的试试……耶?还是不行。” 四人的手机都试过,都是不行,灵芬想起道:“我记起来啦!听说这附近有军用雷达,所以手机打不出去!” 书仁焦急地说:“只能用固定电话了。可这里哪有固定电话?一路来时连公用电话亭都看不见有。” “有啊!”齐恺说。 “哪里有?” 齐恺指指小楼,“那里就有。我刚才在外面发现有电话线的。” 锦宿冷笑,“那你问他们借电话,不知他们肯不肯借。” “别开玩笑了!”灵芬急了,“报警又报不成,现在怎样做才好啊?” 书仁看看一旁的摩托车说:“这样吧,灵芬开车回去报警,我们留下来监视。” “可是我不认识路。” “那就让齐恺陪她回去吧。”锦宿忙中偷闲的开个玩笑,“瞧瞧齐恺,他已经被吓傻了,就放他一马好了。” “你什么意思!想单挑啊?”齐恺不服气说。灵芬急得快冒烟了,拉起齐恺就走,“都什么时侯了,还闹!我们走吧。”两人来到摩托车前,刚要开车,突然一道光柱射来,照得两人无所遁形!锦宿和书仁吓得一头扎进草丛里躲起来。 ——“嘿嘿,你说对了,果然来了两只老鼠。”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照亮草丛,齐恺和灵芬无路可逃,被几个男人毫不费力逮着。对方并没发现锦宿和书仁,他两人抱头俯在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喘一气。只听一矮瘦男子质问道: “你们怎么会跟来的?还有没有同伙?不老实说,我宰了你们!” 说完他从裤腰掏出把银白色的手枪。一见有枪,灵芬当即吓晕过去。齐恺直打哆嗦,腿一软,跪了下去。——“说!”男子用拇指挑开击锤,冷冰冰的枪管抵在齐恺的额头上,发出撞击声。“说!你的同伙呢!不说就一枪打爆你的头!!” 枪管在齐恺额上越顶越紧,生生发痛,那扣紧板机的食指,似乎随时会扳下去。齐恺的脸上嗒嗒往下滴水,说不清是汗还是泪。锦宿和书仁远远望着,心提到了嗓门眼,身体死死贴住地面,十指深深插进土里,恨不得连身体也一块儿埋进去。 “说!!”男子的脸在光线中半边明半边暗,深幽可怖,励声喊,“我数三声,再不说,你就永远别想说了!!——一——!” 齐恺会说吗?如果他说了,锦宿和书仁就跑不掉了! “二——!!” 枪口陷进齐恺的额头,只见鲜血在流——他真的会杀了齐恺!锦宿和书仁不敢再看,脸上的泥土、草根与汗水混做一团。 “三——!!!” “别开枪!我说!”齐恺突然喊。——枪没响,锦宿和书仁总算松一口气,但是—— “算你识相!”男子一把揪过齐恺的衣领,“你的同伙呢?说!!” 锦宿和书仁的心跳比刚才更加剧烈。 “没有!”齐恺一咬牙说,“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同伙!” “嗯?!”枪又一次抵住齐恺的额头,他几乎被枪口撞晕过去。“真的没有!?” “没有……”齐恺闭紧了眼睛,终于撑不住,哭出声来。男子咧嘴一笑,枪口慢悠悠指向齐恺的胸膛。 “没有同伙就更好了,我相信你。不过,嘿嘿,算你不走运喽。” “!” ——“砰!!!” 枪响了。震耳的枪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不息。枪声过后,齐恺的身体无力地晃悠几下,软软倒进草丛…… 一百九十绝地大反击 脚步声渐渐远去,黑夜重新宁静。在齐恺倒下的地方,锦宿和书仁看见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他死了……”锦宿跌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四肢都僵了、冰了,心像碎了,痛不可挡。良久又一弹而起,疯狂地往前冲,“混蛋!我要替齐恺报仇!!” “你冷静点!”书仁追上去,把锦宿按倒在地,“他们有枪,我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锦宿却一拳将他打翻。 “你这是人话吗!齐恺是为了掩护我们才死的!你别拦我,我和他们拼了!!” “殷锦宿!”书仁再次按倒锦宿,“我们当然要为齐恺报,但是你这样冲进去有用吗?!你冷静点!” 锦宿挣扎不开,躺在地上,望着星斗满天的夜空发出一串惨笑,最后失声大哭起来。书仁也哭了,良久抹开泪。两部摩托车都被对方缴去了,手机又打不出去,想要报警,必须徒步走出去,不过……书仁拽紧拳头说: “不能让齐恺白死!现在灵芬也被他们抓了,我们一定要把灵芬和班主任、子玲老师救出来!” 锦宿哭了一阵,渐渐平静,抹抹泪说:“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救他们出来!他们居然杀了齐恺,呜……” “别再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侯。”书仁问,“刚才你和齐恺去探路,对方一共有多少个人?” “一楼两个,楼上有五、六个,——至少七人以上。” “我们斗不过他们……如果东园在这就好了,他主意最多……”书仁凝神思索片刻,一拍大腿说,“我们赤手空拳的不行,至少得有武器呀!” 锦宿伸手往裤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把多用折刀。书仁接过来掂了掂,灵犀一动,“对了!你还记得沟女奇兵传授给我们的军事技能吗?——以少打多时,别硬拼,尽量多制造混乱,乱中求胜。——你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全拿出来,我们先自制点武器再说!” 两人将全身身袋翻个底朝天,除了手机和钥匙外,锦宿还有两只火机、一条强力橡皮筋,书仁有一对拳击铁指环和一只玩具小电筒。他们用刀削出几杆短矛,用强力橡皮筋做了一个弹弓。锦宿记起小楼旁的汽油桶里还有些汽油,楼后面还有几只空啤酒瓶。两人顺利捡来啤酒瓶,装进汽油,瓶口塞进引火布条,——这种威力十足的土制油瓶炸弹,他们一共做了七个!另外还扎了两个草人,穿上他们的外套。做完武器,已是凌晨两点半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贸然进攻是行不通的,两人决定先摸清楚敌情。于是两人搭起人梯:对方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一楼院子里有两个哨兵,二楼有六个人,四个人睡下了,两个人正在打牌。二楼有两个小间,都锁着门,估计就是人质所在。 “初步统计有八个人。”锦宿在地上边画着作战地图边说,“院子里两个,楼上六个,只不知道一楼房间里还有人没有。我们先把房子的电线和电话线断了,我在外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将他们引开,你进去救人。火机一人一个,短矛平分。你冲进去后,可能要近距离作战,所以拳击指环和刀给你,弹弓你用不上,给我。油瓶炸弹我拿五个你拿两个,——这玩意才是我们的王牌,要省着点用。你去剪电线,屋里灯一灭,我就开始行动!好,干吧!齐恺已经不在了,你千万别死啊,不要丢下我和白静。” 听见锦宿说“齐恺”,书仁眼眶发麻,又要淌出泪来。他硬撑起信心道:“‘死’什么啊‘死’,多不吉利。去也!” 两人用泥把脸和手抹黑,然后分头行动。锦宿将油瓶挂在腰间,背上背着短矛,埋伏在院子的外墙边。书仁爬上电线杆,用刀割断电话线,但电线不能用刀割,否则触了电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第217章 他拿出油瓶,往电线上倒上汽油,接着从衣服扯下一块布条,挂在浇了汽油的电钱上,引燃布条,最后跳下电线杆逃命。火焰很快引燃汽油,电线的绝缘层被破坏,顿时电弧四张,“吱吱”作响,轰然升起一团火球,小楼里立即漆黑一片。 “怎么停电了?这破乡下!” 楼里发出骂街声。锦宿情知书仁已经得手,更加振奋,点燃油瓶,冷不防朝院里两个哨兵扔去—— “嘭——!” 油瓶在半空中炸开了花,燃烧的玻璃碎片星星乱飞,钉在门上、墙上,两哨兵全身带火,乱滚乱扑。油瓶炸弹的威力如此惊人,锦宿兴奋得直跳,扯起脖子嚷:“你们这群混蛋,害死了齐恺,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以命抵命!!”才喊完,屋里枪声一响,一颗子弹“吱”的打进他脚边的土里,冒出一缕白烟。锦宿打了个冷战,撒腿就逃,背后枪声大作,一群人叫嚣着追出来,约有十个人。对方人数超出锦宿的预计,他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依照预订路线逃。对方找他不见,在空地上聚在一起,正好便宜了锦宿的第二颗油瓶炸弹——这颗油瓶炸弹炸得比第一颗还狠,星火遍地,如拉开一张带火的蛛网,炸得他们东歪西倒。 “@*★!他在哪里?分头找!”那万恶不赦的矮瘦男人扬着枪怪喊。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锦宿远远瞅见,气得肺炸,操起弹弓装上弹丸一弹射过去,正中对方额头,打得他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站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锦宿杀得性起,拉满弓,一丸又射去,又中男人的手,痛得他连枪都扔了。锦宿正准备装第三弹,眼角瞄见有三人从侧面搜来,不得以收起弹弓,竖起预先放置在此的草人,沿着溪流撤退。那三人果然被草人迷惑,扑上去一抱,抱住的却是满怀草蒿。锦宿暗暗好笑,杀个回马枪,一油瓶丢去,炸得他们遍体鳞伤,一个接一个摔进溪水里。他们的同伙闻讯赶来,锦宿考虑到对方在溪水里,丢油瓶炸弹发挥不到最佳威力,于是重新操起弹弓,“嗖、嗖”两弹过去,也不知道打中对方什么部位,只听有人喊:“唉唷!我的祖宗耶!”锦宿顾不上笑,边打弹弓边撤,来到长草区,悄悄竖起第二个草人。 “我在这呐!”锦宿喊。——他明明跑到别处去了,对方急不辨声,第一眼发现的是草丛里的草人。暗夜不明,他们也不管真假,开枪朝草人乱射。此时锦宿已躲在草丛边的小树林里,他发现,对方并不是人人都有枪,除了带头的那矮瘦男人和一个黑粗大汉外,有枪的不过两、三个人。他们开枪乱扫了阵,纷纷停下换弹匣,四个没枪的小弟操着大棒朝草人走去。锦宿看准时机,扔出油瓶炸弹——经过前三颗油瓶炸弹,他们也学乖了,散得极快,但散也没有用——油瓶落地开花,像丢下一颗燃烧弹,草丛轰然火起,燃起熊熊火海,里里外外全是火,烧得他们焦头烂额,大喊119!原来,锦宿和书仁预先往草丛上撒了汽油,因而火势格外猛烈。 这边厢锦宿屡屡得手,那边厢书仁甭说有多亢奋了!他见对方大部队正和锦宿周旋,已经去远,便悄悄摸进小楼。院子里的火仍未熄灭,有两辆摩托车被火焰波及,薰得黑黑,车座已被烧融了。书仁认出,这就是子骏和冠峰的车——子玲和敏俐看的那本宝雯撰写的星座运程书上有说,射手座男士十二月的运程虽然能缝凶化吉,不过要破财。果不其然,射手座的子骏这个月里一下报销了两部手提电话不说,如今连心爱的摩托车也要大修了。书仁毅然穿过满是烟火的外院,一手紧握短矛,杀气腾腾朝一楼直袭。他刚到门口,黑洞洞的门里闪出一个人影来。 “抓到了吗?”对方问。他误将书仁当做自己人了。书仁的脑海中猛然闪过齐恺的映像,催热了他的全身,鼻腔发酸,——正是化悲痛为力量,书仁的战斗力大幅提升! “抓到了。”书仁冷冷说。对方信以为真,但半秒后,他得到的是书仁愤怒的一拳——他拳上戴着拳击指套,同样的力量,但杀伤力是空拳的两倍以上!对方喊也没喊就昏过去,身体横倒在门边。书仁一脚踢开,直闯进去。突然,一道光柱射在他脸上。 “你是谁?!”对方质问,话语因胆怯而发颤。书仁直视光柱,眼也不眨一下,瞳孔雪亮,如烈火升腾。 “你周爷爷!”书仁回一句,短矛随即刺出。只听一声爆裂声,短矛从对方举着的手电筒的灯头刺入,贯穿整只电筒,硬生生将三节电池从后盖顶落在地,——还有一节电池,正牢牢插在矛尖上!对方吓出一身冷汗,动弹不得。书仁才不跟你客气,先是一脚,扑上去又是一肘,打得他没脾气。爽快结果两人,这会儿的书仁简直进入了神魔附体的状态,听见楼上有人在喊,他也不急,倚在楼梯口边,不紧不慢点燃一只油瓶炸弹,扬手往二楼一抛,只听轰然一响,一个火人嚎叫着滚落楼梯。书仁拔腿登上二楼,房间里黑烟弥漫,到处是火头,浓烈的汽油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一男人正捂着被碎片扎破的脸呱呱乱叫。书仁一拳打倒他,大喊: “老师!灵芬!” 一百九十一逃亡 “救命!救命啊!” 紧锁的小间里传出灵芬的呼救声。书仁就要去撞门,突然从暗处扑出一个人来,书仁一声大喝,也不闪,低下头迎胸撞去,那人被他一头撞飞,身体倒向小间的门,连门一起倒下。间里的人一阵惊呼,一个声音在喊: “书仁!” 好熟悉的声音!书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扭亮电筒去照,不禁失声喊出:“齐……齐恺!” “书仁!”齐恺喊,“别愣着啦!快救我!” 他没死!书仁悲喜交加,忍不住给了齐恺一拳,“臭小子!原来你没死!” “真是乌鸦嘴,我什么时侯死了?别磨蹭了,快帮我结开。” 书仁喜极而泣,忙去松绑,“真是的,我和锦宿都以为你死了呢……怎么,那一枪没打中你?” “谁说没打中!”齐恺抖开绳索,指指自己受伤的手臂说,“杜明枫那混蛋本来想打死我的,不过……” “杜明枫?!”书仁大惊。——这起绑票案的主谋就是杜明枫。杜明枫本来想去杀子骏,但小魔女小青不分昼夜守在子骏身边,杜明枫深知小青的厉害,没把握成功,于是便绑架了子玲,以此要胁子骏。杜明枫可以枪杀齐恺,但在千钧一发之际,是刘广推开了杜明枫的枪,所以那枪没有打中齐恺的要害,只打伤了手臂。齐恺因惊恐过度而晕倒。刘广杨禅说服了杜明枫,因此杜明枫没有再下杀手。书仁从齐恺口中了解了大致经过,这时,敏俐已解开其他人。书仁说: “此地不宜久留,锦宿正在外头苦战呢,我去接应他,你们快逃吧!”说完就要往外冲,灵芬喊: “喂,还没救子玲老师呢!” “子玲老师?”书仁好生奇怪,四个人质不是全在这儿吗?齐恺、敏俐、灵芬,还有——不!她不是子玲老师!书仁猛然看清火光中女子的脸,惊得魂飞天外——她竟是何梅!那个武功绝顶的、最难对付的高手! “怎么是你?!”仓慌间,书仁连短矛也拿倒了,就要刺,敏俐拦下说: “你疯了,她是自己人!” “狗屁才是自己人!”——两日前,子骏、三条枪、小巫女、瑞青和共九个人经过一番苦战才勉强制服何梅,书仁自认从未见过这么厉害难缠的人,后怕至今,做梦也想不到居然在这种危难时刻再与她重遇,真是冤家路窄兼晦气倒霉!书仁自知不是对手,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孤注一掷,操起矛没头没脸地乱刺。何梅从容闪开,一把夺下短矛,说: “你想找我算帐,我还想找你算帐呢,但不是现在。别闹了,先把‘洪大头’(”洪大头“:何梅给子骏起的花名,因子骏的头显得很大之故)的姐姐救出来吧,她就关在隔壁间里。” 书仁半信半疑,灵芬说:“她和我们一样都是杜明枫抓来的人质,是那个叫刘威的、看上去很酷的坏蛋抓住她的。”——没错,何梅因知道事情得太多,傲刚担心她会在关键时刻背叛,因此忍痛割爱,密令刘威和杜明枫向何梅下手。杜明枫看中何梅的功夫和相貌,想人“才”兼得,便没有执行傲刚杀人灭口的计划。何梅虽被赵傲刚抛弃,但她现在站在哪一边,是敌是友,书仁心里可没底,当务之急是救出子玲。子玲是最重要的人质,所以重点关押,关在那扇有铁门的小间里。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铁门,谁知进去一看,同时傻了眼:子玲像一只美丽的小相思鸟,可怜兮兮的被锁在一只铁笼子里,并且铁笼子外缠绕着手腕粗的了铁索链,至少上了五把钢制大锁头——杜明枫也保险过头了! “我的妈呀……”灵芬泄气地说,“杜明枫是不是有神经病呀!这些玩意儿,就算是用氧割来烧,也得烧上半个钟头,现在可怎么办?” 灵芬说得不错,锦宿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此刻分秒必争,哪有时间去对付那堆大锁?众人正无可奈何间,何梅站了出来,查看锁头一眼说:“这锁并不难开,有刀和铁丝没有?” 众人忙找来铁丝,书仁递上刀。何梅用刀割下两段细铁丝,在地板上把铁丝头磨尖,然后伸进锁眼里去捅,三分钟之内打开了两把锁。书仁怕锦宿撑不住,带上武器去接应,争取时间。外头枪声不断,锦宿和书仁的油瓶炸弹已经用尽,凭弹弓短矛和石块根本不顶事,凶险万分。 第218章 齐恺再待不住了,扯烂衣服扎住受伤的右臂,捡起两截椅腿就冲出去,敏俐拦都拦不住。灵芬看眼像树上结的果子一样多的锁头,等不及了,催道: “我的大姐姐呀,你能不能快点,没时间啦!” 何梅已出了满头大汗,“我已经是最快了!想要快,拿tnt炸药炸呗。” 灵芬没辙,只能干着急。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齐恺突然踉踉跄跄地回来了,背上背着满脸是血的书仁,慌张喊:“书仁中枪了!他们马上要追上来,快跑吧!再不跑就死定啦!” “那……那锦宿呢?” “被他们活捉了。”齐恺推开窗户,望楼下一眼,“大门被我用家具顶住了,但撑不了多久,我们跳窗逃!” “可是……” “别可是了!”子玲双手往外推着,大喊道,“他们要用我来要胁子骏,所以暂时不会伤害我。我会想办法保住锦宿,你们能逃就逃吧,别都赔进来,最要紧的是快些通知子骏!” 灵芬还忧豫不决,敏俐深看子玲一眼,当机立断,一手一个,揪起灵芬和何梅说:“子玲说的对,我们不能全赔进去,逃吧!——子玲,你多保重!” 子玲点点头,双眼含满泪水。何梅先跳下楼去戒备,杜明枫等人全在大门前撞门,不曾留意小楼的背面。齐恺第二个跳下楼,敏俐和灵芬小心将书仁放下去,齐恺在楼下接着,然后两女子也奋不顾身跳下去。五人顺着小溪的低地逃,哪知杜明枫的眼尖,居然发现了。齐恺和书仁都受伤,不堪再战,何梅豁出去说: “我留下断后,你们快逃!” 齐恺被深深感动了,“可是他们有枪,你功夫再厉害,也不够子弹打啊。” 何梅一笑,取下书仁背上背着的短矛和手上的举击指环,说:“你们小小年纪,就这么勇敢,真让我大开眼界。洪大头还真不简单啊,能教出这么好的学生……” “没空发表感言啦!”灵芬不舍地拉住何梅的手说,“梅姐姐,一起逃吧,一定能逃掉的!” 何梅摇摇头,抹开灵芬的手,“告诉洪子骏,xx路宝鑫当铺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她深深叹一口气,“还有,告诉他,我真的很讨厌他……” 天际边滚滚的雷鸣,掩盖了远处愈渐稀疏的枪声。天空像一张电网,处处划开电弧,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炸下一团火球,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她死了吗?”灵芬停下脚步,悲怆地回首远方,“还有子玲老师、锦宿,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瓢泼的大雨下起来了,四人冒雨前行,每一步都格外的艰辛。 “卟哒——!”齐恺力尽不支,摔倒在泥水里。他背上的书仁也摔下来。敏俐和灵芬忙上去扶,“齐恺,你撑着点啊!” “我没事,只是没力气了。”齐恺抹开脸上的泥,目光转向书仁,泪水随雨水滑落,“可是书仁……他流了好多血,我怕他……” 雨水涮在书仁身体上,淌在地上的却是血水。他仍在流血,如果不先止住血,他会有生命危险!敏俐深知书仁的情况不妙,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远处的一幢破旧的小楼。敏俐指着楼房说: “雨下得这么大,书仁熬不住的。我们进那幢楼房里去,先帮他止住血,再做打算。” 这幢楼房是幢危楼,置弃有年了,有两层高。敏俐查看书仁的伤势,他中了两枪,头部的一枪幸好是擦边,应无大碍。另一枪中在腰部,要不是装在口袋里的手提电话挡了一下,减缓了子弹的冲击力,这一枪足以致命。弹头陷进肉里,好在不深,敏俐果断地用指甲挑出弹头,包扎好伤口。书仁幽幽醒过来。 “撑着点,书仁,撑住!很快就没事了。”敏俐鼓励着。书仁看了自己伤处一眼,绝望地问: “老师,我……我会死吗?” “别说傻话。”敏俐怜惜地抚着他的脸,“幸好是你的电话挡着。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事的,只不过有一点点痛。有我们在呢,你放心吧,啊。” “唔……”书仁合上眼睛,枕在敏俐的腿上。一会儿后又张开眼来,“他们呢?锦宿呢?” “他们躲在别的地方,很安全。” “唔……”书仁长长呼出一口气,安稳地合上双眼。齐恺问: “你们谁有电话?” 敏俐和灵芬都摇头。三人身上的物品都被杜明枫缴去了。房外一片混沌,山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每一声雷响,都震得人心底发寒发怵,几乎不敢大口地呼吸。齐恺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然后站起来说: “这里应该安全。你们留在这里,我走出去,想办法报警。” “你去哪里报警?这一带没有人家。”灵芬说。 齐恺指指被闪电映得惨白的小路说:“那条是我们来时的路。再走一、两公里,就到大路了。到了大路上,总会有办法的。” 敏俐说:“那你去吧,小心点。我们能照顾书仁。” 齐恺把衣服盖在头上,一脚高一脚低地踏入雨幕中。——噫!居然有这种不幸!齐恺走出不到二十米,远远发现前方有四个亮点,分明是两辆车的车前灯。他心中大喜,以为这次有救了,就要跑上路去拦,忽地心头一动,又躲在树后。两辆车越开越近,直直朝齐恺这边来。借着闪电,他看清了:走在前头的那辆车,正是那辆黑色面包车——真是冤家路窄祸不单行!杜明枫来了!!齐恺连滚带爬跑回小楼。 “杜明枫来了!快走!!” “什么?!”敏俐和灵芬惊呆了,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住,四肢都不听使唤。齐恺背起书仁要往外跑,刚出门口又不得不折回来,“嘭”地关上门,急得脸色发青,说: “该死的,已经到门前了!——我们上楼!” 三人三步并两步往楼上逃。二楼有一个小厅,两个单间,都空无一物,不可能藏得住。楼下已传来杜明枫说话的声音,齐恺见逃无可逃,一横心说:“该死!我们和他们拼了!” “别!”敏俐忙止住,“看呐,屋顶有扇天窗!” 楼梯口的正上方确实有扇天窗,通向楼顶,墙边还靠着一把梯子。几人像抓到救命的芦苇,七手八脚爬上去。敏俐心细,过河抽板,把梯子一起搬上楼顶去,叫下面的人上不来。楼顶倒也宽阔,跳下楼去逃命已不可能,因为楼顶距地面有六、七米高,何况别人尚能冒险一跳,书仁可没法跳。好在楼顶有一个天棚,足以遮风挡雨,至于别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百九十二敌?友? 杜明枫等人为什么会突然到此?原来杜明枫计划了两处藏身地点,首选是刚才那座旧仓库,遇到突发情况,他们可以转移到这座空屋来。旧仓库经过三条枪一场大闹,显然已不安全了,因此杜明枫等人挟持人质转移到此。他们并没发现楼顶有人,亮起应急灯,全部聚在一楼,休息的休息、治伤的治伤。杜明枫一行共有十六个人,被三条枪搅和一通后,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或轻或重,有六、七个人只能让人抬着走了。没想到自己会栽在学生哥手里,杜明枫且羞且恼,头上被弹弓打出的包包又痛,竟拿锦宿出气。 “你这臭小子,敢用小弹弓打你爷爷!”杜明枫缴去锦宿的弹弓,装上弹丸,拉足了皮筋往锦宿身上乱射。“臭小子,也让你尝尝滋味!舒服不舒服?很止痒是不是?哼!射死你!” 弹丸“啪、啪、啪”打在锦宿身上,全身有好多处流出血来。锦宿痛得呱呱大叫,破口大骂,双脚胡乱地蹬,几乎蹬中杜明枫。这下杜明枫可气疯了,丢了弹弓冲上去乱踩乱踢。锦宿四肢被绑,还不得手,恨得连嘴唇也咬破了,尚骂不绝口,杜明枫一下拔出枪来。 “你再骂!有种再骂啊!” 锦宿豁出去了,“我呸!就骂你怎了?!有种你就开枪啊!@*★……!!” “@*★!”杜明枫一拉枪栓,眼看就要扣动板机,那头子玲挺身而出——“杜明枫!你只会欺负学生,算什么东西!有种你打死我啊!”骂着骂着,她脱了鞋砸过去,身体拼命撞着铁笼门qi书-奇书-齐书。杜明枫狠笑道:“你现在就想死?没门!你别着急死,凡事都有个顺序,杀人也不例外,我要先让你看着洪子骏死,然后才慢慢折磨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先拿你的学生来彩排,哈哈哈哈!”他收起自己的“沙漠之鹰”手枪,拿过一小弟的左轮手枪,倒出子弹,只留一颗在里头,然后指定锦宿的太阳穴,转过脸对子玲阴阴作笑,“抽奖吧,总会抽中的。你说是第几枪?” “杜明枫!你不得好死!!”子玲大骂,更加用力地撞向笼门。 “咔——”扳机扣下,弹仓转过一格。杜明枫啧啧说:“唔,不是第一枪。还有五分之一的机会,你猜呀?我猜是第二枪。” “咔——”弹仓又转过一格。——“杜明枫!你来杀我啊!你这混蛋!!”子玲喊得声音都哑了。这时,弹仓转过第三格。 “呵呵,俗话说‘事不过三’,究竟是不是这一枪,我心里也没底了。”枪口紧紧顶着锦宿的太阳穴,痛得他叫出来。杜明枫快意地一笑,食指逐渐用力,板机随时会扣到底,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子玲无计可施,不要命地朝笼门直撞。突然,她全身一抖,僵住了,半秒后又听见“吱啦”一声,——她撕开自己的衣襟! “杜明枫!”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杜明枫,你不是很喜欢女人吗? 第219章 来啊!你来啊!!你不敢来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歇斯底里地惨笑,俯在笼壁上,痛哭失声,破碎的衣衫片片铺在雪白的胴体上。杜明枫怔怔看着,突然站起。 “钥匙……”他扑向铁笼,心急如焚地翻寻衣兜里的钥匙。锁头一个接一个被打开,最后他猛地掀开笼门,将子玲横拖出来,一手按定,一手撕扯着自己的裤带。子玲嚎叫着,奋力地挣扎,但哪里抵挡得住这头禽兽?被他狠狠一掴,脸撞向地板,顿时鼻血直流,眼前一片恍惚。 “子骏啊……子骏……”子玲声嘶力竭地呻呤,杜明枫的巴掌雨点般落在她脸上、头上。杨禅刘广突然如梦初醒般,抢步上前,一边一个架住杜明枫,“枫哥,你冷静点!” “你们想干什么!”杜明枫一拳挥开二人,操枪在手,“你们想造反呀!” 杨禅刘广高举双手,连连后退,“枫哥,你冷静点,冷静。你好好想想,如果真弄死了她,我们拿什么要胁洪子骏?”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要做死这婊子!你们敢拦我?!”杜明枫狂喊,“砰!砰!”两枪打在杨禅刘广的脚边,碎石飞跳。杨禅刘广吓得倒跌在地,众人也惊呆了,不住后退,直缩至墙角。杜明枫猛踢了两脚,挥舞着手枪喊:“你们谁想造反,我就杀了谁!”然后收回枪,回身骑在子玲身上。子玲己完全没有了力气,胸上、腿上被抓出无数红痕。杜明枫扳开她的大腿,抖擞出那条万恶之源,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猛地打住,脸上一片惊恐之色,——一只枪抵在他的脑门边。 “放开她。”一个声音冷冷地命令。杜明枫手一松,子玲立即挣脱,缩在墙下哭成一团。杜明枫举高双手,口里连声说“别开枪、别开枪”,眼角睨去,握着那支勃朗宁hp型大威力手枪的手的手臂上,有一条半尺多长的紫色伤痕——是刘威! “威……威哥,你别冲动,有事好……好商量嘛。” 刘威举枪指定,慢慢站开一步,挡在子玲的身前,然后说:“枫哥,我们这号人,绑票便绑票,但是从不撕票,更不耻于奸淫妇女那一套!枫哥,一切以大局为重,你这样蛮干,我不好向刚哥交代,请你见谅。”说完一手张开虚按在前方,拿枪的手缓缓垂下了。刘威曾在边境缉毒,身经百战,他的快枪能瞬间点爆五个人的头颅,死在他枪口下的毒犯不计其数,如今他是傲刚最王牌的杀手。杜明枫晓得刘威的厉害,幽幽盯了他一眼,吞口唾沫,唯有作罢,悻悻地退开。到此,杨禅刘广方能长舒口气,两边安抚降温,剑拔驽张的气氛随即平和下去。刘威拿自己的长风衣给子玲穿了,扶她进小间里。子玲惊魂稍定。 “吸烟压压惊么?”刘威递去香烟,子玲抹抹泪,垂首不看。刘威点起烟吸了几口,说:“你不用害怕,我虽和杜明枫共事,却不是一伙的,有我在这,你不会有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过别做傻事,你逃不掉的。” 子玲警惕地闪他一眼,用衣服紧紧包住自己。刘威递给她一瓶纯净水,然后坐在间门边看着。子玲下意识地将衣服包得更紧,偷眼去看绑在厅里的锦宿。锦宿倒是个骨头奇硬的好小子,已被打得遍体鳞伤神志不清了,口里仍旧喃喃地骂个不停。子玲看眼手里的水瓶,推回给刘威说:“给我的学生吧……” 刘威淡淡一笑,起身走向锦宿,揪住他的衣领。子玲惊道:“你别伤害他!求你!” 而刘威只是把锦宿拖进间里,放在子玲身边,然后依旧守在门口。 “锦宿、锦宿……”子玲心痛地松开锦宿的绳索,抱进怀里,揩去他脸上的血,喂着水。锦宿喝了几口水,逐渐清醒过来。 “老师……”他动了动,注视着子玲,淌下一滴泪来,“老师,我好痛啊……” 子玲温存地说:“忍着点,你不是很勇敢、很能打的么?来,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儿,待会儿你还要带老师逃跑呢,是不是?睡吧……” 锦宿合上双眼,呼吸渐渐匀称。子玲看向刘威,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她怯怯垂下,抬起眼睑偷偷观察他:暗淡的光线从他的侧面照来,雕刻出他石板似宽阔冷酷的脸上许许多多不规则的凸起,是伤痕。这些细小的伤痕,在光线强烈时,反而不明显。他掏出掖下的黑色手枪,取出弹匣,把子弹一颗一颗地拿出来放在掌心里,数一遍,接着又一颗一颗地装回去,如此反复,目光里,竟无一丝杀气与咄咄逼人之感,反而是深遂、灰暗,甚至能说是忧郁的、一种在内心挣扎的感觉。接着,她的目光移到他的右臂,久久停留在那道紫色的、笔直的伤疤上。 “是弹片割伤的,迫击炮的弹片。”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似乎早已注意多时了。子玲马上垂下头,心头“嗵嗵”地跳。他看了她一眼,手头继续缓慢地装卸着子弹,用一种含着自嘲的口吻说:“曾经有女孩子说,我手臂上的伤疤很酷,像一种时髦的装饰品。可是她们不知道,那块弹片先穿过一个人的腹部,又割断了另一个人脖子,最后才飞到我手臂上的。——是不是很酷?——前面两个人替我死了。” 子玲默然,却是更加用心地去观察那道伤疤。良久,“是有点酷……”她说,他却笑了。 “那些话,是夜总会的小姐们说的。”他说,语气还是那般的自嘲,“她们的话,应该不可以当真吧。”说完自己笑了。子玲认真地打量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的枪很旧了。”她说。他装上弹匣,手枪在他手里戏法般的直转圈。 “虽然旧了,仍是把好枪。” “能……”子玲试探地问,“能让我看看吗?” 他一笑,很爽快地把枪递过去,令子玲很惊讶。她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接过。枪里是有子弹的,这一点,子玲很清楚,难道他疏忽了吗?也许他自信子玲不懂开枪,——但她会。她看着手中的枪,心里在紧张的盘算着。 “我刚才说过,你别做傻事。”他微笑着说,一早看穿了子玲的企图。子玲更加惊讶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把枪给我?” 他莞尔,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子玲舒了一口气,“原来你随身带着两把枪……”她还回枪,在他接枪的一瞬。她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了句,“如果我刚才真的开枪了,你会杀死我吗?” 他受惊般震了震,然后垂下了头,嘴角挂着一丝腼腆的笑。子玲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侯,外面一阵吵嚷。子玲头一眼看见的就是杨禅刘广的身体倒撞在墙上,随即重重扑倒在地,动弹不得。刘威走出去,看看奄奄一息的杨禅刘广问: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被谁打的?” 众人都不答话,目光齐移向杜明枫。杜明枫朝二人的身体啐了一口,丢下手里的粗棍子,恶狠狠说:“他们是奸细,洪子骏的卧底!” “奸细?你怎么知道?” “他们刚才想向洪子骏告密!好在我发现得早。”杜明枫将一部手机掷到桌上,刘威拿过一看,手机上有一则没来得及发出去的短信:“你姐姐和学生被杜明枫绑架,在17号公路xx段采石场附近的一幢二层旧楼内,速来!”刘威暗暗吃惊。杜明枫掏出枪,倒出弹匣看一眼,重新装回,一拉枪栓道:“这两个家伙总袒护洪子骏的人,我就觉得奇怪了,果然……哼!居然敢背叛我,我宰了你们!” “枫哥,等等!”一小弟忙按住杜明枫的枪,说,“枫哥,这里离公路近,雨又停了,枪声传出去被人听到就糟了。” 杜明枫想想也是,转转眼珠子说:“既然他们是洪子骏的人,就先留下他们的狗命,等捉住洪子骏后再一块儿宰。绑起来!”众小弟七手八脚将杨禅刘广绑个结实。杜明枫收回枪,暗觑刘威一眼,紧闭的嘴边透出凶凶杀机。刘威用眼角扫扫他,并不理会,径直走回小间。 “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子玲问。 “没什么,除掉了两个奸细。”刘威依然坐在间门边,拧开一瓶纯净水喝着,发现厅里的杜明枫正远远盯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似乎正等待着什么。杜明枫的品行,刘威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不免生出疑问,却又察觉不出哪里有不妥。他警惕地摸摸掖下的枪,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掰开两半,一半给子玲,另一半自己就水吃着。 当压缩饼干吃到一半时,问题出现了。 “你怎么了?”子玲看出刘威的脸色不对。他使劲地晃晃头,但眩晕的感觉仍旧越来越重。他很清楚这种眩晕感是某种药物所致,也猜出药是谁下的。他沉沉撞在门上,抖抖地举起那瓶纯净水:瓶颈边,有一个细小的针眼。与此同时,杜明枫正在对他阴笑。 “喂?喂?”子玲摇晃着他的身体。她的脸,在刘威的眼前逐渐模糊,由一个变成两个,由两个变成四个……他鼓起最后一点力气,将藏在裤角里的那支小型手枪塞进墙壁的裂缝里,接着大脑“嗡”地一响,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哈哈!”杜明枫立即站起来,迅速缴下刘威的枪,又猛踢他几脚。“臭皮囊!别以为我不知道赵傲刚派你来干什么的!”杜明枫边踢边骂,“赵傲刚想一箭双雕,既除掉洪子骏又除掉我,他真当我是傻子啊?哼!”他亲自用铁索将刘威捆成个粽子似的,然后把子玲和锦宿关进铁笼子,这时,房外传来汽车的声音。 第220章 守在门口的小弟报告道: “枫哥,我们的人来了!” “好极了!”杜明枫眼里闪闪发光,快步迎出门去。一辆面包车停在门边,车门拉开,七条大汉鱼贯而出,整齐地站在杜明枫面前。 “枫哥。”一条汉子说,同时摘下墨镜,黝黑的大脸上是一双犀利、冷酷的眼睛。杜明枫逐一审视着七人,满意地一笑。 “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一汉子走到车门,打开后门。后仓里放着两只黑色手提箱,杜明枫迫不及待地打开,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枪油味——两只箱子里装满各式长短枪械! “美丽的玩具。”杜明枫格格一笑,将枪械分给众小弟,并把一把霰弹枪掩在自己衣摆下。然后,他拎过医药箱抛给一小弟说:“大家赶快治伤,做好准备,刚才只是预演,天亮之后,我们还有一票大买卖要干!” 小弟们齐声答应。杜明枫转向那黑汉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抖了两抖道:“这只是首期,事成之后,你们要多少有多少。” 黑汉子咧嘴一笑,“你尽管放心,我的这些人,刚刚从伊拉克打完美国佬回来,正想找点事情做呢。” 杜明枫大笑,“难怪美国佬会在伊拉克死得这么惨!不过……”笑声嗄然收止,他拿钱的手缩回去,冷冷看着那黑汉子。黑汉子会意,唇角的肌肉微微扯起,露出狰狞地笑。 “我没有兄弟。”他说,声音像从地缝里出来,幽深、阴冷,“这个,才是我的兄弟。” 说完,他伸开大手抓过杜明枫手里的钞票,吹了一声口哨。 一百九十三夺权行动 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尽,蓝天一碧,红日东升,天终于亮了。 早上七时四十分,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了云林山庄少霞的小别墅前。身穿振基公司司机制服的子骏轻盈地跳下车来,打开车后门,弯腰请出可盈和一位雍容的少妇。 “嫂子,到了。” “谢谢。”这位少妇便是明邦的明星太太。在子骏的整个计划中,杜太太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最近二十天来,她以精湛的演技成功扮演了一位快要痛失丈夫的可怜女人,瞒过了杜家的上上下下和所有的敌人。今天,她将要以宣布丈夫“遗嘱”的名义,在振基公司召开股东会议,帮助丈夫明邦重新夺取公司大权。明邦已在门口等侯多时了,他目视着自己的爱人走近,然后紧紧握住她的双手,饱含感激地说: “这些天来,辛苦你了。” 杜太太久久凝视着自己的丈夫,嫣然道:“没办法,谁叫我嫁了一个黑社会老公。” ——“天啊,你们别在门口恶心人啦!”听见那两公婆的对话,石千不知有多作呕。他张开双臂,赶鸭子似的将两人赶进屋,然后看看表说:“股东会议九点半才开始,现在时间尚早,你们两公婆好久未见了,需不需要我借间房子给你们,让你们亲热够了再走?” 一句话说得明邦两夫妻都脸红。少霞提着石千的耳朵去了。杜太太和俊东、唐娆见过面后,明邦对子骏说:“老弟,今天你是总司令,我们都得听你的话行事。请问司令先生,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子骏笑了笑,接着认真打量明邦一眼:他已穿戴整齐,一套整洁夺目的白色西装,热情鲜艳的红领带,一头光亮可鉴、没有一丝纷乱的大哥式发型,从头到脚,无论衣饰或气质,都像从电影《英雄本色》中走出来的大哥狄龙。子骏先是赞叹地一呼,而后却摇起头说: “不,邦哥,你不能穿成这样。” 明邦微怔,“有哪里不好吗?” 子骏说:“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今天你不能穿这么刺眼的服装,否则还没进会场,在公司门口就被赵傲刚的手下干掉了。” 明邦想想也是,遂脱了西装说:“那么,你来做我的服装总监吧。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合适?” “果果的裙子就挺好。” “天啊,你别开玩笑了。” “嘻嘻,我已帮你准备好了。”子骏从袋子里取出一套衣服,是一套寻常的黑灰色西装。他说:“我知道邦哥穿惯了高档货,今天就将就些吧,手工虽然差了些,但料子还是满可以的,又不会太显眼,你快换上试一试吧。对了,你的头发实在太有型了,顺便改改。” 明邦遂去换衣服。片刻后,他走出来:换上普通西装,又洗掉了摩丝的他,大哥气派锐减,倒比较像个小公司里土气又劳碌的中级干部了。子骏和大家都相当满意,明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指着西装上衣左胸前的一个图案,问: “对了,这是什么图案呀?奇怪的装饰。” 子骏咧咧嘴说:“哦,你别奇怪,这套衣服,其实是我上班时穿的制服,那图案,是丰佳学校的校徽,嘻嘻。” “……” 明邦一脸的难堪。石千开玩笑说:“挺好的挺好的,邦哥穿这套衣服,比骏哥穿它更有老师的味道呢!——如果今天的行动失败了,邦哥索性转行做老师算了,反正像。” “唉,这是什么制服啊……”杜太太摇头嗟叹,“现在的老师都穿这么没品味的制服上班,怪得不被学生们放在眼里呢!这也太苦了骏弟了,——这样吧,等今天的事办完了,我出钱,把你们学校的老师制服统统换了!” 子骏大喜,“多谢嫂子!多谢嫂子!——不如好事做到底,把我们学校的学生校服也一起换了吧?” 杜太太赞同,“对,是该换!男生校服尚且不论,瞧女生校服的布料差的,唉,薄得连内衣上的花边也看得见!要是被外国人见了,还以为中国的学校虐待学生呢。换!一定要换!” 子骏一拍袖子跪下去,“多谢娘娘厚恩!——救万民于水火,救女生于暴露!” “这小子……”一屋人笑得肚痛。明邦像想到什么,背对众人,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塞进子骏的外套内侧。 “老弟,拿着它。” 子骏瞅瞅怀里的枪,说:“不,还是你拿着吧,你是老大呀。” “不。”明邦轻轻按住他的手,微微作笑,“他们的胆子还不至于大到这个程度。——何况,你先死了,我的孩子出生后认谁做干爹呀?” 子骏睨睨杜太太,笑着一拍明邦的手掌,“原来你已经买好‘保险’,留下个祸害在人间了。” “刁嘴!我就不信你昨晚没买过‘保险’。” 两兄弟大笑,然后,子骏从袋里拿出太阳镜和假胡子来,帮明邦打扮定当,最后说:“好了,万事俱备!今天嘛,我是嫂子的司机,邦哥是保镖,可盈是宣读遗嘱的代表律师,大家各守其职,都要把戏演好演像喽,可不能出错啊!” 九时正,子骏一行到达振基公司。赵傲刚和杜明枫强装出一脸愁云惨雾,和公司股东们恭侯在大门前。 黑色奔驰停在大门台阶下,戴着顶司机帽的子骏首先下车为杜太太开门。杜太太满面戚容,由“律师”可盈陪同走出,随后下车的是“保镖”明邦。傲刚等人只顾着接待杜太太,并不曾留意到子骏和明邦,因此他俩尾随在人群最后面,轻巧地混进了公司。 杜太太在可盈的陪同下,随傲刚等人和股东们进入了会议室,“保镖”和“司机”身份低,因此被挡在会场之外。大公司制度严谨,说好了九点半开会,就九点半开会,既不会提前也不会延迟。子骏看看表,现在是九点零五分,他低声对明邦说: “嫂子有可盈守护,出不了问题。邦哥,我们现在先去四周巡视巡视,看看我们的人到位没有。” “好。” 一百九十四百密一疏 两人来到公司人事部门前。恰巧这几天振基公司招聘新职员,人事部接待室里坐满了等侯应聘的人员,有男有女。子骏和明邦一到,几乎所有人齐唰唰的站起来以目光致敬——无他,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参于夺权行动的人员,由小青和羽茗带领,真正来面试的人廖廖无几。子骏叫出小青和羽茗交代了几句,末了,小青很高兴地说: “骏,我面试成功了!” 子骏笑道:“别贪玩了,你不是真来面试的。” “我知道,可是我刚才进去面试时,他们一眼就看中我了,根本没有问什么问题,就告诉我星期一来上班。我是不是很棒啊?无心插柳也能过关,笑死我了。” “呵,满行嘛你。”子骏笑嘻嘻地说,“面试的考官,一定是男人吧?” “你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他是色狼呗,看中你了。” “原来如此……” 子骏又调侃羽茗,“羽茗,你面试得怎样?”小青迫不及待地说:“那还用问,他砸了!” 羽茗不满地瞥小青一眼,自我解嘲说:“这不能怪我的表现差,要怪,只能怪考官里头没有女人!” 几人大笑。安排妥当,小青随子骏和明邦回到会议室外。这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难题,因为会议极其重要,傲刚秘密派人封锁了会场,会议室外都是傲刚的手下,子骏他们怎样进入会场呢?子骏和明邦对视一眼,自觉地退出十米开外,然后只听见一阵“唉呀唉唷”的惨叫——大约延续了五秒钟,然后便一片盛世清平——不愧是小魔女! “现在可以进去了。”小青收回伏刀棍,就要去开会议室的大门,子骏说声“等等”,然后摸出一罐摩丝和一面镜子来,交给明邦说: “你是大哥,还得有大哥的气派。衣服换不了,至少把头发梳靓喽,是不~~” “你小子,鬼主意就是多,总也长不大呢。” 第221章 不一会儿,明邦即扮靓完毕,真如王者再临,气度非凡!然后,明邦在前,子骏小青分列左右,“嘭”一声踢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谁?!” 会场里一片骚动。明邦倚在门边,用悠闲轻蔑地目光将整个会场扫视一遍,然后信步踱入会场,脸上挂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这一刻,傲刚和所有股东都僵骇住了。与此同时,不知从哪儿传出一阵音乐声,是气势磅礴的《命运》交响曲。 ——“谁放音乐?” “是我是我!”小青举着部正在响铃的手机跑出来,“没啥啦,我只想播点音来渲染渲染紧张的气氛啦。” “无聊,快关了!” “喔……真不领情……”小青关了手机。明邦稳稳神思,转回脸去,双眼盯死傲刚——他的目光如冰山冷刃,压得傲刚喘不过气来,半张着嘴,傻瓜似的呆了。 “赵兄。”足有移时,明邦方冷冷开言,“赵兄,别来无恙?” 半晌,傲刚才结结巴巴地说出几个字:“邦……邦哥,你……你怎么会在这……” 明邦阴狠一笑,端正往主席位上一坐,“怎么,为什么我不能在这?说倒底,这还是我杜明邦的地方。”说着用手掌拍拍椅子的扶手。傲刚气短,怯惧地垂下头去。明邦移过桌上摆着的雪茄盒,从里头挑出一只,凑近火点上,慢节奏地说:“赵兄,一朝亡一朝兴,自古有之。你在这位子上也坐过瘾了,是该歇一歇的时侯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河北人吧,中原之地,物产富绕。我杜明邦不是个忘旧的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资助你在老家做点小本买卖,并且继一房媳妇。你十几年没回去过了,现在还是回去吧,落叶终须归根啊,嗯?” 傲刚面无人色,全身簌簌发抖。猛地,他突然跳起来,对股东们大吼:“你们是死人啊?!要是让杜明邦回来了,我们都得死!还不——”才说到这,小青身影一闪,已将伏刀棍架在他颈边,狠狠说: “你死到临头了,还要煽动别人和你一起死!快给我放老实点!” 傲刚却不理,还要垂死挣扎,“上啊!反正都是一死!”亲傲刚的几位股东横下一条心,举起椅子朝明邦就扑。小青怒喊“真是找死!”手起棍落,将傲刚劈倒椅下,接着回棍一砍,刹时间木屑尘飞,会议桌的一角竟不知去向! “谁敢乱动,这就是榜样!” 小青举棍指定众人,棍尖三寸长的尖锋上勾出一抹寒光。众人看看空去的桌角,又看看尖刀,惊骇得连连后退。这时,只听会议室外一阵脚步响,羽茗手抓一只步话机在前,俊东的手下阿荣手操一截断裂的椅腿在后,风尘仆仆地赶来,向子骏和明邦用力一点头,无比清亮地说: “公司里赵傲刚的手下全被我们收拾了。现在,公司内有韵梓、少芬和沟女奇兵,公司外有静眉和庐峰——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啦!” 到此,子骏和明邦方能长长舒一口气。明邦看了一眼被打昏在地的傲刚,手挥了两挥,羽茗即指挥人将傲刚抬走,由阿荣负责牢牢看守起来。接着,明邦又看向众多股东,亲傲刚派的股东,眼巴巴看着傲刚被擒,整间公司又已被对方控制,心知大势已去,“卟嗵卟嗵”全跪下来,涕泪俱下地向明邦求饶。明邦心知,他们每人手下都有一班兵,今日求饶,只因命悬他人手,并不全出自真心,但未免大局失控,现在还不是处治他们的时侯,便叫他们都起来,叹口气,好言抚慰道: “我都知道,在人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你们也是受了赵傲刚的胁迫利用。既然首恶赵傲刚已经伏罪,我也不想再为难你们了,毕竟你们都是我多年的兄弟,恩义还在啊。” 众股东感动得泣不成声,由人护送至会议室旁的偏厅,名虽歇息,实则软禁,等待明邦下一步指示。明邦目送股东们去了,重新坐回位子上。若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明邦、子骏、小青、羽茗、可盈和杜太太。这时,音乐声再次响起,——还是那首《命运》交响曲。 “说多少次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快关掉!”子骏不耐烦地说。小青看了手机一眼,说: “不,这回真的是电话来了。”她接通电话,旋即又交给子骏,“东园打来的。” 子骏的手机报销了,小青又没送新的给他,他只能等发下个月的工资买新机。他接起电话:“喂,东园啊,有什么事吗?我正在做早操呢……什么?……你是说,他们一直没回去过?……拷……”电话挂断了,小青看见子骏神色凝重,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了吗?” 子骏的眉头紧蹙,“小玲姐、敏俐、三条枪还有灵芬,他们昨天晚上十点半左右,随一辆黑色面包车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学校……”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青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猛然想起,“对了!杜明枫呢?谁看见杜明枫了?!” 可盈惊乍而起,“杜明枫随大家进会议室之后,又自己一个人出去了,然后就一直没再露面!” 子骏陡地出了一身冷汗,喃喃自语:“真蠢!我太低估他了……”身体一软,无力地倒进椅子里。小青抽出伏刀棍,冲出会议室外向所有人下令: “快搜!就算把整个公司翻个地朝天,也要把杜明枫给我搜出来!快去啊!!” 见大姐大急得一点仪态也没有了,众小弟情知事态严重,一秒不敢怠慢,立即分头搜捕。这时侯,只听一阵螺旋桨的轰鸣,会议室的玻璃幕墙外出现一只巨大的蓝色巨影——是一架直升飞机!杜明枫就坐在直升飞机里(是明邦的直升飞机),朝人们直做鬼脸,嚣张已极!小青狂怒,拔出子骏的手枪跳至玻璃幕墙边朝直升飞机乱射。玻璃幕墙被打碎,室内卷起一股狂风,纸张满天飞,卷出窗外,像一群白色的鸽子飞翔在空中,小青的身体也差点被气流带出三十楼的窗外,是子骏将她抱到安全地带。 “哈哈哈哈!”窗外响起杜明枫嚣狂地大笑,“洪子骏,你想不到吧,你的人都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 “杜明枫!”子骏奔向窗前,强劲的气流让他立脚不住。“杜明枫!你敢动他们一根寒毛,我把你碎尸万段!!!” “是吗?我等着你!哈哈哈哈!!” 直升飞机调转头,很快消失在天际。子骏呆在窗前,精神一阵恍惚,街道、楼宇、天空都摇曳不定。最后,他双膝一跪,昏倒在地…… 一百九十五徒劳的追逐 杜明枫不是一个能干的人,但他的小聪明屡屡在关键时刻给子骏制造大麻烦。与傲刚一样,杜明枫也怀疑杜太太忽然宣布明邦遗嘱的真实性。傲刚最致命的错误是一直不曾觉察何梅原来是明邦的卧底,他派何梅去医院验明真假,结果,何梅像骗他杨家答应谈判一样,再一次将他骗过。虽然傲刚最终决定杀何梅灭口,但祸根已种,他彻底的输给了子骏和明邦。杜明枫没有聪明到可以识穿子骏和明邦的计谋的程度,傲刚评价杜明枫“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的话一点没错,杜明枫既丧心病狂,也热爱叛变,他背叛过高俊东,现在,他又反了傲刚。一着错,满盘皆输,在子骏和傲刚对奕着一盘谁都输不起的棋时,杜明枫玩了一招釜底抽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傲刚想一箭双雕,将子骏和杜明枫一块儿除去,杜明枫也想一箭双雕,借子骏之手除傲刚,他反过来用人质制肘子骏。子骏屡屡利用杜明枫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他居然被就快抓进笼子里的小鸟反啄一口! “子骏,你醒了!吓死人了……” 当子骏重新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小青且喜且悲的泪脸。他乍然弹起,“杜明枫呢?” “他逃了。”羽茗咬牙切齿地说。子骏看眼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他说: “杜明枫抓人质,目标是我。他有打电话来没有?” 小青说:“他发过短信来,叫我们不准报警,否则会伤害人质,还说十点半会再跟我们联络。”她刚说完,手机便响了,杜明枫发来一则短信:“我们在火车站见。记着,不许报警,只准你和你老公来。”他指的自然是小青和子骏。晓桥当机立断说: “事不宜迟,你们先做好准备,我先赶到火车站去,安排好人手照应你们。” 现在只能如此。事到如今,杜明枫真正想要得到的显然已不是公司的大权,而是一笔巨额赎金外加洪子骏和小青的人头!晓桥、少芬带上沟女奇兵和一彪精干小弟立即赶去火车站布置,明邦准备好赎金,装在两只手提箱里,说:“老弟,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子骏笑笑,“不,公司现在少不了你,何况杜明枫要的人是我。” 明邦道:“我毕竟还是他的哥哥。公司里有羽茗他们主持大局就足够了。” 羽茗赞同:“邦哥说的是,毕竟是两兄弟,说起话来也容易。你们放心去吧,有我、韵梓、静眉和庐峰在,赵傲刚的残余份子闹不动!” 子骏、小青和明邦遂动身出发,不多时来到火车站。晓桥和少芬已率领人手在火车站暗中布下天罗地网。这时,杜明枫的短信又到:“错了,不是火车站,我比较喜欢西郊车站,咱们在那里见吧。”杜明枫是想牵着子骏他们的鼻子走,晓桥、少芬和沟女奇兵等随即辙围,赶往西郊车站撒网,子骏三人转程去西郊车站。 “来得好快嘛。车站旁绿茵阁咖啡厅四号台的桌下,有一样你喜欢的东西,去拿吧。” 第222章 沟女奇兵即刻到绿茵阁咖啡厅戒备。子骏三人走进咖啡厅,找到四号台,桌底下用封箱胶带贴着一只纸袋子,小青摘下一看,袋里有张丰佳学校的学生胸卡——是锦宿的!还附有一张字条:“你们的人太多了,我好怕呀。快把多事的家伙撤掉!否则,下一次你收到的就不是胸卡了!” “这混帐!”子骏恨得头晕脑胀,“原来,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为保证人质安全,子骏等人不敢大张旗鼓行动,沟女奇兵和众小弟不再跟车行动,随时待命,晓桥和少芬两人驱车跟在子骏三人车后。十分钟后,杜明枫的短信再到: “你真是爱护学生的好老师,下届优秀教师提名时,我准投你一票。到冰涟湖公园门口来。” 可是,当子骏几人赶到冰涟湖公园后,杜明枫又要他们去动物园。子骏明白了,杜明枫在玩捉迷藏,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找不着北!就这样兜兜转转,一连去了五、六个地方,子骏几人均是白跑,杜明枫的人始终没有露面。 “他当我们猴子一样来耍!”小青忍不住骂开了,“这回又是机场,杜明枫倒底想怎么样啊!被我抓到他,我一定要用小魔女剪刀脚剪、剪、剪死他!!”子骏更是烦闷,几乎把车开到人行道上,酿成车祸。这时,可盈来电话了,通知他们一个新的消息: “我刚刚收到消息灵通人士的报告。”从可盈说话的声音,就可以推测到这准不是一条好消息,“参与这次绑架行动的人,除了杜明枫的人外,还有他高价请来的一伙雇佣兵。” 子骏吃了一惊:杜明枫的小弟再多也不足为惧,只这伙雇佣兵是什么来头?可盈接着说:“这伙雇佣兵是昨天晚上从海上偷渡过来的,还带着大量的武器装备。他们的人数不多,顶多十个人,但来头可不简单!他们原来受雇于伊拉克什叶派武装份子,长年抵抗伊拉克政府军的围剿。去年伊拉克战争结束后,萨达姆倒台,他们又帮着萨德尔在费卢杰和美国兵打仗,据说劫持外国人质的事件中,也有他们的份。子骏,他们这伙人可是个个都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只认钱不认人,如果他们死心塌地帮杜明枫对付我们,这才叫真正的大麻烦,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这事是愈来愈麻烦了。虽然晓桥和少芬的大部队就远远跟在后面,但他们能不能来得及在关键时刻起作用,谁都说不准。凌晨的一场暴雨一度将城市变成泽国,现在,雨虽然停止多时了,但街道上的水渍依然没有退尽。子骏久久凝视着潮湿的路面,突然往左一打方向盘,汽车急速调头,沿着截然相反的公路驶去。 一百九十六联合校会的新式武器 “你要去哪里?”小青和明邦同时问。子骏不答,神色凝重地拨通手机,搁在耳前。与此同时,在丰佳学校三年一班的课室里,东园的手机剧烈的震动起来。东园睨一眼来电显示,毫不忧豫地接通。 “子骏哥是吗?找到三条枪他们没有?” 现在正在上课,东园放肆地打电话让任课老师十分恼火,一敲讲台说:“你怎么回事?快把电话挂了,要么就给我出去!” 东园充耳不闻,揪了坐在斜对面的辰亮一把,递上电话说:“子骏哥找你,有急事!” 三条枪、子玲、敏俐和灵芬失踪的事班上无人不知,大家都十分担心。辰亮接过电话,只听子骏在说:“辰亮,联合校会新研制的小型发电机做好了没有?” “还在实验阶段。子骏哥你要用吗?” “它放在哪里?” “我家。” “我现在就去你家拿,你请个假就出来。快点!时间无多!” 辰亮接完电话,一秒也不敢拖延,对老师嚷了句“我请假一会儿!”便和东园急匆匆走掉,在校门口拦下出租车直奔回家。 子骏三人先来到辰亮的家,不多时辰亮和东园也赶到。联合校会为摆脱学生黑社会的恶名,组织开展了一系列很有意义的活动,除了联合校会网站和联合校会足球队、篮球队外,还有电玩大赛、学生dv摄影比赛、极限运动会等等。不久前,辰亮和东园更集合了一批发明创造发烧友组织了一个联合校会“china硅谷研究室”,专门发明制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水上自行车、作弊用眼镜、偷不走的沙井盖等等,并且还为联合校会第一旅研制各种厉害的武器:逼供用的奇痒粉、护身盔甲、恶狗吃了就晕倒的狗粮。他们发明的东西,多数不成功且没有实用,但也有两、三项极受好评,正在申请专利。子骏刚才说的小型发电机就是他们的新制品:它起名“夜晚mybaby”,体积小、噪音低、带遥控,原本是针对住校的学生夜间断电后使用的,后因“夜晚mybaby”获得极大成功,现在正试图将它转型成军用反恐装备。 “这就是‘夜晚mybaby’。”辰亮捧出一台外型像电脑主机的金属盒子,它就是“夜晚mybaby”。为了增加引吸力,因此它的外型设计得相当有趣,一点看不出是小型发电机。辰亮掏出只小巧的触摸式遥控器,说道:“它不仅仅是一台发电机,也能做发恐装备用。只要把它摆在地上,它所产生的高压电流能在数秒内将人电晕,但不会致命,半径二十米之内都有效。” “厉害!”子骏喜道,“快、快教我怎么用。” “只要将地线拔掉就行了。”辰亮把遥控器交给子骏,又补充说,“不过,它的设计还不成熟,仍有很多缺点,比如现场的绝缘条件良好的话,它的有效工作半径就大大减少了,而且对方如果穿着胶底的鞋子,未必会被电击。” “不怕不怕,今天的天气条件正好!——对了,你有绝缘鞋吗?” 辰亮的父亲是电工,辰亮便拿了父亲的绝缘鞋给子骏穿。与此同时,明邦将其中一箱子的钱全倒出来。两学生还是头一回见到那么多的钱,全看傻眼了。明邦呶呶满地的钞票,笑着说: “如果行动成功了,这些钱,我全捐给联合校会!” “真……真的?!太谢谢啦!!——小青姐姐就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抠门。” 闲话少说,辰亮和东园立即动手改装钱箱。东园在钱箱底部钻了一个洞,辰亮在“夜晚mybaby”里引出一条导线,然后将“夜晚mybaby”装进箱子,导线从洞口通出来。小青在箱里铺上点钱做掩饰。明邦悄声对子骏说: “老弟,这东西可靠吗?” 子骏抹抹颊间的汗,低声回答:“杜明枫雇来的雇佣兵不是寻常货色,不用出人意表的招数,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不,我问的是……”明邦认真地注视着子骏的眼睛,话语轻得、慢得像被大石压着,全无一点活力,“我问的是,学生发明的东西,可靠吗?” 子骏像一支没有子弹的枪,表面硬撑着自信的笑,心里却空得发冷发毛…… 一切准备好后,子骏三人带上“夜晚mybaby”出发了。 杜明枫和子骏三人玩了一通捉迷藏,终于在机场附近现身了。当然他是不会亲自露面的,只派了两个小弟来。两小弟循例将三人搜身,连头发和鞋子也不放过。子骏明邦老实让他们搜了,只小青不愿合作——子骏明邦身上并无“违禁物品”,搜便搜了,可小青不同,她身上藏着“夜晚mybaby”的遥控器不说,还有她打架的家伙哩!被搜去就别玩了。更重要的是她是女孩子,被四只臭手东摸西摸的,肆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她摆出大姐大的威风来,将胸脯一挺,凶神恶煞地说: “搜呀?!有种你们来搜我呀!等会儿我割了姓杜的狗头后,看我怎么泡制你们!!” 两小弟以前曾吃过小青的苦头,后怕至今,当即被唬得矮三寸,怯生生地绕开她走路,看也不敢看一眼。小青轻松过关,心里得意,子骏明邦亦松了一口气。明邦低声笑赞:“有胆有识,不同凡响咧!”子骏却不为所动,苦笑道:“可惜娇妻如虎,小生一日三惊呐!” 接下来,两小弟去搜钱箱。箱子里的“夜晚mybaby”因为掩饰得好,没有被发现。最后,子骏三人改乘两小弟的车,朝目的地进发。 汽车为了摆脱跟踪,在街道上左穿右梭,好容易才驶入正途。小青往车后望了眼,小声说:“糟糕,晓桥哥他们的车好像被甩掉了。” “不用担心。”子骏轻轻拍拍装着“夜晚mybaby”的箱子,喃喃重复着,“它行的……它行的……” 汽车顺着17号公路行驶了一段,转入一条小道。这附近有个废弃的采石场,在露出白花花的山石的山脚下,一幢两层高的旧楼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小青紧紧注视着旧楼,她眼尖,竟被她发现楼顶有异。“楼顶上好像有人。”她小声告诉子骏。子骏细细去望,也发现了——楼顶矮墙后露出半个人头,似乎正往这边偷看。 “倒底是谁?”小青问。子骏露出一丝笑。“鬼鬼祟祟地藏在楼顶,只能是我们的人。”他心中欢喜不尽,“一定是三条枪他们!好啊,那班臭小子,干得漂亮!”说完,他有意把头伸出车窗去,让楼顶上的人看见。藏在楼顶上偷看的,正是齐恺,他看见子骏的脸,高兴得快欢呼起来。 “子骏哥他们来啦!” “真的?”敏俐和灵芬大喜过望,连伤重不能动弹的书仁也一下子坐了起来。四人的泪水不禁滑落,是啊,他们从凌晨四点起,一直躲藏在楼顶,至今已八个小时,又饿又累,现在总算等到救兵来了! 第223章 齐恺摩拳擦掌,将一杆短矛紧握在手,沉着地说: “有子骏哥在,就一定有小青姐姐!不过他们好像没带警察来,估计是带钱来赎人的。待会肯定还有场恶战,但我们里应外合,不是没有希望。老师,灵芬,你们也要帮忙啊。”敏俐和灵芬也豁出去了,点头答应。书仁挣扎着起身,也要出力,齐恺按下他说:“你伤成这样,还是算了吧。——唔,他们到楼前了。你们躲好,我瞧瞧。” 一百九十七决战 汽车停定在楼前,子骏三人陆续下车。一群荷枪实弹的小弟立即将三人包围,他们脚下是湿漉漉的地面。子骏暗暗发笑,低声吩咐小青和明邦:“我穿着绝缘鞋,电打不着我,可你们没有。待会儿听我口令,你们就跳到车上去。”然后提起两只钱箱走近几步,往地上一放,说: “好大的场面啊。杜明枫呢?” “来喽。”杜明枫呷着一盒饮料,领着两个小弟悠哉游哉踱出。“骏哥,好久不见了。你大概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见面吧。”说完一丢眼色,只听一阵齐刷刷的拉枪栓声,十几杆枪全数对准了子骏。子骏心中有数,并不惊慌,轻轻一抖袖口,握遥控器在手,一边厢明邦喊道: “杜明枫,你快住手!” 杜明枫扫明邦一眼,冷冷作笑,“哥,你来干什么?看在你曾经给我一百万的份上,我没打算伤害你,你让开!” 明邦站前一步说:“明枫,回头是岸,你别越错越深。现在赵傲刚已经倒台了,你何苦陪着他一起死。快叫你的人都散了,跟哥回去。” 杜明枫不耐烦地一翻白眼,“你还是那么爱用教训人的口气和我说话……”他猛地一咬牙,操枪在手,“你省点吧你!赵傲刚算什么,我从来就没把他当成是一伙的!——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饶舌,现在你重掌公司大权,还是亿万富翁,可我仍旧是穷光蛋一个。废话少说,钱呢?” 明邦还要再说,子骏按住他,“多说无益,现在谁都救不了他了。”接着对杜明枫笑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嘛,何必大动干戈?钱我都带来了,一文不少,我姐姐和学生们呢?” 杜明枫一点头,“好吧,让你见他们最后一面才死。”一招手,子玲和锦宿即被押出来。子骏见他们完好无损,这才放心。杜明叫小弟们把子玲、锦宿押回屋去,然后说: “人你已经看过了,我的钱呢?” 子骏呶呶钱箱,“这里。”杜明枫怕箱里有鬼,朝一小弟甩甩下巴,那小弟立即开箱验钞。第一只箱子里全是钱,“夜晚mybaby”放在另一个箱子里。子骏垂首瞥眼手心里的遥控器,拇指悄悄伸到开关键上。 “上帝保佑……”子骏暗暗祈祷,环顾杜明枫等人,他们确实全部站在水渍中。水,是再好不过的导电体,理论上说他的计划可以成功,但是,学生的发明创造真的可靠吗?此时,那小弟正在打开装有“夜晚mybaby”的箱子,很快,他就会识穿全部。如果“夜晚mybaby”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水货,那么数秒之后,已齐刷刷对准子骏的十几只长短枪就会毫不留情地吐出火舌,别说子骏自己会被打成个马蜂窝,小青、明邦、子玲、锦宿都是死路一条! “这是什么东西?”拨开面上的钱,小弟发现了箱子底部的“夜晚mybaby”。子骏脸上的汗顺着脖子渗渗而落,强笑道: “没啥,阿拉请你们诸位坐一回电椅。”说话间,已果断地按下遥控器开关,身体随即猛地一蹲,脑内空白一片。——他蹲下来,原本是为了躲避对方射来的子弹,但这确实是多余——强劲的电流瞬时扩散开来,没有绚目的弧光,也没有狼籍的硝烟,有的只是无形而强大的穿透力!杜明枫等人像羊癫疯突然发作,又像全身爬满了虫蛆蛇虱,面色惨白,浑身都在抽搐发抖,手舞足蹈了一阵,仿佛推倒了骨牌,一个接着一个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到此,子骏逃出生天,长长松一口气,全身酥软没有力气。 “我管你们在伊拉克打死多少美国兵,在‘夜晚mybaby’面前,你们还不是统统了帐、全无用处!”子骏按闭开关,小青和明邦刚才跳到车上去躲电,当然无恙,此时跳下车来三下五除二踢开散落在地的枪械,各抱起一把冲锋枪在怀(会不会开枪尚属其次,但模样已足够有型吓人)。子骏一鼓作气,捡过杜明枫的沙漠之鹰手枪,喊:“邦哥,外头交给你了!小青,和我进屋去救人质!”便一阵风般闯进屋里。能打的雇佣兵多数在外头遭电击,看守人质的是杜明枫的四个脓包小弟。他们早前被子骏和小青打怕了,昨晚又被三条枪大闹一仗,早已是惊弓之鸟,见子骏和小青如两个煞星般闯进来,吓得连枪也不敢开,举高双手弃械投降,子骏和小青不费吹灰之力就救下子玲和锦宿。 “弟!……”子玲终于获救,喜极而泣,扑倒在子骏身上。锦宿倒是个实干派,也不顾叙旧,捡起地上的枪,喜道“这回轮到我威了!”用枪指着小弟们的脑袋吓唬人,小弟们统统被吓得尿裆。小青还以为功德圆满,乐得拍手直笑,不料突听楼上枪响,一梭子弹咬断她缕缕长发,打在身后的墙上,如缝纫机缝过,留下一排极密的弹洞!子骏四人连忙四散开来。原来二楼还躲着两个雇佣兵。小青摸摸自己被打得长短不一、像狗咬过的、还带着焦味的直发,骂骂咧咧地掏出一颗手榴弹(在外头小弟身上搜来的),就要扔,子玲忙喊止道:“别扔!刘广杨禅就被他们关在二楼呐!”小青就没扔,却一脸苦相: “可……可是我已经拔了插哨了耶,不扔,会炸死自己……” 炸弹在她手里,扔又不是,不扔又不是,如怀着个烫手的热山芋,急得没了主张。子玲和锦宿没义气,早远远闪了,子骏劈手夺过炸弹,往窗外一扔,同时扑倒小青。可过去好久了,窗边一点动静也没。 “@*★!原来是颗哑弹,虚惊一场……”子骏站起身来,只顾拍身上的尘,然而就在这时,窗外一声轰响,振聋发聩,顿时飞沙走石,强劲的气浪将子骏掀个倒栽葱。 “子骏,你没死吧?”小青吓坏了,急去看护。子骏倒无大碍,只是被爆炸震懵了,双手在身上左摸右摸,竟摸到一只烤熟的鸡腿——鸡腿上还有毛!与此同时,一只野鸡从高而落,浑身冒出喷香。小青可顾不上笑,不分青红皂白,和锦宿一起开枪往楼上乱扫。扫着扫着,二楼忽然跌跌撞撞地滚落一个人。他顺着楼梯直滚到底,摔得鼻青鼻肿不省人事,然后,墙后晃晃悠悠地竖起一面白旗,半晌露出一个人头来,——是齐恺! “谁乱开枪,差点打到自己人了。”齐恺抱怨着,“嗨唷嗨唷”气喘吁吁地倒拖着一个俘虏走下楼来。紧随下楼的是敏俐和灵芬。原来楼上两个雇佣兵光顾着和楼下交火,哪曾留意到齐恺三人从后偷袭?齐恺三人在楼顶已知子骏得手,悄悄摸下来帮忙,正好撞见两个雇佣兵的背部。齐恺举棍一打,结果一人,敏俐和灵芬更加痛快,一齐发力,把那倒霉鬼踢下楼去了。众人救出刘广杨禅,他两个可被杜明枫打惨了,幸好还死不了。接着,锦宿和齐恺七手八脚抬下伤重的书仁,——这一晚,三条枪分分和和,历尽了艰辛,受尽了苦楚,总算安然回到一起,自然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辛酸感慨。众人走出屋外,屋外被电晕的十多个人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明邦已将他们全数五花大绑,说: “放心吧,晓桥他们马上就到了。” 敏俐问:“有救护车没有?我们还好,但书仁熬了快半天了,已经撑不住了。” “放心,我的直升飞机就停在附近,碍不了事。” “这就好……”敏俐一切放心,疲倦地坐下来。子骏瞅眼子玲,见她衣衫不整,担心地问: “姐,杜明枫他们没欺负你吧?” 子骏不说,子玲还不曾想起,“唉呀!我差点忘了!”她乍然跳起,“还有刘威呢!”说着急匆匆跑回屋里。子骏问锦宿刘威是谁,锦宿狡猾地说: “英雄救美,获益良多,子玲老师好像觉得‘这个杀手不太冷’~~” 子骏和小青、锦宿、齐恺尾随子玲回屋。五人刚进门,却见刘威自己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子玲欣喜异常,顾不上什么淑女体面,迎上去握着他的手问寒问暖,双眸如春天的雾,蒙蒙的湿湿的,仿佛刘威是一株小草,在经她湿润的土壤上成长。而刘威只是唯唯,好像很怕羞的样子。子骏细细打量刘威,他体型健硕,黑黑粗粗的,安全感有余,英俊不足。他心里想:“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想不到小玲姐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士。她是不是平时看西片看多了?算了,也是患难见真情,只可怜了达鸣老师……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此二人世界,子骏无心搅局,况且晓桥的大部队快来了,便催促贪看热闹的小青、锦宿、齐恺回避。小青和锦宿知趣地走开,只齐恺赖着不走,睁圆双眼直盯着刘威看。子骏拍拍齐恺的肩说:“别看啦,他长得又没你帅,不用吃醋。” 可齐恺没理会,依旧盯着刘威看,神情中充满疑惑。忽地,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喊声“子玲老师,快跑!”扬起拳头就朝刘威扑去。子玲吃了一愣,一时没搞清状况,只见刘威大手一揽,将她夹进怀里,枪管指定她的脑门。 “别动!谁动我就宰了她!” 齐恺不得不收拳退回。 第224章 子玲的脖子被刘威勒住,她且痛且惊,“刘威,你疯了?!他们是我的弟弟和学生,都是自己人!” “对,他是你弟弟,这我知道。可是——”刘威狞笑,“可我却不是刘威!哈哈哈哈!”说着手上一用力,勒得子玲满脸涨红,喘不过气来,几乎晕死过去。小青和锦宿闻讯赶回,一看这阵仗,立时呆了。锦宿问: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和子玲很要好的吗?” “他不是刘威。”齐恺盯紧对方的右臂,“他的右手上没有伤疤!” 锦宿定睛一看,果真没有伤疤!——“你们说的刘威,在这里!”那人挟着子玲往后退,退至一扇门前,一脚蹬开门——屋内捆着一人,他才是刘威,模样和那人一模一样!“告诉你们也无妨。”他说,“我和刘威是孪生兄弟,我是他弟弟,叫刘武。我和刘威虽有兄弟的名份,却没有兄弟的情份!杜明枫那笨蛋太不中用,居然被一班童子兵打败。这蠢女人把我错当成刘威,我本想将错就错,乘机混出去,但还是被认出来,这回可别怪我不客气啦!” 眼看胜利在望,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孪生弟弟来搅局。雇佣兵只认钱不认人,最兽性兼最没有义气,子骏生怕刘武伤害到子玲,叫众人放下武器,放软语气说:“现在杜明枫已被我们捉住,你的委托也结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那笔赎金我可以给你,直升飞机就停在附近,也归你了。乘现在警察还没有来,你们快走吧,我保证不为难你和你的同伴,只请你别伤害我姐姐,行吗?” 子骏本是一番好意,希望息事宁人,刘武却不肯相信,挟着子玲不放,似乎抱定同归于尽的决心。子骏又气又急,小青功夫虽好,却近不得刘武的身,没机会下手。这时侯,捆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刘威向他们打来一个眼色,——他的口被塞住,无法言语,但眼珠子还是能活动的,提示子骏和小青注意一旁的墙缝——刘威在被迷药迷晕之前,用尽最后一口劲把他的备用手枪藏在一条墙缝里,没有人发现,现在他指的,就是那把手枪!墙缝里藏的手枪,子骏发现了,小青也发现了,但墙缝离子骏尚有两米距离,又如何能拿到手?就算被子骏拿到手,以他生熟的枪法,不可能一击必中——他打不中刘威还好,若误伤子玲,那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小青暗扯扯子骏的袖口,亮出手心里的一把细长的飞刀(小青有四大绝技:刀法、剑法、皮带功、高跟鞋功,全部已经登峰造极。近来她看了一本武侠小说,叫做《飞刀问情》,结果大受启发。小青的运动细胞超级发达,经过练习,已能熟用暗器,可她还远未及李寻欢的境界,——李探花出手于无形之中,连脚也能发飞刀,如果是小青嘛,情况是:她才扬手,飞刀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就先挨刘武的子弹了),子骏心领神会,横移半步,做好鱼跃拿枪的准备,同时,小青发挥女人说哭就能哭的秘技,狠一咬嘴唇,伴随着娇唇上的痛感,她的泪水如阳春小雨,清清冽冽、纷纷洒洒地落下来。结果,这边厢春女弄雨且俏且娇,那边厢莽汉打拳又粗又喘,——美女这一哭,怎能不牵动刘武的好奇?他粗声问: “臭丫头,你哭什么?!快给我住口!!” 小青好会装模作样,“哭都不行啊?我害怕嘛……呜……”依旧哭,还愈哭越上瘾了。为什么男人怕女人哭?除了男人的风度和女人哭容甚美外,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女人哭时那嘤嘤的低呤,好像蚊子在你耳边飞过似的声音,是一种穿透力极强的低频声波,初时还能忍一忍,但久了,你不烦也得烦!刘武不耐烦地吼: “要哭你到屎坑哭个够去!别在这里烦我!@*★!……” 小青扬起泪脸,耍赖道:“你放了子玲姐姐,我就不哭了,不然,我哭死给你看!——哇哇!” 这下是小雨转大雨了。刘武气得嘴歪,子骏偷偷好笑。他瞅准刘武分神的机会,猛地一跃,飞扑到墙缝边,用最快速度抓出手枪瞄准刘武,却被吓出一身冷汗——刘武黑洞洞的枪口早对准了子骏的额头,近在咫尺! “你太慢了,小朋友。”刘武阴笑道,“我本想教你两招,不过你没有这个福份了!” “没福的是你!”小青猛一喊,扬手打出飞刀。飞刀在空中疾速飞行,拉出一条银色的直线,直直插在刘武的右肩!刘武的身体剧烈地一晃,但他调整得极快,强行拉回右臂将枪口回指小青。说时迟那时快,子骏不会错过这千钧一发之机,只听枪声一响,竟来了一个移花接木,子弹正中飞刀刀柄,硬生生将飞刀推穿刘武的身体,“嘣”地盯在木门上,丝丝发颤。小青急步跟上,一脚踢飞刘武的枪,将伏刀棍横在他的颈边。 “枪法我是不如你,但刀法我保证你还差我九条街!老实别动,现在啊,我闭着眼睛都能宰了你,哼!” 一百九十八赦与罚 刘武和刘威确实是孪生兄弟。他们是孤儿,很小就被不同的两家人领养走,从此分离。哥哥刘威的运气较好,长大后参了军,加入特种部队,后因他在一次行动中犯下错误,倒致两位同僚惨死,受到部队的免职处分。傲刚看中刘威不凡的身手,因此聘他过档。弟弟刘武的养父是一个民族分裂份子,刘武从小就被养父训练成一个恐怖份子,后来更加去了阿富汗的“基地”组织训练营受训。受训结束后,他原本是想回国接养父的班,但养父暴露被捕了。所谓“新恐怖主义”是没有国界之分的,正巧那时美军在攻打阿富汗,刘武便和同期受训毕业的一部分中国“留学生”留下来抗美,刘武是他们中的头领。失败后,他们以雇佣兵的身份出现在世界各地。不过,刘武从未把自己真正当做是雇佣兵,他的最终目的是回国进行民族分裂活动。但搞这些事没资金可不行,他们的靠山“基地”组织已被打残了,要解决问题,还须自力更生。所以他们受雇于杜明枫,一来可以筹措些资金,二来借杜明枫在国内扎下营寨,为日后的行动做前期准备。刘武也是先前通过杜明枫才得知自己孪生哥哥的消息的,但是两兄弟分离二十多年,已同陌路,而且刘武深知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之路,也不想留下什么牵挂。 “原来是这样……”听完可盈的叙述,刘威慢慢挤熄烟头。可盈接着说: “这些都是我刚刚得到的情报,具体情况,你有机会问你弟弟吧。他的思想是太偏激了一点,也许你能说服他。毕竟,他还是希望有个亲人的。” 刘威点点头。这时,子玲远远从警车旁朝这走来。可盈知趣地退开。 “你的学生还好吗?”刘威问。 “都好。书仁也没有生命危险。”子玲深深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拿下自己身上的毯子披在他肩上。“现在都是十二月份的天气了,你还穿一件背心,不冷吗?” 毯上充满子玲的体温,也带着她的体香。他局促地一笑,又看向她,“我不用了,你披上吧。”子玲却轻轻按住他的手。 “我有这个就可以了。”她拍拍身上的风衣。这是他的风衣。她狡黠地四顾,然后俯下去调皮地说:“实话告诉我,这件衣服,你多久没洗过了?” 刘威“唰”地脸红,听见她开怀地笑声,还有一句话:“我帮你洗。”他鄂然地看她,她说得是十分认真的,腮上还有美丽的红。他不知怎么的,就把头点了一下…… ——“她还真是骚包……”远远看着子玲和刘威甜丝丝的那一幕,子骏觉得有点想吐,“我说,你们女人还真是奇怪耶,为什么特别喜欢洗男人臭烘烘的衣服?是犯贱还是有毛病啊……”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啦,傻瓜!”小青往嘴里丢粒聪明豆,洋洋自得地说,“女人洗的,不是你们男人的衣服,而是你们男人的外表,还有你们男人的心。” 子骏听了,一副极有所悟的表情,呷昵地说:“这么说来,以后我的衣服天天要你洗,你也乐意喽~~” 小青“呕”了一下,“这个嘛,和你结婚以后再说。”说完拍拍屁股走掉。这时,锦宿和齐恺狼吞虎咽着香喷喷的鸡肉,来到子骏身边。 “子骏哥,你也来一块尝尝?” “我正好肚子饿呢。”子骏接过一块鸡肉吃着,问,“你们两都受了伤,为什么不跟书仁一起回去治伤?” 齐恺屈了屈胳膊,“一点皮外伤而已。那位女警姐姐帮我们包扎了一下之后,已经不痛了。” 子骏笑道:“是那位女警姐姐长得很靓,所以你们才不痛的吧?——臭小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好色了,长大了还得了?——那靓女警是谁,我也要找她包扎。” 结果子骏讨了场没趣,那女警先看上大老板明邦了。子骏只能郁闷地继续吃鸡肉,连口水也没有。这时小青走回来,很惊讶地说:“你疯啦,那鸡你也吃?!” “锦宿给的,不错,只味道有点怪。” “味道当然怪啦!这只鸡是被你用手榴弹炸死的那只鸡呀!” 子骏竟不在乎,“锦宿和齐恺能吃,我怕什么。” “恐怕有禽流感!” 子骏“卟”地吐了一地。 警方正在打扫战场,子骏一行人先一步坐警车离开。子骏、小青、明邦同坐在一辆车上。子骏和小青一路上都对学生发明的“夜晚mybaby”赞不绝口,而明邦却一脸凝重,望着车窗外许久发呆。 “老弟……”很久,明邦像鼓足了开口的勇气,转向子骏。 第225章 子骏已先一步明白了,按住明邦的手背。 “不用说了,我会做……” “老弟……” “不过……”子骏严肃地说,“赦与不赦,你还得按我说的办。” 一百九十九终章 晚上七点二十分。振基公司大楼的楼顶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一颗桔红色的烟头。 “骏,原来你在这里。”小青远远地向子骏走来,微凉的小手拉紧了他的手腕。“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子骏却没有动。 “你怎么了?”小青担忧地问。子骏仰首望着黑暗的天空,良久又垂下来。 “倒底……倒底还是亲兄弟……邦哥最终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小青点点头,身体和子骏挨在一起,微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杜明枫到了最后,仍在抵赖……” 烟头在黑空中划出一道弧光,最后消失无踪。“所以,邦哥要我给杜明枫最后一次机会。”子骏说。 “什么机会?” 子骏说:“一个,是判二十年。” “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邦哥和他仍是兄弟。” “明白了。那笫二个呢?” “第二个……”才说到这,只听—— “砰!砰!砰!砰!砰!” 五声巨响震彻了整撞大楼。与此同时,子骏如释重负地长呵一口气,轻轻笑了。 “这是什么声音?”小青惊问。 “枪声……” “枪声?” 子骏点头,“是杜明枫的枪声。” 小青惊圆了双眼,“难道说,杜明枫开枪自杀了?” 子骏咬紧了牙关,“那种人,是不可能自杀的。” “他不自杀,难道……难道他开枪杀人了?” 子骏又点头。小青吓坏了,“他会杀谁?” “高俊东。” “啊?” 小青双腿发软。子骏看看她,第二次笑了,笑得还是那么的轻,但饱含快意。 “别怕。”他说,“有防弹玻璃柜呢。” “?” “我太了解邦哥了,一早就知道他下不了狠心,所以,我向杜明炯订购了一只防弹玻璃柜。果真,它派上用场了。”说到这,子骏停了许久,然后接着往下说,“邦哥希望我能再给杜明枫一次机会,不过,机会怎么给,由我作主。杜明枫一直以为高俊东死了,现在高俊东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他尚有人性,就不会开枪,以他犯过的罪,大概会判二十年,完了后,邦哥仍和他是兄弟;如果他丧失了人性,真的开枪了,等待他的就死刑。结果……你刚才也听见了。” 小青嗒然无言。这时,一位女子的身影出现天台上。她远远站着,冲子骏微笑,子骏也笑了,向她招招手喊:“过来啊!——钱涝!” 女子笑盈盈地走近来。看清她,小青一怔,“何梅?”怒道,“原来还有条漏网的鱼,我来抓你!”说完抽出伏刀棍就打。小青出招快,何梅也不慢,两杆伏刀棍在空中相撞,响得清脆。 “什么?”小青大疑特疑,“你怎么也有伏刀棍?哪里来的!” 何梅说:“真是恶人先告状!我还要问你呢!” 小青收起棍,一本正经地说:“这种武器是我苦心钻研,独家制造出来的独门兵器,还申请过国家专利呢!你敢盗版,我告你去!” 何梅也说:“说得倒好听!这武器是我的独门兵器才对,我也申请过国家专利的!” “你也有专利权?哪个国家的?” “韩国。” “什么,你是韩国人?” “不行啊!说出来别吓得你尿尿——告诉你吧,我是韩国头号女间谍,杜明邦花重金将我请来,在赵傲刚身边做卧底。哼,要不是我提供的证据,你们未必扳得倒赵傲刚呢!” “什么?”小青实在太吃惊了,看向子骏问,“这……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子骏笑着说,“邦哥一早就觉察到赵傲刚的计划了,决定在赵傲刚身边安插一个卧底。何梅的原名叫做崔媛真,因为犯下大案,被韩国政府通缉,逃亡在此,邦哥得知后,就请她出马。这些详情,是邦哥昨天告诉我的。其实,那天我被何少鸿绑架,救我的女子就是何梅。” “啊?”小青瞠目结舌,问子骏,“既然你知道何梅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还要布陷阱抓她?” 子骏答:“不,我当初并不知道,直到前天,我才发现的。” 何梅问:“对了,你是怎么察觉出我来的?” “原因有三。”子骏说,“一、我的鼻子特别敏感,可以分辨出好多种香水的味道。你救我那天和你来杨家的那天,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香水。” “我擦的香水只是很普通的香型,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我?” “你用的香水品牌是很少人用得起的贵货。”子骏接着说,“二、你跑得很慢。你跑得慢,是因为你微微有些跛,走路时看不出来,但跑步时就表现出来了。——我这样说,希望你别介意。” “我的脚,是逃亡时摔伤的。第三点呢?” “第三嘛……”子骏戏谑地说,“你救我那天,虽然蒙着脸,但还露出眼睛来。我发现,你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是整容整出来的~~” “……”何梅无奈。“服了你了。多谢你的指教,我往后会改进的。” “不敢当。不过,做为一名大间谍,居然擦同一个牌子的香水在对手面前出现两次,这种失误太不应该了。” “你取笑够了没有。我存钱银行的钱全被韩国政府冻结了,在杜明邦没有聘请我之前的半年里,我全靠打杂养活自己,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所以没准备那么多香水。” “那你可以不擦香水嘛。” “我喜欢,你管得着?” 子骏耸耸肩。小青好奇地问:“你做间谍,是经济间谍还是军事间谍?” “是爱国间谍。” “耶?” 何梅面露委屈地说:“我希望韩国和朝鲜能早日统一,但是困难重重,原因之一,是朝鲜方面讨价还价,想借统一的名义捞点实惠。我看不过眼,就打入朝鲜政府内部,窃取朝鲜政府讨价还价的计划买给韩国政府。我这么做,其实是希望朝鲜方面尽快打消妄想,促成两国统一。后来我暴露了,朝鲜政府反过来说我阻挠统一大业,要求韩国方面严办,一度闹得沸沸扬扬。韩国政府出于大局考虑,只能弃车保帅,告我叛国罪,要抓我坐牢。我没那么傻,所以逃了。虽然我被政府出卖,但民间对我还是很表同情的,要不是有他们掩护,我不一定能逃得出来。” 小青万分佩服。子骏问:“对了,邦哥支付你多少酬劳?” 何梅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高兴地扬了扬。子骏和小青一看,惊呼:“五……五百万!”何梅得意地说:“而且是免税的喔!”子骏好生羡慕,说:“做了一年半的卧底,就赚了五百万,还不算其间赵傲刚花在你身上的钱。就算我做校长助理做到六十岁退休,再昧着良心收受学生的贿赂,背尽骂名,也赚不到五百万啊。” 何梅得意地挤挤眼。子骏瞅见她手上的戒指,笑道:“恭喜恭喜,你要结婚了?” “不,是赵傲刚给的。”何梅摘掉戒指,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扔,“赵傲刚那种人,混身都是心眼。他向我求婚,无非是想我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这种技量我见多了,才不受他哄呢!” 子骏喟叹:“唉,他啊,到了最后关头仍不忘记利用别人。他和杜明枫完全不同,是两种层次的坏蛋。杜明枫坏,主要出于快意恩仇,报复心太重。别人看准他死要报复的心理,处处将他利用。虽然杜明枫偶尔做出过一点颇有小聪明的事,比如博彩和利用何少鸿跟我们做对,但说到头,他毕竟智力有限,也就只能坏到这个份上了,依旧是一个不要脸的混蛋罢了。而赵傲刚,学闻渊搏,行事慎密,滴水不漏,不折不扣的高手!——正如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上写到的: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赵傲刚……说句实在的,我心里真的有点佩服他……” 何梅笑道:“惺惺惜惺惺是不假,可是,你这回‘惜’错对象了。” 子骏垂首一笑,视线落在地上那只闪闪发亮的戒指上。小青回味着子骏的那席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在……” “好在什么?”何梅问。小青喟然说:“好在子骏是做好事不做坏事的人。以他的奸滑老辣,如果做坏事,这世上能治服他的人,实在不多……” 终于都结束了。子骏和小青骑上明邦新送的超炫新摩托车,上仁爱医院探望三条枪和杨禅刘广。子骏从兜里拿出把梳子来,笑嘻嘻地说:“这回,轮到老婆帮老公梳一次头了,对不?” 小青一笑。她的长发被子弹打断了,如今换成齐肩短发。她欣然接过梳子,笑道:“还说我骚包臭美呢,你不也是。” “稳固的爱情基础,是建立在共同的兴趣爱好上的嘛,我岂能让你独自臭美?”说着,子骏牵过小青的手,在她中指上戴上一个东西。 “戒指?”小青且羞且兴奋,“你要向我求婚?” “臭美啦你。”子骏抖抖《勇敢的心》中威廉?华莱士般的长发,一副老乡绅般孤傲的神情说,“这是我下的订金,也是保险,让大家都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产生某种舆论的力量,可以有效的避免你红杏出墙,被别的男人引诱去。 第226章 ——戒指这玩意嘛,就像打在牛身上的烙印,证明戴戒指的人已经是某人的私有财产——只有你们女人才沾沾自喜总拿出来向别人炫,中了男人的计还不知道,嘻嘻。” 说完,他已做好了挨小青打的准备。谁知小青却不打,不但不打,还往他的唇上香了一下。“这又如何?”她欢喜地端详着戒指,美滋滋地说,“戒指,在你们男人看来,便是财产的契约,可在我们女人看来,是男人向我们进贡的贡品——你既然已经向我纳贡,这表明你已经是我的奴仆了,对没~~哈哈哈哈!” 此时子骏的感觉,全没有刚才骗了女人一生的那种喜悦和得意,相反是被女人一辈子抓着把柄的沮丧和懊悔,不过尚有一丝庆幸:反正那只戒指不是他买的,而是刚才何梅丢掉的,至少,他向小青的头一次进贡,掏的不是自己的腰包。可以后嘛…… “妈妈喂~~~~” (全书终)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