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匪妻》 第1节 本书由【gase99】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少爷的匪妻》 作者:天下天 文案: 据说,钟南山有匪,彪悍,武功高强; 据说,此匪性烈,凶残,杀人不眨眼; 据说,…… 三少爷表示,传言不符。 此女子她……她是个流氓!无赖!强盗!(此处省略很多个字)…… 其实,这就是个被亲人欺骗,被挚爱利用,深陷阴谋的女主,重生回到十六岁,而后毅然离家,占山为王,做上了江湖怕之朝廷避之的土匪头头,好不逍遥快活。 直到遇上了个肤白貌美的少爷,展开了各种有意思的事,在血雨腥风中,尔虞我诈中,谈了个恋爱。 顺便将上一世没弄明白的事情弄个明白。 一句话简介:冷漠霸道女土匪vs肤白貌美狠毒少爷! 内容标签:女强 前世今生 重生 主角:东方瑾 ┃ 配角:楚宇轩,杨文煜,百里青云,莫辰,王小垚,王富贵,赵震林,东方玉等 ┃ 其它:女强,女土匪,重生 =============== 1.西黄泉,东鬼谷 “轰隆~轰隆~,”令人震耳欲聋的河水咆哮着奔腾而下,雷鸣一般的声响连绵不绝,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夹杂着飞沙走石的河水如嘶吼着冲向猎物的雄狮一般狂暴而凶猛,让人胆寒心颤,如此西黄泉,怎不叫人心惧。 即便是秋冬时节,河水骤缩的时候,没有专业的摆渡人这河也万万过不得,更何况是这多雨的夏季,洪水泛滥,泥沙走石……于是这西黄泉便真成了通向地府的黄泉绝路。 河东岸半里处,一白衣男子紧紧的蹙着眉,面对将近一里宽的汹涌大河,俊美非凡的脸上泛着惨白之色,一双勾魂夺魄般的凤眼盯着翻滚的河面,眼底似闪过阴郁又似胆怯,最终只见他颤着嘴唇转头对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李叔,我们还是走东面的峡谷吧。”言语中尽是畏惧和害怕。 以他们的身份悬殊,称其为叔,实为过于抬举了他,但,如此境地,如自己这般情况,他又能如何? 中年男子名为李忠,原本凝重的双眼见此闪过一丝不屑,几乎是不加掩饰的。面对如此一张精雕玉琢般俊美的脸,堪称美到极致,想必这天下间任何人见了都将生出艳羡之心,只可惜,这张脸却长在这么一个废物身上,如此不中用的一个美男子,当真是暴殄天物了。更何况,此行就是托了他的福,李忠一行人才会落得如此境地,这怎么不叫他厌恶? “三少爷请吧!”说是请,倒不如说是命令,甚至有些不耐烦。谁都不想命丧黄泉,那,唯有东面的峡谷一条路了。 被李忠换做三少爷的白衣男子听他发了话,遂赶紧钻进几步远的马车里,那模样像是身后汹涌的河水真的变成了可怖的猛兽朝他扑来一般。李忠盯着被马车布帘遮住的白色身影,眼神再次暗了暗,随即招呼身后几名随行人员,一同翻身上马,远离翻滚的西黄泉。 不多时,一行人便行至那凶河以东四五里远的峡谷里,直到此时,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才渐渐远去,但仍旧若有似无的在耳中萦绕不去。 李忠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抓紧长剑,面色凝重的走在前面,一双细小的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空旷而幽暗的峡谷中静得吓人,唯有 “哒哒”的马蹄声孤寂的回荡在几人的耳边。 马车里的男子似也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小心的撩起车帘一角往外望去,待看清外面的景象,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面前一座大山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入眼断崖峭壁鬼斧神工一般,宛若一堵连接天与地的巨大石壁,陡直处,直像一把巨斧从天而下直直劈开一般;高处云雾缠宛若与天相连;大山遮天蔽日一般气势磅礴,让人瞬间变得渺小,一股泰山压顶之势让人喘不过气来。当真如此壮观! 然而,除了哒哒的马蹄声以及马车轱辘与地面的摩擦声,峡谷里竟然听不到任何声响,如此寂静,无端的给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都给我仔细着!”李忠仰头看着望不到顶的峭壁,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 话音刚落只听噌噌几声,俊马之上四个精壮男人剑已出鞘,四个人刚好将马车团团围在中间,警觉的看着四周。 白衣男子似感觉不到四周的危险,凤眼环顾一周,除了高耸入云的恢弘大山,以及面前幽深寂静的峡谷,哪怕是稍具危险的野兽都看不见踪影,却不知他们为何都这般紧张,于是开口道:“李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走在最前面的李忠面色一沉,连头都懒得回,除了对这废物又低微的少爷满满的不屑之外,更多的是对这次任务的愤恨和不满。显然,他与这位废物少爷一样,都被人坑了。只不过,这位废物少爷死到临头仍被蒙在鼓里,一副白痴相,难怪总是被人欺负,而自己,在到达南屿城之时便明白此行的凶险。 “钟南山,西有西黄泉送尔到地府,东有东鬼谷带你见阎王。这是传说中的鬼山,江湖人人闻风而丧胆,朝廷亦避之唯恐不及,去不得去不得……”这便是到达南屿城之后打听来的消息,而他们此行的必经之地就是这钟南山。 他们原本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钟南山以西的那条凶河西黄泉,二便是钟南山东面的东鬼谷。可是,正如刚才所见,西黄泉那是死路一条,然而,就他们所得到的消息而言,这东鬼谷,比之西黄泉,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钟南山的传言神乎其神,虽然李忠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他相信无风不起浪,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再次叮嘱道:“这便是钟南山脚的东鬼谷,都小心点!” 李忠话音刚落,几位随行人员握剑的手便不自觉的紧了紧,眼神之中的惧意明显又强了几分。倒是没有谁注意到,那位白衣公子眼底一闪即逝的阴郁。 “东……鬼谷?”光是名字就叫人骇然,白衣男子虽不明所以但眼中无端的也生出了几分惧意,有些慌乱而无措的看向李忠,李忠却对他视而不见,说白了,他们此刻可都是被这人牵连,于是没好气的冷哼道:“三少爷躲在马车里即可。”出来不仅碍手碍脚,还碍眼! 钟南山,一座盘踞在仓炎国最南边的巨大山峰,是仓炎国与大庆国之间天然分界线,山势雄伟壮观,悬崖峭壁艰险异常……这些,李忠身在京城也是有所耳闻的。然而,他们却不知此山在南方的名声比之大十倍百倍有余,而它的闻名遐迩显然不是因为它的雄伟壮观。 匪寇,是匪寇让钟南山彻底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山。钟南山,匪寇盘踞之地啊。 据说,钟南山有匪,他们凶恶残暴无恶不作,他们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方圆百里之内莫敢有人靠近;据说,钟南山的匪寇武功高强以一敌十,江湖人人闻风丧胆,朝廷遇而退避三舍;据说钟南山上匪寇成千上万,多如牛毛;据说,钟南山的匪首有三头六臂,凶恶如妖魔鬼物;据说…… 钟南山的传闻数不胜数,可这些,身在京城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直到到达离钟南山最近的南屿城,李忠才清楚的认识到此行之凶险,只恨富家宅内尔虞我诈波及到自己,现在唯有期盼躲过此劫了。 “大家都盯仔细了!”李忠再次沉声吩咐道。此时白衣男子早已乖乖躲入马车之中再不敢露出面来。李忠功夫不弱,周围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定不会瞒过他的双耳,这让其他几个护卫稍稍安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小腿肚发抖。 “只要过了这劳什子的鬼谷,我们就安全了。”李忠以其说在安慰身后的几人,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这是连朝廷都无可奈何的地方,他虽不信什么鬼神之谣,但这里的匪寇之强悍凶恶他是丝毫不怀疑的。 大滴大滴的汗水不自觉的从几人的额头滚落而下,后背传来阵阵凉意,因为长时间紧咬牙关而微微酸涩的腮帮,不自觉汗毛倒立的手臂……无一不显示着他们高度紧张的神经。李忠瞪大双眼紧紧的盯着越来越短的峡谷,还有百余步便可通过这鬼谷。传说,钟南山有规矩,只要在峡谷范围之外,匪寇便不会为难于人,不管这传说是真是假,此时唯有赌一把了。 “嗤~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猛地,就在马蹄即将踏出峡谷之时,身后幽深寂静的峡谷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声音粗犷而肆虐,在幽深的峡谷中阵阵的回荡着,眨眼间,只觉得整个峡谷之中都是这雷鸣般的粗犷笑声,一时间众人汗毛倒立头皮发麻,就连马儿都惊慌的四处乱窜高声嘶鸣起来,其中两人甚至直接被受惊的马儿掀翻在地。 “什…什么人!出来!”李忠一手揪着马缰一手紧紧握着长剑,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眼神却慌乱的四处搜寻声音的发源地,“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话音刚落却只见四周除了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没有任何人影。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啊哈哈哈。” 雷鸣般的笑声如一声声炸雷在几人耳边轰隆作响,让人不自觉的想伸手捂住双耳。 “啊哈哈哈,他说老子是英雄?啊哈哈哈老子是好汉?哈哈哈哈哈。”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夹杂着口哨声耻笑声各种从四周岩壁中传来,甚是骇人,难不成真是鬼魅作祟? 李忠咬牙努力稳住躁动的马儿,一边快速拔出利剑,一边快速搜寻四周陡峭的崖壁,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哪路英雄在此?”李忠突然抱拳高声道,“我等今日借路一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英雄海涵,希望诸位能通融一下,李某感激不尽。”李忠面色凝重言语颇诚,而他身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几人,此时见状哪还敢造次,慌忙跟着李忠低头拱手。 “借过?通融?哈哈哈他要老子通融啊哈哈哈哈!”又是一道粗犷之声,笑得越发肆劣,声音若铁锤一般砸过来,众人只觉得胸口阵阵顿痛。 好强的内力,李忠心头一跳。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知道江湖中强者云集,此人内力深厚,怕是不好对付。 李忠略一权衡,随即翻身下马,对着空中不知何处继续道:“还请这位英雄行个方便,有什么用得到的,还请明说。”说什么需要,都是客套的说法,说白了人家是土匪贼寇,拦住你那就是来抢你的。李忠虽不在江湖中行走,但以他的实力在江湖中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况且又是在京城首富之家当差,傲性自然是有的,所以即便是在南屿城里听了千万种钟南山匪寇的传说,却也没有完全将他吓倒,否则,他们今日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所以,此刻他的表现无疑比很多人都镇定得多。 “哈哈哈倒是个爽快的,不过老子可不是什么英雄!”滚雷一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还未等李忠反应,声音突然又从背后传来“你老子我在这呢。” 李忠等人一个激灵,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慌忙转过身,就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十来个人,这些人无不人高马大行装乖张,脸上凶恶之光甚是骇人,一股无形的煞气扑面而来,无端的叫人头皮发麻,尤其领头那人较为显眼。 只见他身形高大威猛,雄壮的身躯如虎如狼,手提一把长形大刀,一双虎目凶光乍露,一脸胡茬如野人一般,两只大眼如猛虎凝视猎物一般盯着他们。 众人心头一跳,霎时冷汗直流,好一个彪形猛汉,见之胆寒啊! 2.大当家的人不能随意乱碰 李忠不自觉的紧了紧牙关,钟南山有匪,传言果然非虚。且,这些人个个精壮强悍,目测武功都不弱,尤其领头那位大汉,身高体壮,与他对上李忠根本没有胜算,何况他身边还有好几个精壮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却在这时,还没等李忠想到对策,就见那大汉大刀一甩抗在了肩上,长满胡茬的下巴一扬,先开了口。 “国有国法,山有山规,要从此路过,留下买命财!”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几人便举着手中的刀剑“哦哦哦”的起哄起来。 不同于其他几人的紧张,李忠紧绷的神经反倒松了下来。倘若他们只是要钱,那事情反倒好办了不是吗?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李忠强装镇定的开口道:“敢问要多少才可?”不是他没有江湖气概,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忠可不是什么莽撞之人。 只见那大汉一脸为难的扭头对他身旁一十七八岁的俊秀男子道:“他问要多少来着?” 那俊秀男子俊脸一黑,稚气未脱的脸上似极其无奈,但还是黑着脸对那大汉道:“他们衣着虽朴素但都是上好的布料,那马车也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想必是富裕之人。” 大汉一听眼睛就亮了,完全不在意那人无语的表情,撸了一把胡子高兴道:“那就一万两。” 一万两......俊秀男子脸又是一黑,极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倒是其他几人积极的附和了起来,“一万两!一万两!一万两!” 李忠差点一个趔趄,一万两,寻常百姓一两银子便可供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一万两!这莽夫居然开口就要一万两!躲在马车里的白色身影也僵了一下,似想不到区区偏野山匪竟然狮子大开口。 “这……”李忠深吸一口气,“我们没有那么多银两,可否少点?”事实上,这不是少点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嗯?”只见大汉虎目一瞪,“你在跟老子谈条件?”眨眼凶光乍现,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生吞了他们。 “老子说一万两就是一万两,容不得你在老子面前讨价还价,哼!”那大汉将大刀一甩,嘭的一声插入地面,“拿不出一万两,老子就送尔等去见了那阎王老儿,刚好给这鬼谷添几只新鬼!” 李忠等人瞬间浑身僵硬起来,这老混账不像打劫倒像是来找茬的,难不成,今日得栽在这鬼谷中不可? 可是,还没等李忠开口,那大汉身旁的俊秀男子就不耐烦道:“好了老头,你就别耽误时间了。”今日可是月聚的日子,哪能在这浪费时间。 “你们,一人一千两,包括马车里那位,给你们五天时间,否则……”那男子突然邪魅一笑,只听嘭嘭几声,几个包袱大小的黑色东西被扔到几人的脚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人低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只见脚边骇然躺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他们发丝散乱沾满鲜血,整张脸都被鲜红模糊,双眼以常理不可及的程度瞪大着,两颗眼珠像是随时要掉出来一般,就那么直直的瞪着他们。绕是李忠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才艰难的抬头看向那伙人,却见他们脸上毫无异色,甚至还带着从容的微笑,心里顿时对这些人生出几分恐惧。 连上马车里那位,他们总共是六个人,也就是六千两,虽然比之一万两少了不少,但对于他们这些家丁而言简直是不可能的数目,而要回到京城去找自家老爷,别说他们这些家丁,就是马车里那位——他的亲生骨肉,也不见得他舍得那一千两,足以可见他们除了逃,似乎别无选择。 “好。”李忠咬牙,只好拼了,不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记住了,五天。”那俊秀男子嘴角一扬,“否则,天涯海角,必将尔等狗头取回钟南山!”声音虽带着稚嫩却铿锵有力。联想他的话,再去看地上的几个人头,众人顿时直觉毛骨悚然。李忠一咬牙翻身上了马,不论如何,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转过马车,只听身后一声音传来。 “三当家的,马车还没看哩!” 李忠暗道不好,只听那大汉“哎哟”一声,而后猛的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大脑袋,“我咋忘了。”随即一指李忠一伙,“马车里的东西留下,你们赶紧给老子滚!” 马车里的身影和李忠同时一僵,李忠急忙转身道:“车里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病人,没有别的东西,各位英雄就不必看了吧?”车里那位的那副尊容可是走哪都能引起一片骚乱的,简直就是祸水!绝不能让他们看见。然而,一切都晚了。 “闭嘴!老子最恨别人顶嘴了,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插嘴?”大汉虎目一瞪。 第2节 “老头你烦不烦啊?”大汉身旁的俊秀男子不耐烦的皱眉,以他的武功难道感觉不到车里是个不会武的病秧子吗?多此一举做什么!“待会儿迟了看大当家怎么收拾你!” “你这小子!”大汉无奈的瞪了这小子一眼,对大当家的崇敬总是超过他这个把他含辛茹苦带大的老爹,“放心迟不了,老子有分寸。” 大汉不再理会他,对身边一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小弟心领神会急忙提着刀几步跑过去,在李忠等人僵硬的表情下,直接长刀一挑就将车帘挑开了。 …… 那一瞬间,几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张大嘴巴,瞪大双眼,呆愣愣的看着面前如画一般的人。入眼精雕玉琢一般精致的面容,面如冠玉,肤如凝脂,尤其是那双凤目勾魂夺魄,一身白衣华服一尘不染,飘飘然如神仙之状。当真是好看极了。 “三三……三当家,是个大美人哎!”呆愣半晌,那小弟猛地双眼发光,激动得语无伦次,兴奋的奔回到大汉身边,张着嘴巴大喊:“是个绝世大美人哎三当家,妈呀!” 白衣男子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怒火,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倒是一旁的李忠一伙直接黑了脸,这废物果然是祸水,这是要害死他们。 “这位英雄,这……”是我家少爷,不是女子。 可李忠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大汉双眼贼亮的一拍脑袋,“老子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只是这小娘子似乎有点不一样,比如身材高挑颀长而且长得像个男人,当真雌雄莫辨的,当然这些都被大汉自动忽略了。却不知被他叫做小娘子的那人,此时已经在心里把他大血八块了。 就连那一直高傲的俊秀公子也露出诧异之色,更别说其他几个天天在山上见不到几个女人的山匪了,虽然终南山山规极严,但并不妨碍他们欣赏美人啊。 李忠慌忙开口,“英雄误会了,这是我家少爷。”要是这位被带走,自己一行人就完全没有退路了,回去也变成死路一条,“他……” “少爷?男子?”大汉一愣,随即才发觉此人虽然长相极为俊美,但身材高挑颀长,一张俊脸虽然写满了羸弱,却没有女子特有的柔美,还有那被忽略的平坦的胸脯,当真,是个男子来着。不过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比之女子更甚,大汉心里也是微诧。 就在此时,一精瘦模样的小弟突然凑上来兴奋道:“三当家的,不如把此人献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她老人家一定喜欢,也好给我们三堂长脸啊。” 大汉一听眼睛霎时就亮了,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那俊秀男子一巴掌拍向那小弟,“混账!说什么屁话,他哪里配得上我们当家的。” 李忠等人闻言当即瞠目结舌,压寨夫人?这可是个男子,长得再好看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啊!而此时众人口中的白衣男子早已满面冰霜,脸黑如铁。 “我看行!”大汉一双虎目贼亮,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这……”李忠等人瞠目结舌,“我家少爷,他是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些山野莽夫,当真没见识猪脑子吗? “废话!”刚才那精瘦之人接口道,“你当老子眼瞎啊?他若不是男子我们大当家会要他?” “什么?”李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难不成……他们口中的大当家就是传说中的断袖之癖?倘若真是这样,以这位废物少爷的容貌,那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李叔?”白衣男子面色惨白的咬着牙,本就羸弱的身子此时更是摇摇欲坠一般,几乎是绝望而乞求的看向李忠。 李忠却闭口不言,甚至将头扭向一边不看他的眼。他的选择不言而喻,却在这时,只听那大汉道:“这漂亮公子留下,你们赶紧给老子滚,哦对了,你们只要带五千两即可。”最后一句似乎是好意提醒,却叫李忠等人恨不得掐死他。 李忠不着痕迹的权衡着。打,不仅救不了废物少爷还会白白搭上性命;不打,凑不够那五千两会死,京城也回不去,横竖都是死。可是,此时若能逃出这里,说不定可以逃开这些匪寇,他就不信他们真能追到天涯海角。 可就在李忠举棋不定的时候,身旁一直唯唯诺诺的废物少爷,突然站了出来,李忠一愣,却听他颤颤的道:“一万两。” 白衣男子面色苍白,“我可以给你们一万两。” “哦?”原本一直一脸不耐烦的俊秀男子突然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们会在乎区区一万两?” 白衣男子身体一晃,脸色越发苍白,只是那双凤目深处掩藏的阴郁若隐若现,“你们要多少?要多少才肯放我离开?” “你觉得你值多少?”俊秀公子嘴角上扬,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白衣男子眼神再次暗了暗,又一次,他的人生总是伴随着绝境。退,李忠等人为保命定会弃自己于不顾;进,李忠等人未必会回来救自己,横竖都是同样的结局,压寨夫人?那对他而无异于生不如死,他宁愿死在他们的刀下,也好过受那等侮辱。 但,倘若能离开,总会有办法的,“还请直说,我……” 然而,他话未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就连身体也完全动弹不得,到底是怎样一群不讲理的匪寇,完全不按常理行事!那一瞬间,他恨不得与苍天对峙与厚土为敌,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该死!该死啊! “废那么多话做甚?”不知何时大汉竟出现在白衣男子身后,抬手就点了他的穴道,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随即只见他对呆愣的李忠一行人道:“还不快给老子滚?耽误老子那么些时辰!” 李忠一咬牙,终究在定住的白衣男子杀人的眼神下一翻身上了马。“少爷,保重”。随即飞驰而去,眨眼消失在寂静的鬼谷中。 “三当家的,怎么办?”一人指着定住的白衣男子,只见他面若寒铁眼若冰刀。 “抗走!”大汉一甩手,那人眨眨眼就要弯腰去抗,大汉却猛的一拍脑袋,“慢着!” “怎么了三当家?” “大当家的人,我们怎能随意乱碰?” 俊秀男子脸一黑,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那怎么办?”不让碰怎么弄上山? 大汉略作思索,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什么?” 只见大汉快速将身上一巨大的黑色披风解了下来,而后快速将白衣男子裹住,白衣男子霎时只觉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鼻而来,让他一阵恶心。 接着就见大汉一弯腰就将男子整个儿抗在了肩上,颀长的身体就那么担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随着他的大阔步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 “好,三当家好主意哈哈哈。” 倒吊着的白衣男子,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胃里翻江倒海,俊脸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此时此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今日之辱,他日,我楚宇轩定当百倍还之! 3.匪首东方瑾 世人只道钟南山雄伟壮观,山势陡峭险峻,而匪寇盘踞又让其凶险更上一层楼,是万万接近不得的地方。却不知这钟南山山顶极美,清晨烟雾缭绕如仙境般飘飘然,白日里山川河流,一览无遗。每每处于山之巅,总能让人沉淀冷静,识己之渺小,见天下之浩大。 山顶以下几百米处,无端一片平坦之地,入眼房屋院落错落有致,期间或有三五之人背刀走过,或巡逻或练武,井然有序,此等高山之巅,竟有如此绝妙所在,若外人见之,定当啧啧称奇。 此时,正中央那座最大的院落里较往日似有些热闹,但也仅限于往日空荡的正堂里坐满了人,现场似依旧寂静。正堂里乍看不下十来人,不过,上首那个位子尚空着。 下首左右两边各坐两人,只见左边那位黑发轻琯,面若冠玉,一双剑眉刚中带柔柔中带刚,黑眸温润如玉又似深邃深沉,面容英俊,器宇轩昂,一身青衣儒雅又不失风度,桌上一把藏青宝剑静卧着,让他的儒雅更添一分侠气。 他的正对面同样的位置,此时尚空着,空位往下另一位置上,同坐的也是位男子,只是气质与之大相径庭。一身白衣耀眼至极,同样俊秀的面容似有一丝少年稚气,却又透着同龄人不该有的沉着,翘起的二郎腿随意晃动着,明亮的双眼里透着一股子灵气,不似对面那位稳如泰山,一双灵动的眼睛正四处游动着。 三把交椅后面各跟三个人,此时也都坐定,除了温润男子正对面那个空着的主位,以及主位背后三个中的一个。 白衣男子盯着空着的位置若有所思,只见他杵着下巴挑眉打破了沉默:“老三这次真可够慢的,若是我去,前日便可回来。”言语中似有不屑之意。 对面的温润男子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慢道:“当家的让他去。”言下之意,你没那个机会。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而不再理会,随即又看了看上首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依旧空着,只好无聊的在那抖腿,他身后三人中一人急忙凑上来轻声道:“四当家,这可是正堂,大当家看见可不好。” 白衣男子一僵,斜眼狠狠的瞅了他一眼,但终究不再抖腿,微微端正了身子。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似乎极为急促,紧接着便听一人高声道:“老子来晚了哈哈哈!”白衣男子脸一黑,果然转头就见那熊头大耳的莽夫带着他儿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大汉见上首任就空着的座位,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走过去坐定,他身后跟着的俊秀男子也急忙坐在他的身后,正是温润男子正对面空着的两个位置。 “哎呀,老二老四你们都来这么早啊。”大汉仰头喝了几大口茶这才瞅了瞅两人,也不待人回答又自顾自的说:“老子在山脚有事耽搁了,这才来晚了,还好大当家还没来啊哈哈哈~”半晌的寂静霎时被大汉豪爽的笑声打断,倒是他身后的俊秀男子,又开始盯着他的后脑勺翻白眼了。 白衣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老三遇到什么事这般开心?说来我们也乐乐~” “不可说不可说。”大汉连连摇头,他本是个装不住话的,没想到今日倒是憋得住,无端的叫白衣男子来了兴致。大汉一面摇头一面哈哈大笑着,想到刚才的情景,不由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且说他王富贵一生中最为崇敬之人莫过于这钟南山的匪首,也就是他们的大当家。昔日受恩于她,便决心此生所行莫过于一生追随于她,奉其左右。但他为人憨厚笨拙,除了拼命完成大当家交代的任务,总是猜不透大当家的心思,苦于不能主动为大当家解忧排难,索性今日遇了那等美人,希望大当家喜欢嘿嘿嘿。 话说王富贵扛着人从山脚上来的时候,已过了半个时辰,这还是他们武功高强身体强壮加之知晓捷径的结果,倘若是换了别人,别说一个时辰,就是给上一天两天的,也未必能安全到达这里,钟南山的凶险绝不仅限于匪寇。仔细将人安排在厢房王富贵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正堂,生怕来迟了,不过万幸大当家尚未到场。 “不说算了。”四当家莫辰无所谓的耸肩道,反正这人藏不住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全寨皆知了。而他们对面的那位青衣男子则面不改色的继续喝茶,此人正是终南山匪寇的二把手,二当家杨文煜。 钟南山,匪寇盘踞之地,外人只道钟南山的匪寇凶悍残暴难以对付,却不知他们虽为匪寇但纪律严明,匪首为大当家或称当家的,匪首以下为三大首领,即二当家杨文煜、三当家王富贵、四当家莫辰,三人直属于匪首,三大首领以下各为三大分堂主,正是坐于他们身后的三人。每个分堂主麾下分属百余人。正是如此纪律,使得钟南山的匪寇有别于其他乱贼匪寇,江湖怕之,朝廷避之。 正堂再次陷入无言时,突然后堂走来一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色劲装极为肃穆,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精简干练;精致的五官仿佛雕琢一般,不是倾城之貌,但绝对过目难忘,如此美貌让人不自觉的为之倾倒,但眉宇间那一抹英气无端的叫人望而却步,尤其是她嘴角微扬绣眉微挑的那份随性,更是让她原本精致的脸庞多了一份洒脱,英气逼人。如此这般女子,当真世间难有。 只见她径直走到上首最高处的空位上,而后一个旋身一撩外袍,如君王临世一般,强势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自觉的生出膜拜之意。随即只见她往后一靠,慵懒的斜依在扶手之上,右腿叠上左腿,抬眼,一双黑眸仿佛能穿透世间一切,深不可测又似包罗万象,让人不敢直视。 下首几人,早在她出现时便起了身,一脸肃穆,待她坐定,这才恭敬的拱手道:“大当家!” “坐!”女人嘴角一扬,朱唇轻启,难掩一身洒脱不羁,那嘴角的轻扬,更显她不可一世的那份孤傲。此人,便是这钟南山的匪首,他们的大当家,世人口中凶残暴虐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东方瑾。 任谁也想不到,令江湖人人闻风丧胆朝廷避之唯恐不及的钟南山匪首竟然会是个女人,还是个如此英气逼人的女人,如此年轻的女人。 “老三,事情都办妥了吗?”东方瑾开口就问向王富贵。 “回大当家的,都办妥了哈哈哈,大当家交代的事,哪有不妥之理,”王富贵爽朗道,见东方瑾眼神示意他继续,于是接着道:“都宰了,一个不留。” “查清楚了吗?” “这事可就怪了,”王富贵一脸懊恼的挠了挠头,“我们在那查了两天,毫无头绪,他们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看不出武功路数,当地百姓也不知他们的来历,不过确实十恶不赦,都是该杀之人。” “又是来历不明。”莫辰接口道,精明的双眼尽是兴味。 “看来,这江湖是要乱了。”杨文煜也开口道,剑眉微皱。 “哼!乱就乱呗,有意思得很。”莫辰咧嘴一笑,似乎乐见其成,杨文煜朝他皱了皱眉,但并未说什么,倒是都把视线看向上首那位。 东方瑾翘着的二郎腿若有所思,食指无意识的敲着椅子扶手,半晌才听她笑道:“乱么......呵,那就乱吧。”一双深邃的眼眸尽是兴味。 又商议了一些事务,直至一炷香时间,这一月一次的例会才算结束。平日里山中所有事务尤其是琐事,大多报由二当家杨文煜处理,除非大事要事才会传至东方瑾处由她定夺,但每月例行聚会,却是有事无事都要到场的,几位首领包括首领麾下的三大堂主不管身在何处,到时候都得尽量赶回来,除非大当家外出不在才能免除。 “啊对了,”众人正要离开之时,王富贵突然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当家,再过半月便是你的生辰啊。” 其他几人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显然他们早已知晓并为此在准备着,倒是东方瑾有些意外,“生辰么......”东方瑾皱眉,眨眼,自己竟都二十有三了,不,严格的说,上一世的二十二年加上这一世的六年,已经二十八了,已经六年了啊。 “可不是嘛。”王富贵嘿嘿笑道:“弟兄们好久没热闹过了,这次可要好好热闹热闹。”说罢转向杨文煜:“老二你可要好好为大当家办办,可不能马虎了。” 莫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杨文煜则面不改色道:“老三放心,我半月前便已着手准备了。” “额......”王富贵一张大脸顿时憋得通红,自己笨口拙舌,不但没让人家羞愧难当,倒显得自己才是那个对大当家的事不上心的人。 他身后的俊秀男子也就是他唯一的儿子王小垚顿时又是一阵嫌弃。自己这个笨口拙舌心直口快的老爹,向来看不惯二当家杨文煜受大当家重视,每每总是妄图给他难堪,但,每每结果总是适得其反,偏偏自己老爹屡败屡战。 王富贵被杨文煜反将一军,只好急忙转向东方瑾,“当家的,我已经给你备好了礼物,绝对是你想不到的礼物嘿嘿。” 王小垚想到他爹口中的礼物,脸都绿了,但在大当家面前,他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于是只能偷偷扯他爹的衣服,倒是东方瑾饶有兴味道:“是吗?老三这么有心啊,那我可就期待了。” “哈哈,保准当家的你满意。”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礼物,正平躺在又硬又小的木床上,脸若寒冰,一双凤目死死盯住床顶,眼神如刀似剑,仿佛要将床顶万剑穿心一般。 楚宇轩艰难的直起身子,顿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腹部担在那莽夫肩膀上的地方也阵阵的疼痛着,霎时,幽暗的眼底好似掀起一场狂风暴雨,今日之耻,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还有京城那几位,早晚,早晚会让你们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4.躺在树上的女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宇轩忍着身上的不适艰难的直起身子,环顾一周,简陋的桌椅板凳,简陋的床铺被褥,就连窗户上的纸也有些破损,被点住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只是口中干哑艰涩,说不出的难受,楚宇轩忍不住将视线移到桌上的茶壶上。 “哎呀你咋起来了?” 楚宇轩没挪两步就听门外传来一咋咋呼呼的声音,随即就见一身材高大面色憨厚的少年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你要啥就告诉俺嘛,可不得乱动。”那少年一脸不赞成的看着楚宇轩,却远远的站着,似不敢靠近。 楚宇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人的神色,一双乌黑的大眼里尽是清澈,憨厚的面色也没有防备的意思,果然,匪贼都是些无脑的东西。 “水。”楚宇轩朱唇轻启,略微干涩的嗓子丝毫影响不了他宛如清泉一般的声音,好听而富有磁性,再加上他雌雄莫辩的模样,饶是小猛生性迟钝也忍不住看呆了去,随即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红云。 “哦哦哦~哦好,好。” 好一阵手忙脚乱才把茶杯递到楚宇轩的手中,可这两厢一对比,一双纤细修长,白皙好看,而他自己,黝黑黝黑的,还布满了老茧刀疤,小猛顿时不好意思的将手缩回来又不自在的在衣服上搓了搓,那样子可笑极了。 楚宇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小子的神色举动,当真与那白痴没甚两样,不过如此倒是省了他费更多功夫,拿定主意,楚宇轩嘴角轻扬,尽量让自己无害而和煦。 “小兄弟几岁了?” 第3节 “啊?哦哦俺...俺今年十六了。”这男子当真是好看极了,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小猛的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不敢乱看,因为三当家离开之前交代过要好好照看着,尤其不能随便乱盯着瞧的。 “在山上待了几年了?” “嗯~”小猛仔细算了算,“快两年了呢。” 如此实诚的孩子,倒叫楚宇轩准备的一套说辞都成了白费,于是不再小心试探直接开口道:“你们三当家呢?”那个莽夫,他清楚的听到别人称他为三当家,想到他,楚宇轩就忍不住暗了眼神。那人放下他便急匆匆的离开,那定然是有要事,自己要想逃出去,就必须趁他回来之前。 “这俺可不能告诉你,”没想到那小子把脖子一梗不愿意说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外人。” 楚宇轩挑挑眉似不在意,“本少爷想出去走走。” “那可不成,外人是不能在寨中随意走动的。”小猛非常坚定的模样,他虽愚钝但却不是傻子,三当家交代的事他可是谨记在心的。 “如果,本少爷是想入厕呢?”楚宇轩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原本风华绝代的面容忽的就多了一丝邪气,但却并未觉得突兀,反而说不出的魅惑人心。 “俺带你去,不过俺必须跟着你。”小猛的脸黑里透红再不敢看他,他觉得这个男子生得实在太好看了,就像是老人口中的妖精,可是妖精不都是女的吗? 楚宇轩斜斜的靠在床沿上,“你跟着本少爷可以,但是别人可不能跟着,就算是途中遇到也不成。” “这是为何?”小猛疑惑了,咋还不能见人了呢? 楚宇轩看着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子冷笑道:“你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 “你又没说,俺怎么会知道。”小猛一脸莫名。 “那你可知我是怎么到山上来的?”楚宇轩继续道。 “那俺当然知道了,俺们三堂的人都看见了,您是俺们三当家抗上来的。”小猛没注意到楚宇轩一闪即逝的阴沉。 “当时本少爷是何种模样?你们三当家又是如何交代你的?” 小猛挠了挠头,“三当家用布裹着你,还不让人碰,离开前还让俺好好照顾你呢。” “这就对了。”楚宇轩淡笑道。 “什么对了?”小猛还是一头雾水。 这小子越是迟钝,楚宇轩也是和颜悦色,“你怎么这么笨呢?本少爷既然是你们三当家抢上来的,而且他自己都用布包着不敢碰,你说能叫一般莽夫俗子看了去吗?”见那小子一脸惊愕,楚宇轩继续道:“你可知你们三当家抢本少爷来作甚?” 小猛连忙摇摇头,楚宇轩这才魅惑道:“是送给你们大当家做压寨夫人的。” “啊!”小猛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压寨夫人?“男......男子也能做夫人吗?” 这小子越是一脸不可置信楚宇轩便越是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他们口中的大当家,他是宁死都不愿意见到的,更何况,他又如何能死。 “如何不能!你们大当家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楚宇轩一声呵斥果然把小猛吓住了,他就不相信这寨中的人会不知道那匪首的龌龊行径,说不得他们为他残害过做少男子上来,一想到这里,楚宇轩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 “现在明白为何本少爷不能见人了吗?” 小猛茫然的点了点头,大当家的夫人自是不能随意给别人看了去的,万一山上的兄弟们不懂礼数冲撞了夫人,那可如何是好。 如楚宇轩所料一般,山野贼寇根本不讲究什么卫生干净的,多半是寻一处无人之地,或树丛或草地,就地解决,虽然早有所料,但楚宇轩还是故意装作极度不满的模样,一阵嫌弃:“你们没有茅厕吗?这多脏,不恶心吗。” “呃......”小猛一愣,这地上干干净净的哪里脏了,就算之前有人在这里方便过,那也变成这大树的肥料了,再说了山上不都这样吗?小猛顿时觉得这城里的公子好生矫情,但这人好歹是大当家的夫人,他自是不敢怠慢的,于是乖乖道:“俺们都习惯了,其他几位当家的地盘倒是有,大当家的那里也有,但是离这里太远了。” 楚宇轩听罢忍不住一阵腹诽,一群无知莽夫还学人瞎讲究,尤其是那位残暴凶恶的断袖贼首,真真是可笑至极,不过这小子的回答却是让他满意至极的。 “去更远的地方,这里不干净。” “这......”小猛又为难了,这压寨夫人可真不好伺候,“再远可就出了俺们的巡逻范围了。” “那又如何?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的压寨夫人的吗?”楚宇轩凤眼一怒,“本少爷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半点武功,难道还能逃跑不成?” “不是......俺就是怕......怕三当家的知道了怪罪俺。”三当家可是会打人的。 “哼!三当家重要还是大当家重要?再说了,你刚才听了本少爷之言将这里巡逻的人都支走了,现在要是他们回来,知道你在骗他们,看你们三当家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们大当家也不饶过你!” 小猛被他的呵斥吓得抖了抖,却听夫人继续道,“我们快去快回不叫他们发现便是。还愣着干什么!” “哦哦~夫人请。”小猛急忙带路,却不想他这一声夫人倒叫楚宇轩差点一个趔趄。 自小便懂得察言观色的楚宇轩,观察周围环境的能力自然也是一流,待确定走出那些匪寇的监视范围之后,楚宇轩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只听他呜的一声闷哼,便见他身子一矮差点跌倒下去。 “哎呀夫人你咋了?”小猛吓了一跳,心想这夫人当真难伺候,怎的一个男子这般柔弱呢,就算不会武功也不能这么弱的走路都能摔着吧。 “脚崴了,还不过来扶本少爷一下。”楚宇轩装作痛苦的模样。 “啊这这...这不合适吧,俺......俺不能......”小猛一阵结结巴巴,三当家都不敢碰的人,他一个打杂的怎敢碰呢,可他尚未说完,就见这夫人狠狠的刮了他一眼,那眼神无端的叫人头皮发麻,小猛不知怎的就听话的走了过去。 可就在他抬手之时,楚宇轩趁他弯腰查看自己伤脚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个呼吸间,人高马大的小猛就瞪着不可置信的眼软倒了下去。楚宇轩深吸一口气,幸亏那莽夫没有搜自己的身,那**散倒是刚好用上。 甚至懒得瞅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猛,楚宇轩掉头就跑,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些匪寇,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可是山路崎岖,一路又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林灌木,加之他本就不会武功,身体又弱,没一会儿楚宇轩便气喘吁吁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疑似下山的道路,只觉得脑子阵阵的发晕。好在稍后便发现一条小道走的也顺畅了许多,且没走多远,便见崖边小道里侧一颗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一般,楚宇轩不知道那是何种树木,但见大树枝叶茂盛,将树下大片面积遮得严严实实,哪怕尚隔着百余步,楚宇轩也能感觉到树下的清凉之感。 楚宇轩心下一喜,快步走了过去,果然,凉爽之感瞬间浸透他的四肢百骸。 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随手擦了擦满脸满头的汗,望着这茫茫深山,望不到顶,望不到底,楚宇轩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倘若自己费尽心思逃出来却死在这大山中,这叫他如何甘心啊。 却在这时,楚宇轩只觉得眼前一晃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低头便见一片碧绿的树叶落在自己的膝上,与白色的长袍形成鲜明对比,碧绿之色,正如它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 仰头,猛地一片玄青闯入眼帘,楚宇轩心头一跳,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定睛一看,便见一人的轮廓影影绰绰的从树叶中透出来。那是一个女子,一身黑色锦袍精练潇洒,腰间银白腰带透着一股子难言的萧杀与不可逼近的气势,一看便知是个会武之人。楚宇轩只见她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仰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泼墨般的长发伴随着黑色长袍一起从树枝上垂下,随风摆动飘然若仙,入眼的侧脸雕琢一般精致秀美,微挑的眉眼英气逼人,微扬的嘴角难掩洒脱随性,而嘴里叼着那一根树枝,无端的又叫她多了几分邪气和不羁。 当真是惬意至极。可楚宇轩却无端的生出一股厌恶和愤怒,正是这样的洒脱惬意,快意江湖的气质,是他楚宇轩一辈子都别想奢望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的东西,在他这里都成了奢望,这世间,当真是如此的不公。 5.姑娘请自重! 东方瑾悠闲的晃着腿,似深邃似散漫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这个长相极美的男子,但见他以一种厌恨又似羡慕的神色盯着自己,勾魂夺魄的双眼瞬时风云变幻,最终却归于平静。东方瑾心里一动,有趣的人。而且,如此美男子,倒是赏心悦目。 东方瑾只见他眼底尽是防备,但面上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漠然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兴味,嘴角的笑意也变得越发肆意起来。 东方瑾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精雕玉琢一般的脸,扇子一般的长睫毛,勾魂夺魄的双眼,挺翘的鼻子,充满诱惑的薄唇......哪怕是耳垂,都好看极了,简直精致得京城第一美人恐怕都要自惭形秽,身行高挑颀长,只是似乎有些消瘦,嗯,他若是能站起来,想必那臀......也是极美的。 “看够了没有!”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东方瑾的耳朵里,夹杂着极大的怒气,仿佛要把那双盯着他上下打量的双眼挖出来一般。但是,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有着男子特有的磁性,悦耳又富有吸引力,听者浑身舒畅。 “公子不介意的话,站起来在下再瞧瞧。”东方瑾说着眼神移到楚宇轩坐在石板上的臀部上。 东方瑾的态度绝对是极其诚恳的,她只是想全方位观赏一下美人的身段,毕竟如此绝色若是配上一个五短身材或是身体有什么缺陷的话,岂不令人扼腕。只是不想,她一句话倒叫那美人一双凤目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楚宇轩双颊爆红,怒火中烧,如此貌美英气的女子,怎的一副江湖地痞流氓之态,若不是看她是个女子,真真一副登徒子嘴脸,不要脸面的女子,他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权衡再三,楚宇轩决定即刻离开这里,且不说这个女子武功如何,单是她孤身一人敢出现在这凶恶之地就足以可见她的武功不弱,倘若她真起了什么歹心,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打定主意,楚宇轩站起来就要往树下面的小道上走,然而,似是他走得太过焦急,亦或是一时坐得腿麻,更或是被脚下的枯枝绊了一下,总之,他这一急匆匆的走,没走两步就朝路外边的悬崖下跌了下去,下面是一百余米深的悬崖,一旦摔下去必定是要一路摔到底的,而这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不死也是残废。 楚宇轩霎时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尽是不甘和绝望。然而,就在他绝望之时,忽的只觉腰间一紧,随即身体一轻便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东方瑾见他满脸怒容的就要走,还没开口拦呢就见他一个脚下不稳,眼见就要跌下去,东方瑾眼疾手快一个旋身人已从三四米高的大树上跳了下来,而后足尖一点纵身已至美人的身边,伸手一拦就将人拦到了怀里,其速度之快,足已叫江湖中一杆高手瞠目结舌。 东方瑾好笑的看着男子一脸铁青的推开自己,满脸的红云,就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仿佛自己刚才不是救了他倒像是凌~辱了他一般,那杀人的眼神倒是与之绝美的容貌大相径庭。 “在下可是救了公子一命,怎的一个谢字都没有?”东方瑾双手抱胸,挑了挑眉。 楚宇轩狠狠的瞪了东方瑾一眼,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这个女子没有一点点女子的样子。 嘴上说着谢,实则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东方瑾也不在意,倒是一脸兴味的问道,“公子怎么谢?若是以身相许的话,在下倒是不介意的。” “你!”楚宇轩再次脸黑如铁,一忍再忍才沉声道:“姑娘还请自重!”这个女子怎么的如此不知礼数不知廉耻,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这个女子也太过分了些,这哪里是个女子,这分明就是个流氓,女流氓! 东方瑾只觉得这人年纪该是没有自己大的,倒也算沉得住气。方才他的几个呼吸东方瑾已确定他身体里没有一丝内力,也就是说他不会武功。而刚才的一搂一放之间,东方瑾在他的身上发现了熟悉的气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她永生难忘,于是乎,眼中的兴味不由得又浓了几分。 “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相识即是缘,在下方瑾,请问公子?” 楚宇轩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怒气,“方姑娘客气了,在下楚轩。” “楚轩,真是好名字,跟公子很配。”楚轩,仓炎国楚姓之人甚多,但闻名遐迩的莫过于京城首富楚家,财富与地位并存的楚家,京城首富,当朝国丈。而看这位的着装想必定是富贵人家,而且,他似丝毫不了解这钟南山的凶险,想必不是附近几个郡县的人。有意思。 “方姑娘请自!重!”楚宇轩再次咬牙启齿,这个女子当真无耻之极,世间哪有女子这般盯着男子肆无忌惮瞧的,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衣衫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楚宇轩不自觉的,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是要方某人背对着公子说话?”东方瑾一脸不解,楚宇轩满心愤然,无耻之徒,故意曲解。却听东方瑾继续道:“再说,楚公子如此曼妙之躯,方某多看两眼也是正常。” “你......!楚某为男子,方姑娘说话可要注意措辞。”曼妙之躯?此人分明是故意侮辱自己,但是他必须忍,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必修课之一,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住。 “楚公子此言差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何分什么男女,同样,赞美之词又岂能分什么男女之别,恰到好处才是正道。况且我对公子的赞美可是字字肺腑的。” 东方瑾一副诚恳模样,楚宇轩气得胸脯上下剧烈起伏,一时之间,巧舌如簧的他竟对这人哑口无言了,好半晌才将胸中的怒火忍下去。深吸几口气,楚宇轩淡淡道:“那就多谢方姑娘的赞美了。”他不仅要忍,还要让,身为男子,岂能跟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东方瑾笑着摸了摸下巴,“这个就不必谢了,不过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怎么说方某也算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公子真的不考虑以身相许吗?” 东方瑾一脸兴味,盯着楚宇轩的眼神更是肆无忌惮,气得楚宇轩脸色铁青,青筋直跳,好不容易将翻滚的怒气压下去,还未开口突然只听丛林深处传来一声隐约的吼声,楚宇轩一惊,难道是那些贼寇已经发现了? “快,给我搜!找不到人谁也别想回去!”眼看声音越来越近,楚宇轩心头又是一跳。 东方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明显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慌乱和不甘,而后看他慌慌张张就要往山下跑去,东方瑾突然一伸手拉住了他。 “你做什么!”楚宇轩回头怒视。 东方瑾忽的咧嘴一笑,那一瞬间轻扬的嘴角,亦如东方瑾本人,洒脱随性,孤傲不羁,她的笑连带着她的人一并,深深的印在了楚宇轩的灵魂深处。 一把捞起美人,不及回答便在美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猛地朝悬崖跳了下去。 “不!你......” 楚宇轩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眼睁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往下坠去,然而,就在他绝望之时,突然腰间一紧身体随之顿住,惊魂未定的楚宇轩这才发现,他们两人正吊在崖壁上。他一个男人,正被一个女人搂着腰挂在崖壁上,而那个女人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紧紧揪住崖壁上垂下来的巨大藤蔓,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双眼紧紧盯着他,那个女子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东方瑾满意的看着怀里的人紧咬住嘴巴,虽然惊魂未定,但很意外没有吓得惊慌大叫。而后便见美人犹豫着把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东方瑾嘴角一扬,随即便听头顶小路上传来几个急促的脚步声。 一低头,只见怀里的人紧张的咬紧牙关,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话说回来,静距离看,这个男子当真长得奇美,她东方瑾闯荡江湖多年,大江南北四处走荡,加之上一世自己的所见所闻,倒是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之人。只是这般好看之人,上一世自己不应该没有听说过的。 楚宇轩但闻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声音完全消失,可是搂着自己腰的这个女子,竟然依旧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的脸看,丝毫没有上去的意思,羞怒之际只觉这女子当真不该是个女子,倒像是个色胚,流氓,而且她虽然貌美但那一脸的英气说不得就是个男扮女装的人。 想归想,但身体所触之处,她胸前的那片柔软实在是叫得他羞愤交加,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知羞耻的流氓! “看够了没有!”又一次咬牙启齿的声音。 东方瑾好笑的摇摇头,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倒是比低眉顺眼好看多了,尤其是那绝美的脸上布满红云的样子,当真美极了,于是干脆道:“公子天人美貌,怎会看得够?” “你......!”楚宇轩一忍再忍,下面是悬崖深渊,自己的命都在她的手上,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可是胸口的怒气却怎么也压不住,从小到大,因为容貌而带来的无数次羞辱忽然跃入脑海,楚宇轩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钝痛,接着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东方瑾眼见着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口血喷到自己胸前,不由得心头一惊,暗道糟糕,右手猛的用力,眨眼已纵身跃上悬崖。 “你怎么了?” 东方瑾话未说完,就见美男双眼一闭,接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连忙一把揽住,而后扣住他的脉搏,霎时,东方瑾的眼底风云变幻,暗沉的脸上阴晴不定,幽深的眼底闪过回忆又似痛处。 噬骨,天下至毒。无色无味,慢性毒~药,能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十余年之久,一旦爆发则吞肉噬骨,生不如死。上一世的自己,对它再熟悉不过。 6.抱你下山 噬骨,天下至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能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十余年之久而不被发现,可一旦爆发则吞肉噬骨,若不能及时服下解药,那便是生不如死。他眼角的痛,与上一世的自己是何其相似,却不知他这一身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东方瑾望着这张绝美的脸愣了半晌,最终一弯腰将他打横抱起,而后几个纵身便已飞出几十丈之远,寻常人几个时辰的路程,在她东方瑾脚下不过几个呼吸罢了。没有谁知道,钟南山匪首是个女子,更没有人知道此匪首年纪虽轻却武功卓绝,而她的轻功,更是站在了武林之巅。 三堂寨中,王富贵一脸凶恶,愤怒的一巴掌拍向桌子,结果还没拍下只见眼前一晃似一个身影闪过,而后他便一掌拍空了,抬眼便见那小兔崽子一脸无语的举着个桌子。 “乱发脾气可以,可别拍坏东西。”王小垚无语的望着自家老爹,这风风火火的脾气,真是...... 第4节 王富贵瞅了他一眼又看向面前的愣小子,“废物!看个弱男子还看不住!” “俺...俺错了,”小猛扑通跪到地上,霎时溅起一层灰,“三当家,俺再也不敢了,夫人夫人他......他......” “屁的夫人!”王富贵还没说话呢,王小垚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招呼过来,“他也配?哼!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不男不女的东西。” “都给老子住嘴!”王富贵大手一挥,“那可是老子给大当家准备的生辰礼,这下给你小子弄丢了,你说怎么办!” “俺......俺也不知道夫人这么狡猾啊,”小猛刚说完夫人二字又被王小垚一个眼刀过来,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夫......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俺们都找遍了也没找着。”且说他被迷药迷晕没多久就被巡逻的兄弟发现了,接着一盆冷水泼上去,懵懵懂懂的被拖回寨子,就发现三当家已经回来了,这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堂的人出去一大半,把那片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影。 “让他自生自灭好了!”王小垚不耐烦道,他本来就不赞成把那不男不女的造孽送给大当家,简直就是笑话,大当家是绝对瞧不上的,指不定到时候会被二堂三堂的人嘲笑成什么样,偏偏自家老爹迷一般的执着。 “外人根本走不出钟南山的,夫人会死在山中的......”小猛畏畏缩缩的小声道。他只是觉得那样一个仙人一般的公子,死了怪可惜的。 “哼!自找的,谁让他自己跑出去的。”老头糊涂才会把那种人送给大当家,大当家岂会看得上那种人! “行了行了,”王富贵皱眉,“既已尽力找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说罢朝众人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老子还得想想送大当家什么东西,别到时候又让杨文煜和莫辰小子抢了风头。” 王小垚不无打击道,“你几时不让他们抢风头了?” “你小子讨打是不是,哪有你这样损老子的!”王富贵怒瞪这个老是喜欢拆他台的儿子,鼻孔里直冒气。 “本来就是嘛。”王小垚不怕死的嘀咕一句。 三堂的兄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这对父子的日常就是这样,三当家的儿子也算年轻有为,武功也不错,但就是和他老爹不对盘,老喜欢和他爹唱反调,但令人诧异的是,王小垚极其听大当家的话,再嚣张跋扈只要到了大当家面前就变得小猫一般乖巧可爱,这一点就连王富贵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南屿城的悦来客栈,晚时天字号住进来一对相貌俊秀的兄弟,只是那年弱之人似是受了什么重伤,因为他的兄长一路将他抱进房间,并且就连来的时候也是他兄长抱在马上的。 这南屿城虽被称为城,但实际上只是仓炎国最南边的一个小镇,也是离钟南山最近的一个小镇,但如此偏僻的小镇平日里却也是热闹的。只因这是仓炎国与大庆过的交界之处,两国不管是江湖人来往还是商人运送货物,这小小的南屿城刚好是他们歇脚的地方。 东方瑾一路将美男抱进房间,而后轻放于床上,这才转头吩咐小二送些吃的上来,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肚子自然也饿了。 待东方瑾正要吃之时,床上之人或是闻到了菜香味,竟然悠悠转醒过来。东方瑾只见他勾魂夺魄的双眼睁开的那一瞬间,幽暗得耐人寻味,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逃不出她的双眼,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 “你终于醒了?”东方瑾凑到他的头顶,眼中含笑。 楚宇轩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才犹豫着开口:“你......?” “怎么,这就认不出来了?”东方瑾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假胡须,这模样,活像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却又是个不正经的道长。 楚宇轩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面前这人可不正是今日那个黑衣女子。只见她此时仍就一身玄青,只是变成了男子装束,甚至做了简单的易容,贴上了假胡子,看起来像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侠士。 东方瑾本就高于一般女子,加之她内力深厚,无形中一股强者气势让人不敢逼视,于是乎让她无形中似更加高大了一般,而她手中一把折扇,更是将她衬托成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若不是那时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楚宇轩会毫不怀疑面前的人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这是哪里?”楚宇轩环顾一周问道。 “南屿城,悦来客栈。”东方瑾说着扇子刷的打开,帅气十足,而后笑眯眯的望着眼前这人,一副你继续问的模样。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南屿城,楚宇轩不由得心头一跳。 “自然是......方某带你来的。” “多谢方姑娘。”楚宇轩突然朝东方瑾拱了拱手,世人皆知上了钟南山那便是有去无回的,今日他被那莽夫抗在肩上一路颠簸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他们的贼窝,而钟南山的西黄泉到南屿城,至少也要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么远的距离,此人将昏迷的自己带到这里,想必是废了不少力气的,虽然江湖女子力大无穷,但毕竟......是个女子。况且,自己当时剧毒发作,不省人事,为何现在...... “好说好说,方某再次救了公子,公子是否考虑以身相许了?”东方瑾继续笑问。 楚宇轩一僵,不过却也不再怒目而视,反而诚心道:“方姑娘莫要再笑话我了,我楚轩谢姑娘两次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若是来日姑娘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报。” “公子此言差矣,方某可不是玩笑。”东方瑾只见眼前之人果然黑了脸,于是接着道:“再说了,哪是两次,分明是三次了。”总觉得,这人还是生气的时候让人舒服些。 “那就多谢方姑娘了,难为你记那么清楚。”楚宇轩再次咬牙切齿,这个女子,她根本就不是正经人,所以就不能以常人之态跟她说话。 两人一个总是忍不住要去逗弄,另一个则总是在拼命压制怒火,明明极度不合的两人却又莫名的好像很和谐,当真是怪哉。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楚宇轩莫名吐血之事,一个只字未提,另一个也当做没有发生过。 直到小二上来收碗筷的时候,楚宇轩才知道这女人冒充他的兄长住的店,而别人对此深信不疑。 “公子的弟弟醒了啊?”小二震惊过后慌忙问道,心下却震惊于这位公子的弟弟竟是如此俊美之人,真是叫他这个穷乡僻壤的小伙计见了世面。 “是啊,家弟的风寒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东方瑾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啊,那是否还需要郎中,小的给您找去?” “不用,下去吧。” “是是是。” 临走时小二还特地凑到楚宇轩面前奉承道:“公子好福气啊,你兄长对你可好了,一路抱着你都不让沾地的,还......” “滚出去!”小二话未说完,楚宇轩的脸已青红交加好不精彩,抱,一个男子被一个女子抱来抱去难不成还是一件光彩的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呃......小二没想到这位天仙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瞪起人来却怪吓人的,这脾气......怎的就不能像他的兄长那般和颜悦色?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哈哈小二哥下去吧,家弟都被我宠坏了。”东方瑾一脸宠溺的笑,楚宇轩脸都绿了,再次认识到这个女子的无耻,她不仅是个流氓还是个骗子,骗起人来面不改色的。 待小二退出,楚宇轩直喝了两口茶才消了气,而后神色复杂的看向东方瑾,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今日到底是如何把我带下山的?”要知道那是钟南山,人人闻风丧胆的鬼山。 东方瑾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自然是抱下山的。” “......”楚宇轩深吸一口气,为何总觉得这个女子三番五次的根本就是在侮辱他,“我是说,钟南山凶险异常,常人恐怕有去无回,加之山上匪寇盘踞,你是如何逃脱的?” “这个嘛,”东方瑾突然神秘一笑,“我知道一条上山的捷径,哪怕是山上的匪寇也不知道。” 楚宇轩的眼睛不着痕迹的闪了闪,“那你为何到那鬼山上去,若是遇到匪寇,岂不是要丧了性命?”到底是何种缘由,会让她孤身一人前往那等凶恶的地方。 东方瑾耸了耸肩,“自然是游玩啊,难道公子没发现钟南山上的风景极美吗?”东方瑾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倒叫楚宇轩一阵哑口无言。 “恕我直言,倘若你将捷径之事通报朝廷,那必将是大功一件,荣华富贵自不在话下,况且,这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你为何......?” “荣华富贵?方某要那些做什么,自由自在岂不快哉,”东方瑾皱眉道,随即又道,“自古朝廷与江湖互不相干,方某为江湖中人自然是不愿与朝廷为舞的,再说了江湖中的事,可不是你想干预就能干预得了的,我可不喜欢多管闲事,不过嘛,”东方瑾说着看向楚宇轩,“你是个例外。” 楚宇轩的脸又是一黑,只是心底终究多了些考量,他在想什么东方瑾自然不知道,但也并非想知道。 7.他是我的人,你们碰不得 眨眼窗外已是一片漆黑,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吆喝声早被黑夜所吞噬,只留下一片寂静,和黑夜中的点点繁星,以及时不时的几声狗吠。 楚宇轩望了望桌上自斟自饮的女子,又看了看跳动的油灯火焰,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方姑娘不睡吗?” 东方瑾将杯中美酒一饮而下,转头似眼神朦胧的凝视着一脸难色的美男,一歪头,“睡啊,楚公子困了吗?”东方瑾说着朝不远处的床铺看了看,“床在那儿,公子先睡,方某马上就来。” 楚宇轩心头一跳,她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与他同床共枕?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知廉耻的吗?一个女子怎么能与别的男子同床共枕,他原本以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所以即便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与她计较,可是同床共枕?自己身为男子无所谓,可她一个女子真不在乎名节不成? “方姑娘莫不是只订了一个房间?” “不然呢?”东方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方某本就没什么银两,若不是顾及公子的身体,方某就在外面的大树上将就一晚了。” 楚宇轩眉头一跳,当真以为他是痴傻之人吗?这个女子之前一身玄青服饰,虽朴素不起眼,但明显都是上等的布料,而且她的武功定是不弱,虽不知她在江湖中是什么身份,但由此可知她并不是什么宵小之辈,她说她没钱,谁信?她分明是故意的。 “方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楚宇轩特意将不拘小节四个字咬得很重,他一个男子自是没什么损失,他就不信这女子还真敢跟他同床共枕。 于是乎楚宇轩几乎挑衅似的走至床边,而后当着她的面脱了外袍,丝毫不顾及屋子里正有个女子。事实上,他甚至想当着她的面脱了里衣,而后看着这个该死的女子红着脸跑出去的模样,可是抬眼只见某人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一副急于等待自己下一步动作的样子,楚宇轩当即就觉得这个想法根本不现实,反而一种自己脱了倒是给这混账女子占便宜之感,于是乎只得愤愤的红着脸和衣躺下,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自己脸红认输,这个女子,当真是不要见面的女流氓。 东方瑾挑眉看着他一脸挑衅的脱了外衣,于是乎兴致勃勃的等着他脱里衣,能欣赏到美男的身体,岂不快哉啊。可惜,那人只是愤恨的红着脸瞪了她一大眼,并且不无鄙视的骂道:“不知廉耻!”然后就穿着里衣躺下了。 东方瑾摸了摸假胡子,“公子好像说反了。” 气得床上之人直接翻身背对着她,东方瑾嘴角一扬,心里暗道这人当真有趣。就在这时,只听外间早已寂静的大堂,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东方瑾心头一动,连带着刚才的三分醉意早已消失不见,黑眸之中尽是深不可测。 楚宇轩没有内力,听力自是没有东方瑾那么敏锐,但很快“哒哒哒”上楼的杂乱脚步声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几位大爷,真的没有房间了,大爷啊求您们......天字号都满了。” “滚开!老子自己会看!” 伴随着谩骂声的是小二哭爹喊娘的痛苦呻~吟,“几位大侠,这这是都有客官住......” “再聒噪废了你!” 听脚步声,来者除了小二之外尚有五个人,而且这口音,似有些生涩别扭,可也不像是一些偏远民族的族话,莫非不是仓炎国之人?东方瑾眉头微蹙,联想到近来仓炎国多处出现的异族人士,心里不由得上了心,回头就见床上的那位直起身子正望着她。 “嘭!”的一声,东方瑾回头望去,就见他们的房门被一脚踢了个震天响,门口两个侠客打扮的莽汉,身披蓑衣,腰间挂刀,一人手中提小鸡似的提着惊恐的小二。 “哎哟”一声,莽汉抬手一扔,小二便如破麻袋一般轱辘滚到东方瑾的脚边,随即五个打扮相同的莽汉便径直走了进来。东方瑾不动如山的坐着,甚至晃着二郎腿,继续喝着自己的小酒,惬意得很。 “小子,现在马上滚出去,这个房间老子们要了!”领头的大汉皮肤黝黑,只见他抬手指着东方瑾,面露凶恶。东方瑾眯了眯眼,这些人一身萧杀之气,脸上虽是凶恶,但眼底的疲累严以掩饰,东方瑾可以肯定,这些人定是又累又饿的。 东方瑾漫不经心的掏了掏耳朵,而后又在嘴里放了一颗花生米,这才慢悠悠的扫向面前几人,“你刚才说什么?爷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说者漫不经心,听者却是火冒三丈,就连坐在床上的楚宇轩都不得不咋舌,这个女子当真嚣张至极。 “臭小子你说什么!找死是不是?”几人都被这白面书生漫不经心的挑衅激起了怒火,一人一脚踢开挡道的小二,几步就逼近了东方瑾,“听不懂人话吗?叫你滚,”那人骂完突然看见床上坐着那人,霎时眼睛猛的发亮,而后吃惊的看直了双眼,几乎是立马就露出淫~秽之光,“好一个大美人,啧啧啧,小子你艳福不浅啊,哼!美人留下,饶你不死!” 楚宇轩当即又急又怒,却不想,他还没开口,只听东方瑾不紧不慢道:“他是我的人,你们碰不得。”楚宇轩差点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但是此刻的情况容不得他多言,只得愤恨的瞪着某人的后脑勺,无耻的女人。 “你说什么?哈哈哈,碰不得?大哥,他说我们碰不得?好狂妄的小子,”那人说罢直接绕开东方瑾往他身后的床走去,“老子偏要碰她!”说着,那脏手竟是要摸向楚宇轩的脸。 “你!”楚宇轩怒,但那一瞬间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求助似的看向了东方瑾,下一秒只听向他伸来脏手的那人啊的一声惨叫,随即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面露痛苦之色。楚宇轩惊疑的看向东方瑾,却见她仍旧背对着自己嗑着花生米,晃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男的?”剩余几人吃惊的脱口而出,盯着楚宇轩绝美的容颜,又看了看悠闲自在的东方瑾,目瞪口呆,随即再看跪倒在地上捂着双腿一脸痛苦的同伴,心下当即大怒,“好小子,是不是你动的手!”几人说着蹭蹭几声,腰间的长刀已纷纷握在了手中,眨眼就把东方瑾团团围住了,“他娘的不知死活的断袖,老子要砍死你。”说罢不管不顾冲着东方瑾就砍了下去。 楚宇轩惊得往后一缩,“小心!”脱口而出。 东方瑾不紧不慢的吃着花生米,而后一个错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噼里啪啦就是几脚,只听砰砰砰连续几声大响,随后噼里啪啦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眨眼四个手提大刀的猛汉已经狗啃泥一般趴在地上哀嚎了。 楚宇轩目瞪口呆,地上五个莽汉一边哀嚎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到门边,“大侠饶命,我等无意冒犯。” “大侠,还请大侠恕罪恕罪!” “大侠高抬贵手。” “不知大侠名讳?” “你们也配?”东方瑾一个眼刀过去。 “啊是是是,我们不配不配。” 强者制敌,一招足已,甚至只要强者的气势一出,实力差距各自心里清楚。五人心中再清楚不过,此人的武功,就是他们这样的再来五个,五十个都指不定不是人家的对手,这便是所谓的踢到铁板了。 “还不快滚!”东方瑾眉头一挑,几人急忙跌跌撞撞的捂着肚子争先恐后往外跑,瞅了瞅地上的一片狼藉,东方瑾扭头看向一边瑟瑟发抖的小二,突然咧嘴一笑,“小二哥,麻烦给我们收拾一下。” “啊.....啊是是是,小的马上收拾。” 楚宇轩面色复杂的看着此刻的东方瑾,哪怕他不是武林中人,也知她的武功必定是深不可测,尤其是她刚才的随心所欲,那种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那种不惧任何人的狂傲之气,竟是叫他心底羡慕又嫉妒的。易地而处,倘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况,以自己这该死的孱弱身体,必定是遭尽屈辱,他只恨上天不公啊。 待到小二收拾干净,东方瑾这才见那位愣愣的盯着自己不言语,于是开口道,“怎么?吓到你了?几个三脚猫而已,不足为惧,公子放心,这样的阿猫阿狗就是来个十个百个的方某也不在话下。” “方姑娘真是武功卓绝。” 东方瑾但见他的眼中流出艳羡之色,随即笑道,“这算什么,不是方某武艺高强,而是这几人学艺不精,太弱了。” 楚宇轩怀疑道:“是吗?” “可不是,”东方瑾耸耸肩,“楚公子累了就早点睡吧。” “那你......?”楚宇轩犹豫。 “我睡这里即可。”东方瑾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桌子,随后两腿一抬就高高的搭在了桌子上,身体往后悠闲的靠在椅背上,“楚公子放心,方某是不会趁你睡着占你便宜的。” 第5节 楚宇轩一愣,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打算,心下微微复杂,只是这个女子说话真是不正经,非得说些让自己不自在的话,再者说,若她想占自己便宜,哪怕自己醒着又岂能反抗得了。 “随你。” 东方瑾晃着腿看着床上那人翻身背对着自己,嘴角笑了笑,抬手一挥,跳动的火焰一顿,而后房间陷入黑暗。 当天夜里,钟南山上,已是深夜,二堂主寨的灯还亮着,杨文煜一张俊美儒雅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高大的身躯挡着灯光,在窗户上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大当家又不见了,她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她总是像风一样令人捉摸不透,抓不住,看不清,可又强大得令人唯有仰望。正在这时,只听窗口扑棱一声似飞鸽落地。 杨文煜起身一看,果然一只飞鸽正蹲在窗口走来走去。 “来人!”看完纸条,杨文煜面色暗沉,这是大当家的笔迹。 “二当家!”很快门外守门的小弟进门抱拳拱手。 “去传三当家和四当家,有事要议。” “这......”那人面露难色,如今大半夜的,除了巡夜的兄弟大家都睡了,更不用说两位当家的。三当家脾气暴躁,四当家年纪虽小可威慑力不亚于三当家,武艺更是仅次于大当家的存在,那脾气让人捉摸不透,比之三当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时候去扰人清梦,不会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就被打死了吧? 杨文煜眉头一皱,“就说大当家有令!” “是!”小弟一听大当家,顿时如得了免死金牌一般,火速赶往三堂四堂。 杨文煜望着手里的纸条,俊秀的剑眉微微蹙起,这江湖到底是要乱了,只是怎的连南屿城这等偏远之地也有了异动,这就耐人寻味了。 8.七毒宗,武林盟 五更时分,万籁寂静,就连皎洁的月光也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背后,静谧的南屿城一片漆黑。突然,悦来客栈后院传来几声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几乎是刹那间,天字号房里的东方瑾就一下子睁开了双眼。黑夜中那双深邃而锐利的双眼,亮得吓人,下一秒,人已消失在房中,独留下床上之人均匀的呼吸声。 东方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后院,随即纵身一跃,人已飞至屋顶。果然,只见一道黑影在二楼拐角处一闪而逝,东方瑾心里一动,人已飞身追了上去,眨眼,两人之间百余米的距离已缩短至五步之遥。 东方瑾一把扣住那人的命门,只是下一秒东方瑾就懊恼的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道糟糕,她似乎追错人了。只见被她扣住命门的那人啊的一声痛呼,而后慌张的回过头惊恐的看向东方瑾,随即压低声音哭着跪倒在东方瑾的脚边。 “大大......大侠饶命啊,小......小的,小的只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一把甩开他的手,一个似钱袋的东西随着他的摔倒滚落出来,东方瑾伸脚一勾,钱袋已落入东方瑾的手里,掂了掂,分量还不少。 “大侠......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把我送给官府。”那人企图爬过来抱住东方瑾的腿,不过被她一脚踢开了,有些懊恼被这小子搅乱了视线,但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事实,只好在他身上寻点乐子了。 东方瑾忽的收起全身的戾气,掂着手中的钱袋弯下腰,用扇子抬起这小偷的下巴,“你若能把这钱袋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还不被察觉,我就放过你。” “真......真的?”小偷颤颤巍巍的任由东方瑾挑着他的下巴,不敢有任何动作,东方瑾的实力他是亲眼验证过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猛汉被面前这位几个呼吸打的爬不起来,所以,他根本不敢动。 “真的。”东方瑾勾了勾嘴角,此人,可不就是负责他们房间的小二哥吗? “好。”不管真假,哪怕是戏弄他,他也别无选择。 东方瑾眼见着这小子猫着腰惦着脚走至一个普通房间门口,武功极差可这脚步声却是极轻的,看来却是有几分轻功的,东方瑾不由得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随即,在东方瑾鼓励的眼神下,小二从怀中掏出一根铁丝一样的东西,穿过门栓,而后只听轻不可闻的卡卡几声,眨眼,门已被打开。东方瑾挑了挑眉,这小二倒是个人才。 而后,只见他轻手轻脚的踏进漆黑的房间,站在远处的东方瑾只能从一道缝隙中见他轻手轻脚的放下钱袋,而后转身,只是,下一秒小二便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东方瑾急忙几步掠过去一把捂住小二的嘴,只是转眼往屋里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人,他们的面容无不露出惊恐之状,眼睛大大的睁着,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恐怖,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 东方瑾抬手点了小二的哑穴,而后近身一看,只见他们的面容都是血肉模糊,眼睛,鼻孔,嘴巴,甚至是耳朵里,都留着血水,尤其是瞪大的双眼里留着的鲜血,似血似泪,面目可怖,在黑夜中仿佛鬼物一般吓人。抬手一探,竟都断了气,而这五人,正是昨晚要抢他们天字号房间的那五个。 东方瑾来不及细想,提步直接飞出门外,顺手一把揪起痴呆装的小二,并且关上了门。此时夜深人静,偶尔远传来几声鸡鸣,接着便是剧烈回应的狗吠声,天快亮了啊。 “今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明白吗?”东方瑾挑眉看向小二,她相信这小子是个机灵鬼,果然,解了他的穴道,便见他头点的拨浪鼓似的。 “回去吧。”东方瑾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望了望比刚才有些许明亮的夜空,随即纵身一跃飞至二楼走廊,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天蒙蒙亮的时候,天边已见鱼肚白,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声扰得人睡不着,这便是小城镇与京城那种天子脚下的大城所不能比拟的地方,那等繁华都市,至少不会被鸡鸣狗叫声扰醒。楚宇轩揉着昏沉的额角,睁开了眼。 转眼,便见那无耻女子仰头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双腿高高的搭在桌子上,兀自睡得正熟。楚宇轩心里一动,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那里睡了一夜,难道她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吗?手不酸吗?脖子不疼吗?腿不麻吗? 而且,自己竟难得的睡得踏实,一觉到天明,不知道多少年的习惯了,别说出门在外,哪怕是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屋里,他也不敢睡得太熟,这,到底是为何? “唔~”东方瑾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而后习惯性的活动活动筋骨,只听咔蹦咔蹦几声脆响之后,东方瑾回头看向床上那人,“哟,楚公子醒了?” 思绪被打断的楚宇轩抬头便见东方瑾一脸笑意,一如既往的随性不羁,“嗯,”楚宇轩想来想去,自己堂堂男儿竟是在床上睡了一夜,让人家一个姑娘睡板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道,“方姑娘不如到床上来睡会儿,反正现在天色尚早。” “公子这是想通了吗?”东方瑾作吃惊状。 “想通?”楚宇轩疑惑。 “想通了以身相许啊。” 楚宇轩:...... “姑娘权当我没说!”咬牙切齿,该死,为何总是记不住教训,这是个女流氓女无赖,不能以常人之态对之,谨记! 东方瑾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但见他起了身穿上了外袍,就听到扣扣的敲门声。 “客官起了吗?” 原来是小二送洗脸水来了,楚宇轩忍着浑身不自在之感,在东方瑾灼灼的眼神之下洗漱完毕,又......梳了个头。 及腰的墨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垂直而下,与白色的外袍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东方瑾眼见着他的长发随着他的手而晃动着,有种忍不住想要将它们握在手中的冲动,那,定是极柔软的。世家公子达官贵人们,即便是男子也会很好的打理一头青丝,楚宇轩倒也只是简单的用发带将杂乱的发丝拢到身后,如此,宛若墨色的瀑布一般,当真是极美的。 当然了,那只是世家公子贵人们的装束,武林中人为了方便自是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譬如东方瑾,她最喜欢的便是将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精简干练,不扰她练武。 “可有人说过,公子这三千青丝,当真是美极了。”东方瑾忍不住脱口而出。 背着她,那人身体一顿,似在忍耐着什么,半晌只听他淡淡道,“多谢方姑娘的赞美。”事实上,楚宇轩有一瞬间的脸红。 “嗯说起来,我们相识不过两日,在下却三番两次救了公子的性命,昨夜更是共处一室,这等缘分,方某可否问公子几个问题?”东方瑾突然正色道。 楚宇轩一愣,自从两人见面,这人虽然无耻又无赖,但确实几次救了自己,可她从始至终从未问过自己家世住处,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钟南山......现在,她终于要问了吗? 楚宇轩不自觉的端正身体,只听东方瑾一脸正色道: “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年方几何,可许了人家?”东方瑾一本正经。 楚宇轩......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该死,为何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戏弄?为何! 然而,正待他要发怒之时,只听一声尖锐的惊叫穿破耳际,随后杂乱的惊叫声,慌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楚宇轩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瑾打开门一看,只见几人惊恐的从对面走廊朝这边冲过来,边跑边慌张的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报官!快报官啊,不得了了,死人了死人了啊!” 楚宇轩听到喊声也凑到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瑾朝他看了一眼,“好像是......死人了。” 没多久,衙门的人呼啦啦来了几十个,眨眼就将整个悦来客栈前院后院都团团围住,不放走一个人,而捕快则挨着每一间房通报,今日谁也不能走,在查出凶手之前谁都不能离开客栈。 东方瑾兀自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看来,今天走不了了。” 楚宇轩缄默不语,原本他该尽早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却不想阴差阳错的跟这个女子在此过了一夜,甚至即便是现在走不了,竟也没有太过焦急,不知又是何缘故了。 县衙来人,客栈里里外外都被包围住,县老爷摸着胡子一再的摇头,不时的感叹两句,“太惨了,太惨了。” 住在客栈里的人大着胆子凑到门口去观望,胆小的吓得浑身颤抖着跑开,胆大的则伸着脖子往里张望。东方瑾和楚宇轩也跟着走了过去。 仵作在验尸,天明再看,那些死状倒不如夜晚那么恐怖了。东方瑾只见那几人七窍流血模糊了整个头颅,但血液已经干涸变暗,身体不正常的浮肿变青,那模样,除了恐怖之外,倒是多了些恶心。 东方瑾扭头,便见身边那人紧皱着眉头,一脸不适,便开口道,“你先回屋。” “嗯。”楚宇轩点头,他确实胃里翻滚,他不是江湖中人见惯了生死杀人。 七吸,这五个人所中之毒为江湖人闻之色变的七吸,此毒出自制毒大派七毒宗,顾名思义,闻者,七个呼吸之间便可身亡,七窍流血而亡。 以这五人的姿势来看,几人该是在地上打了地铺,睡梦中中了七吸之毒,而后不自觉的挣扎,导致这样横七竖八的惨状。只是,到底是何人对他们出手?而且,七吸,这等珍贵毒~药可不是一般人有得起的。 真是,越来越乱了。 “大人啊,”那仵作一脸菜色,“这几个人都是身中剧毒而亡呐。” “废话,本老爷看不出来吗?”那县老爷吹胡子瞪眼,“是何毒?” “这……这个……”仵作一脸为难,随后又道,“这定是江湖中最毒的登天散,据说吃了这个毒,一个呼吸就会毙命,七窍流血。” 仵作一本正经胡诌,东方瑾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东方瑾忍住了,有人却是没忍住。东方瑾扭头只见不远处人群后站着一个人,装饰华贵,一身衣服华丽昂贵,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东方瑾只见他背上背着一把宝剑,霎时,已知大概。 “那,那怎么办?”显然,那老爷也是吓了一跳。 “老爷,我看这是江湖纷争,咱们官府还是不插手为妙啊。”县老爷身旁一牙尖嘴利之人急忙小声献策。 “可这是五口人命,又在本老爷治下,都怪你们整得轰轰烈烈,现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让本老爷被人耻笑吗!” 两人在那咬耳朵,以东方瑾的耳力,自然是听得透彻,不由得感叹这庸官的无能。 却在这时,只听人群背后那人突然高声道,“大人,在下知道这是何毒。” “什么?小子莫要大放厥词。”那仵作一听怒目而视,倒是那官老爷眼睛一转道,“进来回话。” 东方瑾只见刚才那人穿过人群走至里堂,而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男子,他们背后也背着同样的剑。 那三人朝县老爷拱了拱手,县老爷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江湖中人没有给他下跪的义务,而且很多人他根本惹不起的。 “他们所中之毒名为七吸,乃江湖中人人惧怕的七毒宗所创,七吸致命,杀人无数,是为天理难容的剧毒。” “啊……”县老爷包括在场的人,都吓得浑身哆嗦,“那……那这位少侠,这会是何人所为?” 那男子轻蔑一笑道,“大人莫怕,在下为武林盟肖青聪,此事为江湖纷争,我武林盟自会处理,大人只需如实上报朝廷即可。” “啊~那真是太好了,那就有劳肖少侠了,武林盟真是造福百姓啊,下官一定上报……” “行了大人,大人叫几个人留下处理尸体即可。”那人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县老爷也不敢多言,留下几个捕快便急急忙忙离开了,武林盟的人啊,惹不起惹不起。 东方瑾倒是一脸兴味,武林盟的人,有意思了。 9.帮我,杀了他们! 东方瑾但见那位自称武林盟肖青聪的青年,一脸作呕模样,草草的看了五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两眼,甚至都不愿意近身检查,便一脸厌恶的喝令那几名捕快将尸体带走掩埋,显然,这便是已经下了定论,这倒是很符合武林盟的一贯作风。 不再浪费多余的目光,东方瑾悄然退出人群,此时天色已彻底敞亮起来,想来,该来的人应该也到了,便不动声色的出了客栈。果然,东方瑾刚走出客栈便见客栈对面的茶楼上坐着几道熟悉的身影。 王富贵一双漆黑大眼围着东方瑾轱辘转了两圈,突然嘿笑道:“当家的扮男装真是像极了,一点儿都认不出来。” 东方瑾还没说话,就听一旁老四莫辰鄙视道,“老三你会不会说话,你是说当家的本来就像个男子吗?” “嗤~”王富贵差点咬到舌头,“你......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当家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王富贵急得直挠头,我们当家的那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美人坯子,只是比寻常女子高了些,英气了些……呃武功、能力倒是都比天下男儿都强,不过绝对不是长的像男子的意思。 “行了,”东方瑾哭笑不得,老三心直口快为人耿直,因此老是被机灵聪明的老四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四你少挤兑老三。” 莫辰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几丝狡邪,对着王富贵眨了眨眼,顿时气得这笨口拙舍的大汉又是吹鼻子又是瞪眼。 东方瑾坐定之后才发现他们两人包括身后几个随从,他们的鞋都有些湿软,甚至是沾了少许的泥土,不由得疑惑道,“你们何时来的?” “三更便到了,”王富贵挠挠头继续道,“我还以为这南屿城出了何等大事呢,没想到当家的天快亮了才召唤我们前来。” 话未说完,东方瑾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一向敏锐聪颖的四当家莫辰也懊恼的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该死,又着了他的道了。” “着什么道?”王富贵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东方瑾忍俊不禁。莫辰则恨恨道,“老二那只死狐狸,又耍我们!” 原来,他们昨夜一听是大当家有令便急忙连夜赶到城外等候命令,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明,害得他们半夜三更在城脚蹲了大半晚上,死狐狸,此仇不报非君子。 “哎哟,”王富贵终于反应过来了,感情他和老四都被老二那王八羔子给耍了,“等老子回去找他好好比划比划。”好在老四这个机灵鬼一同被耍,自己总不算太笨了吧。 第6节 东方瑾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而后一脸正色道,“你们一直待在城门口?” “是啊,怎的了当家的?” “五更时分,你们可有看到什么人出城?或者发现什么异常动静?”东方瑾坚信,五更时她听到的异动一定是凶手所为,而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不可能是小二造成,那定然是凶手了。 “没有啊。”王富贵茫然的摇头,导致莫辰一脸的嫌弃,“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自然没有了。”莫辰挤兑完王富贵才对东方瑾道,“不过当家的,昨晚确实没有任何动静,我能肯定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得了城。” 东方瑾眉头微蹙,莫辰虽然年岁较轻,但他的武功仅此于自己,他都没有察觉,那定然是没有人出城了,也就是说,凶手尚在城内,那到底又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当家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一头雾水,东方瑾只好将昨晚遇到那五位形装怪异口音生涩的外族人之事说出来,包括他们五人在房中被七吸所杀之事。七吸为江湖毒门七毒宗的独门秘药,千金难寻,加之那五人身份成迷,此事必不同寻常, “这么说,凶手尚在城中?”王富贵诧异道,随即又担心道,“那大当家快回寨中,这里的事交给我和老四即可。” “无碍。”东方瑾摇了摇头,竟是想到了客栈中那绝美的男子。 倒是莫辰再次抓住机会贬斥道,“老三你莫不是傻了?以咱们当家的武功,这江湖有几人能敌?莫不是当家的太低调你都忘了当家的能耐?区区七吸而已,根本不足道也。”七吸虽臭名昭着人人惧怕,但,那也只对武功低微或是平常人而言,真正的武林强者,又岂会怕它。 老三王富贵被他虎得一脸惭愧兀自挠头,“当家的,我只是......”嘴太笨,不会说话而已,他哪会不相信当家的能耐,在他心目中,东方瑾就是天下第一武林至尊都不为过的。 “好了好了,”东方瑾打断两人,“现在有事要你们去办。” “当家的请说。”一听要办事,两人立马一脸正色,就连桀骜不驯的莫辰也一脸严肃。 “老四,你去查查近日城中可有可疑人群出没,查查底细,另外,联系大庆那边的分部,看大庆是否有异动。”莫辰武功超群,又机敏过人,这些任务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 “是。”莫辰领命。 “另外,把这个交给二当家,速去。”东方瑾指着莫辰身后的一随从小弟道,她得让杨文煜查查近来武林盟和七毒宗的情况。 “是,大当家。” 眼见着那小弟领命而去,老四莫辰也接了任务离开,王富贵张口欲言,又怕说错话,急得直搓手,“那个……当家的,那我呢?” 东方瑾一笑,“你有其他任务。” 王富贵一听眼睛就亮了,东方瑾朝他招了招手,他便急忙把耳朵凑上去,待东方瑾耳语几句后,王富贵霎时来了精神,随后便带着其余四名小弟一脸得意的埋伏去了。 东方瑾返回客栈的时候,顺手带了两笼香喷喷的小笼包,正热乎着。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倒是忘了问问老三他们,楚轩到底为何出现在钟南山上,正想着便已到了房间门口,只是,下一秒东方瑾便猛的警觉起来。 而后猛的一脚踢开房门,就见楚宇轩面色惨白,正被一中年男子掐住脖子,不及细想,人已飞身过去。 房中几人只觉眼前一晃,似一股强烈之气掠过,随即便听“啊”的一声惨叫,再一看,楚宇轩的身旁已然多了一个冷俊男子,只见他单手搂着楚宇轩的腰,一双黑眸幽深晦暗,射出的冷冽光芒令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那浑身上下透出的强者气息更是让人不敢逼视,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东方瑾单手搂着脸色惨白的楚宇轩,双眼则冷冷的扫视着房里的几个陌生男子,尤其是被她一脚踢飞出去的中年男子,就是这人刚才掐着他的脖子。 “没事吧?”东方瑾沉声问道,此时楚宇轩苍白着脸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晌才缓过劲来艰难的对她摇了摇头。 且说刚才,看了那五人面目全非的死状之后,楚宇轩胃里顿觉翻滚得厉害,于是便听了那无赖女子之言,回了房间,可随后又兀自懊恼,自己身为男子却被她一个女子比下去,颜面何存?又想着从昨日被虏上钟南山到现在所发生的种种,几次生死边缘,而一想到导致这一切的源头,心里顿时一阵阴郁。 他的好大哥楚宇坤,撺掇他那个无心无情的父亲,让他不远万里来到钟南山背后的不知名小村,为父亲取那传说中的所谓的千年灵芝,却不想,西黄泉,东鬼谷,钟南山,处处都是早已注定的死路。楚宇坤打的好算盘,他不仅要自己死,还要自己死得远远的。 哼,既然自己命不该绝,今日之仇,他日定当要他百倍偿还。不过,眼下自己身无分文,加之那所谓的千年灵芝尚未到手,说不得回去之后还要受那老不死的如何折磨,所以眼下,他需得想一个万全之策,顺利回到京城。于是,他想到了方瑾。 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人尚未回来,便出门到刚才那处去寻,然而,他并没有发现那女子的身影,楚宇轩不由得微微失落,莫不是……不告而别了? 而就在这时,他在走廊处竟遇上了昨日弃他而去的那五人。正是楚家的家丁,也就是这次护送他前来的李忠五人。 见到他们纯属意外,不及细想是好是坏,楚宇轩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然做出一副欣喜又受尽委屈的模样。而那五人的表情却是比他更诧异的。 “三少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李忠阴沉着脸看着这一脸委屈的懦弱少爷,并没有一丝家丁见到失而复得的主子时该有的喜悦。 楚宇轩心思一转,“是一位武功极强的侠士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早就……”楚宇轩说着,眼圈已经泛了红。 李忠一阵厌恶,在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别人之后,心底已然起了杀心。 “不知恩公何在?”李忠试探道。 李忠的眼神让楚宇轩心里紧铃大作,心思电转之间装作一副无辜状,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门的方向,“刚才还在这的,说是出去买些包子糕点,该是快回来了。” 李忠赤~裸的眼神果然有所松动。李忠不是痴傻之人,能把人从钟南山那等凶恶之地救下来,便足以说明此人武功之强悍,容不得他们冒险。 楚宇轩将所有希望都压在那方瑾的身上,却不想,这人半晌没有回来,楚宇轩越来越急,心里也没底。而这时候,李忠终于等不及了。 “三少爷莫不是骗我们吧?”在李忠看来,那人若不是已然离开就是面前这废物在编故事骗人。 “李叔这是何意?我为何要骗你。”楚宇轩面上无异,心中却是紧铃大作,不由得把那无赖女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怎的关键时刻不见了人,她该不会是,真的丢下自己走了吧?楚宇轩有一瞬间的绝望。 “三少爷,抱歉了。”李忠说完便一把扣住了楚宇轩的脖子,面对他惊恐的俊颜,李忠面不改色,“你若死,我等还有回去的机会。” “为……什……么……?”楚宇轩一边无力的挣扎一边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不甘心!苍天你待我何其不公啊!为什么?为何这般待我! “大少爷。”李忠只说了三个字。 楚宇坤!楚宇轩猛的瞪大双眼,那眼中的恨意夹杂着恶毒的怨恨,生生逼得李忠的身体颤了颤。 然而,李忠刚想用力结束手中的生命,身体却猛的受到一股大力,一股不可抗的大力压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随即便感觉身体不受控的倒飞了出去。 这,也便是东方瑾踢开房门时看到的场景。 楚宇轩怀着滔天的恨意,用着最恶毒的眼神,仿佛足以刺穿一切的冰冷视线,如毒蛇一般冷冷的盯着地上的李忠,亦或者,他盯的是正在京城享乐的某些人。 “帮我,”楚宇轩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杀了他们!” 东方瑾挑眉。 10.流氓!无赖! “帮我......杀了他们!”楚宇轩的声音宛若来自地府的鬼魅,森冷而令人战栗。 东方瑾只见他绝美的脸上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连带着那双勾魂夺魄的双眼也投射出厌毒的光芒。他似怀着滔天怒火,对这世间万物都充满了憎恶;又如那濒死的困兽,被世人逼到绝望边缘也要露出凶狠的獠牙。 东方瑾只觉被自己搂着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可又深切的感受到这摇摇欲坠的身体背后的决绝,那种固执,那种不甘,那种仇恨......恍若上一世的自己,被尊敬的父亲所骗,被亲近的弟妹所欺,甚至......被挚爱的人所利用。有那么一瞬间,东方瑾觉得这人脸上的倔强与上一世的自己重合了。 不同的是,对于生的希望。他决绝却对生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而自己,没有,宁死。 且说剩下的四人,眼见着李忠倒飞出去,心下骇然急忙抽出长刀,眨眼已将两人团团围住。 “杀了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李忠此时已快速站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残留的血迹,显然那一下不会太轻,但作为第一首富的家丁小头领,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李忠一声令下,五人同时朝东方瑾扑过去,李忠更是直指东方瑾。 东方瑾眼神微冷,一手揽着楚宇轩,另一手折扇翻飞,只听砰砰砰几声碰撞,东方瑾手中的折扇竟毫发无损的接住了五人同时挥来的长刀,速度之快令人瞠目,而她手中的折扇,仿佛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每与长刀相撞之时,只觉得那折扇如妖魔了一般附有强大的力量,几人被大力反弹回去,手脚被震得阵阵发麻。 几人心中不由得大骇,此人内力深厚,武功极强,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 “快走!”李忠但见搂着三少爷那白面男子从容不迫的挥舞着普普通通的折扇,其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而那力道却如泰山压顶一样,自己这方竟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住。高手过招,哪怕是片树叶,亦能坚硬如铁,杀人于无形。李忠当即如临大敌,此人是高手中的高手,霎时,不由得急声大喝。 “哼!想走?”东方瑾眼神一冷,抬手一挥,内力化实,如附于折扇上的暗箭一般猛然射向房门,随即只听嘭的一声,门已经被紧紧关住。而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东方瑾已经站在门口的位置,正一脸冰冷的看着他们。 好强的轻功,李忠吓得蹭蹭后退几步,这世间竟有如这般鬼魅的速度,几人霎时一脸惨白。可就在这时,李忠猛的一个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楚宇轩的身后而后一把扣住他的喉咙。 原来,东方瑾掠到门口的时候,楚宇轩被她留在了堂中,此时,他刚刚缓过劲来,不想再次被李忠扣住。 “唔~”楚宇轩一声痛呼,整个人被李忠锁在身前,因为脖子被锁住,他的头艰难的仰着,憋红的俊脸,看上去异常难受。 “放我们离开,否则,我杀了他!”李忠猩红着眼死死瞪住站在十步开外门口处的白面少侠。 却不想,东方瑾只是一手持扇一手背后,悠然自若的站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东方瑾只是盯着楚宇轩,眼见着他被掐得白了整张脸,俊颜尽是扭曲,依旧……不为所动。 “听到没有!再不让开我便杀了他!”李忠失控的朝门口那人大吼,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人哪怕一字不言就那么站着,也透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威压,让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而更让他焦虑的是,他突然感觉到内力紊乱起来失去了控制。 东方瑾嘴角一扬,只听刷的一声,她手中的折扇行云流水般铺开,潇洒至极。 “你若杀得了,你便杀呀。”东方瑾悠然的耸耸肩。 如此漠然态度,别说屋里其他人,就是被掐得快窒息的楚宇轩都忍不住挣扎着看向她,愤怒,亦或是失望,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她的漠视,让他原本冰凉的心,有一丝难受。 李忠心头狂跳,胸口处越发传来翻腾之感,就在这时,只听嗤嗤几声,随从四人竟然纷纷喷出几大口鲜血,而后痛苦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啊……!” “啊唔~救命” …… 几人面色痛苦黑红,眨眼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你们怎么了!”李忠心头大骇,然而,回答他的是几人口鼻流血嘭嘭倒地的声音。 “小孙!你们?”李忠大惊,再一看,四人口中鲜血直冒,双眼圆瞪,已然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猛的看向门口一直冷眼旁观的东方瑾,李忠满目血红,“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李忠吼着扣着楚宇轩的手又紧了紧。 “咳咳~唔……”楚宇轩霎时没了呼吸,那种窒息感,仿佛地府勾魂使者在对他召唤,楚宇轩被勒得直翻白眼。 东方瑾却挑了挑眉,“这可跟在下无关。”而后,便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你……唔~”惊怒交加的李忠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放开楚宇轩,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口中逆流而出,那种浑身上下都被针戳一般的痛楚,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只听“嗤~”的一声,李忠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而后瞪着不可置信的眼,轰然倒地,一命呜呼了。 终于得脱的楚宇轩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剧烈的颤抖,好半晌,苍白的脸色才恢复少许血色。 缓过劲的楚宇轩慌忙抬头,便见东方瑾依旧一副泰然模样,摇着扇子站在刚才的位置,远远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亦没有任何言语。 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楚宇轩急忙开口道,“你没事吧?” 现场似乎有些诡异,安然无恙的人闭口不言,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却焦急询问。 东方瑾扬了扬嘴角,淡淡道“无碍。”随即又问,“公子呢?” 听她没事,楚宇轩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她刚才的漠视,又莫名觉得胸口有些堵,于是没有回答。 艰难的站起来,坐到椅子上,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丝毫不顾及地上正躺着五个面目可怖的死人。直到两杯茶喝下去,才觉得撕哑生疼的喉咙好了许多。 “你方才……莫不是要看着我被他掐死才肯出手吗?”终究没忍住,楚宇轩开了口。虽是相识仅两日,但,她不该是对他见死不救的。 东方瑾一笑,轻摇着折扇绕过尸体,在他对面坐下,“沉香,习武之人闻之,内力□□,血气上涌,短时内可毙命,而平常人则无大碍。” 东方瑾但见他因自己的话而苍白了脸,笑了笑继续道,“即便方某不出手,公子也不会有事,不是吗?” 东方瑾不知自己为何会为难一个身中剧毒不会武功的人,毕竟他只是自保不是吗?可是,他在明知自己很可能回来的情况下,毅然在房里下了沉香,虽对自己无碍,但……心里总是生出了什么芥蒂一般。 楚宇轩深吸一口气,原本因为这人见死不救的那口气,突然便不知如何安放了。她说得对,即便她不在,他依旧可以干掉这五个人,哪怕他们其中最弱的那个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自己。 而且,相识两天的人,自己又有何种资格要求人家出手相救。最重要的是赌,对赌她武艺高强,区区沉香之毒根本奈何不了她,事实上,他赌对了。 可是,终究不一样了,她漠然的笑,突然刺眼至极。 此事东方瑾如何不知?她踢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她便闻到了沉香的味道,于是立马自封穴道阻止内力逆流,沉香无色无味只是对于常人而言罢了,东方瑾何等灵敏。 于是,她镇定自若的站在门口,冷眼旁观。但不知何故,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不甚畅快。楚宇轩亦是如此。 “楚公子今后有何打算?”东方瑾突然道,打破了房中的压抑。 第7节 “回京,”楚宇轩抬头望向东方瑾,“方姑娘呢?” 东方瑾一笑,“自然是……继续游山玩水,游历江湖。” 楚宇轩眼中似闪过失望,随即又道,“方姑娘可否护送我回京?到时必有重谢。” 东方瑾似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希冀,忍不住再次戏弄,“公子拿什么谢?公子莫不是不知道方某对钱财无爱,倒是对公子你,情有独钟哦。” 楚宇轩俊脸一红,这个女子当真无时无地不在耍流氓,但他的邀请却是诚心,他实在是太需要这样这位强者了。不过,他也明显感觉到东方瑾口中的漫不经心。 “方姑娘又何必在戏弄我。”楚宇轩低头,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他本以为东方瑾会继续戏弄他,如往常一样,却不想,东方瑾只是拿了些银两放在桌上。 “如此,便后会有期了。”东方瑾笑得一如既往,洒脱,不羁,仿佛世间任何万物也不能留住她的脚步。 楚宇轩心里有些空,却不知为何,只学她抱拳,“多谢方姑娘,后会有期。”还……会再见面吗? 然,愣神的楚宇轩突然感觉脸上一暖,似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而后便见东方瑾放大的脸,笑得一脸偷香后的惬意。 “你……!”楚宇轩条件反射的一把捂住脸,一张俊脸刷的红到了耳朵尖,羞愤交加的怒视着某人,“流氓!无赖!不知羞耻!”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是一个潇洒的背影,以及一阵嚣张至极的笑声。“就当做楚公子的谢礼了。” 直到某人彻底消失,楚宇轩才从羞怒中缓过劲来,“混账,居然偷亲我,流氓!” 11.小魔女丁红音 离开悦来客栈之后,东方瑾心里有些许莫名,似缺了什么又好似多了什么,但却也不愿细想,本就淡漠惯了的心,似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温度,亦或是,留在了上一世,根本没有带来。于是乎,东方瑾嘴上擎着那抹无羁的孤傲,轻摇折扇,衣摆飘飞于繁华的街道上,眨眼已然又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京城吗?那是她永不愿踏足之地,如此,也好。 “闪开!给本姑娘闪开!” 东方瑾正悠然步于大街上,忽然一声嚣张跋扈之音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沿街百姓的惊叫痛呼之声。 “给本姑娘闪开!驾!”话音刚落,又是一阵人仰马翻之声传来。 东方瑾循声望去,便见一红妆少女策马奔腾而来,如此拥挤热闹的街道之上,这般肆无忌惮的策马狂奔,倒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滚开!”那红妆少女见道旁一退得慢了些的商贩,猛地一扬银白九节鞭甩只听啪的一声,立马,那人便如破麻袋一般抛向一边。 眨眼红妆少女便到了东方瑾十步开外,周围的百姓商贩早已慌忙躲避,只有东方瑾一人赫然立于大街中央,显眼至极。且一身玄青透着肃穆之气,漫不经心的轻摇折扇,透显悠然之风。好一派悠然自得,这才是由内而外的嚣张。 奔驰而来的红衣少女似没想到竟然有人胆敢挡她的道,当即便怒火横生,不及想,手中那条银白九节鞭已猛地甩向路中央的东方瑾,“找死!还不给本姑娘滚开!”话音刚落,长鞭已挥至东方瑾脸庞。 东方瑾不紧不慢,脸上反而露出兴味之色。就在锐利的九节鞭呼啸而至东方瑾脸庞两寸之余,东方瑾猛的抬手一把抓住,而后用力一拉,便见那红妆少女不可置信的从马上飞了下来。 红妆少女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胆敢档她的道,更没想到此人竟能截住她战无不胜的九节鞭,心下当即又惊又怒,可此时她已被这大力拉离马背,而她的骏马一时刹不住脚,眨眼就要撞到东方瑾的身上。 电光石火之间,东方瑾脚尖一点纵身一跃,竟直直从地面飞离而起,而抓住九节鞭另一头的红妆少女,再次被东方瑾大力扯向空中,同一时间,脱缰的骏马从两人身下飞驰而过。 “找死!敢碰本姑娘的九月鞭!”红妆少女见状当即眼神骤冷,猛的灌注内力一扯九节鞭,同时抬手一挥,一团白色粉末便直直撒向东方瑾。 东方瑾微一冷笑,在空中一个潇洒至极的旋身,右手猛地用力拉扯九节鞭,红妆少女措手不及,忽的不受控制的被扯至□□出现的位置,淬不及防的,那原本该出现在东方瑾脸上的白色粉末,竟然全数洒在了红妆女子的脸上。 “啊`呸呸呸,混蛋!敢害本姑娘!你活腻了!”那红妆少女慌忙飞身落地,就连最珍爱的九节鞭都顾不上了,顶着狼狈至极的脸,慌忙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药丸急忙塞进嘴里。 而就在这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几个不明情况的围观群众大着胆子指指点点,已被毒粉糊成白面的红妆少女猛的回头,“看什么看!找死是不是!”话音刚落,一群人便一哄而散,如此凶神恶煞的女子,当真惹不起。 这时,只见两个青年男子骑着骏马飞奔而来,待见到红妆少女之后慌忙翻身下马。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本姑娘如此狼狈吗!”红妆少女一边擦着脸一边怒斥这两个来迟的废物。 “这......小姐这是发生了何事?”两人慌忙道。 “废物,”红妆少女咆哮着抬手指着站在一旁悠闲看热闹的东方瑾,“还不把这混蛋给我拿下!混蛋,本姑娘要把你吊起打一百鞭,再让你尝尝本姑娘新研制的独门秘毒,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两人一听,蹭的抽出长剑,直指东方瑾。 “快点把本姑娘的九月鞭抢回来!”红衣女子愤恨的盯着东方瑾手中的战利品。 “是,小姐。” 却不想,东方瑾突然一笑,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摇了摇手中的九节鞭,突然似宠溺似戏谑的开口道,“两年不见,小魔女长高了不少嘛。” 暴怒中的红衣少女突然一顿,诧异的看向东方瑾,只听东方瑾又道,“只是,这脾气也渐长,小心嫁不出去哟。” “你是......”红妆少女突然瞪大双眼,“你是瑾哥哥!” 东方瑾忽的嘴角一扬,“不然还有谁?” “瑾哥哥!”只见刚才还一脸凶恶嚣张跋扈的红妆少女,突然如一个小女儿一般兴奋的冲到东方瑾身边,而后一把抱住她的胳臂,“瑾哥哥,你这两年怎么不去找我玩啊,我好想你啊。” 东方瑾好笑的揉了揉她沾满毒粉的脸,那样子滑稽又可爱,不过东方瑾生生把笑憋了回去。“想我刚才还拿毒粉撒我?” “哎呀,人家那是不知道是你嘛,你干嘛留胡子嘛,不过,瑾哥哥你留着胡子也很英俊。” “哈哈哈,小魔女嘴还是那么甜。”东方瑾哈哈一笑。 “人家才不是魔女。”红妆少女嗔怒的瞪了东方瑾一眼,身旁两个不明情况的随从一脸莫名的盯着,不知如何是好,这小姐简直变了个人似的,往日的小姐在他们眼中可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女,怎么的现在这副小女儿模样作何解释,还有这位又是谁? “小......小姐?” “滚!”红妆少女变脸的速度令人咋舌不已,“没看见本姑娘正在和瑾哥哥叙旧吗?没眼见的狗东西。” 那两人霎时涨红了脸,退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好支唔着小心翼翼道,“小姐,宗主......” “滚!叫你们滚没听见吗?”红妆少女眼神一暗,“离本姑娘远点。” “是是是,小姐我们这就滚。”两人急忙远远跑开,而后委委屈屈的远远跟在东方瑾两人身后。 红妆少女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东方瑾的手臂,一脸甜蜜笑意,“瑾哥哥,好不容易遇上,我们可要好好聚聚。” “好。”东方瑾一脸宠溺的笑。 此人名丁红音,江湖外号小魔女,如今年方十七,为江湖人人忌讳的七毒宗宗主的独生女。七毒宗为江湖所不齿,恨之又惧之,江湖中不知多少人命丧七毒宗所制之毒手下,可,七毒宗的毒~药又名震江湖,千金难求,于是乎,又不得不承认它在江湖的地位。 而此女,正是威赫武林的七毒宗宗主丁一平之独生女,从小骄纵跋扈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东方瑾第一次遇到丁红音的时候,她只有十五岁,小姑娘生得水灵漂亮,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一身武艺加上她全身上下的毒,倒也可以横霸江湖,只是那跋扈的性格,实在令人难以消受。那时候东方瑾外出办事,正巧遇到小姑娘在折磨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东方瑾只见那人双手被砍断侃侃流了满地的血,躺在地上痛得翻来滚去,砍断的两条手臂被扔在一旁,几条饿疯了的狗正狼吞虎咽的撕咬着断臂,而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正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东方瑾当即皱了眉头,于是在所难免的与小姑娘发生了争执,而后,小姑娘一怒之下动起了手,武功平平,但那一声上下不下二三十种毒~药,别说对于普通人,就是武林高手,说不得也会着了这小魔女的道。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辣罔顾别人生死,东方瑾自是好好教训了一番。 却不想,自那以后,小姑娘就黏上了东方瑾。东方瑾出走江湖为了方便多着男装打扮,而小姑娘嚣张跋扈多年,在家又被宠得无法无天,初次遭遇挫折,加之东方瑾男装扮相英俊非凡,武功又如此卓绝,于是乎小姑娘情窦初开,竟是对东方瑾尤为钟意。 如此多变的小姑娘,东方瑾也是诧异至极。而后从小姑娘口中得知,那被她砍了双手的猪头男子,竟是个专门残害少女的淫~贼。东方瑾当即对她有了改观,这孩子虽然心性狠厉毒辣手段残忍了些,但毕竟心底是善良的,于是便由着她跟了一段时间。 而后分别时答应她去七毒宗看她,却不想,眨眼两年过去,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了,水灵的大眼越发的黑亮,原本稚嫩的小脸也出落得越发动人可爱,只是这性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不假啊。 “瑾哥哥,先陪我回客栈好不好,我这样子太丢人了,都怪瑾哥哥,明知道是我还这么对我。”丁红音抱着东方瑾的胳臂,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好好好,是我错了,行了吗?”东方瑾一脸宠溺,果然便见那小魔女破涕为笑。 东方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红妆女孩,昨夜悦来客栈的五具尸体恰好死于七毒宗所制的独门秘药七吸之毒,而今日便在南屿城见到七毒宗的少宗主丁红音,这是巧合吗?七毒宗为何会出现在偏远的南屿城?不仅如此,惨死的五个异族人,武林盟,七毒宗,到底为何,他们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到底有何联系?又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聚集到如此偏远的南屿城。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12.回钟南山 一身及膝红短裙,干练精简又耀眼至极,配上一张白嫩圆脸,乌黑的一双大眼,以及嘴角的那丝俏皮叛逆,笑起来还有两个大酒窝,如此,倒叫人生生忘了此人便是那江湖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小魔女了。 “瑾哥哥。”小魔女一打理干净就迫不及待的跳到东方瑾面前,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东方瑾装模作样的上下端详了一番,这才一本正经道,“嗯,小魔女变成大魔女了,越发长得水灵了。” “嘻嘻,就知道瑾哥哥喜欢。”小魔女顿时喜笑颜开。 而后,小魔女一改魔女本色,化身好奇宝宝,拉着东方瑾问东问西,似是对东方瑾口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东方瑾本无所事,便也由着她缠,直到中午十分,两人都饿了肚子,小魔女这才停下叽叽喳喳的嘴,拉着东方瑾去吃饭。 而东方瑾,也终于借机引到了正题,别看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可是相当机灵的。 “瑾哥哥,你家就在附近?”当东方瑾说起家在附近时,小魔女甚是吃惊。 “对啊,不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七毒峰距南屿城至少半月马程,你到这么偏远的南屿城,到底所为何事?” “这个……”小魔女稍有犹豫,似有些为难。 东方瑾笑道,“若为难便罢了。” “哎呀不是的瑾哥哥,”小魔女生怕东方瑾误会她,急忙解释,“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哦?”东方瑾眉头微蹙,果然此时不简单吗。 原来,近几月来,江湖中不知何故,接连不断的怪事发生。近两月以来,竟连续发生数十起毒杀事件,而每一起都发生在偏远地区,被杀之人也五花八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那些被杀之人之间有任何联系,但是相同的是,那些人都死于毒杀,而所中之毒毫无例外都是七毒宗所制。 因此,江湖便有了传闻。盛传这数十起牵涉上白条人命的毒杀事件均为七毒宗所为,为此,江湖中掀起一场讨伐七毒宗的号召。七毒宗虽名震江湖,煞名远扬,所在的七毒峰也是江湖人人畏惧的恐怖禁地,但若引起江湖群起而攻之,那对七毒宗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更何况,此事并非七毒宗所为。 七毒宗虽被划为魔宗邪教,被名门正派所不齿所憎恶,但据东方瑾了解,他们倒是比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要光明磊落得多。所以,东方瑾倒是相信此事并非七毒宗所为,更何况,此事多有疑点,处处透着诡异,很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只是却不知到底是何种目的? 而此次小魔女到南屿城来,正是收到消息凶手可能会在南屿城行凶,可惜,他们还是晚来了一步,但若是有意栽赃,小魔女他们出现的时间倒是刚刚好。昨晚那五人刚刚被七毒宗的秘药所杀,今日七毒宗的少宗主便出现在南屿城,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今后有何打算?” “我已经把此事飞鸽传书给我爹,他会处理的。哼!不管是什么人想对我七毒宗不利,都是自寻死路,我定让他们后悔来来这世界。”丁红音漆黑的大眼中尽显狠绝。 “不过瑾哥哥,我能去你家看看吗?”小魔女眨眼换上一副可怜巴巴模样,拽着东方瑾的手,撒起了娇。 东方瑾顿时哭笑不得,这小魔女变脸的速度,见多少次仍忍不住咋舌。不过,她若真想去,倒也无妨,于是便点头应了。 “瑾哥哥你答应了?真是太好了。”小魔女笑起来两个大酒窝,竟是可爱至极的。 至于被她抛在脑后的某位公子,他是如何怨念,又是如何离开那南屿城,这些东方瑾就不得而知了,况且,若是有缘,他日定会再相见的。 东方瑾带着丁红音一路到达钟南山,直到这时候小魔女才震惊的发现,原来她的瑾哥哥并没有骗她。东方瑾曾玩笑似的告诉她自己是山大王,俗称土匪。那时候丁红音只道是东方瑾不愿意透露身份信息,故而用这般玩笑话搪塞于她,直到此时站在钟南山的山寨中,她才知道,她的瑾哥哥竟然真的是山大王,而且还是那个江湖中传得神乎其神的山大王。 小魔女顿时兴奋得无以复加,果真她的瑾哥哥就是与众不同额,她的瑾哥哥果然不是宵小之辈,更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伪君子,而且,他竟真的没有骗她,这叫她如何不高兴。 “瑾哥哥,还说我是小魔女,原来你就是那个大魔头。”丁红音调皮的眨了眨眼,江湖传闻钟南山匪首凶神恶煞武功极强,杀人不眨眼残暴无比,更有传言钟南山为鬼山,上山的匪首就是那招魂的鬼王,江湖人到了钟南山也只有绕道的份。却不想如此大魔头,竟是她英俊潇洒的瑾哥哥,当真有趣有趣。 东方瑾一边喝着茶一边好笑的看了一眼小魔女,只见她对周围似乎充满了好奇,一双大眼睛轱辘转个不停,“我如何是大魔头了?除了这钟南山,我可是从未插手江湖事宜。” “哼,瑾哥哥好生狡猾的。”丁红音朝东方瑾努了努嘴“瑾哥哥好生逍遥自在,这钟南山可比我七毒峰好看多了,我们那走到哪都是毒,毒草药,毒蛇,毒蝎子,毒虫子......总之恶心死了,还是瑾哥哥这里风景秀美,以后可不准拒绝我来玩哦。” “随时欢迎。”东方瑾挑眉,倒是没见她有多恶心,倒是一副兴奋模样,不愧是制毒世家的。 “一言为定哦。”小魔女一双大眼都充满了欢喜。 正在这时,只见一淡青素雅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丁红音只见这俊美儒雅的青年男子似二十六七年纪,浑身散发一种令人舒适的淡雅之气,可眼神中似又透着无尽的淡漠,仿佛世间任何事物都容不了他的眼。 杨文煜只淡淡扫了一眼一脸好奇的小魔女,似疑惑东方瑾竟会领人上钟南山,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眼,东方瑾所为,都不是任何人可置喙的。 “当家的,”杨文煜打了招呼似有话要说,而后眼角微皱。 东方瑾微挑眉,随即便对丁红音道,“小红音到外面玩会儿可好?我钟南山可是风景秀美得紧。” “好呀,刚才便想好好转转呢。” 第8节 东方瑾一笑,她就喜欢懂事的孩子,于是便唤了人陪小魔女出去转转,这才正视杨文煜,恢复一脸严肃。 东方瑾时常作男子打扮,山上的人都习以为常,杨文煜自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对于东方瑾第一次带到山上来的丁红音有些好奇。 “小魔女,丁红音。”东方瑾只淡淡道。 杨文煜剑眉微挑,“七毒宗?”显然,他已明白东方瑾的用意。在这世上,可以说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强大如迷一般的女子,所以她所想,他定是第一时间便能明白,亦或是哪怕一个眼神,他也能明白。 接连不断的毒杀事件,钟南山又岂会不知,不参与不代表不关注。江湖动向,钟南山向来了如指掌。而此事牵扯七毒宗,无论陷害栽赃,终究与七毒宗脱不了干系,留那小魔女在身边,岂不是最佳了解此事的捷径。 东方瑾一笑,“知我者,老二也。” “七毒宗现在情况不妙,如此趋势下去,势必会引起江湖恐慌,那时所谓名门正派群起而攻之,七毒宗可就危险了。而七毒宗的威力,不可小觑,到时势必两败俱伤,从此江湖陷入霍乱。”杨文煜皱眉道。 “江湖霍乱,”东方瑾忽的起身负手望向窗外,虫鸣鸟叫,一片祥和之气,“与我钟南山何干!”以东方瑾的本事,她自是有能力让钟南山在血雨腥风中独善其身,就凭她东方瑾的实力,更凭钟南山得天独厚的地势。 杨文煜静静的凝视这这个强大到令人仰望的女子,亦如这么多年来无数次背后默默凝视一般,将所有情绪掩藏在心底,只是,如此淡漠的东方瑾,却是叫他莫名的心疼的。 “瑾儿......”杨文煜突然痴念出声。 东方瑾豁然扭头,漆黑的双眼幽深晦暗,射出的光芒说不出的凌厉,那眼神森冷无情又似包罗万象透人心底。杨文煜浑身一颤,急忙低下头,再不敢看一眼。 “当家的。”杨文煜心底微微颤动着,半晌才感觉到那股森冷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是说不出的失落。 东方瑾没有说一个字,她知道,即便她不说,这人也该明白她的意思。正如她所说,这世间,知她者莫过于杨文煜也,因为他们相识是如此之久,久到一起经历孩童的纯真,少年的无知,直到如今的生死后的漠然。 “扬州之事,老二你去处理,那里一切事宜暂由你代理。”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瑾淡淡道。 杨文煜一颤,果然,还是惹她不快了,“可否等当家的生辰过后再去?”原本儒雅淡然的眉宇间,竟是多了几分乞求的。 东方瑾回头一笑,似方才的一切冷然只是幻觉,“这是自然,我的生辰怎会少了老二?” 杨文煜又是松了一口气,可正在这时,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两人同时皱眉,山寨中除了正常的操练之外,除非得到允许比试武功,否则自行打斗将被视为违反寨规,必会受到重罚,此时,会有谁敢在寨中打斗,更何况听声音似在大当家寨中。 正想着便见一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当家的不好了,打起来了,四当家和那位红衣姑娘打起来了。” 东方瑾与杨文煜对视一眼,此二人打起来,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13.冤家聚头 东方瑾同杨文煜走至院中的时候,两人正打得火热,耳中尽是兵器撞击发出的脆响声,尤其是小魔女九节鞭在空中的呼啸声,眨眼便又是几十个回合。 两人见东方瑾出现竟也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纵身一跃,纷纷跳到了房梁上,接着便又是新一轮的缠斗。杨文煜微微皱了眉,刚想出声制止,却见东方瑾朝他摇了摇头。 钟南山的四当家,虽只有十八岁但其武功造诣却是鲜有人及,哪怕是在江湖中其武功也可排在二十余位,在这钟南山上,他更是仅次于东方瑾的存在,如此成就除了他刻苦修炼之外,与他的天资卓绝也脱不了干系。练武不仅仅讲究长年累月的勤奋,天赋亦相当重要。如此实力,难怪乎莫辰年轻气盛,有些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在所难免。 而这小魔女丁红音,武功虽不及莫辰,年岁更是小,但她身为七毒宗少宗主,行事果立狠辣不择手段,使毒手段更是出神入化,加上她一身的毒,一时竟也叫莫辰素手无策。这小魔女在江湖中横行霸道惯了,亦是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这样的两人凑到一起,不打起来才怪。 思绪间,只见小魔女突然一折腰躲过莫辰的攻击,而后猛地甩出九节鞭直指莫辰的双眼,眼中尽是狠厉之色,那架势,势必要废了莫辰的双眼。 莫辰顿时瞪大双眼,急速飞退,这才险险的躲过呼啸而至的九节鞭,随即眼神越发阴暗,“好你个小毒女,本公子三番五次让你,你竟是招招致命!” “笑话!技不如人还大放厥词,看本姑娘不废了你!”小魔女话音刚落,九节鞭再次呼啸而至,这次直指莫辰的颈项。 “找死!”莫辰也怒了,忽的手中出现三把飞刀,内力灌注,而后噌噌噌直指小魔女的三大死穴,该死的毒女,竟然逼的自己动用吟风。 东方瑾眉头微挑,那是莫辰的惯用兵器,名为吟风。快如急风,百无虚发,但莫辰一般不用,因为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中行走,足已。 “哼!到底是谁找死!”小魔女不甘落后,一番刀鞭相缠,嘴上也不闲着,眨眼又是上百个回合。 东方瑾漠然望着两人从院里打到房顶,又从房顶打到地上,莫辰吟风所到之处莫不是划为粉碎,小魔女九节鞭所及之处,亦然。不过,自莫辰亮出吟风起,眨眼小魔女已处于下风,但好在莫辰颇有留手。 就在这时,只见小魔女甩出九节鞭的同时,突然猛地弯腰,就见头上的珠钗中猛然射出一股黑液,而同一时间,莫辰手中更是三把飞刀同时掷出。 “糟糕。”东方瑾突然猛地一点脚尖飞身跃向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一个揪住两人的衣领,而后腾空猛的一个旋身,就听刚才两人所在位置发出碰碰几声脆响,接着便见莫辰飞刀所至之处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屋都倒塌了下来,而小魔女毒液所到之处,更是发出刺鼻的黑烟,眨眼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竟是枯黄了一大半。 东方瑾铁青着脸一手提着一个,缓缓落到地上,而后抬手将两人扔到地上,随即黑着脸盯着一副深仇大恨模样的两人。 “你二人怎么回事?多大仇怨?”东方瑾黑着脸道,杨文煜也阴着脸走到东方瑾身边。 “当家的,她......”莫辰愤愤的正要指责这毒女,可话还未说完,就见那该死的毒女一头冲过去抱住大当家的手臂,竟是恶人先告状。 “瑾哥哥,这个混蛋要杀我呜呜呜~”丁红音抱着东方瑾的手不放,一脸委屈的控诉那个嚣张的白衣少年,仿佛刚才那个出手狠辣的人不是她。 “你说什么?”莫辰瞠目结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且还是个女子,还有,瑾哥哥?莫不是瞎了她的狗眼?不过,莫辰尚未摸清这毒女的底细,万一真是大当家什么人,或是坏了大当家什么好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莫辰也只得黑着脸盯着丁红音,“解药!” 该死,这毒女,竟浑身是毒,刚才他尚未动用吟风时,他赤手空拳本想生擒这毒女子,却不想她浑身都是毒,根本近不得身,这才逼得他动用了吟风,当真是,该死! “哼!就不给!”小魔女朝他做了个得意的鬼脸,而后又委屈的望向东方瑾,“瑾哥哥你看,他的那个破刀把我手臂都割伤了。” 东方瑾一看,果然见她的手臂上一片鲜红,不过,由此来看,莫辰对她果然是放了水,倘若不是这样,这伤口可不就是在手臂上,而是在她的颈项了。 “你!大当家你别听她血口喷人!果然是个毒女。”莫辰恨恨的瞪了她一大眼,额头上却是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而下,胸口更是要爆炸了一般,死毒女,这下的什么毒! 东方瑾头疼的皱了皱眉,揉了揉小魔女的头发,“小红音,快把解药给他,他可是我钟南山的四当家。” “啊?”小魔女诧异的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泛白的莫辰,而后鄙视道,“哼,这种阿猫阿狗也配做四当家呢。” “你!好男不跟女斗懂不懂?本公子那是故意让着你懂不懂?”莫辰气得浑身直颤。 “切~谁让你让的?”小魔女嘴上说着,但她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论武功她根本不及这个讨厌鬼,尤其是在他亮出那个小飞刀的时候,不过她嘴上可不承认。不过嘴硬归嘴硬,瑾哥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便不甘不愿的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子丢给莫辰。 莫辰有些艰难的接过瓶子,杨文煜摇了摇头,帮他倒出药粒递到他嘴边,“真是胡闹!”一见满院的狼藉还有倒塌的房屋,杨文煜就一阵皱眉,又是一大笔开销。大当家真是太宠他们了。 “谁知道这毒女给的是毒~药还是解药!”莫辰怀疑道。 “哼!爱吃不吃,”小魔女嗤笑一声,随即又狠狠道,“本姑娘刚才怎么不干脆毒死你!” “行了,”东方瑾挑眉看过去,莫辰只好乖乖把药丸吞进下去。 “哼!”小魔女又是不屑的高仰起下巴。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他有眼无珠!” “她目中无人!” 两人异口同声指着对方,说完又各自哼的一声扭向一边。东方瑾一时不由得笑出声来。 原来,小魔女在院中闲逛,恰好莫辰完成任务回来像东方瑾禀报,两人从未见过,钟南山向来纪律严明一般人自不敢在大当家寨中肆意走动,而外面的人鲜有人到钟南山来,就算有那更是不能在寨中随意游走。莫辰当即不由得心下疑惑,再见那红衣少女一副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模样,心中顿时不喜,于是便口气不善道:“你是何人,这是你能随意闲逛的地方吗?” “你管我是何人!”如此眼高于顶的人,在自己面前竟敢如此不善,再说了,瑾哥哥都让她随便玩了,这有眼无珠的东西算老几? 而后,两人几句不合便打了起来,真正是莫名其妙的。东方瑾头疼的看着这两人,这莫辰难得有如此幼稚的时候。“行了,老二找人收拾一下,老四你随我进来,”东方瑾说完转头看向小魔女,“至于你,继续去玩吧,不过,若再伤了我的人,哥哥可就要送你下山了。” “哎呀瑾哥哥~”小魔女撒娇似的瘪了瘪嘴,“人家知道了。” 莫辰见状顿时脸黑如铁,倒是杨文煜,看了看周围狼藉的一片淡淡道:“都算在老四的账上。” “什么!”莫辰目瞪口呆。“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负责!” “就凭丁姑娘来者是客。”杨文煜淡笑道,而后转身随东方瑾进了里屋,徒留莫辰一个人盯着得意的小魔女的后脑勺,一阵咬牙切齿。 “查得怎么样?”东方瑾盯着刚坐下的莫辰淡淡道。 莫辰脸色一正,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据我今日所查,这小小的南屿城中可真是热闹。武林盟是昨日出现在南屿城的,且是从北方而来,而昨夜死在悦来客栈的几人,是从南面而来,很有可能不是仓炎国人。” 钟南山处在仓炎与大庆的交界处,属于两国皆管不到的地方,而这座山峰无形中也形成了两国的交界线。若是从南面而来,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大庆国之人,可是,他们到仓炎来做什么? “南方来的?大庆与仓炎,虽未结盟,但往来经商,江湖走动,这些年关系也尚可。”东方瑾淡淡道。 “区区五人,还是不明身份之人,应该不足以挑起两国战火。”杨文煜道。 “怕只怕,这只是开端而已。”东方瑾微蹙眉,而后看向莫辰,“老四你继续。” “是。我回寨之前已确认过,武林盟的人,已经返程往北走了。” 三人对视一眼,这说明,武林盟的人就是冲着南屿城而来,只是......他们目的何在? “今日,七毒宗的人也到了,我想这绝不是巧合。”莫辰沉声道。 “这当然不是巧合,”东方瑾道,“七毒宗是为昨夜那宗毒杀案而来,虽然来晚了。现在看来,武林盟多半也是冲着这事来的。” 莫辰诧异,“当家的如何知道他们的目的?”自己跑了几个据点,花了老半天尚未得知他们的目的,怎的大当家未卜先知吗? “而且,我尚未在城中发现七毒宗的踪迹,按理来说,以七毒宗的行事作风,他们的行踪该是最容易发现的才对。”莫辰有些懊恼道。 东方瑾一笑,“可不就在寨中吗。” “什么?”莫辰更加诧异了,突然似想到什么,莫辰猛的瞪大双眼,颇有些不愿相信事实的问道,“该不会是刚才那小毒女吧?” 东方瑾两人相视一笑,杨文煜直接道:“七毒宗少宗主,丁红音。” 莫辰顿时一阵哀嚎,难怪乎这么毒辣,原来竟是当之无愧的魔女啊。 14.江湖动荡,四方云扰 七毒峰,群峰环绕,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魔雾缭绕,黑沉沉似鬼魅丛生一般,这里便是江湖中人人闻而退避三舍的禁地,七毒宗的驻地。传言此山皆为七毒宗所有,山上一草一木皆有剧毒,里面更有各种身含剧毒的毒物,一般人不敢靠近。 此时大山最深处,放眼一片巨大的宅院,琼楼玉宇,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无……不令人眼花缭乱,倒是与外间所见黑沉沉的乌山魔峰截然相反。只见池边一身着奇装异服发髻呈怪状的中年男子,时不时的捋着扎成小辫子的胡须,抖着他最显眼的倒八眉,似在捣鼓些什么。 突然,只见他面露喜色,倒八眉似是展开了许多,接着便见他低头又是一阵捣鼓,而后手中碗状物里便出现了一堆血红色的粉末。 “成了!” 男子一乐,抬手就将那粉末撒向了池中,霎时,只见数以百计的鱼儿争先恐后的扑上来,拼了命一般去争夺那从天而降的食物,只是眨眼,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些原本没有灵智的鱼儿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狂的撕咬起对方。只见池中池水翻滚如沸水一般,眨眼碧绿的池中已是血红一片,好半晌,激烈的撕咬才渐渐停歇下来,而等到一池血红恢复平静之时,映入眼帘的竟已然是一层森森白骨。 一直站于一旁的锦袍少年,饶是见惯了生杀场面,此时也难免一阵头皮发麻,刚才还在水中无忧无虑畅游的鱼儿,眨眼竟都只剩层层骨头,而且还是它们自相残杀的后果,这画面,怎不叫人心底震颤。 “师父,这可是音儿花大功夫弄来的鱼儿,她可喜欢得紧。”震颤也只是些许,随即少年便皱起了眉头。 “哎呀,糟糕。”那被他称作师父的中年男子顿时一阵懊恼,不过随即又嘻嘻笑道,“没事没事,丫头最近都不在,赶紧找人给我重新弄些来便是,”说罢又急忙补充道,“你可不能告诉那丫头,听到没有。” “是。”少年不情不愿道,心底暗道不告诉她也能知道。 “哎呀,它们为我的伟大研究做了如此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哈哈哈。”那人一顿装模作样,而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此人的笑声还有些......不同寻常,正笑着,却见一属下匆匆走了过来,手中递上纸条,“宗主,少宗主来消息了。” 被换做宗主之人还没动,纸条已被那少年接了过去,急匆匆打开,只是看罢却皱起了眉头,“该死,又晚了一步!”神情似极懊恼。 “只怕不是晚一步,而是刚刚好。”他师父却漫不经心的道。 “师父你什么意思?” “有人要牵着我们的鼻子走,那些消息,自然都是别人故意给我们的咯。”那怪男子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那怎么办?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七毒宗树敌无数,仇家满天下,如何识得是何人要陷害于我们?” “莫急莫急,”宗主摇头晃脑,没有一丝焦急之状“不是告诉过你,你年轻人莫要急躁嘛。”。 “师父,这叫我如何不急,眨眼数十起毒杀事件,且现在案件间隔越来越短,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七毒宗,可我们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莫不是要等到天下英豪联名杀上七毒峰才急啊?不过,我可不是怕了那些人,只是我七毒峰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 “哎呀小华,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急躁了,都说了莫急莫急,狐狸尾巴早晚是要露出来的嘛。”那少年顿时无语,只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9节 “对了,丫头呢?是不是又跑哪疯去了?” “这......据音儿的随从回报,音儿她好像遇到了什么故人,而后便随那人上了钟南山。” “什么?钟南山?”宗主微惊,少年一愣,倒是没想到钟南山三个字会让师父露出如此神色,只听他继续道,“什么故人,可有探知?” 少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信息上说,音儿在南屿城中遇到那人,唤他瑾哥哥,似极其亲密。那人二十五六年纪,仪表堂堂,武功......深不可测,音儿在他手下走不出一招。”少年脸色凝重的同时,心底也不免泛酸,什么瑾哥哥,哼,这十多年倒是没见她叫过自己哥哥。 “一招?”宗主眉头一跳,眼中似闪过一道精光,少年看不懂,但随即便见师父一乐,“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又来自神秘的钟南山,还仪表堂堂年轻有为,不如招作七毒宗的女婿哈哈哈哈。” 少年顿时脸黑如铁,一时竟无言以对之,半晌才黑着脸道:“不就是一群土匪,还是一群缩头乌龟,只敢缩在那鸟不拉屎的钟南山,有什么了不起。”少年的口中颇有些酸溜溜的意思,宗主也不在意只继续道。 “非也非也,”摇头晃脑,“日后你便知,江湖传闻未必是假,所谓空穴不来风嘛,日后自会见分晓的。” “那音儿怎么办?” “随她,那死丫头一般人伤不着她。”况且,那人既能带她到从未有外人踏足的钟南山,可见必有所图,短时内,定不会伤了那丫头。 江湖动荡,四方云扰,面上只是微波闪动,实则早已暗潮涌动,只是谁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做那出头之鸟,于是便觉江湖一片祥和。 武林盟,身为江湖统帅,铲除妖魔,摒弃邪道,维护江湖和平,是为己任。如今的暗潮涌动,武林盟自是心急不已,可比起找到真凶,武林盟似更在意快速平息这场纷争,早日平定动荡的江湖。 “盟主,消息来报,七毒宗的人果然出现在了南屿城,此事多半为七毒宗所为。” “盟主,我看此事尚有蹊跷,还请查实再作定夺。”武林盟主赵震林还未说话,另一人便急忙反驳道。 赵震林微微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望着站于台下的众人,只见他们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立即绞杀七毒宗防止江湖动乱,而另一派却主张待查清事情真相再做定夺。两方各持一词且互不相让,但,时间不等人,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江湖势必有一场浩劫,可是七毒宗屹立百余年,那七毒峰更是人人惧怕的毒山禁地,何况七毒宗之人个个都是用毒高手,要想铲除,谈何容易。 “盟主,请广发英豪令,号令天下英豪,一同上七毒峰灭了那毒宗。” “盟主不可啊,英豪令决不能轻易动,动则血流成河,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 “哼你说得倒轻松,不动英豪令,如何灭了那毒宗,不灭毒宗如何让天下安生?你又知道多少人将死在七毒宗的毒手下!” “你......!” “够了!”赵震林阴沉着脸,“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下去吧,容我想想。” 众人见此只得作罢,纷纷离了恢弘大气的武林盟正堂,徒留赵震林端坐于高位之上,眉头紧锁,正在这时,赵震林突然感觉到正堂大帐之后有一丝气息,当即不由得一惊。 “谁!”话音刚落,一道剑气已飞越而至。武林盟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何人竟能溜进正堂,却不想,下一刻一浑身漆黑之人出现在眼前,只见他浑身上下罩着黑袍,就连头上也带着黑纱帽,捂得严严实实。 赵震林一愣,“是你。” 至于此人到底是谁,外人自不得而知。却说京城,繁盛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好一派仓炎盛景。而京城首富的府邸,那更是豪华气派,奢华耀人的,鸟语花香有,珠光宝气有,亭台楼阁有,奇珍异宝有......如此宅邸,不愧是京城首富家的,更不用说,府邸主人还是那尊贵无比的国丈大人。 此时,一雕梁画柱的亭台之中,一白面青年男子悠闲靠于美人膝上,懒散的张嘴吞下美人剥好的葡萄,葡萄晶莹而剔透,正如他靠着的美人那般,美得不可方物,不过,白面男子却一副阴沉模样,只听他厌恶的吐出葡萄籽。 “楚宇轩那个废物,果然是白长了一张皮,废物,什么事都做不成,枉我还派了人保护他,白养了他那么些年。” “二少爷消气消气,”一尖嘴猴腮的男子急忙凑上去,“不过,大少爷果然是想除了三少爷,消减您的势力。” “屁的三少爷?”白面男子猛地一瞪,“他也配?贱人生的贱种而已。” “是是是。”那人急忙低头。 “给,”白面男子突然极厌烦的将一个小瓶丢给他,“找人给他送去,别毒发死在半道上,本少爷这几年岂不是白养了他!”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白面男子这才满意一笑,接着一扭头扎进美人怀里,葡萄再可口,哪有美人可口不是? 15.悲剧之楚少爷 王富贵一脸喜色走至大当家寨院时,东方瑾三人正在屋内商议事务,王富贵抖擞着走进正堂,几人便见他满脸的胡茬似都染上了喜色。 “哟老三,何事这般高兴?说来让我们也乐一乐。”莫辰嬉笑着朝王富贵挤眉弄眼。 “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话说,他王富贵不仅顺利完成大当家交代的任务,还顺道遇见了一个人,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岂有不乐之理啊。 “什么时候学了这副德行!”莫辰没好气道,以前的王富贵可不是这样没趣的。 这两人平时闹惯了,一遇上准抖个没完,只要不出格,东方瑾向来不会插手,“老三事情办得怎么样?”东方瑾似笑非笑。 “哈哈哈爽啊!好玩,”王富贵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大当家对我最好了。” “到底什么任务把你乐的,你倒是说来听听。”莫辰也一脸好奇的凑上来。 原来,东方瑾让他提前在离开南屿城的必经之道上做了埋伏,以钟南山匪寇的身份打劫为由,盘查今日所有往来南屿城的人士,尤其是向北离开南屿城之人。此等美事,除了他天生长相凶神恶煞的王富贵,谁能胜任! “嘿~老三你行啊,这等好事竟轮不上我,我今日为了收集情报可是跑断了腿。”莫辰故意羡慕道,却不想王富贵那是相当得意,竟是非常赞同莫辰的故意奉承,“哈哈哈那是那是。” “行了,说正事。”杨文煜忍不住打断两人。 “老三可有何发现?”东方瑾也淡淡的开口。 “没啥发现。今日往来之人,十之八/九都是仓炎与大庆两国来往通商的商人,其次便是那些小门小派的武林人士,三教九流的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我借机搜身试过他们的武功,没一个看得过眼的,全他妈都是些三脚猫,除了武林盟那根葱稍微有两下子。” “那根葱?”杨文煜两人疑惑。 “武林盟萧青聪。”东方瑾补充道,那人他见过,眼睛长在脑门上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他,刚遇上他的时候跟个大傻帽似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似的谁也看不见,老子最是看不上这种人了,结果没两下子就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哈哈哈哈,可笑死老子了。” 东方瑾想象着那位叫萧青聪的傲慢青年,遇上王富贵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大汉,那场面想想确实令人忍俊不禁,倒是莫辰兴致勃勃的刨根问底,“你是如何让他哭爹喊娘的?再怎么说也是武林盟的人,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哈哈哈,自然是打得他满地爪牙,而后,”王富贵小心的看了一眼东方瑾才接着道:“而后吓唬他,不老实交代,便把他掳到山上来给大当家做小妾。” “嗤~”杨文煜一口茶水喷将出来,莫辰则是笑得前仰后翻上气不接下气,就连东方瑾都是一阵哭笑不得。 “倘若我现在站在世人面前告诉他们,我就是那钟南山的匪首,估计也无人相信。”东方瑾笑道。 “那可不,哈哈哈”莫辰似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顿时又是一阵前仰后翻,“外间传言,钟南山匪首凶恶残忍是个杀人狂魔,还是个残暴的断袖,专门强抢俊美白面的良家夫男,而后在床上折磨致死,哈哈哈。” 杨文煜无语的看了一眼笑得形象全无的莫辰,徐徐开口道:“我上次到清州办事,正巧有个说书人在茶楼说钟南山匪寇之事,只听他道,钟南山匪首身高有九尺,三头六臂,面容凶恶,杀人不眨眼。” “嗤~哈哈哈哈哈三头六臂,笑死老子了。”王富贵捂着肚子一阵狂笑,莫辰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还顺带瞅一眼坐在他们上首一脸无语状的东方瑾,而后又是一阵大笑。 东方瑾摸了摸鼻子,很是无辜的开口道,“我在柳州可是听过不同的版本。” “当家的快说。”三双眼睛刷刷齐聚,似已做好捧腹大笑的准备。 “钟南山匪首,妖魔转世,身如小山,眼如铜铃,手如壮树,发如蔓藤,食人肉,据说钟南山上堆满了白骨,匪首食后剩下的骨头都堆成了山,呃......爱好龙阳。”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妖魔哈哈哈。” “如此想象哈哈他们长不长脑子啊哈哈,当家的还吃人肉呢哈哈哈。”莫辰拍桌大笑,笑着笑着,东方瑾也忍不住笑起来。 钟南山匪寇恶名远扬,但除了长期霸占钟南山之外,从未在江湖中任何一个地方露过面,也从不插手江湖事宜,而见到匪寇的人无不被吓得胆寒心颤,加之诸多传闻在他们自己有意无意的渲染传播之下,再经过以讹传讹,倒是将他们彻底妖魔化了,不过倒也成了他们最好的伪装,何乐而不为呢。 “江湖必有一场浩劫,现在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最终,东方瑾淡淡道。 “哼!那又有何惧哉?”莫辰自信扬眉,“我们钟南山可不是等闲之地,况且,不是早做了准备?” “正是,”杨文煜也沉声道,“扬州那边也一切顺利,大当家放心。” “就是就是,”王富贵也拍着胸脯道,“不管是何人在闹妖,惹了我钟南山,必要叫他尸骨无存。”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逍遥当下才是正道。”当方瑾捋了捋自己的假胡须,“今晚都到我这吃饭吧,顺便见见七毒宗的少宗主。” 王富贵尚未见到丁红音,稍有差异,倒是莫辰,一提到某人就一脸菜色,兴致全无啊。 得知几日后便是东方瑾的生辰,原本找不到理由赖在东方瑾身边的小魔女顿时眼睛一亮,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东方瑾生辰过后才离开,为此,莫辰脸都拉到了桌子上,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世间难见啊。 而此时,某位故地重游的少爷,若是眼神能杀死人,三堂寨中怕是早已血流成河。 楚宇轩静静的望着陈旧的床帐,万万没想到,短短两日几次经历生死,可兜兜转转到最后,竟是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莫不是命?可他楚宇轩从不是一个信命之人,他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为何,他又一次来到了这鬼地方? 且说今日清晨,见那不知羞耻的女子潇洒离去之后,楚宇轩快速划去心中那一丝落寞,正谋划着如何去到离南屿城最近的清州城,设法回到京城,却不想被正要离开客栈的三位武林盟侠士撞见他一屋子的死人。 此三人虽一脸正义,但眼底难掩傲慢之色,加之身着统一服饰,那布料却是比之小城财主更加柔软丝滑,楚宇轩当即心下断定他们定不是南屿城之人,且必定出身名门。加之三人背后所背宝剑皆滑亮非凡品,而楚宇轩扫视之时,不经意间在某一位袖口里侧看到一“盟”字。于是,几乎是眨眼间,楚宇轩已然有了对策。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张悲戚的脸,足已让对方明白他才是处于弱势之人,而后他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一个遭奸人陷害一路九死一生躲过杀手追杀的京城富家少爷,而后再适时说出他京城楚家的名号,三位自视甚高的武林盟少侠顿时决定,行侠仗义,带他一程。 先和三人到清州城,以避开一路不必要的麻烦,而后设法回到京城,原本一切都顺利进行着,可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楚宇轩万万没想到,在半道上竟再次遭遇昨日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莽汉,莫不是,天要亡我? 王富贵奉命埋伏于此,却不想在这遇上了那逃跑的天仙般的公子,虽然疑惑他是如何逃脱钟南山的,但好在大当家的礼物又回来了,于是便欣然忽略了那些细节,于是乎,毫不犹豫的,第二次绑了人扛在肩上,一路颠簸着回了钟南山,这次,他可要叫人看紧了。 “我发誓,他日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楚宇轩咬牙切齿的盯着王富贵。 王富贵哈哈大笑道:“公子好志气。”楚宇轩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此仇不报非君子。 王富贵见他脸色如此,料想定是被大当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吓破了胆,心里不由得愤愤的想,大当家那样的人,天下间没有哪个男子配得上她,若不是见这小子姿色还可以而大当家年岁也大了,他才不会费这等心思。说来说去,这小子除了这张脸似乎哪儿都配不上他天下无双的大当家啊。 由此,王富贵便觉得让他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他竟是不知珍惜,如此便也不多说,由着他误会,更添油加醋吓唬道: “老子告诉你,咱大当家最是喜欢美人,但大当家喜欢乖巧的美人,若是不听话,哼哼~折磨致死那也是你的造化,否则......我寨中几千兄弟可都过了不少时间的和尚日子,管他男女,定叫你生不如死。” 楚宇轩脸一白,霎时毫无血色,只阴狠的盯着王富贵,再不发一言。 16.大当家的臭名 钟南山的清晨,朝阳穿过层山缭绕的白雾,宛若金光万丈的仙境一般,身入其中,吐息纳气,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山巅云雾缭绕,一人静坐其中,双目紧闭,气如游丝般,一呼一吸间,竟是越来越慢,直至最后气息全无如死人般没了呼吸,而后更是完全融入白雾中,仿佛与这天地合为一体般。 正在这时,只见一红影在雾中翻飞,眨眼就扑到了那人身上。 “瑾哥哥,瑾哥哥!” 只见那气息全无之人突然刷的睁开眼睛,古井无波的眼中又似刚经过惊涛骇浪,眼中射出的光芒冷冽而不可抵挡,无端的叫丁红音不自觉退了两步,可再看时,已如春风和睦般。 “小红音,怎的又来扰我修炼?”东方瑾淡笑着看向一旁的小魔女。自从知道自己每日在这山巅修炼之后,小魔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来这了。 “哎呀瑾哥哥,每日修炼无不无聊啊?” “怎么?小红音待不住了?” “没有没有,”丁红音赶紧摇头否认,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有些无聊罢了。这几日我已经把山上可玩的地方都玩遍了,最最关键的是,瑾哥哥你老是不陪我。”小魔女说着倒是委屈了起来。 东方瑾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真的?瑾哥哥你真好。”小魔女急忙上前抱住东方瑾的手臂,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小魔女虽为女孩且生性顽劣,但毕竟为毒宗少主,或许是毒宗耳濡目染,亦或是天生如此,她对于毒也好药也罢,竟是异常着魔的。 “这是?”小魔女双眼发亮。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以她对药物的敏锐性,怕是早就知道了这里。 “嘿嘿,瑾哥哥你真了解我。”小魔女厚脸皮的道。 “这两日你便在这里折腾吧,不过,可不能伤了我钟南山一兵一卒。” “明白明白。” 待小魔女一头扎进药房,一白胡子老头突然躬身出现在东方瑾身旁。 第10节 “当家的。” “你暗中观察她,看她都做些什么,或许对你有所帮助。”七毒宗之所以人人痛恨却又无人敢惹,自是有他的资本。七毒宗有很多不外传的独门秘药,在药理上自是人才辈出,有他们自己独到的一面。东方瑾向来确信,杀人救人,不在药物本身,而在于用它的人。 “谢过当家的。”老头眼睛一亮已然明白了当家的用意。而后只觉眼前一晃,已没有了老头的踪影。 东方瑾眼睛微眯,倒都是痴迷执着之人。 几日过去,江湖越发的乱了。又有数十起毒杀事件发生,上百余人丧生毒手,而同之前一样,无一例外都是死于七毒宗的独门秘药,七吸。 既为独门,自是不外传,且外间偶有流传,那也是千金难买,那如此大批量的七吸到底从何而来?就算是七毒宗自己,也断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吧。 东方瑾百思不得其解。缓步走在小道上,猛然发现山间树上竟都挂满了鲜红的灯笼,放眼望去,随处可见一片喜庆。东方瑾不由得失笑,生辰啊。 眨眼,竟已经过去六年。尤记那时风寒夜暮,昏天暗地,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浑身疼痛难忍,五脏六腑如错位一般,心中千般不甘万般痛恨,恨自己瞎了眼,恨自己被蒙蔽的双眼,没有早点识清这白云缭绕背后的电闪雷鸣。 那时候,死,是她最好的解脱,更是对他最好的报复。她眼睁睁见他痛不欲生,甚至是以贵胄之躯跪在她面前,她也毅然决然选择死亡,这是他欺骗她的代价,悔?有何用? 她死得畅快极了,却不想一睁眼,她回到了十六岁。那时候,他初入江湖,意气风发,而她一身武艺独步天下,亦同样意气风发,可惜涉世未深,又逢少女情窦初开,而后…… 所谓一见钟情,终究抵不过权势地位,亦或是,从一开始,这便是一场阴谋,一个算无遗策的骗局。是她太天真。 还有那个她从小最敬重的父亲,到底是为何让他做出那样的选择? 毅然离开,是决然,还是……逃避? 东方瑾恍然摇头,眨眼,有的东西似早已模糊不清,有的却越发的记得深刻,如隐藏在衣服下的伤口,总是时不时的隐隐作痛。 山寨中因着大当家的生辰而变得喜气洋洋,似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当然,除了三堂寨中某个房间里的楚宇轩。 这已是第六次,这几天里他第六次出逃失败。楚宇轩阴沉着脸,眼中阴冷之光无端的叫小猛脊背发凉。 “你可莫要再逃了,俺早告诉过你的,这寨中可是比皇宫还戒备森严的。” “哼,”楚宇轩气急反笑,一群贼子野寇的贼窝,竟胆敢与天下至尊的皇宫相提并论,简直无知透顶,“还皇宫,你知道那皇宫何种模样吗?” “那俺哪知道?”小猛一脸莫名其妙,“俺又没去过俺怎么会知道。” 楚宇轩顿时气结,这小子,就是诚心来气他的吧,一头牛似的,什么事都是一根筋,偏又蠢得像头猪一般笨得人拿他无可奈何。 “出去吧,本少爷要休息了。” “好的,夫人。”小猛高兴道。 楚宇轩咬牙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这是头猪,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好半晌,才睁眼一头倒在床上。 手中的解药,只能维持下一次毒发,若是再不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自己不死在这群贼寇手中,也是必死无疑了,可是,他怎么能死? 然而,他这几日想尽一切办法依旧没能成功,反倒是让那狗贼加强了防备,外面站了更多的人。可恨自己一丁点武功都没有,哪怕是连刚才那头蠢猪他都对付不了,恨,楚宇轩恨得痒痒。 正在这是,只听门外几人低声交谈道,“哎,你们听说了吗,近日寨中来了个小美人,一身红衣,娇小玲珑的,可好看了。” “找死啊你,这都敢嚼舌根,那可是大当家的人。” 只听另一人又道:“切,要我说,再好看能有屋里这位好看?” “这倒也是。不过我听说那位特别受宠,虽然只有十六七岁模样,但大当家可宠着了,竟让她在寨中随便玩,一般人哪有这等待遇?” 楚宇轩脸一黑,胸口剧烈起伏,当真不是人,畜生不如,十六七岁,如此少年他竟忍心摧残。说什么宠,只怕失了兴趣之后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那是那是,我听说四当家不小心得罪了那人,大当家当即大发雷霆把寨院都拆了,而四当家也受到了重罚。” “当真?四当家可是当家的最宠幸的人啊。” “千真万确。” “这次大当家生辰,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当家的。”一人突然向往道。 “是啊,我也从未见过,大当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几位当家和分舵主少数人见得到。据说大当家神勇无比,武功独步天下呢。” “真想见见他老人家,一睹他的风采。” “嘿嘿,你若是长了一张好皮囊,说不得你也能见着。” “你是说?” “对,不是说大当家好……那个吗?”几人压低了嗓音,“而且,你看二当家玉树凌风,四当家也俊美非凡,他们可不就最受当家的宠爱吗?” “快闭嘴!这话是能乱说的吗!”一人突然一声呵斥,院中顿时又陷入一片寂静。 楚宇轩又是一阵阴沉不定,这到底是如何不堪的一个恶心变态,自己手下都……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那个人,即便是死,也不能见。 这些年他忍辱偷生,什么辱什么痛他都可以忍,因为终有一日他会叫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可唯独这个,他忍不了,死都不能。 17.那一身红装啊,压寨夫人? 钟南山匪寇众多,其名可谓臭名昭着,匪首更是凶名远播,但实际到底如何,恐怕就连钟南山的匪徒自己也并不清楚。匪徒千余人,上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当家,下至扫地看门的小匪,无不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维持着钟南山的秩序。 但,今日不同往日,整个钟南山都弥漫着一股子喜庆的味道。磨刀霍霍,杀猪宰羊,上菜端酒,张灯结彩,无不显示着他们的欢乐,还有各堂偷偷准备的助兴节目,铆足了劲想把其他堂比下去,不仅为各堂争光添彩,还有彩头可拿。 大当家的生辰啊,怎可不热闹? 东方瑾本不喜吵闹,但乐得弟兄们高兴,也便随他们去了,何况此事多由杨文煜操持,她倒是落得清闲。修炼,睡觉,逗鸟儿,与之三位当家相比,东方瑾惬意至极。 只是,面对黑压压的人头,东方瑾还是微愣。皇帝寿辰才普天同庆,而自己不过一山匪首……也未免过于兴师动众了些。 东方瑾略无语的扭头看了一眼杨文煜,对方却似没看见一般故意将头扭开。东方瑾只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罢了,随他们高兴就好。 东方瑾猛的脚尖点地纵身一跃,转瞬飞至高台之上,而后一旋身,黑袍生风,众人只觉一股强势之气从高台之上铺天盖地向他们袭来,心底顿时生出敬畏之心。 杨文煜三人对视一眼,也同时飞身跃向高台上的平台,而后同身后众弟兄抱拳拱手。 “恭迎大当家!” “祝大当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众弟兄异口同声,洪钟一般的声音顿时回荡在山巅萦绕不去,震得人耳膜阵阵发疼。见过大场面的小魔女都忍不住抠了抠耳朵,感叹她的瑾哥哥当真威武霸气神勇非常。 “谢过诸位兄弟。”东方瑾嘴角一扬,内力包裹的身音顿时传至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即便位置靠后的大部分人,他们甚至连东方瑾的模样都看不清楚,却也清晰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心下当即震颤于大当家深厚的内力。远远望去,高台之上傲然挺立的身影,顿时又高大了几分。 “今晚,大家便敞开肚皮喝,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猜拳玩乐,不必有所顾忌。” “谢大当家!”众人一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东方瑾长袍一撩,顿时霸气侧漏,再一看,她已然坐于高台椅子上,深邃而锐利的眼神不复存在,反而一脸笑意。端起桌上倒满酒的大碗,抬手一举,“喝!”而后一饮而尽。 “喝!” “喝!” “噢~” …… 众人纷纷举起大碗,呼啦啦大吃大喝起来,仿佛沸腾了一般,当真热闹至极。 王富贵,莫辰两人分坐于东方瑾下首右侧,杨文煜则和小魔女坐于左侧。东方瑾这时才看向他们,用几人可听见的声音笑道,“我莫不是七老八十了?”这等场面,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当家的风华正茂呢。”杨文煜忍不住扬了嘴角,东方瑾的事,在他那里从来都是最大的事。 “哈哈哈就是,这才热闹嘛。”王富贵一见面前两大坛好酒,顿时眼睛冒光,双眼发亮。 “瑾哥哥你这哪是土匪,分明是山大王嘛。”小姑娘眼中尽是崇拜之色。 她对面的莫辰顿时一个白眼过去,毫不掩饰他的鄙视。倒是王富贵被她这声娇滴滴的瑾哥哥吓得差点咬了舌头,而后鼓着大眼睛在东方瑾和小魔女之间转了两圈,随即似想到什么,突然哈哈大笑着灌了一大碗酒,看得其他几人莫名其妙。 “当家的,”杨文煜突然起身走至东方瑾身前,而后递上一包装精美的盒子,双眼紧盯东方瑾,“生辰快乐。”瑾儿,生辰快乐,他在心底如此补充道。 打开盒子一看,赫然是一把折扇。东方瑾刷的一下子打开折扇,眼睛顿时一亮,这不是普通的折扇,纸质中加入了江湖盛传千金难买的金蚕丝,运用得当可刀枪不入,仔细一看,扇骨中竟暗含江湖失传已久的暗器流云针,扇柄之处设有机关。最让东方瑾眼前一亮的是,扇面之画为名家大作《孤舟独眺》,大气磅礴山水间,一人独自泛舟行于湖上,只见他傲然孤立于小舟之上,昂首眺望,似被山水淹没又似傲然立于山水之上,超脱于山水之间。 东方瑾心里一动,抬首对上杨文煜,“老二有心了。” “当家的喜欢便好。”杨文煜但见东方瑾嘴角的笑容,便觉一切都足矣。 “一把破扇子,有什么好看的。”其他人还没说话,小魔女就仰头鄙视道。 “无知。”莫辰不无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倒是杨文煜淡淡一笑道,“不知丁姑娘准备了何种宝贝?”闻言东方瑾也转眼看向小魔女。 小魔女见东方瑾看她,顿时笑得满面如花,笑嘻嘻的起身,“瑾哥哥,这可是我爹给我的,我爹他自己都没有哦。”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东方瑾。 东方瑾笑道,“小红音的心意,我领了。” 小魔女顿时喜笑颜开,“瑾哥哥你猜这是什么?”献宝似的将手中不起眼的药丸献上。 “切,我当有什么好东西,这黑不拉几的跟鸡屎似的,也好意思拿出手?” “你说什么!”小魔女顿时气得脸黑如铁,一抬手,九节鞭已握在手中,“你才是鸡屎,不知死活。” “哼,怕你不成?”莫辰一拍桌子迎了上去。 “够了!”不等东方瑾发话,杨文煜急忙喝止两人,“成何体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大当家生辰宴,竟在这鸡屎不鸡屎的恶心人不说,“一个四当家,一个少宗主,还要不要脸面?” “哼!” “哼!” 两人异口同声狠瞪对方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坐会原位。 东方瑾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端着酒杯看他们闹,但两人这一抬头对上她的眼,却是忍不住心底一颤,再不敢造次。 “小红音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呢。”东方瑾举了举手中盒子里的那颗药丸。 “回魂丹。”小魔女昂首道,眼中尽是得意。 “什么?”王富贵睁大双眼,大脸尽是吃惊,“这就是江湖中抢得头破血流的回魂丹?”其他几人也是微微诧异的看向小魔女,没想到她竟如此大手笔。 “哼,如假包换!”小魔女得意的看着几人,倒是东方瑾笑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又是丁宗主给你的,小红音还是收回去吧,你的心意我领了。” “不行,”小魔女不干了,“这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瑾哥哥不能不收。” 江湖传闻,回魂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万金难买,就是京城那位九五至尊也是求而不得的。相传为神医小药仙所制,一经现世,必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多少人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丧了性命,没想到,这小魔女手中竟然有一颗。 “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诧异过后,莫辰又忍不住讽刺道。 “本姑娘不跟无知鼠辈一般见识。”却不想小魔女一扭头不理他了。 “好了,收好吧,”东方瑾将盒子递回去,“你总不能枉费你爹爹的一番心意吧。”若是丁一平知道他费尽千辛万苦差点丢了性命弄来的东西,被他这宝贝女儿随手送人,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身亡呢。 “那……瑾哥哥生辰,我总不能什么都不送吧。”她是上了山才知道这事,根本没有准备礼物嘛,小魔女煞是为难。 东方瑾挑眉笑道,“七毒宗的毒~药名满天下,不如,送我一个方子如何,我也好叫兄弟们防个身。” 第11节 小魔女一愣,“瑾哥哥想要什么方子?” “七吸如何?” 杨文煜三人一愣,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小魔女也愣了愣,随即眼中尽是迟疑,“瑾哥哥,不是我不愿给,这七吸如今可是江湖祸端,瑾哥哥不怕惹火上身吗?” “我若怕,又岂会领你来钟南山?”东方瑾淡笑着反问。 如今七毒宗可谓江湖公认的凶手,而这时候七毒宗的少宗主公然上了钟南山,不免让人猜测两家是否一丘之貉。果然,小魔女听罢眼睛一亮,“瑾哥哥我果然没看错你,我这就写给你。” 东方瑾淡笑不语。莫辰却转向王富贵,“老三,该你了,每年都送得不堪入目,要不就庸俗不已,今年不会又是那些吧?” “哈哈哈,”王富贵也不生气,他是个粗人,哪知道送什么高雅的东西,自是每年被这两人嘲笑,不过今年可不一样,王富贵很有信心,相信没有任何人的礼物有如他的那般有新意,“老子今年的礼物可是要压轴的。” “哟,可别自信过了头,到时候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可就不好了。”莫辰笑道,其他人也看着他。 “哈哈放心,你们绝对意想不到。老四你先来。” 莫辰斜眼一笑,似是胸有成竹,可众人只见他递到东方瑾手里的只是一封信。就在众人纳闷之时,只觉一股冷冽之气扑面而来,霎时风云变幻,东方瑾犹如煞神附体一般叫人胆寒,好在一闪即逝,再抬头,东方瑾已恢复一脸笑意。 “老四也有心了。” “大当家满意就好。”莫辰拱手,朝王富贵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东方瑾眼底阴晴不定。噬骨之痛,刻骨铭心,上一世的痛,她终究耿耿于怀,既然重活一世,有的东西她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只是,为何会是大庆皇室? “老三,到你了,可别再拖拖拉拉的。” 包括东方瑾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王富贵身上,两次三番听他提起,东方瑾都有些期待了,期望不是往年那般一柄大刀,亦或是女子的头饰,那些……可都不适合她。 “嘿嘿,”王富贵贼笑一声,而后高声道,“带上来!” 众人不明所以,就见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顶轿子,四个光膀大汉吭哧吭哧抬着轿子走向高台前。 “噗嗤~” “噗~” …… 莫辰第一个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小魔女更是哈哈大笑,就连东方瑾也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只见这轿子红艳艳不说,就连光膀子抬轿的四个大汉胸前,也挂着一顿大红花。如此滑稽又可笑的场面,亏得三堂的兄弟拼命忍住了,但也被其他堂的兄弟笑得脸红脖子粗。王小垚更是臊得脸都抬不起来,他这个爹啊!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东方瑾忍住笑意问道。 “大当家看了便知。”王富贵可不在乎别人的嘲笑,他自信得很。 只听王富贵对台下几人道,“把人给老子扶出来。”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撩开了轿帘,而后……而后扶着一个一身红装的人走了出来,那人……甚至盖着鲜红的盖头。 “嗤~”这回,就连东方瑾也喷了。只见那人一身红装披身,鲜红盖头遮面,那红在四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红艳。而这人身材修长高挑,如此身姿莫不……是个男子?“老……老三这是?”东方瑾僵硬的看向王富贵。 “哈哈哈,”王富贵对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表示很是满意,“这可是个美若天人下凡的男子,特地送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哈哈哈。” “噗嗤~”有人一口酒喷将出来。 “妈呀!”有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唔唔唔~”有人拼命捂住嘴生怕笑出来。 “原来如此。”有人低声道,原来大当家好男色是真的。 …… 东方瑾:…………一时竟无言以对之。 杨文煜:“荒谬!荒唐至极!” 莫辰:“哈哈哈哈压寨夫人哈哈哈哈哈哈妈呀哈哈哈。” 丁红音:“我反对,瑾哥哥是我的!” 王小垚:“我的爹啊!” 三堂众弟兄:“完了,这回不知道多久才能在他们面前抬得起头。” 18.如此压寨夫人 东方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台下那人,红装如火,刺得人心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曾披上这红装,女儿最美不过凤冠霞帔时,羡煞世人。可她在世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入的是自己的坟墓。 “大当家,这男子长得标致极了,跟仙人似的,可好看了,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可从未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哩,就是女子也比不过他。”王富贵一脸自豪,“不过当家的放心,他绝对不是女子,也不如女子那般忸怩作态的嘿嘿。” 王富贵说得起劲,倒是杨文煜无端的黑了脸,俊脸之上尽是极力忍耐的怒火。大当家常作男子打扮,就是现在,除了当家的寨中那些人以及少数心腹,还有几位当家舵主们之外,兄弟们都以为大当家是男子,可是,当家的性别,他王富贵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况且作为三当家,那些所谓大当家好男色的传闻是如何而来他更是比谁都清楚,可他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大当家送来一个漂亮的男子?是何居心? 杨文煜说不清是如何的生气,总之,他不能接受东方瑾身边有任何其他形式的男子存在。 莫辰只是觉得太过好笑,实在想不出老三这榆木脑袋如何想到这般搞笑之事。 小魔女则是震惊不已,钟南山匪首好男色她不是没听过,可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恶魔都可以是这般英俊潇洒的瑾哥哥,为什么好男色这种鬼话不可能是假的。 “死大胡子你搅什么乱!” 小魔女愤愤的瞪着王富贵,“瑾哥哥才不喜欢男子呢!” “小姑娘你懂个屁,当家的不喜欢男子喜欢什么?”王富贵横眉一抖。 “当然是喜欢女子,瑾哥哥他喜欢我!”小魔女昂首挺胸,哼,大白痴你才懂个屁,就算要送你送个美女啊,送美男子算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别说王富贵,就连东方瑾都忍不住笑了,更别说笑得前仰后合的莫辰了。 “瑾哥哥你……”小魔女不可置信了,小心翼翼的抱住东方瑾的胳臂,“瑾哥哥你莫不是真的喜欢男子吧?”东方瑾还未回答,小姑娘已经委屈得无以复加了。 东方瑾环视一圈,只见众人虽笑得前仰后合,可眼中却都一副理所当然之态,视线再落到小魔女脸上,东方瑾眼中已有了笑意。 “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只要是美人,哥哥我都喜欢。”东方瑾那嘴角的肆意,张扬而不可一世。 “哈哈哈~”台下又是一阵哄笑,笑我大当家霸气,笑小姑娘的无知无畏。 可小魔女竟似松了一口气,喜欢美人那便好,咱也是美人,只要瑾哥哥不是只喜欢男子就好办。哼,谁也别想跟我抢! “那瑾哥哥我美吗?”小魔女一脸期许。 “小红音当然美,所以我很喜欢。”东方瑾毫不吝啬道。 果然,小魔女委屈的脸上立马挂上了如花笑容,并得意的向王富贵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瑾哥哥把这人扔了吧!”小魔女猛的指向台下一直安静站着的红装男子,“或者让我毒死他也可以。” 没人注意到台下那人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这可不行!”王富贵急忙阻止。莫辰也插嘴道,“你莫不是担心这男子比你美,想趁机杀了他?” “你少血口喷人!” 东方瑾拈了拈她的假胡子,“既然老三一番心意,不如看了再扔也不迟。” 东方瑾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那红装下的身躯,挺拔却纤瘦,倒是让她想起了某个人,想起他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以及总是被她逗的面红耳赤的俊脸。若说美,这天下间,怕是无人能与他媲美的。 “就是就是。”莫辰也兴致冲冲凑热闹。 “当家的,你看过后绝对会喜欢的。”王富贵也急忙补充道。 所有人顿时擦亮了双眼,以等待被绝世美人所震撼。杨文煜冷着脸阴晴不定,莫辰却兴致勃勃,只有小魔女噘着嘴一脸不高兴,不过眼睛还是偷瞄着台下那人。 “揭开,让我们来看看美人儿长什么样。”东方瑾斜倚着,二郎腿上下往复,邪气侧漏,一脸兴致勃勃。 “哼!”小魔女更加不高兴了,瑾哥哥难不成还是个色鬼?唔……这可如何是好? “看美人!看美人!看美人!”众人异口同声,眼中冒光。 “呃……当家的,这可是你的压寨夫人,兄弟们都看了多不好。”王富贵一脸为难。 东方瑾脸一黑,这老三今日莫不是中了邪?有时候他的脑子真是异于常人。 “有何不好?既是我钟南山压寨夫人,那大家更要看个清楚!”东方瑾邪笑着,越发的来了兴致。她本就故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雌雄莫辩,此刻更是说不出的邪魅,可又无端的透着说不出的危险,不可一世得如魔王降世一般。 “那当家的亲自给夫人揭开呗。”王富贵坚持道。 夫人……叫得如此这般顺口是为何? “好!”东方瑾嘴角一勾。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她抬手一挥,台下那人鲜红的盖头便如翩翩红蝶一般飞向了空中,只是,下一刻,目不转睛的众人便猛的瞪大了双眼,陷入一片呆愣,目瞪口呆。 …… “啊哈哈哈哈哈……”不知过了多久,一人突然嗤笑出声,接着便是回荡在整个钟南山的哄笑声,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回,莫辰和小魔女难得统一,“哈哈哈美人这是美人啊……哈哈天仙一样的美人。” 杨文煜的冷脸有一瞬间的龟裂,而后一脸莫名的瞪向王富贵,却见王富贵更是瞠目结舌,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子准备的美人呢!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杨文煜当即大怒,“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兄弟们的面戏弄大当家?” 二当家一声怒喝,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王富贵一惊,啪嗒单膝跪地。 “当家的……这这我……”王富贵舌头打了结似的,“大当家,不是这样的,这……他原本是个绝世美人的,这个……刚才还好的,我……哎呀!”王富贵语无伦次的解释,却是越描越黑,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是,为何绝世美人变成了这幅鬼样,亏得他刚才信誓旦旦。 东方瑾也不理他,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台下那人,眼中阴晴不定。 只见那人脸上布满了红点,不仅脸上,额头,鼻子,脖颈,甚至耳朵,凡肌肤可见之处都布满了红点,无数的红点。乍看之下,不仅丑陋吓人,还有些恶心。 只是,倘若忽略那些红点,此人的五官倒是精致异常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勾魂夺魄。 就在所有人胆战心惊以为大当家要发怒之时,却只见东方瑾忽的咧嘴一笑,笑得肆意而邪气,笑得意味不明。 “老三,你的礼物我很满意,这个压寨夫人,我收了!”嗓音中尽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意味。 “什么!”东方瑾话音刚落,别说众人,就是王富贵本人,也都再次陷入目瞪口呆之状态,不可置信,大当家刚才说了什么? 而台下那位一直保持沉默低头不语的红装男子,他的诧异,比之别人更甚。 为何?不是说只喜欢美人吗?自己如此这般不堪入目的面目,他竟说出这样的话? 楚宇轩措手不及的同时,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如何天怒人怨的事,才招致今生这般惨绝人寰的结局? 当再次被掳上钟南山的时候。他无数次尝试逃离这个鬼地方,但终究都以失败告终。他不是怕死,他只是不甘,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是,身为男子,比起被另一个男子凌~辱,还是个恶贯满盈的贼寇,他宁愿死。 但,但凡有一口气在,他都不会放弃对于生的渴求。 所以,当小猛将鲜红的喜服送到楚宇轩面前的时候,尤其是看到红盖头那一瞬间,有那么一下子,他发誓终其一生也要将钟南山夷为平地,否则难消今日之辱。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红鳞,剧毒草。食者,皮肤泛红斑,久而无解药,则红斑越集越多,且越长越大,直至最后如蛇鳞一般大小,故而此毒被称为红鳞,多生长于北疆,三日内若无解药服下,则浑身被蛇鳞般大小的红斑覆盖,随后皮肤溃烂,直至五脏全腐而死。 但,除北疆之外,甚少有人见过甚至是听说过此毒,楚宇轩赌的正是这一点。钟南山地处仓炎国最南端,别说远在他国的北疆,就是处在仓炎靠北的京城之事,这些贼寇匪徒们也未必知道。 第12节 所以,他选择了红鳞。 这是他保命所用的毒~药,倘若再不成,他宁愿全身溃烂而死,也不愿受那恶魔凌~辱。 因红鳞初始时似天花,不知者见之皆以为如天花能传染,不敢碰,不能碰,避之唯恐不及,这便是他楚宇轩逃出生天的最佳条件。 人们对于天花的恐惧,绝不亚于瘟疫。匪寇的选择不外呼将他远远送走,那时候是活埋是自生自灭已然无关紧要,以他楚宇轩的手段,必定能逃出去。 可是,他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那个恶魔会是这般反应。 “老三,你的礼物我很满意,这个压寨夫人,我收了!” 高处传来的这句话,犹如上天劈下的一道惊雷,直劈得楚宇轩从头至脚,里嫩外焦,摇摇欲坠。 可就在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那人时,忽见一条银色长蛇直直向自己袭来。 “混账东西!本姑娘一鞭抽死你!省得污了瑾哥哥的眼。” 楚宇轩当即大惊,不自觉的连连后退,我命休矣? 不甘啊,谋划多年,尚未收网,他不该死在这里不是吗? 19.捉虫 尚未看清那匪首,忽见一条银色长蛇伴随着少女的爆喝声呼啸而至,楚宇轩当即大惊失色。本能的往后退去,可眨眼便见那银蛇尖锐的顶端已至眼前。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脆响,似一把飞刀同时呼啸而来,就在楚宇轩眼前不到三寸的地方撞上那银鞭。 银鞭与飞刀相撞,火星四射,而后方向一转,从楚宇轩的耳边飞了过去。此时楚宇轩早已惊出一身冷汗,而身体也失了重心摇摇欲坠。可就在这时,一股强烈之气猛的扑面而来,楚宇轩顿觉一股大力击向自己的全身,五脏六腑如错位了一般疼痛难忍 ,而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楚宇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倒飞的身体猛的顿住,腰间忽然传来熟悉的感觉,楚宇轩只觉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东方瑾横抱着昏过去这人,熟悉的手感让她忍不住轻扬了嘴角,而后脚尖点地一个旋身,飞身跃回高台之上,这才冷声道,“都给我住手!” “当家的!” “大当家!” “瑾哥哥!” 三重奏一般,正欲大打出手的三人猛的顿住,不可置信的看向横抱着那红装丑男之人。 东方瑾冷眼睨视三人,只见小魔女手持九节鞭,双眼怒视着掌心与她相对的王富贵,而一旁,莫辰也冷眼看着她,手中悠闲的把玩着他的宝贝吟风。东方瑾最终将视线停在小魔女丁红音的身上。 “小红音,太鲁莽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瑾哥哥~”小魔女气势一收,恨恨的瞪着东方瑾怀里的丑八怪,最终不甘心的提着九节鞭跺了跺脚。 作为整日以毒~药为伴的七毒宗少宗主,几乎是只一眼,小魔女便明白那张丑脸是如何而来了,可正是因为明白,小魔女才怒从心起。而东方瑾的那句话则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 飞身而下,九节鞭直指那张丑脸,可就在九节鞭要碰到丑脸时,电光石火间,九节鞭猛的受到一股大力,一偏,竟从那丑脸的耳边滑了过去,让他躲过一劫。 小魔女当即大怒,回头怒瞪莫辰那混蛋,“莫辰混蛋!”九节鞭同时朝他挥去。 “小魔女给老子住手!” 然而这时,王富贵那莽夫竟然也朝她挥来一掌。小魔女措手不及,急忙抽掌对向王富贵。 “死大胡子!” 轰的一下子,两厢内力相撞,又同为高手,只听嘭嘭嘭几声,两人周围的篝火,桌椅,纷纷被强大的气流掀翻在地,而那丑脸也因受到波及而倒飞出去。 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大当家竟然飞身跃下一把接住了那丑男,让他避免落地之痛不说,还抱着他飞上了高台。 别说小魔女震惊,在场的人没一个不震惊的。 “瑾哥哥,你为何要救他?”小魔女哭丧着脸,眼中尽是不甘和委屈,“还有你们!哼,欺负我!”说着,瞪了一眼莫辰和王富贵,刚才那一瞬间的狠厉仿佛只是幻觉。 “哼!”莫辰冷笑一声,“我钟南山岂容你一个外人随意撒野?”况且,大当家都说了这人她要了,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动手杀人,简直自寻死路。 “你!”小魔女果然又怒又气,急忙求救似的看向东方瑾,却见东方瑾面无表情,根本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 “就是!”王富贵也皱起大粗眉,“再说了,我还未问他那美人去了何处呢,怎能让你杀了他?” 此时王富贵仍旧在困惑当中,实在不明白三堂看得严严实实的美人为何会变成这般满脸是红点的丑八怪的。 “你!你们!你们都欺负我!”小魔女瘪了瘪嘴,恨恨的瞪了东方瑾一眼,一跺脚扭头就要走。 “小红音,”东方瑾突然开口道,脸上带着笑意,却莫名给人说不出的威慑力,“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说着,意味不明的盯着小魔女。 因为被叫住而高兴的小魔女,顿时因为后半句而僵了脸,而后看了看东方瑾怀里的丑八怪,又看看笑得异常温和的东方瑾,顿时嘴噘得更高了。 “我不要!”小魔女将头一扭,满脸委屈和不高兴。倒是王富贵和莫辰两人,眼中有些莫名,似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有杨文煜一直冷着脸。 “不喜欢瑾哥哥了?”东方瑾似有些失望。 “不喜欢了,”小魔女高抬下巴,一脸傲娇,“瑾哥哥就知道欺负我。” “唉,那瑾哥哥可要伤心咯。”东方瑾似极伤心的口吻,可眼中明明尽是笑意。 “哼!”小魔女恨恨的瞪向东方瑾,可身体终究不情不愿的朝她走了过去,而后又不情不愿的看了那丑脸两眼,这才嗔道,“那瑾哥哥以后可不准再欺负我了。” “我何时欺负过你了?”东方瑾笑意盈盈,“这么可爱的小红音,我怎么舍得欺负?” 可爱?莫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王富贵则惊得眼睛又瞪大了两圈。 而见识到刚才手握九节鞭的小魔女的众兄弟也忍不住身体一阵晃动,大当家果然神武非凡,如此这般狠厉的魔女也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在他面前就是个会撒娇任性的小姑娘啊。 大当家威武! 东方瑾两人一个看似委声请求实则蛮含着不容置喙,而另一个看似趾高气扬,实则透着不得不低头的委屈。 小魔女听罢这才阴转晴,不情不愿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红鳞啦,北**有的剧毒红鳞草提炼而成。我爹可想要这东西了,不过一直求而不得,就算去了北疆,也是极其难寻的。” 东方瑾眉头微挑,果然如此,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眼中笑意越发明显。 听得一头雾水的王富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什么红鳞?”他们说话咋没头没脑的?说的啥呢? 倒是莫辰是个明白人,想到东方瑾两人之前的对话,再见小魔女的表现和她刚才所说的话,心里顿时已有了□□分的猜测,“你是说,他是因为中了毒才这样?” “什么?中毒!”王富贵大惊,这好好的在屋里待着怎么会中毒呢!“不可能!” “老三,你先闭嘴。”东方瑾淡淡道。 王富贵赶紧紧闭大嘴,再不敢说话。 小魔女瞪了他一眼,这才开口继续道,“此毒名红鳞,因为中毒之人肌肤会长满红斑,而且红斑会越长越多越长越大,直到长成蛇鳞一般大小才会停止,本姑娘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红鳞?”东方瑾皱眉,可真是豁出命了。 “那你可能制出解药?”莫辰开口道。 “笑话!”小魔女嗤笑一声,“本姑娘向来制的都是毒~药,解药那可不是本姑娘的事。” “你们七毒宗不怕自己把自己毒死吗?哈哈哈”莫辰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你!”小魔女顿时一阵青一阵红,七毒宗每出一种毒~药,伴随而来的必定是那药的解药,因为七毒宗的人,往往很可能是这毒~药的第一个尝试者,总不能把自己毒死不是? 对上东方瑾的眼神,小魔女再次妥协道,“人家需要先研究一下嘛,毕竟又没遇见过。” “小红音真乖,”东方瑾满意的一挑眉,突然又极惋惜道,“药房就再由你折腾两日吧。”他们钟南山的药房,最近被她折腾的不轻,有的人都快气得跳脚了。 东方瑾说罢,忽然对台下众人高声道,“诸位兄弟继续吃喝,今晚不醉不休!” 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当家们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三当家送的美人并不美,还很丑,然后几位当家和大当家的新宠就打起来了,大概是新宠吃醋了。现在大当家叫继续吃,那他们自然是继续吃喝,热闹起来。 东方瑾说罢转身对杨文煜道,“老二,这里先交给你了。”说罢也不待他回答,一转身抱着红衣男子纵身一跃,眨眼消失在高台之上,没了身影。 小魔女瞪着东方瑾消失的背影,眼中尽是不甘,又恨恨的瞪了一眼莫辰,也飞身离开了,如一只空中飞舞的红鹦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王富贵一脸莫名其妙,满头的雾水,看了看莫辰,又看看杨文煜,这时候,众人才发现,二当家从头至尾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身体都没移动过依旧坐在他的位置上,阴沉着脸,眼神异常的冷。 莫辰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嘴角一勾,提起酒坛子对台下众人道,“今日大当家生辰,咱们不醉不休,为大当家庆贺!” “嗷嗷嗷~”众人顿时嚎叫起来,大碗的大碗,酒坛的酒坛,划拳的划拳,喝得一塌糊涂,倒是没有因为大当家的离开而有所不适,大当家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日能得一见,早已满足。 王富贵一见哈哈大笑,这才是他王富贵喜欢的场面嘛,遂提起大坛酒,很快便加入众人之列。 “三堂的兄弟们,干翻四堂的!”王富贵突然高声大喝。三堂众人顿时眼中冒光,对上四堂的人。 “哟,老三咱们赌一局呗。”莫辰也兴致勃勃。 “赌!”王富贵哈哈大笑。 “就比今晚哪边喝的多,输家出二十坛好酒,还有大当家赏的五百两做彩头!” “好!”王富贵猛的砸烂酒坛,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他身上,“三堂的兄弟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三堂顿时兴致高涨。 “喝翻四堂,老子重重有赏!拿他四堂的二十坛!还有五百两彩头哈哈哈。” “哈哈哈,四堂的兄弟们,准备好了吗?”莫辰直接开口。 “准备好了四当家!”所有人手中捧着酒坛,蓄势待发。 “慢着!” 一直不发一言的二当家突然开口道,所有人一顿,包括王富贵两人,也疑惑的看向他。 “二堂,可否加入?”杨文煜挑眉道。 “哈哈哈,”王富贵咧嘴,“兄弟们,又来二十坛好酒,为了三堂未来不愁没酒喝,都给老子拿出吃奶的劲!” 一时间,只听到处都是咕噜咕噜的喝酒声,划拳声,热闹至极。 杨文煜凝视着众人,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美酒,却只觉苦涩无比,思绪也早已随着东方瑾的离开而不知飞到了何处。 为何,她刚才会救他?为何,她会那么抱着他?为何,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这个男子到底是谁?是谁! 20.恶劣的大当家 东方瑾满心复杂的一路将人抱回自己的房间,但终究是愉悦的。人生当真是奇妙无比,从钟南山的偶遇,到悦来客栈的一夜,再到翌日的不欢而散,本没想过会再遇,但心里大抵是有所期盼的,否则也不会这般不假思索的将人带了回来。 低头看着这人满脸的红点,东方瑾不由得失笑,那么精致的一张脸,他倒是下得去手。 对自己都能下如此狠手,可见这人是个心狠的,他的心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坚韧。 看着面目全非的人,东方瑾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决绝,宁死,不屈,这或许就是他的身影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的原因吧。 不过,东方瑾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么些日子,自己竟然毫无所觉,直到刚才看到他那双勾魂夺魄的双眼。 不过,他这般面目,到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大概,真是被自己的臭名给吓坏了,才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 东方瑾将人轻轻放于床上,而后内力聚于掌心,缓缓灌注于他的身体,直至四肢百骸。 一头及腰长发在一片鲜红中随意铺散开来,美而妖,若是他的脸完好无损,那说他是妖孽在世也不为过。 第13节 可惜啊! 东方瑾忍不住想象这人面目完好时穿上红衣的模样,定是极美极美的吧。 却在这时,只听“唔”的一声轻喃,床上那人似即将转醒过来。 东方瑾稍愣,抬手就点了下去,手指竟先于脑中思考直接点了他的穴,而后随手一扯,就着他宽大的衣袖,盖住了他整个头。 动作一气呵成,而后,东方瑾这才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哭笑不得。刚才不知为何,竟生出如此幼稚之举,实在不像平时的自己。 但,想到此人醒来后会有的反应,又不禁生出几丝期待和兴味来。他若是醒来发现,他正躺在自己费劲心思不惜自毁容貌也要逃开的钟南山匪首的床上,不知道脸上会是如何的精彩。 “醒了?”东方瑾故意压低嗓音,站在床边,负手而立,再一次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平躺在床上的人。 烛光摇曳,透过东方瑾,在床上形成巨大的阴影,将床上那人完全笼罩在阴影之内。 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入眼一片暗红的世界,以及丝毫动弹不得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楚宇轩是绝望的,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他看不清床边的人,只能透过红色布料看出他大概的轮廓,但,或许是因为在烛光的映照下,亦或是此人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总之,楚宇轩只觉得此人异常威猛高大,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不敢轻举妄动。 东方瑾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而后缓缓的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夫人,为夫可是等不及要与你洞房了呢。”说着突然恶劣的将手放于床上之人的胸膛上,并轻轻的捻了捻那凸出的一点。其言语之恶略,其举止之下流,完全就是那个好色又变态的恶魔。 而这般突如其来的动作,就是早有防备的楚宇轩,也不禁悬起了心。倘若自己这般可怖恶心的面目还不能吓退他,那足以可见此人是何等的变态。 感觉到这人越来越紧绷的身体,东方瑾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 手肆意的在他的身体上游走,从胸膛一点点往下到小腹,而后又缓缓回来,如此往复。果然感觉到这人身体越来越僵硬甚至止不住微微颤抖。 东方瑾笑意更甚,“夫人的身体当真是极美的,我所见中的极品。”东方瑾说着凑近他的脸,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红布遮住的脸上,手上的动作不停。 她能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以及青筋直冒的手背,显然,他忍得极辛苦,可他仍旧闭口不言。东方瑾很想知道他到底能忍到何种地步,或者说,她想看看他绝望时到底是何种模样,亦或是,到底如何才能使他绝望。 “可惜,可惜啊。”东方瑾故意摇头惋惜,“这般美得不可方物的身体,你竟然毁了它?”。东方瑾突然话锋一转,竟透着说不出的怒气。 东方瑾猛的一把扣住床上之人的下巴,生生叫得他的头离开了枕头,“美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将这般美的身体弄成这样,为夫很生气呢。” 东方瑾的嗓音邪气凛然,恶劣而又富有侵略性,让人不自觉的生出畏惧之心,却又偏偏生不出反抗之意。楚宇轩使劲咬紧牙关,他告诫自己,忍过这一关便好,毕竟自己的方法奏效了,这人果然在意自己身体上的红斑,只要他在意,便不会碰自己,那自己便有了逃出去的时间和机会。 然而,楚宇轩再次低估了这传说中残暴且好龙阳的大当家。正如他料不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匪首会识得北疆秘药红鳞一般,楚宇轩同样料不到此人面对这般面目的自己竟会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 “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东方瑾突然邪笑着凑到他的耳边,将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中。 楚宇轩浑身一颤,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这样,”东方瑾突然手一滑,钻进了他的里衣,而后一把捏住了那一点凸起,“如何?”东方瑾肆意的玩弄着,感受着他的战栗,或者说他的愤怒,她在等着他的绝望,等着他的爆发,“啧啧啧,可惜了这张脸,不过,若是盖住脸的话,倒也不影响。” 冰凉的触感让楚宇轩浑身汗毛倒立,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瞬间袭遍他的全身。 “唔~”楚宇轩一口咬住嘴唇,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声音咽回了肚子里。为何,此人不按常理出牌? 楚宇轩死死咬住嘴唇,只要一想到是一个男人正对着自己的身体发疯,楚宇轩就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段,而胸前传来的触感,更是叫他怒火冲天,浑身像是有万千蚂蚁爬过一般难受得想发疯,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他浑身忍不住战栗。 他虽然忍辱负重多年,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东方瑾说着,手顺着往下滑,终于来到了他的小腹处,然而,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大有一直往下的趋势。 “住手!” “扣扣扣!” 就在这时,几乎是同时,在床上之人脱口而出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东方瑾霎时暗沉了脸,眼中晦暗不明,而床上之人却是屏住了呼吸。 可惜,东方瑾暗道。而后恢复邪笑,低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夫人且稍等片刻,为夫去去就回。” 东方瑾言罢起身开门,脸上已没有了笑意,“何事?” 杨文煜深吸一口气,东方瑾语气中的不快终究刺痛了他的眼,“当家的,寨中有人闯入。” “哦?”东方瑾眼睛微眯,“敢闯我钟南山,有意思。”不过,这等通报之务,怎的需要他堂堂二当家来通报?莫不是钟南山没人了不成! “可抓住了?”东方瑾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还没有,”杨文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东方瑾的背后,入眼一片鲜红,虽只是小小的一个角,但足以令杨文煜心头狂跳,那是东方瑾的床,而那一点红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到底为何?为何独独对他不一样?杨文煜不着痕迹的低下头,“此人轻功了得,又是夜晚,所以……” “有意思,”东方瑾嘴角微勾,“我去会会他。”东方瑾说罢就要出门,却见杨文煜似没有要走的意思,眼中略有为难之意。东方瑾料想是因为屋里那人,于是便道,“无碍,我自有分寸。” “是。” 待再听不到任何声响时,楚宇轩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好险!又一次死里逃生。此时的楚宇轩,对于钟南山,钟南山上的匪寇,尤其是刚才那位大当家,可谓恨之入骨,恨不得夷平他钟南山,然后将大当家和那个莽夫一起碎尸万段。但眼下最重要趁他不在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此时自己动弹不得,如何离开! 该死该死!为何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绝境!他是那么急切的想要强大起来,至少让自己再不要陷入这般绝境。此刻,楚宇轩只盼那位闯入者能多拖住这变态一段时辰,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想办法。当然,若是能杀了他那便再好不过了。 21.白展华,白飞鹰 东方瑾同杨文煜两人,几个飞跃便到了现场,正是刚才众弟兄给她庆祝生辰的地方,只是此刻,这里已是一片狼藉。 东方瑾皱眉,杨文煜更是阴沉了脸。 只见地上桌椅翻倒,酒菜撒了一地,尤其是有数百位弟兄竟倒地哀嚎,他们都脸黑如铁,手脚泛青,捶胸顿足似极痛苦。东方瑾心里微沉,如此景象她心里已然明白个大半。 正在这时,只听夜空中突然传来一肆无忌惮的笑声。 “哈哈哈,钟南山匪寇,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哈!”声音似左似右似前似后,忽远忽近,在漆黑的夜空中飘忽不定,而众人却连来人的影子都尚未看清,接着又是一片哀嚎之声响起。 “你他娘的有本事给老子出来!”王富贵气得大声骂道,大刀被他劈得呼呼直响。 果然,又有几位兄弟中毒倒地,东方瑾面无异色,看不出喜怒,也并未说话。抬头莫辰和王富贵两人正戒备的盯着漆黑的四周,两人皆是满脸怒气,尤其是王富贵。 东方瑾纵身一跃飞到高台之上,而后一旋身,稳稳落座于匪首大椅子上,居高临下,如君王临世一般不可一世,傲世天下。 杨文煜紧随其后跃上高台,而后稳坐于二当家的交椅上。 见东方瑾回来,莫辰和王富贵赶紧凑上来,脸上介是一片怒容,“当家的……” 东方瑾一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多说,她已然明白,而且就眼前的场景而言,她心中早有了猜测,且八/九不离十。 “哼!再来两位又如何?原来钟南山不过是一帮虚张声势的废物,外界传言果然不可靠,一群乌合之众哈哈哈~”众人只听嗖嗖之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那人似化作千百道影子充斥在周围每一个角落,他的身影如飞猴一般在四周窜来窜去,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其踪影。 “气死老子了!”王富贵双目圆瞪,霎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你给老子死下来,跟个乌鸦似的到处乱飞,看的老子眼花,你有本事下来看老子我怎么收拾你。”王富贵在四人当中武功最弱,而轻功却是连他十七八岁的儿子王小垚他都比不过,所以只能吹胡子瞪眼的,毫无办法。 “哈哈哈莽夫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哈哈!” “什么?敢骂老子蠢,看老子不撕碎了你个黑乌鸦。”王富贵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随手提起大刀就要甩出去,可就在这时,手上突然传来剧痛,众人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接着那数十斤重的大刀就哐当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但,内力深厚的东方瑾,耳目敏锐,却是听到了空中那人几不可闻的闷哼声,霎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老三!”莫辰和杨文煜异口同声,可正待上前,东方瑾却突然淡淡道,“老二老四,退下!” 两人对视一眼,“是,当家的。”便坐了回去,两人的武功在江湖也排得上号,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那人的痛呼声,更明白若是真刀真枪实打起来,此人未必是老三的对手,只是对方轻功了得,最重要的是,他是用毒高手,不得不担心。 东方瑾不紧不慢,悠闲的斜靠着,端起桌前的美酒浅酌一口之后,这才对捧着手疼得龇牙咧嘴的王富贵道, “老三,你也退下。” “是,当家的。” 王富贵满腔怒火,但他毫不犹豫的捧着手坐了回去。他对于东方瑾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且不问理由,其他人尚且会思考原因,他则是东方瑾说什么便是什么,不问原由,他对于东方瑾有着绝对的信任和完全的服从,所以,即便气得冒烟,东方瑾叫他回去他便回去。 而杨文煜两人,则是见了东方瑾的模样便知,大当家已然有了对策,他们只要听从即可。 东方瑾瞅了一眼台下中毒的百余弟兄,经过刚才的慌乱此时众人已经恢复理智且进入戒备状态,看似闲散实则已默默形成一个个阵列,而中毒的弟兄们也都努力忍着痛不再嘶声力竭。而王富贵,眨眼他的整只右手都已变黑,但他的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异色。对于他们的反应,东方瑾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对于他们的毒,东方瑾料定了不会有事,毕竟,他要找的人在这里不是吗? 提起酒壶,东方瑾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起了酒,而后不紧不慢的边倒酒边开口道,“白展华,七毒宗宗主丁一平的关门弟子,武功平平轻功却了得,江湖人称白飞鹰。”言闭酒满。 杨文煜三人目不斜视,大当家的要喝酒,他们自然不会让当家的独饮不是。 隐在夜色中的那人身体一顿,而后又是一阵狂笑,“既然知道是小爷我,还不速速把我师妹交出来,否则,小爷夷平你钟南山!” “不知死活的东西。”莫辰忍不住嗤笑出声。王富贵则一抹大胡子皱眉道,“什么飞鹰,分明是只黑乌鸦,聒噪死了,老子一巴掌拍死他。” “乌鸦?”杨文煜喝了一口才挑了挑眉,淡淡道,“这分明是只聒噪又惹人厌的苍蝇。” “老二老三你们说的有理,可不就是只藏头露尾的死苍蝇嘛。”莫辰忍不住对王富贵竖起大拇指,还一顿挤眉弄眼的,气得隐在暗处那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见那几人继续旁若无人的谈笑。 “当家的,这乌鸦这般聒噪,不如打下来烤了下酒吃如何?”莫辰很认真的问东方瑾。 “我看,还是炖汤吧,乌鸦肉太少了。”杨文煜不赞同道。 王富贵鼓着两个大眼睛滴溜溜盯着两人转个不停。他们三人的对话,他有时候真听不明白,但他知道只要听大当家的准没错。不过他还是干巴巴的补充了一句,“我看,都行。” 两人不约而同的没好气的瞪了王富贵一眼。烤了吃,干脆利落,直接杀了;炖汤,汤汤水水的能多些有用的东西,不杀,先抓起来,还能得到点有用的东西。 而后,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东方瑾。 东方瑾又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道,“炖了吧,”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富贵,“炖了给老三补补脑子。” “嗤~”莫辰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就连杨文煜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确实该补补。” 王富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着大当家该是心疼自己来着,可老二这只狐狸和老四这个机灵鬼,他们怎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于是挠了挠头道,“呃……当家的,我可强壮了,不需要补的,而且,乌鸦可以补脑子吗?我怎地没听说过?”再说了,要补的话,那也得三两只鸡才对,一只乌鸦,还不够塞牙缝呢。 言罢,三人又是一阵狂笑不止。 明明是在讽刺,却都一副认真讨论的模样,真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白展华肺都快气炸了。 “够了!” 只听暗处传来一声爆喝,接着便只觉一股劲风快速向东方瑾袭来。 东方瑾眼神一暗,就在黑影距离东方瑾五步远的时候,手中酒杯突然一紧,而后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直飞出去。 随即只听嘭的一声,“啊~”那人一声惨叫,接着一个腾空翻迅速退了出去,可眨眼,又一酒壶飞身而至,而后嘭的一声,再次砸到他的脑门上。不偏不倚,疼得他眼冒金星。 “不可能!”白展华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以他的轻功,别说区区一个乡野土匪头子,就是他师父丁一平也未必伤得到他,这人怎能如此轻松的击中他?“不可能!” 白展华猛的一扭身,再次飞身而上,他就不相信有人能比得上他飞鹰的速度。然而…… 东方瑾一声冷笑,突然猛的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黑影的手腕,速度之快,快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而后东方瑾猛的一拽,黑影便不受控制的被她的大力拉到了桌子之上。 白展华心下大震,好快!他竟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速度,他,甘拜下风。 待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大当家稳如泰山一般坐于座位之上,似根本没有移动过一般,只是大当家的面前,一个黑衣人正以狗啃泥一般的姿势跪趴在摆满酒菜的桌子上,而黑衣人的手腕,正被大当家扣住命门。 东方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仰起的脸,嘴角擎着笑,“白少侠怎的行如此大礼?不过,下次行礼可否在地上,白白浪费了我一桌子的酒菜,可惜啊。” 白展华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到最后,终究没敢再出言不逊,钟南山,藏龙卧虎,不可小觑之地,现在,他终于信了,尤其是面前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轻功更是远在自己之上,他从不信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时此刻,栽了,信了。 一招,又是仅一招,音儿在他手下过不了一招,没想到自己也不行。 白展华深吸一口气,“大当家,刚才多有得罪,还请高抬贵手,您大人有大量。” 东方瑾一挑眉,放开了他,而后抱手见他在自己面前拱手,弯腰,低头。如此姿态,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小子不错。 却不想她还没开口,莫辰又忍不住讽刺道,“哟,咱钟南山都是一群废物,乌合之众呢。” 白展华脸一红,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又是身居高位天赋异禀,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了些,但好在识时务啊,不过眼下确实…… 第14节 “这是诸位的解药,还请几位当家大人不记小人过。”白展华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竟出奇的爽快,不禁让几人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几经交谈,都是性情中人,竟生出不打不相识之感,眨眼倒是聊开了。那白展华对几位也有了改观,尤其是对东方瑾,眼神之狂热,完全是对于强者的崇拜之意,这一点,他与小魔女倒是如出一辙,不愧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 东方瑾本也没打算为于难他,白展华既为七毒宗宗主的关门弟子,而其在江湖中的影响力也不亚于小魔女,所以即便是因为不愿与七毒宗为敌,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况且,他方才也只是试探,所下之毒都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倒不如借此卖他七毒宗一个人情,说不得来日有用得着的地方。 于是,问清他的来因便命人送他前去小魔女处之后,东方瑾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只是,糟糕,东方瑾突然想起来,那人半个时辰的穴位,似是快过了。 东方瑾提脚纵身就是一跃,几个呼吸便飞至门口,有些不自觉的快速打开了房门,却见那一身红衣正迎面而来。霎时,四目相对,惊呆了两个人。 东方瑾瞬间僵住了身体,连带着脚都像是冻住了一般,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动弹不得丝毫。面对那人因吃惊而瞪大的双眼,东方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进退两难,最关键的是,她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东方瑾霎时有了扶额长叹的冲动,懊恼至极,话说,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 可是,令东方瑾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开口的话,却是叫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呛得她,憋红了脸。 所谓阴差阳错啊!有意思极了。 22.入v三合一章节 情急之下亦或是存了什么想要逗弄他的意思,总之,东方瑾鬼使神差的就点了人家的穴,而后又如此幼稚的蒙住了他的眼,故意将人逗弄了一番,如此倒好了,无端的叫人恨之入骨了,说不得这人早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天翻地覆。 不过好在他看不到自己,亦不能认出自己,所以...... 可是现在,因为突然蹦出来的白展华,无端的叫东方瑾耽搁了大半些时辰,这下好了,自动解穴之后自己刚好撞上来,说不得有多尴尬。 东方瑾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口也不好闭口也不行,真正是悔不当初啊,无端的叫人痛恨,这不是自作孽吗?东方瑾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懊恼的,毕竟,她鲜少对一个人这般感兴趣,弄巧成拙,实不是她所想。 但,所谓无巧不成书,世间有的事情就是这般巧得令人无话可说,亦或是突然就峰回路转了。面对楚少爷的言语,东方瑾就是这般猝不及防的心里一动,有了对策。 且说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不同于东方瑾的进退两难尴尬难语,楚宇轩却是脑中思绪翻飞的。 再次相遇,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意外,或伴随着不自知的欣喜,但那所谓的欣喜到底是为何却是不得而知的,楚宇轩只知道,遇到她,自己大底再次得救了。 电光石火之间,楚宇轩脑中蹦出的是那变态匪首离开之前与二当家在门口时的对话,虽是只言片语,听得也不够真切,但是,“有人夜闯钟南山且轻功了得”这一点,楚宇轩却是可以肯定的,而且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人可不就是在这钟南山。由此,楚宇轩可以断定,此人来钟南山定是怀有目的,而不是她所谓的游山玩水的鬼话。 但,不管她的目的是何,楚宇轩已在想清这一点的瞬间,在心中有了决断。如此机会,他岂会放过? “方姑娘?” 对方俊脸之上尽是震惊,勾魂夺魄的双眼此时写满了诧异,没有愤怒,没有指责,似是......并未认出自己?东方瑾微愣,一时竟有种想扶额的冲动,但不得不说,心中竟是有种松了一口气般的感觉,所谓无巧不成书,还真是......说不得还得感谢白展华的到来呢。 “咳咳~”东方瑾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却突然灵光一闪,此时此刻,她似乎不该是这般表现来着。于是,东方瑾脸一黑,眼睛一眯,一副嫌弃又陌生的模样皱眉看向那一身红装满脸红斑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之后,这才嫌弃的后退一步道,“请问这位......丑公子,你可是认识方某?” 丑公子?楚宇轩只觉一口气霎时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当即黑了脸,可再想到此时此刻自己那不可直视的面目,顿时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不尴尬。 “在下,楚轩!”楚宇轩有些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脸,但此时也容不得他矫情,时间紧迫,但言语中却颇有些咬牙切齿,总觉得这个该死的女子,她是故意的。 “什么!”东方瑾故作吃惊状,而后又是一阵上下前后仔细打量,直打量得楚宇轩浑身不自在,这才恍然道,“楚公子这般绝色之人,怎的变成这般模样了?莫不是天妒公子之俊颜?还有,公子怎的又跑到这钟南山上来了,上次不是拼了命的想逃出去吗?” 东方瑾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楚宇轩只觉得无端的叫人心里不爽,却又不得发作,只得压下所有情绪焦急的冲过去,“方姑娘,此事一言难尽,容我日后再与你解释,但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不知道这山上的匪寇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尤其是那匪首更是残暴变态,根本不是人,此地不宜久留。” 楚宇轩面色焦急,对着东方瑾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恳切之意,他实不敢想象若是此刻那匪首回来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尤其是现在这女子也是男子打扮,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人的声音以及那清晰的触感,他就忍不住身体颤抖,阵阵的反胃,他必须离开这里,无论如何。 东方瑾掩住心底的笑意,反而一副疑惑的模样,“楚公子怎知那匪首变态残暴?哦对了,据我所知,”东方瑾说着不紧不慢的环视一周,“这里似乎正是那匪首的房间吧,所以你......”东方瑾突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后瞪大双眼盯着楚宇轩,“据说匪首好龙阳,所以楚公子你......你,那个......该不会是被......那个了吧?”东方瑾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楚宇轩的......臀部,而后又是一阵上下打量,眼中甚至带了些怜悯的意思。 楚宇轩深吸一口气,牙齿咬得死紧,两只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才将那股冲过去将这女子掐死的冲动压回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楚宇轩不断的告诫自己,而后猛的从衣服上扯下一块红布蒙住自己的脸,随即斜眼瞅着东方瑾,咬牙切齿的模样,“方姑娘觉得,我为何会这般面目?” 东方瑾一愣,霎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而后叹息的摇了摇头,“唉,所谓红颜祸水,可公子这......”而后装模作样的又是一声叹息,“公子天人之姿,却不想倒是为自己招来了祸端啊。” 楚宇轩不想与这人多做理论,只好黑着脸急声道,“方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才是正道。”说罢也不再理会东方瑾,竟直接绕过她往门外走去,却不想,没走两步却被人一把拦住。 “方姑娘这是作甚?”原来是东方瑾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臂。 “这里戒备森严,楚公子倒是说说打算如何出去?”东方瑾歪着头,笑得一脸戏谑。 楚宇轩脸一黑,终究不情不愿的开口道,“还请姑娘再次出手相救,楚轩感激不尽!”不可否认,他能否逃出这鬼山,全仰仗这位性格恶劣的混账女子,而且,不知何种缘由,楚宇轩心底似是断定了此人定会将自己带出去的,只是大概她非得这般戏弄自己之后才甘心。 “这般没有诚意?”东方瑾一挑眉,“要知道,这里可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一不留神就将小命给丢了去,方某若是一个人尚且可以全身而退,可若是带上公子......”东方瑾说着皱起了眉,似是极犹豫的模样。 楚宇轩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忍住怒气道,“方姑娘到底想如何,不妨直说,只要楚某做得到的。” “这个嘛......”东方瑾忽的邪笑着盯着楚宇轩的身子上下打量,是食指与拇指有意无意的捻着自己的假胡须,那模样似是个欺善凌弱的恶霸,又像是个无耻的好色之徒,简直恶劣至极,“楚公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说罢故意朝楚宇轩挤眉弄眼一番。 不知何故,楚宇轩忽的就想起了两人在客栈分离之时,这混账女子在他脸上留下的那温热的触感,清晰得让他瞬间烧了起来,脸上火辣辣一般,幸而此时他脸上布满了红斑还蒙着面,否则指不定又得被她一番嘲笑。 “方姑娘,”楚宇轩深吸一口气,“危急关头,可否不要再开玩笑?”他不明白此女子为何这般喜欢戏弄于自己?她脸上的恶劣不可忽视,但她终究几次救了自己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实,此人如此让人捉摸不透,楚宇轩只觉得头疼不已。但此时多一分停留就多一分危险,他并不能确定此人对上那匪首胜负如何,但就算她武功奇高有通天本事,对上山寨中上千的匪寇,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的,所以此时,走为上策。 “你怎知我是在开玩笑?”东方瑾故作不满道,每次见到这人,实在忍不住想要逗弄他的心思,“我可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你......” “咚~” “咚~” “咚~” 就在这时,东方瑾话未说完,只听夜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鼓声,鼓声绵长且有节奏,震耳欲聋。东方瑾眼神一暗,眼中霎时风云变幻,原本邪气横生的脸上早已一片冷然。而楚宇轩更是心下大惊,再看东方瑾严肃的神色,顿时断定此事定是与面前这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夜闯钟南山,怕是惊动了整个山寨。 不等楚宇轩说话,东方瑾猛地一把扯住楚宇轩的手,而后微一用力,他整个人便跌进东方瑾的怀里,伸手一捞,紧紧锁住他的腰身,东方瑾纵身一跃,眨眼消失在宅院之中。 楚宇轩只觉身体猛的腾空而起,再睁眼入眼皆是一片模糊的树梢,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铺面而来的冷风砸在脸上,阵阵的疼。如此快的速度,以其说自己在树梢上飞跃,倒不如说自己的身体像被长绳挂在了天上一般,正完全不受控制的在天地间晃荡着,楚宇轩忍不住屏住呼吸,就在这时,身后猛然传来几声暴喝,接着便是嗖嗖的跳跃声,楚宇轩一惊,不自觉的伸手搂住了东方瑾的脖子。所谓大丈夫,此时此刻却要这般仰仗一个女子,楚宇轩的心底,大底又是一阵无奈的自嘲。 “什么人!” “快追!” 东方瑾嘴角一勾低声道,“搂紧了。”而后猛的一蹬脚下,一个纵身直接飞跃上百米之远,眨眼竟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快回去通报!”几个黑衣人大惊失色,有陌生人出现在大当家的宅院中,且全身逃脱,此事非同小可。 夜色中几个黑衣人拼尽全力追赶,可此时哪还有东方瑾的踪影,东方瑾一路搂着楚宇轩,直接飞到一颗巨大的树梢之上,而后这才将人放开。 “没事吧?”东方瑾低声道。 夜色中,楚宇轩努力扶住粗壮的树枝,喘着气,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以及有些打颤的双腿,没有说话,却坚决的摇了摇头。 东方瑾看不清他的脸,他用来蒙面的那块红布早不知道飞往何处,夜色中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似乎也没那么可怖,倒是那双眼睛依旧那般明亮得耀人。 “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声,我回去一趟马上回来。”东方瑾将他放在巨大的树杈之间道。这棵树正是那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千年巨树将近百米之高,是东方瑾平日最爱之地,睡睡觉吹吹风,或是站在树梢上一览这钟南山的壮阔,妙不可言。 楚宇轩抬头朝东方瑾点了点,他本就明白东方瑾冒险上这钟南山定是有目的而来,如今为了救自己,刚才差点暴露了,此时回去定是凶险无比,但自己并无立场阻止她,更何况她也不是能被人左右的人,于是只好低声道,“小心。” “放心在这等我。”东方瑾一笑,而后纵身一跃,眨眼消失在楚宇轩的视线中。 东方瑾一路原路飞回,正好撞见刚才那几人,那是她院中的守卫,直属于大当家的守卫,只是现在她并不打算回自己的宅院,而是要赶去会堂。 “什么人!” “是我。”东方瑾背手而立,夜色中她的声音似被染上一层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那两位黑衣人急忙单膝跪地,“大当家,属下失职,没能抓住闯入者,还请当家的降罪!” 东方瑾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淡道,“你们确实失职,却不是因为今晚之事,速把其他人叫回来,刚才之事,你们不必再管!” “是!”两人起身,却已不见东方瑾的身影,想来已经赶往会堂,而且听当家的刚才的意思,显然是已知晓了刚才的事,且当家的就是从刚才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回来的,想必当家的已经先于自己这些人等追了出去,心下折服于大当家的轻功了得之余,两人也明白此事大当家不予追究,想必已然有了定夺。 而东方瑾来到会堂的时候,钟南山各首领已各就各位。三位当家,包括三位当家手下的各三名堂主均已坐定。东方瑾一撩衣袍坐于首位之上,眼神锐利的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正堂门口的那面鲜少被击响的鼓上。 “大当家!”待东方瑾坐定,众人这才起身行礼。 “坐!”东方瑾扬手示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从杨文煜开始,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这才淡淡道,“到底何事?” 钟南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有急事大事发生之时,为节省通报时辰,也有彰显事态紧急之意,就会敲响这面鼓,而但凡听到鼓声的领头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往会堂,而其他人则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所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人声鼎沸的钟南山便陷入一片寂静,哪怕是刚才喝得醉眼惺忪的兄弟,此时也回到自己的岗位,或整装戒备。 别说东方瑾,此时堂中所坐之人,十之八/九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心里虽一头雾水,但都一脸肃穆的等待着,哪怕是不拘小节的王富贵,亦或是向来吊儿郎当的莫辰,此时都是一脸肃穆的。 东方瑾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杨文煜的脸上,杨文煜脸色一正,随即起身站于正堂中央,一脸严肃的仰头对上东方瑾的眼,“江湖终于乱了,”众人心中一凛,只听杨文煜继续道,“刚刚收到消息,武林盟主赵震林发动英豪令,广招天下英豪,于下月初六,也就是一个月后的六月初六,于中州武林盟召开武林大会,共商讨伐七毒宗之事。” “哼,预料之中,”莫辰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哈哈乱了好,”王富贵面上凶恶勇猛,实则心思最是单纯,他总是看不透事情的本质,思绪自是没有其他两位当家想得深刻,“什么名门正派魔教毒宗的,打起来才好,老子就在这钟南山上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那才有趣。” “老三,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感情扬州那边不用管了?”莫辰斜眼瞪了他一眼,王富贵身后的王小垚也几次扯他的衣角试图让自家说话不经大脑的老爹闭嘴,“爹,你先听大当家怎么说。” 王富贵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怎的你爹作为三当家还不能发表意见咋的?”虽然压低了嗓音,但就王富贵那大嗓门,就是压得再低估计在场的人也都能清晰的听见,更何况这里坐的人可都是钟南山的精英,个个都是高手。 王小垚顿时尴尬至极,对此也只能无奈的扶额,自家老爹向来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东方瑾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她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的反应,而后悠悠然道,“此事,诸位都有何看法?都说说看。” 杨文煜抬头看向东方瑾,似想从其脸上看到什么其他别的东西,但终究还是那副漠然模样,似是天塌下来也于她无关一般,心里一叹,杨文煜正色道,“钟南山作为十恶不赦的匪窝,自然被江湖划归为歪门邪派之流,所以此次武林大会,钟南山必不在受邀之列。” “就算在受邀之列,你确定钟南山这般穷乡僻壤的偏野之地人家武林盟会在乎?”莫辰不无讽刺道。 杨文煜闻言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反驳之意,倒是王富贵忍不住插嘴道,“我们钟南山怎么了?穷乡僻壤怎么了?武林盟有何了不起!一群伪君子罢了,老子还瞧不上他们呢!” 东方瑾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而后看向杨文煜道,“老二你继续。” 杨文煜点点头继续道,“且不说扬州那边我们不得不管,就说此次上百起七吸毒杀事件,此事表面看起来证据确凿,一切都指向七毒宗,但也不难看出,此事处处透着蹊跷,武林盟这般草率的下此决定,除了想平息此次七吸毒杀事件导致的人心惶惶之外,我想武林盟此次多半是想借天下英豪之手,彻底除掉七毒宗这颗大毒牙。” “不错,七毒宗向来不把武林盟放在眼里,这次岂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莫辰也点头道。 “这些年武林盟无所作为,这倒是个立威的绝佳时机。”东方瑾冷笑道。 “此事绝不像表面这般简单。”杨文煜继续道。 “据属下所知,此次多有他国之人牵扯进来。”一堂主也开口道。 “正是,况且若真是七毒宗所为,他们目的何在?” “七毒宗虽然向来张狂又目中无人,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得罪整个武林,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相信七毒宗不会做这般无脑之事。” ......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半晌,东方瑾才开口道,“朝廷可有动作?”如此大事,虽说是江湖纷争,但毕竟死的人也是仓炎国民,死伤如此多之,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况且,死者当中涉及他国的江湖人士,若是处理不当,搞不好会影响到两国的交情,此事非同小可。 “回大当家,”莫辰道,“目前暂未收到消息,所以尚且没有向大当家汇报,不过,却是有些传言。” “哦?”东方瑾挑眉,只听莫辰继续道。 “此次朝廷似极重视此事,传言朝廷派了一位王爷调查此事,只是到底是哪位王爷就不得而知了。” 东方瑾微微皱眉,王爷?在朝廷看来,此事不过江湖纷争而已,自古朝廷与江湖互不干预,就算再大的事也不至于派个王爷出来,除非,此事没那么简单。想必此事定是牵扯到了朝廷,而且,他们定是知道些什么,否则,那群高高在上自诩尊贵无比的人,又怎会冒险插足江湖之事。 有意思。 “我似乎,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东方瑾忽的笑得意味不明。 杨文煜等人抬头看向大当家笑得高深莫测,再看大当家眼中的兴味以及脸上的神色,想必定是已经有了定夺,作为匪首,东方瑾向来都是所有人心中最至高无上的首领,她的决策,决定着所有人的行动。 “当家的,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做吧。”王富贵向来是个急性子,等不及就问出了口,不过此时这话却是所有人的心声。 东方瑾嘴角一扬,身体往后一靠,悠然道,“我们钟南山向来不插手江湖事宜,保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此次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次的热闹,无论如何我们也是要去凑上一凑的,按照以往的惯例,明的不动暗的来。” 第15节 “大当家英明!”众人齐声道。 东方瑾挑眉,正想开口布置任务,却见一人急急忙忙冲进来,“大当家的,丁姑娘有急事求见。” 众人一凛,原本头领们在会堂商议要事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打扰的,否则寨规处置,但一想到那位不可一世的小魔女,众人顿时有些明白,纷纷将视线投向端坐首位的东方瑾。 东方瑾心下了然,“让他们进来。”倒是比自己所料来得慢了些。不过,待见到两人的模样,东方瑾霎时明白了原因。 只见小魔女丁红音匆匆走了进来,俏脸之上尽是焦急之色,而她身后紧跟着的人正是刚才夜闯钟南山的白展华,两人衣衫略凌乱,想必是动过了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看得出来,小魔女似并不欢迎这位同门,或者说,她的青梅竹马。 “音儿,我们必须快速赶回去!”白展华似感觉不到堂中的严肃,更感觉不到十多双高手的双眼,他的眼睛一直紧盯身前的小师妹丁红音。 “你给我闭嘴!”小魔女丝毫不给他面子,甚至毫不掩饰脸上的厌烦之色,“本姑娘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哼!”小女魔言罢直接绕到东方瑾的面前,也不管有多少人震惊于她的胆大妄为,亦或是不满于她的无礼行为。总之,无论何时都是那般无所顾忌。 “小红音这是怎么了?” 东方瑾话刚出口,便觉几道强烈的视线,一是莫辰极不爽的眼神,再就是杨文煜不满的皱眉,更有白展华嫉妒又愤恨的眼神,因为他从小疼到大的音儿此时正表现得前所未有的乖巧模样,眼巴巴的盯着高台上的那位,而那位也用宠溺的眼神注视着她,真真是叫他气得吐血。 “瑾哥哥,”小魔女无视所有人的视线,肆无忌惮的在东方瑾面前撒娇,她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主,自然不在意这些东西,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七毒宗有事,我不得不提前回去了。” 东方瑾一笑,“小红音这是舍不得我?”说罢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早已黑了脸的白展华,便听小魔女脸红道,“哎呀瑾哥哥干嘛说出来,”脸上似闪过娇羞之意,看直了一群人,白展华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那个蛮不讲理霸道横行的小魔女,何时露出这般娇羞模样过?霎时嫉妒得无以复加。却听小魔女继续道,“本想请瑾哥哥到七毒峰做客的,可是眼下七毒宗深陷江湖漩涡,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 小魔女满脸不舍,东方瑾只好惋惜道,“会有机会的,七毒宗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小红音你呀,还是快些回去得好,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当登门拜访。” 小魔女听罢这才眼睛一亮,“真的?瑾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大丈夫一言九鼎。”东方瑾笑道,小魔女顿时喜笑颜开。 倒是下首所坐众人在心中无言道,虽说大当家神勇无比男子不如,但是......明明就是女子,所以大丈夫什么的,倒是忽然觉得这小魔女怪可怜的,可怜她一颗真心交错了人尚不自知,再看大当家一本正经的模样,那宠溺的眼神,宠溺的语气,顿时只觉得脊背一凉。当家的真是......不知残害了多少□□啊。 东方瑾料想,白展华定是向小魔女带来了武林盟号令天下英豪召开武林大会之事,事关七毒宗的生死存亡,她如何不急,自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连夜赶回去。东方瑾遂派了人送两人下山,钟南山险峻陡峭,崎岖难走,即便是轻功了得,若不能没人指引,也须得费一番功夫才能下山。 待小魔女走后,东方瑾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不见,倒不是她将此事看得有多重要,只是......想到被她留在大树上的某人,夜黑风高的,这半会儿时辰未回去,也不知他如何了。 “老二。” “当家的。”杨文煜起身抱拳道。 “之前便说过,扬州那边由你全权处理,明日便启程。” “是。”杨文煜领命,心里微酸,却不知将自己调至遥远的扬州,是否因为那日的情不自禁,亦或是别的原因,他倒宁愿是其他别的原因,否则,何时再能见? “老四。”东方瑾看向莫辰。 “当家的。”莫辰起身领命。 “你带两位堂主,前往中州武林盟,身份自己搞定。同时,查一下朝廷的那位王爷,我要知道详细情报。” “是。” “老三。”东方瑾转向王富贵。 “当家的。”王富贵不仅身材魁梧,嗓门也是极大的,两只大眼睛更是炯炯有神的盯着东方瑾,期待全都写在了脸上。 “这次,你带领众弟兄留在钟南山,看家。” “啊?”东方瑾话音刚落,王富贵期待的双眼顿时变得诧异至极,“为何啊?当家的这次怎的要我看家啊?”他可从来都不是看家的料,亦或是从来都不是沉得住气的那位,看家不是老二的事吗? 东方瑾微皱眉,“怎的?老三这是不愿意还是对我的决定有所质疑?”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当家的你误会了,”王富贵慌忙摇头,“我只是不知如何看家嘛,管理山寨向来都是老二的长项,我的三堂都被我管得一团糟。” 事实上,王富贵说的是事实,三堂的兄弟,依着他往富贵那鲁莽性子,管出来的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土匪贼寇的。 东方瑾自是知道的,只是她有她的考量,眼下扬州那边虽然尽量避其锋芒,但终究越见影响,早晚会引起武林盟的主意,而杨文煜为人沉稳处事更是□□无缝,她最是看重,扬州之事非他莫属;而武林盟之事,尚存诸多疑虑,莫辰年纪虽小,但机灵聪慧,最是能够随机应变,且心思缜密,派他去再合适不过。而自己,自是也要去凑凑热闹的,况且,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去寻个究竟了。 所以,他王富贵不看家谁看家?但所谓世事无常,倘若东方瑾知道未来钟南山会面临什么,她便是万死也不会做今日的决定,更不会离开钟南山,但这些终究是后话,此时暂且不提。 东方瑾但见王富贵一脸纠结,遂笑道,“自然不是让你独自管理,各堂都有自己的舵主在,他们只要各司其职即可,而你,只要负责坐镇便好,即便是三堂,不也一直是小垚在管理吗?”东方瑾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王富贵身后的王小垚。 被自己最追崇的大当家点名,王小垚的双眼顿时闪亮得吓人,有些无措的看向东方瑾,却见东方瑾眼中尽是笑意。从自己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子开始,自这个人成为钟南山大当家那日起,这人便是他一生追逐的人,从未变过,以后也不会变。 倒是王富贵,被东方瑾这么一说顿时有些难为情,但也不否认,三堂的许多琐事,确实是自家那自己性格大相径庭的儿子在管理着,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人家都有了任务,自己到成了一个大闲人,但终究不敢再说些什么。 所有事情交代完之后,大概已过去大半个时辰,东方瑾回了一趟自己的宅院,而后便直接飞身去往那颗大树,想必,那人定是等急了的。 东方瑾稍靠近,就见那团黑影警觉的一动,随即快速掩入树叶的阴影之中,东方瑾一笑,也不打算再戏弄于他,于是轻声道,“是我,方瑾。” “方姑娘”楚宇轩身体一顿,而后小心探出头来,“方姑娘你没事吧?” “我能有何事?”东方瑾纵身飞到他所在的树枝,而后才道,“公子久等了吧。” “你没事便好,”却见楚宇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道,“姑娘的事,可还顺利?” 他方才一个人处在这深山野林之中,四周皆是一片漆黑,放眼天地间唯有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可见,偶尔几声不知名的叫唤,不知是野兽还是鸟鸣,总之总是无端的吓得人身体一抖,差点掉下去。身临如此之境,楚宇轩一时之间有些怅然,心底又无端的担心着一直未回的那人,于是乎,这短短一个时辰,倒像是过了几日一般漫长。好在终究见到她回来的身影,且是平安归来。 “自然是顺利的。”东方瑾往树枝上一靠,说不出的胸有成竹。斜眼借着微白的月光,看向某人满脸红斑的脸,终究是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楚宇轩察觉到她的眼神和笑意,顿时只觉浑身不自在,脸也不自觉的涨得通红,好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楚,更不用说自己现在这种面目了,于是似恼羞成怒一般的开口道,“有何可笑的!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可不是谁都能如方姑娘这般深入虎穴还能来去自如的。” 东方瑾但笑不语,见他越发气得厉害这才笑着开口道,“公子莫气,方某这哪是笑啊,分明是被公子的机智过人所折服,公子面对匪首这般的大变态大魔头尚且能临危不乱,不畏强敌,急中生智,虎口脱身,方某真真是佩服佩服啊。” “嗤~”东方瑾说得有模有样,若不是她满脸的笑意还有那眼中的戏谑,楚宇轩还道她是真的呢,但却也无端的被她这番姿态逗得笑出声来。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氛围霎时变得有些奇怪,似棉花暖暖的说不出的柔软,又似春日盛开的海棠,纵有寒风也忍不住想要靠近看个真切,而原本陌生疏离的气息,似随着夜风消散了不少,上次的不欢而散也不知何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走吧,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东方瑾很自然的拉过楚宇轩,而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楚宇轩浑身一颤,那种触感,再熟悉不过,每次这个时候他总是懊恼自己不会武功不会轻功,所以才这般仰仗这个女子,丢尽男子的脸面,让自己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为男子。不过好在这时候,这个女子堪比男子,甚至更甚的武功和气势,让他稍安心,看吧,此女子更是怪胎,投错了胎一般呢。 “就这样飞下去?”望不到尽头的大山,这女子莫不是打算就这般抱着自己飞下去?自己再弱可终究是个男子,就算是她自己飞下去,恐怕也累得不轻,更何况是带着这般体重的自己? 东方瑾一笑,“你忘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告诉过你,我知道上山的捷径。”眼中笑意盎然,倒是叫楚宇轩有一瞬间的晃神。 且不说僵着身子红着脸憋着气被东方瑾一路抱下钟南山的楚宇轩,且说心底酸楚的杨文煜,一路心思复杂的回到二堂,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小时在义父家的时候,竟恍若隔世。 那时候的东方瑾,虽是女儿身,却被义父当男儿来养,而小瑾儿从小便与众不同,天赋异禀,是天下难寻的练武奇才,更难得的是,小瑾儿竟意外的喜欢练武,比之男儿更甚。自己比她大三岁,可记忆中却从未超越过她。那时候她便如一个小大人一般统领着所有的孩子,不论是比她大的还是比她小的。自己便是她的跟屁虫之一,她像是天生的领导者一般,从小便有令人想要追随的本领。 但无论如何,那时候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通过她的笑能看到她内心的喜悦,而不是现在这般令人捉摸不透的,亦或是不带任何感情的。 从何时起她变成这般?杨文煜有些晃神,一晃六年过去,自从她被义父愤而逐出家门起,一晃眼竟已过去六个年头,曾经的豆蔻少女如今已然成为足已撼动武林的风华女匪首,而自己,终究从青葱少年变成二十五六的青年。 时光荏苒,很多东西变了,可有的东西终究没有改变。她终于决定回中州,那个曾给与她快乐与痛苦的地方,她终究决定面对了。 杨文煜思绪万千,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不管她高不高兴,杨文煜终究想与她道个别,于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大当家宅院,然而,杨文煜却发现,有的东西终究是变了,且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而这改变却并不是他希望的,甚至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你说,大当家不在屋内?”杨文煜的声音说不出的阴冷。 “是的,二当家。” “可知大当家去了何处?” “属下不知,不过大当家让属下转告几位当家,有事飞鸽联系。” 杨文煜眼神一暗,“可知今日当家的带回来那位红衣公子?” “属下不知。” 杨文煜眼神再暗,那人到底是谁?他与瑾儿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 23.英豪令现,号令天下! 英豪令出,号令天下,英豪云集,云动八方。 自古英豪令就是武林传奇至宝,至尊之物,现,则号令天下,曾一度成为武林至尊的标志物件,得之则可号令天下,由此无数次将江湖搅得天翻地覆,多少英雄豪杰为此丧了性命,最终为避免江湖陷入血雨腥风,由天下英雄豪杰统一推举出令人信服的武林盟主,而英豪令自然由武林盟保管。 英豪令现,则江湖必有生死攸关之大事。时至今日,英豪令已有二十余年没在江湖中出现过,上一次英豪令现世还是现任武林盟主选举之时。那时候上任武林盟主广发英豪令,召集天下英雄豪杰集聚于武林盟,推举新一任武林盟主,此乃武林盛事,当时自然是引起江湖震动,而选举出来的武林盟主更是在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据说,当年天下英豪出动,不仅是赫赫威名的少林、剑流山庄、拂云阁、洛水阁等所谓名门正派,就连魔教、七毒宗、邪云阁等都纷纷出动高手,对这次武林盟主之选志在必得,然而结果却是令所有人都出乎预料,最终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技压群雄,年纪轻轻就成为号令天下的武林至尊。当时,自是引起不小的轰动,此后,年轻的武林盟主更是成为林间茶馆好一段时间的谈资,轰动一时。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那个青葱少年已然变成稳重中年,不在那么光华夺目,但他当时带给武林的震动不可谓不小,尤其是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时至今日仍被人津津乐道,而如今的他武功想必早已独步天下,这也正是武林盟能够统领江湖的原因之一,武林盟主赵震林,足可威慑四方啊。 时隔二十余年,江湖再现英豪令,武林盟主号召天下英豪于武林盟召开武林大会,共商讨伐七毒宗的事宜。此事一出,自是江湖震荡,四方云动。 一时之间,不管是名门正派,亦或是魔教邪宗,甚至独行侠士,纷纷不约而同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仓炎国中央的中州,武林盟所在之地。 早已因为七吸毒杀事件而闹得人心惶惶的江湖,终于在英豪令出现之后,彻底沸腾了起来。 “驾!驾!驾!” 林间小道上,一匹枣红骏马飞速奔腾而过,不足两米宽的小道上立刻激起一层层土灰,伴随着马蹄“哒哒哒”的急速声,竹林间扑棱棱惊起一林的鸟儿,而小道两旁弓着身的竹子,在突如其来的劲风之下纷纷向前扭动了身子,像是恭送那位眨眼便消失的扰客。 枣红马之上,一身红装劲服的少女,一手持鞭一手握缰,灵动的双眼此时尽是焦急与冷厉,她如林间一抹惊鸿,又似那离弦的火箭,眨眼便只留下鞭子抽动马儿的声音。 不过,还未等扭身恭送她的竹子们回过身来,又一匹骏马飞驰而至,眼中冷冽之色不减,焦急之意更甚。 “音儿!你等等我!”白展华一边抽动马儿一边急速追赶前面的人,但一眨眼,又不见了那人的踪影,甚至都得不到那人的回应,但白展华不生气也不气馁,继续抽动鞭子朝前方追赶。 “音儿,你慢点!” “音儿小心树枝!” “音儿......” “白展华你有完没完!”丁红音终于受够了这个跟屁虫,一股子怒火蹭蹭蹭的直冒头顶,一拉马缰,扭身怒气冲冲的看向白展华。 “音儿你慢点跑,我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你累坏了怎么办?你先别急。”白展华似习惯了这人对他的坏脾气,完全不在意。 “我能不急吗!七毒宗生死攸关我能不急吗!那是我家,是我爹!你当然不急了,哼!”丁红音怒瞪。 “你......”白展华又是一阵头疼,“音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也是我家,是我师父啊,如今武林大会在一个月后召开,而且从武林盟到七毒宗也需要些时日,我们还有时间查清真相,阻止这一切。” “哼!”小魔女冷哼一声,“要打便打,我七毒宗可不是好欺负的,怕他们不成?到时候他们若真敢来,本姑娘让他们有来无回!哼!” 小魔女言罢一甩鞭子,再一次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去,白展华无奈只得跟上。 “七毒宗用独门秘药七吸毒杀多名江湖人士,死者从独行侠士到小门小派之人,再到武林大派之士,似直接向武林正派宣起一场大战,近来搅得江湖人心惶惶,尤其是一些小门小派,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终于,武林盟出面,发动英豪令联合天下英豪一同剿灭七毒宗。”此言论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大江南北,眨眼已是人人共知的事实,而七毒宗更是直接成为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小魔女不得不急,别说此事根本与七毒宗毫无干系,就算确是七毒宗所为,她也不得不急,群起而攻之,灭顶之灾啊。 盟主号令,自危者正义者自然而然响应号召;而名门正派,向来以维护武林秩序为己任,为武林除害他们志在必行;至于一些看戏的,围观的,凑热闹的,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如此武林盛会,无论如何也是要插上一脚的,于是乎,八方云动。 少林寺,从古至今都在武林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不管正派邪教,都得给少林寺三分薄面,如今出现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少林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方丈大师睁开苍老的双眼,却并不浑浊,“阿弥陀佛,无量,你带人去吧。” “是,方丈师兄。”身旁另一花白胡子的老和尚躬身道。既是方丈的师弟,想必在少林的地位也非同一般,且武功,更是可想而知。 柳州秀美,风景独好,是个养人的地方。柳州自古出美人,此话不假,不仅女子多美若天仙,就是男子也是出了名的俊美非凡。 此刻,城中最富丽堂皇的宅院中,一俊美男子衣衫散乱的斜倚在软榻之上,只见他眼神迷乱嘴角擎笑,眼神似带着极欢愉过后的慵懒又似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他衣着华贵非凡,身旁两个同样衣衫散乱的妖娆女子正跪伏在他身前,轻柔的给他捶着腿,时不时媚眼如丝的抬头看向男子,画面淫/靡不已。 离榻不远处正单膝跪着一个男子,只见他目不斜视似早已见惯了这等场面,“还请阁主定夺。” 榻上之人也不看他,只是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而后慵懒道,“去,当然要去,此等武林盛会,怎能少了我邪云阁呢?”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那人正要起身却意外被叫住。 第16节 “慢着。”慵懒之声再起。 “阁主?” “这次,本座亲自去。” 那人心里又是一凛,而后才躬身道,“是。” 魔教总教流殷山上,一男子一身黑袍煞气肆冽,俊美的脸庞邪气横生,幽深的双眼中尽是玩味。只见他嘴角一勾,说不出的邪魅,可其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气势,却让人情不自禁的浑身战栗。 “难得这般热闹,不凑上一凑,岂不是让江湖忘了我魔教的存在?” 拂云阁,老阁主紧皱眉头,额上的皱纹顿时又多了几条,雪白的胡子随着他的动作而一缕一缕的,与苍老面容截然相反的,老阁主身体强健有力,眼中更是精明一片,“此事远不如表面这般简单,你们须得小心谨慎,凡是三思而后行,切不可鲁莽行事。” “是,爹。” “是,爷爷。” 他身后一老一少两人躬身道,老者不过中年,发中却有了白丝;少者不过三十模样,眼中炯炯有光,腰中长剑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却又被其散发的正气所折服。两人正要退出,却见老人忽的又是一声长叹。 中年男子脸色一忧,最终低声道,“爹爹是否......又想起小妹了?” 老人眼神一暗,霎时风云变幻,不过眨眼恢复平静,“哼!赵震林,”老人颇有些咬牙切齿之意,“终有一日,他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爹,小妹都走了那么多年了,还请您保重身体。”中年男子脸上也黑得吓人,但更多的却是沉稳。 “唉~”老人突然一声长叹,背手望向窗外,似在怀念着什么,“她从小就乖巧懂事,即便是我们东方家的掌上明珠,被大家宠上了天她也从不骄纵无礼,她是爹的心头肉啊,可恨呐!” 老人似又仓老了几分,青年尚不能体会,可中年男子却是再明白不过的,但也只得低声劝道,“爹,您保重身体,不然小妹泉下有知也会担心的。” “闭嘴!谁说她死了!”老人犀利的眼神突然射向中年男子,霎时,就连他身旁的青年都忍不住身体一抖,中年男子心头一凛,急忙道,“爹您放心,这次前往武林盟,我会想办法查清当年之事的。”无论小妹是死是活,一定查出真相。 老人这才深吸一口气,再次扭头看向窗外,“去吧。” “是,爹。” “是,爷爷。” 英豪令出,不止拂云阁,洛水阁、青仓阁、剑流山庄、风鹤山庄......江湖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武林盛会,可真是热闹极了。 24.独处深山 当晚,东方瑾带着楚宇轩一路从捷径冲下钟南山。或许是因为被一个女子这般抱着导致的羞愤,亦或是这条隐秘捷径带给他极大的冲击,楚宇轩一路紧闭着嘴巴,眼中惊疑不定。 这条小道非常隐秘,藏在山势最为陡峭之处,鬼斧神工一般,山腹之中竟生出一条通往山下的山洞通道来,躲过钟南山的守卫,东方瑾一路抱着人直冲山下。直到这时,楚宇轩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开,东方瑾见他回头仰望着遮天蔽月的钟南山,眼中晦暗不明的光闪烁不定,没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东方瑾可以肯定,他对这里的记忆必定是糟糕透顶的。 “他们不会再追来了吧?”楚宇轩幽深的双眼紧紧的凝视着刚才他们出来的那条山道,以及隐在暗处沟底里的山洞入口。 东方瑾眼神一闪有些搪塞道,“肯定不会,他们现在应该自顾不暇了。” 楚宇轩扭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东方瑾,想到刚才听到的紧急鼓声,以及面前这人闪烁其词的模样,料想必定是这人在上山做了什么事,而且对那群匪寇来说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心下当即了然,只暗暗告诫自己,来日方长。 “走吧。”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南屿城前往清州城的大山深处,借着月光,一黑一红两个身影在林间道上慢慢前行。东方瑾回头望着某人越走越慢的身影,心下有些想笑,不由得再次出口确认道,“真的不用我抱你?” 正扶着树喘气的楚宇轩当即黑了脸,抬头狠狠瞪了前面那个抱手而立的女子一眼,只见她眼中尽是戏谑,当即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道,“不劳方姑娘费心,我自己能走。” 东方瑾好笑的啧啧两声,“或者,背也行啊。” “不用!”某人似有些咬牙切齿,楚宇轩深以为,同这样一个女子在一起,首先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早晚被她气死。 东方瑾也不在意,不管他怎么黑脸怎么生气,总觉得这样更有趣。环顾一周,一片漆黑,月光透过林间树叶稀稀落落的洒在地上,偶有几声不知名的鸟鸣传到耳里,显得空旷而寂静。眼下两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钟南山到达这里,而这里距离清州城至少需要两个时辰的脚程,且不说这人不会武功,又是夜间行走更加困难,所以,东方瑾当即决定就在此过一夜,天亮再走。毕竟,这人也累得不行了。 找了一处空旷平坦之地,拾了些柴火点上,东方瑾这才抬头看向一旁靠在石头上歇息的红妆男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一身红妆更加的妖异亮眼,只是他那张脸......总让东方瑾有种扶额的冲动。 “咕噜~” 正在这时,几声再清晰不过的咕噜声突然打破寂静传入两人的耳朵里。东方瑾先是一愣,随即愉悦的勾起了嘴角,脸上的揶揄之色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倒是声音的发源者,瞬时爆红了脸,尴尬的将头扭向一边,开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好不尴尬。 “咳咳~”楚宇轩尴尬的干咳了两下,话说,今晚他可是滴水未进,如今半夜三更又是荒山野岭的,关键是,饥饿他可以忍,可无端叫这女子笑话了去,实在是不值当。 东方瑾一见他那模样更是忍不住内心的愉悦,“肚子饿了呱呱叫,公子怎的这般亏待于它?” 经东方瑾这么没正经的一说,楚宇轩倒也无端的不再尴尬,只是无语的瞅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往火堆里丢了两根干树枝,霎时呲起串串火星子,“我倒是想好好招待它,可我身上剩下的,只有毒~药。”总不能把自己毒死吧,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那鬼地方,处处受制于人,又是点穴又是戏弄的,吃饭?能保住小命已是不错了。 东方瑾笑意不减,最终起身看了看黑乎乎的四周,“你看着火,别让它熄了。”说完纵身一跃已经飞至远处的树梢上。 楚宇轩见状急忙喊道,“你去哪?” “找点东西招待你呱呱叫的肚子。” 声音回荡在耳边,可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楚宇轩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不由得怔怔出神,这个女子,当真令人捉摸不透,亦正亦邪。时而恶劣可恶,甚至流氓又无赖,可关键时刻她又似极可靠,武功高强不说,就凭她三番五次救自己的性命,便足以说明她不是什么坏人,不管她的行踪亦或是行事,都透着神秘莫测,性格更是令人捉摸不透。实在,不是个寻常女子。 不多时,东方瑾手提两只大乌鸦飞了回来,另一只手中甚至抓着一条蛇,嘴角带着笑意,存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恶劣心思,正期待着那人见到这两样东西时会是有的反应,突然,异常的宁静让东方瑾心里一凛,敏锐如东方瑾霎时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急速一个跨步,人已飞至火堆不远处的石头上。 入眼的场景让东方瑾一惊,只见楚宇轩正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僵坐在那里,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额间几滴汗水缓缓滚落而下,似察觉到东方瑾的到来,但他却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因为在他的正前方,一条半米长的烙铁头正伸长脖子抬高脑袋与他对峙着,褐绿相交的花纹在远处看的不够真切,可那三角形似烙铁的脑袋却是真真叫人不寒而栗。 剧毒。东方瑾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此蛇名为烙铁头,多生于山林之中,头程三角形状,似烙铁一般而得名,而此蛇最令人深恶痛绝的便是它的毒液,剧毒,且速度极快,被咬之后若不能及时逼出毒液,就是武林高手也不能幸免于难,而且,它的攻击速度极快。 “不要动。”东方瑾悄无声息的绕到烙铁头的背后,用嘴型告诉僵直的楚宇轩,此时楚宇轩已全身是汗,瞪大的双眼因为不敢眨眼而酸涩得似有液体要流出。 东方瑾悄无声息的一点点接近,可就在这时。“咕噜~”楚宇轩的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霎时,烙铁头脑袋一动,楚宇轩惊得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瑾猛地一踢,一颗细小的石头恰好砸在烙铁头伸长的脖子上,烙铁头霎时被大力撞飞出去,东方瑾趁机扔出手中的匕首,只听呲的一声,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入烙铁头的脑袋,将它死死的订在了地上。 “好了,没事了。”东方瑾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这烙铁头的毒液会沿着人的血液迅速传遍全身,倘若他真被咬了,这荒郊野岭的自己还真一时没有办法救他。 楚宇轩身体一颤,屏住呼吸慢慢的张开双眼,却见身旁不远处那条蛇正在奋力的扭动着身体,霎时再次僵住身体,苍白的脸色让他的红斑都似淡了许多,待确定蛇被订住之后,楚宇轩这才僵着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阴沉的咬着牙,死死盯住那条奋力扭动的蛇,半晌才紧了紧拳头。 “多谢方姑娘救命之恩。” 东方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似被吓得不清,可又似夹杂着其他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不过看他额间的汗水,终究没了再戏弄他的意思,只是淡笑着将手里处理好的两只大乌鸦架在了火上,至于手中那条蛇,则随意的丢在了一边。 “原来你这么怕蛇?”东方瑾状似无意的问道。 楚宇轩却死死盯住地上那条扭动越来越缓慢的烙铁头,眼中阴晴不定,那模样不像是盯一条蛇,倒像是盯着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东方瑾也不催他,慢慢翻烤着手中的两只乌鸦,半晌才听他悠悠道,“我从小体弱胆小,五岁时,我的二哥,伙同他的恶仆,将一条蛇放到了我的身上,衣服里......”说到这里,楚宇轩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抖,似回想起了那种一个五岁孩子不该有的恐惧与惊悚,还有说不出的愤怒与痛恨。“从那以后,别说看到蛇,就是绳索,我都会浑身僵硬移不开步。” 东方瑾一顿,此时的楚宇轩脸上尽是愤恨之色,绝美的眼中也充满了儿时的无助和恐慌,一时心中尽是有些同情起来,甚至生出几分想要了解他更多的冲动。东方瑾一愣,为自己这种想法闪过一丝迷茫,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随即便又是那个漠然的东方瑾。 “你若是想笑便笑吧。”楚宇轩神色平静,言语中尽是无力。却不想东方瑾难得不戏弄于他。 “人之常情而已,公子也不要太过在意。”此话一出,楚宇轩确实有些诧异,可转头看去,却猛然发现东方瑾的脚边竟然有一条蛇,霎时脱口而出,“蛇!小心!”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东方瑾被他惊了一下,而后才想起脚边这条,霎时急忙尴尬的用脚踢飞出去,“莫怕莫怕,死的。” 楚宇轩一僵,脸又一阵青一阵红,想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最终只得恨恨的低头盯着跳跃的火光,此时,他身后不远处的那条烙铁头已然断了气。 东方瑾见他不说话只好有意无意的解释道,“这蛇是无毒的,而且肉质鲜嫩,我方才本想着拿回来烤了吃,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口福了,可惜啊,到口的美味就这般浪费了。” 东方瑾正说着,却见那一身红突然站了起来,而后便朝着那条钉住的烙铁头走了过去,“你做什么?那可是剧毒烙铁头。” 楚宇轩不管不顾,紧咬牙关一步一步移到烙铁头的身边,而后略颤抖着身体慢慢蹲下,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突然猛的一脚踩住烙铁头,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匕首,接着就是一顿猛戳。 噼里啪啦的狂戳看得东方瑾眼花缭乱,眨眼那条烙铁头竟已变得稀巴烂,而这人眼中的恨意,让东方瑾觉得他这不是在戳一条蛇,而是在杀一个人,千刀万剐的那种。望着慢慢走回来的楚宇轩,东方瑾突然对这个人生出一丝敬意。 即便恐惧到了极点,却硬逼着自己迎上去,甚至将自己恐惧的对象消灭殆尽,如此执着而狠厉,东方瑾突然明白为何这人每每处于绝境却仍不愿放弃生的希望,与之相比,自己的逃避竟可笑至极,懦弱得令自己不耻。 25.楚家三少 幼年时留下的阴影,那必定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但他依然决然的走近那条蛇,并以最激烈的方式结束它的性命,可见他内心的那份勇气不是一般人可有的,他杀死的不是那条蛇,而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是何等的勇气,人之强大莫过于敢于直面自己不堪的内心,而非独步天下的武功,更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 东方瑾不禁愣神,上一世,自己因为一场算计而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年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五年里她在愧疚痛苦中煎熬,不问世事浑浑噩噩,如此不堪一击不可谓不可笑;而后又因为同样的算计再次踏入别人设计好的圈套,直至察觉真相之时,怒火滔天,悔自己之愚笨,恨他人之背叛,怒世事之悲凉,而后便不顾一切毁去一切,但想来终究是懦弱不堪的,倘若自己真正的强大,就不该那般决绝的结束自己的生命,至少该查清诸多疑惑。 而今生,或是老天垂怜亦或是自己命不该绝,竟得以重生回到过去,但自己终究还是懦弱,即便练得至高无上的绝学《玄天剑诀》足已横扫天下,也有着令人仰望任人依靠的身份,但终究在逃避,逃避她不愿面对的真相。当年自己抛下过去的一切一走了之,这一走便是六年,如今,当真不该再逃避下去。 心底的那道坎,谁也逃不掉。东方瑾忽的长出一口气,嘴角随即带了笑意,我东方瑾既可笑对天下,又何惧自己的内心?以往,当真是庸人自扰了。 楚宇轩从自己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却发现火边那人正兀自盯着自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中时而恍惚时而悲切,紧皱的眉头无端的叫人想要帮她抚平,可还未等他开口便见那人嘴角擎了笑,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眨眼又是那个招人痛恨的无耻女子。 “不知方姑娘有何可笑的!”楚宇轩没好气道,瞧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便知她不怀好意,定是笑自己方才的失态之举。 “哈哈哈~” 却不想,东方瑾干脆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盯着楚宇轩瞧,这下楚宇轩的脸彻底黑了,这个女子果真是在嘲笑自己。 东方瑾见某人已在发怒边缘,终于强忍住笑意,将烤好的大乌鸦递给他,而后煞有介事道,“楚公子,方某能否说件事?” “你要说便说,问我作甚!”楚宇轩没好气道。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要说便说!”楚宇轩见这女子脸上一副认真的神色,心中有些狐疑,却只听这该死的女子认真道。 “我说,公子这脸何时能好?”东方瑾一脸苦恼,“每每对上公子这张脸,方某都有种想一巴掌扇飞的冲动,这一路忍的着实辛苦极了,”不管某人越来越黑的脸,东方瑾继续道,“这种感觉,就好比面对一朵绝世雪莲,原本美得不可方物,可雪莲上居然布满了鸟屎,如此,公子能否理解?当真要命啊!” 鸟屎?楚宇轩此时的脸当真是五颜六色了,除了红斑,还有被气的。“粗俗!”楚宇轩词穷了一般朝她吼了一句,这是什么鬼形容,有这般说一个人的吗?再说这是他所愿吗? “毒不是你自己下的吗?所以解药公子有的吧?”东方瑾似真的难以忍受他这张脸,继续道,“赶紧解了吧,方某又不是没见过公子天颜,若是想对公子不轨哪能等到现在?” 什么不轨!这是一个女子该说的话吗?“成何体统,你一个女子说话怎这般粗俗下流!你到底是不是女子?” “咦?”东方瑾邪笑,忽的一点点凑过去,直至某人的眼前,这才勾唇道,“方某是不是女子,楚公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就要伸手去解楚宇轩的衣扣。 面对凑近的这张脸,楚宇轩呼吸一窒,这个女子其实很美,美中带刚,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强势之气令人不容忽视,却又忍不住被她独有的气质所折服,他甚至在心底闪过“此女子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天下间定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如她这般特别”这般的的想法,可下一刻面对这人伸来的手,楚宇轩当即吓了一跳,身体往后缩的同时脱口而出,“不要脸!”双手还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前。 “嗤~哈哈哈”东方瑾忽的退回来,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爽朗至极,“公子莫怕,方某就是开个玩笑。” 楚宇轩又是一阵懊恼,又被戏弄了,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听这女子道,“不过公子放心,方某若是真对公子做了什么,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楚宇轩:......如此无赖,他竟是无言以对的。 “哼!”这是女子吗?刚才竟觉得她美,莫不是瞎了眼了,“你这般无赖下流不知礼数的女子,怕是这世间没人敢娶!”被戏弄了,楚宇轩忍不住反讽她一句。 “那不正好?”东方瑾笑意越发明显,毫不在意,“嫁不出去,方某娶一个便是!”如此豪言壮语却说得自然而然,哪怕是背礼背常之事,可从她口中听来却丝毫不觉得不正常。 东方瑾说完便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宇轩,话说回来,此人可不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吗。 “不知羞耻!大言不惭!”楚宇轩一顿,而后没好气道,哪有女子娶亲的?不仅不要脸,还不可理喻。 东方瑾也不在意,反倒觉得娶个夫君当真是个好主意,有意思。 “这是什么?”斗嘴半晌,楚宇轩终于将手中的东西吃到了嘴里,只是这东西看起来甚是奇怪,像鸟儿却远比鸟大,若是野鸡一类,可又太小了些,他从小身在楚府,对这些东西实在没什么概念,但这味道着实陌生。 东方瑾得意的一笑,而后举了举手中的半只乌鸦,“乌鸦,好吃吗?” “呕~”楚宇轩当即一阵干呕,差点将手中的乌鸦砸向她的脸,那脸上的故意之色太过明显,实在恶劣之极。 乌鸦乃不祥之物,传言会带了厄运甚至死亡,更有传言乌鸦乃食死尸之物,如此.....竟还能吃得下去,这个女子还是人吗?不觉得恶心吗?她到底是如何笑着将这东西吃下肚的? “公子可不要浪费,”东方瑾一本正经道,“不吃饱哪有力气上路,若公子实在吃不下这乌鸦,不如将那条蛇烤了吧?”东方瑾说着指向被她踢飞的那条蝮蛇。 第17节 楚宇轩浑身一僵,而后又看了看手中的乌鸦,其实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怖,况且肚中空空实在无力行走,只好黑着脸道,“不用,就吃乌鸦。”就当做是鸽肉好了,如此这般想,味道竟好多了。 当晚两人就在火堆旁席地而睡,第二日清晨便上路,等两人缓步来到清州城的时候,已将近中午时分,东方瑾练武之人,除了饥肠辘辘之外,倒也没觉得有多累。可楚宇轩就不同了,如此超负荷的行走,他早已累得浑身酸软无力,一步也不想走了。 东方瑾当即决定在清州城休息一晚再走,反正从此到达中州不过半月,最多二十余日便可,一月后的武林大会,不用着急。 中州位于仓炎中部,离最南边的钟南山不过半月马程,快者十日便可到达,可京城却位于仓炎北部,北偏东的东北一代,那里地势平坦广阔,繁荣奢华,正是仓炎国最繁华的地方,也是这个国家最高权势所在之地。 楚宇轩若是回京城,清州便是他们分离地,一人往北走,另一人往东北之向,虽两人心里或莫名有些怅然亦或是其他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但终究不得不分别了。楚宇轩心底有些复杂,除切这人恶劣本质,她对于自己而言终究是有恩的,至少从小至今,从未有人这般不计利益不怀目的的帮过自己。 但,所谓无巧不成书,除了他心底大底是不想分离的心思,他竟意外而及时的找到了不分离之理由。 当晚,入睡之前,忽的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正要熄灯的楚宇轩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却见一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楚宇轩猛的瞪大双眼,心里暗道糟糕,那无耻女子似乎不在隔壁,却见黑衣人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三少爷莫惊。” 楚宇轩一愣,便见那人扯下脸上的蒙面,而后递给楚宇轩一张纸条和一个小瓶。楚宇轩眼神一暗,这小瓶他再熟悉不过,曾一度控制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乃至生命,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任何异色,反而一副怕中带怯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接过瓶子,脸上甚至挂着无措又可怜之色。 只是,待黑衣人露出左手手肘骨之上那特殊印记之后,楚宇轩眼神猛的一暗,再不复一丝怯意,反而阴狠得吓人,黑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一愣,而后又被扑面而来的冷意吓得后退一步,这才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楚宇轩冷着脸打开纸条,盯着纸条的眼神忽明忽暗,最终一挑眉,嘴角擎起一抹冷笑,冷中带狠,更透着说不出的轻蔑,“哼!简直痴心妄想,真不愧是个草包。” 声音透着居高临下的蔑视,言语中尽是狠厉和讽刺,黑衣人不自禁的只觉得脊背一凉,心下巨震,传言三少爷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花瓶,在楚府更是连个下人都不如,是二少爷任意玩弄的狗腿,却不想,此人的真面目尽是如此可怖。自己之前一直躲在暗处,却不想看到的一言一行竟都是假的吗?到底那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这么一想,黑衣人顿时心惊不已。 26.妖异男子 楚宇轩冷着脸将纸条烧成灰烬,而后阴沉着脸死死盯住那个熟悉的小瓶子,半晌才低声道:“京城可有异动?” “回三少爷,二少爷没有动作,依旧整日吃喝玩乐,事情进展顺利,不过老爷似有意让他接触六公主。” 楚宇轩忍不住嗤笑一声,“一个草包而已,还妄想六公主?”这楚仕仁莫不是当真老糊涂了。 “大少爷动作不断,恐对三少爷不利。”黑衣人有些迟疑道,却见这位传闻中懦弱可欺的三少爷正用阴冷可怖的眼神注视着他,黑衣人心头一跳,当即普通跪在地上,“属下失职,还请三少爷恕罪。” 楚宇轩眼睛微眯,“你是失职,你可知本少爷三番五次陷入绝境?”两次被钟南山匪寇所掳,包括李忠那次,三番五次差点丧命,若不是那人相救,自己岂不早就死于非命。 “请三少爷恕罪。”黑衣人心底一颤急忙解释道,“当日钟南山发生意外之后,属下等人心急如焚,可几次企图上那鬼山都没能成功,还死了两位兄弟,属下和另一兄弟只能在南屿城等侯,本以为三少爷已经......直到发现李忠等人的尸体后,无意中看到三少爷留下的信息,这才赶往清州城等待,却不想一等就是十多日,今日终得见着三少爷。” 楚宇轩眼神依旧阴冷,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当日被那莽汉掳上山的确纯属意外,而后更是意外连着意外,根本无暇招架,此人名义上为京城那位草包派给自己的暗卫,实则真正是自己的人,那左手手肘之上的标记便是证据。 “罢了,下不为例。” “多谢三少爷。” 楚宇轩凝视着窗外的黑暗,半晌才低声道,“你二人直接前往中州,不必再跟着我。” “这?”黑衣人一愣,“可三少爷的安危?” “无妨,我自有安排,京城那边你知道该怎么答复,去吧。”楚宇轩暗自思索,以那女子的武功,怕是他们刚跟在身后她便已察觉,以她之警觉,虽然相隔甚远,只怕刚才的会面她也早已知晓,只是她不管不说也不在意,不过,老有尾巴跟在后面难免引她不快,况且,自己与她同行,自不必再有任何暗卫。 楚宇轩心中略沉,但终究某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是。”那人不敢再多问,而后只觉房中烛火一闪,再看时,房中便只剩下蹙眉沉思的楚宇轩一人。 中州武林盟,睿王,勤王,皇权之争......这楚仕仁当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妃而已,国丈?哼,不自量力。更可笑的是楚宇茂这个草包,这等尔虞我诈的皇权争斗,他竟然妄想插上一脚,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若是与她同往中州,想必这一路也是有趣的。 翌日,东方瑾心情大好的盯着楚宇轩上上下下看了两圈,终于得偿所愿一般感叹道,“雪莲还是那般美得不可方物,不枉我之前忍得那般辛苦啊。” 楚宇轩如往日那般没好气的瞪了那没正行的女子一眼,似昨晚的一切根本没发生过一般,“那楚某还得感谢方姑娘几次三番忍住没将我扇飞呢。” 东方瑾耸耸肩,“可不是?污人眼睛那也是一种罪过,可怜我这双眼这两日这般遭罪,你这到底是什么毒这般让人不堪入目?” 楚宇轩朝她挑了挑眉,在这个女子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心下不知是喜是忧,“红鳞,北疆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可不信,否则她怎会完全不忌讳的与自己接触,甚至确信这是毒而不是病。 “方某见识短浅怎么可能知道?”东方瑾故意凑近他道。经过前夜森林独处之后,两人似又亲近了几分,不若往常那般生疏,虽然嘴上没甚变化,但终究有些不同了。 京城楚家三少爷,有意思。东方瑾向来淡漠惯了,若不是她羽翼之下的人,她向来漠然对之,所以,第一次见面她便猜到此人的身份定是不简单,但她却不愿过多的去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怕他身份可能很不一般,很神秘,甚至意外的让自己有了几分兴趣,但,无所谓不是?别人如何于她何干? 于是她不查不问也不关注,至于昨夜无意中听到的三少爷,怪只怪自己内力深厚听觉灵敏咯,况且,此人莫不是故意让自己听到,亦或是无意,这可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个人倒是有意思,却不知哪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 “楚公子是要回京城了?”东方瑾边吃边问道。 楚宇轩一顿,而后不答反问道,“不知方姑娘接下来要去往何处?”说者状似无意,实则不然。 东方瑾向来不在意,开口便道,“身为武林中人,怎能错过如此武林盛会,自然是前往中州武林盟参加武林大会了,怎么,公子又想让方某护送你回京?”东方瑾漫不经心的问着,“可惜,这次依旧没这荣幸。” 楚宇轩不理会她的调侃,反而眼中闪出向往之色,“我能否和方姑娘一同前往?” 东方瑾斜眼看向他,有意无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假胡子,“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凑这热闹做什么?更何况,那里此时高手云集,鱼龙混杂,可都是些江湖粗人,公子如此美貌,去了岂不是危险?” 楚宇轩:......他算是明白了,这个混账女子,三句离不了混账话,流氓!无赖! “我想,方姑娘武功盖世,定能护我周全!”楚宇轩斜了她一眼,颇有“赖定你”的感觉。 东方瑾一噎,倒是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了当,有意思。“那是......自然。”竟是平白无故多了个麻烦,东方瑾扶额。 “那就全仰仗方姑娘了。”楚宇轩难得见这无赖女子这般吃瘪模样,心下当即说不出的畅快,连带着言语都欢快了许多,嘴角更是露出淡淡的笑来。 东方瑾又是一愣,而后认真道,“公子笑起来,当真是......天仙也不过如此啊。” 楚宇轩一笑,“多谢姑娘美誉。”言罢似挑衅一般看了东方瑾一眼。 东方瑾又是一噎,竟不恼怒也不脸红了?怪哉,怎的今日这般沉得住气了? “滚开!”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喝,随即便见一跑堂伙计从门口直接倒飞了进来,而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小二便如破麻袋一般砸到了柜台之上,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客栈大堂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诧的望向门口的方向,东方瑾这一桌也不例外。 小二惊恐的捂着摔得疼痛难忍的臀部,噼里啪啦爬将起来,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之意,急急忙忙弯腰躬身,“各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甚至连嘴角的血迹都不敢抬手擦去。 东方瑾微挑眉,随即就见两个眼神阴冷的冷面男子走了进来,两人皆是一身青衣手中握剑,发饰鞋帽都一模一样。只见他们警告似的冷眼扫视一圈之后,突然同时相对扭身向后,躬身拱拳道,“公子,请。” 东方瑾又是一挑眉,眼中兴味陡增,倒是楚宇轩瞅了这兴致盎然的女子一眼,略皱眉。 两青衣男子话音刚落,东方瑾便见一只精致华美的白色靴子映入她的眼帘,而后便是一身鲜红锦衣闯入眼中,鲜红锦衣裹身耀眼至极,锦衣之外白色锦袍华丽非凡,领口衣袖绣着精致绝美的金色纹路,如此高调而华贵的模样足已令在场的所有人眼前一亮,可当看到这人的面容时,厅中还是掀起一阵唏嘘声。 只见那人面容精致姣好,不似一般男子面色反而白净精致,尤其那眼角似有若无的妖异,无端的让人不敢直视却又莫名被吸引,一头青丝冠于头顶,朱钗碧绿精致,华贵异常。缓步跨进客栈,立刻给人与格格不入之感,尤其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妖娆的粉衣女子,霎时,看呆了一群粗糙江湖汉子。 男子若公孔雀一般光彩夺目,艳压四方,可又如凤凰一般高傲不可一世,那妖异神色之下,似是容不下这世间任何一人一物,如此光彩夺目,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也无任何女气之感,反而透着唯我独尊之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客栈霎时陷入一片诡异之氛围,高手亦或是有眼见的自然闭口观望,而一些没眼见的或是武功低劣看不出名堂的,倒是热闹了起来,起哄的起哄,口哨的口哨,亦或是无视鄙视,总之,不知者无畏啊。 东方瑾不着痕迹的转头看向楚宇轩,而后朝他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如此绝色也是难得,不过见某人越来越黑的脸,东方瑾忽的笑着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他再好看,也没你好看。” 东方瑾的靠近让楚宇轩有一瞬间的呆愣,而后还是没忍住又一次微红了脸,“说什么呢!”男子说什么好看不好看,女子才这般在乎容貌呢。 却不想,东方瑾话音刚落,却猛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强烈的视线盯住了,果然,一回头便见那妖异男子眯着眼睛看向他们的方向,确确的说,是盯在坐在自己身旁的楚宇轩身上。 东方瑾挑眉,她不就是说这人不如楚宇轩好看吗这般小肚鸡肠,有趣了。 27.所谓误会 鲜红锦衣在里,银白华服披身,举手投足透着妖异之气,可周身又泛着说不出的威慑之势,让人不敢逼视。清州城不算大,但所见江湖之人也比比皆是,如今又恰逢武林盟招募天下英豪,城中更是鱼龙混杂,此时客栈中便十之八/九都是来往的江湖中人,可即便是这样,如此男子这般给人以强势压迫感的也实属少见,况且男子那似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高傲气势,当真是不可一世。 客栈中不下几十人,此时所有人皆眼巴巴的瞧着这人轻摇折扇,在前后四人的簇拥下,缓步朝着最里间的位置走过去,包括二楼的食客都伸长了脖子观望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与其他人相反,东方瑾却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在四周氛围这般寂静之际,竟然旁若无人的继续吃了两口菜,而后才看了一眼盯着楚宇轩走过来的那人,又旁若无人的凑到楚宇轩耳畔,甚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早说过,你这身红衣太引人注目了。”之前东方瑾就他这身红衣打趣过,“公子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以为方某是那打家劫舍强抢新娘的恶霸的。” 楚宇轩无语看她,这不是没时间换吗?她以为自己这般喜欢引人注目吗?感觉到妖异男子近乎赤/裸的视线,楚宇轩强忍怒火任由这女子揽着他的肩,不过还是扭头给了她一大眼刀子。围观者当即心如明镜。 旁若无人的两人,甚至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亲密之举,眉目传情,实在是......有好戏看了。 众人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一桌,原来这旮旯里竟坐着个不亚于刚才这位公子的俊美之人,一身玄青,素雅却难掩非凡气质,看似随和却彰显高手风范,最最令人侧目的是,这公子身旁竟坐着一位红衣佳人,如此绝色世间罕见,众人当即看直了眼。 只见这人红妆披身,如那世间最美新娘,墨发如幕,美若妖孽在世令人移不开眼,尤其是那一双勾魂夺魄的双眼,就如夜空中那轮皓月,等霎时成为焦点。众人忍不住赞叹,但此女美得超凡脱俗,不若一般女子那般柔美娇弱,反而有种雌雄莫辩之感,与旁的女子相比,一股子英气逼人,似没有一丝女气,但就是美得令人赞叹,不过,怎的做男子打扮? 众人只见刚才那妖异男子直直向她走去,而佳人身旁早已有另一俊逸男子相伴,且那人看起来似也不是泛泛之辈,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有好戏看了。 见众人一副惊艳之色,楚宇轩当即在心中骂道:一群无知莽夫,瞎了尔的狗眼,定是又把本少爷当做女子了,真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 “请问这位仙子,是否介意,在下与你同桌呢?”妖异男子嘴角挂着一丝亦正亦邪的笑容,声音沙哑动听,似带着极大的诱/惑。眼睛直直的盯着楚宇轩就没移开过,他身后两青两粉四个随从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可即便是随从,也给人以一种武功不弱的气势。 东方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无语的摸了摸下巴,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此,怎的这孔雀完全看不见吗? 妖异男子直直盯着楚宇轩,眼中惊艳之色难掩,似这世间唯有面前这人能入他之眼。 楚宇轩被他看得黑了脸,身体直发毛。心里暗骂这人莫不也是个睁眼瞎,当真看不到自己是个男子吗?楚宇轩却不知道,江湖能人辈出,易容之术更是神乎其神,若不是资历非凡者亦或是武功超群者,很多时候很难轻易断定,况且楚宇轩容貌确实美得令人不由自主便先入为主的将他当做了女子,而他更不知,这位生平最爱莫过于追逐貌美女子,传言此人见了美人便移不开眼,最是那风流……。 东方瑾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也不管黑了脸的楚宇轩,边吃边回道,“我介意。” 此话一出,不仅男子身后的四人冷了脸,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了一下,而后更加屏住呼吸等待好戏。 男子却根本不看她一眼只盯着楚宇轩,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任何变化,“姑娘不说话,想必是不介意的。” 这下,就连东方瑾都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此人还真是...... “我介意,非常介意。”楚宇轩脸黑如铁,还有,瞎了你的狗眼,谁是姑娘! 事实上,东方瑾是想笑的,但又怕楚公子下一刻就要口鼻喷火了,于是只好憋笑往嘴里扒饭。 “无碍,”妖异男子不像被拒绝,倒像是一副“我不介意”的口吻,“能与仙子姑娘同桌,实乃娄某三生有幸。” 东方瑾差点一口饭喷将出来,扭头看向楚宇轩,却只见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妖异男子眼神含笑,只管盯着楚宇轩看,但一只手却轻轻抬了起来,而后便见他嘴角一勾,就那么轻轻的一抬,便见不远处某桌的一根长凳如长了翅膀一般“嗖”的一下子飞了过来,而后端端正正放于他的脚边。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听到那桌失了板凳的人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速度之快,内力之高深,当即让在场的不少人变了脸色,就连东方瑾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楚宇轩则死紧咬着牙,瞪着这眼瞎耳聋的妖男,不仅听不懂人话,看不见人,还是个脸如城墙厚的,只不过,武功也是极强的。 妖异男子似真见着了仙女一般,根本移不开眼,倒是他身后的两个粉衣女子麻利的掏出怀中手绢,而后躬身上前仔细擦拭干净那条长凳,随后又将一条洁白的裘毯铺在凳子上,做完这一切才恭声道,“公子,请。” 此举顿时叫一群粗糙汉子们看直了眼,心里阵阵不舒服。 “什么来头这般讲究?” “这么大派头做给谁看呢!” “怪恶心人的。” “就是......” 众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大家都是行走江湖之人,有时候十天半月风餐露宿都不是不可能,更何况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更不用说大多都是男子,他这番做派,实在是叫人看了刺眼至极。 妖异男子视若无睹淡淡勾唇,缓步而坐,没有一丝不自然,“姑娘当真美得花容失色,世间难有,娄某阅人无数,可从未见过姑娘这般绝世之颜,惭愧惭愧啊。” 东方瑾是......憋笑憋得难受啊。不过某人终于被气炸了。 “够了!你莫不是瞎了眼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姑娘了?”楚宇轩只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难受得不行。 可妖异男子毫不介意啊,甚至笑得更加春风得意风流倜傥了,“姑娘误会了,娄莫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亵渎之意,只是句句肺腑之言啊。” 楚宇轩气急,可尚未说话,只见刚被妖异男子无端抽走板凳那汉子,爬将起来就是猛地一顿大骂,而后就朝他冲了过来。 第18节 “这他妈的哪里来的不男不女的妖人,敢让老子栽跟头!看老子削不死你,打烂你的妖脸!” 然而,众人只见那妖异男子笑容不减,像是对路边的昆虫蚂蚁一般,完全对他视而不见,可同时,他身后的一名妖娆女子却是秀眉一挑,而后随手一挥,众人便只觉一只粉蝶在眼前一晃,那人高马大的大汉“嘭”的一声,如一个大麻袋一般直直飞出了门外,足足有二三十米远。 霎时,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娇弱美丽的女子,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这么一挥,竟有如此大力,可想而知那位公子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这么一想,许多看不顺眼的人顿时寂静下来,不敢妄动了。 东方瑾面色无常,可心下却更加肯定了对此人的猜测,如此不可一世又高调妖异的人,无外乎就是那位了,只是没想到他这般懒散又目空一切的人这次会亲自前往中州武林盟,这下热闹了。 楚宇轩暗自揣测,当下必定是气得头冒青烟的,却也不敢贸然妄动,此时他不能确定此人与东方瑾孰强孰弱,更不能确定的是他旁边这位面色如常的女子,到底会不会救自己。 “看清楚,本公子是个男子。”别白长了一双眼,却要做个瞎子。 “姑娘莫气莫气,姑娘说是男子便是男子。”妖异男子嘴角擎着笑,一副宠溺语气,他身后的人已心领神会的叫来小二添了一副碗筷,又去要了些菜。 楚宇轩气结,对这种人,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东方瑾努力憋着笑,心里想着就不知这位是个断袖啊还是眼神不好。这位可是宣称要赏遍天下美人的风流公子,就不知他若是知道面前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会是如何表情,想必无论如何都很精彩。 于是乎东方瑾憋笑憋得脸部都微微抽动了,不知道的人,权当她是气的,自家佳人被别的男子这般调/戏,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天下有几个男子忍得了?不过此人也是窝囊,竟容得别人这般放肆言语也不开口,懦夫啊! 楚宇轩气得脸都绿了,东方瑾那憋笑的模样更是叫他一阵抓狂。 “这位公子当真眼神不好,再说一遍,本公子是男子。”楚宇轩气得直冒火,围观众人却是忍不住哄堂大笑,一笑这美人儿火气真大,声音倒是不如女子那般尖细,但是这等容貌,谁信啊?为行走方便,江湖中随处可见女扮男装之人,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二笑这位眼睛长在头顶的妖男,刚才不还一副牛上天的模样吗,这不,人家美女根本不想搭理你,什么东西! 妖异男子也不恼,像是对美人有天大的包容,“仙子姑娘请放心,娄某理解的,像姑娘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纵是天仙下凡妖孽在世见了也得羞愧,想必走到哪里都会牵动天下男子之心,成为举世瞩目,万众焦点。所以,姑娘此举,在下甚是理解。” 东方瑾听罢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不愧是美人堆里混的,这话简直信手拈来,只是,他当真被美色迷了双眼,看来传言也并非都是虚言呐。以他的武功这般距离,看出这是男子简直轻而易举啊。 果然,楚宇轩已无语到无话可说了,此人莫不是脑子也有问题?但是,试问有哪个男子愿意被一个男子这般眼神盯着,还说这样的话?简直气煞我也。 “你才是姑娘!”楚宇轩怒火中烧,“瞎了你的狗眼!” “吁~哦~”此话一出,所有人心领神会,哟,这位姑娘性子还挺烈,看,女扮男装被识破恼羞成怒了吧? 妖异男子不笑反喜,东方瑾则憋笑憋得胃疼,正待开口,突然眉头一皱,直觉楼上一股劲风呼啸而至。 电光石火之间,东方瑾一把提起楚宇轩的一领而后一个旋身飞到了二楼之上,接着便见他们刚才所坐的桌子“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28.客栈遇袭 楚宇轩正被妖异男子气得火冒三丈之时,突然只觉脖间一紧,而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随即身后传来兵器破空之音,以及桌椅崩碎之声,楚宇轩当即只觉脊背一阵发凉。 待两人在二楼落定之时,一楼大堂中已是一片刀光剑影,不管是江湖食客还是普通百姓,此刻都疯了一般冲向门外,现场一片混乱。 东方瑾面无表情的站在二楼,神色漠然。只见下堂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个手拿长剑的蒙面黑衣人,此时正与那妖异男子的四个随从缠斗在一起,乒乒乓乓一阵刀光剑影皆是兵器破空之音,桌椅粉碎饭菜翻飞......如此猝不及防,可见这些人是早早便埋伏于此,他们的对象正是楼下这只公孔雀。 东方瑾眉头微挑,这些人虽着黑衣蒙面,但就其武功招式而言,快如闪电,招招致命,与之江湖第一杀手阁绝杀阁颇多相似,但,东方瑾何等人,自是一眼便发现了细微之差,这些人攻多防少,可见都是狠厉之人,而如此招式,莫不是……魔教之人?可是,不应该啊。 两大邪教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吗?怎的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不惜要刺杀一阁之主? 四个随从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将妖异男子团团围在中间,他们虽也是高手但对方更是不弱,更何况对方人多,眨眼四人便处于下风,一粉衣女子更是身中一刀,一只手臂霎时变成鲜红,反观妖异男子,竟面色平静的坐在唯一留下的一条长凳之上,似悠闲得很。 四个随从面色阴冷出手狠辣,一看便知不是泛泛之辈,但眨眼便有些力不从心,忽然,一个粉衣女子被一刀毙命,身下三人更是节节败退。 “你没事吧?”东方瑾眼睛盯着下面,却是问的楚公子。 楚宇轩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什么人?” “与我们无干。”东方瑾淡淡道。 楚宇轩也不再问,只是黑着脸有些咬牙切齿道,“以后可否不要提着我的衣领?”那样子像什么,拎着一只兔子?阿猫阿狗?那模样实在太难堪了。 “呃......事出紧急。”东方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正在这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便见一人直直朝他们所站的位置飞了过来,眨眼就要撞上,东方瑾眼急手快一把揪住楚宇轩的后衣领,而后纵身一跃飞了出去。 “你一定是故意的。”楚宇轩咬牙切齿,不是刚说完不要提那里吗。 “额抱歉,方某明白了。”东方瑾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楚宇轩没好气的瞪她。 “原来楚公子喜欢我搂你腰啊。”东方瑾说着长手一伸就将人搂在了怀里,一只手紧紧搂住楚宇轩的腰,“公子喜欢就要说嘛,方某随时随地满足你。” 楚宇轩的脸刷的爆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愤难当:......“你……无耻!不可理喻!快放……啊!” 楚宇轩话未说完,只听“嗤~”的一声,又一道剑气所至,东方瑾搂着人一斜身轻松躲开,便见一青衣男子身体一晃差点倒下去,而他的肩上正侃侃流着鲜血,不过他却无暇顾及,提着剑再次冲上去。 此时,处于他们中间的妖异男子仍就一副悠闲之色,黑衣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可就在这时,只见两个黑衣人趁粉衣姑娘受伤之际猛然冲向妖异男子,剑尖直指妖异男子的眉心。 “公子!”剩下的两随从同时惊叫,可是,别说他们此时自顾不暇,就算他们能飞过来,此时也无济于事了。可就在两个黑衣人剑尖即将碰上妖异男子之时,他动了。 只见他猛的瞪向两人,眼中似豁然迸发出两道精光,摄人心神,而后便见两人的剑尖同时被两根手指夹住,飞身扑上的两人也是一惊,便只听“砰砰”两声脆响,剑断了。两人当即骇然,猛的一个空中打滚,一扭身掉头飞了回去,但,为时已晚。 妖异男子掌心翻飞,双掌一出,一股强大的内力瞬间追随而至,而后两人便被一股不可抗的大力推飞出去,直接撞到门口两边的门沿之上,鲜血四溅,眨眼已是一命呜呼了。 只是简简单单一掌而已,便有两个高手丧命,剩余黑衣人顿时心下一惊,随即再次不约而同朝妖异男子飞去。 妖异男子一声冷笑,而后猛然起身微一偏头,便轻松躲过几人的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啪几大耳光甩过去,随即不等几人反应一个回旋踢,便见三人碰碰撞向二楼的柱子,而后两个翻滚,再也不动了。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只是几个呼吸,黑衣人便已被他斩杀五人,剩下的三人当即心下大骇,对望一眼,突然只见一人猛的向屋中掷出一物,并大喝一声:“走!” 接着便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顿时屋中一片烟雾缭绕,瞬间迷蒙了众人的双眼,那两个身负重伤的随从似要追出去,妖异男子却低声喝道,“退下!” 东方瑾心中一凛,霎时屏息断气,同时一把手捂住楚宇轩的口鼻,这烟雾,有毒。 楚宇轩微愣,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心底一颤,尤其是唇上略冰凉的触感更是叫他微微愣神,从未这般与人亲近接触过,这种感觉既陌生又觉得奇妙,可还没等他回神,突觉背后一凉,似一股极强的杀气,楚宇轩当即一惊。 东方瑾何其敏锐,电光石火之间,一手捂住他的口鼻一手楼主他的腰身猛的一跃,人已飞出三米之余,而后只听噌的一声,一把长剑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入楚宇轩刚才所站的位置,那黑衣人似很诧异他们的警觉,微愣之后再次朝两人刺来。 楚宇轩心头狂跳,此人不是刚才那一伙。不及细想,那人长剑已至,同时背后又一名黑衣人飞身而来,眼中杀光乍泄。 东方瑾呈背后抱住楚宇轩的姿势,抱着他在空中一个旋身跃到对面的栏杆之上,而后猛地一蹬,对着那黑衣人就是一个回旋踢,再一旋身踢向另一黑衣人,力道之大,只见那两人如破布一般直直朝一楼的桌椅砸下去,而后只听“嘭嘭”两声闷哼,便不动了。 事发突然,且令人措手不及,等到白色烟雾彻底散去,堂中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便只剩妖异男子一伙和东方瑾两人了,当然,还有几具尸体。 东方瑾但见身前之人一副惊疑未定的模样,便低声问道,“没事吧?” 楚宇轩阴沉着脸摇了摇头,似心有余悸,幽深的双眼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九死一生,刚才若不是她,自己只怕又一次要去见那阎王爷了,如此想要自己性命之人,除了他京城那位好大哥,他想不到别人,楚宇坤! 东方瑾见他眼中阴晴不定,料想是因为刚才那两个黑衣杀手,当下也不再多问,只看向堂中其他三人。此时那位妖异男子正阴沉着脸,眼睛毒蛇一般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眼中晦暗不明。而他的四位随从死了两位,只剩一男一女也身负重伤,此刻正各自包扎伤口,鲜血将衣物染得通红,他们却咬牙忍耐,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东方瑾心里微惑,到底是什么人?竟胆敢刺杀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邪云阁阁主?一般人,就是遇见邪云阁的人都得绕道而行,却不想,有人竟干脆冲着邪云阁的祖宗而来。难不成真是魔教?可是……并未听说魔教与邪云阁结仇之事啊。 “哼!阴魂不散。”只听那妖异男子一声冷哼,眼中阴毒之色不减,甚是骇人。 而后他竟不管他死去的随从也无视受伤的两位,竟直直朝东方瑾他们走来,确确的说是朝楚宇轩走来,而眼中的阴冷之色早已九霄云外,反而一副担忧焦急之色,直直冲着楚宇轩,“姑娘方才没事吧?”。 一旁的东方瑾倒似空气一般,他看不了,好在也不反感,只是直接忽视。 东方瑾忍不住无语的摸了摸鼻子,这位阁主当真有趣极了,邪云阁阁主,娄映天,天下美人共同的……蓝颜知己,据说,爱美如命。 楚宇轩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眼神都不想落在他身上。 “姑娘可有伤着?” “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家住何处啊?” “姑娘这是要去往何处?可否同行?” …… “有完没完!!!”一声狮吼,险些震塌客栈。 “嗤~哈哈哈哈~”东方瑾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29.楚美人魅力无边 “噗嗤~”东方瑾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就完全收不住了,吓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 楚宇轩黑着脸瞪她,忍不住一阵腹诽,笑!笑死你算了! 而某位妖异男子,终于舍得将视线移到了东方瑾的身上,刚才好半晌,他的眼中唯有面前这位红衣美人的,其他人一概被自动忽视了。 “你笑够了没有!”楚宇轩实在看不下去,推了她肩膀一把。 东方瑾使劲憋着笑,而后看看脸黑如铁的楚宇轩又看看一脸莫名的娄公子,还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知这位公子在笑什么?”娄映天面色微冷,眼睛微眯,盯着东方瑾的眼神哪还有一丝一毫的痴迷惊艳,反倒是说不出的锐利深邃,这才是真正的瞬息万变呐。 东方瑾边笑边摇头,好半晌才停下来,见这位眼神不善只好先开口道,“在下方瑾,这位是......”说着指向楚宇轩,而楚宇轩也看向东方瑾,似也想知道她会怎么介绍。 “这位是......方某未来的夫人,楚轩。”东方瑾含笑道。 “你乱说什么!”楚宇轩当即暴跳如雷,同时脸也不自禁的红得不行,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夫人,你才是夫人!”说罢又觉得不对,顿时只得脸红脖子粗的干瞪着她。 倒是娄映天,眼神阴暗,似极度看不顺眼这个方瑾的,尤其是对于美人名花有主这件事颇为意外,更意外的是,美人竟会倾心于这么一个嚣张的小子。但终究,在他眼里一切都是美人优先的。 “原来是楚姑娘,真是好名字,幸会幸会啊,在下娄映天。” 东方瑾:......还真是无所顾忌的自报家门呢。 楚宇轩:...... 再次被完全无视的东方瑾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他们,干脆径直走到那两具尸体身旁,蹲下身检查。很明显,这两人是是冲着这位楚三少爷来的,跟刚才那些人并不是一伙,不说他们的武功路数不一样,就武功而言也是比那些人差远了,他们只不过是趁乱想浑水摸鱼罢了。想必楚三少爷心里早已有了判断,她不想干涉,也不想知道,至于他为何要去武林盟,她也不过问,只是一起了,便护他一路又何妨,随心而已,其他的不想多问。 东方瑾用折扇挑开他们的蒙面,没有任何特征,就是衣物之上也没有任何特别标记,根本无从查证,而另外几具尸体,东方瑾只瞟了一眼并不打算仔细查看,这是别人的私事,她亦不想干预。 回头见那位孔雀还在围着咱楚公子,倒是楚公子似快忍到了极限的模样,想必若不是之前见他杀人手段狠厉,现在早就爆发了,当即不由得又是一阵好笑。 只见公孔雀一脸愉悦道,“想必姑娘也是前往中州武林盟吧,不如,姑娘与我作伴同行如何?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楚宇轩冷脸道,他已经放弃解释男女性别之事了,因为越解释他越是不听,反倒是把自己气得半死。 “姑娘不知这江湖险恶啊,如今又逢江湖多事之秋,出门在外难免遇到危险,我看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行走江湖更是不易,若是姑娘不弃,娄某愿护得姑娘周全,直至武林盟。” 同行?东方瑾眉头一挑,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两圈,同样两个长的冠绝天下的美男子,可谓各有千秋,虽然性格决然不同,但两位美男同行,也可谓大饱眼福了。只不过这两位似乎没有哪个是省心的,如此这般,同行?真的没问题吗? 江湖有一邪派,说是邪派但却也甚少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此派之人行事作风皆我行我素不受武林盟管束,甚至不受世俗约束,尤其是他们如今的掌权者,更是乖张到了极点,似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一般,真正的将我行我素演绎到了极致,尤其是他的行事作为更是叫正义耿直的江湖人士所不齿,但,此人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真叫人瞠目结舌。 对于这朵武林奇葩,东方瑾自是早有耳闻,就其行事的高调而言,恐怕就是再闭塞的角落也会久闻他们的大名——邪云阁。 据说,邪云阁阁主俊美非凡,风流倜傥,是当代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他不仅俊美非凡,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据说邪云阁阁主行事乖张无所畏惧,如高贵的凤凰一般傲视天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邪云阁阁主对美人却是格外的优待;据说邪云阁里藏有三千美女,皆是阁主的红颜知己,而邪云阁阁主也曾放言:此生所愿不过赏尽天下美人也。 由此可见这人对于美人的追逐,不得不令人咋舌,他的风流之名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见到楚宇轩那等天下难寻的绝色,自然是视如珍宝,稍不留神忽视了某些细节,由此造成误会,也是无可厚非的。 与邪云阁并列的是流殷山的魔教和七毒山的七毒宗,此为江湖三大邪派,江湖人人闻而厌之,恨不得连根灭之。至于钟南山的匪寇,虽然恶名远扬,但终究是在南域一代,且很少主动插手江湖事宜,算是低调,况且钟南近几年才刚刚崭露头角,在很多人看来还尚不成气候,所以并未将其放在考虑范围之内。 位于流殷山的魔教,已屹立上百年,现任教主已为魔教第七任,魔教教众除了位于流殷山总教的上千人,还有遍布各州甚至他国之人,数之不尽,其势力不可谓不骇人,所以哪怕是武林盟也不敢轻易招惹。 七毒宗更不用说,处处皆毒的七毒峰成为七毒宗最好的天然保护屏障,一般人根本难以靠近,其毒在江湖更是赫赫威名,让人不自觉敬而远之。 几大邪派不受武林盟管束,行事狠厉向来为江湖人所不齿,但他们各自之间却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就不知这邪云宗与魔教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了,莫不是刚才自己猜错了? “我与她一起,她去哪里我去哪里。” 第19节 东方瑾正兀自思索着,一抬头便见楚宇轩走到了自己身边并指着自己道,而那位娄宗主更是面色不善的斜眼凝视着自己。东方瑾当即太阳穴突突直跳,就见那娄宗主朝自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朝自己挑了挑眉。 “姓方的,可愿与本座同行?”娄映天面色阴沉,言语之间颇为不屑,他实在是不爽美人竟是与这男子同行的,而且看样子竟是关系不一般的。 楚宇轩尽量靠近东方瑾,努力将自己与这女子绑在一起。刚才她便对自己不管不问任由这个瞎子瞎胡闹,而此人杀人的手段更是狠厉果决,若是这女子真把自己丢给这个妖男,自己怕是不会好过。不说被他当做女子会被恶心死,万一被他发现是男子,到时候恼羞成怒一掌劈了他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跟着这个流氓女子比较安全些。 东方瑾无语的摸了摸鼻子,怎的变脸跟翻书似的快,从来不知自己竟这般招人厌呢。扭头只见楚公子一副绝对不要的模样,心下好笑。 不过,东方瑾还是好心的摇了摇头,“不愿。”她有预感,与这人同行,她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放肆!”娄映天还未说话,便听那粉衣女子一声怒喝,“别不识抬举。” 东方瑾耸耸肩,无所谓的对上娄宗主暗沉的双眼,没有一丝丝惧意。果然,看到一向傲视于人的娄映天眼神越来越暗了。 “你可知,本座是何人?”娄映天冷冷道。 东方瑾一脸莫名其妙,“娄宗主莫不是健忘了?刚才不就自报家门了吗?邪云宗娄宗主,久仰久仰了。” 东方瑾嘴里说着久仰,可面上却没有意思敬畏之意,反倒一副不耐烦之色模样。而一旁的楚宇轩则不着痕迹的闪了闪,邪云宗宗主,此人身份果然非同一般,若是被他缠上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娄映天眉头微挑,知道他的身份还是这般随意敷衍,且,娄映天早在脑中搜寻过江湖中有名号的人物,此人并不在列,可见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娄映天当即冷笑道,“小子,有胆量是好,可不要过于不知天高地厚,否则,江湖险恶,早晚要栽跟头。” “呃......那就多谢娄宗主提醒了。”东方瑾眨眨眼。 东方瑾一副“此人好烦”的模样,就连一旁的楚宇轩都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对方一个不快就一掌劈来。 果然,向来不可一世的娄映天怒了,眼神一暗,众人直觉身体一冷,一股冷风猛的扑面而来,直刺得人身体微颤,便见娄映天猛的朝东方瑾挥掌而来。 “好小子,本座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护在楚姑娘身边!” 东方瑾一凛,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楚宇轩的腰,而后脚尖点地,身体快速向后飞去,随即一蹬墙壁在空中一个翻身,搂着楚宇轩飞上了不远处的桌子,眼睛冷冷注视着娄映天。 “有没有资格,也不是娄宗主说了算不是?”东方瑾忽然挑衅的朝娄映天挑了挑眉,而后邪笑着紧了紧怀里的人,并在他杀人的眼神下凑到楚宇轩的耳边,充满邪气而诱/惑的低声道,“未来的夫人,你说是不是?” “敢亵渎美人,找死!”娄映天当即大怒,纵身一跃直接飞上去,似是要从他手中将美人解救出来。 东方瑾又是挑衅一笑,而后搂紧怀里的人再度飞出去,似挑衅到底。 楚宇轩全程黑着脸任由这性格恶劣的女子搂着他飞来飞去,这两人......到底为何打起来?怎么就打起来了?为自己?呸,他才不信! 30.魔教姬沉殷 且不说楚宇轩被东方瑾强行抱着加入两人的缠斗,还莫名其妙成为两人打斗的借口,心里自然是千万个愤愤不平的,但无奈只得黑着脸任由东方瑾动作,他生怕自己一个动作让她分心,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两个人。 娄映天眼见这小子抱着个人竟还能躲过自己一掌,顿时眼中精光乍泄,果然,这小子不简单。刚才余光中瞟见他轻松躲开两个黑衣人的刺杀时,便觉得他的身手不凡,且尤其是轻功了得,果然,这小子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东方瑾也是第一次与这人过招,不过,却并不惧,不是她高傲,有《玄天剑诀》,放眼整个江湖,没几个人是她东方瑾的对手,再不济,以她的轻功,打不过也足已全身而退。更何况,对方明显是在试探她,刚好,她也想试试这传说中的邪云阁阁主有多厉害。 东方瑾忽的一个闪身跃上二楼,随即将楚宇轩一放,楚宇轩尚未站稳,东方瑾已在几米开外。正以掌追上来的娄映天也是一惊,万没想到此人竟突然速度陡增,而且速度之快,实数罕见,根本就远在他之上。 东方瑾在空中对着错愕的娄映天扯了扯嘴角,而后猛的往下一踩,全身内力灌压,霎时如泰山降临一般踩向娄映天。 娄映天急忙双掌向上接住东方瑾快速压下来的脚,霎时,只觉泰山压顶一般一股大力从天而降,直接将他压得双腿发颤。娄映天当即心下震颤,如此雄厚内力,可谓前所未有,但他也不是一般人。 娄映天猛的一扭身,东方瑾轰然抽出脚力,而后在空中漂亮的一个旋转,随即手中折扇飞身而至,娄映天大惊,暗道此人功夫了得,同时身体猛然后退数十步,而后腰中一抽,瞬时一把软剑握在了手中,既是高手,那便值得他重视。 一青一粉两人心中顿时震惊不已,仅两招竟逼得宗主使用兵器,可见此人武功竟是如此了得!当下不由得心惊肉跳。而后围观三人便只觉得“嘭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四处都是拳脚破空之音,兵器相撞之声,眨眼两人竟是已过了数十招。 “噌”的一声,软剑与折扇相撞,三人只见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娄映天“蹭蹭蹭”往后退了几十步才稳住,而后似极不甘的纵身一跃,猛然飞向东方瑾头顶,而后长剑直指东方瑾头顶,如一颗陨星一般快速坠下。 “小心!”楚宇轩忍不住脱口而出。 东方瑾不紧不慢,手中折扇“刷”的一下子铺开,一错身,娄映天直直戳向地面,众人只见坚硬的地板上噌的发出一串火花,便见那软如水的剑竟一剑插如地面大半。娄映天不甘心,在空中一个鱼打滚拔出软剑,却不想,东方瑾折扇已至。 “噌”的一声,娄映天心里一惊,身体条件反射的快速往后一倒,可惜还是没能躲过东方瑾的锋利的折扇。只觉脖颈间一凉,似一股极阴冷之气瞟过,那如死亡一般令人颤抖的阴冷霎时让他僵在那里,他肆意江湖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从未遇到这般强大的敌手,哪怕是自己死去的父亲亦没有给自己颤栗的感觉。死,哪怕只是一瞬间,但这人手中折扇从自己脖颈间划过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娄映天一瞬间的愣颤,往后倒的身体顿时直接倒下去。 东方瑾面色含笑,一个跨步上去就一把揽住了娄宗主的腰,而另一只手则悠闲的摇着折扇,眼睛戏谑的盯着错愕的娄宗主,任由他担在自己的手臂上,满脸的惬意。 “娄宗主,现在你说方某有资格吗?”东方瑾面色含笑,笑中带邪,活像个调戏良家夫男的色魔。 “哼!”娄映天突然反应过来,而后想到自己如今的尴尬姿势,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红,猛的起身如避蛇蝎一般急忙避开那个笑的一脸无害的俊秀男子,以一副防备而嫌恶的姿态望着东方瑾,“方公子深藏不露嘛。” 东方瑾“刷”的收起折扇,轻轻敲着左手,似笑非笑,“娄宗主过奖了。”说着竟用折扇轻轻挑起一物递向娄映天。 娄映天定睛一看,只见那折扇之上,赫然一小撮黑发摊在上面,娄映天一惊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急忙摸向自己的耳后,果然少了一撮,当即又是一阵五颜六色。 楚宇轩不是习武之人,但目睹刚才的一切也是怔怔出神。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与别人过招。他一直知道她很强大,却没想到是这般的厉害,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鱼儿在水中欢腾、鸟儿在空中飞跃那般的自由畅快,行云流水一般,却又是那么强大如斯,令江湖中赫赫威名的邪云宗宗主都节节败退,她的笑是那般潇洒不羁,一如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那一刻,楚宇轩心底是震撼的,也是嫉妒的。曾经无数次被欺负的时候,他都躲在角落里幻想自己有着一身独步天下的武功,而后杀光所有欺负他的人,但幻想终究是幻想,如今自己不仅没有一丝武功,甚至身中奇毒,且处处受制于人,该死的人仍就没有死,所以他真的很不甘心。 武功也好,权势也罢,无论是什么,其实他所想要的终究不过是那一份洒脱,不受制于人,随心所欲的洒脱。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所显现的东西,却是他求而不得的,所以他羡慕她,更嫉妒她。 东方瑾见娄映天脸上颜色变来变去,忍不住逗逗他,于是乎眼巴巴的盯着娄映天,而后用极其邪魅的声音道,“娄宗主的发丝当真是美极了。”说着眼神似极暧昧的盯着他。 霎时,娄映天忍不住噌噌退了两步,有些惊恐又诧异的瞪向东方瑾,眼神中尽是戒备,“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东方瑾笑得越发暧昧不明,倒是楚宇轩彻底黑了脸,他发丝极美,你还说我发丝美呢!这混账女子果然死性不改,她是对着所有人都可以这样吗?果然是个女流氓,女色鬼不成?心中莫名不快到了极点。 东方瑾却笑得惬意,刚才看这孔雀一副眼睛长在头顶的模样,嫌弃全天下的样子,不爽很久了,不逗逗他怎么说得过去。可就在这时,忽然只觉前方数十米处一股极强的杀气快速破空而来。身体一顿,电光石火之间,东方瑾猛地一个飞身,人已经跃向二楼楚宇轩所站之处,而后揪起楚宇轩的衣领几个飞跃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娄映天,拿命来!”伴随着兵器破空之音,一声怒吼随之而来。 楚宇轩不明所以,此时回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刚才所站之处早已四分五裂,而楼下那一青一粉两人已不复存在,身体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液洒的到处都是,那刺目的腥红刺得楚宇轩脑中嗡鸣作响。而娄映天正与一男子缠斗在一起,“乒乒乓乓”,耳边尽是兵器相撞之音。 “今日定是不宜出门。”楚宇轩惊魂未定,短短一会儿,几次三番险些丧了性命,可见今日定是大凶之日,不宜出门。江湖险恶,凶险无比,他今日可是真真开了眼界。 东方瑾面无表情的盯着下方两人,眨眼两人已过了数十招,“这人果然是个大麻烦。”只是竟然是魔教教主亲临。 只见那人三十岁上下,一身黑袍翼翼生风,脸上轮廓分明,冷硬中透着萧杀之气,眼中杀气肆掠,出手更是狠绝杀伐。可不就是魔教现任教主姬沉殷吗。 “那你刚才还那般戏弄于他?”楚宇轩脱口而出,说罢便有些后悔。果然只见这女子眼神邪气横生的盯着他,看得他一阵发毛。 “你莫不是吃醋了?”东方瑾眼神含笑,扭头看向他。 “不可理喻。”楚宇轩脸上莫名一热,深吸一口气。东方瑾笑意不减,却见楼下两人打得越发火热。 “姬沉殷!正想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娄映天软剑横飞,眼中杀意滔天,这几日魔教的苍蝇们早将他烦透了。 姬沉殷,东方瑾两年前曾远远见过他。眉头微挑,魔教教主姬沉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邪云宗与魔教什么时候结的仇?而且,还是魔教教主亲自追杀?眼看两人眼中皆是恨意滔天,出手更是招招致命,可见是不共戴天之仇。 “哼!娄映天,你杀我魔教护法,今日本座必取你狗命!”姬沉殷冷笑连连,出手也越发的狠厉。 魔教护法?东方瑾又是一惊,魔教护法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不说其必定得在魔教有相当的资历,就武功而言也必定是江湖翘楚,护法被杀,便是挑衅魔教之威,难怪姬沉殷要致他于死地了。 “哼!原来是魔教的看家老狗死了,死得好!”娄映天听罢也是心下一惊,面上却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样。魔教护法可不是好对付的人,两派虽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也不对盘,魔教死了高手,他自然拍手称快,不过,邪云宗可不背这个锅,“不过姬沉殷,那老狗可不是本座宰的。” “找死!”姬沉殷听罢当即大怒,“死到临头还不敢承认!今日便要取你狗头为我魔教教众祭奠!” “哼!怕你不成!本座这便宰了你,让你下去陪那条老狗!”娄映天毫不相让。 两人顿时又是一阵拳脚相对,眨眼战在一起。东方瑾心头一凛,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只是这个娄宗主啊,还真是有张臭嘴。不过算了,不关自己的事,走为上策。 “走。”东方瑾突然一把提起楚宇轩就要飞出去,楚宇轩当即又是一阵脸色铁青,只听东方瑾继续道,“此地发生如此大事,只怕官府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为何又提我衣领!!!”眨眼,徒留一串咆哮之音,以及正斗得你死我活的两大头目。 “额......情况紧急啊。” 31.两大魔头大战 “锵锵锵......”耳中不断传来兵器相撞发出的声音,两个风格迥异的俊美男子不断在空中碰撞着,一黑一白决然不同,一妖一冷不相上下,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两人眼中皆是杀气肆意,都想将对方至于死地。 “噌”两剑相撞发出刺眼的火花,雄厚内力撞击,似五脏六腑都撞歪了一般,只听“嘭嘭”几声轰响,两人周围桌椅楼梯瞬时四分五裂,两人同时急速往后退去,而后只听“嗤~”、“嗤”两声,两位大魔同时吐血。 姬沉殷眼神似剑,冷冷的盯着对面的娄映天,他一手持剑,一手缓缓抬起,狠厉的将嘴角的血迹抹去,那动作似在给对方抹脖子一般。 “呸!”娄映天直接一口将口中腥血吐出来,眼神更是狠绝的瞪着姬沉殷,一眨不眨,似要吃了对方一般。 此时,两人已大战几百个回合,原本就势均力敌的两人,此时仍旧谁也没能占上风,这样抖下去,无非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姓姬的,我邪云宗与你魔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无故挑事?”娄映天冷声道。 “哼!井水不犯河水?你杀我魔教护法,倒是有脸说?”姬沉殷冷笑道。 娄映天眉头一跳,“本座再说一遍,你家看门狗不是本座宰的!反倒是你魔教三番五次刺杀本座,我邪云宗多少人死在你魔教手下,还没找你算账呢!” 姬沉殷眼神阴冷得可怕,魔教护法被诛威严被挑衅,他自然怒不可遏,魔教不可犯,犯者杀无赦,向来如此。可是经过短暂的交锋之后,姬沉殷心中当下也有些疑虑。 “你说不是你便不是你吗?” “本座向来光明磊落,敢做敢当!”娄映天仰头道。 “本座亦不曾主动派人刺杀于你。”姬沉殷阴沉着脸。 两人皆是聪明之人,短短几句话,心中便都有了异样的猜测。倘若真如表面这般,两人现在也不宜在此斗得你死我活;但若真相另有蹊跷,那此事可就非同小可了,江湖两大邪派纷争,到时候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势必打破正邪平衡,引起江湖动荡。 两人同时暗沉了脸,眼中晦暗不明,就在这时,只听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且,人数众多。 “快!就是这里!” “哎呀捕快大人啊您可终于来了,我的客栈啊呜呜呜呜~全没了啊大人。” “快滚开!”几个捕快嘴上狠厉,实则畏畏缩缩根本不敢贸然进去,生怕遇上江湖高手过招,一个不留神自己小命就不保了,好在半晌听不到动静,这才畏畏缩缩冲进去。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似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而后同时纵身一跃。待到几十个捕快冲到里面的时候,便只剩下一片狼藉,满屋子的碎木屑,以及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冲在前面的几人霎时胃里翻江倒海,一扭头就冲出去吐了。 捕快心中哀嚎,客栈都快塌了,除了死人,哪还有什么鬼影啊!不过还好来的晚啊。 早已飞出几百米远的娄映天,一手捂着胸口,望着另一方即将消**影的姬沉殷,龇了龇嘴,嘴角仍然挂着血迹,心里暗道魔教姬沉殷果然非同一般,这一场打下来,竟给自己带来如此强烈的内伤,怕是近期内都将无法使用内力,不修养个半月不行,不过,想必魔教必不会再派人来。 此事兹事体大,定要速将消息传回邪云宗,必须查清楚,不过眼下还得前往中州武林盟,还有,话说那位美人呢?如此绝色岂能错过,可一定要追上。 且说直接遁走的东方瑾两人,在清州城中快速购了两匹骏马,备齐干粮等必备之物后,直接一溜烟奔向了城外,前往下一站——威州城。 东方瑾一匹枣红骏马,一骑上去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奔而去,又如一股劲风快速刮过,让人只能看到她飞速的背影。楚宇轩只见飞奔的骏马之上,东方瑾如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一般,自由惬意,又如奔腾在旷野中的雪豹,锐不可当。 眨眼,人已经消失在林间尽头。楚宇轩顿时脸黑如铁,□□骏马哒哒哒的小跑着,楚宇轩却浑身僵硬的死命揪住缰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颠簸下去,刚骑上不多久,大腿之处已是有些生疼。哪怕是一个世家大少爷,骑马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的,更何况他一个极不受宠的少爷,对于他们而言,马车或是软轿,那才是最佳代步工具。 楚宇轩正兀自懊恼着呢,就听前方“哒哒哒”马蹄奔驰,一抬头,竟见那女子又折回来了,且正笑意盎然的望着他,霎时,脸上五颜六色,好不尴尬。 东方瑾轻夹马肚子,让马儿放缓速度,一手随意握着缰绳,洒脱肆意,而后笑盈盈的围着某人慢吞吞的马绕了两圈,这才轻拉缰绳与他并排而行。 “刚才便说莫要逞能,不听好人言呐~”东方瑾戏谑的兀自感叹。 楚宇轩僵着身子不说话,干脆也不抬头看她。刚才在城中,东方瑾确实说过要给他雇一辆马车,可是,人家一个女子策马奔腾,自己一个大男子龟缩在马车里,岂不是要叫她笑掉大牙?至于她另一个建议,那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真的不考虑与我共乘一骑?”东方瑾再次好言相劝呐。 “不用!”楚宇轩果断拒绝,从她的脸上他看不到一丝丝诚意,反而一脸坏笑,说不得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东方瑾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不过倒也没有向刚才那般飞奔而去,而是慢悠悠的与楚宇轩同行。 她这是在等他吗?楚宇轩忍不住扭头去看那女子的脸,却见那人突然放开缰绳往后一倒,而后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就那么大刺刺的仰面躺在了马儿身上,惬意至极。双眼悠闲的望着天空,万里晴空,偶有几朵稀薄白云瞟过,或几只飞鸟穿行,有那么一瞬间,楚宇轩觉得他们融入了这天地间,但一晃眼,他觉得融入的只是她,而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要是马儿突然跑起来,你岂不是要摔个狗啃泥!”楚宇轩突然斜了她一眼。 第20节 东方瑾头枕在手臂上,一扭头,就那么看向身旁的慢吞吞的楚美人,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嫉妒,东方瑾并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用那双幽深的双眼看着他。 楚宇轩一扭头便对上她的眼,两人就那么怔怔的愣在那里,而后同时将头扭开。那一瞬间,楚宇轩只觉得两人似离得很近很近,近在咫尺,下一刻却又觉得很远很远,处于不同的世界。近在咫尺却都不知对方心中所想。 “那就要看它有没有这个本事咯。”东方瑾望着蔚蓝的天空,悠悠道,同时轻夹马肚,身下马儿便听话的“哒哒哒”快跑了几步。 “你刚才为何要跑啊?”以东方瑾这样的人,又岂会怕对上官府? “怕麻烦。”东方瑾懒散道,似睡意来袭。 楚宇轩一凛,望着前面悠闲睡在马儿背上的女子,再想到刚才客栈里与娄映天对招时的飒爽英姿,眼中闪过些什么,终究归于平静。而后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往前行,反正时间有的是,并不着急。 忽的,两人行至一山凹处,此处道路狭窄,两周又是巍峨大山,要从此通过,这条道是必经之路。东方瑾顿时想到了钟南山东面的东鬼谷,心下惬然,不由得一笑,真是拦路抢劫的绝佳之地啊,这不......咱这个江湖匪寇大魔头,被土匪截了。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只见一熊头猪耳的大汉,肩扛一把大斧子,虎目铜铃一般瞪着他们,而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凶神恶煞之人,亦同样扛着个大斧子。不远处一辆马车旁,还有三两个人用父子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富贵打扮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粉嘟嘟的稚童,而其他两人则全身染血的半跪在地上。看样子是另一伙被劫之人。 东方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日出门,定要先看黄历!”今日果然不宜出行啊,遇上两大邪派魔头就不说了,现在又遇上打劫的。 楚宇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见面前大汉已经不耐烦了,大斧子一指东方瑾,“说你呢,聋了还是瞎了!” 那大汉说完还厌恶的瞅了一眼楚宇轩,细皮嫩肉的男子,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废物。只见他一身白衣超凡出尘,为防止再被认错,一头墨发被他紧紧束在脑后,可即便如此,冠玉一般的面庞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还是让他瞬间成为焦点,大汉身后几人都看直了眼。 “还不给老子滚下来!”东方瑾一副懒洋洋的态度直接激怒了大汉,没见过打劫啊?这算什么态度! 东方瑾摸了摸鼻子,一抬腿,干净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而后兴致盎然的盯着大汉,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倒是大汉被她如此锐利的眼神看着,莫名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 “打劫?”东方瑾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听说过钟南山吗?” “哼!那是当然!”大汉一挺胸脯,钟南山那是什么地方,在南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其又是同行,那更是耳熟能详啊,那山上的祖宗可谓我辈楷模啊!大汉一挺胸脯,“老子就是钟南山来的!” 楚宇轩心里一惊,条件反射的低了头,生怕被认出来,那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想踏上去了。 倒是东方瑾听罢差点笑出声来,掩饰似的掏了掏耳朵。竟然有人胆敢用钟南山的名号吓唬人,还好巧不巧的吓唬到自己头上来了,当真是哭笑不得。 第32章 匪首被打劫 ? 大汉一见东方瑾那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此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儿,钟南山的名号都吓不动他。 “赶紧将身上的银子,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否则将你们剁成肉泥!”大汉用斧头指着东方瑾两人恶狠狠的道。而后还指了指那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两人道,“识相点,别像他们那般自讨苦吃知道不?不然有你们好受的!哼!” 可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突然传来“哎呀”一声惨叫,而后便听“啪”的一声巴掌脆响。 “废物!”大汉啐了一口。 “他妈的小崽子!居然敢咬我?” 东方瑾看过去,便见一个骂骂咧咧的匪寇捂着手正对着那个幼儿怒骂,那幼儿则被他的娘亲紧紧护在怀里,此时正用愤怒而恐惧的大眼睛瞪着那小匪,那双眼睛清澈而纯净,而他的母亲则嘴角挂了血迹,显然,刚才是她及时替孩子挡下了那一巴掌。 “坏人,你敢打我娘,我爹不会放过你的!”童言无忌,清澈的大眼睛中明明害怕着,却硬仰着头。那女子急忙一把捂住孩子的口,只是眼睛却冷冷的注视着那个打人的匪寇。 “哼,小崽子,老子打家劫舍怕过谁?再聒噪老子就宰了你,都给我老实点!”匪寇骂骂咧咧道。 那女子打扮亮丽华贵却不轻浮,反而透着一丝英气,怀中孩儿也衣着鲜亮,而他们身旁那两个奄奄一息的人,身着同样服饰似家丁打扮,由此可见,这四人多半是主仆一家,只是缺了一家之主。 这头那大汉见状不满的吼了一嗓子,“都给老子带过来。”显然,此人该是这伙人的头领。 东方瑾和楚宇轩不动声色,就那么看着这七八人将小孩和他母亲揪到自己身边,而后七八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楚宇轩不动声色,是知道有东方瑾在,他可以不用担心什么,可东方瑾不动声色,纯粹是无聊想找点乐子。 小孩粉雕玉琢一般,三四岁年纪,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盯着东方瑾两人看来看去,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楚宇轩脸上,大概小孩子也觉得这个人很好看,不过对上楚宇轩警告的视线之后,最终怕怕的将视线移在了东方瑾脸上,而后脆生生的开口喊道,“哥哥。” “真乖。”东方瑾忍不住弯腰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小脸,这小孩胆子倒是挺大,他们家家丁死在眼下,如今又被这么多凶神恶煞之人围着,他竟还能有这样的表现,不得不让人赞叹。 “闭嘴!”那领头大汉又是一怒,尤其对于东方瑾,这小子身在险境却没有一丝一毫该有的惧意警觉,他的一举一动总让人无端的感觉到一种蔑视,着实让人不爽。 “快点,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否则老子将你们都剁碎了喂狼,尤其是你们俩!”大汉恶狠狠的指着东方瑾两人。 “我们身上有的可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那女子面色沉静,声音冷然,眼中似有杀意一闪而逝。 东方瑾心下了然,这位夫人眉宇微展,气势逼人,想必来自权贵人家,而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可见她是个练武之人,却不知她为何不动手了? “哼,小娘子,你可别不知好歹,真以为老子不舍得伤你呢,就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们,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呢?啊?把这小崽子宰了,小娘子你跟着老子去做压寨夫人如何?”那领头大汉言罢眼中已露出淫邪之光,伸手就要朝小孩子抓去。 然而,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众人就见领头汉子手中的斧子居然飞了出去,而大汉的整只手臂只感阵阵发麻。 “谁!”大汉愤怒的朝四周看去,可除了眼前一堆人其他一个也没看到,顿时又怒上加怒,“到底是谁打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楚宇轩不着痕迹的扭头看向东方瑾,却见她手中把玩的那根草不见了,心下当即了然,却也不由得咋舌不已。 “是谁!给老子站出来!”大汉火冒三丈,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莫名。领头大汉环顾一周没有发现任何一样不死心的又将脏手伸去。 “叮~”这次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也眼睁睁的看着大汉手中的斧头飞出去,可还是没看到是谁出的手。剩下几人心下顿时慌乱起来,可就在这时,他们手中的斧头也纷纷不受控制的飞出了他们的手心,同时,拿斧头的那只手臂被震得阵阵的发麻。 “啊!”领头大汉突然一声惨叫,膝弯处尖锐的疼痛让他腿一软而后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接着又“哎哟”一声哀嚎,另一膝弯处也传来疼痛,“妈呀~”接着是背上,小腿上,大腿上,手臂......领头大汉顿时哀嚎练练,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扎遍了全身一般,疼得他死去活来。 这下其他几人都害怕起来,今日怕是遇到高手了,几人慌张的四处张望,“老老老大这这...谁谁谁......谁啊!” “哥哥!”就在这时,那小孩忽然一声脆生生的“哥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扭头,便见东方瑾正弯腰随意的在地上捡着石子,并对着那小孩眨眼睛。 “是你!”那大汉猛的双眼圆瞪,忽的猛然一个虎扑一把揪住女子怀中的小孩,“你再动手我杀了哎哟喂.....” 那大汉话未说完又觉手臂一麻,手一松那小孩急忙挣扎着逃开他的钳制,那女子也趁机一个翻身将孩子抱回怀中,并快速移到东方瑾身边。 东方瑾好笑的颠着手中的小石子,笑得一脸和善,“你就什么?”东方瑾一步步走近那个汉子,那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似是刚才被打怕了。 “你......你到底是谁?” 东方瑾颠着小石子,抬手“嗤嗤嗤嗤”几声,那几个正准备四处逃窜的劫匪顿时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这一手漂亮的隔空点穴更是直接叫大汉心惊胆战起来,连带着额头的汗水都变得豆大一般,“你你到底是是谁!” “我?”东方瑾耸耸肩而后认真道,“我是你祖宗啊~” “嗤~”楚宇轩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尴尬的瞪了某无赖女子的后脑勺一眼,心里一阵腹诽,此女子大骗子本性不改,又骗人了,还祖宗呢,真够缺德的。 “我跟你拼了!”那大汉一听顿时怒壮熊人胆,抡起大拳头就要冲过来,然而,还没走两步呢,只觉得眼前忽然有一道影子闪过,而后便觉得下身一阵凉飕飕的,而周围的人也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大汉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去,霎时一声惊叫划破天际,“啊!我的裤子!” “哈哈,大傻子!”那小孩见状指着他大笑起来,她母亲脸上也忍俊不禁,但却及时伸手捂住小孩子的脸,这等羞人的画面,可莫要教坏了小孩子。 楚宇轩则狠狠的给了东方瑾一大眼刀子,“流氓!” 东方瑾耸耸肩,一副嫌恶的模样,“一时失手啊,这等腌臜东西,简直污人眼睛。”这种人哪里值得她耍流氓了,而后“咻”的一声,东方瑾又出现在楚宇轩身旁,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要看,也是看你的。” “流氓!不知羞耻!”楚宇轩面红耳赤。 “哈哈哈~”东方瑾大笑不止。 倒是那女子眼中晦暗不明,望着两人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那大汉见势不妙,提起裤子就要跑,结果没跑几步,却发现这个恐怖的人正轻摇折扇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顿时吓得扭头再跑,然而,没几步又是他,“妈呀,鬼啊!”......前后左右都是他,不管往哪个方向跑,没跑几步都能撞上他,大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终一翻白眼扑通跪在地上,“祖宗啊!” “您是我的祖宗啊,求您放过我吧。” “大哥哥你好厉害哦,只比我爹爹差一点哦。”小男孩兴奋的跑过来拉着东方瑾的手摇啊摇的,仰着头望着她的眼中尽是天真无邪。 那女子见状急忙上前抱住孩子,而后诚恳的朝东方瑾躬身谢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请公子受我们母子一拜。”说着就要拉着孩子跪下。 东方瑾急忙拉住,“举手之劳,夫人不必介怀。” 而后,这一问才知这对母子也是要去往威州城的,今日是他们省亲回家的日子,得知两人也要前往威州,便立刻邀请一同前往,只盼能尽地主之谊。东方瑾一想,楚美人刚好可与这对母子同乘马车,省得他不会骑马又受累,而这小孩子也一脸期盼,便欣然同意了。 抬手解了那几人的穴,东方瑾正要翻身上马,忽的背后传来一声马嘶。一扭头就见一青衣男子飞身而来,长发飞舞衣袂飘扬,轮廓分明而硬朗。只见他冷冷注视着几个匪寇,长剑一指,“他们必须死!” 东方瑾还未说话,便见几个匪寇面容失色,那领头大汉更是不长教训的一下子冲了上去,“你他妈谁啊也想管老子死活!” 男子面色一冷,提剑就冲了上去,而后几人只见男子剑如流水一般让人眼花撩软,眨眼七八个匪寇已然去见了阎王,徒留青衣男子飒爽背影。女子连忙捂着小男孩的眼睛不让看。 青衣男子收好剑这才走到东方瑾的身边开口道,“这位公子,对恶人手软便是间接为祸世人,这几人恶贯满盈,留他们命在他们迟早还要害人。”男子一副正义之态,说教口吻。 东方瑾掏了掏耳朵,一副莫名其妙之状,“请问,这位兄台,你谁啊?” “在下流云山庄魏黎!”青年二十一二岁模样,轮廓分明,棱角刚硬,浓眉大眼,一看便是个正直之人。 东方瑾差点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准备带到威州城换银子的,眨眼被你都杀光了,看来赏银都泡汤咯。” “啊?”青衣男子愣住,一时尴尬不已。 第33章 同往威州 ?  所谓相逢即是缘,巧的是大家都是前往威州城,于是乎,两人行便这般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五人行。一路慢慢相谈中,东方瑾也得知了女子的身份。 原来,女子乃威州城赫赫有名的震龙镖局当家主母,其夫为震龙镖局当家兼总镖头,龙行武。威州城的震龙镖局东方瑾是知道的,在南方一代,震龙镖局威名不小,且声誉也是相当不错,可谓镖镖必达,信义俱佳。而这个四岁娃儿正是总镖头龙行武的长子龙子越,小孩子天真烂漫,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吓到,反而一副兴奋模样,盯着东方瑾的眼中尽是崇拜之色,虽然小家伙口口声声表示大哥哥的武功比他爹爹还是差了一点点,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家伙对于这位大哥哥的崇拜。 至于那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此人名魏黎,乃流云山庄庄主的入室弟子,言语之中,可见他是个耿直之人,据他所言,他这次便是奉师命独自闯荡江湖,历练来的。 近日偶然得知此地匪寇盛行,四处作乱,杀人抢掠无恶不作,顿时燃起一颗侠义之心,于是便这般单枪匹马冲了过来。可他到的时候,刚好人都被东方瑾收拾了,远远的见东方瑾解开匪寇穴道误以为要放虎归山,当即心急火燎冲过来,而后便如东方瑾他们所看到的那般,毫不犹豫将那几人斩于剑下,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如此这般,两人行就变成了五人行,加之又有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路程霎时热闹了许多。 东方瑾和魏黎两人骑马走在前面,楚宇轩和小子越母子坐马车跟在后面,对此,楚宇轩自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是似乎也只能如此,他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如此长途跋涉,此时面子什么的,再计较就显得矫情了。 “方兄也是前往武林盟参加武林大会”魏黎问道,两人边走边聊。 “是啊,魏兄也是?” “正是,还真是巧,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一路也有照应?”魏黎欣然提议。 “如此甚好。” 事实上,东方瑾倒是喜欢一个人,不过对上如此一张真挚的脸,倒也只得点头应允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走,因为要顾及身后马车里的几人,两人都行得极慢,直到太阳下山黑夜袭来,望着跃上树梢的一枚弯月,东方瑾才道,“看来,今晚又要露宿深林了。”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从此地到达威州城至少还需两三个时辰,加之此时大家也都饥肠辘辘身体疲累,于是乎,就地休息一晚才是最佳选择。 就地捡了些柴火,魏黎则去打了些野味,就此,几人的晚饭也有了着落。小子越似极喜欢东方瑾,总喜欢围着她转个不停,像个小尾巴似的。小孩子天真活泼也招人喜欢,深山野林倒也不寂寞。 “大哥哥你看子越厉害吗?”小子越正拉着东方瑾撒娇,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刚才,小家伙得意洋洋的将爹爹教给他的武功招式得意的演示了一遍。 东方瑾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笑道,“厉害,小子越真厉害。” “嘿嘿,娘你听到了吗?大哥哥说子越很厉害哦。”小家伙一得到夸奖立马飞奔回娘亲怀里炫耀起来,稚嫩的小脸高高昂起,别提多得意了。 “好好,你厉害。”女子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东方瑾含笑看着小家伙蹦蹦跳跳,心里突然涌起诸多思绪,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是这般痴迷于武功,从小便跟着父亲习武,不怕苦不怕累,没有一点儿女孩儿该有的模样,而她的悟性又极高,可谓难得的练武奇才。父亲见此自然满心欢喜,在她身上越发花了许多心思,对她寄予厚望。 那时候的自己便如现在的小子越这般,每每有所进步,便要争着抢着在父亲面前表现,直到得到父亲满意的笑容时,才满心欢喜,心里比吃了蜜还甜。父亲的重视和宠溺一直是她最大的骄傲和依仗,她也一直这般坚信着,却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终有一日,她发现她并不了解父亲。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上一世对于父亲的印象最深的便是愧疚和自责,还有最终的震惊和不可置信,重活一世之后,也只停留在十七岁以前,停留在自己离开家那一刻,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时至今日,她仍然不清楚。逃避六年,也是时候回去弄清楚了。东方瑾心里微叹,扭头便见楚宇轩正盯着小子越兀自发愣,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肩膀。 第21节 “在想什么?” 楚宇轩一愣,回头看向她,愣了愣而后又将头扭开,半晌才悠悠叹道,“小子越真幸福。” 东方瑾一怔,只听他继续道,“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忍饥挨饿才是我的家常便饭呢,受尽欺凌看尽冷眼,这个年纪的我可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呢。” 楚宇轩说得漫不经心,甚至带着淡淡的嘲讽,可东方瑾却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彻骨的恨意,有些诧异的再看向他,却再也看不出什么,仿佛刚才的恨意只是她的幻觉。一丝心疼在心底一闪而过,想起被自己气得面红耳赤的他;果决下毒杀人的他;黑暗中狠绝阴冷的他;还有此时令人忍不住心疼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亦或是这些都只是他的伪装? 东方瑾一时有些愣神。 两人挨坐在一起,楚宇轩盯着火苗发愣,东方瑾则盯着楚宇轩愣神,不远处的魏黎一丝不苟打坐运功,而对面搂着孩子的女子,则偷偷看向东方瑾两人,眼神怪异。 东方瑾向两人介绍,楚美人是她的远方表弟。魏黎倒是深信不疑的样子,只是龙夫人就有些......不是她多想,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暧昧了,看得她都有些脸红。 东方瑾自是无所谓,倒是楚宇轩,若是知道他被某女无赖害得被龙夫人想成是断袖,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子呢。 一晃眼,月亮高高挂起,小子越也玩累了静悄悄的在母亲的怀中睡去,林中除了时不时的几声火苗跳动,便只剩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了。 “龙夫人放心睡吧,有方某守着。”东方瑾笑道,仰头望向天空,已是星空璀璨。 “那就有劳方公子了。”龙夫人客气的朝东方瑾和魏黎点了点头。 忽然,东方瑾眉头一跳,直觉后方不远处有异动,与魏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东方瑾不动声色的给身旁的楚宇轩使眼色,叫他不要出声。 原本正要开着大树睡去的楚宇轩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身影即将从灌木丛中露出之时,魏黎长剑出鞘,接着就要刺去,可东方瑾却忽然急声制止,“慢着!” 魏黎疑惑的看过来,东方瑾却只能耸耸肩,“认识。”只见那人一身红色里衣,白色锦袍在夜空中显得尤为醒目,不过此时的白袍之上却布满了污渍,甚至是干涸的血迹,原本妖异俊美的脸庞,此时却有些苍白,微微凌乱的发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狼狈。 这不就是,客栈见到的,邪云宗宗主娄映天吗? 狼狈不堪的娄映天,内力耗损,此时早已累得不行,忽然眼中一片火光,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早前在客栈中见到的两人,顿时,娄映天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朝着他念念不忘的楚美人冲了过去。 “你......!”楚宇轩一惊,却不想这人即便是身受重伤可依然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他身前,而后往他身上一倒,眼睛却是脉脉含情的盯着他。 “终于追上你了。” 呕~楚宇轩忍不住胃里翻滚,浑身鸡皮疙瘩,只是下一刻这混账的动作直接叫他恶心得想杀人。 只见这孔雀借着楚美人尚未推开他之际,一把将爪子放到了楚美人的胸上。那一瞬间,时间仿佛禁止了一般,所有人都愣住了。 魏黎愣,是从未见过这般软如泥没骨气的男子,而且还长得一副妖里妖气的模样,一看便不顺眼的类型;龙夫人愣,是因为这位妖异公子动作这般放肆,方公子怕是会生气啊;东方瑾愣,只是觉得这一刻两位美人的内心一定非常精彩。 娄映天愣,平的!又摸了摸,还是......平的!仰头,那是......喉结! 平的!!!“你你男......你是啊......!” 楚宇轩一瞬间的愣冲之后,忍无可忍,“啊!!!”猛的一把将某人推翻出去,而后冲上去就是一顿狂踢乱踹,直踹得娄映天哀嚎连连,而后,众人只见娄映天颤颤巍巍的指着楚宇轩,嘴角动啊动的,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东方瑾当即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事简直够她笑一辈子。瞅瞅脸黑得吓死人的楚公子,再看看被真相气昏过去的娄宗主,东方瑾又是一阵狂笑不止,直笑得林中鸟儿扑棱棱全吓跑了,笑得魏黎一脸莫名其妙,笑得楚宇轩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于是,当翌日清晨娄宗主醒来之时,面对方某人戏谑的眼神,以及曾经的楚美人阴沉的眼神时,他恨不得永远不要醒过来。 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世英名啊。”毁了。当时一定是鬼迷了心窍吧,才会把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误以为是绝世美女,可恨他曾经是如此的坚信啊。 第34章 震龙镖局 ?  于是乎五人行最终变成了六人行,至于多出来的那位,按东方瑾的意思是随便丢在路边是死是活全凭他造化的,况且,此人十之八/九死不了。但无奈龙夫人心善,狠不下心来将一个重伤之人丢下,而魏黎则表示他行侠仗义,做不到见死不救,毕竟东方瑾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未将他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东方瑾略一沉吟,此人虽是邪云宗宗主,但终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留他在身边,反倒可以弄清楚邪云宗与魔教之间的恩怨,此事她思前想后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此,倒也刚好。于是娄宗主便这般鬼使神差的成为同行的一员。 楚宇轩自是千百个不愿意的,此人之前那般戏弄于他,他真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消心头只恨额,更不用说此时竟要与他同挤一辆马车,但无奈东方瑾一句话,他这个做表弟的就是说什么也是枉然,可恨呐。 反对无用于是乎唯有黑着脸不说话,却不想东方瑾突然神色暧昧的凑到他耳边低声揶揄了一句,“又吃醋了?” 楚宇轩脸一僵,霎时无言以对,一扭头便见魏黎和龙夫人皆眼神怪异的看着他,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红,怒瞪某恶劣女子,“胡说什么!什么吃醋!” 东方瑾笑而不语,只看着他笑,刚醒过来的娄宗主恰好见到这一幕,瞬时吓得双眼圆瞪,差点又晕过去,不自觉的想到客栈中这小子搂他腰的那一幕,顿时又是一个激灵,浑身僵硬,戒备的看着东方瑾。 “娄兄醒了?”东方瑾好心的凑过去,却不想她刚一靠近姓娄的就赶紧往后躲开,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嘴里还嚷着,“你离我远点!你......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啊!” “哈哈哈哈哈~”东方瑾爽朗的笑声霎时照亮整个树林。 威州城,可谓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风景秀美不说,人也长得俊秀美丽。或是因为南方气候暖和,宜养人,这里的人不论男女,大多生得白净秀气,女子贤良淑德皆备,男子亦温文尔雅,让人赏心悦目。威州城属仓炎二三等城镇,不是最大,却也不算小。城中房屋错落有致,商贩叫卖,行人熙熙攘攘,倒也一副繁荣之貌。 在龙夫人的再三邀请下,加之小子越一副期盼的眼神,东方瑾终究没能拒绝龙夫人的邀请,几人一同到震龙镖局小住几日再一同前往武林盟。武林大会的时间尚且充裕,加之娄映天内伤未愈也需要休息,如此,倒也省了他们的盘缠。 震龙镖局坐落在威州城西偏僻处,镖局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大,但全府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三四十口人,远远的,便见一中年男子站于门口张望,待见到龙夫人母子时眼睛霎时亮起,几走至龙夫人身旁,先是一番嘘寒问暖细心查看,之后这才一把将小子越抱起来,模样甚是亲昵。 想必此人便是震龙镖局的当家,龙行武。但见他面色刚毅非常,眉宇之间隐约可见一股子狠厉,却又似故意掩藏,面上粗犷吓人,但举手投足间倒可见高手风范,东方瑾微微敛眉,不动声色的观察。 “这几位是?”待到确认妻儿一切安好之后,龙行武这才疑惑的看向东方瑾一行人。 “啊你看我竟忘了跟你说了,”龙夫人一脸歉意,这才急忙拉着龙行武介绍道,“行武,这几位都是我们的恩人。”龙夫人遂将路上遭遇凶匪之事告知于龙行武,并言明是面前这位公子救了他们母子。 龙夫人言语中尽是感激之情,这个女子一路都表现得极其沉稳,此时见到自己夫君却全然另一幅面孔,这龙行武面上看起来足有四五十岁,比这龙夫人显然大了许多,但两人举手投足间的情义却是再明显不过,可见两人的感情甚好。 龙行武听罢自然是千恩万谢,如今这母子二人,确确的说是母子三人,可谓是他的心头肉,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倘若他们有个什么闪失,恐怕他就是悔恨万年也无济于事。至于几人的身份,除了魏黎毫不避讳之外,其他三人皆三缄其口,但观其三人,皆不是寻常人。尤其是会武功的两位,龙行武行走江湖多年,向来刀口上过日子,自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这两人一看便是高手中的高手。 “爹爹,这个大哥哥很厉害哦,只比爹爹差一点点呢。”小子越搂着爹爹的脖子偷偷道,而龙行武搂着小子越那模样也甚是宠溺之色,倒是叫东方瑾微微诧异,此人面上刚毅狠厉,对于小孩子而言面目实有些可怖,却不想小子越与他这般亲昵,可见平时自是被宠惯了的。 “子越休要无礼,”龙行武微微皱眉喝止,“这世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爹爹我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懂,”小子越一点没被吓到,反而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盯着自家爹爹,“爹爹就是最厉害的!” “你啊~到底何时能懂事。”龙行武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宠溺之色却不减,不过,东方瑾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缕忧色,不知是不是幻觉。 “子越天真烂漫,总镖头又何须过分苛求。”东方瑾淡笑道,“况且子越天资聪颖,又勤学苦练,将来必定能成才,总镖头该高兴才是。” “哈哈,方小弟说的是,是我想多了,来来来,诸位里面请。”龙行武说着急忙招呼众人进入里堂,而后招呼下人准备设宴,震龙镖局今日来了贵客,自是要好好款待的。 龙行武可谓豪爽之人,这些年走镖又是见识甚广,而魏黎这般心怀天下的热血男儿,凑到一起自然一番把酒言欢,甚至小子越困得被龙夫人带去歇息之后,几人仍旧相谈甚欢。 “想必几位都是前往中州武林盟的吧?”龙行武一仰头喝下整盅酒。 “正是,此次武林盟主发动英豪令,号令天下英豪召开武林大会,共商讨伐七毒宗之事,哼,那七毒宗当真十恶不赦做尽丧尽天良之事,此次搅得江湖人心惶惶,多少人无辜人丧命,不亲手灭了他们实在难消心头之气。”魏黎愤愤道。 “哼!没长脑子,”娄映天一声冷笑,眼中嘲讽之意表露无疑,“跟白痴有何区别?人云亦云。” “你......!”魏黎拍案而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实在忍无可忍,难怪一看他便无论如何都不顺眼,这性子实在是讨人嫌到了极点,真是想不通他为何会是方瑾的朋友。 “怎么我说错了吗?”娄映天继续挑衅,“你哪只眼睛看到七毒宗之人下毒了吗?” “七吸为七毒宗独门秘药,还能是别人下毒不成?” “哼,说你没长脑子你还不信!”娄映天不屑的翻白眼。 “莫要欺人太甚。”魏黎眼睛喷火,已经出离愤怒了。 ...... “够了!”当方瑾也是忍无可忍,难道是正邪不两立的缘故?可明明魏黎并不知娄映天的真实身份啊,这两人还真是让人头疼,“好好说话,注意分寸。” “哼!”娄映天冷哼一声,倒也不再继续挑衅。之前与东方瑾虽然只是短暂交手,但孰强孰弱可见一斑,而如今他又内伤未愈,对于东方瑾自是有些忌惮。 而魏黎一身正气,在他看来这三人中最让他顺眼的莫过于东方瑾了,所以他说话自是有些分量,由此也不再争执。 “两位莫要伤了和气,想必真相是非,此次武林大会定有定夺。”龙行武也插嘴道。 “指望武林盟查出真相?”娄映天嗤笑一声,“恐怕他们巴不得就是七毒宗干的!” 东方瑾自是明白娄映天的意思,不管到底是不是七毒宗做的,武林盟只怕会借此机会除掉七毒宗,倒是魏黎一脸不认同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虽说武林盟这些年无所作为,但那终究是武林至尊,我想武林盟定会秉公办事,还那些无辜性命一个公道。” 魏黎义正言辞,娄映天简直懒得理这呆子,倒是一直闭口不言的楚宇轩开口道,“这次七吸毒杀事件如此严重,死伤已经好几百人,难道朝廷不管吗?” “江湖之事,岂是朝廷管得了的?”娄映□□他翻了个白眼,对于楚宇轩,娄映天简直看一眼便要膈应半晌,实在是......有种永远不想再看见的想法。当然,他们两人是彼此生厌的那种。 “正如娄公子所言,”龙行武接口道,“楚公子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江湖险恶混乱,平日也随处可见死伤者,且多是江湖纷争,若朝廷事事要管,岂能管得过来?况且,江湖中人大多不惧生死,朝廷亦是无可奈何的。” “原来如此。”楚宇轩点头,接着又问道,“总镖头似没有前往之意?” “不错,”龙行武又灌了一口酒,“我震龙镖局在南方一代虽有小名,但对于江湖而言终究不过瓦砾而已,不足为道。况且震龙镖局充其量不过是开门做生意,混口饭吃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总镖头过谦了。”魏黎开口道,至少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好。 “最重要的是,我震龙镖局并未加入武林盟,所以,我便不去凑热闹了。”龙行武无所谓道。 “英豪令几十年难得一遇,”东方瑾突然开口道,“如此武林盛会可不光是武林盟的事,这是整个武林的大事,总镖头错过了岂不是可惜?”其他三人也这般认为。 却见龙行武长长一叹,眼中似颇多怅然之意,又似有化不开的忧虑之色,东方瑾微微敛神,只听他开口道,“我早已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亦不想看什么武林盛会,如今倒想归隐山林,陪着妻儿贻享天年,过着普通百姓农耕女织的生活。” 东方瑾微愣,只听他继续道,“不瞒诸位,我妻现正怀有身孕,子越亦尚小,我真不愿他们同我过这般刀尖上的日子。如今我徒也小成气候,不日,我便将摒弃一切,携妻儿退隐山林,所以我妻这才回娘家省亲,却不料……好在有方小弟,所以,龙某不甚感激啊。” “原来如此,恭喜总镖头。”东方瑾心下诧异,顿时也明白当时龙夫人为何不出手,甚至小心翼翼的原因,同时,对于这龙行武也有了新的认识,“总镖头如此豁然态度,当真叫人佩服的。” 龙行武一笑,而后看向一直未对武林大会发表看法的东方瑾,疑惑道:“方小弟对这次武林大会为何避而不谈?” 霎时,其他三双眼睛也直直看向东方瑾。 东方瑾摸了摸下巴,“方某不过一闲散之人,江湖之事甚少过问,此次也不过是去凑个热闹罢了。” 东方瑾笑得那叫一个真诚,在坐的几人却是没一个相信的。不说楚宇轩如何腹诽于她,就与她过过招的娄映天,都忍不住翻白眼,如此高手可谓武林难寻,他可不信什么闲散的鬼话,此次邪云宗与魔教之事诸多蹊跷,客栈相遇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此人身份又如此神秘,他不得不多留心眼,所以此次黏上他们,势必要查上一查。 第35章 青楼之行 ?  几人在震龙镖局一住便是两三日,小子越总是缠着东方瑾教他武功或是讲些江湖轶事,娄映天则整日在房中运功疗伤,东方瑾估摸着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恰好这晚,魏黎到东方瑾房中约她切磋武艺,虽然东方瑾已经三番五次拒绝了他,但他仍就没有放弃的打算。 却不想中途楚宇轩也来了,魏黎虽说刚正不阿思想略古板,但这两人有时候的怪异举动着实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知怪异在何处。 说来也巧,楚宇轩是来问东方瑾何时启程的,虽说他不是江湖中人,但,事实上他比这些江湖人更加迫切的想要到达中州,毕竟他此去可不是看热闹这般简单。 “我也正想找你们商议,我看明日便离开如何?”东方瑾看向两人。 “如此也好。”魏黎点头,楚宇轩自是同意的。就在这时候,娄映天突然走了进来。 “哟,这般热闹呢?”娄映天面色含笑,脸色果然好了许多,“怎的不叫我?” 东方瑾懒得理他,朝他瞅了一眼道,“你来的正好,顺便通知你明日启程,当然了,你若是想独自前往,那就最好不过咯。”省得这里的人除了自己似乎没一个看他顺眼的, “方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嘛。”娄映天不管魏黎和楚宇轩两人厌烦的脸,似是一丁儿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于他而言是最不值得在乎的东西。 “对了,既然来到了威州,有一个地方是一定要去一趟的,否则,身为男子便白来威州走一遭了。”娄映天突然兴致盎然道,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在他人看来或是猥琐之光。 东方瑾却立马懂了,且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倒是魏黎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地方?” “哼,你这种榆木脑袋自然是不知道的。”娄映天毫不留情的嘲讽。 倒是楚宇轩,从这风流坯子的言语神色之中已然猜出了大概,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姓方的一个女子跟着凑什么热闹?为何她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懒得理你。”魏黎冷哼一声。 第22节 “如何?去不去,你们不去我可先走了,可不要后悔哦。”娄映天盯着方瑾,一见他神色便知此人定是知晓自己所说的地方的,且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刚好,省了自己一番解释呢。 楚宇轩尚未说话,东方瑾便开口道,“去,当然去,如此机会怎能错过?” “方兄,”娄映天一副英雄相见恨晚的模样,那眼神却叫人浑身不自在,“同道中人哦。” “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魏黎原本见姓娄的那模样想必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东方瑾也这般他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去了不就知道了。”东方瑾意味不明的笑道。 “走走走,今晚本……本公主请客。”娄映天笑得极诡异,楚宇轩两人无端的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不过,待到目的地之时,两位的脸彻底绿了,细看还能发现楚美人的眼底深处,掩藏着的浓浓厌恶。魏黎一副鄙视到极点的模样,尤其对方公子这般端正之人竟也会到这种地方来,深表不可置信,实在大失所望啊。 楚宇轩黑着脸,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此时也正幽幽的盯着东方瑾,那眼中似是无底的谴责和质疑,东方瑾几乎能想象这人心中只怕是把自己流氓无耻下流之类的骂了个遍。 “你们......方兄你......你怎么也?”魏黎脸色有些难看,盯着东方瑾的双眼尽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也来这烟柳之地!”魏黎一副愤愤然之态,亏得他一直以为方兄是正人君子,与那姓娄的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却不想...... “咳咳~”东方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而后讪讪道,“男人嘛。” 楚宇轩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先不说这到底能不能成为男子龌龊心思的借口,你一个女子说什么男人?你一个女流之辈岂能来这种烟花之地?不仅不要脸面还不可理喻! “哼,这有何稀奇的?”娄映天鄙视道,“威州自古出美人,这威州最大的青楼烟雨楼便是威州一绝,不知多少文人墨客、英雄豪杰对此趋之若鹜,你倒好,一副嫌恶之态,真当自己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不成?” “强词夺理,我绝不去这种地方。”魏黎恨恨道,但或许心底也闪过那么几个念头,正值血气方刚年华,少年郎对那闺中妙女有几分遐想最是正常不过,但魏黎自持是个有原则之人,切不与这些人同流合污的。 “魏兄此言差矣,既是江湖历练,定然是什么地方都要去见识一番的嘛,况且只是进去见识,不做其他事情,也未尝不可啊。”东方瑾好言道,果然便见魏黎眼中有所松动。 “无耻下流!竟还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楚宇轩忍不住啐道,简直瞠目结舌。 东方瑾好笑的凑过去低声道,“又吃醋了?”见楚美人朝他翻了个白眼,东方瑾好笑道,“我这可是特地带你来的,想必你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吧?再说,里面也不全然都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啊,吟诗赏画,歌舞酒令,也别有一番滋味的。”东方瑾的眼睛紧紧盯着楚宇轩,似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些别的东西,但终究被他掩饰得极好。 “说的好像你来过一般。”楚宇轩忍不住瞪她。 东方瑾咧嘴一笑,而后手中折扇“刷”的铺展开来,一股子风流倜傥之意霎时让不远处青楼门口揽客的女子双眼冒光,“自然是......来过的。” “不知羞耻!”楚宇轩目瞪口呆,这是个女子吗?她真的是女子吗?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而后,东方瑾便这般轻摇折扇大摇大摆的在青楼姑娘们的热情簇拥下走了进去,走进这传说中让男子流连忘返的乐土,烟雨楼。也是这威州城最大最负盛名的青楼。 娄映天挥金如土,四人自是受到了极热情的接待,更何况娄映天处在女子堆里正如那鱼儿得了水,鸟儿放飞于天空一般,自在到了极点。倒是魏黎一直紧绷着身体,原本处在矛盾中的他终究还是抵不住好奇,半推半就的跟了进来,而后便浑身不自然的僵硬着,被一群姑娘围着气都喘不过来一般,看得娄映天直乐。 楚宇轩则全程黑着脸,周身冷气四溢。一群姑娘第一次见这般俊美的男子,自是看直了眼。别说她们阅人无数却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就是如此好看的女子也是没见过,连她们这里的花魁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只是这男子一直一幅生人莫进的模样,生生叫得她们望而却步。于是楚宇轩便只管盯着那个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中混得如鱼得水的混账女子,眼中的火似足已将她烧化了一般。 东方瑾悠悠然坐在一群姑娘中央,左手搂着一个清纯如兰的女子,腿上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右手喝着美人送上的美酒,俨然一副醉生梦死的色胚之相,倒是与娄映天有的一拼,直看得楚宇轩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梅若?好名字。”东方瑾轻轻挑起优雅如兰的美人儿,一副痴迷之态,“美人儿人美,名字也这般好听,不愧是花中之魁呢。” “公子过誉了。”梅若低首抬眼之间,足见花魁之风范,叫人移不开眼。 楚宇轩霎时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般,若眼神能杀人,恐怕此时那两人早已满身窟窿。 一没眼见的姑娘见楚美人这般盯着不远处那公子死瞪,眼中怨念之深足已让周围之人都不得不侧目,于是乎美目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这般不怕死的凑了上去。 “公子莫气,若是公子需要,咱们烟雨楼也可以满足公子的。”说着眼中暧昧不明。 “嗯?”楚宇轩阴沉着脸有些莫名的看向她,眼中厌恶之色显露无疑,在他看来,这种地方的人,即便再美,那一颦一笑一投足都让他恶心厌恶,,她们的身体般的肮脏不堪。 “就是......男风啊。” “滚!”楚宇轩霎时脸黑如铁,眼神似剑。这都什么地方,说什么长见识,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最终只见东方瑾对着老鸨耳语几句并别有深意的看了楚宇轩一眼之后,便搂着花魁梅若转身离开了,似是要去共度*?楚宇轩当即气得目瞪口呆,还来不及细想,便见那老鸨扭着身朝他走了过来,楚宇轩当即僵住。 “公子放心,”那老鸨跟见了金子似的盯着楚宇轩直笑,笑得人一阵发毛,“方才那位公子交代奴家一定要好好招待公子您呢。” “不必,”楚宇轩冷冷道,避之如蛇蝎一般。 “公子误会了,那位公子说给您安排一个房间让您休息呢,说是明日再叫你。” 楚宇轩心里一松,顿时心下一阵复杂,没有谁知道,他对这些女子是如何的厌恶,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甚至痛恨,不是他洁身自好。或是高风亮节,只是他恨,他恨这样的人,恨他们自甘堕落,恨她们的肮脏,恨她们攀龙附凤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都该死,他觉得这些人根本不配活着,亦如他的母亲,那个曾轰动一时的京城名妓,这个女子,便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他无比的痛恨着她。 所以他厌恶,厌恶透了。所以对于东方瑾的特意安排,他也不知是该感谢她还是痛恨了,明明是这混账要来这里的。 此时,娄映天早已搂着姑娘离开,而魏黎也不情不愿的被一姑娘拉到了某个房间,至于最终他犹豫再三终究将那姑娘赶出房门而后郁闷的蒙头睡了一晚上,暂且不说,只说东方瑾,一路搂着那清新如兰的姑娘直走到烟雨楼最里间的那个房间,而后一推而入。 刚才还醉眼惺忪的东方瑾霎时眼中一片清明,而方才全身心依在东方瑾身上的花魁梅若,则慌忙离开东方瑾的怀里,而后只见她缓步走至大床右边的一副墨画旁,而后轻轻敲了敲,便见那墨画之后发出轰轰轰的石壁摩擦之声,眨眼,一道机关门竟出现在眼前。 女子对身后的东方瑾一躬身,无声道,“请。”待到东方瑾身影一闪而逝之后,石门慢慢闭合,女子也恢复刚才的神色。 第36章 我欲出山! ?  穿过那道密门,竟是另一番天地,只见密室之中朴素简洁,与之刚才奢华糜烂的场景截然相反,似感觉到有人来,摇曳的烛火呼啦啦跳动了几下,而后归于平静。 东方瑾刚踏进去,便见一人躬身迎了上来,东方瑾微一敛眉,便见那人赫然是刚才笑得花枝招展的老鸨,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再看不上一丝轻浮之色,更看不出一丝风尘味,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恭迎主人。” 东方瑾只听她恭敬道,而后一转身一撩衣袍坐于主位之上,这才开口道,“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老鸨面色一正,躬身道,“七吸之事确有诸多蹊跷,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抓住真凶的尾巴,不过属下可以肯定,此事多与朝廷有关。” “你说什么?”东方瑾一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朝廷妄图插手江湖事宜控制江湖力量,自古就有,虽然明面上互不干涉,但背地里朝廷必定是诸多暗动作。” “正是,”老鸨接口道,“此事实在颇多蹊跷,行事之缜密令人咋舌。” “若真与朝廷有关,此事多半蓄谋已久。”东方瑾皱眉道,没想到此事竟如此严重,“朝廷莫不是想搅乱江湖,彻底改变如今的格局?”江湖中人大多倔傲不逊,除非真心归顺于朝廷,否则一般人根本不受管束,若是朝廷打的天下英豪的注意,不得不说这根本不现实,因为越是强者越是傲气,根本难以臣服于他人。 “若真是这样,江湖危矣,百姓遭殃啊。”东方瑾眉头越发的紧皱。如今江湖霍乱,所有矛头指向七毒宗,而大多数人只顾着消灭毒宗铲除祸害,根本不知其早已沦为别人阴谋漩涡中的一枚棋子,如此,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怕只怕到最后却还正中别人下怀。 天下大乱的结局,必定是百姓遭殃。 “邪云宗与魔教的事查的怎么样?”东方瑾接着问道。 事实上,到达威州城的当晚她便亲自来此发布了这个任务,如今事情越发扑朔迷离,她有必要弄清楚所有的一切,只有掌控一切,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让钟南山立于不败之地。她自己可以不问世事悠然自得,可她身后毕竟跟着那么多人,她必须为那些信赖她依赖她的人负责。这便是她一直以来不愿踏足江湖却又暗中掌控一切的一大缘由。 “此事说来奇怪,两派的恩怨似是顺理成章之事,可细想又觉得略有怪异。”老鸨微微皱眉。 “哦?” “两派的恩怨由一件极小的争执引起,而后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演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东方瑾略微沉吟,而后道,“魔教教主可不是什么无脑之人,邪云宗亦然,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不可能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定。”如今七毒宗正值生死攸关之际,虽然说各大邪派之间互不相干,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同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方若是遭受重创,对于其他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魔教屹立几百年不倒可见不是什么庸人之辈,而邪云宗,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亦可见娄映天虽是张狂之人,但绝不是无能之辈。 所以,此事,果然大有文章。 想到娄映天,东方瑾忽的嘴角一勾,似是想到什么好笑之事一般,眼中尽是戏谑之色,“梅若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主人放心,一切安排妥当。”说到这个,老鸨眼中也是一阵哭笑不得,如此巧合之事倒也世间难有。 烟雨楼为威州城最大的青楼,可谓远近闻名,然而事实上,早在三年前,这里便成了钟南山的情报机构,专门为钟南山搜寻消息提供情报。东方瑾作为钟南山匪首自然是他们的主人,而东方瑾到达威州之时便要他们彻查魔教之事,如今短短三日而已,他们便能查到这些,足已可见烟雨楼的成熟。 烟雨楼的姑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便是真正的青楼女子,另一部分表面上是风月女子实则为东方瑾的人,包括老鸨。所谓无巧不成书,烟雨楼的红牌姑娘梅若便是真正的青楼女子,可是这次却被意外的发现是邪云宗安插的眼线,好巧不巧的,这次娄映天亲临刚好让她意外暴露了身份,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梅若潜伏在烟雨楼两年,竟不知道烟雨楼背后隐藏的秘密,还道烟雨楼就是一般的风月场所。 娄映天这次交给梅若的任务便是接近东方瑾,而后想办法探出东方瑾的底细,哪怕是蛛丝马迹也行,于是今晚他才会有这般提议,其目的无非是将东方瑾引到烟雨楼来。不过此事他注定要以悲剧收场了。 烟雨楼都有他邪云宗的人,可见邪云宗的眼线也是遍布天下的,只可惜他遇上的是东方瑾,还好死不死的自己撞到人家枪口上而不自知,真可谓悲催到了家。 于是老鸨将计就计,干脆将梅若策反归于钟南山,如此一来刚好可以掌握邪云宗的一些信息,而对于倒霉催的娄映天,他唯有自认倒霉了。 此时的娄映天正和衣仰躺在奢华的软床之上,盯着帐顶的双眼晦暗不明,似在思考着什么,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而他的身旁躺着一女子,女子衣衫散乱似睡得正熟,可那模样根本不似欢愉过后的疲累,反倒像是被人点了睡穴一般。 密室中,东方瑾与老鸨仍就低声谈着什么,可这世间除了她们二人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主人放心,钟南山一切安好。” “嗯。” “二当家也已到达扬州。” “嗯,”东方瑾想了想,突然开口道,“给老二传信,此次武林大会扬州依旧不参与,尽量低调,韬光养晦,莫要让武林盟起疑。” “是。”老鸨躬身道。 “还有,通知老三,不必再隐藏身份,钟南山,是时候出现在天下英豪的视线里了。” “主人你......?”老鸨一惊,似是没想到东方瑾会这般说。不怪她会意外,这几年来,钟南山匪寇虽然在南方大肆横行,凶名远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崛起,并暗中将手伸向整个武林,但面上终究只是一群霍乱的匪寇,况且只活跃于钟南山一带,在武林中大多数人看来,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群体,根本难登大雅之堂。而东方瑾的一向主张也是低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却突然要公然参加武林大会,这不得不叫她意外。 “此次七吸事件远比想象中的复杂,而且越发的扑朔迷离,邪派,正道,武林盟,朝廷,甚至外邦......钟南山早在不知不觉中席卷其中,根本难以置身事外,还不如干脆高调而出,让世人好好认识一下我钟南山。” 东方瑾嘴角擎着笑,自信而不可一世,仿若傲视天下的君王,那般成竹在胸,手握天下。这样的东方瑾让老鸨微微愣神,不自觉的仰头望去,心底忍不住的一阵澎湃,不得不说,她三生有幸才能遇上这样的人,她让她找到了存在的价值,她让她仰望,让她从心底折服,心甘情愿的追随。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她却是个女子,一个不过二十三岁的女子,这如何不叫她震撼。 “属下明白。” “嗯,”东方瑾突然回头看向老鸨,“这两年辛苦你了红姨,不过今后恐怕会更辛苦,你近日便着手从各州挑选一批人,好好训练一下,以做备用。” “是。” 直至后半夜,烟雨楼都归于平静的时候,东方瑾刚起身正在穿衣服之际,便只听门口传来“嘭”的一声响动,东方瑾一回头便见娄映天大刺刺的走了进来,盯着东方瑾的双眼尽是戏谑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之后,这才眼神邪恶道,“看来,昨晚方兄过的不错啊,不愧是红牌,看把我们方公子服侍得多好。” 此时,当方瑾正慵懒的伸开双臂站于床前,眼神慵懒的斜视着无礼闯进来的娄映天,而梅若姑娘正红着脸给东方瑾整理衣袍,一副贤惠之态,眉眼中□□四溢,只看得娄映天心底直笑,看模样定是有所收获了。 东方瑾任由梅若给她整理衣袍,一切打理好之后,这才用手挑起梅若尖俏的下巴,暧昧的调笑道,“若儿真是贤惠,他日定要娶回家中做我一个人的美娇娘。” “哎呀公子,”梅若面含桃花,霎时嫣红了一张脸,含羞带怯的看了东方瑾一眼,“公子可不要只说好听话。” “那是自然,”东方瑾继续调笑,而后这才看向一旁一眨不眨看着他们的娄映天,一挑眉,“怎么?娄兄昨晚玩得不开心,怎的一大早跑我房里来?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咳咳~哪里的话,”娄映天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我只是怕方兄沉迷温柔乡忘了时辰,毕竟我们不及时回去,怕主人家多心嘛。咳咳,既然方兄起了,我便到外面等你。” 娄映天说罢几步出了房间,事实上,此时的娄映天,心下也是一阵汗颜,且说这姓方的,武功深不可测不说,身份也谜一般令人费解,而他对于那姓楚的美丽男子更是说不出的暧昧,若说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怕是没人相信,可即便是这样,他竟然带着姓楚的来逛青楼,甚至,就刚才自己所看到的,足已可见此子是个惯于风月之人,如此,可真是个禽兽啊,伪君子啊! 第37章 那个禽兽 ?  娄映天一面腹诽里面那位斯文禽兽伪君子真禽兽,一面又暗自揣测不知梅若是否探出了什么。正走着却刚好遇上迎面走来的楚宇轩,霎时眼中疑惑之色变成一片嘲讽,盯着明显昨夜未睡好的楚宇轩一阵啧啧之声。 “可怜,可怜呐。” 原本脸色已经极差的楚宇轩,见此霎时更差,“你什么意思?” 身处青楼这种腌臜之地,楚宇轩思绪万千,这里每一人每一物都让他觉得肮脏,哪怕他将衣服平铺在床上,仍旧觉得浑身不舒服,一夜未眠,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些他不愿回想的事,尤其是那个他不愿回想的人,那个所谓的娘亲,那个生他却没本事养他的娘亲,那个将他弃之如敝屐的娘亲。 一夜未眠,却不想那该死的女子竟也真将他丢在那里一夜不管,他无法想象,她一个女子在这种地方到底能做什么?难不成她......她有那种爱好?这世间无奇不有,身处富家宅院,腌臜之事见的自不会少,所以所谓男风女风却也是有所耳闻。所以......如方瑾那般强悍的女子,比之男子更甚,且,她又经常作男子打扮,若是她有那种爱好......似乎也情有可原,可是,她那般对自己又算什么! 楚宇轩无端的复杂,无端的生闷气,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那混账女子竟然还没起来,当真是恬不知耻,无耻下流,混账无赖......楚宇轩暗搓搓将人骂了个透彻,一抬眼便遇到了另一个更惹人厌的人。 “啧啧啧,可怜楚公子这般天姿国色的美男子,竟所托非人,可怜呐。” 娄映天的口吻对于一个男子而言绝对是莫大的侮辱,可楚宇轩却是懒得搭理他,只拿冷眼注视着他。 第23节 娄映天只好继续取笑道,“你是去找方兄吧?”娄映天自顾自的说着,见楚宇轩不理他便接着道,“我看最好别去了,方兄与梅若姑娘一夜*,此刻正溺在温柔乡里出不来呢,”娄映天似没有注意到楚宇轩一瞬间的僵硬,继续自顾自的道,“你说这方兄也真是的,有了楚公子这般的人,竟然还到这种地方来,甚至还带着楚公子你,啧啧啧,人渣啊,禽兽啊。” 楚宇轩的脸越来越黑,最终就连周身的冷气都不自觉的散发了出来,好半晌,才见他幽幽的看向娄映天,“请问,她做什么与我何干?她禽兽与否又与我何干!” “啧啧啧~楚公子莫要太伤心才是。”娄映天边摇头边啧啧,一副我懂你的模样,直气得楚宇轩深吸好几口气才将堵在胸口的那股气缓下去,可是一想到还没出来的方瑾,心底便又莫名其妙的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再说含笑看着娄映天出去的东方瑾,好半晌才将嘴角的笑意敛去,而后转向一旁躬身站着的梅若姑娘,端的是长得一张闭月羞花之貌,尤其是那一低眉之间的那抹娇羞与素雅,真真的如兰一般清新美目。 “知道怎么做吗?”东方瑾低声道。 听不出喜怒,也不见威严,却无端的叫梅若身体一抖,心下剧颤。与之共处一夜,又是久经风月最懂察言观色之人,自是从细微之处便识得东方瑾的女儿身,只是正因为这样,才叫她震撼,叫她不得不佩服,可无端的心底也生出许多怕意,如此强大的人,怎么不叫人惧怕? “梅若知道,红姨已经交代过了。”梅若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东方瑾的眼。 “很好。”东方瑾笑言。 待到东方瑾姗姗走出来的时候,楚宇轩同娄映天正在二楼雅堂中大眼瞪小眼,两人一个看好戏模样,妖异之色倒是多了几分灵气,而另一个则脸黑如铁,胸中似有千般火万般怒。另一侧,魏黎黑着眼圈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垂头丧气的模样,似怨念极深的样子。 东方瑾干咳一声,而后缓步走过去,“哟,你们都起得这般早啊。” 魏黎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而娄映天则似笑非笑,只有楚宇轩,那眼神像是要活吞了她一般,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恐怕东方瑾现在已经全身窟窿了。 东方瑾只好尴尬的凑到似是最好说话的魏黎身边,“魏兄这是......” “睡不着,”魏黎灵魂出窍一般,怨念极深的仰头看向东方瑾,“很困。”话说昨夜,他终究谨遵师父教诲,严格要求自己,控制自己不该有的欲/望,做一个正人君子。于是乎将那姑娘赶出了房间,打算蒙头睡一觉,却不想,这种地方,晚上尤其的......让人不得安生啊,苦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活生生忍得差点憋死自己,直到后半夜,那些引人遐思的,令人面红耳赤的诸多杂音才慢慢消失在耳中,可恨他武功卓绝耳力强大,才被折磨成这番地步。 东方瑾被噎了一下,魏黎此番举动她自然是早有预料的,若此人真这般容易就失了原则,那当真不是什么值得相与之人。至于娄映天,倒是想不到,他根本不如传闻中的那般风流无度,他至始至终根本没有碰那个姑娘,一切只不过是做戏而已,这倒让东方瑾微微诧异。 咳咳,至于楚宇轩,那就复杂了。东方瑾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啊。 “天快亮了,再不回去龙镖头他们该发现了。”东方瑾只好岔开话题,倘若被人家主人家发现自家奉为座上宾的一群人,竟然相约半夜偷偷逛青楼且彻夜未归,可想而知,人家会怎么想,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楚宇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明知她是故意岔开话题,心底也不知是何种滋味了,他在这烟雨楼过了一夜也是百般滋味都体会过了,此时对于这个女子,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亦或是该是什么样的心境,不过,此时对于这人到底是不是那种爱好,他实在是耿耿于怀。 “哼!”楚宇轩冷哼一声。四人便要起身返回震龙镖局,震龙镖局,在最西边,从此过去虽不远,但步行的话也需要个一时半会儿。 可走至门口之时,娄映天突然一合折扇懊恼道,“糟糕,我好像有东西忘拿了。” 东方瑾心如明镜,差点没笑出声来,强忍着笑意道,“不如这样,你回去拿东西,我们三人先走。” 东方瑾此话可谓正中娄映天下怀,当即一拍即合,反正这里四人除了楚美人不会武功之外,其他三人皆是轻功了得之人,回到震龙镖局也不过几个飞跃罢了。 娄映天避开所有耳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刚才东方瑾所在的房间,一开门,果然只见梅若静候在床边,一见娄映天进来便急忙起身迎了上来,而后躬身道,“主人,您来了。”眼中精明一片,哪还有刚才一丝□□。 “嗯,”娄映天邪气横生,“可有探出什么?” “回主人,确实有所获。” “哦?”娄映天眼睛一亮,“速速说来。” “这位方公子......乃是钟南山之人。”梅若如红妈妈交代的那般回答。 “什么!”娄映天一惊,他早料到此人身份不简单,但从未想过他竟会是钟南山的人,“钟南山?” 据他们邪云阁所知,钟南山是近年来才在南方崛起的匪寇,之所以令人刮目,主要是此匪寇与之其他匪寇有着天壤之别,虽说是匪寇山贼一类,但其行事做派却是与之邪云阁这种几十年的大派无甚区别,这也正是钟南山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无论他们如何查探,除了各种各样神乎其神的传闻之外,皆难以查明钟南山几大当家的真实情况,可谓神秘至极。 所以,他万没想到,这姓方的竟然与钟南山有关。 “可知他具体身份?”娄映天妖异的眼睛难得这般凝重,倘若此次与魔教的恩怨真是钟南山从中作梗,那可就麻烦了,钟南山说是匪寇贼窝,可是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守,易守难攻之地,那是一座铁山呐。何况,这姓方的武功深不可测,至少远在自己之上,若是与他们为敌,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方公子未说,不过,从他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似颇有地位。”梅若低声道。 娄映天一惊,据邪云阁所掌握的信息,钟南山有四位当家,四位当家皆是人中龙凤,尤其匪首大当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甚是神秘,且武功卓绝,但残暴无比,好龙阳。龙阳?娄映天猛的一惊,突然灵光一闪,难不成是他?钟南山大当家? 不,除了龙阳这一点,他的形象与传闻相差甚远,不可能是他,可是......娄映天被自己的猜测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惊疑不定。 好半晌,娄映天才深吸一口气道,“你做的很好。”可临走前,想了想,娄映天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个特无语的问题。 “他昨晚真的......咳咳,对你有反应吗?”自己也算风月老手,此时竟是无端的忸怩。 “啊?”梅若一脸莫名。 “他那里对你硬得起来吗?”娄映天脸一黑,他不是好龙阳吗?对女子能有反应? 梅若“刷”的红透了整张脸,一时低着头不知如何作答,她虽是风月女子,可她面对的是她的上任主人,这般私密羞耻的话,她如何说得出口。 娄映天见她这副模样干脆换种说法,“他昨晚真的宠幸于你了?” “嗯。”梅若点头,面若红霞,眉眼含春。 “禽兽,人渣,变态。”娄映天一阵嘀咕,梅若再抬头,房中已只剩下她一人。 而返回震龙镖局的东方瑾三人,竟是在途中遇到了意外之事,生生叫得东方瑾怒火滔天。 第38章 镖局灭门 ?  且说东方瑾三人,娄映天折回烟雨楼之后,三人便快速返回震龙镖局,毕竟逛风月之地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三人速度极快,东方瑾一手揽着楚宇轩的腰快速在夜色中飞跃。虽说楚宇轩从刚才便不对她说一句话,亦不给她一个好脸色,但终究没有拒绝她的接触。 东方瑾和魏黎几个飞跃,不一会儿便到了震龙镖局府院大门外,只是,脚尖甫一着地东方瑾便皱起了眉头,当即一股极强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一个呼吸间,只觉一股冷冽的杀气瞬间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有埋伏!”东方瑾猛的一把搂紧楚宇轩,而后冲天而起,魏黎亦同时飞向一旁。 霎时,只听“叮叮叮”几声脆响,三人方才所站之处,几只五角暗器直直插/入坚硬的石板路之中,火星四射。 惊魂未定的楚宇轩尚未回过神来,便已身在高空之中,只觉得耳边一股暖气瞟过,而后如定心丸一般的话语便传入自己的耳中,直达心底,“抱紧我,别松手。” 东方瑾一手搂着楚宇轩,一手紧握折扇,尚未稳住身形,只觉四面八方冷冽之气已至,杀气四溢。霎时,东方瑾一个旋身,手中折扇“刷”的铺开,而后左右蹭蹭一扇,快如闪电,便只听叮叮叮连续兵器掉地上的声音。 东方瑾刚一落地,再一次五角暗器飞至,手中折扇快速扫去,余光所见魏黎那边,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魏黎长剑在手正快速的挥舞着,数十暗器系数落在他的脚下。 东方瑾面无表情的应对着不断飞舞而来的暗器,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起来。这些人杀气四溢,在此埋伏明显为杀人而来,而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一行三人。可是他们三人原本并无交集,如何来的共同敌人?除非,与震龙镖局有关。想到这里,东方瑾那不详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 “噌”的一声,东方瑾一扫折扇,只听不远处“啊”的一声,一黑衣人应声而倒。东方瑾嘴角一勾,暗道老二果然懂我,这折扇当真称手极了。 对方一见有人丧命,顿时乱了分寸,哗啦一声,猛然从黑暗中跳出来九个黑衣人,霎时将东方瑾三人团团围住。 东方瑾搂住楚宇轩的手不松反紧,眼神冷冽的扫向几个黑衣人,眼中似有戏谑之意,“只派十个人,你们的主子未免太儿戏了些。” “找死!”其中一黑衣人一怒,提剑便冲了上来,眨眼所有人都冲了上来。黑暗之中只见兵器相撞的星星火光。 东方瑾一把折扇所向披靡,楚宇轩只见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而紧搂他的这个女子却从容不迫,抬手杀人负手也杀人,好不威风霸气。 就在这时,东方瑾心中一凛,忽然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鼻而来,东方瑾一惊,一回头便见远处震龙镖局的宅院处似传来滚滚浓烟,一眨眼,便只见火光冲天,霎时便将晦暗的天空照得通红。 “不好!震龙镖局。”东方瑾大惊,终于明白心中所虑从何而来,当即手起扇落,几个回合便斩杀了两三个人,魏黎也是震惊非常,长剑四掠,眨眼九个黑衣人已被他们斩杀殆尽,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猛然朝远处的震龙镖局飞去。 刚一踏进震龙镖局的正院院子,东方瑾便陡然一惊,一股极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直刺得人心狂跳不止,快速扫去,周围竟是没有一个活人,院中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洒满整个院子,凝固的血液在火光的照耀下黑得发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小子越!”东方瑾一凛,猛的放下楚宇轩冲天而起,眨眼朝后院飞去。 “小心!”楚宇轩心如雷鼓,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如此场面他从未见过,此时被东方瑾放开,失了依靠的身体霎时有些站立不稳。眼睁睁看着东方瑾飞入火光之中,此时他能做的唯有静静站在外面等候,不要给东方瑾他们添乱。 东方瑾快速冲到震龙镖局后院,此时火势早已蔓延至整个院落,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灼热的温度更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甚至将浓重的血腥味都掩在了刺鼻的浓烟之中。 东方瑾快速扫视一圈,忽的一具惨不忍睹的熟悉身体闯入东方瑾的双眼,赫然是震龙镖局总镖头龙行武的尸体,只是此时的他早已身首异处,竟是被人活活砍了脑袋,胸口一把长剑直直插入心脏,身体上甚至钉满了诸多暗器,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如此惨烈,可见他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殊死搏斗。 在他身旁不远处,龙夫人的的身体横在哪里。 魏黎急忙凑上器,伸手在她脖间一叹,而后血红着双眼朝东方瑾摇了摇头,已然断了气。 只见龙夫人全身是血,一只手死死抓住她夫君的手,仿佛连在一起一般,另一只手则轻柔而坚决的护住自己的小腹,双眼含血,眼神却是看向龙行武的脑袋所在之处,两双同样含血的双眼,似隔空而望,又似定格了一般,凄美而绝决。 东方瑾心如寒冰,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带他们出去!”东方瑾朝魏黎吼道,而后一把捂住口鼻,猛然冲进了火光之中,沿着记忆中小子越房间的方向冲去。 “方兄小心!”魏黎的嘶吼被火光淹没,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整个人烤熟了一般。 此时的东方瑾只想救出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子越,那个整日缠着她叫大哥哥的四岁男童。可是此时火势猛烈,房屋已开始慢慢坍塌,加之身在火中四周皆是灼热的火光,稍不留神便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境。东方瑾虽轻功了得,此时也是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寻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小子越的房间,里面却是早已坍塌得不成样子。 东方瑾心里一凉,四处搜寻的眼中前所未有的失了镇定,恰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闯入东方瑾的视线,东方瑾一喜,霎时飞身过去一把将人抱起便往回冲。 只是,下一刻,东方瑾便心里一凉,而后心如寒冰,脸若罗刹。 且说在外院焦急等待的楚宇轩,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此时已有不少人赶过来救火,可进去的两人依旧没有踪影,正在这时,却见魏黎似抱着两个人飞了出来,楚宇轩急忙迎了上去。 魏黎甫一落地,楚宇轩便见一圆滚滚的东西直接滚落下来,定睛一看,顿时吓得灵魂出窍一般,那东西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楚宇轩双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强自镇定下来,急忙拉住魏黎问道,“方瑾呢?她怎么没出来!”眼中慌乱焦急之色竟是连他自己都尚不自知。 魏黎血红着双眼,显然此事对于他的刺激也不小,喘着气回头望向冲天的火光,“他去救小子越了。” 楚宇轩心里一惊,此时火势更加旺盛了,随处可闻房屋轰然倒塌的声音,房梁断裂的声音,可是,却不见东方瑾的身影。 正想着,突然只见通红的火光之中一个黑影冲天而来,眨眼,东方瑾从火中飞出,直直落在两人身旁,楚宇轩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东方瑾。尤其是她阴沉着的脸,异常的吓人,即便他在她几步开外,依然能感受得到。 楚宇轩两人一惊,急忙上前,却见东方瑾怀中抱着一个早已面目全非的瘦小身影,怀着极大的希冀,楚宇轩倾身上前,轻轻一叹,顿时心中一凉,已然断气了。 “走吧。”东方瑾低声道,听不出喜怒,亦看不出其他,楚宇轩却只觉得心底一颤,他想,此刻的这个女子当真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但却意外的令人心疼。 穿过越来越多赶来救火的人,眨眼官府的人也冲到了现场,东方瑾抱着死去的龙子越,一步一步走出了火光冲天的震龙镖局,楚宇轩则默默跟在她身后,魏黎一手一个抱住龙行武夫妻的尸体。 这一刻,震龙镖局的火光,照亮了威州的半边天。 此时的东方瑾,前所未有的低落,愧疚之心充斥她整个心底,若不是昨晚他们去了烟雨楼,她定然不会让他们就这般死去。她可以无所谓自己的生死,却不能罔顾她所在乎的人,她向来是这样的人。 虽然她明白自己在与不在,震龙镖局的死局早已是定局,对方甚至将自己几人偶然到来都算计进去,但她还是止不住的自责。若是自己办完事便回来,若是自己早点回来,若是...... 东方瑾脸色阴沉,眼如寒冰,一抬头,便见娄映天正匆匆飞身而来,正好对上东方瑾的眼睛。霎时,东方瑾的眼中狂风暴雨一般,直刺心脏,宛若杀神在世。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娄映天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此时的东方瑾眼神过于吓人,强者之威显露无疑,他竟是生出一种不敢直视之感,当下心中骇然,早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却不想竟是恐怖到这种地步。 “若是你做的,我定会叫你付出血的代价。”东方瑾灰暗的眼神紧紧盯着娄映天,那眼中射出的光芒宛若阴间锁魂的阎王,生生叫得娄映天身心巨颤。 ☆、第39章 愤怒和疑惑 “若是你做的, 我定会叫你付出血的代价!”东方瑾灰暗的眼神紧紧盯着娄映天,那眼中射出的光芒宛若阴间锁魂的阎王, 生生叫得娄映天身心巨颤。 娄映天眼看着不远处火光冲天的震龙镖局,再看眼前的场景,心下早已猜出了大概, 但却不知东方瑾为何会对他露出这般森然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姓方的你什么意思?”娄映天当即阴着脸冷声道。 东方瑾却不再说话,只抱着身体已慢慢冷却的小子越,直接绕开他的身旁, 身后魏黎和楚宇轩紧随其后。娄映天一咬牙, 最终跟了上去。 清晨的阳光柔和得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却无端的给黑暗中的人以希望, 当太阳慢慢越过山尖照亮整片天地,闭上双眼的子越一家却再也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东方瑾矗立在一座新摞起的新坟前,神情肃穆, 好半晌未有任何动作, 她身旁不远处楚宇轩魏黎亦是如此。坟中是龙行武一家三口, 包括龙夫人腹中尚未来到这个世上的胎儿。新坟无墓牌,东方瑾想,既然总镖头想带着妻儿远离江湖是非, 过归隐山林的生活,生前未能实现,那死后就由自己代他们完成。 此地风景秀美,清幽无人绕, 正是归隐的绝佳之地,只盼这一家三口能在另一个世界远离纷扰,安详快乐的生活。 就在不久之前,震龙镖局上上下下三十余口人,全部被人残忍杀害,鸡犬不留,尤其活泼可爱的小子越,此事对于东方瑾漠然的心不可谓冲击不小。经历前世的种种之后,东方瑾的心变得漠然,除了她在乎的人,其他人几乎难以在她心中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若不是为了那群人,她甚至不想管任何事,她只想做个局外人,置身事外而后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可是这一次,当亲眼目睹震龙镖局的一切之后,她突然明白,很多事并非自己不愿便可以置身事外,也并非自己愿意便可如自己所愿,人在江湖,常常身不由己。 正如龙行武,他只盼退隐江湖躲开世间烦扰,可眨眼一切都成了空,包括他最珍视的人全都死于非命,死于他所想躲开的江湖,可谓身不由己。 又如自己,自从重回到这个世界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她便身在江湖中。她接管钟南山匪寇,她处心积虑,她算无遗策,她暗中掌控全局,可那又能如何?此时此刻,她救不了她想救的人。原本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可终究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第24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置身事外,为何不真正的居高临下俯视天下呢?东方瑾浑身一热,似有什么东西忽然点燃了一般,一股豁然之感油然而生。 猛的一转身,东方瑾看向不远处的娄映天,而后朝他招了招手。 她身后的三人同时一颤,不由自主的看向东方瑾,只觉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方才她周身散发出的森然之气生生叫得人不敢靠近,但却也给人以低沉之感,可是此刻,东方瑾浑身一股由内而外的傲然气势,如君王降世一般锐不可当,浑然天成的气势。 这样的东方瑾让娄映天微有愣神,可是下一刻东方瑾如此居高临下的召唤手势又生生叫他一阵脸黑,想他也是堂堂邪云阁的阁主,这混账一副召唤小弟的姿势是要作甚! 不过想归想,娄映天还是移了过来,“何事?” “认识吗?”东方瑾将一掌心大小形似五角的暗器递给娄映天。此物便是他们回来途中截杀他们那群黑衣人使用的暗器,若是她没有记错,此暗器名为五叮,乃邪云阁之人惯用暗器。这也正是东方瑾一开始说出那样话的原因,但冷静下来一想,很轻易便能发现其中破绽百出,倘若娄映天真想对付震龙镖局,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他们完全可以等自己一行人离开之后再动手。 事情已然发生,愤怒亦或是愧疚自责都将无济于事,悲天令人亦不能改变什么,如此,倒不如仰头,做该做之事,东方瑾便是这样的人。 娄映天瞳孔一缩,“五叮?”终于明白这人刚见到他的时候为何那般态度,原来这边是他怀疑自己的原因。 娄映天仔细一看,而后皱眉道,“不对,这并不是我邪云阁的五叮,邪云阁的五叮为玄铁所造,无坚不摧,这个根本比不上。” 东方瑾心里一凛,暗道果然如此,可她尚未开口,却见一旁的魏黎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提起娄映天的衣领,眼中竟是不可置信之色,“你说邪云阁,你是邪云阁之人!” “哼!是又如何!”娄映天脸色一冷,一把甩开魏黎的手,而后面含讥诮,“本座不仅是邪云阁之人,还是邪云阁阁主,你能奈我何?”娄映天面含讥讽,不可一世的挑眉。 魏黎听罢当即瞪大双眼,“娄......你是娄映天!”轰的一下子,魏黎怒火中烧,再次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是你做的!是你!” 娄映天因为内伤未愈,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抓住,见魏黎这般激动只好怒喝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本座做的了?” “还说不是你?”魏黎怒红了眼,“昨晚是你提议要去烟雨楼的,你故意调开我们,就是为了残杀震龙镖局所有人,而后离开烟雨楼之时,你又故意找借口离开,我们三人回到路上便受到伏击,可见你早有安排!还有这五叮你又作何解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可说!” “够了!本座向来光明磊落敢做敢当,本座说不是便不是!”娄映天黑着脸,不得不说,此事确实巧合得超乎寻常,似是有人专门给他设的套一般,竟是将矛头完完全全指向自己,让他有种百口莫辩之感。 东方瑾将楚宇轩拉至一边,而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两人。 “我杀了你!”魏黎突然噌的抽出长剑指向娄映天,“邪教就是邪教,如此丧尽天良简直猪狗不如,我今日便替天行道,送你去见阎王。”魏黎言罢便冲了过去。 娄映天一听也是怒从心起,“你想找死,本座成全你!”他向来傲视天下何时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更何况,此事根本与他无关,他可不愿无辜被人无赖。“噌”软剑出鞘。 霎时,火星四射,兵器相撞之音不绝于耳,魏黎怒火冲天步步紧逼,娄映天更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他内伤未愈,但对付魏黎戳戳有余,两人霎时打得不可开交。 楚宇轩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东方瑾,终究张了张嘴开口问道,“真的是娄映天吗?” 东方瑾扭头看向他,而后摇了摇头,又转回去,继续看那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不是他。” 楚宇轩一愣,随即疑惑道,“那你为何不阻止?” 东方瑾松了松肩,“让他们发泄一下。” 楚宇轩脸一黑,但终究,心底无故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刚才的东方瑾面色吓人,脸如寒冰,让人无端的生出惧怕之心,不敢靠近,但他却莫名有些担心,毕竟他知道她是那般的喜欢那个孩子,他不止一次看到东方瑾用宠溺的眼神看着龙子越,他还听到她亲口答应小子越收他做徒弟,可一眨眼,已天人两隔,他想那时候她必定是愧疚而自责的,不过: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楚宇轩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 “嗯?”东方瑾疑惑的看向他。 楚宇轩一僵,急忙看向魏黎两人,“再不阻止真要出人命了。” 东方瑾看去,只听“锵”的一声碰撞,两人同时往后退出去几十步,而后只见魏黎“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而娄映天嘴角亦挂了彩,毕竟内伤未愈,否则魏黎哪是他的对手。 眼见着两人又要对上,东方瑾终于慢悠悠开了口,“够了!” 两人同时一顿,魏黎随即愤怒的看向东方瑾,“方瑾!莫不是你也是邪云阁之人!否则岂会帮他?他昨晚可是连你也要杀的!” “不是他。”东方瑾不理他的指责,只沉声道,“你们两个打够了就过来听我说。” 东方瑾的声音淡淡的,却莫名有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人无形中忍不住想要服从,魏黎终究一甩手收起了手中长剑,而娄映天原本就对东方瑾的武功忌惮三分,如今又得了他可能与钟南山有关的消息,更是不得不再忌惮三分。 当即两人一声冷哼,终究不情不愿的走向东方瑾。楚宇轩不经意的扭头看向东方瑾,眼中似闪过复杂的神色,终究归于平静。 东方瑾对于两人的表现似乎还算满意,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开口道,“正如娄阁主刚才所说,此五叮并非邪云阁的五叮,此其一;其二,那些黑衣人恐早已埋伏多日,我们在与不在,震龙镖局的灭门都是定局;其三,若是邪云阁所为,大可不必选我们在的时候,我们离开之后岂不是最佳时机?” 娄映天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而后挑衅的看了一眼魏黎,魏黎有些懊恼的咬了咬牙,只盯着东方瑾。 东方瑾继续道,“选择我们在的时候下手,又如此显而易见的指向邪云阁,唯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什么?”魏黎疑惑道。 “栽赃。” “混账!”娄映天霎时阴沉了脸,眼中杀意四溢,这么明显,可不就是栽赃给他娄映天?栽赃他邪云阁,“不可饶恕!” 东方瑾接着道,“你们可还记得刚才龙镖头胸口处的虎形烙印?”东方瑾神色肃穆,凝重之色显露无疑。 方才,他们在给龙行武一家下葬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龙行武左胸处有一虎形印记,这也正是东方瑾肯定此时与娄映天无关的原因之一,更是她此时最为忧虑的地方,因为那标记,她识得。 东方瑾正思索着,魏黎忽然迟疑道,“那印记,我似乎在我师父的胸口上见过。” 40.暗夜死士 魏黎忽然迟疑道,“那印记,我似乎在我师父的胸口处见过。” “什么!”东方瑾陡然一惊,“你说你见过?” 魏黎没想到东方瑾反应竟如此之大,愣了一愣之后才继续道,“是,我记得有一次师父肩膀受伤,我在给师父上药之时看到过,不过当时并未在意,直到刚才看到龙镖头的印记,这才恍然记起。” “那是什么?有何特殊含义吗?”楚宇轩敏锐的察觉到东方瑾眉宇间的凝重,有些意外的问道。娄映天和魏黎也疑惑的看向东方瑾。 东方瑾蹙了蹙眉,眼中闪过恍然之色,而后才缓缓道,“自古帝王多尊大,为稳坐江山而用尽手段。曾有传言,每位帝王都会为自己秘密培养一批高手,直属于帝王本人调令,是帝王的专属死士,他们只为皇帝办事,无论是见得光亦或是见不得光的任何事,这些人至始至终都不会出现在世人眼前,仿佛活在黑暗世界,这些人被称为暗夜。而每一个暗夜的胸口处,都将被印上代表仓炎守护神兽白虎的印记,预示着他们对仓炎的绝对忠诚。” “你是说龙镖头是暗夜?”楚宇轩脱口而出,满脸皆是震惊之色,不光他,魏黎和娄映天此时也是震惊不已,不说如此秘辛他们闻所未闻,就算是听过,此时也是震惊不已,“可若真是那样,龙镖头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震龙镖局早已存在,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什么人什么事,一旦与皇家扯上关系,势必不会简单。这些人既为暗夜,那便终身为暗夜,誓死方休。如此,龙镖头有怎可能出现在这里,甚至创办镖局,娶妻生子?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东方瑾皱眉。原本如此秘辛,别说江湖中人,就是朝廷中,也未必有多少人知道此事,而东方瑾之所以知道,全是拜上一世的经历所致。 上一世,她在嫁进王府的短短两个月里,意外得知这一秘辛,当时也是震惊非常,没想到这一世真真实实的见到了。只可惜,上一世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年行尸走肉的生活,全然不知江湖中所发生的大事,而后因那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又失了理智,随后的两个月更是迷失了双眼完全不问江湖事,最终又决然离世,错过了诸多事宜,上一世自己死去之时才二十二岁,那之后的事更是无从得知,如今虽然重活一世,上一世的记忆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此时牵扯皇家,可就麻烦了。”娄映天亦皱眉道。 “如若龙镖头是暗夜,那......那我师父又是什么?”魏黎突然惊疑道,眼中有些无措,“我从六岁便进入流云山庄,是师父收留我并教我武功,如今十六年过去了,师父怎么可能与皇室有关,更不用说什么暗夜,不可能。”魏黎心中慌乱不知所措,师父是他最敬重之人,如父亲一般的角色,完全陌生的身份让他难以相信,一时接受不了在所难免。 东方瑾略微沉吟,而后道,“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了。但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想把此事嫁祸给邪云阁,那必定不是邪云阁交好之人。”东方瑾忽然看向娄映天,而后认真道,“娄兄可否告诉我,邪云阁到底是如何与魔教结仇的?” 此时的娄映天也是一脸阴沉,不用东方瑾提醒,他早已想到魔教之事,此事更是蹊跷非常,就这般莫名其妙的与魔教结了仇,不过经过那日与姬沉殷短暂的接触之后,他已然意识到此事没那么简单,再加上震龙镖局的嫁祸,他心中更加的肯定了这一点。 “此事,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娄映天当即也不再隐瞒,将他离开邪云阁一路所遭魔教截杀之事说了出来。原来,自从得知武林盟广发英豪令之后,他便带着一行人前往中州,可在途中,邪云阁弟子无意中与魔教弟子发生了一些冲突,邪云阁与魔教皆是嚣张跋扈之辈,难免一场打斗,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江湖纷争,可是那之后,娄映天竟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黑衣人截杀,并且一次比一次强,娄映天当即大怒,可彻查的结果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原来那些黑衣人都是魔教之人,这叫他如何不怒,魔教与邪云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这般公然挑衅,岂不是欺人太甚。 娄映天大怒,而后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便杀一双,并向魔教放话,来多少他杀多少,并宣称早晚有一日,他要杀上流殷山,让魔教彻底成为邪云阁的一部分。由此,魔教岂能忍得了截杀也一波强过一波,最终,魔教教主姬沉殷也杀了上来。可是那日短暂的交流却发现并不是这样,对方口口声声说自己杀了他们魔教护法,娄映天顿时心生疑虑。 他所杀魔教之人虽多,但都是前来袭杀他之人,且那些人的武功他再清楚不过,根本没有魔教护法那样级别的高手。 所以,此事颇多蹊跷,现在看来,显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挑起魔教于邪云阁之间的事端,如若震龙镖局的事传出去,只怕邪云阁便会成为第二个七毒宗,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武林公敌。 “有人想搅乱江湖,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啊。”东方瑾叹道。 “可他们目的何在,江湖乱了对谁有好处?”楚宇轩疑惑的开口。 东方瑾正色道,“暂且不说幕后之人是谁,倘若龙行武真是暗夜,那乱的可不仅仅是江湖,朝廷怕也要牵扯进来。” “如若真是那样,可见这幕后之人手段非常啊。”娄映天也紧皱了眉头,脸上妖异之色不见,反倒难得的一脸凝重。他虽为邪派之人,傲然乖张,更不可能如正派那般自诩胸怀天下手持正义之人,但却不代表他希望江湖大乱。江湖大乱对谁都没有好处,身在江湖,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此人若真这般手段遮天,那你师父岂不是危险?”东方瑾突然看向魏黎。 魏黎一怔,心下当即狂跳不止,“不行,我得赶回流云山庄!”魏黎急声道,而后就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被东方瑾一把拉住。 “如果令师父真是暗夜,那流云山庄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亦或是,流云山庄已然遭遇了震龙镖局同样的命运。” “不可能,不会的!”东方瑾越是这般说,魏黎越是心神慌乱。 “我同魏兄前去。”东方瑾突然道,而后转身对着楚宇轩道,“你独自前往中州可好?” 楚宇轩一愣,似从未想过两人会分离,而后又是一阵复杂,自己似是莫名其妙的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和那种诡异的不该有的依赖,此时竟是这般的不想分开,当即有些懊恼,便敷衍的“嗯”了一声。 东方瑾见他神色,以为他是担心便开口安慰道,“从威州到中州最多不过五六日的马程,我们此去流云山庄需要绕道而行,至少一倍的日程,你又不会武功经不起颠簸,所以你先去中州,我定会在武林大会之前赶到中州,到时候便去寻你。” “好。”她这般软语相告,宛若一记定心丸一般,楚宇轩心中烦闷霎时烟消云散,而且,他原本以为两人就此分别,却不料她让自己在中州等她,她说她会去寻自己,霎时,楚宇轩只觉胸中一阵暖流滑过,竟是说不出的欢喜滋味。 “我在中州等你。”楚宇轩这样道。 “本座也去。”娄映天意外的开口道,而后对上魏黎疑惑的眼神,娄映天一仰头讽刺道,“本座不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岂不是白白替人背了黑锅?哼,本座可不会吃这样的亏。” 如此,一行四人就此分道扬镳,楚宇轩直望着飞驰而去的三人消失在林间小道上,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武林盟吗?睿王,这样,倒也刚刚好。 而就在东方瑾三人骏马奔腾在山间野地尘土飞扬之时,走另一条道的莫辰一行人也行至离中州不远的离州。 天字号房中,莫辰负手而立,原本稚气的脸上似成熟了许多,透过窗户,整个离州城便完全收入他的视线之中,不愧是离州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天字号房就是不一样。 此时,他身旁尚站着三五个人,其中有两位是四堂的舵主。几人眼中皆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些迟疑的看着正望着窗外凝神的四当家。 “四当家,你说大当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张辉终究没忍住打断了年轻四当家的沉思。 莫辰眼神一闪,似从某种回忆中回过神来,眨眼,脸上已是邪气横生,只见他一回身开口道,“大当家不是说了吗?是时候让外人认识认识我钟南山了。” “这......”这到底是何意思?关键是,到底要怎么做? 莫辰勾唇一笑,“很快你们就知道了。”眼中意味不明的笑意,生生让得屋中几人脊背一凉,切不知这位肚子里又生了什么坏水。 41.飞刀少侠 正值武林大会开幕之际,天下英豪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歪门邪派,亦或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派,独行侠......皆不约而同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如今距离武林大会召开仅剩下不到七八日的时间,众英豪也差不多陆陆续续到达中州,亦或是即将到达。在距离中州不远的离州,自然也聚集了众多英雄豪杰,此时的离州早已人满为患了。 一个凶神恶煞的高头大汉,脸上几道凌乱的刀疤凶恶而充满萧杀之气,就连光秃秃的头顶上也横着几道骇人的刀疤。只听“嘭”的一声,一把一二十公斤重的青灰大刀被大汉一把甩在掌柜的柜台上,霎时大堂之中一片安静。 大汉横着脸朝掌柜冷哼一声,“老子在西南一带那可是横着走路的,从未见过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老子面说个不字。”大汉的声音粗犷吓人,甚至带着浓浓的口音。 此话一出,周围的食客都不自觉的扭头看来,然而,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并未在意,继续该吃吃,该喝喝的,这种凶恶之徒称霸一方还行,来到离州这种地方还敢如此放肆,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作为离州最大酒楼的掌柜自是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没点没事又如何当得了离州这种经常有高手出没的酒楼掌柜,只见中年掌柜处变不惊道,“抱歉,敝店确实已客满,不过客官可以在此吃饭。” “听不懂人话吗!”那刀疤大汉突然一把揪起掌柜的衣领,而后微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老子说了老子要住店!没有就给老子腾出来,叫他们滚不会吗!” 大汉凶恶之色尽显,倘若此时有小孩子在,必定会被他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哭。然而掌柜毕竟是掌柜,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将大汉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而后不紧不慢的将衣领抚平,这才开口道,“本店从不会罔顾客人的意思,客官还是换一家吧。” “你!找死,老子砸了你的店,看谁还能住!”那大汉见唬不住掌柜,霎时恼羞成怒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只见二楼之上一个英俊秀气的少年郎缓步走了下来,他一身白衣出尘似雪,嘴角的一抹笑意又让他无端的给人以邪气之感,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同样气宇非凡的男子,一看便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正要发怒的掌柜一见,朝身后一招手,立马只见后堂跑出来两个伙计,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边一个架起刀疤大汉就往外拖,而掌柜自己则急忙笑着迎上白衣公子,“莫公子怎么下来了?饭菜吩咐一声即可,我会差人送上去的。” 那大汉又惊又怒,却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人人惧怕的蛮力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他甚至连两个伙计的钳制都挣脱不开,就被这般不堪的扔了出去。反观掌柜截然相反的态度,一些人不由得纷纷猜测那位气宇轩昂的白衣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但见他身后跟着的几人功夫都不弱,可见此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 众人只见那白衣公子嘴角一勾,霎时引得几个妙龄女子春心荡漾,止不住的想要偷瞄几眼,“有劳掌柜惦记了,不过本公子倒想出去透透气。” “公子好兴致,那您慢走。”掌柜点头笑道,一举一动都足已可见他对于这位的重视,围观众人不由得越发的好奇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份了。 第25节 却不想,白衣公子还未走至门口的时候,方才那位被扔出去的刀疤大汉竟提着大刀冲了进来,一边还恶狠狠的骂道,“老子砍死你们这群狗东西,敢扔老子。”说着将那三四十斤重的大刀一下子就抡了起来,恰好直直迎着那白衣公子。 众人不约而同的一惊,如此近的距离又是那般笨重的大刀,怕是躲避不及。却不想,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什么东西闪过,而后便见那大汉“哄”的一下子倒飞出去,同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速度之快,只见那大汉被摔出去好几米远那喷出的血才滴落在地。 而那位白衣公子则淡笑着立于一旁,连一片衣角都未有晃动,不远处,刀疤大汉的那柄笨重大刀颤巍巍定在门口的墙壁上,一把锋利的银白飞刀直直穿透厚重的大刀,将其定在墙壁上,如此深厚的内力,霎时惊呆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那把银白飞刀,刀尾一缕红缨煞是刺眼。 众人心中一凛,那是,“吟风!他是飞刀少侠!”一人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霎时现场一片惊异,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位年轻俊朗的白衣公子,原来此人便是那江湖中传闻的飞刀少侠。据说飞刀少侠年岁不大,但武功卓绝,江湖少有敌手,尤其是他手中名为吟风的银白飞刀,更是神乎其神,飞刀少侠百无虚发,速度之快之准,让他足矣以一敌百,所向披靡。据说此人行走江湖所到之处无不引起闺中少女亦或是江湖侠女们的青睐,此人路见不平即拔刀相助,惩恶霸除暴徒,可谓一位偏偏少年郎,飞刀少侠由此得名。 只是,这位飞刀少侠向来行踪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师承何处,今日竟有幸见到本人,也是不枉此行了。一些长途跋涉而来的侠士纷纷在心底感叹,江湖中果然卧虎藏龙,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一点也不假。此次中州之行,绝大多数人是抱着长见识或是凑热闹而来,倒并不是定要参与那武林大会,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 莫辰不理众人的窃窃私议,抬手一伸,便见那银白精巧的飞刀“噌”的脱离大刀回到他的手中,而后在众人惊艳的眼神下,缓缓步出酒楼大门。 离州,可谓繁华不已,街上商贩数不胜数,两旁房屋错落有致,或有几个孩童拿着糖葫芦兴奋的跑过,亦或是三五十人围在一起看街边杂技表演,处处皆显示着离州的热闹非凡,而如今,武林大会在即,经过离州在此歇脚的武林人士更是数不胜数,于是便越发的热闹起来。 莫辰漫不经心的走在大街上,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象,熟悉的糖葫芦,却是不熟悉的人。于他而言,这里其实是他的故乡,是他长大的地方。一晃五年过去,自己终究从那个懵懂少年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便是个捣蛋鬼,父亲在武林盟任职常年不在家,陪伴自己的总是慈爱的娘亲,但那时候自己少不更事,总是给娘亲惹祸,而后便见娘亲一边含着泪一边抽打自己的屁/股。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时候的娘亲有多痛。 但那时候的他终究是幸福的,有娘亲宠爱,还有父亲的疼爱,直到五年前,突如其来的生死之祸降临在他们家。亲眼目睹父亲倒在自己的血泊中,而后是娘亲,他们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幼年莫辰的整个世界。 莫辰不自觉的摸向自己胸口的位置,他记得当时自己胸口上那一剑,但他终究没有随着父母一起离开这个人世,因为他穿着父亲送他的软甲,他没死。 醒后他浑浑噩噩,脑中整日回放着那日的画面,最终他似成了一个疯子,一路往南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成了小乞丐,直到遇上东方瑾,是她将他从世界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恨,他发誓终有一日他要查出凶手,然后亲手杀了他,以告慰自己父母的在天之灵。他拼命的练武,没日没夜的练,只为有朝一日自己能为父母报仇雪恨。 如今他回来了,可是,他依旧没有查出当年的真相,更没有找出真凶,想到这里,莫辰心底似是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他有的是时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糖葫芦~糖葫芦哎~”莫辰正想着,忽然一阵苍老而熟悉的叫卖声传入耳朵里。 莫辰一怔,抬眼望去,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越发的苍老了。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叫卖,熟悉的糖葫芦,莫辰一时有些晃神,只觉得眼眶止不住的泛酸,似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四当家?”刘大见他怔怔的盯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看,一时疑惑的开口。 “没事。”莫辰一瞬间恢复神色,正在这时,只见一青年侠士猛然挡在他们面前。 只见他面色倨傲,眼神不屑,口吻狂妄的盯着莫辰道,“你就是飞刀少侠?” 莫辰一愣,而后嘴角飞扬,霎时来了兴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一声冷哼,“哼,好狂妄的小子,没想到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飞刀少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莫辰不置可否,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与你何干?好狗不挡道,有屁就放,没屁赶紧滚开。” “你!简直狂妄,”那青年似没想到这小子竟这般嚣张无礼,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当即怒从心起,但还是遵从江湖礼仪,抱拳拱手道,“在下庐州独侠,朱仁杰,前来讨教。” 莫辰眉头一挑,总有那么些人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既然如此,“在下钟南山四当家,莫辰,接受你的讨教。”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霎时陷入震惊之状,钟南山!飞刀少侠是钟南山的四当家!不得了。 42.高调露身份 江湖争斗不为利则为名,没有平白无故的战斗。强者总被江湖传唱,甚至名传千古,所以大多强者或不在乎利益财富,但却尤为在乎名声,强者自然为人所知,为人所尊重,所以习武之人一生之追逐无外乎成为世人敬仰的强者。 飞刀少侠江湖闻名,若是能当着天下英豪的面将他打败,势必名扬四海,成为比飞刀少侠更强之人而被江湖传唱,于是乎,当莫辰在酒楼显露真身之后,便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或是一睹他的风采,或与之一较高下。 泸州独侠朱仁杰虽不是江湖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尤其在庐州一带更是远近闻名,此次赶往中州武林盟,却在离州遇到飞刀少侠,向来好战的他自然要讨教一番的。 只是当这个少年郎说出钟南山的时候,朱仁杰还是微有愣神,同周围围观众人一样,实在没想到江湖赫赫有名的飞刀少侠竟然会与钟南山有关,还是钟南山的四当家,也就是......土匪头目?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围观众人霎时议论纷纷,钟南山在中州一带并不是那般名声极大,但其名还是有人知道的,且都知道钟南山是匪寇盘踞之地,故此才这般意外。 “请吧。”莫辰不管围观众人交头接耳,只淡笑道,但言语中颇多不耐烦之意,似完全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的意思。 “哼!狂妄小儿!”朱仁杰一声冷哼,而后猛然朝莫辰挥出一掌,而后手掌翻飞,全身内力灌注直指莫辰。 围观众人立马四散开来,刚好形成一个巨大的圈子,将两人围在中间。众人只见飞刀少侠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飞身躲开,而后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以比之快几倍的速度突然出现在朱仁杰的身后,而后一个回旋踢。 众人便只听一声惨叫,刚才还血气高涨的朱仁杰竟就被这般轻易的踢飞了出去,且再也爬不起来。霎时,人群中传来不断的唏嘘声,纷纷低声细语道,这飞刀少侠果然不简单。 “还有谁?”莫辰面色倨傲,微扬的下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张狂却又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想要挑战本公子的,尽管出来,过时不候!” “哼!一个不入流的匪寇而已,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莫辰话音刚落,一中年男子便站了出来,只见他噌的拔出长剑指向莫辰,“慧州李宏云来会会你!”言罢已冲了上去。 然而,令人意料的惨败,接着第三个,第四个......毫无例外,众人不由得咋舌不已,没想到这少年年纪不大,本领却是非人。最终,莫辰不耐烦的朝围观众人道,“想上的都一起上,本公子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如此这般不可一世的言语,自然是引得诸多英豪不满,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个飞刀少侠强得令人意外,此处竟是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众人只得就此作罢。但一些人心中不由得猜测,如此高手,在钟南山却只是四当家,那其他三位当家又会是如何的强大? “据说钟南山匪寇常年盘踞于钟南山,怎的这次竟然如此高调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一人低声道。 “恐怕之前都是韬光养晦呢。” “据说邪云阁也出现在清州一带,阁主亲自前往中州。” “我听说魔教教主也出山了。” “正是,据说少林无量大师也是亲自前往。” “据说......” “此次武林大会,当真热闹至极啊,能一睹江湖众高手的风采,此生无憾了。” ...... 英豪令现,八方云动,天下英豪云集中州,接连不断的消息你传我我传你,最终所有人视线都击中在这次武林大会。 飞刀少侠独占群雄的消息连带着他钟南山四当家的身份,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大江南北,霎时,钟南山第一次如此强势的闯入众人的视线。就连一些人,都不得不重新定位这群匪寇。 武林盟,赵震林眉头紧皱,不知在想着什么,好半晌才听他幽幽道,“钟南山吗?不用管他们。”钟南山距离中州上万里,他们就算在有能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不过以往倒是疏忽了。 “飞鸽传书,让清州那边彻查一下,到底钟南山的匪首都是些什么来头,尤其是大当家。” “是。” “我记得钟南山匪寇的名声在清州那一带可谓臭名昭着的,匪首更是传得神乎其神,如鬼如妖一般,而今飞刀少侠如此正派人士,竟爆出来自钟南山,可见此事必定有些隐情,要查清楚。” “是。” “唉~”赵震林突然仰头一叹,“我不希望出现第二个魔教啊。” “盟主请放心,属下明白了。” 赵震林望着窗外璀璨的阳光,心中却是有些恍然,莫名闪过几丝忧虑,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缕不出什么头绪。 “盟主,洛水阁的人已经达到城中。” “嗯,你提我接待一下。” “是。” 离武林大会还有六日,天下各路英雄却已陆续到达,如此盛会,身为武林盟主的他,不可谓不劳心劳累,近来更是越发的焦虑。 注意到此事的,不光武林盟,魔教,少林,拂柳山庄,流云山庄,洛水阁......都注意到了,但,就如武林盟主那般,此事并未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波澜,毕竟一个蜗居在仓炎最南边穷山之上的一群匪寇,就算再怎么厉害,再怎么韬光养晦,最多一个强大势力的崛起,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不能造成任何影响,更遑论说构成威胁,所以......听一听便也罢了。 不说正全速赶往流云山庄的东方瑾三人,且说一时名声大噪的莫辰。当夜,夜黑风高无人时,莫辰独自来到五年多不曾踏入过的家,入眼断壁残檐,熟悉的院子中一片杂草丛生,荒芜而杂乱,似乎每一处都变了模样,却又子啊陌生中透着熟悉,处处可见昔日的影子。一时之间,原本灵动机敏的双眼不禁染上一层水雾,心中止不住的泛酸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片杂草之中一闪而逝的鲜红,莫辰心里一惊,“什么人!”随即驱身而上,手中吟风不假思索的甩了出去。 “站住!”莫辰心中惊诧万分,但见那红影快速一闪躲开他的飞刀,然而下一秒,一把银色长鞭便快速朝他挥了过来。 莫辰来不及细想,人已经再次追了上去,这里荒废了五年怎可能无故出现人,无论如何他不想错过任何有关父母血海深仇的蛛丝马迹。 “想走!”莫辰一声怒喝,手如钩,霎时追上去,然而,下一刻便只觉一股冷冽之气扑面而来,莫辰不慌不忙吟风与手掌同出,下一刻便听到和暗中一声轻哼,而后便是一声愤怒的咒骂。 “哪个混账?本姑娘要活撕了你!” 莫辰一愣,这嗓音竟是这般熟悉,但鉴于对父母的急迫让他身体先于大脑冲了过去,而后一把扣住那人的肩膀,力道之大,似是能听到那人骨骼错位的声音。 “说!你是什么人!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莫辰心如雷鼓,急切的眼神盯着那红色身影,似下一刻便能知道自己杀父仇人是谁一般,却不想,当那人转过身来时,莫辰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眼中皆闪过诧异之色,然,下一秒,那红色声音便猛的甩掉扣在肩膀上的手,同时一鞭子抽过来,丝毫不留情面。 莫辰抬手一把抓住甩过来的九节鞭,霎时,掌中滴滴流下鲜血,莫辰却毫无所觉,只是紧紧盯着这个人,“丁红音,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人正是七毒宗小魔女丁红音,难怪方才声音那般熟悉,还有这跟与她一样嚣张跋扈的九节鞭。 “放开本姑娘!你不想活了!”小魔女怒气横生,原本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人攻击不说,刚才差点没被他掐碎了肩膀,此时正疼得不行呢,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混蛋,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放开!”丁红音的九节鞭被莫辰死死握在手中,九节鞭坚硬无比,甚至长满尖锐的细小尖刺,霎时便见莫辰的手掌里哗哗流着血。 “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辰仍就无所察觉一般,死死盯住丁红音的眼睛,像是要将她吞了一般。 莫辰的声音森冷而激动,这与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高傲自大吊儿郎当的混账完全不同。丁红音一时有些愣神,又瞥见他的手血流的更厉害,终究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本姑娘只是无意中闯入这里而已。” 莫辰一怔,终究只能颓然的放开她,丁红音不明所以,愤愤不平的骂着,一边揉着自己被捏得生疼的肩膀,好半晌,才听那混账低声道,“抱歉。” “哼!本姑娘肩膀都快被你捏碎了,一句道歉就行了吗?”丁红音斜瞅了他一眼,而后又是一阵咒骂,却见莫辰低垂着头走至一旁草地上坐下,完全将她当做透明之人了。 “喂!你还是这般无礼,瑾哥哥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做手下呢。”丁红音一副极不理解的模样。 43.流云山庄 丁红音骂了一阵见那混账却一副全然不理会的样子,兀自低着头坐在黑夜中,不如初见时那般吊儿郎当不可一世,此时的这人,仿佛周身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低沉而压抑,无端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丁红音忍不住别扭的挪了过去,而后轻轻用脚踢了踢他,“喂,怎么回事?我还没怪你呢你就这般模样!给谁看呢?” 可莫辰还是一字未说,甚至对于她的过分举动也没有表示,丁红音微微诧异,暗想莫不是因为这里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成?毕竟他刚才的神情着实不同以往。斟酌再三,丁红音还是开口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认得?” 丁红音望着杂草丛生的院子,一看便是无人居住的荒宅,他一个钟南山的四当家,怎么会跟远在千里之外的离州有所牵扯?“喂,你哑巴呀?” 丁红音见他好半晌不说话,只好自顾自的说起来,“本姑娘真是意外到这儿的,都是那个烦人的白展华,烦死人了,可我爹还非让他跟着我,哼,本姑娘好不容易才将他甩开的......” 丁红音自顾自的抱怨了一阵,却发现面前这人还是一言不发,顿时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个不停,“哼,无礼的混蛋,本姑娘不奉陪了。”说罢扭头就要走。 “人呐,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莫辰突然发出一声不合年龄的轻叹,而后不等丁红音开口又接着道,“你爹那是疼你,白展华又何尝不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姑娘?搞的自己很老似的。”丁红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莫辰也懒得理她,眨眼恢复到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像是方才的低沉悲伤都只是幻觉,却在转身的刹那,嘀咕了一句,“可莫要像我,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一切都晚了。” “嗯?”丁红音微愣,再想追问什么,却见莫辰已经转身要往外走了,急忙几步追上去,而后死揪着不放,“你刚才说什么了?” 莫辰烦不胜烦,终于无奈的回头道,“这里曾经是我家,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说完朝她松了松肩,一副“你满意了吧”的表情。 莫辰说的无所谓,丁红音却第一次对莫辰有了改观,也终于明白他先前为何那般表情那般低落了。一时之间,丁红音第一次没有与他计较下去。不过,倒是莫名其妙的揪着他不放了。 莫辰一脸不耐烦,“我说你跟着本公子做什么?” 第26节 “呸,你以为本姑娘想跟着你吗?当然是去找我的瑾哥哥啊。”丁红音一副“我比你更烦你”的表情。 莫辰霎时只觉得这姑娘傻得可爱,不过不得不感叹咱大当家的英勇神武,才能身为女儿身却把一姑娘迷得这般姿态,她就没发现大当家是女子吗?不过他可不会好心告诉他真相。 “那你可以回了,我们大当家不在离州,根本没跟我一路。” “我才不信,哼,”丁红音一扬下巴,“就算不在离州,跟着你总能见到瑾哥哥吧,” 莫辰顿时哭笑不得,这种傻子当真拿她没办法。于是这般,两人竟奇迹般的踏上了同行之路,虽然两人依旧两看生厌,互相看不顺眼。 再说东方瑾三人,经过四日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流云山庄。流云山庄位于中州西北方向,从此到达中州依旧需要三四日的马程,与之威州与中州之间的距离相差不大。 因为魏黎着急,三人一到便直接赶往流云山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东方瑾和娄映天皆以魏黎朋友身份进入。见魏黎回来,很多人都很热情的过来问候,看得出来,魏黎在流云山庄的身份并不低,毕竟是庄主的徒弟,况且他的人缘也不错。 东方瑾两人跟着魏黎来到正堂,一个山庄弟子热情的给他们倒茶端水,但魏黎却是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见到师父,问清楚他胸口印记之事,毕竟这有可能关乎流云山庄的生死,却不想,他们终究来晚了一步。 “庄主?”那人疑惑,“庄主大前日便前往中州武林盟了呀,此时恐怕快到了,师兄你找庄主有何事吗?” 魏黎一愣,霎时有些无措,“十万火急之事啊。” “啊?那可如何是好?” 东方瑾见此开口道,“山庄此时由谁掌管?” “是我们副庄主秦......” “秦叔?”那人尚未说完,魏黎便接口道,眼中闪过惊喜之色,“秦叔向来与师父最熟,也最疼我,此事可与他商量。” “如此再好不过。”娄映天本还为白跑一趟而不满呢,如此倒是也好。只是东方瑾却微微皱了皱眉,暗夜之事极为隐秘,除了暗夜本身一般不会让旁的人知道自己身为暗夜的身份,此事恐怕除了庄主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此时事关流云山庄生死存亡,容不得太多顾虑,便也只能作罢。 很快,便见一六十岁上下年纪的老人匆匆走了进来,年纪虽大,但身形矫健,步履稳健有力,眉宇中精神抖擞不见一丝老态,给人以强健之感。 进入房间的一瞬间,老人快速从东方瑾和娄映天身上扫过,而后才咧嘴笑道,“小黎你回来了哈哈,听说你带了两位朋友回来呢。”说着看向东方瑾两人,尤其是在东方瑾的身上多稍有停顿。 东方瑾心里一动,此人不仅武功极强,恐怕城府也极深,多半是个老狐狸。但面上却也毫无异色,只是在他看来之时毫不避讳的对上他审视的眼神,笑而拱手道,“方瑾见过前辈。” 至于娄映天,管你前辈不前辈,只不过一个第一眼便让他觉得看不顺眼的老头罢了,于是便这般无所谓的拱了拱手,敷衍之态显露无疑,老人也不在意,倒是对东方瑾笑道。 “不必多礼,既然是小黎的朋友便随他叫我一声秦叔吧。” 东方瑾一愣,随即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娄映天则一副嫌恶之态,刚才冲你拱手那便是给足了你面子,此时你倒是得寸进尺了,叫你秦叔你也配吗?娄映天当即就要翻脸,不过被东方瑾一个警告的眼神给憋了回去。而后便一脸菜色的瞎哼哼了两声。 魏黎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顾不得介绍便焦急道,“秦叔,你可知师父胸口上那个印记从何而来。” “你说什么!”副庄主秦孝文当即大惊失色,猛的一把抓住魏黎的手臂,眼中沉着之色霎时不复存在,“你是如何知道的!” 老人的眼神不仅震惊异常,甚至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慌和可怖,顿时让魏黎有些无措,秦叔向来都是最和蔼不过的,他从未见过这般大惊失色的秦叔,霎时僵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东方瑾眼睛微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此人的面容表情,尤其是他一闪而逝的慌乱,心底暗自思索,恐怕此人不仅知道庄主胸口的印记,更是知道藤虎阁,知道暗夜的存在。 半晌,老人才恢复平静,而后有些迟疑的看向东方瑾两人,显然他的意思是你两个外人先回避一下。却不想魏黎开了口,“秦叔无需担心,他们都是为救流云山庄而来,此时他们也已经知晓。” 东方瑾只见秦叔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之光,而后便点头同意了。老人随即将三人带到里堂,并吩咐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这才一脸正色的看向三人。 “说说吧,你们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老人虽言辞和蔼,却无端的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对于东方瑾而言尤为强烈,却又不知为何。 随后,魏黎将威州震龙镖局的惨案详细的告知于秦叔,包括他们是怎么与龙夫人结识而后住进震龙镖局等一并简单说了,当然把他们逛青楼那事自动带过了,而后便是震龙镖局惨剧的发生,直至总镖头龙行武胸口处的那个龙行印记,而后便说到了藤虎阁,暗夜,秘辛。 东方瑾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此人的神色,在魏黎提到龙行武的印记时,老人的眼神明显闪了闪,而后他的眼神便一直若有似无的放在东方瑾的身上。 “秦叔,我一想到师父胸口上也有同样的印记,便担心流云山庄也会遭遇不测,这才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幸好你们都没事。”魏黎说罢似松了一口气。 老人却突然看向东方瑾,而后用怀疑的口吻问道,“方小弟,你方才说那是皇帝秘卫藤虎阁的印记,却不知方小弟年纪轻轻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秘辛的?”别说江湖人,就是朝廷中也未必有人知道此事。 东方瑾心下了然,当即从容不迫道,“晚辈也是偶然得知,但知之甚少,也就是零星几句而已。” 老人眼神不自觉的一暗,随即笑道,“我也是偶然听过此传闻却不知真假,方才听你们一说,这才这般震惊。”而后又转身对魏黎道,“至于你师父你大可放心,他身上的印记那是一次意外烧伤的,与此秘辛根本毫无关联。” 东方瑾心下一凛,眼神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她敢断定,此人是在撒谎。 44.半路遇袭 对于秦叔的言辞,东方瑾当即心下一凛,就她刚才观察秦叔的神色言辞而言,她敢断定,此人定是在撒谎。而且此人势必知道藤虎阁之事,甚至知道庄主就是暗夜,可他为何故意隐瞒?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隐秘? 但东方瑾就是有再多的疑虑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她毕竟是个外人,况且此时恐怕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倒是魏黎面露疑惑之色:“烫伤?”在没见到龙行武的印记时,他兴许会轻易接受这个说法,但在见到龙行武的印记之后,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解释,毕竟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印记,而且在点破关键之后再去看,那个印记分明是一只腾飞的老虎,如此栩栩如生,又如何是烫伤的? “正是。”秦叔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不等魏黎开口便接着道,“不要多想了,误会而已,却不想让你们一路辛苦,白跑了一趟,这样吧,你赶紧带你这两位朋友去休息,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上酒菜。” “可是......”魏黎还是满心质疑。 “好了,秦叔会拿流云山庄的生死开玩笑吗?”秦叔难得板起了脸,魏黎霎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领着东方瑾两人离开。 东方瑾却上前一步道,“既然山庄无事,我们便不久留了,这便告辞了。” “这就走?”魏黎微微诧异,秦叔也疑惑的看向两人。 娄映天可不如东方瑾这般客气,当即不耐烦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三日后便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时,我们倒好,为了流云山庄白白跑了这一趟,浪费了几天时间,此时不走,岂不是要错过武林大会了?”原本四日的马程,如今只剩下三日,他们若不是快马加鞭赶路,根本赶不上,关键是这一趟还白跑了,一点线索没查到,这叫他如何满意。 娄映天一噎,心中闪过歉意,毕竟是自己说了师父的印记才导致两人绕道流云山庄,于是脸上闪过歉意之色,倒是秦叔看了看如今的天色,已是傍晚,不肖一会儿只怕天也要黑了,于是便开口道,“秦某尚未谢过两位小兄弟对流云山庄的关心以及对小黎的照顾呢,两位何不休息一晚再走?” “秦叔不必介怀,有机会我们改日定会再来叨扰。”东方瑾淡笑道。 “我看这样吧,”秦叔望了望快要西下的太阳道,“如今天色已晚,两位又都长途跋涉,身体乏累,不如在山庄用了晚饭再走也不迟,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是啊,”魏黎也开口道,“我让人准备几匹快马,再准备些盘缠,吃了饭再走,我跟你们一起,赶上武林大会也是绰绰有余的。” 东方瑾听罢也觉得如此甚好,否则他们那三匹马早已疲累不堪,如今他们倒也真是饥肠辘辘的,便点头答应了。 当晚,流云山庄为三人准备了极丰厚的晚餐,并由秦孝文亲自做陪,可见流云山庄对于二人的谢意,不过几人心中究竟如何想却是无从得知的。 期间魏黎疑惑的问向秦孝文,“周叔呢?怎不见他踪影?” 从魏黎口中得知,流云山庄有两位副庄主,面前的秦叔秦孝文,还有尚未谋面的周叔周秉天,两位皆是年逾花甲之人,但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且武功深不可测,是流云山庄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秦孝文不自觉的一顿,而后笑道,“你周叔外出办事,尚未归来。” “原来如此,”魏黎略有失望,原本就一年多未见,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又没能见着,“如此,只能下次回来再去拜会他老人家了。” 庄主曹玮亲自前往武林盟,这本已让东方瑾意外三分,如今副庄主也不在,到底何种要事需要一个副庄主亲自出马?再加上面前这位闪烁其词的模样,东方瑾的心底不得不警觉三分。 当晚,待三人骑上骏马之时,已是日落西山。三匹骏马在晦暗的夜空下奔腾而过,偶尔几声策马之声,让寂静的夜空多了几分气息,而后便只闻“哒哒哒”的马蹄声,给寂静的黑夜添上几分自然的音律,偶尔闯过一片竹林,顿时只听一阵沙沙作响。不多时,三匹骏马便消失在夜色中,最终连哒哒的马蹄声也一并没人黑沉的深林,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忽的一片树林,高耸入云般的树木遮天蔽月,将明亮的月光完全挡在树梢之外,偶尔几丝稀落的月光洒落下来,顿时将阴森黑暗的林间染上一道诡异之色。 正在这时,忽的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而后,终于在林间晦暗夜色尽头闯入一匹模糊的马头,而后是奔腾的马蹄,骏马之上一个飒爽英姿的声音随着骏马奔驰着,而后便是一白衣之人,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明显,身旁一青衣之人与他并驾齐驱。 “驾!” 眨眼,便见三人如一阵急风般飞过,悄无声息的林间忽然传来一声低沉而阴冷的短喝,“动手!”霎时,林中陡然陷入一片冰冷的杀意当中,瞬间将骏马之上的三人团团围住。 东方瑾甫一踏入便只觉一股强烈的杀气直冲眉心而来,且前后左右皆杀气四溢,顿时心中一阵警觉,猛的纵身一跃,霎时从马背之上跃起两三米之高,身后娄映天两人同时如此。 东方瑾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而后折扇在手猛然在空中一个倒立,只听“噌噌”几声兵器相撞之音,霎时,林中一阵扑棱棱的鸟散之音,寂静的林中也再不能寂静,充斥着打斗的激烈之声。 东方瑾手握折扇所向无敌,只见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却又一个个扑上来,东方瑾眼神似剑,下手毫不手软,娄映天两人也不差,眨眼林中已倒下不下数十个黑衣人,然后就在这时,只听娄映天忽然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便不受控制的急速倒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极为痛苦。 东方瑾心里一动,倒是忘了这人的内伤未愈,可他还未跃到娄映天身旁,却见魏黎也被一掌推飞出去,东方瑾一惊,霎时迎上去,此人显然是领头之人,且武功极高。 “噌噌噌”两人眨眼战了几百回合,东方瑾却是微微心惊,完全没想到此人的功夫竟这般了得,难怪娄映天他们都不是对手。 而东方瑾不知道,此时对方的震惊却是远远胜过于她,黑衣人一边与东方瑾颤抖,一边暗暗心惊,万万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武功却是这般了得,他练武几十年却完全不是对手,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必败无疑了。 “你是什么人!速速说来!”此时几十个黑衣人已只剩下一个,东方瑾身如鬼魅一般变化莫测,突然在黑衣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把扣住他的脖子,而后另一只手中折扇已勾,便将黑衣人整个人圈在了手臂了,“噌”的一声,折扇之上,一把锋利的刀片赫然贴近他的动脉之处,动,则死。 如此鬼魅一般的轻功,别说黑衣人,就是站在一旁的娄映天魏黎两人都不约而同闪过震惊之色,方瑾此人,实在是太多神秘之处,每次动手,展现在面前的都将是更加强大的他,此人到底强大何种地步,两人心中亦是阵阵的惊奇,尤其娄映天,他似乎越发的确定,此人必定就是那钟南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当家。 “哼~”那黑衣人愣怔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而后不屑的冷哼一声,便肆无忌惮的将脸上黑布扯了下来。 下一刻,只听魏黎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霎时打破林中的沉静,“秦叔!!!怎......怎么是你!”魏黎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为什么!秦叔你为何这般做?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您......不信我?” “哼!早就知道你这老狐狸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见你本座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哼!”娄映天一副了然神色,他向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此人给他的第一映像就是过于阴险过于虚假,果然,他的感觉是对的。 东方瑾“啪”的点住秦孝文的穴让他动弹不得,而后慢慢放开对他的钳制,这才不着痕迹的退到娄映天两人身前,眼睛却紧紧盯着秦孝文,“不知晚辈方才可有得罪之处?亦或是我们当中有谁以往得罪过流云山庄?不知道副庄主所为,意义何在?” 东方瑾的声音很冷,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强者之势显露无疑。魏黎也死死盯住秦孝文,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流云山庄乃正派楷模,江湖大派,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其威严信誉自然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如何会做出这般当面笑容背后捅刀之事?“秦叔,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何?” 然而,秦孝文却是倨傲的仰着头,一副视死如归之状,“既然失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说废话。” “你以为本座不敢杀你!”娄映天当即就要过去,却被魏黎拦住,东方瑾也给他递了个眼色,这才愤愤的作罢。 东方瑾微微眯了眼,“我想,是为了曹庄主胸口的印记吧?”东方瑾话音刚落,其余三人皆变了颜色,东方瑾冷冷一笑接着道,“确确的说,是因为曹庄主暗夜的身份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映天霎时闪过一丝慌乱。 45.惊天大秘 东方瑾一提到曹庄主的印记和暗夜,秦孝文便闪过慌乱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东方瑾还是明显的捕捉到了,心中暗自揣摩着脸上却越发的沉着冷静。 “既然为皇家秘辛,自然不能为外人所知,暗夜见不得光,见则必死。”东方瑾紧紧盯着秦孝文的眼睛,说的缓慢,“而暗夜本身,终身效忠于帝王,致死方休,若有退缩之意,想必也是必死无疑。”东方瑾说道这里,想到了龙行武。 魏黎面露痛苦之色,有些犹豫道,“秦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的他脑子里一团糟,全都乱了套。 “震龙镖局的事你是否知道真相,凶手是谁?再不说本座废了你!”娄映天也喝到。 “娄映天!”秦孝文尚未说话,魏黎先用剑指上了他,眼中警告之意甚为明显,那毕竟是他从小敬重之人。 “哼!”秦孝文见此冷冷一笑,眼中毫无畏惧之色,反倒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你们别白费心机了,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你!”娄映天一怒,就要提剑过去,不料没走两步突然“呜”的一声,而后便见他痛苦的捂住了胸口,魏黎离他最近,有些疑惑道,“你做什么?” 却不想,话音刚落,他自己也只觉胸中绞痛霎时喘不过气来,魏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接着便是东方瑾,也捂住了胸口,嘴角溢出血迹。 直到这时,秦孝文才勾起满意的笑容,只见他紧紧盯着一脸痛苦之色的东方瑾,“你方才说的对,皇家秘辛不得为外人所知,知则死!” 东方瑾却死死盯住他得意的脸,一字一顿道,“七吸!” “什么?”娄映天和魏黎皆露出震惊之色,七吸为七毒宗独门秘药,且此次闹的江湖风风雨雨直接导致武林大会召开的罪魁祸首岂不就是七吸?为何秦孝天会有七吸? “哼!方小弟果然见多识广。”秦孝天冷冷一笑。 “不可能。”接连的刺激让魏黎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见他嘴角正往外溢着血色,脸色惨白的看向秦孝文,“这不可能,不会的,秦叔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是你流云山庄在背后捣鬼,”娄映天阴沉着脸,“你们到底有何居心?” “那些人,都是流云山庄所杀?震龙镖局呢?又是何人所为?”东方瑾亦眼神冰冷。 似是因为多年的情义,心中终有不忍,秦孝文没有看向魏黎苍白的脸,亦没有回答他不可置信的问题,只冷冷注视着东方瑾娄映天两人,“你们何不到阴曹地府亲自去问他们。” “秦叔!”魏黎微微颤抖着身体,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只是他的阻止此时也只是显得苍白无力罢了,因为他们三人都已身中七吸之毒。七吸对于常人而言能迅速致命,可对于高手而言却不能,内力高深之人往往能在察觉的一瞬间用内力护住心脉,短时内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没有解药也终究是一死。 但凡他们有所警觉,七吸根本近不得他们的身。由此可见,早在他们离开之前,七吸便已入体,想到这里,魏黎看向秦孝文的双眼中又多了几分悲痛,“秦叔,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在师父和几为叔伯的关爱下长大,尤其是秦叔您,从小便对我关爱有加,视如己出,”魏黎越说越是悲痛,秦叔亦咬牙将头扭向一旁。 “我从小便立志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维护武林正义,胸怀天下苍生,心忧黎民百姓,如此,才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第27节 “够了!”魏黎尚未说完,秦孝文便怒吼出声,而后只见他猛然强行冲破穴道,而后有些踉跄的冲到魏黎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眼睛愤恨的盯着魏黎,因为强行运功而导致心脉受损,嘴角挂着血迹的秦孝文,此时的面目异常可憎,“你懂什么天下苍生!你什么都不懂!” 魏黎终究怔怔的再不发一言,东方瑾和娄映天则冷冷的注视着两人,此时七吸已入血脉,一旦运功反而会加速毒素扩散。 秦孝文死死盯住魏黎,“维护武林正义?天下太平?就凭你!哼!”秦孝文眼中尽是嘲讽之意,又似是自嘲,“天下太平?谈何容易!你根本不知道这表面的太平是多少人的血和泪换来的,你永远也无法体会,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绝望,永远活在黑暗里,哪怕你拯救了苍生亦没有人知道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这是何等的悲哀?可是你无从选择,自从你成为藤虎阁的一员开始,你便不再是你,你的命你的一切都将不属于你,呵呵,人一旦不是人,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呢?” 此时的秦叔眼中闪过恍惚之色,似是在发泄但更多的却只是无尽的悲凉。东方瑾不露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仔细思考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面对三个将死之人,他自然是无所顾忌的将心中积压多年的悲愤说出来。从他的话中,东方瑾可以肯定,此人不仅知道曹庄主暗夜的身份,甚至很有可能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暗夜。 想到这里,东方瑾不由得陡然一惊,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原本以为流云山庄会和震龙镖局那般遭遇不测,却不想不仅没有,他们还对自己三人起了杀心,但到底为何他们要杀自己灭口?仅仅只是因为暗夜见不得光吗?不知为何,东方瑾心底有了别样的猜测,但这样的猜测却会让此事越发的复杂。 但无论如何,东方瑾打算试一试。于是,东方瑾装作垂死挣扎的模样,使劲憋出一口血传来,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扶住一旁的大树才稳住身形。 “方公子,你没事吧!”魏黎很是担心,愧疚之心更是泛滥起来。 “姓方的?”娄映天也有些焦急,毕竟在他看来三人中最强的便是东方瑾,若是他也支撑不住,那三人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东方瑾不管焦急的两人,只紧紧盯着秦孝文,此时秦孝文因为方才强行冲破东方瑾的穴道,受伤不轻,此时倒也不能轻举妄动,只是静静的盘坐在那里暗自运气调理。 “其实,秦前辈你也是暗夜吧?”东方瑾虽是询问,但却是笃定的口气,此话一出,立刻叫的娄映天两人又是一阵吃惊。 秦孝文却只是微微一顿,不置可否,东方瑾继续道,“此次七吸之祸,也是你流云山庄嫁祸给七毒宗的吧?” 秦孝文的眼睛微微闪了闪,但任就不说话,东方瑾只好继续试探道,“震龙镖局之所以被灭门,不是因为仇家寻仇,亦不是邪云阁仇家故意陷害,只怕是身为暗夜的龙行武动了不该有的私心,想要从此退出藤虎阁,才招来的灭门之祸吧,秦前辈,晚辈说的可对?” 此话一出,不仅魏黎两人震惊非常,就是秦孝文也终于变了脸色,只见他扭头看向东方瑾的眼神中不仅多了戒备之色,更是多了几分赞赏之意,“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心思竟是如此缜密,叫我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都自叹不如。” 东方瑾眼神微眯,尚未回话,魏黎却忍不住颤抖着道,“是藤虎阁?是皇帝?”魏黎突然愤怒异常,他一直以维护正义为己任,震龙镖局的惨状历历在目,他实在没想到这般残酷的事实会这样的摆在自己面前。 “原来震龙镖局的事是你们干的?”娄映天脸色阴沉,“枉你们自诩正道人士,天天仁义道德挂嘴边,到头来却做出这般猪狗不如之事,脸妇孺皆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娄映天越说越愤怒,“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竟家伙给我邪云宗,当真是险恶至极,真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哼!”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秦孝文嗤一声,“不舍小义如何就大义,一开始我便说过,天下太平,那是多少人的血泪换来的,龙行武既是暗夜,他就该知藤虎阁的规矩,既然他敢动力凡心并为此生了退意,如今的结局,他更该早有所觉悟。” “哼!无稽之谈!”东方瑾一声冷哼,“天下太平从来不是表面的太平背后的血腥,更不是皇帝眼中的太平,而是黎民苍生自己的安居乐业。如若天下太平是这般残暴血腥换来的,想必这太平也维持不了多久!” 东方瑾一席话震得在场的三人心中嗡嗡作响,娄映天两人更是又一次刷新了对东方瑾的认识,此时面对掷地有声的东方瑾,更是忍不住心中肃然起敬,哪怕身为邪云阁阁主的娄映天也是如此。 “放肆!”身为暗夜,以皇帝为天的秦孝文,霎时气得浑身颤抖,“你想造反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简直该株连九族。 “哼!”东方瑾一声冷哼,“愚蠢!” “你......!”秦孝文一怒,猛的朝东方瑾冲过来,“老夫现在便杀了你个大逆不道之人。”如此年纪心思却这般缜密,武功更是出神入化,这样的人倘若他日成了气候,必定是朝廷最大的祸端。 秦孝文一心想杀了东方瑾,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长剑距离东方瑾半寸之余,面容痛苦的东方瑾突然嘴角一勾,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后他的身体便猛的受到一股大力,随即“嘭”的一声砸向不远处的大树之上又滚下来。 霎时,鲜血洒了一地,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就连娄映天两人,也是目瞪口呆。 46.赶往中州 娄映天两人眼睁睁看着秦孝文提剑冲向东方瑾,可此时两人早已自顾不暇,况且秦孝文距离东方瑾的距离如此之近,即便是他们没有中毒也根本拦截不及。可就在两人心下大惊之际,却见秦孝文猛然变色,而后便被狠狠砸向一棵大树,力道之大,只怕是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 霎时,三人同时震惊的看向东方瑾。 东方瑾嘴角尚挂着刚才硬挤出来的血迹,眼中却是一片冷然,只见她抬手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而后冷冷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垂死的秦孝文,而后在几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子,立刻从中倒出三颗暗色药丸,一一给娄映天魏黎服下之后,这才给自己口中也喂了一颗。 “这是......七吸的解药?”娄映天先是迷惑,而后猛然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顿时眼睛一亮,盯着东方瑾的眼神简直在发光一般。 “姓方的你果然好手段,你若是个女子,本座就是拼了命也要娶了你啊。” 东方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若是不介意为妾,方某倒是可以考虑娶你进门。” 娄映天听罢顿时一阵脸绿,邪云阁阁主嫁人,为妾?想想便一阵恶寒,再想到这小子与姓楚的那位暧昧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打了冷战,此人莫不是有了楚公子任然不满足,还打着自己的注意不成?这一想,娄映天便不自觉的往后一缩,若是这姓方的硬要逼着自己做他的妾,以他的武功智谋,自己岂不危矣? 东方瑾懒得理他,禁止走到秦孝文面前,而后蹲下一把扣住他的喉结,“告诉我,你们用七吸嫁祸七毒宗到底意欲何为?曹庄主此次前往中州是否也别的目的?” 东方瑾的眼神深邃而冷然,仿佛能洞穿一切,魏黎本想阻止,但终究只是颓然的立在一边。 秦孝文万万没想到此人已洞察了这许多,心下骇然之际,嘴巴也是咬得死紧,心里只盼曹庄主他们一切顺利,万不能被此人阻止,否则,那么多年的谋划,那么多年的潜伏,便都成了白费了。 “说!”东方瑾手指一紧,秦孝文顿时露出痛苦之色,脸色也霎时变得苍白不堪,魏黎一时有些不忍,此人毕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便开口道,“方公子可否......”可话为说完,龙行武一家的惨状立马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尤其是龙行武身首异处的尸体,浑身染血却依旧护住小腹的龙夫人,还有年仅四岁的小子越,霎时,魏黎终究再说不出一个字。 “你......你们不可能知道,”秦孝文嘴里侃侃留着血,眼神却是阴狠得可怕,有那种临死前的解脱,却又说不出的阴狠,“就算.....咳咳知道了,你们......你们也改变不了。”话音刚落,秦孝文便断了气。 东方瑾眼神一暗,快速的思索起来。一旁魏黎一脸悲戚的,默默蹲下身,一,轻轻划过秦孝文瞪大的双眼,再多愤恨,终究师徒一场,便让他闭着眼睛离开这个世界。 服过解药之后,三人又都不是泛泛之辈,很快便运功将身体恢复过来,娄映天见东方瑾在一旁沉思,忍不住凑上去道,“话说方兄,你的七吸解药从何而来?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方才故意套那老不死的话?” 东方瑾瞟了他一眼,眼中鄙视之色毫不掩饰,“魏兄没有发觉情有可原,却不知身为邪云阁阁主的你,竟没有发现菜中有毒?不知这是为何?” 至于七吸解药,自然是托了小魔女的福。 “咳咳~话不能这般说,”娄映天顿时一阵尴尬,“本座内伤未愈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本座实在是低估了流云山庄的无耻程度。”事实上,娄映天心底止不住的挫败,在没遇到东方瑾以前,他也是邪云阁英明神武的阁主,可不知为何,遇到他之后时常显得自己过于愚笨,甚至连他的故意戏弄都抵挡不住,无怪乎他懊恼,且不说七吸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但事实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竟慢慢的对这人生出几分依赖,就比如吃饭之时,他心底却是是有疑惑的,这点警觉之心身为一阁之主他不可能没有,不过在看到东方瑾毫不犹豫吃下去之后,他的疑虑就莫名其妙的打消了,当然,这种理由他是死活不愿意说出口的。 东方瑾也不理他,看着魏黎独自跪在秦孝文身旁,心底也是一叹,倒是娄映天为避免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开口道,“姓魏的,这种人你还管,你莫不是脑子有病?” 魏黎却对他讽刺的话置若罔闻,郑重其事的朝秦孝文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走到东方瑾面前郑重道,“秦叔于我如父亲一般,如今他死在你手中,原本我该为他杀你报仇,但,”魏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知他是该死之人,你没有错,我也不会找你报仇,但,从今往后,你我亦不再是朋友。”魏黎一脸痛苦之色,毕竟能遇到如东方瑾这般志同道合之人,又武功高强让他佩服之人,实属难得,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道坎他亦过不去。 “脑子有病。”东方瑾尚未说什么,倒是娄映□□他翻了白眼。 东方瑾倒是面色含笑,魏黎此人最是尊师重道,胸中皆是大义,他会这般选择,倒也是意料之中,她还真怕他为了给师父报仇要与自己生死决斗呢,那可就麻烦了,因为耽搁时间啊。于是便笑道,“如此,那便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魏黎拱了拱,他必须将秦孝文送回流云山庄,而其他这几十个黑衣人,亦都是流云山庄的弟子,他必须回去通知他们来领回去,终究不要让他们成了孤魂野鬼。魏黎稍有犹豫,但终究开口道,“我师父的事,”七吸几百条人命,再加上震龙镖局三四十余口,师父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魏黎终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朝东方瑾拱了拱手,“我师父的事,便摆脱方公子了。”只盼他所犯下的错,还能挽救。 “魏公子后会有期。”东方瑾言罢一个纵身,直接飞向不远处的骏马。刚才因为受到惊吓,几匹马都跑远了,却不想现在又回来了。 “我们现在去哪?”娄映天问完就后悔了,干嘛问他?再说了,不是去武林盟吗?有何可问的,当即又是一阵懊恼。 东方瑾却没时间搭理他,猛的一扬马鞭,“驾!”的一声,奔腾而去,“中州,武林盟!” 原本此次武林大会不过是武林盟召集天下英豪共同商讨讨伐七毒宗之事,但现在看来远不止表面这般简单。流云山庄借七吸毒杀江湖同僚,又陷害给七毒宗,以此挑起武林混乱,此事本已扑朔迷离,可因为震龙镖局之事让他们意外得知流云山庄庄主曹玮的身份,如此一来,这件事便更加的不可收拾,牵涉皇家之事,只怕无论如何也是一场□□烦。如果正如自己想的那般,此次武林大会可能会变质,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及时赶回去,阻止这一切。 正如两人预料中那般,第二日,威州震龙镖局被灭之事便迅速传开了,如今各路英雄正极力赶往中州,消息更是传得飞快。震龙镖局上上下下将近四十余口人全部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就连一个牲口都不放过,而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的,疑似邪云阁,因为有人在现场发现了邪云阁的惯用兵器。 众人不由得陷入一阵担忧,莫不是江湖几大邪派要联手了?先是七毒宗七吸杀人,而后魔教教主出山了,如今邪云阁也出手了,就连一直隐匿不出的钟南山匪寇这次都高调出面了,可见是早有预谋,莫不是要变天了?众人不由得对这次的武林大会充满了顾虑。 此时,距离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两天,该来的,早已到来。楚宇轩达到中州也已经两日有余。此时,他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正要前往武林盟安排贵客所住的客栈,去见一个人。 中州很大,且哼繁荣,不愧为武林圣地,比之天子脚下的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但毕竟是武林圣地,武林盟所在之地,虽是繁荣热闹,但与之京城想必却是截然不同的场面。京城多为富丽堂皇的酒楼店铺,琳琅满目的商物杂货,期间几座王公大臣的气派府邸更是将京城的尊贵气派托显得淋漓尽致,更不要说那矗立在最显眼处的皇宫了。 而中州的氛围却与那里截然不同。下至摆摊卖宝剑的商贩,上至正气了然的武林盟,卖兵器的店铺,开武行的武管,街头表演独门武艺的卖艺人,路上气宇轩昂的公子们......无不透着武之气息,果然是中州啊。 不知不觉中,楚宇轩走到了客栈门口。里面便是他此次前往中州的目的,也是楚宇茂要他拉拢的对象,更是他真正想要见的人,无论凶险与否,无论成与败,他都必须踏进去。 当朝二皇子,睿王百里青云。 47.睿王百里青云 当朝二皇子,睿王百里青云。据说,二皇子身材颀长飒爽英姿,俊美非凡,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二皇子从小便聪颖过人,饱读诗书,通晓治国之道,不仅如此,在武功造诣上更是有出人意料的成就,这使他从小便深受皇帝的喜爱。 二皇子虽不是嫡出亦不是长子,但皇帝这般宠爱于他不禁让诸多势力猜测,皇帝是否有意让他成为储君,这让同样有竞争实力的大皇子和五皇子等人颇为忌惮,据说众多势力还为此纷纷站了队。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二皇子在十七岁之际,也就是七年前,竟然突然消失在朝堂之上,这让众人哗然不已,而更令人意外的是,一年之后,二皇子再次回到京城,却是半年多未出过府,据说二皇子是得了一场重病,险些丧了性命。 至此,盛宠一时的二皇子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而大病初愈的二皇子也变了许多,不再如以往那般光芒四射不说,就连那方面的喜好竟都变了,这不得不让人震惊非常。 据说转大病之后的二皇子喜好龙阳,尤其喜欢在府中豢养漂亮的公子少爷之流,皇帝曾为此大发雷霆,但二皇子本性难改,最终,皇帝封二皇子为睿王,似是断了他储君的希望。一些人不由得惋惜,那般玉树临风聪慧过人的二皇子,竟是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可惜可叹的。 但,一些人却有不同的看法,二皇子此人城府极深,精于算计,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恨只恨他当年一场大病病了他一年有余,如此失了先机,平白措施争夺储君的资格,但以二皇子为人,势必不会这般轻易放弃。 况且,皇帝只是封他为睿王,并未明确表示他不再有资格参与储君之争,所以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关于二皇子,可谓众说纷纭,但无论如何,谁也不敢将这些话搬到台面上,毕竟妄论皇家事可是要杀头的。对此,楚宇轩倒是更相信他在韬光养晦,他相信这个睿王绝不是无能之辈,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所以,他今日站在这里。 除了那不可一世的皇妃姐姐,楚宇轩从未真正与皇家之人接触过,此时跪在这人面前,那种由内而外天生的尊贵气息,霎时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只见那人一身玄黄锦袍尊贵异常,眼睛深邃而深沉,仿佛能洞穿一切,又仿佛只是错觉。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无一不让他俊逸的脸庞越发的俊美非凡,分明的轮廓加上他微挑的剑眉,霎时一股英挺之气散发而出,让人无法忽视,似笑非笑的嘴角更是让人不敢逼视。 楚宇轩心里微惊,那人慵懒的斜依在软榻之上,他身旁两个肤白俊秀的少年正伏在他腿边揉捏轻的捶着,眼中皆是一副□□模样,霎时刺得楚宇轩一阵反胃,但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厌恶之色暴露出来。 在两个少年的服侍下,只见那人慵懒之色越发的明显,一副享受之态,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是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楚宇轩,眼中或闪过赞许之色,亦或是在审视着什么。 “没想到,楚家竟有你这般绝色之人,楚宇茂当真没有欺骗本王,楚老爷可是把你这儿子藏得紧呢。”睿王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威严,让人不敢反驳,此时,甚至还带着满满的讽刺。 楚宇轩尽量让自己表现出该有的慌乱和隐忍,而后轻声道,“楚宇轩参见王爷。”楚宇轩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但却锋芒在背一般,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上首那位的眼神。 就在楚宇轩忐忑不定时,只见那人突然坐直起来,而后一挥手,便见那两位薄纱少年躬身退了出去,而后那人竟突然朝楚宇轩走了过去,楚宇轩强忍着内心的惊疑还有那说不出的厌恶,面上微有怯怯之意,一眨眼,他便被一股强烈的气息完全笼罩了。 百里青云轻轻挑起他尖俏的小巴,深邃的眼中立时露出惊艳之色,“果然是个美人。” 楚宇轩紧紧咬住嘴唇,生怕一时不忍便要吐出来,更怕自己的不适引起他的反感,却不想百里青云突然长手一伸将他勾到了怀里,而后,一张俊美的脸便凑到了楚宇轩的眼前。 近在咫尺这个人,是仓炎最尊贵的二皇子睿王殿下,他身姿挺拔,俊逸非凡,精雕玉镯一般的五官,是全天下万千少女魂牵梦绕的美男子,然而,面对如此一张脸,此时的楚宇轩,浑身僵硬,他,想吐。 “呕~” 终究没忍住,楚宇轩一边懊恼一边将头扭到一边止不住的干呕,而只站在一旁的高大身影,早已铁青了一张脸。 “请王爷恕罪,”楚宇轩面上强装出镇定之色,可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哼!”百里青云气急反笑,“恕罪?你可知,就你方才的表现,本王便可以杀了你。”他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但总是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楚宇轩一横心,“王爷,此次前来,是想跟王爷做一笔交易。” “放肆!”百里青云突然猛地一掌拍向桌子,霎时只见刚才还完好无损的桌子霎时四分五裂,楚宇轩急忙跪在地上,只听百里青云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王提交易?别说你那两位不成器的哥哥,就是你父亲在本王面前也未必敢说这样的话。” “王爷何不听我说完再下定论?”楚宇轩咬牙道,随即毫不退缩的仰头看向百里青云。 早在来之前,他便想过此行的多种凶险,亦为此做了诸多准备和对策。身在京城哪怕不入朝为官,对于皇权之争亦有所耳闻,更何况小小一个楚府不也处处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他早已耳濡目染,对此在熟悉不过。 如今,仓炎皇帝年过五十,但仍身强体壮,但这倒并不是仓炎一直未立储君的唯一原因。仓炎国历来如此,每代君王必是在诸多皇子中选择能者居之,这不仅让仓炎历代皇帝都是能人之辈,也使得每一代储君之争都异常激烈。 当今朝廷,最有能力的最被看好的莫过于三位皇子,一位是以仁厚着称的大皇子,其次是聪颖过人的二皇子,还有一位是背景强大的五皇子。若说七年前,最受注目的莫过于眼前这位二皇子,但自从他无辜失踪一年后回来又大病一场之后,格局便发生了变化,大皇子和五皇子迅速崛起取而代之,而后因二皇子喜好龙阳之举惹怒皇帝,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众人皆以为二皇子失去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楚宇轩却不这般认为,他不知道二皇子失踪的那一年经历了什么,但很显然,当他回来的时候大势已去,而那个时候若还是那么光芒四射,必定会成为大皇子和五皇子共同的敌人,所以他选择暂时避其锋芒,韬光养晦,楚宇轩一直坚信这一点。 直到方才见到二皇子的那一刻,楚宇轩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虽是慵懒至极的一个眼神,却能从他懒散的眼底看出那种潜伏的凶恶,如夜间捕猎的狼,危险至极。他像一匹装睡的雄狮,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而后一举拿下他所想要的,终有一日,当时机来临时,他会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然后给对手致命一击。 从他的身上,楚宇轩甚至看到了方瑾的影子,他们是同一类人,都是那般不可一世,只是面前这位更加隐忍危险,而方瑾则更加洒脱不羁。 而且方才,在他不经意的几个动作间,楚宇轩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厌恶,如若不是楚宇轩对龙阳此事深恶痛绝,很难发现他的伪装,这也是楚宇轩这般不要命敢跟他做交易的另一个原因。 楚宇轩在赌,拿自己的命赌,但庆幸的是,他赌赢了。百里青云在听完他的陈述之后,沉思良久,同意了他的交易。 无疑,皇权之争需要的是强大的后盾,而楚家作为京城首富,其财富自可以想见,但楚明远是个老狐狸,他没有明确的站队,站队有风险,稍不留神那便是万劫不复。所以,他让长子楚宇坤与大皇子交好,而让此次楚宇茂与二皇子交好,老狐狸眼睛不可谓不毒,他并没有因为二皇子如今的失利而放弃他,反倒是更加看好他,不然也不会让他最宠爱的楚宇茂来接近了。 楚家虽小,亦是这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地,比之皇权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少爷楚宇坤为嫡长子,自然地位无人能及;二少爷楚宇茂虽为庶出,但他的母亲是楚明远最宠爱的妾室,而楚宇茂的姐姐更是让他荣升国丈的当朝皇妃,所以二少爷即便再废柴,也是楚明远的心头肉,至于楚宇轩,呵,他不由得自嘲的想,正如他们所骂那般贱人贱种而已,在楚家根本是上不得台面之人。 受控于楚宇茂那个废物,楚宇坤必然是想除他而后快的。睿王好男色,他楚宇轩又生得这般......,于是乎顺理成章的,他这所谓楚宇茂的走狗,便成了楚宇茂讨好睿王的礼物,但,他楚宇轩从不是认命之人。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得此次正是他绝地反击的大好时机。 他要睿王与他做一场戏,让楚明远楚宇茂以为自己得到睿王的喜爱,同时,自己也为睿王瞒天过海,而代价便是,楚家成为睿王夺位的后盾,而这个楚家,自然是他楚宇轩掌权后的楚家。 “本王,”百里青云似笑而非的看着楚宇轩,“便期待三少爷的表现了。” 终于,楚宇轩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他赌赢了。 48.武林大会 第28节 英豪令出,号令天下;四方云动,齐聚中州。 六月初六,天下英豪齐聚中州,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终于在武林盟拉开序幕。 武林盟演武场内,此时早已人山人海,四五层的圆形观望台,每一层都早已站满了人,熙熙攘攘之声,让偌大的演武场变得人声鼎沸。 观望台正中央,除了高台之上武林盟主至高无上的宝座之外,还有两旁数根长龙似的椅子,那是为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准备的。 看台上早已围得水泄不通,可大人物还一个也没有出场。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只听一人高声道:“少林无量大师到!” 众人一惊,少林于武林中的地位,向来都是至高无上的,而少林的无量大师更是德高望重之辈,现场霎时一片寂静。 “洛水阁少阁主到!” “拂柳山庄少庄主到!” “流云山庄庄主到!” …… 大人物一个个到场,一众江湖人士也都是屏息以待,毕竟没有哪位强者是不被人尊敬和追崇的,直到魔教教主入场,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魔教教主到!” 姬沉殷冰冷的面孔立时叫人不寒而栗,尤其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姿态,更是叫一群人极度不满。 而后是邪云阁的副阁主,七毒宗的少宗主丁红音,甚至钟南山的两位当家。 这下,现场彻底沸腾了。众人皆交头接耳,对这次武林大会越发的热闹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通报之人高声道,“睿王爷到!” “什么?” “睿王?” “什么情况!” …… 寂静的众人再次陷入沸腾,武林之事怎的有王爷到场?武林之事朝廷插什么手! “诸位稍安勿躁,”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一身玄黄的睿王突然开了口,本就气宇轩昂的俊朗面孔霎时成为全场的焦点。只见他突然朝众人拱手道,“诸位英雄莫要误会,本王此次前来纯粹是来凑热闹长长见识罢了,绝无他意。” 众人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有谁希望武林之事被朝廷插足。 莫辰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过在看到睿王时,眼里还是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只见他一扭头,对着桌旁另一俊美男子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见那男子一身青衣素而不俗,俊美的脸庞似笑非笑,儒雅中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威慑之气。桌上一把青龙宝剑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庄重不可侵犯之感。 有人眼尖立马认出,那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青年剑客,人送外号青龙侠。其名声比之他身旁的飞刀少侠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错,就是青龙!” “我的老天爷,青龙竟然是钟南山二当家!” “他娘个乖乖,这钟南山到底何方神圣,不得了唉!” …… 杨文煜嘴角微勾,习惯性的轻酌一口清茶之后,这才不紧不慢道,“确实有意思,难怪当家的要我们都出来。” 说到这里,两人皆微微皱眉,“当家的到底因何事耽搁了,怎的现在都还未到?” 杨文煜看了一眼高台,眼中似闪过些什么,最终归于平静,“她会来的。” “也是,”莫辰忽然一笑,“可惜了老三,他要是知道他错过这等场面,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呢。” 莫辰这么一说,不仅杨文煜,就连二人身后的几位舵主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看来三当家的暴脾气在钟南山也是出了名的。 “盟主到!”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打破传入众人耳里,霎时,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看向高台之处。 只见一健步如飞的高头中年男子踏上了高台之上,硬朗的轮廓刚硬而又不失儒雅,棱角分明的五官威严而又不失和善。整个人给人以和善儒雅之感,却偏生又有着令人无端敬重的气质。 此人便是当令武林至尊,武林盟主赵震林。 莫辰眼神微眯,此人绝不像表面这般简单,正想着,却瞥见身旁的杨文煜在见到武林盟主的刹那微微晃动了身子,甚至,立刻低着头不看他。 莫辰心里微愣,“老二怎么了?” “无事。”杨文煜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摇了摇头,眨眼已恢复一片泰然。 杨文煜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常一些,别人却不知这张泰然自若的脸下是怎样的情绪翻腾。仰头望向高台之上那人,几年不见,他的脸上似多了一些沧桑,甚至发间也多了几丝银白,但那一身正气凛然的气质却是丝毫未变。 在接到东方瑾命令的时候,他便知道终于到了面对的时候,不仅是自己的面对,更是东方瑾的面对,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尤其是对那个人,杨文煜突然盯着远处一身玄黄的睿王怔怔发呆,为什么偏偏,他也在这里? 刹那间,一幕幕往事不受控制的涌入杨文煜的脑海。 莫辰明显的察觉到杨文煜的不对劲,但又不好明说,此时不知有几千双眼睛盯着他们,就连对面的小魔女都一直在瞪他,时不时就往这边看,还有魔教教主姬沉殷也在审视着他们。 杨文煜尚在思绪间,他不确定东方瑾是否来了却并未露面,毕竟高台之上那两个男子。不经意的,杨文煜向高台之上扫去,突然,一双眼睛映入眼帘,霎时,杨文煜心里一动,给莫辰递了个眼色。 那双眼睛,映像太深刻了,尤其是对杨文煜而言,因为哪怕过去那么多日,他任然记得东方瑾当日因此人而做出的出人意料的反应,甚至将此人带到她的房间,原来,此人的真面目竟是这般模样,难怪。 莫辰先是不明所以,可等他看到隐在人群中那人的脸时,霎时不由得露出惊艳之色,如此俊美之人,哪怕是同样俊美非凡同位男子的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实在是精雕玉琢一般的人物,只是不知老二要自己看他做什么? 杨文煜突然凑到莫辰耳边低语一句,霎时,莫辰眼中露出惊意之色,再看向那人时,眼中已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当家的眼睛够毒啊,难怪当时丑得那般惊天地泣鬼神当家的都敢要,原来是看过了真面目。 那,可不就是咱当家的生辰那日收的“夫人”吗?说起来,当日他和当家的一起消失,不会一直和当家的在一起吧? 而此时,被莫辰这般神色注视的主人,楚宇轩,心中陡然大惊。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但他一直记得那无赖女子离开之前说过,会来中州找他,如今武林大会在即,她却还未出现,他的心里莫名有些担心,毕竟震龙镖局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就算武功再高,也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 于是楚宇轩混入人群,一双眼睛不经意的张望着,可终究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楚宇轩心里微惊,她就算再混账却也是个守信之人,既然没来,那便是还未赶到,亦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了,以她的强大,不可能。 正在这时,楚宇轩猝不及防的与一双眼睛对上,那人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他陡然一惊。那是钟南山的两位当家,不堪的记忆一瞬间直冲脑际。 当真是,冤家路窄!楚宇轩当机立断,扭头就走。在自己还没有实力与之对抗之时,他不会让自己这般毫无反抗之力的出现在敌人面前。 “哟,怎么跑了?不等我们拜见呢,我还想问问夫人咱当家的在哪呢?”莫辰看着那背影只差吹口哨了,一副痞子口气。 杨文煜黑着脸瞪了他一眼,莫辰这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在这时,高台之上那人发话了。 “诸位,近来江湖奸人作祟,接连不断残害武林同僚,惹得江湖人心惶惶,赵某特此广发英豪令,承蒙诸位英豪看得起,今日齐聚武林盟,共商此事,维护武林太平,倡显武林正义!” 赵震林的声音铿锵有力,一股莫名的感染之力,立时叫众人热血高涨。 “太平!正义!”众人高声呼喊着。 “太平!” “正义!” …… “灭了七毒宗!” “剿灭七毒宗!” “杀上七毒峰!” …… 忽然一群人开始高声喝道。小魔女当即大怒,她虽然小小年纪,也不讲什么长幼尊卑,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即一抽九节鞭,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她身旁的桌子霎时四分五裂。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小魔女冷冷一哼,“以多欺少是吗?哼!我七毒宗向来敢作敢当,是我们做的便是,不是我们做的,休想扣到我七毒宗头上!” “小魔女放肆,居然跑到武林盟来撒野!” “不是你七毒宗还能有谁!小魔女休要嚣张!” …… 众人纷纷怒喝道,却不想,小魔女没有一丝丝怯意,反而越发的嚣张回应,“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哼!一群没脑子的废物,就知道人云亦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七毒宗做的了!没有证据乱吠什么!” 莫辰咋舌,这小魔女不愧是小魔女啊,不过倒是有些魄力。 “你你你……老夫废了你!”一老头子被她气得当即翻白眼,就要冲上去废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 “够了!”武林盟主突然一声大喝,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此次武林大会,正是要商讨七毒宗之事如何处理,在商讨之前,诸位莫要妄下定论了。” “哼,依我看,在商讨如何处置七毒宗之前,我们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突然,柳州柳月山庄柳萧云开口道。 众人一顿,霎时陷入议论之中,就连武林盟主赵震林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柳庄主这是何意?”赵震林眼神微冷,无量大师一行人也疑惑的看向柳萧云。 “哼,”柳萧云突然站起来面向天下英豪,“武林至尊,武林盟主,乃我整个武林之尊,可号令天下,维护武林和平,彰显武林正义。可是,我们赵盟主,”柳萧云猛的转身指向赵震林,“成为武林盟主二十余年,无所作为!近来更是让奸人作祟,让江湖陷入一片血雨腥风,正义?和平?” 柳萧云一声嗤笑,“这难道不是武林盟之责吗!这样的武林盟主,他配吗!” 柳萧云的话立时如一个炸弹在人群中炸开,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而刚好赶到现场听到这一段的东方瑾,则眼睛微眯起,“原来如此。” 49.四魔首聚 东方瑾和娄映天两人一路狂奔,终于赶上武林大会,只是此时所有人已经入场,而她也不想引人注目,于是便无声无息的来到观望台坐下,隐在人群中,只是在看到那一身玄黄时,终究晃了晃身,心底尘封多年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但,也只是那么一刹那,六年过去,她早已不是那个她。 “你不过去?”娄映天试探性的问道,眼睛不经意的扫向钟南山两位当家的位置,眼中意味不明。 东方瑾他斜了一眼,“娄阁主是大人物,我这种无名之辈过去哪有我的位置?” “呵呵,”娄映天不置可否,也不点破,只是看了一眼东方瑾便大摇大摆的走向邪云阁的位置,霎时,又是一阵骚动。 倒是杨文煜两人,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东方瑾的影子,霎时,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尤其是莫辰,霎时底气十足一般,连神色都多了几分肆意不羁,翘着的二郎腿都抖得更随意了。 柳萧云话音刚落,现场立刻陷入一片哗然,就连几大重要人物都纷纷露出惊疑的神色,武林盟主赵震林更是眼神微暗,刚硬的脸上已露出不满的神色。 “柳庄主这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柳萧云冷冷一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赵震林,武林霍乱你敢说不是你武林盟之则?维护武林太平本就是你武林盟的责任,可是你看看现在,多少人死在七毒宗手下,还有威州震龙镖局的惨案,一件接着一件,越来越多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你就不觉得惭愧吗?你根本不配做武林盟主!” 柳萧云话音刚落,众人再次陷入哗然。对于武林盟主,不管内心到底是服不服,对于武林盟主都有一分忌惮或者说尊敬,毕竟那是武林至尊,根本不敢如柳庄主这般大声说出来,此时此刻,众人心里都明白,今日之事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商量处置七毒宗那么简单。 “哼!”赵震林不动声色的冷声道,“那柳庄主以为该当如何?” 当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柳萧云身上之后,只见他嘴角一扬高声道,“自然是,重新推举武林盟主,一个能让天下武林真正信服的武林盟主!” 轰的一下子,现场一下子沸腾起来。 “新的武林盟主?” 第29节 “怎么会这样?我们帮主都没来呢!” “就是,我们阁主也没来,这不公平。” “切~搞的好像来了就能做盟主一样。” “你!” ...... 小魔女一阵鄙视,说什么处置七毒宗,不过是拿他们当借口以满足这些道貌岸然之人的私欲,原来是冲着武林盟主之位来的,难怪这么兴师动众。 而此时,娄映天也向姬沉殷递去一个眼神,似达成某种共识;莫辰则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人群中的东方瑾,只有杨文煜一脸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色。 “好!”赵震林突然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两道凌厉之光,倒是一副大气凛然之色道,“既然柳庄主这般认为,那便让诸位英豪决定,到底要不要重新推举盟主。”赵震林环顾一周,而后高声道,“赞同者请站向右边,不赞同者站左边。” 赵震林话音刚落,现场再次沸腾起来,就连少林那般大家大派都开始自顾自的商量起来,倒是武林盟的几大元老极不赞同的站出来反对道,“盟主不可啊。”、“盟主三思啊。” 然而,赵震林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已经在开始移动的众人,眼底的神色越发的冷起来。所有人似陷入纠结思索之色,唯有高台之上那一身玄黄的百里青云,只见他悠闲的斜靠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他真是在看戏一般,惬意至极。只是,偶尔一道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让他有种心颤之感,却又找不到源头。 第一个站到右边的自然是柳月山庄庄主柳萧云,而后没多久一个两个的开始往右边移动,而后越来越多,直至最后,连有头有脸的几大派都开始表决,这下赵震林的脸色更差了。 流云山庄,拂水山庄,青云阁......一个个站到了右边,而魔教邪云宗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肯定是站到了右边,他们虽然不受武林盟管束,但他们也属于武林的一份子,他们有权表决自己的态度。 七毒宗也赞成,而钟南山,在东方瑾的示意下,自然是支持重选武林盟主。至此,竟然十之七八站到了右边,支持重选。 赵震林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台下众人,看不出表情,但眼底却是一片清明之色,东方瑾远远的观望着,或许,对他而言,重选更是他希望的结果,因为他需要一个在天下人面前立威的机会。 “既然如此,”赵震林开口道,“明日在此推选武林盟主,老规矩,胜者居之!”言罢赵震林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赵震林话音刚落,下首便一片沸腾之声,东方瑾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众人都情绪高涨的激烈诉说着刚才的事情,更是对明日的争夺期待万分,想想,能亲自目睹武林盟主的争夺大战,那是何等的荣幸啊,有生之年居然能有这样的机会一睹诸位高手的风采,实在是怎样都值了。 当夜,东方瑾一行人齐聚客栈,一月未见,此时三人远在中州相见,各自脸上都洋溢出了笑容,尤其是莫辰,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摆脱小魔女的纠缠了,那魔女整日缠着他要找她的瑾哥哥,莫辰都对她素手无策了。 “当家的,”只有面对东方瑾时,杨文煜的脸上才会洋溢出来自内心的笑容,“到底是何事耽搁了?” “就是啊当家的,”莫辰也接口道,“按你们路线的日程来算,应该比我早到才对。” “坐下说,”东方瑾笑道,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莫辰,她只是好奇,一月不见,他和那位小魔女这对冤家似乎关系好了不少嘛。 莫辰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当当家的,你干嘛这个眼神看我?” 倒是杨文煜有些好笑的凑到东方瑾身边,眼睛意味不明的盯着莫辰,“当家的,你可不知人家可是从离州便一路同行而来。” “哟~”东方瑾嘴角一勾,笑得越发的有意思了,莫辰被他们这么一唱一和的弄得一脸燥红,“老二你说什么呢!还有当家的,人家小姑娘喜欢的可是您,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 “你这是吃醋了吗?”东方瑾反笑道,“你放心,我对她没意思。” “当家的,求您放过我吧。”莫辰顿时缴械投降,完全不是东方瑾的对手,“当家的你们是老三不在就拿我寻开心吧。” 东方瑾顿时笑起来,事实上,她还真觉得这两人活脱脱一对欢喜冤家,倒是挺配的。说笑一阵,转入正题,东方瑾将一路之上遇到的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尤其是震龙镖局和流云山庄的遭遇。 霎时,房中几人皆陷入凝重的神色。杨文煜首先开口道,“此事非同小可啊。” “是,如果这场血雨腥风真是朝廷从中作梗的话,麻烦那就大了。” “正是,”东方瑾沉声道,“我之前一直疑惑,曹玮既为流云山庄庄主,又是朝廷安插在江湖中的暗夜,但他们为何要陷害七毒宗?朝廷与七毒宗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为何要治他们于死地?直到方才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借口罢了,他们的目的是搅乱江湖,从而借机成为武林至尊,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七毒宗,而是整个武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莫辰沉声问道。 东方瑾目光一凛,“静观其变,如果我没猜错,曹庄主就是这群暗夜的领头之人,明日他多半是要出战的,到时候静观其变。此事无论如何也必须阻止,江湖若是让朝廷控制,那便不再是江湖了。” 三人正说着,就听到了敲门声,“当家的,娄阁主求见。” 东方瑾还未说话呢,就见娄映天不顾阻拦的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眼中一副得意之色,“没眼见的东西,你可知本座与你们当家那是什么交情?那可是生死之交。” 东方瑾一脸无语状,一抬头,却见这孔雀背后还跟着一人,“姬教主?” 杨文煜等人面色一凛,倒是东方瑾一脸笑意,全然一副欢迎之色,“娄阁主和姬教主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倍感荣幸啊。” “哼!姓方的,你藏得够深嘛,亏得咱们出生入死,居然不告诉本座你的身份。”娄映天虽然嘴上一副责怪之意,但脸上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开玩笑,此人的本事他可是亲自见识过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钟南山的大当家,况且,人家身边还有两位当家站着,得罪他们,岂不是找死? 姬沉殷也拱手道,“方当家。”姬沉殷一身玄黑给人以压抑之感,尤其是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森冷之气,更是叫人喘不过气来,他与娄映天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 东方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暗叹钟南山的保密工作实在是做的太好了,还是自己的身份真的那般藏得天衣无缝,竟然......没有人查得到自己的真实姓名吗? “两位请坐,看茶!”几人刚刚坐下,门外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霎时打破寂静。 “瑾哥哥,瑾哥哥我来了!”小魔女欣喜的跑进来,身后跟着一脸臭色的白展华。 “咳咳,”东方瑾干咳一声,而后看了看几人,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正式介绍一下,在下东方瑾,钟南山大当家。” “什么!原来你不姓方!”娄映天差点跳起来。 “瑾哥哥!”小魔女吃惊的张大嘴巴,她喜欢了两年多的瑾哥哥,居然不姓方姓东方?呜呜呜~不过还好,还是瑾哥哥。 “东方公子,真是手段了得。”若说神秘,只怕这世间无人能及了。 咳咳~杨文煜莫辰也是一副想笑又不好直接笑的模样,倒是东方瑾一阵尴尬的扶额,江湖中人人惧怕的四大邪派,居然就这般淬不及防的集聚到了一起,别人不会以为他们要血洗武林吧? 50.美人可有想我? 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倒是显得拥挤了些,而且,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某些人眼中的大魔头,没想到大魔头们今日竟然齐聚了。 东方瑾简单的将事情概括之后接着道,“今日曹玮并未站出来,他是想借别人之口,还是柳萧云根本就是藤虎阁的人。” “此事明日定能见分晓。”杨文煜道。 “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小魔女眼神阴冷,“如此险恶的用心,那皇帝真不是个东西!”小魔女一脸愤愤不平。 倒是莫辰赶紧瞪了他一眼,“这种话你最好少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小魔女白了莫辰一眼接着道,“既然他们只是想挑乱相互,那为何还要故意挑起魔教和邪云阁的事端,毕竟若是太乱,他们就算得逞了也不好收场啊?还要震惊镖局的事,为何要陷害邪云阁?”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娄映天不无鄙视道,“他们所图不过武林盟,但如我邪云宗这等存在,怎么可能受武林盟管束,魔教,你七毒宗,当然还有钟南山,哪个是他武林盟管得了的,如若他们的阴谋得逞,掌控武林盟之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扫除我们几家,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借此机会让我我们一并消失呢?” “借武林之手除去七毒宗,而后让邪云宗和魔教自相残杀,至于震龙镖局,龙镖头动了私心想要退出藤虎阁,这本就犯了藤虎阁的规矩,必死无疑,只是恰好我们经过那里,邪云阁变成了他们顺手诬陷的对象。”东方瑾淡淡道,“至于我钟南山,自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所以倒是没有任何针对钟南山的对策。 钟南山的如此强势的出现,震惊的不仅是曹玮之流,很多人都震惊了,想必明日之后,整个江湖都会为此而震惊。 “这老不死的!居然这般害人!禽兽不如!”小魔女最是气愤,“瑾哥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不如现在就去杀了那老不死的。” “你有没有脑子?”莫辰翻白眼,藤虎阁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藤虎阁安插在江湖这群暗夜的统领级人物,这是一般人对付得了的吗?再说,现在杀人岂不是落人口实,自投罗网啊。 “你管得着吗!我跟我瑾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小魔女扭头就是一个眼刀,顿时气得莫辰直冒烟。 “行了行了,”东方瑾头疼,这两人可当真是冤家,“回吧,明日见机行事,最好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原形毕露,否则冲动只会落人陷阱,正中他们下怀,”东方瑾说罢转头看向丁红音,“尤其是你,莫要冲动知道吗?” “哎呀知道了瑾哥哥。”小红音一瘪嘴。 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能,尤其是他们这群魔头危险人物,定是在武林盟的严密监视之下,他们这般任性的高调聚到这里,指不定武林盟现在急成什么样子了。东方瑾好笑的摇了摇头,这群人呐。 姬沉殷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也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门,只是在出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回头,阴冷的眼神中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意味不明,没有恶意,但却无端的让东方瑾浑身不自在,东方瑾一惊,此人面上阴冷狂傲不羁,没想到竟是个心细之人,他该是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 呵,有意思。 是夜,武林盟众人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不仅武林盟诸多位高权重之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甚至将已经睡下的少林无量大师都请了起来,事态紧急,因为江湖向来我行我素的四大邪派,竟然前所未有的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如若他们在密谋明日武林盟主选举之事,或者更加严重的危害武林之事,那颗如何是好,那可是几大魔头啊,就是一个都叫人头疼,如今却是几个,这叫他们如何不急? 尤其是高调出现的钟南山,简直叫人措手不及,今日出现的两位当家一个比一个强,还有那位尚未出面的大当家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南方一代将此人传得神乎其神,原以为都是谣传,现在看来那些传言绝不是空穴来风。而此次四大邪派的会面更是叫人深思,若是与那位神秘的大当家有关的话,他们不得不重新定位那人的重量,只怕是个前所未有的祸端呐。 直到消息传来那边已经各自回家,并没有什么异动,这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只怕明日有异变,所有人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啊。 夜已深,偌大的中州城早已被黑夜笼罩,星星洒洒的灯光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白日热闹非凡的中州城此时已是一片寂静。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墙头,速度之快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几个守卫似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认真的坚守着指责。 一席黑衣的东方瑾快速掠过几个院落,在微白月光的照耀下,如一道黑色旋风从房顶快速略过,而后便看到几个亮灯的房间。东方瑾一个翻身跃下房顶,直直落在亮灯的窗户旁边,不远处的守卫直直走过,竟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可见东方瑾的轻功何等了得。 东方瑾小心的戳破手指,仔细观望房中之人,直到第四个房间的时候,东方瑾嘴角才勾起来,这次对了。东方瑾猛的掀开窗户,而后脚尖一点整个人便已然出现在房中,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 “谁!”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的楚宇轩只觉得余光中一个黑影闪过,顿时汗毛倒立,惊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然而,下一秒他便被一个人从后背楼主,一只略冰凉的手更是直接捂上他的嘴。如此熟悉的触感还有味道,让楚宇轩微微一顿,而后,耳边便想起了熟悉的嗓音。 “是我。”东方瑾面色含笑,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则顺势楼主他精瘦的腰身,凑到他耳边的嘴更是稍一前倾便能碰上他光洁的脖子或者性感的耳垂。那姿势要多暧昧便有多暧昧。 楚宇轩当即将在那里不敢丝毫动作,耳边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间耳后,让他不自觉的浑身战栗,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开始骚动起来,楚宇轩霎时僵得手指都卷曲了。而此时两人贴得极近,楚宇轩又刚刚脱了外袍仅穿着单薄的里衣,他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那人的温度,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要沸腾了一般。 东方瑾似是感觉到他的变化,突然身体微倾,一个温软的唇便落在了楚宇轩的耳尖。却不想,两人同时一颤,仿佛一股电流滑过全身,东方瑾亦微微震颤,没想到这轻轻的碰触会带给自己这般异样的感觉。 而楚宇轩则是彻底僵住了,身体某个部位突然猛地起了反应,楚宇轩猛地推开东方瑾,而后脸上人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他有些慌乱的扯起刚刚脱下的外袍而后手忙脚乱的穿上,“你你……你真是……” 楚宇轩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倒叫东方瑾好好欣赏了一把美人脸红的囧态。 东方瑾也没想到她的碰触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神色,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人开口道,“几日不见,楚美人可有想我?” “不想!”楚宇轩脱口而出,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遂急忙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一时的尴尬被化解,楚宇轩也来不及怪她轻佻的言语。先不说东方瑾是如何找到自己的,这里根本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这是武林盟安排给睿王的临时住所,不仅有武林盟派来的诸多高手,还有睿王的诸多贴身守卫,戒备森严,若是她被发现,指不定能不能活着出去呢。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东方瑾笑道,“不过,你跟这睿王是什么关系?”东方瑾说着眼神微暗,似有不满之意。 “我......”楚宇轩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东方瑾的眼睛,于是故作冷声道,“你以为能有什么关系?” 东方瑾微微歪着头凝视着他,“睿王好男色,你该不会是......” “住口!”东方瑾话未说完,楚宇轩就黑了脸,心底无端的怒气横生,他忍辱负重多年,被被人说成那种人不是一次两次,而这次他更是为了达到目的根本是不择手段,不仅让人误会他和睿王是那种关系,甚至以此作为自己的挡箭牌,但是,他能忍受任何人的眼光,唯独眼前这个女子,他突然发现他受不得她一丁点的误会。 “不是!”楚宇轩冷着脸道,而后便阴沉着脸闭口不言,好半晌又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不是。”他此生最恨莫过于此道,他是宁死也不愿意的,哪怕为了他毕生所追求的东西他也不愿意,唯独这个,是他永远无法逾越的底线。 东方瑾见他的神色,也不忍再逗他,其实不止一次发现,此人好像对于男风尤为的敏感和厌恶,那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厌恶,绝对是装不出来,况且,睿王,不说了解,但至少在这方面,她是可以肯定的,他也不好此道。 所以,他们无非是什么交易,至于到底是何种交易,她却是不关心的,也无所谓,至少他方才的表现他是很满意的,不知何时,她喜欢他因为自己而情绪有所变化,比如生气,比如焦急,或者恼羞成怒。 “我信。”东方瑾突然道。 楚宇轩微微一怔,眼中忽然闪过什么,又似什么也没发生,但阴沉的脸色终究是有了缓和,“流云山庄情况如何?事情都弄清楚了吗?” 东方瑾自顾自的找个位置坐下,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悠哉道,“差不多都弄清楚了。”但具体,却是也没说,毕竟有的事,说了也没什么用。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东方瑾一笑,“这还不简单?这大半夜还不睡的可不就是你吗?” 楚宇轩微微疑惑,“为何?” 东方瑾一笑,“不是说好了你在中州等我我来寻你吗?我知道楚美人必定在等我。”东方瑾这般说着,理所当然的口气,可终究是怎样只有她自己清楚,而楚宇轩更是清楚这不过是她随口敷衍的话,可是莫名的,这话却让他从心底由内而外的暖起来,暖过他的全身,直至鼻子微微发酸。 她知我在等她,我知她必来。如此简单而已,他却为此忍不住落泪,曾几何时,他以为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在乎他的生死,更不用说一个随口的承诺。 51.被美色迷惑的大当家 东方瑾见他神色,莫名的从心底泛出一股子心疼来,鬼使神差的,东方瑾便起身走向楚宇轩,而后一伸手将他揽至怀里。 楚宇轩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呆愣住,下一面猛的涨红了脸,急忙想要推开东方瑾,“你你......哪有你这样的女子,要抱也是我来抱!”东方瑾好笑的将他按回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 被钳制住的楚宇轩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最终只得颓然的放弃,只是爆红的脸却是越来越红,有些沮丧的任由她搂着靠在东方瑾怀里嘀咕道,“哪有你这样的女子,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可是不知觉的,鼻子却有些发酸,似有东西模糊了双眼。她的身体是那么温暖,她的怀抱也是这般的温暖,暖得他那颗坚韧的心也忍不住想要溺在其中,永远不要出来。 东方瑾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柔软的发丝,无声的安慰着,却叫楚宇轩那冰冷多年的心跟着热了起来,不自觉的放松身心依在她怀里。 他坐着,她站着,就那么相依着,此时此刻不用言语,却胜似一切。 第30节 东方瑾的心中也似泛起某种柔软的波澜,她曾一度以为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所波动的心,但不可否认,她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不觉的被这个坚韧的男子牵动了。 事实上,有的东西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只是不管是察觉与否,他们谁都没有说,即便是现在两人靠的如此之近,亦什么都没有说。 “武林大会结束后,你要去哪里?”楚宇轩突然道。 “你呢?”东方瑾不经意的抚上楚宇轩的脸,没有看,却能感觉得出他那张美得惊人的脸。 不过楚宇轩却因为她的举动而再此爆红了脸,身体迅速升温,可突然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总是被牵着鼻子走,她总是完全占据主导权,她强势得让自己根本不像个男子,自己在她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楚宇轩突然一阵懊恼,将头憋向一边,恼怒道,“我先问的!” 东方瑾失笑,突然倾身凑到他的耳边,“我啊?天下之大却无处安身,只能四处飘荡,楚美人可愿收留我?” 楚宇轩一愣,扭头看向她,勾魂夺魄的双眼这样仰视着她,带着无限的审视,东方瑾却只盯着他修长的睫毛,半晌,只听她悠悠道,似带着些许懊恼,“糟糕,方某好像被美色所迷惑了。” “嗤~”楚宇轩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霎时,所谓花容失色一点也不为过。 东方瑾突然怔怔的盯着他,而后不知不觉的拈起他尖俏的下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一般,两颗心之间的阻隔突然消失不见,变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东方瑾情不自禁的一低头,便印上了他微红的唇,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两唇相碰的一瞬间,两人同时瞪大双眼,两双眼睛瞪视着彼此,在对方的眼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是那么错愕又藏着难以掩饰的悸动。 东方瑾忽然恶劣的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一添,立时,楚宇轩浑身一阵颤栗,好不容易沉寂下的身体再次躁动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从未有过的经验,楚宇轩瞪大双眼愣愣的望着东方瑾,任她施为,双颊早不知什么时候红了个透彻。 东方瑾添够之后,借着微弱的灯光,望着他妖孽般的容颜,微湿润的双眼波光粼粼,美得让人沉醉,而此时他愣愣的毫无防备,毫无伪装的面容,竟是又是那般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护在手心,即便他是个男子。 东方瑾忽然满足的一笑,那勾起的嘴角,宛若夏日的清风,让人不自觉的追逐,却又总是寻不到她的脚步。 “味道不错。”东方瑾忽的放开他,而后退至一旁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楚宇轩立时由羞涩转为恼怒,狠狠的瞪了东方瑾几大眼刀,甚至愤愤的擦了几下嘴角,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染上了一般,可那通红的脸都红到了耳朵尖,霎时出卖了他的羞涩和恼怒。 “流氓!不知羞耻!不知廉耻!混账!下流!......”楚宇轩一边愤愤一边斜瞅着她嘀咕个不停 ,东方瑾却笑得越发肆意,只觉得这样的楚美人真是可爱极了。 “你今日怎不去看武林大会?”好半晌东方瑾才笑问道。 楚宇轩一顿,突然有些恨恨道,“哼,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咦?谁啊?” “钟南山那群王八蛋!”楚宇轩咬牙切齿道,看他愤愤的脸色便足以知道他对于钟南山的怨念之深,“哼!这群匪寇禽兽!我早晚要报此仇。”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楚宇轩就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己是如何的两次被掳上山,又是如何的被困在那里多日,最后甚至被那个变态大当家那般侮辱。尤其是那个变态禽兽大当家,只要一想到当时自己被蒙住双眼身上的那双手,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栗,不是恐惧,而是滔天的愤怒。 “咳咳~”东方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们啊,”一想到当时戏弄这人的场景,东方瑾就忍不住心里一阵想笑,又止不住的懊恼,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啊。 本来还想着今晚告诉他自己不姓方姓东方来着,甚至自己的身份......不过看他这这样子,还是算了。 “咳咳~那你明日要去吗?明日选举武林盟主,高手云集呢。”明日自己势必要出场,以钟南山大当家的身份,咳咳,岂不是要暴露了?一想到这个,东方瑾就一阵心虚。 楚宇轩眼中闪过向往之色,高手云集,他自然是想一睹风采的,只是,该死......“不去。” 东方瑾顿时松了一口气,“为何?” 楚宇轩愤愤道,“我暂不宜与钟南山那群匪寇碰面,你也知道我当初......”他是何种场景被此人在钟南山撞见的,那时候自己身穿红妆躺在人家大当家的床上......不堪回首,总之面前这人定是知道的。何况,“再者说,我现在与睿王的关系......我明日便不出面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东方瑾面上一副惋惜的神色。 “你还未说武林大会结束后你要去哪呢?”楚宇轩突然转头看向东方瑾,他知道她随性不羁,可自己却是不能的,想到分别,心底莫名的空了一般。 东方瑾却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吗,看楚美人是否收留咯?”东方瑾面上带笑,听似玩笑,事实上,她却是认真的。说不清有没有眼前这人的原因,但无论如何她是要进京一趟的,有的事,必须在那里才能查个清楚,上一世没弄明白的事,她必须搞清楚。 楚宇轩盯着她看了一阵,最终还是没能看透这个人的想法,这个人,从来都是看不透摸不清的,但不论她是玩笑还是认真,楚宇轩却笑道,“我若收留呢?” 东方瑾一耸肩笑道,“那我便去京城。” 楚宇轩分不清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心里却开始矛盾,京城,他不得不回去的地方,却也是他最厌恶的地方,他所有不堪的过往,悲剧的童年,痛苦的源头,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他其实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切,那里的人,真的太恶心了,真的不想,可是,他还是点头道,“好,那便这般说定了。” “好,你等我。”东方瑾笑道。 “我......我此次恐怕得与睿王同行,你......”楚宇轩有些迟疑的开口。 “好,那我到京城寻你便是。”东方瑾微愣之后笑道,全然一副信任的姿态,却无端的叫楚宇轩心中一阵难受。 就在东方瑾即将离开之际,楚宇轩终究没忍住心底的话,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出来,“你......你今后若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与睿王的,你......你莫要相信。” 东方瑾一顿,嘴角霎时勾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坏意,回头便收起了笑容,疑惑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什么风言风语?” “总之你不要信!”楚宇轩脸色一冷,背对着她不再说话。 东方瑾也不气,“好。”一扭头便消失在房中,楚宇轩抬头便只见房中摇曳的烛光,早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窗户纹丝不动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心中莫名的一阵怅然,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他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 “小心。”楚宇轩对着窗口这般轻声道,不论那混账女子听没听到。 翌日,武林盟演武场早早的便聚集了诸多观战之人。时隔二十余年,武林盟重新推举武林盟主,这天下至尊的宝座自然是谁都想做的,但却不是谁都能做的。武林多年来的规矩,都是胜者居之,以武服天下。 东方瑾领着杨文煜两人也入了场,此时除了盟主赵震林,诸多英豪几乎都入了场。这时候众人才发现,昨日并未出现的诸多大人物,比如各门各派的门主帮主阁主之流,竟是今日才纷纷到场,这不由得让人疑惑,此次武林盟主的选举,莫不是早有预谋。 东方瑾最终还是给自己易了容,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络腮胡子几乎遮住她大半边脸,那胡子拉碴的模样,小魔女都差点没认出来,倒是娄映天一脸的嫌弃,之前那样子多好啊,虽然留着一点胡子,但那模样无论如何都是英俊潇洒的青年侠客模样,气宇非凡,一看便不是凡人。可是现在这一脸的络腮胡子,虽然气质犹在,可总觉得不堪入目,他娄映天可是个爱美之人,即便是男子也不能这般粗糙啊。 姬沉殷却只是挑了挑眉,冷冰冰的脸庞没有任何异色,仿佛见惯了一般。只有小魔女哭丧着脸,拉着东方瑾的胳臂,“瑾哥哥~”原本凶狠的小魔女,在东方瑾面前却是个俏皮爱撒娇的小姑娘,噘着嘴对东方瑾表示不满。 东方瑾当着天下英豪几千双眼睛,肆无忌惮的刮了刮小魔女俏皮的小鼻子,一脸宠溺道,“不觉得瑾哥哥这样更威武,更有威慑力吗?” 小魔女只好作罢,倒是莫辰,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这里,那位神秘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钟南山大当家,所有势力不止一次的查他的背景,最终却一无所获,甚至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今日,可算是见到了真人,可是,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是无人识得。 只是高台之上的两人,武林盟主赵震林,睿王百里青云,甚至拂水山庄的两位,在看到东方瑾的一瞬间,露出疑惑之色。 52.盟主选举 第二日英豪云集,昨日尚未出现的大人物,今日却都纷纷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由得让人怀疑他们是否是有备而来,尤其是东方瑾这种刚刚崛起的危险分子,昨夜四大邪派在钟南山几位当家的住处聚首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如今众人更是猜测,这大魔头,此次武林大会必定是有大动作了。 而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的东方瑾,此时正大刺刺的靠坐在椅子上,身体往后斜靠着,二郎腿翘起,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时不时的敲动两下手指,举手投足都透着让人不敢轻视的气魄。 东方瑾不动声色的扫视着,直到高台之上那两人,肆意的眼中终究闪过一丝停顿。杨文煜有些担忧的看向东方瑾,却发现她毫无异色,他深知她将很多东西藏在面具之后,却不知她只是掩藏,还是真的放下了。 正思索中的杨文煜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到高台之上那人时不时扫来的视线,如锋芒在背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而那双眼睛,正是来自武林盟主,赵震林。他的师傅,亦或者他的再生之父。养育之恩不能忘,可是瑾儿她...... “诸位!”赵震林突然起身高声道,“今日武林盟主比武现在开始。”说罢眼睛扫向昨日叫嚣最厉害的柳萧云,以及东方瑾,他真正担心的还是这个神秘的大当家,他甚至怀疑此人是四魔之首。 “老夫先来!”赵震林话音刚落,一六十多岁的老头便纵身一跃飞上了演武台,老人目光炯炯有神,略显苍老的眼睛缓缓的扫视了一圈,这才抱拳道,“老夫慧州朱立天,谁来挑战老夫?”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这都想插上一脚?”话音刚落,一男子脚尖一点,已然飞上演武台,手中一把长剑直指老头,“在下梧州姜武,来会会你!” “哼!狂妄!”朱立天言罢便提刀冲了上去,而后,只听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已打得不可开交。 莫辰皱眉啧啧道,“就他们这水平,这要打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说道这里,莫辰忍不住嗤笑一声,看着那些个道貌岸然的所谓正派人士,“明明心里想的要死,却偏生那般故作姿态的坐着不动,这些人也当真奇怪。” 杨文煜不咸不淡的斜了他一眼,“要不你上?” “可以吗?”没想到莫辰还真一副跃跃欲试的看向东方瑾,却见东方瑾的视线完全没在高台之上,反而一直盯着远处那对父子,那是拂水山庄少庄主和他的长子,东方硕,东方严。 “当家的?”莫辰疑惑道。东方瑾这才微微回神,扭头看向莫辰,“放心,不会很慢的,因为某些人比你还急。”说罢看了一眼高台对面的某些人,又补充道,“你若想,待会儿便上去玩玩。” “真的?”莫辰一脸惊喜。 “嗯。”东方瑾笑意更甚。 果然没过多少工夫,那老者朱立天便被青年姜武一脚踢下了演武台,接着又是另一人跳上来,败者下胜者上,如此往复几轮之后,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战到了最后。 “谁来挑战?”青年手握长剑,眼中霎时有了狂傲之色,能在天下高手面前一展拳脚,甚至打败几个人,便足以令他自傲了。可就在这时候,只见看台那面,一个面色俊朗的青衣男子站了起来,而后只见他轻轻一跃,便如轻燕一般落在他对面。 东方瑾眼神微眯,多年不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鼻涕虫了,这般健硕的身材,高大而威武,硬朗的五官更是遗传了他的父亲,一样的正气凛然。 “在下拂水山庄东方严,前来领教。”东方严抱歉拱手,气势霎时压倒性的让那青年微微发愣。 “领教!”那青年一声大喝,猛的提剑冲了过去,然而,众人只见东方严不紧不慢的站着丝毫未动,就在那人剑尖即将碰上他的一瞬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而后便见青年啊的一声惨叫着飞了出来。接着嘭的一声砸到人群中。 而台上的东方严,竟然只是面无表情的背手而立,似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他背上的剑,根本没有出鞘。 “嘶!”的一声,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此人不过二十五六年纪,竟是这般强大,不愧是拂水山庄的人,要知道,拂水山庄可是铸剑大庄,他们铸造的剑,江湖赫赫有名,向来都是江湖侠士争相夺取的宝贝。 此时,东方严这么一出,霎时诸多跃跃欲试的人都打了退堂鼓,这般厉害的角色都上去了,自己又何须上去自取屈辱,只能做个看客,等待更加强大的高手上去。 莫辰那玩世不恭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正色,“好戏终于开场了。”刚才那一众唧唧歪歪全都是些三脚猫,他都看得不耐烦了,“当家的?”莫辰看向东方瑾的双眼中全是跃跃欲试之光。 “再等等。”东方瑾却淡淡道。东方严的武功在青年一辈可谓佼佼者,但莫辰的功夫却是比之更甚一筹的,除切不问江湖的一些隐世高手之外,莫辰的武功在江湖上,应是能排在二三十位,所以,对上东方严根本不是问题。 但东方瑾看向东方严的眼神中却是有些满意之色的,比起小时候,他真是出息了很多,很不错。 莫辰一听,只好作罢,一副失望之色。 “啪啪啪~”就在这时,柳月山庄庄主柳萧云笑着拍着手站了起来,眼中尽是笑意,却无端的叫人反感,“不愧是东方贤侄啊,好功夫。不如让老夫来领教一下。”说着,纵身一跃便跃上了演武台。 台下的东方硕微微皱起了眉头,东方瑾也是轻轻皱眉,倘若此人是曹玮同伙,那他很可能便是暗夜,若真是这般,东方严怕不是对手。 “呸,这老头真不要脸,人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辈,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一庄之主,他倒是好意思。”莫辰嗤笑道。 东方严眼神微暗,朝柳萧云拱了拱手,“前辈,请指教。”言罢噌的一声,手中长剑已出窍,那一瞬间的剑光与清脆的声音,霎时叫得台下一众红了双眼,“真是把好剑。” “锵”的一声,两剑相撞,两人同时噌噌后退数步,而后众人便只见演武场上一片刀光剑影,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高手对决,与之小喽啰自然不可比拟。众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上两人,然而,很快,东方严便处于下风,渐渐的露出被动之态。 “他输了。”不多久东方瑾淡淡道。果然,没过多久,柳萧云便一掌拍向东方严,东方严在台上直晃了两晃才停下来,本还想迎上去,瞥见自己父亲朝他微微摇头,最终不甘心的抱拳道,“柳庄主武功高强,在下输了。” “贤侄谦让了。”柳萧云微微拱手,眼中却难掩得意之色。 莫辰见此就要上去,却被东方瑾拦住,正在这时,洛水阁少阁主飞了上去。洛水阁皆为女子,此人长得风华绝代,眼中却是丝毫看不出弱势,反而一股难以轻视的气势。然而,几百个回合下来之后,终究不是柳萧云的对手。 接着又是几人败下阵来,柳萧云的武功确实不错,终究是一庄之主,接连几人败下阵来,他的眼中已闪出得意之色,望向台下众人更是豪气万丈,仿佛所有人都被他踩在脚下了一般,看得众人心中愤愤,却又无可奈何。莫辰更是一阵嗤鼻。 东方瑾忽的嘴角一勾,淡淡道,“老四,你上去陪他玩玩。” 莫辰的眼睛霎时就亮了,“遵命,嘿嘿,当家的英明。”莫辰邪笑着站起来,眼睛望向台上的柳萧云,他早就看这半老头不顺眼了。 “钟南山的四当家!”众人一惊,霎时脱口而出。 “钟南山要出手了,”一人惊声道,脸上尚有担忧之色,“魔派果然要出手了,今日恐怕有□□烦。”因为不仅钟南山,七毒宗小魔女暂且不论,邪云阁阁主,魔教教主,那可都是江湖中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魔头啊,更不要说还有位传得神乎其神的钟南山大当家,今日怕是一场武林浩劫啊。 姬沉殷看向东方瑾,却在她的眼中只看到玩味,他不知她的武功到底何种程度,却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哪怕是从娄映天眼中的忌惮也可以看出她的强大。只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女子,这般的随性不羁,又风姿卓绝,当真是世间难有的,他真是越发的好奇了。 莫辰嘴角轻扬,微一纵身,便跃上了高台,如此轻功,可谓身轻如燕一般,霎时又是一阵骚动。 “飞刀少侠果然非同一般,据说,飞刀少侠年纪还不到双十呢。” “是啊,可惜了这般好男儿,竟误入了魔道。” 莫辰稍显稚气的脸上却完全一副玩世不恭之态,尤其是那一抹轻视的邪笑,更是刺眼至极,柳萧云当即阴沉了脸,“这是哪家的孩子没看好?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待会儿伤着了可别哭鼻子。” 柳萧云如此讽刺之意立时引起众人一阵哄笑之声,却不想莫辰不仅不气不恼,反而一副更加轻蔑之态。只见他悠然的摸了摸下巴,一副疑惑之色,“这是哪家的狗没拴好在这乱吠?” “嗤~”小魔女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这混蛋还挺会挤兑人的,东方瑾一伙人也是忍不住笑得肆意。倒是一群围观众人想笑不敢笑的憋得难受。 柳萧云当即脸一阵青一阵红,气得不轻,“狂妄!老夫今日便好好教训教训你!”柳萧云言罢便冲了过来。 “哼!”莫辰冷哼一声,脸色一阵,“谁教训谁还说不定呢!”言罢毅然迎了上去。 53.大放异彩的四当家 武林盟演武场人山人海,此时却异常安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演武台上正打得火热的两人,而到现在,两人已打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仍未分出胜负。 第31节 东方瑾皱眉看着台上缠斗的两人。柳萧云用长剑,而莫辰的称手兵器却是飞刀吟风,原本柳萧云的内力就已占了优势,再加上莫辰的飞刀不适合近身搏斗,于是莫辰意料中的渐渐处于下风,而柳萧云更是抓住了这一点,一直对莫辰紧追不放。 东方瑾略一沉吟,忽然朝台上高声喝到,“老四,接着!”随即抬手扔出手中的折扇。 正在打斗中的莫辰一个翻身,猛然跃向空中,抢在柳萧云之前一把接住了东方瑾扔上来的折扇,此扇正是杨文煜当初送给东方瑾的那把,无坚不摧。霎时,形势逆转,柳萧云渐渐处于下风。 就在两人又过了几十招时,莫辰突然在空中一个翻腾,双脚猛然踢向柳萧云的胸口,柳萧云霎时倒飞出去,嘭的砸到地上,可还没等他爬起来,只听噌噌两声脆响,他的胸口两边一边一把银白飞刀,连带着衣服直直插入地面,竟是完全将他定在了那里。 莫辰眨眼躯身而上,扇尖直指柳萧云的脖子。 “柳庄主输了!”众人一阵哗然,柳萧云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可谓不高,武功更是有目共睹,此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郎。一瞬间,现场陷入一片死寂,而后便是一片哗然,因为赢的这个人可是邪派之人,武林盟怎么可能落在邪派之手? 一时之间,不管是台下的围观众人,还是台上几大正派代表都纷纷露出不满之色,似是有意上台收拾这位邪派狂徒。 首先上来的是洛水阁的少阁主,然而,以失败告终。而后又是两名正派青年才俊,不出意料的以失败告终。一时之间众人不由得咋舌,钟南山的四当家都这般强大,那前面三位得有多厉害?尤其是一直面不改色坐在那的大当家,到底是个怎样的魔头? 近来,因为钟南山的强势亮相,不管是听说过的亦或是没听说过的,都在四处打听钟南山的一切消息,于是乎眨眼间,钟南山在南方一代的传闻,竟如长了翅膀一般,几天之间便传遍了大江南北,于是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钟南山的恶名,简直是恶魔中的恶魔。 娄映天看得跃跃欲试,可惜他内伤未愈,这等对决他根本上不了,否则他估计比莫辰更早上去,而魔教教主姬沉殷却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丝毫想动手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说不动手。只有白展华,几次三番想上去,尤其是对上莫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不过却是被小魔女生生拦住了,虽然她也看不惯莫辰这混蛋的嚣张样,但是她不能坏了她瑾哥哥的好事啊。 白展华唯有愤愤不平,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心的,怨念之大,连坐在他们几米开外的东方瑾都忍不住裂开了嘴角,“老四还需努力啊。” 杨文煜看了眼不远处快将眼珠子都瞪出来的白展华,又看看一脸兴奋的看着台上的小魔女,而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希望还是很大的。” 钟南山一个匪寇在天下英豪面前所向披靡,这传出去还当武林无人呢?一群正派人士霎时火气高涨,然而此人的实力摆在眼前,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众人只能气得脸红脖子粗,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高台之上的几大高手。 东方瑾也看着台上,尤其是武林盟,竟是完全没有动作,如此镇定?但就在这时,武林盟一个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老来会会你!” “哼!奉陪便是!”莫辰一声冷哼迎上去。 只是可惜,没多久,那个中年男子便败了下来,接着第二位亦然。霎时现场陷入一片焦灼,天下之大,难道竟没有人能对付这小魔头了吗? 东方瑾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武林盟主一直没有动,而曹玮也尚未有动作,她虽然知道他们必定会在最后出场,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东方瑾微微皱眉,转头低声对杨文煜到,“武林盟昨晚可有动静?” “上半夜没有,估计都在防着我们,不过后半夜,似乎有事发生,但昨夜守备森严,我们暂时查不到消息。”杨文煜低声答到。 “嗯。”东方瑾低眉沉思。 正在这时,坐在对面不远处的一个人动了,东方瑾眼睛微眯,霎时深吸了一口气。 “在下拂水山庄,东方硕,前来领教莫少侠的武功。”东方硕终于站了起来,将近五十的他,看上去却仍旧身姿挺拔,硬朗的轮廓中尽是正气凛然,只见他纵身飞上高台,拱手道,“请!” 众人眼前一亮,儿子的风采刚才已经领教过,却不知这老子的武功,又是如何的厉害? 东方硕言罢抽出长剑,朝莫辰拱手,全然一副高手对招的礼仪,并没有因为莫辰是钟南山的匪寇而有所低视或者言语上的攻击。如此风度,不愧是大家风范。莫辰也是心中微微诧异,而后闪过一丝佩服之色,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武林豪杰。 众人屏息以待,拂水山庄在江湖上的威望不亚于少林,铸剑世家的威望和地位,比之少林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拂水山庄的老庄主德高望重,就是他的长子东方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威名的大侠,武功自是不在话下,而飞刀少侠刚才所展现的风采更是有目共睹,众人不由得既期待又紧张的盯着演武台,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此战必定精彩绝伦。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莫辰竟一改之前的傲慢之态,反而一副谦恭模样,微笑着朝东方硕拱了拱手,“少庄主的威名,可谓如雷贯耳,在下深知不是少庄主的对手,所以......”莫辰突然勾唇一笑,而后说出一句震惊全场的话,“在下认输。”莫辰言罢一翻身飞下演武台,直接坐到东方瑾的身边。 “什么?认输?”众人哗然。 “怎么回事?怎么不打就认输了?” 也有人得意洋洋,“东方少庄主果然了得,那小魔头倒是有自知之明嘛。” “就是就是,自古邪不胜正,他们休想在武林盟撒野。” 别说围观众人,就是东方硕本人也是完全愣住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扭头看去,正好对上那位神秘的大当家的眼睛,霎时,东方硕浑身一震,那双眼睛,竟是这般熟悉,可是......东方硕微微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东方瑾面无异色的迎上东方硕的眼睛,在他的疑惑神色中,轻轻捋了捋胡子,而后再朝他点了点头致意。 东方硕眼神微眯,但此时就算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压在心底。众人尚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见东方硕突然转头看向武林盟主宝座之上的赵震林,眼中尽是彻骨的恨意。东方瑾微微一叹,有些仇怨,终究是避无可避的。 唉,东方瑾望着东方硕强健的背影,微微愣神,事实上,对于他们的记忆,她仅限于小时候很少的几次接触,但他们对于她的宠爱,却是一生难忘的,东方瑾不自觉的摸向自己一直围在腰间的那条银白腰带,一时有些晃神。舅舅,这些年你们可还好?还有那个面上眼里内心慈祥的,外公,您可还好? 至于一直端坐于台上的那位,东方瑾却有些逃避似的故意不去看他的脸,不去看他脸上多出来的皱纹,不去看他两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斑白,甚至,不忍对上他审视的眼。 “赵震林,可敢与我一战!”东方硕的声音如一道惊雷一般,霎时响彻整个演武场,也打断了东方瑾的思绪,众人顿时一片寂静。 然而,赵震林却纹丝不动,反而是他身旁的副盟主站了起来,“老夫来会会你!” 东方硕豪气横生,嘴角一扬,随时迎战。不消片刻,胜,再次傲视赵震林,“赵震林!可敢与我一战!”东方硕眼中的恨意不由得让人侧目,他们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过节? 可是,稍有资历的人都知道,这两家不仅没有过节,反而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戚。因为武林盟主赵震林死去二十年的妻子,正是拂水山庄的掌上明珠,是拂水山庄老庄主的宝贝女儿,更是这东方硕的亲妹妹,东方玉。 只是不知何故,自从赵盟主的发妻东方玉死后,两家的关系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是不共戴天的地步,但到底为何却是无人得知。如今,也差不多二十年了。看眼下的场景,只怕是仇怨深重啊。 赵震林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高台之上,直到这时,他才紧抿着唇,缓缓开口,眼中不似恨意,却是一副愧疚之色,“大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是不能释怀。” “闭嘴!”东方硕怒喝道,脸上尽是怒气,“人面兽心的东西,赵震林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你根本不配做武林盟主。”白眼狼,恩将仇报,害死妻儿,简直猪狗不如,但是有的话,却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否则,他们早就戳穿了这禽兽的真面目。 “哼!”赵震林忽然脸色一冷,“我敬你一声大哥,你却要血口喷人!”说罢猛的抽出长剑直指东方硕,“要战便战,赵某奉陪到底!” 54.《玄天剑决》 “哼!”赵震林脸色一冷,眼中顿时多了些冷硬和不满,“我敬你一声大哥,你却要血口喷人!”说罢猛的抽出长剑直指东方硕,干净利落,“要战便战,赵某奉陪到底!” 赵震林的话如一颗炸弹瞬间点燃了东方硕的愤怒,只见他瞳孔猛缩,长剑一横便直直冲了过去。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英雄级人物,如今却当着天下人的面大打出手,而且只言片语之间,似乎透露出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仇怨,霎时,现场陷入一片寂静,上千双眼睛都紧紧顶住台上的两人。 东方瑾面色微暗,眉头轻蹙,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台上剑影翻飞的两人。倒是她身旁的两人眼中闪过担忧,尤其是杨文煜,总是忍不住扭头看向东方瑾的眼睛,既是再多的纠葛仇怨,可台上那两人可都是她至亲之人啊。 “锵锵锵”两剑相撞之音不绝于耳,众人屏住呼吸,两位大人物的打斗果然不同凡响,哪怕是一秒也不愿错过。两人皆是用剑之人,且武功路数竟如此相似,令众人咋舌不已。 半炷香过去,两人竟是势均力敌,完全没有分出胜负的意思。众人不由得一阵哗然,武林盟主的武功,早在二十年前便有目共睹,凭一己之力技压群雄,可谓盛极一时,虽说当时几位德高望重之辈都未出手,可能凭一己之力力压群雄,那时候的他又是那般年轻,可见其功夫之了得,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他的武功必定是更上一层楼的。 所以,令众人意外的反而是东方硕,没想到,他竟能与武林盟主战到如此地步,可见其武功之厉害了。 就在这时,只听碰的一声,在空中眨眼便过了数十招的两人同时向对方挥出一剑,而后同时落在台上,接着便见两人同时蹭蹭蹭往后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东方硕面色冷硬,眼神似一把利剑射向赵震林,嘴角一抹不屑之意,“哼!赵震林,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的武功还是如此,竟没有半点长进,看来武林盟的日子,当真让你很享受!” 赵震林听罢冷笑一声,随即不屑道,“大哥既然这般想知道我的武功长进与否,我这便让你见识见识。”赵震林言罢猛的提剑朝东方硕飞去,速度之快,竟是比方才快了一倍不止。 东方硕瞳孔猛缩,来不及细想急忙提剑迎上去,“碰”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碰碰碰”两剑相撞的声音,速度之快,台下众人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众人只觉得无数剑影在台上挥过,根本不能看清楚两人的招式,确却的说,是无法看清武林盟主的招式,而此时的东方硕,完全陷入被动接招,而且明显落于下风,且很快便有了不敌之势。 “碰!”两双似刀如剑的眼神也同时相撞,在众人见不到的角度,赵震林忽然朝东方硕扯了扯嘴角。 东方硕陡然一惊,心里暗道此人方才竟一直隐藏实力,自己根本不是他对上,可想要退已然来不及,一切都太晚。东方硕只觉得比之方才大了十倍之力猛然撞向自己的剑,接着便是自己的胸口,霎时,脑中一白,人便飞了出去。 “嘭!”无坚不摧的利剑断成两半,“嗤~”东方硕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同时他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围观众人倒飞了出去。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爹!”东方严陡然瞪大双眼,噌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所有人都愣住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被惊到的还有东方瑾。 然而,身体先于大脑的反应,待众人回神之际,便见一身姿卓绝的黑衣男子猛然纵身跃向空中,而后一个漂亮的旋身,接住了飞向人群的东方硕,而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落向地面,动物之优雅之潇洒,看得一众女侠们眼中直冒春光。 然而,“钟南山大当家?” “是大魔头!” “那个传说是魔鬼转世的大当家!” “怎么会?大魔头为什么要救东方大侠?” “拂水山庄怎会与钟南山有牵连?” …… 众人都惊呆了,这一幕带给他们的震惊远远超过了武林盟主刚才那惊骇武功,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瑾充耳不闻,只专注的扶着东方硕,手掌不经意的移到东方硕的后背,而后内力缓缓输入,“感觉如何?”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亦感觉不到她任何的意图,行为举止完全令人捉摸不透。 “爹!爹你怎么样?”这时候,东方严也急忙冲了过来,只匆匆看了东方瑾一眼便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了他爹身上。 东方硕在东方瑾的内力输送下,很快缓过劲来,挣扎了两下才在东方严的搀扶下站稳脚跟,这时候东方瑾早已悄悄放开他退到了一旁。 “多谢大当家!”东方硕拱手谢道,而后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或许吧。”东方瑾不咸不淡道,显然不想多说,东方硕心中太多的疑问只得压在心底,心想等事后再亲自拜访也不迟。 东方瑾看向高台之上那人,眼中闪过凝重之色,却见那人也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心中微微一颤,便只听身旁的东方硕道。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这混账的武功竟然练到了这一步,他一直在隐藏实力,此人不仅武功深不可测,其城府也是深不可测啊,是我低估了他!”东方硕的眼中又太多的愤恨和不甘。 外人不知道,可东方瑾和东方硕父子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他的内力他的武功从何而来,《玄天剑决》,那一招一式,还有谁比他们更清楚。 《玄天剑决》,东方瑾从小便被告知,这是赵家绝不外传的绝世武功秘籍,可后来隐约知道,《玄天剑决》根本不是赵家所有,而是铸剑世家东方家族的祖传秘宝,也就是她的外公一家,而且,两家之所以反目成仇,就是因为这本《玄天剑决》。 那时候的东方瑾不确定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毕竟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的女孩,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她不知道到底该信外公的话,还是该听父亲之言,毕竟,他们都是她至亲之人。 但是经历了前世之后,有的东西似乎越发的明朗,真相也越发的残酷,但东方瑾不得不面对。 《玄天剑决》一共有九层,毫无疑问这是一本惊世剑决,别说第九层,哪怕是练到第七层,便可称霸武林,傲世天下,绝不夸张。然而,这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练的,除了惊世的习武天赋之外,便是万里挑一的根骨,而这才是最重要的。对于此剑决,从来都是它挑人而非人挑它。 很幸运或者说很不幸,东方瑾就是这万里挑一之人。从小父亲便如至宝一般对她,但却是专注于培养她的武功,从小便教她练习《玄天剑决》,所以,在她十五岁之际,其武功便可独步天下了,但是,那时候的她也只练到第五层而已。 而与外公家少有的几次见面,除了为母亲的死无休止的争吵之外,便是两家对于自己的争夺,小时候,她真不明白为何他们要这般争夺自己,都是亲人,何需夺来抢去?仅仅因为自己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是修炼《玄天剑决》的最佳根骨? 而方才,看那人一瞬间爆发的内力,只怕是已经练到了第七层,可是……东方瑾微微疑惑的看向东方硕,却见回到座位的他也皱着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据她所知,她的父亲,赵震林,他根本没有第七层以上的秘籍,也就是说,他手里的《玄天剑决》其实只到第六层,那他又是如何练到第七层的?还是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东方瑾只觉得越来越乱了。 “当家的?”东方瑾刚坐下,杨文煜便焦急的开口,眼神看向台上那人,似是怪她这般鲁莽出手。 东方瑾却淡淡的抬手制止他的担忧,“无妨,早晚得面对的。” 杨文煜一怔,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他一直担忧东方瑾没有准备好放下过去的种种面对这一切,却不想,到头来是自己没准备好吗? 抬头看向台上那人,微微一怔,“师父,六年未见,可否怪徒儿?” 东方瑾面无表情的有些固执的仰头看向台上那人,无视他审视的目光,再也不躲避。只是握住椅子扶手的两只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还有谁?”赵震林一手提剑,一手指向众英豪,一双如雄鹰般危险而锐利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那眼神之利,仿佛能将人的身体洞穿了一般,众人不自觉的一抖。 武林盟主绝不紧紧是一个称呼,一个职位,他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了起来。东方瑾嘴角一冷,预料之中的人,终于,切入正题了。 “盟主果然武功盖世,佩服佩服!”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直未啃声的流云山庄庄主曹玮站了起来。 赵震林眼神一暗,“曹庄主过奖了。” 曹玮嘴角一扯,颇有些皮笑肉不笑之感,总之让人反感的笑容,“不知曹某可否与盟主一战?” 赵震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荣幸之至。” 东方瑾却是眉头紧蹙,按理说,《玄天剑决》第七层,在江湖中基本难逢对手,可是,她从来都坚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况且,曹玮脸上的胸有成竹,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第32节 55.不可一世的风姿 流云山庄在江湖虽是名门大派,而曹玮在江湖也可谓德高望重之辈,但是,流云山庄与少林、拂水山庄这等屹立百年的真正源远流长的大派相比,还是有所差距的,根本是难以比拟。 而武林盟主赵震林,对于江湖而言可谓传奇一般的存在,少年成名,如今五十余岁,可已在武林盟待了二十年之久,其武功可见一斑。更何况,他方才的表现更是震撼了多少双眼? 所在,在众人看来,曹庄主这般的人,不该有这样的资格或是能力挑战盟主,最多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却不想,曹玮的表现令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老不死的深藏不露啊。”娄映天挑眉,望着台上伸手变幻莫测的两人,皱眉不已,时不时的扭头看向东方瑾,却见那人一副专注的模样。 东方瑾将担忧掩在心底,面上一副面无表情之态,只是看着曹玮的一招一式,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曹玮的武功路数粗看之下毫无头绪,可细看跟那个秦孝文诸多相似,可见果然都是来自藤虎阁。 想到秦孝文,东方瑾突然眉头一皱,魏黎说过,流云山庄有两位副庄主,他们的关系皆同曹玮比较亲密,除了秦孝文之外,另一位是周秉天。他们到达流云山庄时,周秉天不在,而这两日,东方瑾也并未见到此人,作日那位代表流云山庄出面的副庄主根本不是周秉天,那么他人呢?如果他是另外一个暗夜的话,此时会不会去执行什么命令了? “老四,让人去查查流云山庄副庄主周秉天在何处。”东方瑾眼神微冷,扭头低声道,直觉告诉她,此人必会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方便的话直接杀了他。”若是所料不差,震龙镖局之事就是他干的,因为只有他同时有这个能力和时间。 “是。”莫辰低声道,而后低声交代身后的舵主。他们的举动,倒是叫身后围观众人悬起了心,生怕这魔头要搞什么大事情。 此时台上两人却进入短暂的停歇,曹玮大丈夫做派,在两人对招上百回合之后,对赵震林拱手道,“盟主果然武功盖世,曹某今日开了眼了。” 众人不由得对这位庄主刮目相看,所谓人外有人一点不假,江湖中确实隐藏着许多高人。只是,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曹玮朝赵震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胸有成竹,如此的笃定。 赵震林心下微冷,不由得想到昨夜偷袭武林盟的黑衣人。 “曹庄主过谦了,曹庄主才真是深藏不露啊。” “彼此彼此。”曹玮笑得越发胸有成竹,“盟主赐教了!”言罢再次冲了上去。 “噌!”两剑相撞,发出的火花刺得人眼疼,可所有人还是瞪大了双眼不错过一个细节。 “碰碰碰,”拳脚相撞,两人再次跃向空中,眨眼又是几十个回合。 …… “这要打到猴年马月?”对面的小魔女忍不住抱怨道。 莫辰忍不住看向东方瑾,却见她的眉头皱得厉害,于是开口问道,“当家的,怎么了?”莫不是担心赵震林不敌曹玮? 杨文煜也皱眉看过来,眼中闪过疑惑之色。却听东方瑾沉声道: “不对。” “什么?” “不对劲,”东方瑾沉声道,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台上那人的神色,他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什么,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是对于亲近相熟之人而言,东方瑾还是看出了端倪,猛然,赵震林眉头一皱,眼角似闪过极痛苦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东方瑾捕捉到了。 心里一跳,东方瑾不自觉的猛然抓紧扶手差点站起来,“他有伤!” “什么!”杨文煜两人一愣,就在这时候,令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一直难分上下的两人,只见武林盟主赵震林与曹玮对掌之后突然急步退去,连连退了五六步才艰难稳住,而这时候,眼尖的人立刻发现,盟主一瞬间痛苦的捂住了胸口的位置,而不是受掌的肩膀。 “一定是昨晚!”杨文煜冷声道,眼中有些担忧。 “难怪他方才那般胸有成竹。”东方瑾脸色暗沉,嘴唇紧咬,眼中晦暗不明的盯着曹玮,却见他再次朝赵震林攻了过去。 东方瑾一把握住扶手,差点冲上去。最终她忍住了,眼睁睁看着他咬牙迎上去。 “我去?”杨文煜亦怒火中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岂能坐视不管? 东方瑾摇了摇头,“你不是曹玮的对手,他必输无疑。”没想到,曹玮竟有如此实力。 “可是……” “我自有分寸。”那是她父亲,她又如何不急?虽说两世恩怨纠葛理之不清,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唔~”赵震林突然被曹玮一拳打飞出去,只是他一个旋身控制自己没有飞下台,但他自己却猛然单膝跪倒在地,同时“嗤”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而他胸口处的衣襟竟渗出大片血迹。 哄的一下子,整个演武场都沸腾了起来,面前的画面简直出人意料,谁也没想到强大如斯的武林盟主竟然不是曹庄主的对手,这怎么可能?尤其是武林盟众人,更是血红了双眼。 然而,曹玮似还要继续的意思,因为武林盟主并没有认输,两方相斗,唯有一方认输或者被迫脱离比斗台战斗才会结束。 曹玮的武功之高,是赵震林没有想到的,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输,因为他太需要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必须是他赵震林的。 赵震林不动声色的看向台下一直未有任何表态的无量大师,武林中真正的德高望重之辈。没人发现,无量大师也朝他投来一个安定的眼神。 “曹施主且慢!”就在曹玮再次动手之际,无量大师站了起来,“阿弥陀佛,老衲有话要说。” “哦?”曹玮眉头一挑,“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阿尼陀佛,老衲认为曹施主与赵施主的比武,有失公允。” 众人一愣。随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曹玮却毫不避讳道,“大师何出此言?” 众人皆知,赵震林的惨败已成定局,这时候只差赵震林认输或者曹玮将他打下比武台,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无量大师站了出来,意思再明显不过,可是,如此岂不是显得更加有失公允了? “阿尼陀佛,诸位有所不知,昨夜武林盟遭遇黑衣人袭杀,武林盟死伤数十人,而赵施主亦深受重伤。” 哄的一下子,无量大师话音未落,人群中便陷入一片嘈杂纷乱。袭击武林盟?何人如此大胆?这不是公然挑衅天下英豪吗? 而又是如此敏感时期,众人不由得分分猜测,只怕与这次的盟主选举脱不了干系。无量大师的话无人怀疑,霎时,所有人看向曹玮的眼神都有些怀疑了。 “赵施主带伤比武,老衲认为这不公平,况且,老衲以为,赵施主为盟主期间天下太平,武林祥和,而赵施主侠义之士,慈悲之心,以天下为己任,正是武林至尊的最佳人选。” “正是。”洛水阁的人起身道,接着便是一个个维护赵震林之人,几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变故一下子让众人陷入迷惑。 “哼!”曹玮冷哼一声,“不知大师以为该当如何?”言罢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无量大师的身上。 “老衲以为,盟主之事可以后再论,至少等赵施主重伤痊愈,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江湖祸端,以免更多的人遭遇不测。” 无量大师的话瞬间让所有人脑子一阵清清醒,这原本就是此次武林大会的初衷啊。顿时,场中支持声一片。 东方瑾一伙权当看戏了。 “哼!”曹玮突然脸色一冷,缓缓的扫视一圈之后望向赵震林,“天下太平?请问这些年来赵盟主为江湖做过什么?七吸作乱,江湖一片恐慌的时候,赵盟主又在做什么?邪派魔教猖狂,”说到这里,曹玮特意将视线移动到不远处端坐着的几位邪派头领,“赵盟主又在做什么?震龙镖局三十余口惨被灭门,赵盟主又在做什么?这些时候武林盟都在做什么!” 一声声的质问不仅让武林盟之人面色涨红哑口无言,就是维护武林盟的众人也张口结舌。 而就在这时候,柳萧云站了出来,“曹庄主说的对,既然武林盟为武林而存在,就不能无所作为,甚至让妖魔在江湖混乱而无能为力,更何况武林盟主能者居之,曹庄主的武功明显胜过赵盟主,刚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柳月山庄支持曹庄主为下一任武林盟主!” 哄的一下子,柳萧云话音刚落,众人陷入一片混乱,而就在这时候,支持曹玮的人竟都一个个站了出来。 “支持曹庄主!” “重振武林盟!” “支持曹庄主扫除武林祸害!” …… 东方瑾眼神微暗,“老四,记下这些人。”如若藤虎阁的目的是整个江湖,那这些支持他的人,多半就是他潜伏这些年的结果。 “是。” 形势急转直下,很多不明真相的人纷纷站在曹玮这边,场面一下子有些失控。 赵震林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此时他紧抿嘴唇,眼睛似剑,紧紧盯着曹玮,心下在想什么却是唯有他自己知道的。 “大师,赵盟主,既是众望所归,那曹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相信曹某定能还武林一个公道!” “这……”无量大师一时不知所言,赵震林眼睛瞪得血红,而这时候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人一直面色含笑的看着这一场戏,可谓津津有味,那边是睿王百里青云。 “我们不同意。” “不同意!” “支持赵盟主!” …… 武林盟众人纷纷道,然而,当曹玮的眼神扫过来时,他们犹豫了,万一他真成了盟主,那以后他才是这里的主子,他们如今这般,以后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于是,声音渐渐小了,直至没了声响。 曹玮满意的扫向众人,眼中尽是胸有成竹之色,那模样,似在等着天下英豪的朝拜。 “曹盟主!曹盟主!曹盟主!”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接着便是响彻云霄的呼喊声。 “曹盟主!” “曹盟主!” “一统天下!” “扫除妖魔!” …… 场面一边倒的完全失控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然而,就在众人热情高涨的时候,一个重量级的,受到绝对关注的人缓缓站了起来。而后,响彻云霄的叫唤声嘎然而止。 直见东方瑾缓缓站起身来,一手随意把玩这折扇,另一手随意背在身后,眼神如天神睥睨一般扫向曹玮,眼中尽是不可一世。 而后众人只听他用傲世天下的口吻轻而不可反驳的淡淡道,“曹庄主要做武林盟主,经过我同意了吗?” 哄的一下子,现场彻底炸开了锅。 56.银王出鞘 “曹庄主要做武林盟主,经过我同意了吗?”东方瑾一句风轻云淡的话,瞬间让演武场上千位英雄豪杰炸开了锅。 如此嚣张不可一世的人,当真是世间难有,众人一下子惊呆了。不仅他们,就是赵震林也皱紧了眉头。武林盟一直觉得,此次舞林大会最大的变数不是曹玮一行而是一直神秘的钟南山大当家。果不其然,他们的担忧应验了。 被一个不入流的土匪头头当着天下英豪的面这般毫无情面的讽刺,曹玮当即黑下了脸,面对不可一世的东方瑾,曹玮当即冷哼道,“哼,一个不入流的匪寇贼首,也妄想指手武林盟的事?简直不自量力!” 东方瑾不气反笑,右手握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心,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不可轻视的傲然,“曹庄主这还不是盟主呢,这么快便进入角色了?” 这下曹玮终于皱起了眉头,他们之前所有的准备都是正对三大邪派的,可如今这钟南山反倒成了邪派头目,个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 “哼!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武林盟,由不得你等妖魔撒野!”曹玮愤愤道,倒是一股子正气凛然的意思,全然一副不畏强敌维护武林正义的模样。 “妖魔?”东方瑾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而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走向上了演武台,虽是一副悠然之态,却无端的透着一股子君王临世般的气势,生生叫得众人瞪大一双双眼睛,却无人敢开口阻止。“曹庄主是在说在下吗?那真是多谢曹庄主美誉了。” “曹某再说一遍,武林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东方瑾嗤笑一声,“撒野?在下可是遵规守矩,正大光明,不像某些人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东方瑾毫不避讳的讽刺直接刺得曹玮面色涨红,当即怒声道,“武林盟主不岂能由你一个匪寇贼首担任!” 东方瑾又是一声不屑的嗤笑,“不是说能者居之吗?怎么,武林盟说话当放屁吗?” 东方瑾嘴上擎着笑,声音却很冷,掷地有声一般,霎时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胸口。 曹玮还没说话,台下众人已炸开了锅,自古正邪不两立,何况此人这般嚣张,侮辱武林盟不就等于侮辱正派人士吗?于是乎所有人都叫嚣起来,纷纷喊着匪寇滚回钟南山之类。 然而就在这时,东方瑾的眼神缓缓扫向了众人,那眼神之利,之冷,直叫被扫到之人只觉得脊背一凉,同时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默不吭声的魔教,邪云阁,还有七毒宗领头人,居然慢慢起身移步到了东方瑾的身后,冷然的目光缓缓扫过叫嚣之人。霎时,现场一片寂静,谁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毕竟得罪这些魔头的下场,实在可怖。 “好好好,”曹玮连说三个好,当即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而后长剑一指,“你既想死,曹某便成全你!”曹玮说着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事实上,这等大魔头在这关键时刻送上来给他立威,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他岂能不好好把握? 东方瑾嘴角一勾扯出一丝冷笑,而后一手背后一手拿扇,面对如此强敌竟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第33节 “噌!”就在曹玮的剑即将碰上东方瑾的时候,众人只听噌的一声脆响,便见一把折扇竟挡住了曹庄主锋利的剑,这时何等雄厚的内力!然而,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见眼前一花,东方瑾身形一闪竟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曹玮的身后,而后便见他扯了一个冷笑,随即一掌劈向曹玮的肩膀。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众人甚至没看清楚东方瑾是如何移动的。 曹玮既能打败赵震林,自然不是三脚猫,心下大骇的同时,曹玮急忙一个扭身这才侃侃接住东方瑾的一掌,没有谁知道,东方瑾那一掌的威力,曹玮蹭蹭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而他的两臂更是被震得发麻。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面对的到底是何等强大的对手。 震惊的不止切身体会的曹玮,更不止不明情况的围观众人,所有人的震惊了。娄映天姬沉殷一脸肃然,东方瑾的武功,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哪怕只是一招,便可看到他足以傲世天下的轻功。 就连少林一众都忍不住惊异万分,“此子的轻功……老衲自愧不如。”无量大师一句话,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且说曹玮心下巨震,勉强接住东方瑾那一掌之后,哪还有半分怠慢的意思,当即变了脸色,“碰!”东方瑾第二掌接踵而至,接着是第三掌第四掌……东方瑾的双掌如暴风雨一般让人眼花缭乱,而曹玮更是节节败退,只能被动的防御。 东方瑾猛然在空中一个旋身,长腿一个横扫,直直踢向曹玮,曹玮急忙双□□叉接住东方瑾那一脚。 内力灌注的腿宛若泰山压顶一般,众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便见演武台周围的围栏竟在东方瑾的内力碰撞之下全部炸裂开来。原本围坐在演武台周围的人急忙纷纷撤退。 “锵!”被东方瑾压得差点陷入木板中的曹玮突然双手奋力一扬,顿时东方瑾被迫跃上空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直见曹玮的手中赫然出现两把锋利的大环刀,此人方才竟还在藏拙! 东方瑾尚未落在地面,曹玮便提着双刀飞了上来,东方瑾急忙抬脚踢去,然而曹玮双刀在手,尽是防得□□无缝。 锵锵几声脆响,东方瑾无坚不摧的折扇对上曹玮两把坚硬如铁的大环刀,竟是完全讨不到好,东方瑾眼神微暗,不愧是暗夜。 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一般,根本看不清楚台上那两人变幻莫测的招式,一眨眼,两人都过了数百招。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看清两人的对决,也正是这样,才让人震撼。 “哼,这个东方瑾,藏得真够深的。”娄映天眼睛都不眨一下,嘴中虽然一副不满的意思,可眼神之中却尽是钦佩羡慕之色。姬沉殷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眼中也跳动了异样的火光。而小魔女,怕是早已眼冒星星了。 “瑾哥哥真是太强了,唔我从来都不知道他那么厉害,我爹根本不是的对手。” 面对犯花痴流口水的小魔女,莫辰翻了个白眼,“你爹?呵呵,来十个都不是我们当家的对手。” 莫辰嘴上说着,对于东方瑾的崇拜那是由内而外的,如今更是得意得快没边了。 不过,“这姓曹的不好对付。”莫辰皱眉道,虽然当家的武功盖世,可是姓曹的双刀在手防得水泄不通,当家的根本不能对他做出实质性的攻击。 究其原因,主要是东方瑾手中没有与之对抗的兵器,试想,一把木质折扇对上两把坚硬如铁的大环刀,即便那折扇在东方瑾的手中变得所向披靡,但面对同级实力的曹玮,终究占了下风。 “老二,找机会把你的青龙给当家的。”莫辰沉声道,此时那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眨眼就是几百个回合。外人别说干预,就是给她送把剑的空挡都没有。 “不用,”杨文煜突然道,“当家的有剑。” “什么?”这下莫辰诧异了,共处六年之余,他怎不知当家的有剑,在他的记忆中,东方瑾的兵器好像很随意,称手的也不过就是把折扇而已,“在哪里?我怎么从未见过?” 杨文煜暗道,别说你,我也没见她用过,因为以她的武功,一般人根本无需用剑。 就在这时,只见东方瑾抬手接住曹玮挥过来的双刀,而后两股强大内力相撞,两人同时往后退去,而就在这时候,直见东方瑾突然一把握住腰间银色腰带,而后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一扯。 只听噌的一声,一声清脆如天籁一般悦耳的声响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下一秒,便见东方瑾手中出现一把银光闪烁的长剑,只见那剑如灵蛇一般在空中划出曲美的弧线,然而下一秒却又笔直钢硬得令人胆寒心颤,那剑宛若世间绝世美女降世一般让人移不开眼,又透着令人心颤的锐利与君王降世的霸气。 “银王!”东方硕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微微颤抖着身体,似是激动到了极点,“那是银王!”那一瞬间,东方硕的眼中竟是擎满了泪水。 事实上,在东方瑾抽出腰中软剑的一刹那,震惊得时刻方寸的,远远不止东方硕一人。 由于过于震惊,赵震林猛然扯动伤口,可瞪大的双眼只顾着盯着那把剑那个握剑之人,根本不顾眨眼被鲜血浸透的胸口,双拳更是不由自主的紧握,指甲生生扣进了肉里而不自知。 而一直笑看风云的睿王百里青云,也终于在这一刻变了脸色,手中的茶杯砰然掉落,茶水洒了一身而不自知,唯有震惊的盯着那把剑,还有那双眼睛。 那便是银王啊,他们震惊,因为那把剑,他们认识。 银王,不是什么人,更不是什么王侯将相,而是一把绝世好剑,剑王,剑中之王。 57.正邪对峙 银王,万剑之王,一经出鞘,万剑无辉。虽然不同赵震林东方硕几人一般识得银王,但在场众人的震惊却绝不亚于他们。 “嗡~”众人只觉得银剑出鞘的一瞬间,在场上千人便唯有那一人一剑,其他所有都变得黯淡无光。有的人甚至震惊的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在微微颤抖,似要飞出去一般,那架势,宛若争相前去朝拜一般,甚是震撼人心。 除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几人,曹玮也忍不住蹭蹭退了几步,越是高手越是识货,此剑一经出鞘便震慑人心,可见绝非凡品。曹玮当家如临大敌。 东方瑾银王在手,宛若天神降世,神光扫视曹玮,宛若宣判死刑。 “曹庄主,非要在下扯破脸皮吗?”东方瑾突然冷声道,“我想,有的话说出来,只怕曹庄主就要白忙活几十年了吧。” 围观众人不明真相,但曹玮却是心下大骇,东方瑾此话明摆着话里有话,而且,这是在警告他。更让他恐慌的事,此人似乎知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这实在是叫人心惊胆寒。 “哼!废什么话,难不成你是怕了?”曹玮有些急切的想要了结此人性命,否则只怕有大祸临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此人会坏了他们的大事。 东方瑾一声冷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珍惜,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噌!”银王出鞘,所向披靡,堪比鬼魅的轻功,加上神鬼莫测的招式,东方瑾立刻化作一道劲风掠向曹玮。 “锵锵锵”众人只见台上那人眨眼化作数道虚影,从四面八方攻向曹玮,而那柄剑更是宛若有灵气一般,在主人变幻莫测的招式下,所向披靡。 曹玮咬牙防御,可是眨眼便只见他的额头青筋暴露,嘴唇死咬,双手更是手忙脚乱的防御,显然,他已乱了阵脚。 众人一片哗然,面对如此神鬼莫测的功夫,所有人目瞪口呆,看得眼花缭乱。包括少林为首的一众名门正派人士,无不震惊异常的同时,心惊胆战,因为此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大魔头啊。 不仅如此,包括几大邪派自己,也都睁大了眼睛,钟南山众人更是充满了自豪之感。 然而有两个人的震惊,却是比之任何人更甚的。 一是东方硕,再就是赵震林。因为在场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这变化莫测的武功是何,能把剑用得这般行云流水宛若人剑合一的惊世剑决,唯有《玄天剑决》。 赵震林震惊,是因为此人不仅拥有银王,居然还会《玄天剑决》,而更震惊的是,此人年纪尚没有他大,看面色最多三四十岁,可他的却《玄天剑决》远在自己之上,只怕是到了第八层,这么一想,赵震林心中顿时惊起惊涛骇浪。 而东方硕的震惊,除了银王之外,便是如此出神入化的《玄天剑决》,竟是能与他七十五岁的父亲东方子风一生修为相媲美,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人,这简直就是为《玄天剑决》而生啊。可是更要命的是,《玄天剑决》乃东方家传承百年的家传秘诀,此人又是如何习得的?竟然还练到了至高无上的第八层! 此时,两人心中迫切的想知道:此人到底是谁? 东方瑾双眼犀利如鹰,出手更是快如闪电,看似变幻莫测实则招招直逼曹玮性命。 东方瑾步步紧逼,曹玮节节败退,众人目不转睛。 “碰!” 突然,东方瑾银王一扭,众人只听碰的一声脆响,曹玮的一把大环刀竟被生生削成了两段,霎时,现场一片寂静。 曹玮一连噔噔退了几步,这才稳住,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东方瑾的银王剑已至,“碰”又是一声脆响,至此,曹玮两把坚硬如铁的大环刀成了废铁。 东方瑾嘴角一勾,猛然跃向空中,而后双脚毫不犹豫的斜踢向曹玮的胸口。 “嘭嘭嘭!”一脚接着一脚,众人只见东方瑾的双脚快如闪电一般根本看不清楚,便见曹玮的脸渐渐变得血红,直至最后变得扭曲。众人霎时胆寒心颤,如此踢下去,只怕五脏六腑都得踢出来。 “嘭!”曹玮如一个破沙袋一般被踢向空中,众人心里一悬,只怕曹庄主是要输了。然而,东方瑾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半空中曹玮的身旁,而后又是一脚狠踹,曹玮竟被踹回了台上。 如此反复几次,方才不可一世的曹庄主竟已然面目全非了。众人当即骇然,这大魔头果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传言非虚啊! 台上的东方瑾宛若杀神在世,出手快如闪电,招式变幻莫测,没给曹玮任何一丝反抗的余地,场面突然变得滑稽而又惊悚,一时寂静无声,唯有曹庄主被吊打的声音,还有他不断发出来的惨叫。 “嘭!”曹玮被东方瑾从半空中一脚踢向地面,没来得及起来东方瑾随即欺身上来,而后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踩在一个刚刚打败武林盟主的强者的胸口,如此侮辱性的举动,更是叫得早已被她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曹玮差点一口血憋死自己。 “曹庄主感觉如何?”东方瑾一脚踩着曹玮,一手随意晃着她的折扇,如此不可一世。而银王已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曹玮还未说话呢,无量大师便起身道,“东方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曹玮毕竟是正派人士,他即便不支持他做盟主,但在面对邪派魔道之时,少林向来分得清孰重孰轻。面对强敌,同仇敌忾才是关键。 无量大师话音刚落,诸多名门正派都纷纷站了起来,包括曹玮一派的人,所有人做出一副团结一致抵抗外敌的姿态。 “哼!自以为是的老秃驴!”莫辰口无遮拦的讽刺道,而后钟南山一众自然而然站到东方瑾身后。娄映天这只公孔雀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摇大摆的站到东方瑾一边不说,顺道把这群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骂了个狗血淋头,接着是七毒宗小魔女,魔教众人。 而赵震林身为武林盟主,就算心里再多疑惑,此时也只能埋在心底,毅然决然的走到正派面前。 于是乎,除了默不作声的东方硕父子以及依旧看戏的百里青云,空前绝后的正邪对峙便这般形成了,当然,除切被东方瑾肆无忌惮的踩在脚下的曹玮。 “放开曹庄主!”赵震林冷声道。 “呵,”东方瑾一声冷笑,“你们确定要我放开他?”东方瑾说着似是又用了几分力,霎时,曹玮一声闷哼,嘴角溢出大片鲜血,脸上的屈辱和愤怒更是扭曲了整张脸。 “大当家莫要太过分,毕竟今日有上千位武林人士在此,你当真要与天下为敌吗?”赵震林这是在威胁。 “切,一群废物,乌合之众罢了。”娄映天无所谓的耸耸肩,此人真可谓天不怕地不怕的。 “就是,吓谁呢!”小魔女也翻了个白眼,“武林盟就了不起吗?我们家瑾哥哥正大光明的打人怎么了?违反你们那条规定了?瑾哥哥留他一命已经够仁慈了,你们怎的这般不知好歹了!还要不要脸了?” 小魔女骂得理直气壮,莫辰差点笑出声来,默默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放肆!不懂规矩,长辈说话小丫头插什么嘴!”立马有人愤愤道。 不过小魔女显然不是吓大的,小丫头有东方瑾撑腰更加的天不怕地不怕了,“本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什么狗东西,乱吠什么!” 霎时,正邪两派人士哇哇的吵起来,场面一时既尴尬又混乱,不过多半是正派人士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赵震林一直冷眼注视着东方瑾,而东方瑾也毫不避讳的回视着他。赵震林却突然把眼睛转向东方瑾身旁一直低着头的杨文煜,眼神一暗,怒道,“还不滚过来!孽徒!” 众人浑身一震,不由得瞪大双眼,这时候才震惊的发展,原来钟南山二当家,江湖外号青龙大侠居然是赵盟主的徒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低着头的杨文煜浑身一震,似是能感受到射在身上那股严厉的视线,但他终究固执的摇了摇头,他既能在六年前不顾一切随她离去,今日便可为她不顾一切。 霎时,赵震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伤口更是再次冒出了血。 东方瑾看得一阵心赌,但是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便是让自己表现得毫无异色。 “诸位大侠们,英雄们,名门正派们,”东方瑾突然开口,口吻中尽是讽刺的意味,“你们一个个自诩正道人士,满口仁义道德,正义公道,说什么惩凶除恶,自诩为天下维护正义,为武林主持公道。可是,近来武林中不断有人死于七吸毒手,搅得江湖血雨腥风人人自危,你们这些人可有谁查明了凶手?可有谁去替那些死了的人主持公道?主持正义?就在几天前,震龙镖局一家上下三四十口人被人残杀至死,你们又可曾去救他们性命?可曾为他们查明凶手主持公道?哈哈哈,简直笑话!” 东方瑾冷冷扫视这这群整日正义公道的所谓正派人士,眼中尽是嘲讽和不屑,“你们在做什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罪名扣到你们所谓的邪宗头上?或者,”东方瑾说着又是对着脚下那人一顿狠狠的碾压,“冠冕堂皇的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 “指责我们?”东方瑾嗤笑一声,而后话风一转,突然一声怒喝,“你们有何资格!” 东方瑾连讽带刺的话,每一个字都如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在场每个人的脸上,一时之间现场鸦雀无声,不敢言也好,无力反驳也罢,此时此刻,东方瑾此人却是深深刻刻的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底,今日,他的风姿,他的一言一行,都将名垂千古。 然而,东方瑾的言行终究宛若一道狠狠的耳光,扇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对于江湖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脸面更重要? 于是赵震林冷着脸开口道,“我武林盟纵有不足之处,又如何轮到你来插手?更何况,你一个无恶不作的匪首来给我们说教正义公道,岂不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又有何资格!” 东方瑾嘴角一扯,越发的讽刺,只见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身旁杨文煜腰间的青龙,而后便毫无征兆的直直刺向曹玮的心脏。 “不可!” “住手!” “曹庄主!” …… 纵然面前高手如云,然而,又有谁能拦住她东方瑾的手。 只听刺的一声,不似胸口被刺穿的声音,倒像是衣服被划破。众人一愣,便见东方瑾用剑尖将曹玮胸口的衣服一挑。 霎时,无量大师及赵震林等少数几个见多识广之人,当即刷白了脸色。只见曹玮胸口处赫然印着一头栩栩如生的虎头,那标志醒目而刺眼,而其背后的意味,更是叫得几人当场白了脸色。 而此时的曹玮,被东方瑾羞辱到这份田地不说,这最后一道秘密被揭穿,终于一下子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东方瑾冷笑着扫视众人,居高临下,“如何?几位觉得在下可有资格?” 58.武林大会落幕 藤虎阁,专门为历代皇帝培养死士暗夜的秘密组织,不受制于任何人,只属于帝王。真正的皇帝秘辛,但既然存在,自然不可能永远密不透风。 如无量大师那般活了近百年的人,自然是见多识广,所以即便是这般隐秘的东西,也是有所耳闻的。而赵震林手握武林盟,又岂能没些手段? 所以,当曹玮胸口那个印记露出来的一瞬间,知情的几位德高望重之人,当即刷白了脸色,哪怕只是一个猜测,也足以让他们明白此时兹事体大。 “诸位,”赵震林突然回到武林盟主的位置,高声道,“七吸毒杀事件突然有了新进展,我等需要紧急商讨此事,还请诸位暂回,明日定能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34节 赵震林话音刚落,众人一下子就沸腾起来,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的,完全搞不明白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就是啊,刚才不打的好好的吗?不是武林盟主选举吗?” “刚才钟南山大当家武功盖世震慑天下,这武林盟主岂不是要易位了?怎么的武林盟……”一人有些疑惑道,难不成是武林盟输不起? “你看大当家脚下的曹庄主,怕是被打死了,武林盟和那些名门正派估计脸上挂不住,找借口推脱呢。” “就是,天下英豪在此,竟然让个土匪头子傲视天下出尽风头,还无人能敌,丢人啊!” “找死啊你不想活了。”一人听了赶紧阻止,那大魔头的武功,人家估计一个手指头都能戳死你。 …… 武林大事终究只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之间的事,他们小兵小将的也就凑个热闹,做个见证者,围观者,其他的,根本不是他们管得了的。所以,虽然不愿意,但众人不得不陆续离开武林盟。 而赵震林众人则领着几个大派人物,包括一些江湖上有名望有资格参与的人,进了武林盟商议大事的大殿。当然,以东方瑾为首的一众邪派代表也包括在内,因为此时的东方瑾,不能挡,也挡不了。 最后,便是睿王百里青云了。原本,武林要事更应该把他排除在外,只是,此事涉及皇家,他倒刚好在的及时了。 赵震林黑着脸,冷硬的面容棱角分明,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所有人都表情严肃,不管是知道内情的还是不明真相的。 “还请大当家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虽然极不情愿,但此时却不得不向东方瑾一个邪魔头领问明情况,正邪如此情况,也可谓百年难遇了。 东方瑾悠闲得很,坐在椅子上一副坐自己家里的样子,事实上,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确实再熟悉不过。姬沉殷娄映天他们则坐在东方瑾身旁,显然一副统一阵营的模样。 一众正派人士则坐在他们对面,赵震林稳稳坐在上首武林盟主的宝座上,而他的旁边,安上了睿王的椅子,毕竟人家身份尊贵。听到他的话,对面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东方瑾的身上。 东方瑾“啪”的合上扇子,嘴角一勾,“我只说两点,其一,江湖上闹得人心惶惶的七吸毒杀事件,与七毒宗无关,只是某些人处心积虑,想借此挑起江湖祸端,其目的嘛,我想在做的都是聪明人,”东方瑾说着瞟了一眼躺在大殿中央不省人事的曹玮,“一想自然明白。” “其二,震龙镖局总镖头龙行武,他的胸口上有着与曹玮一模一样的印记,”东方瑾说到这里,明显的感觉到几人的眼神暗了暗,“只不过,他似乎生了隐退的私心。” 东方瑾说到这里,该明白的人已然明白。也正是如此,赵震林的脸色越发的暗沉,此时,他已根本顾不上其他东西,比如此人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他又为何会站出来做正义之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赵震林沉吟了片刻,终究觉得此事不该说出来,人多嘴杂,到时候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却不想,他还没开口,一不明情况的人便问了出来。 “盟主,曹庄主胸口上的印记到底是什么?”那人一说,所有不知情况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赵震林身上,事实上,在场的人,除了东方瑾一伙,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如若不将此事说出来,只怕不能服众,赵震林最终无奈,将一些藤虎阁,暗夜的传闻说了出来。这下,所有人脸上都变了色。 这还了得?自古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这是自古以来不成文的规矩,谁也没有越雷池一步,如今陡然听到这般惊悚的事实,所有人一瞬间的感觉便是愤怒,江湖人最是有傲气,受不的辱,更别说别人这般处心积虑的算计他们?谁受得了?哪怕那个人是皇帝又如何? 众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有的人甚至嚷嚷着到京城去找那位狗皇帝算账,各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一腔怒火让他们忘了这里还有位尊贵无比的王爷。 “诸位,”然而,就在众人愤愤不平商量如何处置此事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站了起来,东方瑾浑身一震,便见睿王一身挺拔英姿直直出现在眼前。 “诸位英豪且听我一言,”百里青云面色沉稳,对着众人拱手,丝毫没有在众人面前端起他王爷的架子,一副很懂江湖规矩的模样,但因着刚才的震撼性消息,众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谁知道他这次来安的什么心呢。 百里青云也不介意,继续客气道,“恕我直言,父皇根本不可能做出这般事,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东方瑾挑了挑眉,继续看戏。其他人却不买账,只冷着脸道,“睿王爷倒是说说有什么误会?”说得难听点,要不是有人家钟南山大当家,只怕此时那姓曹的都成了武林至尊了,到时候结果如何?武林盟成为朝廷的傀儡?天下英豪都成朝廷的傀儡? 睿王不紧不慢,明明只有二十三四的年纪,却沉稳得可怕,尤其是那双深邃的双眼,令人捉摸不透,而他整个人有意无意之间散发出来的掌权者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气质,更是叫人无端的心生敬意,只听他认真道,“其实,关于武林与朝廷之间的平衡,父皇曾多次与我说过,一旦失衡,必将云动四方,而那时候,不仅我仓炎百姓要受苦,更有可能给邻国可乘之机,到那时候,便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睿王说着一副诚恳之态,语重心长,“天下大乱啊,我父皇乃贤德之君,又岂能做出这般糊涂事?所以,我百里青云可用我项上人头担保,此事与父皇无关,你们尽可叫醒曹玮对质。”百里青云说的铿锵有力不带一丝犹豫,众人霎时有些迟疑。 见众人不反驳,百里青云继续道,“其二,不瞒诸位,藤虎阁哪怕是在京城那也是秘辛中的秘辛,只怕是除了父皇无人真正知晓,但本王身为皇子,自是对此有所耳闻,而且,想必会比诸位多那么一点点吧。” “睿王爷不妨直说。”赵震林沉声道。 百里青云面色一正接着道,“诸位有所不知,藤虎阁的存在实则为皇家暗卫,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皇嗣,终生不得离开,不瞒诸位,我身边便有一位。不过他们直属于父皇却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除了父皇。” 百里青云言罢突然朝着大殿空旷处喊道,“可否出来一见,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出面一证。”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时,只见一浑身漆黑之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此人一身黑衣,就连脸上都带了黑色斗笠。而他却突然一把撕开胸口的衣服,霎时,一个印记出现在众人眼里。下一刻,在众人未回神之际,那人已消失不见。 东方瑾眼神一眯,皇家,果然卧虎藏龙,此人的轻功不说比自己,在江湖中也可谓数一数二的。 众人一听愣住了,若真是这样,那方才那些阴谋论岂不是不成立了? 睿王继续道,“所以方才看到曹庄主的印记,我也是诧异非常,藤虎阁之人终生守护皇嗣性命,不可能离开京城,更别说隐藏在江湖一二十年之久,简直是无稽之谈。除非,”睿王话锋一转,“除非此人早已消失在藤虎阁暗夜的名单里,而要做到此,除非死。” 东方瑾听罢却是扯了扯嘴角,他就是这样的人,处变不惊,扭转乾坤,自己还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这……”众人听罢糊涂了,却只听百里青云继续笃定道,“诸位如若不信,何不亲自从曹庄主口中求证?”此时的睿王不仅口气笃定,面上更是一副威严姿态,“如若他是藤虎阁遗漏在外的败类,本王有必要替父皇清理门户。” 众人一愣,一时难以定夺,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曹玮身上。 所以,当身心皆受到奇耻大辱的曹庄主醒来时,看到的表示众人阴冷的眼神。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假借七吸毒害武林同谋?为何残忍杀害震龙镖局三十余口?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赵震林冷声道。 曹玮浑身上下被东方瑾打的惨不忍睹,此时却是扯出一个极不屑的冷笑,“笑话!你们有何凭证?这般血口喷人!” 赵震林一声冷哼,抬手一扬,便见几个流云山庄之人被押着走了进来,押解之人拱手高声道,“启禀盟主,他们已经招了,正是曹庄主指使流云山庄之人假借七吸残害武林同谋,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赵震林还未说话,小魔女就愤愤的冲过去抢过那人手中的东西,凑近一看,当即阴沉了脸走过去就是几脚踹向曹玮,“还不承认你个老混蛋,这就是七吸!”,“说,哪里来的七吸!”“为何陷害我七毒宗!” 小魔女说一句踹一脚,曹玮本就满身伤,顿时哀嚎连连。其他人赶紧阻止,只怕再踹下去要被她踹死了。 “呸!”曹玮吐出一口鲜血,冷冷的扫视着众人,“那又如何!是我做的又如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等别人开口,百里青云竟主动上前道,“曹庄主先别急着死,可否告诉本王,你胸口这个印记作何解释!”百里青云的话不轻不重,却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尤其是地上垂死的曹玮。 东方瑾敏锐的看到曹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似是绝望,又似悲凉。而后便只听他愤慨道,“没想到你们倒是有点见识,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我曹玮费尽心思离开那个牢笼,隐姓埋名数十载,最终还是被你们认了出来哈哈哈,笑话,我处心积虑那么多年,马上,马上我就能成为武林盟主!我是武林至尊哈哈哈,凭什么!赵震林你凭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妨碍我哈哈哈,可悲啊,我是盟主……” 曹玮突然如疯了一般,挣扎着爬向赵震林,一会又爬向东方瑾,似是要活咬死他们一般,那面目可怖扭曲,又哭又笑,言语早已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到最后更是不知所言。 他这是,已经疯了? 但是疯归疯,他的疯言疯语却是证明了一件事,他早在几十年前便逃出藤虎阁隐姓埋名在江湖几十年,而后这一切都是他为了盟主之位而设计的,根本与朝廷无关。 一切似乎水落石出,尘埃落定,众人悬着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毕竟,不牵涉朝廷,那些事便好办了。 同时,众人对这位睿王的映像却是极好的,不仅懂江湖规矩,更是不以皇子身份压人,而且这般明事睿智,倘若将来能继承皇位,那可谓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东方瑾冷眼注视着这场剧拉下帷幕,再不想多说一个字,起身打算离开。却不想没走两步,被人留住了。 “大当家且慢。” 东方瑾转身,是赵震林,她的父亲。但她却笑的极陌生,甚至带着些讽刺和玩世不恭的随意,“盟主何事?留在下吃饭?” 赵震林面色一正,“今日比武,大当家武功盖世,天下皆知,所以,盟主之位……” “哈哈哈,”赵震林话未说完,东方瑾就忍不住笑了,“盟主这玩笑不错,莫不是要让我这个天下第一大魔头来做武林盟主?”东方瑾玩味的看着一众正派人士吃了苍蝇一般的神色,再次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笑罢不再多言,领着一众魔头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武林盟,只是她的声音还回荡在大殿之内,让一众正派人士面面相觑。 “玩也玩够了,戏也看够了,诸位有缘再会!” 诸位纷纷腹诽,谁他妈想跟你个大魔头再会,今天此人带给他们的震撼,估计一辈子也忘不了。 而且,更让众人脸色青绿交加的是,小魔女临走前一脚踩死了陷入疯癫的曹玮,而莫辰则一甩飞刀,直接要了柳萧云等方才极力支持曹玮的三人的命,并邪笑道,“离别礼物,诸位莫客气。” 这群魔头,曾一个狂字了得。 59.尘埃落定 事到如今,不论结果如何,已不关东方瑾的事,她要做的事做了,她要的目的也达到了,于是乎后面的事还有什么所谓,潇洒离开才是正道。 然而,东方瑾这个名字,包括钟南山在内,今日却是真正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相信不久后便会传遍大江南北,东方瑾今日那场空前绝后的比武不知震撼多少人的心,可谓震慑天下,名动八方,所以不管她是正是邪,都将成为一段传奇。就比如现在的中州城,当他们从武林盟出来的时候,钟南山大当家之名已传遍大街小巷。 不说他们自己人对她的崇拜更上一层楼,就说小魔女,简直恨不得将视线黏在东方瑾身上,双手更是死死抱着东方瑾的胳臂,走哪跟哪,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直看得莫辰直翻白眼,而白展华更是嫉妒得两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一般。 不过,对于别人而言可不就这么回事了。客栈老板见了东方瑾便如见了活阎王一般,说话哆哆嗦嗦的,身体抖的跟筛糠似的。东方瑾无语的想,自己的名声不知被添油加醋说成什么样了。 不过待回到房间的时候,东方瑾简直哭笑不得了,只见她的房间内不知何时多了个妖媚美艳的男子,事实上长得很好看,虽为男子,可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勾人的魅力。可是那股子妖媚劲还是让东方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来钟南山大当家好男色的传闻也传到这里了。 如此不忍直视的画面,东方瑾忽然极其想念楚美人。楚美人虽然美,那种足已惊艳天下的美,美得令人移不开眼,可是他没有失去任何男性特征啊,一看便是男子,不像这位......不过,他也挺可怜,不知是谁为讨好东方瑾送的礼物,结果还没跟东方瑾搭上话,就被凶恶的小魔女扔了出去,而后整个客栈便回荡着小魔女震天的吼声,“贱人都给本姑娘滚!不男不女的妖人也滚!瑾哥哥是我的!” 东方瑾好笑的摇头,随她折腾。倒是娄映天一副“你离我远点”的模样,不过又偏偏要跟上来,搞的东方瑾都怀疑他到底是希望自己吃了他呢还是离他远点。 “今日之事,你们怎么看?”东方瑾看着一众又莫名集聚到这儿的众魔头们。 “还能如何?”娄映天耸肩道,“难不成武林盟还能去找老皇帝讨公道不成?” “可是死了那么多人,就那么算了?”莫辰有些不甘心道。 “相信武林盟会给天下一个合理的交代。”姬沉殷突然开口道,但他的语气绝不是恭维武林盟的意思,反而一股子讽刺的意味。 确实,所有人心知肚明,此次藤虎阁的任务,成了,那便是京城那位的,败了,那边是曹玮的,曹玮别无选择,他必死无疑。毕竟但凡有头脑的人,都不会愿意看到江湖与朝廷对抗,天下大乱。 东方瑾心里清楚,今日曹玮那般疯癫言语,不过是将所有罪名揽到自己身上,而他眼中的那抹悲凉,只怕是早在几十年前隐入江湖的那一刻便有了死的觉悟,所以,今日不管睿王到底在不在场,他的命运是注定了的。 众人又说了一阵,东方瑾才开口道,“好了诸位,明日怕是要各奔东西了,欢迎你们到钟南山做客。” “那破地方,本座才懒得去。”娄映天一副不屑的样子,而后又听他高傲道,“不如你来我邪云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美女如云,保准你流连忘返,”想了想又没好气的补充一句,“哼,美男也有!” 东方瑾一个没忍住回了一句,“邪云阁还有人比你好看?”话音刚落气氛霎时变得诡异起来,也不知是错觉与否,娄映天恨恨的啐了一口之后就愤愤的走了,带着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红晕。姬沉殷是个沉默寡言之人,而他每说出的话都如他本人的脸那般冷的吓人,此时倒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才离开。 只有小魔女一脸不舍,“瑾哥哥,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跟我去七毒山玩的吗?我爹还没见过你呢。” 东方瑾宠溺一笑,“暂时有事要办,我改日再去可好?” 小魔女正想撒娇呢,突然一人来报今日所查之事有了眉目,原来是东方瑾今日交代的周秉天之事。 “当家的,刚刚打探到消息,这个周秉天并不是同曹玮一道来的,而是前日才与他会合,不过今日便又离开了,消息称周秉天一行人直奔七毒宗而去。” 东方瑾心里咯噔一下,忽然便明白之前自己为何心中隐隐有股担忧了,还没说话却听小魔女急道,“什么!他们去干什么?找死吗?” “七毒宗本就是他们此次计划的目标之一,只怕是曹玮这边成功当上盟主之后,第一个拿七毒宗开刀立威。”东方瑾皱眉道。 “一个周秉天而已,就是十个周秉天去也不可能攻上七毒宗,更别说伤他们分毫,哼!”白展华讥笑道,不是他自大,而是七毒宗既能屹立百年无人敢惹,它是有那个资本的,“不自量力!” “就是,简直找死。”小魔女也阴沉着脸道,即便是莫辰也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周秉天几人,不过以卵击石。 但,东方瑾不这么想,她有些忧虑的皱了皱眉,“此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这次的事,他们已经预谋已久,若不是有万全的准备,他们不可能冒这个险,震龙镖局就是个例子。”龙行武又是什么无能之辈?他的武功根本在秦孝文之上。而且就说今日之事,若是她东方瑾不出手,以曹玮的武功,今日在场没人能压得住他,说不得武林盟就易主了。 听东方瑾这么一说,小魔女脸上这才显出焦虑之色,“那怎么办?瑾哥哥,我......” “这样,”东方瑾沉声道,“小红音,你们即刻赶回七毒峰,一刻也不要耽搁,现在就走。”说罢又转向莫辰,“老四你跟他们走一趟,一定要保证小红音的安全。” “是,当家的放心。” 周秉天他们提前走了几个时辰,只希望他们赶得上,而莫辰的武功对付周秉天,该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是她疼宠着的小魔女,七毒宗的事她不得不管。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东方瑾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杨文煜,终究叹了一口气,“当年随我离开,可曾后悔?” 杨文煜一怔,急忙回过神,“不,即便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般选择,瑾......当家的,你该知道的,我从未后悔过,无论你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 东方瑾心里一暖,“谢谢你,老二。”言罢突然转身看向窗外,一时之间有些晃神,“你是否觉得,当年那件事,根本不值得我为此离家数年,甚至无情无义不孝到不与我爹相认?” 杨文煜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东方瑾,却只看到她望向窗外的背影。事实上,这是他多年来一直想问的话,但是他不敢,经历那件事之后,东方瑾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甚至毅然决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他确实从未后悔过。 第35节 杨文煜又岂知东方瑾哪是仅仅因为那件事,她是加上了上一世的种种,但那些东西,将是她心底永远不可言说的秘密,说出来既无意义,又如梦一般。何况,这一世,很多事并未发生,她,可以改变,她有足够的时间找出真相。 “想去就去吧,”东方瑾突然转身看着他,脸上又恢复成那个肆意不羁的东方瑾,“他毕竟是把你养大的师父。” “可他是你爹。”杨文煜脱口而出,说罢却有些担忧的看向东方瑾,生怕她生气了。 东方瑾没有气只是淡淡道,“我会去见他,只是不是现在。”而且,想必今日他也知道了自己是谁,又何必急于一时。 杨文煜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亮,想来是以为东方瑾想通了之类,脸上一阵犹豫之后,张口欲言,东方瑾却先他开口道,“该说的不该说的,老二你该是最清楚的。” 杨文煜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 当夜,一直孤身站在房中的赵震林只闻窗边一响,冷俊的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喜色,可当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杨文煜之时,赵震林当即冷下了脸,牙齿咬得死紧,一脸铁青。 杨文煜扑通跪到他脚边,声音压抑着什么,“师父。” 好半晌,才听到头顶那人冷声道,“哼!你还有脸回来?”说罢兀自气得脸红脖子粗,半晌又终究愤愤的吼道,“她还是不肯回来?不肯认我?” “当家,瑾儿她......”杨文煜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远处桌案板凳猛然四分五裂,就连远处墙上的各种摆设全都一片狼藉。 “好!钟南山!大当家!土匪!好得很!我赵震林养的好女儿!翅膀硬了是吧?”赵震林似是怒极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想到今日那丫头看他的眼神,还有一口一个赵盟主,赵震林就气得伤口一阵阵的疼,“嘭!”又是一声巨响,屋中顿时一片狼藉。 “盟主!发生何事?” “滚!”赵震林怒火冲天,很好啊,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消失了六七年之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臭名远扬的土匪首领,如今更是成了足已撼动武林的大魔头,武林盟主的女儿成了江湖一等一的大魔头,她这是在报复他吗? 赵震林越想越气,且说睿王的驿站内,百里青云此时正背手站于院中石桌旁,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挂在黑夜中的那一弯明亮,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人出现在他身后,恭声道,“王爷,我们何时回京?可要准备启程了?” 百里青云回头,眼中一阵清明,只见他勾唇一笑道,“不急。” 那人一愣,疑惑道,“为何?此次藤虎阁之事王爷处理得这般滴水不漏,想必皇上定会对王爷重新器重的,何不趁此机会重新掌控一些东西?” 百里青云嘴角一勾,“曹伟一行人,是父皇几十年前埋下的桩,也算是父皇几十年的心血吧,如今这般功亏一切,想必父皇肚子里的火不小,这时候,我们得给他足够的时间发泄。再说,我们这趟不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自然要好好玩的。” 那人一副恍然之态,急忙拱手,“王爷英明。” 百里青云再次望向夜空中那轮明月,似是透过它微弱的光看向某个人。更何况,他有一件事急需确认。 是你吗?赵瑾。 60.沉痛的过往 那年,春风十里柳絮飞,青春年华情窦开;那年,秋风拂过枯叶落,风华正茂身心寒。 那年,十六岁的她风华正茂,不施粉黛却亭亭玉立让人移不开眼,尤其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更是名震江湖,连带着武林盟都沾了她的光,那一年,她是武林盟的掌上明珠,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玉扇侠女,那一年,她,是赵瑾。 那年,十七岁的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面庞似尚未脱去少年的稚气,却又给人气宇轩昂之感,挺拔的身姿配上嘴角那一抹轻扬,轻狂中带着深藏的内敛,更有说不出的尊贵风华;那一年,他风流倜傥,走到哪里都是闺中少女街边女侠们追逐的对象;那一年,他同样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玉面公子,他,是柳青云。 都是风华正茂心怀天下的热血儿女,缘于一场凶残恶霸鱼肉乡里的正义之举,他和她相遇,而后相熟相知,到最后的怦然心动,那年春天,正是青春年华情窦初开时。 而后,他们相约结伴,一起游山玩水,肆意江湖;一起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们在和煦的春风里沐浴阳光;他们在午后的树荫下享受夏日的清凉;他们亦在繁星满天的夜晚栖树相谈......他们也会比武论剑,也会策马奔腾,更会月下畅饮...... 那一年,惬意的仰躺在马背上,随意而散漫的走在蓝天下,四目相对的刹那,眼波流转的是那般的青涩而又火热,似乎两颗心的贴近是必然的结果。 而后她毅然决然,哪怕自己是那翱翔天际的鹰,却也愿意为了他成为那金丝笼中的鸟,这便是那时的她,敢爱敢恨亦果决勇敢。 所以,当百里青云替她挨了黑面鬼煞一掌的时候,她怒火滔天,她不顾一切;所以,当被告知,唯有绝世高手以内力相通才有三成希望时,她不顾一切甘愿为他散去一身早已远超他人的内力,然而不够,远远不够。这时候,她想到了《玄天剑诀》,这世间怕是再难有《玄天剑诀》这般需要深厚内力的秘诀了,如此一本绝世剑诀,不仅对练剑之人的根骨有着奇高的要求,每上升一层,对内力也有着极高的要求,所以,事实上,伴随着《玄天剑诀》的还有一部内力心经《疏心经》作为辅助,两者合一才是真正的《玄天剑诀》。 那时候百里青云岌岌可危,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而唯一有希望的便是她的外公东方子风,只有活了上百岁的他有这个能力,可是路途遥远,他等不了。在绝望边缘,她想到了《玄天剑诀》后三层。父亲曾说过,她是这世间最适合修炼《玄天剑诀》之人,但父亲交给她第五层秘诀之后再没继续传授,而是告诉她欲速则不达,并让她出门历练。 所以,她若是能拿到《玄天剑诀》后四层,以她的悟性和天赋,他便还有一丝希望,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那般痛苦的在自己面前死去。但她遭到了身为武林盟主的父亲赵震林的强烈反对。 她知道父亲是为她好,但她别无选择。所以,她做了从小到大第一次忤逆父亲的事。当晚,她趁父亲不在溜进他的书房暗格,偷走了《玄天剑诀》秘籍。 但,令她预想不到的是,在她前往百里青云处的半道上,她被一群黑衣人截住,原本她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少有敌手,可当时却极其凶险,她又一心想着百里青云,幸而父亲及时赶到,然而,她尚未来得及看的《玄天剑诀》已被黑衣人抢走,对方人多且个个高手,似是有备而来。赵震林救下她之后便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行带回了武林盟,因为《玄天剑诀》的事更是怒火滔天,而后便将她强制禁足,亲自看守,毕竟当时武林盟,除了赵震林已无人能制住她。 她想,那时候的她定是恨透了的,又恼极了,自责愧疚,各种担心交织着,折磨着。但她对于那人的挂念终究让她拼了命的从武林盟逃出去,可当她赶到那里的时候,他早已离去,只留下一个传话的手下,他让她忘了他。 他的结局可想而知,她自然是怒极了,也痛极了,痛不欲生,那一刻,她的心已死了大半。 往事啊......东方瑾望着满院的花团锦簇,却有那么一段时间失了颜色一般,亦闻不到任何芳香,满脑子竟都是那些她自以为忘了的往事,没想到经历两世竟还是那么清晰。 这一世,睁开眼那一刻,便是她失魂落魄回到武林盟的时候,烈日下,她跪在院中一天一夜,《玄天剑诀》因为自己一意孤行下落不明,父亲大发雷霆。 而她,终究只剩下满心伤痕,甚至弄丢了父亲看得比他命还有重要的《玄天剑诀》。 这一世,她睁开眼就是这样的场景,但是,看到的父亲却再也不是前世十七岁时看到的父亲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了,因为她有了那如梦一般虚幻的前世。 所以她毅然决然起身离开了武林盟,从此隐姓埋名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她成了东方瑾。然而上一世,上一世的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上一世,她浑浑噩噩回到武林盟,对父亲的怒火和质疑置若罔闻,因为那时的她,心如死灰。而后父亲一怒之下将她逐出武林盟,她知道父亲是一时怒气难消,然而那时的她大概真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无止境的悲痛,自责,愧疚......各种情绪折磨得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不知走向何处亦不知何年何月,于是玉扇侠女便彻底消失在江湖上,而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个玉树临风的玉面公子柳青云。那时候的她,活着当真是生不如死的,父亲说她太重感情难成大器,可她,忘不了,心死了啊。 她活着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替父亲找回《玄天剑诀》吧,但那般行尸走肉的生活太痛苦,她几乎不知不觉的走遍了当初两人一起走过的每一个角落,不知不觉的,时间竟过的飞快了,眨眼便过去了五年。五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更何况是那般风华正茂的五年。 但当她猛然听到玉面公子的消息的时候,仿佛一瞬间活过来一般,她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去确认了,原来,他当年并未死。 原来,他不仅仅是玉面公子柳青云,他更是这泱泱仓炎尊贵的二皇子百里青云。原来,当年百里青云不想让她看到他濒死的惨状,便趁她回武林盟之际悄然离开了,然而,或是老天垂怜,他遇上了高人,当时江湖传得神乎其神的神医小药王,但一条命虽然捡回来了,可也在王府中养了大半年,且京城尔虞我诈之地,稍不留神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待到他寻得机会重回中州的时候,她已消失将近两年。 她因着《玄天剑诀》一直愧对父亲,于是五年没回过武林盟,而他们也就这般错过了五年。 破镜重圆的喜悦不仅冲淡了她这五年来的痛苦,也冲去了她的理智,五年过去,她已二十有二,若是旁的女子,只怕早已儿女成群,而他身为尊贵的二皇子,竟也尚未娶亲,甚至为了不娶亲又不引起别的势力注意,他假装好男色,无端的演了两年多的戏。 那时候她觉得上天是眷顾她的,因为他堂堂二皇子可以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甚至公然忤逆皇上,在皇帝御花园跪了一天一夜,只为求娶她这个无权无势以不体面的江湖女子为正妃,并且方言天下一生只娶她一人,他丢掉了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甚至好不容易换来的皇帝的宠爱。 她又岂是那矫情之人?既爱他便嫁他,与他携手到老。她甘愿为他折断自己翱翔的翅膀,不悔,不怨。 但,当那场轰动整个仓炎国的大婚过后,她忽然发现他似变了,亦或是,她似乎从未了解过他。而且,很多东西似都变了,突然有太多问题出现在她眼前。 她中了噬骨,天下至毒,无色无味,能在人体潜伏十余年之久而不被察觉,一旦发作则吞肉蚀骨,生不如死,而且几乎无药可解。然而,她究竟何时中的毒?以她的武功,又有何人能给她下毒?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然而,接连不断的意外让她应接不暇了,一次意外,她在王府中看到了当年那个害他们痛不欲生五年的人,那个她恨透了却久寻不到的人,黑面鬼煞。即便他早换了面目,身上亦没有任何黑面鬼煞的影子,但她还是一下便认出了他,因为她敏锐而超群的耳力。 那一瞬间,宛若五雷轰顶,赵瑾坚若磐石的身姿摇摇欲坠。欺骗?阴谋?算计?可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她岂能因此怀疑他? 可是,真相往往是残忍的,种种迹象表明,带给她噬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与她破镜重圆的夫君,刚刚于她成婚的夫君。 原来,所谓的上天注定的缘分,也只不过是有心人的精心设计罢了。那时候,不知道是愤怒多些还是心痛多些,总之,她似是有些麻木了。 面对细心温柔的他,面对为自己四处苦求噬骨解药的他......她只觉得,通体生寒,可笑又讽刺。到底,是为何?《玄天剑诀》吗?其实何必呢? 她本以为那一场精彩绝伦的算计,不过就是为了《玄天剑诀》,可就在她被对父亲的愧疚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时候,她发现了什么? 她竟亲耳从自己敬重的父亲和深爱的夫君口中听到了宛若利剑一般的对话,远远的,一字一句,重重的□□她的心脏,窒息般的痛。 “为何还不行动?”那是她父亲的声音。 “再等等。”她的夫君淡淡道。 “东方子风那个顽固的老东西,若不是危及瑾儿生死,他是绝不会松口的。”她的父亲冷着脸沉声道。 “嗯,《玄天剑诀》后三层么,”百里青云一声低笑,“本王势在必得。” “嗯,我那边也会尽快,”赵震林沉声道,突然,又见他为难道,“若是可以,可否......可否留她性命?” 百里青云久久未言,可东方瑾已经再不能听下去,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要窒息了一般喘不过气来,心如刀绞。脑子里混乱得如千万只蚂蚁在爬,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们早就认识甚至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深爱的两个男子处心积虑用自己的命去换一本死物,甚至......连自己的命也.....一切都是算计啊,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罢,不过是一场算计之后的另一场算计,真是精彩绝伦啊。可她悲哀的发现,生她养她的父亲,竟也是这场算计的一员。 何其讽刺啊,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玄天剑诀》后三层,其实,自己早在一年前便知道了啊,那时候,她无意中走到了拂水山庄,在哪里过了几天五年来唯一有温暖的几天,是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外公亲自传授给她的。而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玄天剑诀》根本不是赵家的,而是东方世家秘传了百年的密保,她也第一次知道,父亲手中的《玄天剑诀》是他偷去的,不过是前六层而已,后三层,一直在外公的手里啊,她也知道了母亲当年的死,似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久病不愈,她知道了太多以往不知道的。 可是此时此刻,还有更多的东西,她却是再不想知道了。真是......何其可悲,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做,她懦弱的选择了解脱,那时候他们刚成婚两月不足。 他不顾尊贵之躯跪在自己面前,忏悔吗?爱上了?那又如何。 东方瑾深吸一口气,往事总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现在想来,自己可真够傻的,为何不弄清楚真相,比如他与父亲到底何种关系?他们又到底于欲何为?除了《玄天剑诀》他想得到什么?父亲为何这般对自己?父亲和娘亲当年到底为何?拂水山庄与父亲的恩怨到底怎么来的......一切都还是迷啊,自己怎么就...... “瑾儿,是你吗?” 忽然,身后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东方瑾的思绪,夹杂着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尾音,从背后传来,东方瑾浑身一震,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终于,是时候面对了。 61.终相见,往事随风 “瑾儿,是你吗?”百里青云深邃幽深的双眼中早已不复往常的高深莫测,反而一副震惊又惊喜的模样,因为不敢确信而有些微微颤抖,原本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声音中也不自觉的带着小心翼翼。此时,他的眼中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此时他只是一个深情款款的男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睿王爷。 时隔六年之久,曾经那种刻骨铭心的悸动早已不复存在,或许还有残留,或许还能在东方瑾的心里掀起一丝波澜,但也仅此而已,有的东西,真的不是戏文里那般美好而永恒的。 东方瑾忽的转身,脸上已不再如昨日那般满脸络腮胡子,但任就保持她以往的男装打扮,但对于相熟的人来说,如此轮廓,只一眼便足已,又岂是那几根胡须掩饰得了的? 所以,百里青云几乎是一瞬间便激动起来,抬脚几步过去似是想将东方瑾拥入怀中,然而,没走两步他就顿住了,因为东方瑾的气势太过强大,强大的足已盖过他激动的情绪,而她眼中的平静和淡漠更是生生刺得他顿住了脚。 “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怎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差人准备一下。”东方瑾客气而疏离的语气生生叫得百里青云顿住了脚。 东方瑾却完全一副平常人的态度,似是完全没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六年前与她肆意江湖的柳青云。百里青云微微一顿,而后有些歉意的皱起了眉头,东方瑾便听他一叹歉意道,“抱歉瑾儿,六年前隐瞒真实身份实属无奈,生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那时候我本打算就那么远远的死去,永远做陪你肆意江湖的那个柳青云,没想到后来遇到了神医小药王,侥幸活了下来。” 百里青云一边解释着,一边看着东方瑾不喜不怒的神色,六年不见,她越发的风姿卓绝,虽是女子,却有着男子都无可比拟的强大气势,尤其是昨日她在天下人面前所展现的风采,更是震慑了所有人,这样的女子,不仅是天下独一无二,就是这世间也实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这样的女子,没有谁忍得住不心动,但是不得不说,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武功高强心思聪颖实则单纯好懂的赵瑾了,就这么近在咫尺,他却再也看不透她。 “我稍有好转之后便差人回来寻你,可是,”百里青云继续道,“你已经不在武林盟。你也知道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处处都潜藏着危险,我那时因为离宫又失了父皇的信任,几个兄弟都对我虎视眈眈,所以一直抽不开身。”身为一个皇子,而且是一个身陷皇权之争的皇子,竟能这般掏心窝的对一个外人推心置腹,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过如此,由此可见,他百里青云对于东方瑾的重视和信任,他只是想表达,他对她的心从未变过,但,东方瑾仍就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百里青云只好继续道,“所以抱歉,瑾儿,当初我不该瞒你,也不该这么久才找到你,你不知道,这些当年我一直在找你,都找的快发疯了,所以昨日看到你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百里青云可谓推心置腹,堂堂一个王爷在东方瑾面前却是半点架子都没有,一直以“我”自称。 然而,东方瑾却突然笑道,“王爷,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既然你我都活得好好的,又何必揪着过去不放呢?” 百里青云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不该这样的啊?为何跟他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百里青云急忙道,“瑾儿,你不肯原谅我吗?” 东方瑾一笑,“王爷多虑了,王爷本就没什么错,只是你我缘分尽了,早在六年前就尽了,我想,王爷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吧,”东方瑾眼中竟是真的没有丝毫波澜,别说百里青云不相信,就是东方瑾自己都有些诧异,原本一直耿耿于怀以为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的东西,此时此刻却觉得不过如此,或许她是真的放下了,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心里多了某些东西,某些人,比如那个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弄想要见到的楚美人?东方瑾释然一笑,“还有,请王爷重新认识一下草民。” 东方瑾忽然正式道,“草民东方瑾,钟南山大当家,”东方瑾说着似突然想到什么,有些邪气道,“不过毕竟曾经相识,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官匪相遇,还自我介绍的,也只有东方了。 百里青云微微暗沉了脸,似是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毕竟六年前他们是那般的刻骨铭心,而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为了他能做到何种地步,为何如今却是这样的反应?她不该是这样见异思迁的人,如若真是因为自己的欺瞒而生气,可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生气或赌气的样子,反而自己一副小家子气,她倒是坦荡荡,这女子无疑比之六年前越发的有魅力了,然而,这到底是为何? “瑾......” “王爷不介意的话可以称草民一声东方,”百里青云还未说完,东方瑾却突然打断,而后又挑眉道,“当然,若是王爷看得起,也可称一声大当家。”她更喜欢这个身份。虽然对方是王爷,但东方瑾却丝毫没有一丝面对权贵的自觉,反而一副平起平坐之态。事实上,就东方瑾昨日的表现而言,她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还真就可与这位平起平坐,哪怕是当今皇帝在此,东方瑾亦可以仰面直视他。 她有这样的魄力和傲气,更有这样的资本。 百里青云眼神微暗,也不生气,反而微微裂开嘴角,“大当家若是不介意,我便称你一声东方吧,我想以睿王百里青云的身份重新认识你,东方不介意交我这个朋友吧?” 百里青云一脸坦荡,仿佛方才的一切惊喜歉意都只是幻觉,深邃的眼中闪烁着诚心,东方瑾心底微愣,果然,这才是真正的百里青云啊,于是,东方瑾嘴角微勾,带着那抹惯有的不羁和随性,“当然。” 百里青云与她相视一笑,那一瞬间,仿佛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竟是一场的和谐,然而,两人的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百里青云望着这般风姿卓绝的东方瑾,不可否认他的心再次被她深深吸引,这样不可一世傲视天下的女子,想必任何一个人都阻挡不了她的风采,而她神鬼莫测的武功,简直可谓天下无敌,这样的人,他岂能放弃? “今日王爷前来,不会就是为了交我这个朋友吧?”东方瑾语气未变开口问道。 “有何不可?”百里青云何不明白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但还是趁机问道,“不知东方今后有何打算?”如若东方回了钟南山,那可就不好办了,钟南山在仓炎最南端,而京城却是在仓炎靠北,简直天南地北相隔甚远啊。 东方瑾没有回答,反而随意笑道,“江湖儿女嘛,四海为家,没什么目标,四处走走吧。” 百里青云也笑着答道,“你还是喜欢肆意江湖,”那眼神似再说你没变,但他看得出来,东方瑾是真的不想再提以前的事,百里青云虽是对东方瑾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更明白欲速则不达,而且,他相信,既然六年前他能让她对他刻骨铭心,六年后更加沉稳内敛的他,更不在话下,“若是到京城,可千万要去我府上,我必定扫榻相迎。” 东方瑾笑道,“可莫要把我交给皇上就好,毕竟我现在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魔头啊。”东方瑾含笑说着,口中却无甚在意的意思。 第36节 待到百里青云离开之后,东方瑾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以前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他的城府太深,一举一动都透着算计,而对于外人,不管亲疏贵贱,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权衡之下,就比如方才,只要他过分的纠缠不清抓着过去不放,东方瑾势必会与他翻脸,一旦撕破脸皮,有的东西便不好说了。 他总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总是站在最有利的位置。过去的种种,不管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也罢,或是无法抹去的温柔眷恋,总之在见到本尊的这一刻,竟是出乎意料的烟消云散了大半,反而,在东方瑾的心底生出了别的东西。 她突然觉得,此人极度危险,不知为何,有一种荒谬的直觉,直觉此人以后必定是自己最大的麻烦,或者说,敌人?东方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己是远在南屿的土匪魔头,两人不该有什么交集,要说交集,那便是自己的父亲了。 东方瑾正想着,杨文煜走了过来,“当家的,”杨文煜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关于昨晚他见到的师父,比如其实师父就是拉不下面子,他只是等着东方瑾去认个错,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开口道,“刚刚传来消息,流云山庄昨夜被灭门了。” 东方瑾猛的皱紧眉头,其实根本早该想到的,“预料之中,不论如何,只有他们死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心里暗叹,只盼魏黎能幸免于难逃过此劫。 杨文煜也沉声道,“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毕竟武林盟也是昨天才知道,不可能这般神速,从这里到流云山庄可不是一个晚上做得到的。 “自然不是武林盟,”东方瑾沉声道,“多半是老皇帝老谋深算,早做好了万全准备,这边一失败,那边便杀人灭口。”东方瑾说是这般说,但心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正说着,却见一手下来报,拂水山庄少庄主携长子东方严前来拜会。 东方瑾一笑,经过方才百里青云的事后,她竟是出其不意的轻松,想来自己这六年也是够无语的,竟是生生人间蒸发了六年,当真不该,至少,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安心啊。 “请他们进来。” 杨文煜见东方瑾神色,莫名的只觉得心里一松,她真的放下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松。 62.相认 东方瑾拿去了昨日的络腮胡子,所以东方硕甫一看到东方瑾便猛然瞪大了双眼,眼中似惊似喜惊疑不定,因为东方瑾的这张脸,尤其是口鼻的地方,竟是跟东方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两人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 东方玉仙姿玉貌,可谓倾国倾城,然而眉宇间却是小女儿心态,不仅惹人赞叹更是让男子移不开眼的美,然而面前这个人眉宇间,尤其是口鼻带着东方玉的影子,可是那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如此年轻却是高手中的高手,而眉宇间的那股子英气,更是叫人侧目相看。 只是,此人,到底是谁?他会自己都不会的《玄天剑诀》,而且,他竟也姓东方?他到底与小妹什么关系?东方硕可谓惊疑不定,就见东方瑾含笑走了过来,心中更是诧异,此人再怎么说也是大魔头,而且昨日见他对正派甚至对武林盟亦没什么好脸色,怎么的对自己却这般? “大当家,”心里想着,东方硕还是不动声色的起身拱手道,“昨日多谢大当家出手相救了。” 东方瑾却不答反笑,而后朝东方硕身旁毕恭毕敬的青年比了个手势,竟是如孩子般伸出两指在两个鼻孔下边比了比。 两人一头雾水,一时摸不着头脑,要知道,这位昨日可谓力压群雄天下无敌啊,一个搞不好被他干掉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就在他们忐忑时,却见这大魔头笑了。 “鼻涕王,这些年长进不少哦。”东方瑾朝东方严挤眉弄眼。 霎时,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啊,脸上那个五颜六色的,只是这个称呼,这个称呼......“你你......你你......”东方严霎时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东方瑾好笑的接道,“不做鼻涕王,改做结巴了?” “你才结巴!!!”东方严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可是成年男子啊,他可是三个孩子的爹啊,什么沉稳都丢到爪哇国了? 倒是东方硕,自东方瑾说出鼻涕王之后,他的眼睛就猛然瞪大,而后更是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你......你是......”指着东方瑾的手抖啊抖的。 东方瑾勾唇一笑,从未有过的舒心,“舅舅,好久不见。” 轰的一下子,不仅东方严,就是东方硕这个年过半百的人眼眶都红了,嘴唇抖了半晌,最终一把抓起东方瑾的手死死拽住,“小瑾儿。” “舅舅。”东方瑾的眼眶也微红,久违的温暖,从心底一点点泛出,直到溢满全身。 “你是小瑾儿,你你你......”东方严结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东方瑾朝他一笑,“表哥,好久不见啊。”虽然以前她一直叫他鼻涕王或者跟屁虫来着。此时此刻,面对情绪如此激动的两人,她甚至惭愧的不敢看舅舅已布满皱纹的脸,尤其是那微红的眼眶中炙热的泪水。 这便是亲人啊。 东方瑾三岁丧母,那时候她尚懵懂,对母亲的记忆更是模糊。她只记得小时候外公家跟父亲便不太和睦,母亲去世后,她被接到拂水山庄住了一年多,那一年她很快了,外公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更是无人能敌的高手,而对家人也总是一副严厉的样子,他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而身为他最小女儿的东方玉,不仅是拂水山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掌上明珠,更是几位哥哥及长辈捧在手心的宝贝,即便是一向严厉的东方子风也是对她宠爱有加,可想而知她的死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伤害? 那时候她是不懂这些的,所以在那一年多时间里,她几乎是受尽了那一大家子的宠爱,甚至无法无边,比如东方严这个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孙子一辈,也整日围着她转。 但不知因为何故,父亲突然来拂水山庄要人,而且当时,已经稍懂事的她记得,外公和父亲突然闹得不可开交,仿佛如生死仇敌一般,她记得当时所有人让她选择,留在拂水山庄还是跟父亲回去,那时候的她尚小,长时间未见父亲,便跟着父亲回去了,而后父亲再不让她提拂水山庄的任何人。 直到自己九岁的时候,又是一次无意撞见两个舅舅在武林盟跟父亲大打出手,那时候的她已经懂事,也明白他们的仇怨是因为母亲的死,但她一直觉得是舅舅们迁怒了,因为母亲是病死的,父亲深爱着她,并且这么多年并未娶妻,而且,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有谁会怀疑自己的父亲?母亲不在,这世界上难道不是自己的父亲跟自己最亲吗?所以,她当时再次选择留在父亲身边。 也正是那次,两位舅舅亲自将她外公东方子风亲自为她打造的绝世剑王,也就是银王给她送来,这也正是银王那般绝世神剑却少有人知的原因。从那以后,银王便从未离开过东方瑾,几乎成了她的标志。 而后的许多年,他们再未正面碰上过,只是她总是背着父亲偷偷的关注外公舅舅们的情况,轻功大成的时候,也偷偷溜进拂水山庄两次,所以这些亲人,她记得清楚。 “孩子,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几年了,还以为你......”东方硕仔细的拉着东方瑾,像是多年来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一般,而后不等东方瑾开口,东方硕又哼声道,“哼,赵震林,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对你......” “舅舅,”东方瑾突然打断他,“过去的就过去吧,况且当年是我自己要离开的,”说着东方瑾笑起来,“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很喜欢,而且,现在我可不叫赵瑾,我叫东方瑾。”说着朝二人挤了挤眼睛。 “好,好,”东方硕连说两个好,“不说了,不说了,东方瑾好,好名字,你外公知道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三人多年未见,却异常的亲昵。东方瑾简单将这六年呆在钟南山的事跟两位说了一下,虽然两位有些担忧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但是现在人都在他们面前了,什么凶神恶煞恶魔变的,什么彪形大汉好男色,什么杀人不眨眼啊......人都在面前了,那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哪还管得了。 东方硕一脸宠溺,而东方严则是一脸崇拜,比之小时候更甚,而后,东方瑾又问了些家里各位舅舅的情况,尤其是年迈的外公,如今别说各舅舅,就是舅舅们儿子都已成亲生娃,比如东方严,孩子都三个了,东方瑾也是听得一阵恍然。 东方瑾三人聊得一室温馨,而武林盟那位则是等得灼心,肺都快气炸了,兀自恨恨的嘀咕着不孝女,却是一直未见东方瑾的影子。 当晚,在东方瑾再三保证下,东方硕父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小瑾儿,明日一大早我们来叫你。”东方硕临走还不放心的回头交代。 东方瑾哭笑不得,“你放心好了舅舅,我既答应你随你们去拂水山庄,我便一定会去的。”就算他们不来她也是非走一趟不可的,父亲与母亲当年的事,她必须弄个清楚。况且,她是真的想去看看外公和舅舅们。 东方硕父子走后,东方瑾开始着手安排钟南山的人,此次钟南山如此高调亮相江湖,而后又是以如此强势的姿态崭露头角,在武林大会上名声大噪,可以想见,从此钟南山在江湖中的地位势必蹭蹭上涨,而同时,想必他们不仅仅是引起江湖各门各派的注意,更是引起了京城那位的注意,虽说他们不惧朝廷,但,钟南山终究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它如一个正在茁壮成长着的孩子,资历尚浅啊。 东方瑾不得不担心,不得不做些准备,况且,她一直隐隐觉得,这次的事,似乎没那么简单,但到底哪里有问题,一时又想不出来。 “老二,老三,你们明日迅速赶回钟南山,可以适当招收些人马,但一定要精。” “是。” “凡事你们商量着,老二做定夺,定时飞鸽传书给我,我办完事,会很快回去。你们也不必担心,这次之后,最多也就是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而已,至于行动,想必不会那么快,而且,只要有我在,他们未必敢。” “当家的这次威震江湖,想必江湖中人是不敢招惹的,只怕是会有很多凶恶残暴之徒慕名而去,”杨文煜沉声道,名声大自然有人想要加入,而他们钟南山以恶名远扬,自然是招惹恶人,不过,他们却是不想要的。 “正是此事,你们可要慎重。” 当日,武林盟就此次武林大会事宜作出了公示。原来,七吸毒杀事件并非七毒宗所为,而震龙镖局的惨案也飞魔教,所有的罪魁祸首竟都是流云山庄庄主曹伟所为,其目的更是罪不可恕,竟然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能够引起江湖动乱而后趁机当上武林盟主,如此险恶残忍,愚弄天下英豪的小人,当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至于背后牵扯的那些皇家秘辛,自是又成一个少数人知道的江湖秘密。 而武林盟也表示,曹伟已被当场诛杀,尸体挂在武林盟大门之上暴晒三日。而武林盟乘此机会,竟毫不知耻的对外宣称,武林盟对流云山庄之事早有察觉,此次武林大会不过是诱饵,诱其露出尾巴,而后一举歼灭。 东方瑾等瞠目结舌,而一众不明真相的人则表示,以前都错怪武林盟了,他们不是无所作为,他们只是默默的维护着武林和平,而关键时刻,他们也是很管用的。于是乎,忧患解决,武林盟也得到天下认可,真可谓一举两得。 皆大欢喜,而至于几天之后才听到流云山庄被灭门之事,又有谁去关心凶手是谁,只觉得他们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啊。 一场轰动武林几个月之久的武林大会,终于落下帷幕。 63.父女相谈 是夜,楚宇轩正在房中发呆,忽然听到了敲门声,起身一看,却是睿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朝楚宇轩拱了拱手道,“三少爷,王爷吩咐,请公子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回京。” 楚宇轩微愣,两人协定过,启程回京之时,便是两人演戏开始之日,所以这两日,虽然楚宇轩住在睿王的驿站之内,但两人却并未表现得过分亲昵。而这两日,他虽在房中,但对于外面的事却是大概有所耳闻的,尤其是那被传武功天下第一的钟南山大当家,楚宇轩只得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当初遇到了方瑾逃出了钟南山,还好自己前日当机立断远远的躲起来,否则,那样的活阎王,只怕是睿王也保不住自己。 只是,楚宇轩还有些挂着某人,想出府找她,可连她在哪都不知道,更何况,他找不到借口单独出门,可是,要离开了,不给她道别心中总是不舒服,又担心她那日骗自己,若是她并不去京城,那以后...... 楚宇轩东想西想的,竟是一直睡不着,黑夜中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望着窗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而后又是几声几不可闻的恼怒呢喃,接着便继续翻来覆去。 且说东方瑾,当晚,她终于来到了生活十多年的武林盟。当然,没走正门,翻墙而来,没惊动任何人。武林盟,她再熟悉不过。 待顺利进入赵震林的房间,果然,他正端坐在房中,似是正在等她的到来,东方瑾望了望桌上的茶杯里的茶,早已见了低,一室冰冷,想必是坐了一晚上了。但是对上他双眼的一瞬间,浮现在东方瑾脑海的,却仍然是那个王府后花园站在百里青云身边说着可否留她一命的赵震林。 “爹。”东方瑾先是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个头,他养了她十六年,虽然历来严肃,但从小教她武艺,教她为人处事,给她安稳生活......她确实是个不孝女。 “终于舍得回来了?”赵震林冷着脸道,明明在看到她出现的一瞬间眼中闪过喜色,可终究要摆出一副冷硬脸来,随即又怕东方瑾一气之下又走了,只好别扭的冷哼道,“哼,武林盟的守卫真是群废物,看来是该换了。” 东方瑾哭笑不得,除了前世的记忆,其实她的父亲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反而一直变相的宠着她,但是真相,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清楚的。 “爹你又何必为难他们,如今的我,又岂是他们能防得住的?” 赵震林一噎,顿时一阵尴尬,现在的东方瑾,别说守卫,就是他这个武林盟主又岂是她的对手?“哼,翅膀硬了。” 赵震林突然面色一冷,哼声道,“钟南山大当家,你可真是出息了,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却是江湖一等一的大魔头,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爹你想多了,再说传言岂能信?钟南山在我手上从未做过不该做之事,这点请爹放心。”东方瑾不紧不慢道,终究是有了隔阂,前世的那一幕,像一根插在心口上的刺,时不时的就疼两下,终究不一样了。 赵震林眉头一跳,“你这意思是还要回那匪窝?” “是。”东方瑾毫不犹豫的回答,赵震林又是一阵气得脸色铁青。 “既是这样你又何必回来!”赵震林冷声道,“不声不响消失六年之久,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还是当年的事你就那么恨爹?就那么不肯原谅?” 东方瑾一叹,“不,我早就不怪爹了,当初是我年少无知才那般忤逆爹,而且,爹根本没错,错在我。”诚如东方瑾所言,她确实没因此事怪他,她耿耿于怀的终究只是他与百里青云的关系这件事,她就想知道,百里青云千方百计算计她,除了《玄天剑诀》还想得到什么?而她的爹爹到底在这场算计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如若他们是合谋,那她这个女儿可就当真失败透顶了。 赵震林听罢一震,终究深吸一口气缓了神色,“你知道便好,你是爹唯一的女儿,从小便与爹相依为命,你要知道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其实赵震林也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台阶下,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唯一的亲人,一般人只怕是要宠上天的,“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我终究是你爹,这里也是你的家。” 东方瑾浑身一震,几乎被他眼中的宠溺疼惜晃了眼,可终究,她忍住了,“爹,女儿可否问您几个问题?” “瑾儿有话就说。”赵震林几年不见女儿,仿佛多年的心结终于解了一般,下了这台阶之后,一下子也和颜悦色起来,还是那句话,这是自己最亲的人啊。然而,东方瑾一句话却是叫他陡然一惊。 “爹,”东方瑾深吸一口气,“《玄天剑诀》根本就不是我们赵家家传的吧?” 赵震林先是一震,而后也不否认的长叹一声,“你既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试探爹?”她今日见了东方硕父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父亲的谎言被女儿戳穿,赵震林自是难堪不已的,他却不知东方瑾是前世所知。其实他早有所料,昨日东方瑾的那套剑法神乎其神,武功更是让他震惊不已,他虽然不知道东方瑾练到了第几层,但必定是在自己之上。后面的秘诀,想来是从拂水山庄得来的,她岂能不知真相。 东方瑾接着问道,“当年,《玄天剑诀》真的被人劫走了吗?”东方瑾的眼中尽是审视,然而不等诧异的赵震林回答,东方瑾继续问道,“爹在六年前,认识二皇子百里青云吗?” 几乎是一瞬间,东方瑾见赵震林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异色,而后便见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再次冷了起来,“瑾儿这是何意?当年那柳青云是二皇子之事,我也是后来多方查探之后方才知道的,更何况,江湖自古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我又岂能认识养尊处优的二皇子?爹的为人,还有谁比你更清楚?” 东方瑾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只是,问了她从小就想知道的问题,“爹,娘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这下赵震林怒了,“该死,我就知道是东方家那群混账挑拨离间,”赵震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瑾儿,你宁愿相信一群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爹吗?” 外人?他们哪能是外人呢,东方瑾心里暗叹,他们到底为何有这么大的仇怨。“爹,你为何总不跟我说娘的事?”东方瑾不答反问,从小便这样,或许是因为娘的死带给他的伤痛,亦或是因为外公那边的迁怒,总是赵震林很少谈起东方玉,就是年幼的东方瑾问起,也是三言两语带过,甚至不让她问。 赵震林听罢一叹,脸上似闪过追忆之色,“早晚得告诉你的。” 东方瑾脸色一正,便听赵震林道,“我与你娘相识的时候,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第一次见到你娘便惊为天人,从此眼中心中再容不下外人,万幸的是,我与你娘是两情相悦。”东方瑾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些,只见他眼神微晃,似在追忆着过往的美好时光。 “可是,我们遭到了你外公的强烈反对,拂水山庄传承百年的铸剑大庄,东方家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而我一个一无所有的愣头青,他们看不上也是正常。”东方瑾似能看到那时候他的无奈和愤恨。 “但你娘不愿放下我,而我也不想放弃,恰好那时候,你娘怀了你,”赵震林看向东方瑾,眼中是无限宠爱,“你外公不得不妥协,但是要求我入赘东方家,”赵震林眼中有恨,这大概是对一个男子的侮辱,“我为了你们娘俩自然是同意的。” “可是那种寄人篱下处处看人眼色的日子,爹真的是受不了,为了你和你娘才处处忍让,可是你的那些个舅舅们,当真是不把我当人看的,他们一直觉得是我毁了你娘......”赵震林眼中尽是彻骨的恨意,“你娘真的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她见我这般,便提议和我一起偷偷离开拂水山庄,临走之前,你娘拿走了《玄天剑诀》,那是你娘给你的东西。” 东方瑾一震,“所以,是娘?” “对,不过她当时不知道只有前六层,而后,我带着她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直到你的出生,我们一家三口过上隐世的快乐生活,可是好景不长,你娘得了重病,那地方太偏远了,一时半会根本寻不到大夫,可等爹好不容易找来大夫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你娘的病已经无法治好,那之后没多久你娘便撒手人寰了。”东方瑾只见他眼中尽是自责和悔恨,“都怪我,都怪我无能啊,不然你娘也不会那么早走。” “但那时候,你外公们找到了我们,并把你强行带走了,你不知道爹当时有多恨,那段时间只恨不得随你娘去了,不过为了你,爹也得挺过来,而后的那一年多,我没日没夜的练功,直到成为武林盟主,我才将你接回来。” “你是百年一遇适合修炼《玄天剑诀》的根骨,这也是他们三番五次想将你抢去的原因。”赵震林突然道,“瑾儿,你莫要中了他们的计,你可是爹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人了。” 东方瑾浑身一震,终究不再说什么,不一样啊,他们各执一词,可是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相呢?她竟是直觉的觉得自己的父亲有的地方撒了谎,还当真是不孝女。 东方瑾最终没有留下,只推脱说必须回钟南山处理事务,赵震林又是一番仔细交代,而对于东方瑾这个名字,赵震林虽然气恼,但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却是最好不过的,否则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正邪两道头领是父女,这可当真要天下大乱了,于是乎只好妥协。 当晚,东方瑾又一次溜进楚宇轩的房间,本想去给他留个纸条,却不想美人尚未入睡,那模样倒像是一直在等着自己,那一瞬间,东方瑾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暖化了一般,一天的压抑终于一扫而过。 “在等我?”东方瑾望着那双和暗中亦美得惊人的双眼,眼中闪过笑意。 “别自作多情了,只是睡不着。”楚美人死鸭子嘴硬的说。此时他躺在被窝里,双眼死死盯住突然出现在他床边的女子,她坐在他床上,双眼亦紧紧看着他。 东方瑾一声轻笑,也不戳穿他,只是突然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而后轻快道,“在京城等我。” “哼!”楚美人因为刚才那个吻而红透了脸,心想还好晚上看不见,又懊恼自己不争气,“你敢不来试试!” 第37节 东方瑾又是一声轻笑,“美人放心,方某向来说道做到。” 于是楚美人又是各种恼羞成怒,待到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时,只见房中早已没了那混账女子的身影,于是又是一阵恼羞成怒的咒骂,不过,一直辗转反侧的某人,终是睡着了,果然,明明就是在等人家嘛。 64.新的开始 京城,帝都,亦或者天子脚下,历来都是繁华之地,不仅是皇宫大院里的皇族,亦或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即便是一个商贾之家,亦能展现京城的奢华繁荣。 五日后,楚宇轩终于同睿王一起回到京城,两人的同时出现,理所当然的引起诸多猜测,但倒不是指责睿王,更多的却是对楚家三少爷的谩骂诋毁。 对此,楚宇轩只是心底冷笑,早在预料之中的事,再说他从小受到的诋毁还少吗?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多受些骂又又何妨。只不过,只要某人不要误会就好。 楚家二少爷花园内,楚宇茂一如既往的溺在美人堆里,过着奢靡的生活,只见他歪歪斜斜依在软榻之上,一边一个水蛇一般的美人儿围着他,或娇笑或逗趣,直引得楚宇茂身心舒畅。或是因为从小娇生惯养,楚宇茂的皮肤出奇的白,他又总一副懒散之态,略俊俏的脸庞,整个人总给人以阴柔之感。 楚宇轩向来厌恶,便只低着头不看他,装出一副唯唯诺诺之态,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楚宇茂和两个美人调笑半晌,这才听他懒洋洋道,“楚宇轩,你这次做的很不错,虽然时间久了点,”楚宇茂口中说着赞赏的话,言语中却极尽嘲讽和不屑,甚至不拿正眼看他。 “给他,”楚宇茂突然不耐烦的对身旁一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道,他向来看不惯楚宇轩一副我见犹怜的蠢样。那不耐烦的样子,似在打发一个叫花子或者一条狗,“这是本月的解药,好好拉拢睿王爷,好好听话,你那个贱人娘,本少会善待她的。” “是,二哥。”楚宇轩一副唯唯诺诺之态,只低着头不敢看的样子。楚宇茂更加不屑的怒道,“谁是你二哥?本少爷可没有你这么低贱的弟弟!”随即一脸不耐烦的再不愿多看楚宇轩一眼,“哼,如今倒好,可真是配了你贱人的名声,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都是陪男人的。” 楚宇轩的头低得更低,一副自以为是又满心不耐烦的楚宇茂,自然不知道此时的楚宇轩眼中尽是杀意,自然也没看到他那位心腹在给楚宇轩递解药的时候两人别有意味的眼神。 “下去吧!”若不是这废物还有用,楚宇茂当真是一眼也不想多看他,尤其是那张比女人还要好看几倍的脸,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楚家的耻辱,和他那个青楼出身的贱人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楚宇轩急忙转身离开,如获大释一般。事实上,谁又看得惯谁呢。在回去的路上,楚宇轩保持着他软弱可欺的模样,原本俊美的脸上似受了委屈一般,可一路却无人打扰,亦无人问好,哪怕是下人见了亦只是敷衍的唤一声三少爷,亦或者直接绕过这位名存实亡的三少爷。 掩去心底的寒冰,他楚宇轩在这府中向来如此,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哟,三弟这是终于舍得回来了?”突然一声轻笑打断了楚宇轩的思绪,一抬头,果然见楚宇坤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一脸高深莫测,他的不屑向来掩在眼底,而不如楚宇茂那般明目张胆,而他的危险,自然也不是楚宇茂能比。 “大哥。”楚宇轩恭恭敬敬道。 楚宇坤却只是轻笑,“三弟好手段,据说今日睿王的马车亲自送到门口,三弟可当真给咱们楚家长脸呢。” 说是长脸,倒不如说丢尽了脸,如此羞辱性的反话,除非是白痴才听不出来,不过楚宇轩早不是那个情绪容易受控于人的莽撞孩子,“多谢大哥夸奖,若没事,弟弟这便告退了。”说罢也不等楚宇坤开口,急急忙忙就走了。 众人见他这样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三少爷速来怕大少爷,确切的说,三少爷谁都怕,自然是躲都来不及的。 楚宇坤微微暗沉了脸,盯着逐渐消失的楚宇轩背影,眼神越来越暗,三番五次杀不死你,当真有大罗神仙护着他不成?他可不信老二当真那么宝贝他,不过是一条狗,还是个废物般的狗,他相信楚宇茂绝不会花那么大功夫,所以,到底因为什么? 楚宇轩回到自己的院子,事实上,说是三少爷的宅院,倒不如说是楚明远一个小妾的废弃院子,不似别处那般奢华富贵,反而一副寂静荒凉之态,其中三两个懒散的下人,可有似无,望着满屋的灰尘,楚宇轩心底一声冷笑,三分悲凉,七分自嘲。 半晌,才见两个丫鬟慢慢走进来,似在院中老树下嗑瓜子闲聊,看到楚宇轩先是一愣,而后开口道,“三少爷稍等,我们这便收拾。”嘴上说着,却也不急不快。这位少爷虽然在府中向来没什么地位,但说到底终究是个少爷,她们做下人的即便是心底极看不起,但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况且,他们在这儿还有别的任务不是。 半夜,偌大的楚府陷入一片寂静,黑暗笼罩了所有白日的奢华,楚宇轩独自坐在房中,清冷的院子,寂静的四周,一时之间,竟是不如与那女子风餐露宿来的舒心。 “主子。”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房中,打破一室寂静。 楚宇轩面色一冷,不管是懦弱胆小,亦或是怅然晃神,一瞬间都敛入冷面背后,“准备得如何了?”他的声音阴冷而充满狠厉。 那人不自觉的一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赫然是今日毕恭毕敬站在二少爷楚宇茂身旁的那个中年男子,只见他贼眉鼠眼的,细小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胸有成竹之光,“主子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很好。”楚宇轩深吸一口气,时机终于到了,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原本,楚宇轩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拜会楚明远的,但是他向来不受待见,去了只是给老爷子添堵,但如今他得了睿王的喜爱,楚明远即便心里极不想见到这个儿子,明面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于是,楚宇轩倒也得了几句寒暄,又过了两日,楚宇轩刚从睿王处回来,便被传唤至正堂,说是老爷有请。楚宇轩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原本就因为有个皇妃姐姐而颇受宠爱的楚宇茂,又因着楚宇轩的卖力推举,当然也有老爷子新收的宠妾耳边风的原因,老爷子竟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又给楚宇茂划了十几家店铺,让他管理,并且,竟是要一向不被允许插手楚家生意的楚宇轩作为协助。 果然,他看到楚宇坤气红了的脸,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一副唯唯诺诺感恩戴德的模样。正如他所说,好戏开演了,这是一场由他主导的戏。 不过,若是某个人能与他一同看戏,那一定很有趣,只是......想到这里楚宇轩便一头黑线,都过了三日,那人竟还没来,莫不是真的在耍着自己玩儿? 正想着,突然只听窗户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吱嘎,楚宇轩立马警觉起来,从小练就的本事,不会武功却万分警觉,尤其是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一个黑影如鬼魅一般移动到他的床边,黑暗中他只觉得眼前一晃,甚至完全没看清什么东西,便只觉身旁多了一股带着些许冷意的呼吸,楚宇轩当即大惊,而后还不等他出声,猛的只觉得脖子一凉,冰冷的触感立时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动分毫。 “你......你想做什么?”电光石火之间,楚宇轩立马想到了今日的事,楚宇坤早想除自己而后快,今日更是让他吃了大亏,想必是等不及要自己的命了,心下当即有了猜测,只见他有些颤抖着开口道,“你既没有立刻杀了我,可否听我一言?”声音中尽是委屈和惧怕。 楚宇轩试探着,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既死到临头,可否让我做个明白鬼?”楚宇轩不动声色的拖延时间,僵硬的双手却不着痕迹的移到枕头底下,那是他唯一能传唤隐在暗处暗卫的东西。见黑衣人依旧不言不语,但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楚宇轩继续悲戚道,“不行吗?” 本就绝世之容,此时又配上这般悲戚绝望之态,透着微白的月光,霎时揪动人心。然而,就在楚宇轩终于轻扯藏在枕头之下的那根细绳之时,只听“噗嗤”一声,一声熟悉而又欠揍的笑声传入楚宇轩的耳朵里,霎时,楚宇轩脸黑如铁。 “姓-方-的!”楚宇轩咬牙切齿,但同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东方瑾笑呵呵的一转身坐在他床沿,伸手捏了捏他拉长的脸,“好了好了,逗你玩呢。”事实上,面上笑着,心里却止不住的心疼,从看到他住的屋子,再到他方才那般小心翼翼,再到他急中生智的求生,她看得仔细,心也止不住的疼,没想到,他在这楚府是这般的如履薄冰。 楚宇轩却不领情,一扭头将她的手推到一边,面上更是冷得冻人,“逗我很好玩吗?你可知我从小经历过多少次这般死里逃生的事?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武功高强随心所欲吗?” 楚宇轩越说越委屈,但面上却越发的冷,东方瑾当即投降,不管不顾的一伸手就将某气黑了脸的男子勾到怀里,而后任由某男子死命挣扎也逃不出她的魔掌。 楚宇轩甫一砸向她的胸口,霎时又气又臊,脸红到烧起来一般,可是任他怎么挣扎怎么推都无济于事,好半晌,才颓然的放弃,干脆就那么任由她搂着。 每次都这样,遇上这样的女子,他还能如何? “抱歉,刚才不该吓你。”好半晌,东方瑾才郑重道。 楚宇轩听罢一愣,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闷闷道,“你不会看不起我吗?” 东方瑾一愣,抬起他的头,“你指什么?”见楚宇轩没说话,东方瑾继续道,“怕死?装可怜?你在楚家的地位处境?或者,你与睿王......?” 楚宇轩突然心里赌了一口气压得难受,所有的一切,如此不堪的自己,事实上,他真的怀疑这个女子到底为何这般对自己。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不敢信,难道真如她所说,因为自己这张脸?可是,以她的本事,要什么样的没有。说到底,他是极度自卑的,所以有的东西,即便好多次呼之欲出,他不敢想,亦不敢去戳破。 “唔,”东方瑾突然狡黠一笑,低头认真的看向楚宇轩,“楚美人,跟我走吧,我带你肆意江湖可好?行侠仗义也好,游山玩水也罢,就你和我。”她虽笑着,眼中却是极认真的。 楚宇轩猛的瞪大双眼,胸口炙热的气息喷薄而出,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足已可见那一瞬间他是那么的心动。但是,很快他便冷静下来,怎么甘心?他处心积虑算计了那么多年,如今已看到曙光,他怎么甘心放弃。 东方瑾只见他眼中闪亮的光迅速暗淡下去,尚未开口,便听他颓然道,“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我不能走。” 东方瑾不再问什么,亦不再说什么,只是突然揽住了他的肩,而后放松身体往后一倒,就这么和衣倒在楚宇轩略硬的床上。楚宇轩霎时如被摸了屁/股的老虎一般弹起来,脸红得滴血一般,结果还没起来就被东方瑾一把按了回去。 “你......你你,你还要不要脸面你一个女子,怎么能......” “好了很困,”东方瑾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睡吧。”她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武功再强,也是很累的啊。 楚宇轩浑身一震,终于借着月光看到她脸上的疲态,她靠外,他在里,她搂着他,他靠着她,简直耻辱,但是很温暖很安心。 楚宇轩终于不再动,偷偷瞄着身旁那女子疲累的脸,感觉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本以为她睡着了,却不想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放心,我会帮你。”霎时,楚宇轩红了眼,心想,自己真是男子的耻辱,可是,能遇到她,却又是那般的幸福。 65.同床共枕哦 这日,东方瑾刚一睁眼就对上一张毫无戒备的俊脸,先是一愣,随即身体一阵放松,一时不由得双手枕在脑后,就那么斜眼盯着这张睡颜。 到京城两三日了,这几日她都以睿王派给三少爷的护卫的身份一直待在楚美人这破院子里。许是楚美人早为她的到来想好了对策,向百里青云要了这么个名头,只说他一个江湖朋友要来,百里青云自不相信会这么简单,但也乐得卖他这个面子,毕竟楚宇轩越早得到楚家他便越早得到更大助力。 这两日,关于这位京城首富家的三少爷,零零碎碎的,她也听得差不多了。虽然早有耳闻,对于他的处境也所有猜测,但终究是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令她心疼。 东方瑾忽然便明白了,为何初见他时,他带着那么多面具,也明白了为何他一个处处受制不会一丝武功的弱男子,竟会爆发出那般坚韧的内心,更加明白,为何每次陷入绝境他亦从不会放弃。 东方瑾忽然自嘲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懦弱,自己上一世的遭遇,与他相比,其实是不值一提的。 东方瑾就那么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真的很好看,这世间怕是再难有这般好看的人了。睡着的样子更是美得令人心动,忍不住想要亲上去。 这个男子,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如今的所有待遇,可以说都是拜他那位出身青楼的母亲所赐,毫无疑问,他是恨她的,可是,他却又因她而受制于二少爷楚宇茂,这是何等的矛盾?正如他这个人,总是做出些身心矛盾的事,可爱得不行。 这么想着,东方瑾便突然倾身在他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只见他修长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东方瑾突然觉得胸口涨满了什么,暖暖的。如若是自己在上边才让他睡得这般安详这般放心,那,东方瑾真有种永远守着他的冲动了。 突然想起几日前的拂水山庄之行,东方瑾眼神微暗,外公的话似尤在脑中回响。 同样是父母亲的过往,外公一方和父亲却截然不同,各执一词。 当年,正如父亲所言,他与在江湖中历练的母亲一见钟情,而后母亲很突然的将父亲带回拂水山庄,自然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但母亲坚持,而东方子风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严厉,实则早在母亲不顾一切的坚持下软了心。 但成亲后不久,三舅东方励突然发现此人身份诡异,根本不如表面上那般是个一无所有的贫苦人家的孩子,甚至,与皇宫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东方子风当即大怒,担心自己女儿被骗的同时,又怕此人隐匿在江湖怕是有什么企图。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赵震林的嘴,最终无奈只能劝女儿,而当时东方玉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赵震林竟狠心带着大肚子的东方玉逃出了拂水山庄,东方子风怒火滔天,可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怕被拆散,却不想,赵震林偷走了东方家祖传绝世秘诀《玄天剑决》,若不是后三层一直由东方子风贴身保管,只怕也被偷了去。 虽然只是前六层,但可想而知拂水山庄的愤怒。当即对赵震林下了追杀令,但由于家丑不可外扬,而东方玉又在他手中,此事不能张扬只能秘密进行。 而等到他们找到的时候,拂水山庄最受宠爱的掌上明珠,东方玉因为久病无医,竟然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当即,拂水山庄怒火滔天,对赵震林这个人,可谓恨之入骨。 可是那时,赵震林武功大成,东方瑾的两个舅舅竟奈何不得他,只是把东方瑾抢了回去。 而这之后的事,东方瑾逐渐长大,也记得一些,只是不知事情真相罢了。 东方瑾从小聪明伶俐,更是天赋异禀,是修炼《玄天剑决》的最佳根骨。而她又是东方玉唯一的女儿,她自然受到全庄老少的喜爱,尤其已将近七十高龄的东方子风,他们几乎是将对东方玉所有的宠爱都加倍放到了东方瑾身上。 然而,他们终究没能护住东方瑾。一年之后,赵震林来要人,他们不得不给,因为丧尽天良的赵震林以东方瑾的命来做要挟,这畜生,狠心的对年幼的东方瑾下了噬骨之毒,虽然只是微不可察的一丁点,但是,那时候的她,才两岁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到底是何等残忍之人才做得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东方瑾只记得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几乎站立不稳,好半晌,才微微缓过劲来。 之后的事,她不听也知道了。难怪拂水山庄恨赵震林入骨却一直拿他没办法。直到六年前,东方瑾失踪,他们才无所顾忌的找赵震林报仇,然而那时坐拥武林盟的赵震林,不论是武功还是江湖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又哪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那一瞬间,东方瑾无疑是痛不欲生的,心口如被最敬爱最亲近的人插了一刀,那一刀的疼,是放大百倍千倍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父亲要这么对自己的女儿?东方瑾想不明白。 上一世,自己死于噬骨,她一直以为那是百里青云在她十六岁时下的,而百里青云也没有否认,可如今看来,她早在两岁时,就被自己的父亲用噬骨养着了,也亏得自己命大呢,短短二十二年,两次遭遇噬骨,而且都是自己最爱的男人。 当真,可悲。 不过她是否该感谢?他最终给自己解了毒,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皇宫吗?东方瑾微微眯起眼睛,父亲,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你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般的选择? 她曾让莫辰查过,噬骨来源于大庆国皇宫,父亲与百里青云都有噬骨,而他们,很可能很早便认识……还有,在来京城的路上,东方瑾想到了此次七吸毒杀事件的很多疑点。 其一,自己第一次遇到楚美人时,客栈里发生的毒杀事件,死了五个外族人,据后来老二所查,那无人来自大庆国,而后南边一代也多有此类事件,也都是大庆国人,那些人又为何来到仓炎?此事若为曹玮等人所为,只是为了挑起江湖混乱,他们不可能去杀别国人,更何况为皇帝办事更不能做出如此蠢事。如果不是,那到底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这等神不知鬼不觉的嫁祸,当真高明得很。 其二,百里青云为何这般巧合的出现在武林盟?真的只是去看热闹?如果他与父亲认识,那么事情便越发复杂起来。 其三,以她对赵震林的了解,他既武功高强又为人精明能干,为何武林盟迟迟查不出七吸事件的真正幕后凶手?难道说,他根本就是故意顺水推舟造成武林大会的招开?那么倘若自己这个变数当时不出现,他又该如何收场? 太多的疑问,原本以为武林大会终于落下帷幕,却不想,这是正真的开始,一场更的的阴谋拉开了序幕。 京城,正如她之前所说那般,无论如何也是要来一趟的。 “看什么看!你看够了没有!” 正在东方瑾发愣中,忽然一股灼热之气喷洒在东方瑾脸上,伴随着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或者说是羞愤,毕竟他又脸红了,红得异常可爱。 “嗤~”东方瑾一下没忍住就笑了,一切思绪瞬间藏到心底,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不过却恶劣的回道,“楚美人那么好看怎么会看得够?不过,”东方瑾微微皱眉,脑袋往后退,一副极嫌弃的样子,“刚醒来的美人,还是不要说话为妙。” “为何?”楚宇轩眼睛一瞪。 “有口臭。” 楚宇轩刷的脸就红了,又红又热,像烧起来一般,不过可不是害羞,绝对是气的。 “让开!”楚宇轩刷的扯开被子,虽然她穿着衣服,可就是莫名一阵脸红,只觉得只要有她在,每天不被气两下都不正常了。 东方瑾赶紧一个翻身下了床,楚宇轩这才怒气冲冲的下来穿外袍穿鞋子,也不管某个不要脸面的女子就在一旁看着他,反正两三日已经习惯了,再说吃亏的该是她而不是自己这个男子。 待两人洗漱好之后,两个丫鬟端来简单的早餐,这还是托了东方瑾的福,毕竟睿王对这个新宠都重视到给他派护卫了,楚府若是过分苛责,岂不是卸了睿王的脸面。所以其实在过去的十九年里,楚宇轩是根本没什么早餐可言的。 第38节 正在两人用餐之时,却只见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东方瑾注意到,几乎是看到此人的一瞬间,楚宇轩便整个人沉了下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和反感。 “三少爷,如夫人想见您。” 听得出来,这丫鬟的语气中没有太多的尊敬,甚至对她口中的如夫人亦是如此。 楚宇轩强忍着翻滚的怒火和厌恶,艰难的咽下那差点脱口而出的拒绝。 “何事?” “夫人没说,我想她想亲自跟您说。”那丫鬟似习以为常一般自然的回答道。 “等我无事自然去见她。” 楚宇轩极力忍耐着,他虽发自内心的厌恶那个人,可在外人眼中他却是个懦弱又心软的废物,虽然面上没什么好脸色,但终究放不下那个被万人唾弃的荡/妇贱人,这也是楚宇茂笃定可以掌控他的理由,因为他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楚宇轩的软肋。 却不知,有无数次,他是真的恨不得她死的,甚至无数次杀了她的心都有,哪怕遭天打雷劈他也认了。 “夫人说急事呢,少爷还是尽快吧。”那丫鬟不紧不慢道,不似丫鬟,倒似主子。 东方瑾暗暗观察着楚宇轩的神色,已然猜出这个如夫人的身份,说实话,她倒是想见识一下。不过,这个小丫鬟未免架子太大了些? “哼!”东方瑾突然冷笑一声,而后端起满满一杯茶就连茶带杯扔了过去。 “啊……你你……你敢我……呜呜呜……”那丫鬟一声尖叫,而后被东方瑾森冷的眼神吓得一抖,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楚宇轩也吓了一跳,不过而后眼中闪过一丝畅快,对东方瑾也一阵心暖。 “你这是对主子说话的态度?”东方瑾冷冷道,“谁教你的?” “我……” “嘭!” “啊!” 丫鬟话未说完,东方瑾连着茶壶一起砸了过去,丫鬟顿时又是一阵尖叫,连带着在外面晒太阳的两个也噔噔跑了进来,一脸不明所以。 “我?”东方瑾眼神一挑,那眼中的犀利无端的叫人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便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那人捂着脸抖着身颤巍巍道,几个眼神而已,竟是连哭都不敢哭了。 “记住了,”东方瑾说着扫了一眼慌张的另外两个丫鬟,“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否则,惹三少爷不高兴了,睿王爷便会不高兴,方某不介意将你们清理掉。” “记住了记住了,奴婢记住了。” …… 待到几人慌张退出去,楚宇轩这才满眼复杂的看着东方瑾,好半晌有些迟疑道,“你……外面两位是楚宇茂和楚宇坤的人。” 东方瑾悠闲的靠坐在椅子上,“怕什么?我可是睿王的人,他们敢说个不字?” 楚宇轩听罢突然一笑,“也是,”随即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也不对东方瑾隐瞒,竟冷笑一声道,“反正也是时候收拾这群以下犯上的狗奴才了。” 东方瑾微愣,随即笑道,“你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谢谢你,方瑾。”楚宇轩突笑然道,笑得很真诚。 66.楚美人的过往 近来,楚府可谓暗潮涌动。楚老爷六十多岁高龄却正直春风得意,不知何处得来一个美人,据说长得倾国倾城,身段妖娆,又心思玲珑,深得楚老爷的欢心,可谓盛宠一时。 众所周知,京城首富楚明远,为人精明精于商贸,处事圆滑手段高明,经商手段那更是高人一筹,如今又攀上了皇妃女儿的关系,地位更是节节高升。这样的人,自然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京城首富,然而,众人周知,此人尤为好色,尤其是对于年轻貌美女子的追逐,看他偌大楚府三分之二为他妻妾们住所便可见一斑。 有人得宠,自然便有人不悦。最气莫过于正室,本就上了年纪,再是打扮得雍容华贵,终究人老珠黄,加之因为二夫人养了个好女儿,这两年又平白受她眼色,正室便越发的不满。而现在,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受到了排挤。要知道,她的儿子才是楚家嫡长子,才是这楚府未来的主人,那老糊涂居然一口气将十几家店铺交给楚宇茂那个废物,当真是气得她咬碎一口银牙。 而这似乎还不够,那个一直被忽略的废物近来也开始翻腾起来,以男子之躯不要脸的攀上睿王还在这学会了狐假虎威,更是气得她各种上火。 所有怨气集中在一起,当真是气煞了母子俩。 “娘亲放心,儿子早晚为您争这口气。”楚宇坤阴沉着脸,他自然不仅仅是为母亲争气,他更是为他自己。 而此时,相比于阴郁的楚宇坤母子,楚宇茂的院子里,依旧酒色生香,他不仅得到父亲的重用还向他那位虚伪的大哥出了口恶气,他向来看不惯楚宇坤那种惺惺作态的模样。至于楚宇轩那个废物,楚宇茂冷笑一声,“哼,就让他得意一阵,一个不自量力的可怜虫罢了。” 说着似想到什么,又接着冷笑到,“狐假虎威嘛,哼,到了本少爷面前还不是屁都不敢放。” “是是是。”身旁几人急忙附和。 “下去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楚宇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那丫鬟恭敬道,此人赫然就是楚宇轩院里伺候的两个丫鬟之一。 几乎是眨眼间,楚府便已知睿王给三少爷派了个厉害的护卫,惩戒下人威慑奴才毫不手软,如此看来这个三少爷可算是攀上了高枝,但,纵是如此,下人们心里却越发的看不起这位少爷,倘若他是个女子,攀上王爷倒还没什么,可他一个男子,这便令人不耻了。 对比,楚宇轩只是一声冷哼,只不过是多加了一条骂名而已,他们又何时看得起他? 领着东方瑾一路往楚府西院走,穿过一个又一个院落,直走了大半个时辰,而院落也变得破败荒凉,楚宇轩这才停住脚,有些迟疑的转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东方瑾。 “到了?” 东方瑾皱着眉环顾一周,周围略荒凉,下人都看不见几个,院子里虽有花草,可明显长时间没被打理的痕迹。 “嗯。”楚宇轩嗯了一声。 “进去,或者,”东方瑾看了看脸上似有迟疑的楚宇轩,“我在外面等你?” “你就不问我见的是谁?”楚宇轩突然道。 东方瑾一愣,她自是早猜了个大概,但还是试探性的问道,“你……娘?” “她根本不配为娘!”只是一瞬间,楚宇轩便阴沉下脸咬牙切齿道。 楚宇轩说完便扭头走了进去,东方瑾张了张嘴,最终只问道,“那我等你?” 楚宇轩却没有回答,东方瑾再看之时,楚宇轩已穿过院子走了进去。东方瑾挑挑眉立在了院中,事实上,以她的耳力,方圆百米之内,又有什么瞒得住她的耳朵。 楚宇轩终究没让她进来,原本她到了京城到了楚府,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已呈现在她面前,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难受的喘不过起来。 入眼一个妖娆的背影,妖艳的衣袍与精致的发型跟整个房间的暗沉破旧格格不入,隐约可见铜镜中一张绝美的脸,岁月似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但眼角浓妆之下,仍旧可见几丝皱纹,似是从镜中看到背后有人,她忽的转过身来。 这是一张绝美的脸,美得让天下男子见之无不为之倾倒,尤其是那双眼睛,真正的勾魂摄魄,然而那眉宇间似是与生俱来的媚意,以及那种骨子里泛出来的风尘,却是叫楚宇轩恶心得想吐。 但他只能面对,因为那人眉宇间,却是与他有着三分相似。他楚宇轩这张脸,就是拜面前这人所赐啊。 “怎的这么久才来看娘?”女子似有责怪之意,说是娘,可言语之间却没有一丝母子情意,陌生又夹杂着其他别的什么东西。 “找我何事?”楚宇轩只是冷冷道,甚至不愿坐下,沾染上她的任何气息。 “听说老爷最近又得了个新宠,”女子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说着一边回身继续对着铜镜打扮,这胭脂水粉都是最次等的货色,女子却不厌其烦,“就不知这盛宠比之当年的我如何?” 她十二岁进入青楼,十五岁便成为名满京城甚至名满仓炎国的名妓,多少名门贵胄为她一掷千金,可谓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花魁。十六岁被楚明远高价赎了身,成为他众多妾室中的一个。那时候,她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怕是楚明远的正室都要看她的眼色说话,可见她得到的宠有多令人嫉妒。 十七岁生了楚宇轩,本以为从此母凭子贵,倒不想,她拼死生下孩子之时,那所谓的盛宠,早已换作她人。 如今这孩子快二十了,她从生下他就再没管过他,甚至一度时间总是虐待他,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当然了,她知道这孩子也恨她,不过无所谓,她只想抢回属于她的一切。 她相信自己的实力与美貌,她只是一直没办法见到那个人而已。 “哼~”楚宇轩嗤笑一声,但却一个字都不想与她说。几乎是一瞬间他已明白这人打的什么主意,难怪想见自己,以往即便是两三年不见,估计也不见得她想见自己。 “你如今地位不同了,”女子继续道,“你能否带娘去见他?或者在他面前提起娘也行。”她眼中尽是希冀,“娘若重新得到老爷宠爱,你便再不受欺负了。” 楚宇轩只觉得胸口一团火烧得他直冒烟,终于忍无可忍,“地位?”楚宇轩眼中极尽讽刺,“你倒是说说我有何地位?” 对于楚宇轩的冷漠她自是习以为常,这孩子从懂事起就再没叫过她一声娘。楚宇轩五岁之前都是由她身边一个丫鬟带着的,而她,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如何重得楚明远的宠爱,如何搬倒那些嫉妒她时时想着害她的贱人。然而,楚明远被别人勾了去,加之他的那些妻妾从中作梗,一切都只是徒劳,于是,她理所当然的将所有气撒在楚宇轩身上,打,骂,掐……犹记得,这孩子三岁时便学会了忍耐,每次她打他掐他他都死命忍着,而后用那双与她七分相似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楚宇轩五岁时,她被那些个贱人设计与人通奸,情急之下,她把来给她报信的那丫鬟抵了上去,而她自己则从后窗逃走。 那两个人当场被打死,满身满地的血,男的是她院里的杂役,丫鬟就是一直照顾楚宇轩的那个丫鬟。 她还记得那时候五岁的他看向她那怨毒的眼神,至今想起还让人不寒而栗。从那以后,他再未叫过她娘,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而她,也从此来到了这破院子,被禁足一辈子。 她还年轻啊,怎能在此荒废余生?女子看向楚宇轩,冷静的开口道。 “听说你近来得了睿王的宠爱,可是真的?” 楚宇轩只觉得火气噌噌往上涨,虽然早已当她是个死人,但还是忍不住的气,或者说,悲哀。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说的话吗?她不知道睿王好男色吗?为何她的言语间竟是带着喜悦的? 反正早已习惯他的冷漠,女子便权当他默认了,于是接着道,“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牢牢抓住睿王,你看如今你的地位不是有所改变了吗?甚至小菊那个死丫头都不再敢轻易招惹娘了,睿王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娘早就知道你将来势必会出人头地的。” 有那么一瞬间,楚宇轩想一把掐死她,哪怕是为此下十八层地狱。他们,只隔五步之遥。 最终,楚宇轩只冷冷道,“别做梦了,早该醒了。”说罢再不管其他扭头出了门,耳边尤有背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走出房门的一瞬间,楚宇轩只觉得堵在胸口的气才微微畅通一点。 东方瑾掩去眼中的复杂和心疼,笑着迎上去,“说完了?” “嗯。”面对她的笑脸,楚宇轩突然觉得方才灭顶的怒气都去了一大半。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长了很多,亦或是因为走在面前那人脚步的沉闷,就在东方瑾打算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楚宇轩却出乎意料的开口了。 “她生了我,却从未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这我不怪她,可她却夺走了我童年唯一的温暖,所以我恨她。” 东方瑾一顿,心里微微泛疼,于是轻声道,“能与我说说吗?” 楚宇轩没有回头却继续说了下去,自言自语一般,豪无情绪的叙述。唯独说到那个陪他五年的丫鬟时,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东方瑾知道,那便是他童年的温暖。 那事之后,原本就毫无地位可言的他,彻底沦为人人可欺的贱人之子。而这时候,已经十一岁的楚宇茂,在他母亲的唆使下,让他做他的跟班或者出气包,任由他打骂欺凌,那时候他不懂,以为只是对他的欺凌,却不想,他们是为未来与楚宇坤争夺做准备。 七岁时,楚宇茂用他母亲的命威胁他听命于他,为他办事,做他的狗。其实那时候的她,早已是个死活都影响不了任何人的人,但那时候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夹缝生存的他,很清楚的明白,唯有称了楚宇茂的意,让他以为自己被他牢牢的控制着,自己才能好好活下去,毕竟那时候的他,在楚府也是可有可无的人。 却不想,楚宇茂在他十岁的时候给他下了天下至毒,噬骨,而这时候,他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了。 其实,他的出生就是个悲剧啊。 东方瑾耐心的仔细的听着他讲述他的过往,虽然很多东西他都是一带而过,她却止不住的心疼。 “都过去了,”东方瑾轻轻将人揽到怀里,而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死死抱住,越勒越紧,还有怀里微微颤抖的身体。东方瑾缓缓的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我说过,我会帮你,一言九鼎。”对于他的动作,她其实是有猜测的,而且她也明白,即便没有自己,他一样可以。 “以后,由我陪你可好?”东方瑾突然道,声音温柔得楚宇轩心尖都颤了,他却不敢答应,太过不真实,他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吗?。 “嗯。”好半晌,东方瑾才听到肩膀上传来闷声,似带了一点鼻音,虽然他极力掩饰。东方瑾突然就觉得,这其实就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67.“洗心革面”的睿王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院,不仅是京城最气派最宏大的门面,更是仓炎最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天子居所,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便住在这里,而此时,这个年近六旬的九五至尊,正一脸阴沉,古井无波的双眼深沉而令人畏惧。直到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恭身走了进来,阴郁的眼神这才微微有所缓和。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百里青云缓缓跪倒,恭敬而不是礼数,亦没有一丝忸怩。 “青云来了。”百里淳淡淡道,声音中气十足,不大不小,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接着便见他抬手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 “谢父皇。” 待百里青云坐定,百里淳却突然挥手将太监宫女全部屏退下去,只留下跟了他四十年的太监总管,百里青云心里虽早有猜测,但面上还是一副惶恐之色。 “皇儿这次江湖之行,玩得可还舒心?”百里淳漫不经心道,端着茶杯的手不动,眼睛却是直盯着百里青云。 “托父皇的福,儿臣一路顺心。”百里青云恭恭敬敬道。 第39节 百里淳高深莫测的一笑,而后道,“这次的事,皇儿处理的很好。” 百里青云面上一怔,而后一副惶恐之状,急忙双膝跪地,“父皇恕罪,实在事出紧急,儿臣这才自作主张,而且……” 而且没想到那传言是真的?“无碍。”百里淳挥了挥手,不管是武林大会上曹云被戳穿之后百里青云的随机应变,亦或是随后当机立断灭了流云山庄满门,任何细节,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明白百里青云的做法是最明智的。 随即想到什么,百里淳继续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回来替朕分忧了,况且,朕也老了啊。” “父皇。”百里青云急忙道,“父皇正直壮年......” “好了好了,”百里淳有些不耐烦道,“自从你六年前从江湖历练回来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甚至为了一个江湖女子不婚不娶,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玩什么男风,当真是丢尽了我皇家颜面,”说着,百里淳微微缓了语气,“不过,谁还没个年少无知呢?” “是时候收收心了,”百里淳淡淡道,却透着不容置疑,“这两年你的表现朕也看在眼里,确实比以前长进不少,不过,”百里淳突然话锋一转,“最近闹得风风雨雨的楚家三少是怎么回事?听说你为了他宁愿散尽后院一干美人?”百里纯古井无波的双眼中透着无形的压力,仿佛能穿透一切,又似乎透着说不出的玩味,令人捉摸不透。 百里青云面上一颤,急忙道,“父皇有所不知。” “哦?” “儿臣不久前突然醒悟,深以之前的荒唐行为而惭愧,决心洗心革面,所以请父皇放心,儿臣再不会荒唐下去,但楚三少爷为京城首富楚明远三子,此人与儿臣相识于江湖,甚是投缘,故而招之,并非市井留言那般不堪,请父皇明察。” 百里青云句句诚恳,皆是肺腑,百里淳淡笑不语,只意味不明道,“那改日朕得见见了。” 儿子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用想便可以猜到,毕竟自己就是过来人,不争不抢,何以坐到如今的位置?所以不管他们如何算计,只要不越了自己的底线,百里淳是乐见其成的。 那日之后,闲散多年的二皇子突然回到朝堂,并在礼部任职,这一举动,无疑彻底打破了大皇子五皇子两边独大的格局,对比,一直看好二皇子的人自然高兴,但以往不把他看在眼里的人,此时确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尤其大皇子和五皇子两方,稍不留神就让他们好不容易搬倒的人东山再起了,二皇子此人的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众人不禁猜测,当年盛宠的二皇子是不是又回来了?虽然二皇子与楚家三少爷的事依旧传得沸沸扬扬,但众人不得不怀疑睿王是浪子回头了,因为睿王府中几十个美男子都被王爷放了出来,而睿王爷也不如以往那般花天酒地了。 不过,更多的人却认为,楚家三少美得超凡脱俗,据说比之天下第一美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睿王这是眼中再容不下任何人了。但无论外间怎么传得天花乱坠,睿王确实时不时的便会召见楚宇轩,似是在证实这种猜测。 这日,东方瑾独自一人在楚宇轩院中树上乘凉,却突然收到钟南山的飞鸽,让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原来,当日小红音和莫辰一行人连夜赶往七毒峰,但无奈最终没能赶上。而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撞见正要离开的周秉天一行人,同行中赫然有七毒宗的几人,其中一位正是七毒宗掌管内务的副宗主。而七毒宗,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气冲天,七毒宗宗主,丁红音的父亲就在此列,那死不瞑目的惨状,霎时刺激得小魔女和其他几位七毒宗弟子发了狂。 双方自是一番缠斗,别说几近疯狂的小魔女,就是莫辰这个外人,见到此等灭绝人性的惨状,也是瞬间血红了眼,但对方的人显然比他们预估的多,更重要的是,七毒宗有他们多名卧底,混乱中,莫辰只得强行将小魔女带走,而白展华则身受重伤下落不明,除了他们两人,七毒宗几乎全灭,甚至,很有可能只剩小魔女一人。 如今小魔女被莫辰强行带回钟南山,遭受如此大的打击,整个人都变了,莫辰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小魔女的担心,这是心情沉重的东方瑾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只希望莫辰能尽快让她走出阴霾,那个孩子,她是真心喜欢的。 信是莫辰在半路上传的,算下日程,再过两日,只怕整个武林都会知道气毒宗的事。到时候势必震动武林。 东方瑾阴沉着脸,透过树叶的缝隙,望着渐黄的树叶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的黄,夏去秋来,天也渐渐凉了。 这就是江湖啊,权势,地位……朝廷与江湖自古不相干涉,这又如何可能?有人的地方便有争夺,往往越是有权越是至高无上的人,越是贪婪越是想得到更多,欲/望哪有止境? 周秉天吗?他们的命,就留给小红音好了。 给莫辰回了信之后,东方瑾又给钟南山发了信息,恰好楚宇轩从睿王府回来。似是因为睿王之事,楚宇轩看向东方瑾的眼中有着一丝不自然,他自是担心东方瑾介意他和睿王这般,虽然他明确解释过事情的真相,但正是因为在意,所以不可能不担心。 但今日的东方瑾心情不佳,自是没心思如往日那般不愿其烦的捉弄他,这反而使得楚宇轩心中不舒服起来。东方瑾对他可谓一清二楚,知根知底。即便是如此不堪的过往,都那般毫无保留的摆在她面前,可是她对他,却从来都是神秘得令人愤怒。 对于东方瑾的身世背景,他不是不好奇,反而出奇的想知道,他也不是没问过,而她的回答却是敷衍似的概括:三岁丧母,跟着父亲长大,一身武功也是父亲所授,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她与父亲决裂,十六岁之后便一个人游历江湖,四海为家,直到遇上他。再是多问,东方瑾却不愿说了,只是随便敷衍。他自是满心不高兴的,可是,这样的女子,他从来都不能把她如何,在她面前,向来是自己被主导的。 但楚宇轩心中不免隐隐不满,更多的却是担忧。倘若有一天,这个女子离开了,那他能到哪里去寻她?可她不愿说,他自不会再问,只是心底终究埋下了疑惑。还有,她到京城来,真的是为了自己吗?其实楚宇轩心里清楚,不是啊。 “三少爷。”正在这时,丫鬟打破了沉寂的压抑。 两人抬头,就见一丫鬟捧着一盒子走了进来,“三少爷,这是大少爷交代给您的。” 待到丫鬟退出去之后,东方瑾这才打开一看,是一张日程清单,“六十五岁大寿?”东方瑾挑挑眉,他记得楚宇轩说过,那次钟南山之行,就是楚家大少爷楚宇坤设计让他去的,其目的不过是在途中除掉他,而借口就是让他去钟南山背后取那所谓的千年灵芝作为楚明远的寿辰礼物。如今,三日后便是楚明远的六十五岁寿辰,可是千年灵芝却是没有的。 “嗯。”楚宇轩亦阴沉着脸,半道上没弄死他,想必这次定不会让他好过,加之最近因为他跟睿王的关系,楚明远似慢慢重视他起来,楚宇坤更是不会放过他。 要知道往年,因为自己母亲的关系,加之楚宇坤楚宇茂二人的势力,他在这楚府根本没有地位可言,甚至往年楚明远的生辰宴根本不需要他出场,今年倒是沾了睿王的光,更何况如今睿王重新受到皇上的宠信了。 而每年楚明远或是正室寿辰,一向都是大少爷楚宇坤操办的,今年也不例外,既是送来了日程清单,想必今年是要他出席了。 “你打算送什么?”东方瑾勾唇笑道,有些随意,“你这爹可是位大人物,别说商贾老板之流,就是些小官小职的,估计也会来。”毕竟,他可是有个皇妃女儿的首富。 “哼~”楚宇轩轻哼一声,“早为他备好了。”这府中之人,他当真没有一个不厌恶的,在东方瑾面前楚宇轩也毫不掩饰。 东方瑾挑挑眉,表示拭目以待。 68.楚宇茂之死 今日天未亮,楚府便一片灯火通明,各大院落上上下下纷纷忙碌起来,就连楚宇轩这儿这么偏僻的地方都仿佛受到了波及,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原因无他,今日乃楚府老爷,京城首富,当今丽妃的父亲,楚明远的六十五岁寿辰。 寿宴是在晚上,可中午的时候,贺寿之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不过大多为楚家生意场上来往的商人,到了傍晚,一些小官小吏的便开始入府,甚至京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纷纷送上寿礼,当然,如睿王那般尊贵的人物,楚老爷他根本不够格,但遣了人送来贺礼,那也是天大的面子了。 直至寿宴准备妥当,所有宾朋客人都已就座的时候,东方瑾遥遥望着楚府大院中宾朋满座的画面,不禁扯了扯嘴角。 此时的东方瑾正慵懒的躺在大院外面一颗百年老树上,惬意非常,一扭头,就能将整个楚府收入眼底,而摆寿宴的地方,更是清清楚楚在东方瑾的视线之内,加之她无人能及的深厚内功和眼力,于是乎,下面那群人的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句话都将不能瞒过东方瑾,当真是个绝佳的位置。 寿宴重头戏无外乎于各亲朋宾客的祝寿及寿礼。楚老爷子全程笑得跟那秋日里的菊花似的,身旁有发妻楚夫人陪着,还有近来最得宠的美艳小妾在身后伺候着,下堂又宾客满堂,就连睿王这样身份的人都送来贺礼。 楚老爷可谓春风得意,但唯独一点,二少爷楚宇茂竟一直未出现,甚至直至最后,今日最尊贵的客人也就是他的那个皇妃姐姐到来,也依旧没见到他的踪影。 东方瑾看着楚老爷隐藏在眼底的那一丝不悦,还有二夫人越来越焦急的神色,慢慢勾起了嘴角,可见,今日确实是个有趣的日子。 贺礼无非就是些稀珍宝物之类,字画瓷器等等,楚宇坤作为楚明远的嫡长子,其地位昭然可见,而从小善于观察心机深沉的他,自然最是能猜透自己父亲的心思。楚老爷寻觅多年的一副前朝大才子真迹,楚宇坤用作楚老爷的生辰贺礼再合适不过。 果然,楚老爷的激动模样没让他失望,而他那位好二弟今日至今没有出现,这才是他最值得高兴的地方,于是,今日的大少爷也是红光满面。 楚老爷六十五岁寿辰,二少爷却一直没有出现,于是,即便是他身为皇妃的姐姐坐在那里,楚老爷的脸色也难免有些不悦,于是乎,最近因为睿王关系而被重视的楚宇轩今日便得以以楚府三少爷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寿礼吗?楚宇轩面色恭敬,甚至带着些难掩的激动,那是一个长期被无视被欺压的低贱弃子终于得到父亲重视而得以面见外人的激动,是可悲又可笑的激动,楚宇轩想,这一定是这些人所希望的也是他们所认为自己该有的表情,于是他这般做了。 正如他回答东方瑾那般,寿礼楚宇轩早就备好了。因为睿王的关系,楚宇轩近来被允许参与管理楚宇茂新的几个商铺,但也只是协助,说白了就是去打下手长长见识。 但这是个机会,而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楚宇轩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才能,甚至让对手都刮目相看,只觉得楚家是不是一直在故意隐藏这个儿子,而后暗地培养。 于是他的寿礼既不是奇珍异宝,也不是字画瓷器,就连楚明远都有些诧异。楚宇轩带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一出现便让楚老爷皱起了眉头,原因无他,此人对于家大业大的楚家而言算不上什么太过强大的竞争对手,但却绝对是楚老爷多年来心中的一根刺,如骨鲠在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此人正是京城布商钟老板,百年老字号,也是京城为数不多的一家不隶属于楚家的独立布商。此人跟楚老爷可谓老对手,楚老爷一直想收购这家布商,但人家百年老字号岂能说丢就丢,于是乎多少年这么杠下来,两人自然如仇敌一般,如今忽然出现在楚老爷大寿之上,莫不是来捣乱? 然而,钟老板接下来的话却是令楚明远差异,他竟是同意了楚老爷的收购,而原因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诧异不已,竟是因为楚宇轩? “楚老板生了一个好儿子,”钟老板笑道,“我们钟家祖传的染布配方,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有一百多年,原本我就算死也不会让钟家老招牌砸到我手里,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家的布有许多不足之处,也有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所以,在三少爷一席话之下,我决定归属楚家布业,但钟家的招牌却是不能换的。” 楚老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要的只是钱,是利益而已,而钟老板要的是染布改善方法,是他们家百年传承,如此,何乐而不为? “好好好。”楚老爷连说几个好,可见他对此事的满意,甚至看向楚宇轩的神色都带了几分赞赏少了几分冷漠,而钟老板对楚宇轩的一番夸赞更是让楚老爷长了脸,如此,楚老爷那被肥肉爬满的脸顿时笑得如秋日盛开的菊花。 大夫人二夫人恨得牙痒痒,倒是最近盛宠的那位貌美小妾,很是适宜的奉承道,“老爷真是教子有方呢,几位少爷都这般孝顺老爷,还能替老爷分忧。” 谁不希望自己儿孙满堂子女孝顺有出息?楚老爷听罢果然胖颜悦色,但明眼人一看,孝顺,分忧可那位传说最受楚老爷重视的二少爷却是到此时还未献身,更别说什么孝顺分忧了,于是这话便有些讽刺。 二夫人和丽妃都有些恨得牙痒痒,但无奈此时楚宇茂还未找到,两人也是又急又气,只想着早晚有一日要撕了这个小贱人。 而被抢了风头的楚宇坤则是面色阴沉,藏在袖中的双拳更是握得死紧,盯着楚宇轩的眼又沉了几分。这一刻,他终于有几分认识到,先前那般五次三番派出去的高手,却是没一个能杀了这个懦弱无能的三弟,现在看来,不是没有理由,那么这个好三弟到底何时有这般深沉的心机的?他又是如何隐藏的? 隐藏得如此之深,楚宇坤不得不震惊,同时,心里也隐隐升起一股危机感,直觉告诉他,这个三弟比之那个靠着皇妃姐姐深受宠爱的草包二弟,可是难对付得多了。 正阴沉的琢磨着却不想突然对上楚宇轩面含微笑的脸,那是一张不再有怯懦,不再有低下,不再畏畏缩缩的脸,而是一张潜伏良久的狼一般危险的脸,充满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只是一眨眼再一看,却又是原先那副面孔,仿佛方才只是幻觉。 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楚宇坤却止不住的心头狂跳,楚宇轩那一眼竟是叫得他心里生出一丝畏惧来,但再一看去见楚宇轩还是那个面含激动的无知少年。 楚宇轩心底冷笑不止,默默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只是眼睛不自觉的望向摇摇高出院门大半的那颗大树树梢,而后明明只见一片碧绿却像是被某人撞见他偷看一般急忙转回头来。 如此楚宇轩,东方瑾不由得再次勾起嘴角,这个男子,还当真是矛盾得可爱,明明方才还风采无限啊。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莽莽撞撞冲进来,也顾不得许多,便满脸慌张的冲到了楚老爷耳边,随后不知嘀咕了什么,便见楚老爷突然脸色大变,虽然下一刻便被他控制住,但还是清晰可见他眼底的神色,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诸位抱歉,今日府中突然有急事,还劳请各位改日光临,对不住了。”众人一见楚老爷下了逐客令,神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一时之间虽然满心好奇,但也只好客气的起身道别。 直到所有外人均已离开,楚明远这才脸色阴沉的瞪着方才那个传话的人,厉声喝道,“那个逆子到底在哪里?” 丽妃也皱眉起身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何事?”事关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她不得不急。 东方瑾只见那人尖嘴猴腮的一副小人样,但看那轱辘转的眼睛倒是个心思灵活的人。此人她认识,正是楚宇茂身边的心腹手下柳德福,而且此人与楚美人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 “娘娘,老爷,夫人,二夫人,不好了,”柳德福使劲抹了一把汗,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慌乱更是让他说话都不利索,“二少爷找到了。” “什么?”楚老爷还未说话二夫人却急切的脱口而出,“茂儿他在哪里?你怎不将他带回来,他不知今日是老爷的寿辰吗?成何体统!”嘴上虽是骂着,可神色之间却尽是担忧之色,那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你快说,弟弟现在何处?”丽妃也是一脸焦急,很显然,她父亲的不悦的神色她不是没看见。 “二少爷,二少爷他……他在清月楼!” “逆子!”柳德福话音刚落楚明远便怒吼出声,一副差点被气晕过去的模样。 东方瑾挑了挑眉,清月楼,那不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吗?有意思了。 “这个逆子,看他回来老子不打死他!逆子啊逆子,气死我了~”楚明远一边骂一边喘气。 “老爷,”二夫人本想上前扶住楚老爷,却不想被那个新收的小贱人不着痕迹的挤开了,“老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二少爷一定是一时糊涂。” “就是啊老爷,可别气坏了身子。”大夫人也安慰道,不过她的神色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幸灾乐祸。 楚宇坤亦是如此,“爹你别气着自己,我这就去把二弟找回来。” 却不想就在几人或欢喜或愤怒的时候,柳德福终于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老爷,您先听小的把话说完,二少爷他……他……”柳德福一副难以启齿却又忐忑非常的模样。 “说,”楚老爷一声怒喝,“他又做了什么想气死我!” “二少爷他……他死了!” “什么!” “胡说八道!” “混账你说什么!” …… 柳德福话音刚落,这一家子便彻底乱了锅,下一秒二夫人便白眼一翻昏了过去,然后是楚老爷,眨眼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此时却是一片混乱。 楚宇茂死了,死在青楼。东方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视线移到站在混乱人群外围的楚宇轩,只见他面色沉静站得笔直,看不出一丝异色,却如此的镇定自若。 一瞬间,东方瑾不由得眯起了眼。楚宇茂的死,跟他有关吗? 69.楚宇茂之死2 二少爷死了, 这对于楚府而言,无异于在府中扔了一个炸弹。二少爷何许人也?那是京城首富楚明远最宠爱的儿子,更是当今丽妃娘娘一母同胞的弟弟, 而且。此人虽然素来不学无识,是个货真价实的二世祖, 但其身份毕竟摆在那里, 一时之间,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二夫人当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楚老爷也是气得站立不稳, 只有经历过深宫宅斗的丽妃娘娘略沉得住气, 但此时也是脑中一片空白。 大夫人虽然面露焦急之色,但难掩眼底的喜悦, 楚宇坤更是又惊又喜, 这对于他而言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之事,不管楚宇茂那个废物是怎么死的, 对他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但楚宇坤终究不是楚宇茂那个没脑子的,他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只有楚宇轩, 他被一群慌乱的人挤到了最边缘, 但此刻却并无其他表情,只是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 直到大少爷楚宇坤安抚好楚老爷和丽妃他们朝他走过来,楚宇轩才微微抬头,敛住自己的神色。 “三弟,”楚宇坤直直对上楚宇轩的眼睛,似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什么,但终究只是一片清明,“父亲这边情绪不稳定我暂时脱不开身,不如三弟去清月楼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大哥。”楚宇轩恭敬的答应道,没有一丝质疑或是不愿的意思。 第40节 出现在清月楼那种烟柳之地,不用想便知道原因,况且这楚宇茂向来遗传了楚老爷的风流秉性,好色如命,于是出现在那里便更加的合情合理。但是,即便楚家不是什么达官贵族,但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何况往大了说,他们可是皇亲国戚,于是,这本身而言便是一见极丢脸面的事情,弄不好还会惹怒皇家,到时候安个有辱皇家颜面之类的名头,只怕楚府上下都要遭殃。 于是,这件事的处理便尤为重要,楚宇坤向来狡猾无比,他岂会看不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于是,楚宇轩成了最佳人选,他刚才不是风光无限吗?近来不是得到重视了吗?况且,他不是有睿王这个靠山吗?楚宇坤倒是要看看,他楚宇轩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 楚宇轩何等心思,自然是早便料到楚宇坤会把这件事抛给自己,果不其然,但,自己又岂是以往那个畏畏缩缩不敢言语的楚宇轩,事实上,他巴不得楚宇坤将此事交予他呢。 即便是夜夜笙箫的清月楼,到了白日也多了几分安静,而楚宇茂的事,除了老鸨和少数几个人之外,并没有外人知道,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所以,当楚宇轩悄然来到清月楼的时候,并没有人多少人知晓。 楚宇轩对于青楼是充满厌恶的,尤其是对于里面那些以身体作为筹码进行肮脏交易的青楼女子,更是厌恶,而对于清月楼,楚宇轩更是说不出的厌恶,甚至带着些莫名的恨,原因无他,他的母亲就是出自这里。 于是当楚宇轩踏入清月楼的一瞬间,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的排斥着这里的一切,但楚宇轩向来不是喜怒形于色之辈,于是便这般面无表情的进了清月楼,而后在老鸨的带领下直接到了楚宇茂的房间。 进门的一瞬间扑鼻而来的味道便让楚宇轩皱起了眉头,而看到床上的场景时,更是忍不住胃里翻滚,但他给以老鸨及其他跟随而来的楚府家丁的表情却是震惊而悲痛的,毕竟,那里躺着的那位,是他的二哥,甚至还是他这些年来所谓的仰仗,面上工作,还是必要的。 楚家二少是昨晚到的清月楼,今早却一直没起身,因为楚家二少爷向来是清月楼的常客,而那骄纵跋扈的性子加上他挥金如土的个性,一般人根本不会轻易招惹他,所以到了中午没他的召唤也没人敢去打扰他,直到大中午老鸨差人送了午饭来,才听得他起了身,只是细听却发现楚家二少爷正搂着他们家姑娘白日宣/淫,那人不敢打扰,只好又退回去,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那房里传来了姑娘的尖叫声,经验老道的老鸨自是第一时间带了信赖的心腹冲了过去,晓是自家姑娘冲撞了这位二少爷之类,却不想进去之后,却是姑娘惊慌失措的缩在墙角的场面,两人都是一丝/不挂的,而这位楚二少爷却是光着身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老鸨当即吓了一跳,而后便发现楚家二少已经断了气,而这场景,分明是纵欲过度导致的暴毙,这位身份可是不一般,不说他楚府二少爷的身份,就是他那位在皇宫里的皇妃姐姐那就更是惹不得的,当下见多了世面的老鸨也是有些慌神,而当时楚府的人正在到处找楚宇茂。 等到老鸨下定决心不报官而是直接通知楚府之后,已是过了大半晌,楚老爷的生辰宴都已经开始了。 这些,都是楚宇轩根据老鸨的话整理出来的经过,老鸨自然不会说他们知情不报的情况,老鸨自是考虑到楚府必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这也正是她们所要的,毕竟若是报了官,以后他们清月楼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果然,这位近来风声大起的楚家三少并没有过多为难她,而是直接差人将人裹了去,并嘱咐此事不可张扬,都是人精练出来的,老鸨又岂会不明白。 人被带回来之后,刚醒过来的二夫人当即又昏了过去,而楚老爷也是摇摇欲坠,而看到楚宇茂的死状之丑陋之后,当即又气又怒,虽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送的是他的亲儿子,可是楚老爷自然不如二夫人那般女子见识短浅,他想的却是更多,不仅楚家的颜面,还有皇家的颜面问题。 于是,楚老爷很快便沉着脸走向楚宇轩,“你跟我来。” 楚宇轩心如明镜,面上一副恭敬模样,低声答应道,“是,爹。” 刚到楚明远的书房,楚老爷就急不可耐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此事可有传出去?” 楚宇轩心中一凛,面上却急忙道,“爹放心,此事除了老鸨和她身边两个婢女,没有外人知道,回来之前,我也作了厉害交代,想必他们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半分。” “好,宇......宇轩呐,你做的不错。”楚明远终于放下心来,只是,这世上只怕甚少有一个父亲,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都这般生涩陌生的。 “谢谢爹夸奖,”楚宇轩脸上闪过欣喜,随即又一脸悲痛,“爹,二哥的事您......” “别提这个废物了,”楚老爷却是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楚宇轩心里顿时闪过一丝冷笑,对于刚死的楚宇茂而言,这是何等的悲凉,不过,他们一丘之貉罢了。 “当真是丢尽我楚家脸面,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我这脸往哪放?再说,此时若是影响到丽儿在宫中的位置,那他便是我们楚家万代的罪人。”楚老爷似乎越说越气愤。 楚宇轩赶紧上前安抚,“爹莫气伤了身体,我看二哥的事,得从长计议。” “哦?”楚明远当即闪过一道精光。这个儿子从小就因着他那个贱人娘的关系被他忽略,随后便也干脆忘了这个儿子的存在,况且这儿子长了这样一张精美的脸,对于男子而言实非光彩之事,再者说他的母亲又是那烟柳之地的人,说不得这个儿子来历不明,毕竟当初正是因着她怀了身子,他才这般不顾一切娶了她进门做妾的。 其实终究不过是因为厌恶,所以便多了这许多理由,可是近来这人不仅得到睿王的喜爱,更是意外的展露出他的才能来,除了身世,比之刚刚死在青楼的楚宇茂可是强了万倍不止,比如楚宇茂这事,他就处理得很好。这么一想,楚老爷不禁对这个儿子又多了几分重视,毕竟现在二儿子死了,他也需要有人为他分担这般大的家。 “宇轩可是有何看法?” 楚宇轩心底冷笑,面上却看不出异样,遂将早已准备好的措辞献了出来。其实再简单不过,即日起宣称楚宇茂得了重病需在府中修养,待过段时间再寻个合适的机会放出楚家二少爷重病不治身死的消息,这样既可顾及楚家的颜面,又可不引起皇家的不满,而这一切,只要知道此事的人守口如瓶即可。 “不错,不错。”楚老爷子的眼睛果然又亮了几分,“这件事便交给你处理了。” 楚老爷正核算着如何对待这个儿子,至少要想办法消除他这些年因为忽视而生出的芥蒂,却不想楚宇轩当即露出为难之色,甚至眉宇间还有些悲痛。 “爹,此事交给大哥处理再合适不过。” “为何?”这般看重于他竟还有推脱? “以大哥的身份,府上之人必不敢多言半句,”楚宇轩似是真心实意敬重他的大哥,但随即一副悲戚模样,“若是我,只怕......” 只怕什么不用多说,楚老爷自然已经明白,当即一脸愧色,“这些年苦了你了。” “儿子不苦。”楚宇轩低着头,将所有的委屈怨恨都埋在了眼底,但又似乎更让人心疼愧疚,恰到好处的表达,他的目的达到了,虽然楚老爷脸上的愧色未必是真的,但终究他的目的达到了。 70.夜探皇宫(1) 楚家二少爷在楚老爷生辰当日身死青楼,不论是二少爷的身份还是这件事本身, 都具备着轰动一时的资本, 当然, 不管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亦或是茶间小馆里的趣谈,亦或是某些人背地的嘲笑,当然,最重要的是很可能会引起宫里那位不满。 但, 如若是楚家二少突感重病,卧病不起, 楚府上下人心惶惶,如此带了的影响, 必定是截然不同的,若是丽妃在宫中稍微的重,甚至能得到皇家的厚礼安抚,即便是有心人想要嘲讽楚家二少作孽终得报应,只怕也不敢明了说。 由此可见楚宇轩此法之妙,然, 他并未居功, 而是将这个机会让给大少爷,并借此机会表达了他这些年来的委屈和尴尬,当即,楚老爷心里大悦,对这个长期被忽视的小儿子更是刮目相看,甚至心里觉得他比之死去那个废物强了百倍不止,如今又得了睿王的赏识,心里便想着楚家将来必定长盛不衰,盛宠不断。 当即,楚老爷便唤了楚宇坤来,叫他仔细交代府中任何一个知晓此事的人,包括青楼的老鸨等人,不得让此事走漏一丁点的风声。楚宇轩对此,乐见其成。 当晚,楚宇坤便将此事交代下去,而同时,楚家二少爷身体不适似是染了什么重病的消息也传了出来,甚至传言楚家正在大力寻找名医,可见是病得极重的。 楚宇轩对此心里冷笑不止,待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才微微发愣,那个女子并不在院子里,而此时,已经非常晚,楚宇轩心里微怔,急忙换了人来询问方护卫可曾回来,可曾用饭?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那女子今日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晚饭时候依旧没回来,他们准备的饭菜都未有动过的痕迹。 不知为何,楚宇轩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慌乱,今日自己的表现确实异于往日,或许在一般人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以她的聪明,必定看到了自己的处心积虑,所以她......不会是因此不告而别了吧?这么一想,楚宇轩莫名的心底一沉,有些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同时也说不出的委屈,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可他却担心她因此对自己生出芥蒂。 正想着,门口便传来脚步声,几乎是一瞬间,楚宇轩便急步朝门口走了去,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此时的自己,竟是如此心急,或者说,如此的在意那个人。 东方瑾刚到门边就对上匆忙而出的楚宇轩,只是见他面色微有着急,倒是见了自己之后莫名的一松,东方瑾当即略疑惑,“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你去哪了?”楚宇轩脱口而出,但终究见到人之后,莫名悬着的心就那么莫名的放了下来。 东方瑾一愣,随即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肚子饿,自然到外面觅食去了。”说着突然从背后掏出一个包裹,略显油腻,“看,给你带了好东西。” 楚宇轩凑近一看,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那似乎是京城最有名的烤鸭,当即心里又是一暖。 “你吃了吗?”楚宇轩说着接过他手中的烤鸭。 “自是吃过了,”东方瑾耸了耸肩,随即凑上去道,“不过你总不能让我干坐着看你吃吧?” “又不是猪。”看她那眼馋的模样,楚宇轩顿时没忍住嘀咕了一句,不是说吃过了吗?一个女子吃那么多东西,真是......不过,这么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倒是莫名的叫得楚宇轩郁积了一天的阴霾烟消云散了,这个女子,总是在无形中让他沉溺在其中,不知不觉的便被她蛊惑了,连节奏都总是掌控在她的手里。 “方某是不是猪,楚美人还不清楚吗?”东方瑾别有意味的朝他挑了挑眉,顿时挨了美人一记眼刀。 事实上,楚宇轩自然不知道,当日东方瑾出门,未必只是吃个饭而已。当日,东方瑾眼见着楚宇轩对于所有突发状况都处理得滴水不漏,甚至透露着某种早有防备的自信,当即,东方瑾对于这一面的楚宇轩微微有些愣怔,但随即也不想多纠结,既是他如斯强大,那最好不过。 于是没了用武之地的东方瑾,当即决定是时候去做自己的事了,毕竟京城此行终究不是为了楚宇轩,而是解开那些被蒙蔽的真相。 远远的,东方瑾绕着诺大的皇宫默默的观察了一圈,将所有地形位置,宫殿所在,等等全部谨记,尤其是最佳闯入位置。皇宫毕竟是仓炎天子所在,戒备森严不说,必定高手如云,这一点,即便是武功独步天下的东方瑾也不否认,所以,充分的准备,还是必要的。 当然,这种守卫森严之地,高手云集,白日自然是不能做什么的,夜黑风高才是良时,当一切观察妥当之后,东方瑾料想楚宇轩会忙到很晚,于是便优哉游哉的外京城晃荡了一圈,又吃了饭,这才姗姗来迟。 待到两人吃饱喝醉,楚宇轩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了口,他似乎极其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这种在意,让楚宇轩自己都觉得过于不同寻常,但,就是忍不住,于是不该,越是忍不住。 “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东方瑾眉头一挑,有些随意,“你是说楚宇茂的死?” “嗯。”楚宇轩心底莫名的一紧。 东方瑾不是没有看到他眼底的紧张亦或是在意,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但,在外人面前那般意气风发沉着应对的他,在自己面前却有如此一面,这让东方瑾意外,同时心里又莫名的闪过暖意,但不否认,在不经意间,东方瑾也在观察着他,似想从他的眉宇间看到任何蛛丝马迹,比如这在意是否是他故意为之,亦或者,这又是一道面具,毕竟,他是如此多面。 东方瑾或许没有察觉,在不经意间,她对于这个人,又多了几分在意,越是在意的人,越是容易想得更多,也越是苛刻得多。 但两个人,终究不是轻易对他人袒/露心胸之人,一个是习惯,从小如此,而东方瑾,则是本性如此,从重活一世那一刻开始,她的心便已淡漠如斯,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因某人而有所改变,但终究,本性那般。 于是,东方瑾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是纵/欲过度吗?精尽人亡?” “你!”楚宇轩完全没想到东方瑾这般直白不避讳,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子,就算江湖人不拘小节,但她也太口无遮拦了些,况且,精尽人亡.......这种词汇,当即,楚宇轩又忍不住红了脸,只是不知是气的还是......气的? 71.夜探皇宫2 那日之后, 二少爷卧床不起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接下来的几日, 楚府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尤其二少爷院中的下人们,更是每日心惊胆战, 生怕二少爷有个什么闪失老爷怪罪下来,可是真正知道真相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随后,楚老爷突然在某一日将二少爷手中多处管理的商铺交到了那位向来没有地位可言的三少爷手中,众人不得不猜测,只怕二少爷真的是时日无多了,甚至, 据说皇恩浩荡,丽妃娘娘宫中受宠,皇上得知丽妃弟弟重病, 竟从宫里差了太医前来,霎时, 楚府上下又惊又喜。 然而,就在太医到府之日, 不到而立之年的二少爷, 竟然就那么撒手人寰了,当真是,悲从天降,霎时,楚府被悲伤所笼罩,二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据说宫中的丽妃娘娘得知此事当场晕了过去,甚至惊动了龙颜。 外人只道楚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儿子,而且那个更是厉害角色,更不用说近来风声大起的三少爷,据说此子容貌天下第一,女子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况且,如此盛宠,可见楚家的地位。 事实上,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一切不过一场戏罢了,真相从来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事在人为而已。楚宇轩对此早有所料,只是对于楚老爷那般轻易的便将那些商铺交由自己管理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楚宇轩也明白,这其中睿王的关系占了大半。 但,好戏才刚刚开场,他们欠他的,他自会一点点拿回来,终有一日,他们会明白自己不是那任人可欺的小绵羊,而且,楚宇轩相信,这一日不会太远了。 对于这一切,东方瑾只是默默的观望着,不发表意见,也没有任何好奇的心理,很多东西她或许知道,但她并不关心,也不在意,她所在意的,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他开口,她帮他,仅此而已。 只是她不知,楚宇轩对她的在意,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于是她越是不言不语漠不关心,他便越是在意,越是有些钻了牛角尖。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的事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 这一夜,当诺大的楚府陷入一片死寂,甚至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一道黑影在楚府上空闪过,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是因为今夜多云无风,月光被隐藏在乌云之后,白日繁荣热闹的京城陷入一片黑暗,因为无风,更是静得吓人,待黑影快速闪入黑暗之后,楚府房顶突然闪出一黑衣人,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最终似是懊恼的握了握拳,最终一扭头消失在屋檐。 屋檐下,黑暗中,原本躺在床上的楚宇轩突然睁开双眼,黑暗中,那双在东方瑾眼中勾魂夺魄的双眼里透着说不出的锐利光芒,幽深而又令人捉摸不透,突然,床边站了一人,此人正是方才在屋顶懊恼之极的黑衣人。 “又走了是吗?”楚宇轩没有看他,语气中透着笃定,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她第一次半夜离开楚府到今晚,已经是第四次,而每一次,她都来去自如,第二日醒来她便又在屋子里,但,她也从未对自己做过任何解释。 “是。”黑衣男子微一低头,似惭愧无比,“属下无能,根本追不上方护卫。” 确确的说,他连那人的步伐都看不清楚,连续四次,两百米之内,那人必能甩开他,这一点,黑衣男子也是颇为挫败和震惊,原本他自以为自己的轻功虽不能独步天下,但至少在江湖中也能够排得上号,却不想,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面前,他竟是连两百米都超越不了,可见那人的轻功,可谓出神入化。 “不怪你。”楚宇轩摇了摇头,那人的武功他再清楚不过,甚至虽然几次见识但那未必就是她最强状态,更不用说她的轻功,那更是神鬼莫测。当初她抱着他一个大男人都能毫不费吹灰之力的从钟南山那种鬼地飞下来,可见她的轻功有多了得,所以,追不上再正常不过。 “是,属下从未见过轻功如此了得之人,”黑衣人说着,略显苍老的脸上竟露出敬佩而狂热的神色,“属下敢断言,此人的武功在江湖中必定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楚宇轩心里一动,那女子的优秀与强大,他自是比谁都清楚的,可是她越是优秀强大他心里却越是不安,甚至莫名的有些不愉,胸口像是压了什么,莫名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将两人隔了开来,她越是强大越是神秘,似离他也越是遥远,而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查的怎么样?” 黑衣人面色一凛,随即摇了摇头,“属下无能,还是没能查出更多信息。”他们所能查到的关于方瑾此人,可以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甚是神秘,除了曾少数几个地方出现过之外,江湖中很少有他的踪迹,而其出现的理由无外乎就是些游山玩水的悠闲事,至于门派背景身份之类,更是一无所知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手,也并未展露太多能力,他好似江湖中随处漂浮的一缕青烟,无根无源,却强大无比。 楚宇轩面色暗沉,他并非没有想过她用的是假名,但他终究对她知之甚少,也无从查起,她的心实在太过淡漠,淡到根本看不清也抓不住,虽然她面上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一点女子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但是越是相处楚宇轩越是发现,这个人,其实她极有原则,正如他神鬼莫测的武功一般,她的心也是令人捉摸不透。 “那,属下还跟吗?” “罢了,”楚宇轩突然有些无力,“以后都不用跟了。”以那女子的本事,只怕早已知晓背后有人跟着,她既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再这般强求下去,徒劳不说,到时候惹得她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 待到房内再次陷入寂静,楚宇轩微微转头看向透过微微白光的窗户,外面的夜空不如往日那般明亮,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亦是有些沉闷,但终究,楚宇轩只能微微一叹,而后闭眼,睡觉。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人,也不知她此行有何种目的,甚至不知道她这一夜夜的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甚至是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是否会牵连到自己,但终究,她会回到这里,自己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她,这似乎也足已。 72.夜探皇宫3 且说东方瑾,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夜探皇宫,今日若是再无所获, 她只怕要另辟蹊径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院, 在深夜夜月之下,似还透着皇家的威严, 而今夜略阴沉的夜色,倒是让这已然寂静的深宫中又多了几分阴沉,甚至透着些莫名的森冷, 彰显着这仓炎最尊贵最辉煌的地方,但也将这奢华背后的森森白骨暴露了出来。 东方瑾宛若一阵清风穿梭于皇宫大院之内,飞檐走壁如一道虚影一闪而过,虽是戒备森严处处设有高手守卫,但, 与东方瑾而言, 一般的高手在他眼里, 形同虚设。 待来到目的地,远远的,东方瑾虚踩于大院中一颗寂静的大树上, 望着院中正门处显眼的牌匾, 下一秒,人已消失在树梢,只听几不可闻的几声异响,似猫鸣,又似幻听,再一看,院中早已没了东方瑾的身影。 东方瑾在一堆堆陈旧泛黄的档案中不断的搜寻着,许是因为长期无人的关系,这里寂静而阴冷,而且,大概是管理此处的官员偷了懒,陈旧的书本上甚至堆积了厚厚的尘灰,让东方瑾翻找起来越发的困难。 此处,正是仓炎历代皇宫存放档案的地方,天禄阁。上至仓炎开国皇帝,下至历代每一任小官小吏,他们的资料档案都将存放在此,还有历代皇帝宫中任何一位皇帝皇妃,皇子皇孙,甚至宫女太监,也都将存档入案。但,东方瑾要找的东西,自不是这般明面上的,比如,藤虎阁的人员名单。 不论是外公他们的言辞,还是上一世自己所见所闻,都显示着她的父亲,赵震林,与皇宫有着密切的联系,而藤虎阁历来存在,于是东方瑾首先想到的便是藤虎阁,虽然这一猜测与曹玮之事有所冲突,但皇家的事阴谋阳谋尔虞我诈,太多的看不透,其至高无上背后的水,很深,况且武林大会的事本就残留诸多疑点。 所以,东方瑾首先想到的是,父亲会不会是藤虎阁的成员。但她这几晚连续跑了几个最有可能存有皇家秘案的地方,比如四书库,史料阁,但终究一无所获。事实上,虽说是专门放档案的天禄阁,但东方瑾却不报太大的希望,因为藤虎阁那般的存在,却是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的,即便是皇家之人也不例外。 第41节 就在东方瑾随意翻找之间,突然一本比较崭新的档案闯入东方瑾的眼睛,目测该是本朝皇室之人的档案,但引起东方瑾注意的是那上面的人。 良妃,如今宫中威望极高的一位嫔妃,且是少数几位皇帝还是太子时便跟随在侧的妃嫔,据说年轻时长得倾国倾城,也曾盛宠一时,即便是到了现在,依旧仪态万千,风韵不减,而且,这么多年来,即便盛宠已过,但皇帝对她可谓有情有义,从不曾怠慢了她,从她如今在宫中的地位便可知。 至于东方瑾为何会知道此人,甚至这般了解,原因无他,良妃,正是当今二皇子百里青云,睿王的生母。而前世,东方瑾在与百里青云大婚之后自是几次见过她的,之所以给东方瑾印象深刻,实在是前世的那时候,此人给她的印象着实不好。 事实上,再外人看来,贤良淑德按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不仅如此,她浑身上下的气质更是浑然天成,高贵中又透着亲和,加上保养得当,仪态万千,当真是隐去了岁月一般,在她脸上看不到太多岁月的痕迹,不怪乎皇帝那般盛宠于她。 但,东方瑾却不喜欢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东方瑾便有这样的感觉,此人在外人看来或许十全十美世间难寻,可东方瑾却总是对她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她那双眼,高贵中透着不可察觉的审视,似乎一副将万物掌控于心的姿态,那种凌驾于人之上的笃定让向来喜欢肆意江湖的东方瑾尤其不喜,但她是睿王的生母,所以,东方瑾从始至终的笑脸相迎。 如今再看想到这个人,东方瑾脑中闪过恍然,只是莫名的生起一股子不适,但却不是因为百里青云,既已放下,对方便再不能在她心里生起什么波澜,只是这良妃。 东方瑾终究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她的档案,随意翻看两页其实记载并不多,无非她当年如何嫁给太子,两人又是如何的情深云云,以及睿王百里青云的出生等等。 只是,当翻看到开页的时候,东方瑾愣了愣,此女原名梁媛淑,为当时礼部尚书之女,在嫁于太子之前,那也是京城大有名头的美人,且贤德之名更是在外,只是,其中一句让东方瑾微微皱眉,此女嫁入太子宫之前,竟是有婚约在身的。 至于那个婚约者到底是谁,又为何转与太子成婚,或者皇家又为何承认此等有辱皇家尊严的事存在,却是没有多说的,只是一笔带过,而且后面的内容无非都是良妃如何的贤良淑德,如何的与太子而后是与皇帝伉俪情深,东方瑾不再感兴趣,将书放回了原位。 看来,又一次毫无所获了,看来,得往皇帝的御书房走一趟了。东方瑾想着望了望窗外,似有微风吹过,门外的树叶发出沙沙之音,而方才的乌云似也被风吹散了许多,东方瑾最终决定先回楚府,明晚再来。 然而,正当东方瑾飞至楚宇轩院外的时候,突然一声细微的闷哼传入她的耳中,东方瑾当即一愣,下一秒,人已经飞入院中,直奔楚宇轩的卧室而去。 “噌~”刚到窗口,一暗器便从东方瑾耳边擦过,里面更是传来打斗之声,东方瑾不及细想,当即一脚踢开了房门,霎时,里面一片混乱,此时两个黑衣人正在与另一个黑衣人打斗着,只是看得出来,此人是想逃而那两人极力将人挡住,但那人武功不弱,且招招致命,再见到门口的东方瑾,显然有些着急。 而东方瑾,一眼就看到了坐靠在地上捂住肩膀的楚宇轩,当即一个闪身就到了他身边。东方瑾一把捞起楚宇轩,“怎么样?伤哪里了?” 惊魂未定的楚宇轩被东方瑾这么温声一问,当即将隐藏的委屈露了出来,甚至带着些任性和责怪,“你怎么现在才来!”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便越是控制不住情绪,且,对方越是强大,自己倒是莫名的任性了起来。 东方瑾微微敛了神,再看到楚宇轩肩膀那处大片的鲜红之后,当即眼神暗了暗,前所未有的愤怒突然一跃而出,东方瑾当即一扬手,制住了那个想要逃命的黑衣人。 73.楚美人遇袭 东方瑾的身手, 楚宇轩向来最清楚不过, 但每每见到她出手, 却总是带来更多的震撼,比如方才那个险些伤了他性命的黑衣人,两个高手都一时难以接近, 却不想, 东方瑾只一招,一招便制住了那个黑衣人。 事实上,东方瑾只是被楚美人肩膀上那一片腥红刺痛了眼,那一瞬间陡然升起的怒火, 就连她自己也是诧异非常。 那黑衣人对于突然出现的东方瑾也是意外非常,虽然之前便一直知道此人的存在, 说是睿王爷派给三少爷的护卫, 但终究心里都怀着轻视的心思,且平时见他也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于是没将人放在眼里, 却不想此人武功竟然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简直可谓出神入化,即便是他们身不在江湖,也深知此人的武功, 只怕在江湖中也是名列前茅之辈。 当即,黑衣人被楚宇轩的两个暗卫迅速绑了起来揪到一旁, 倒是东方瑾, 视线从始至终都在楚宇轩身上, 且,以往随性不羁的脸庞早已变得严肃,盯着楚宇轩的眼神也晦暗不明。 “怎么样?”东方瑾眼神暗沉,抬手就将楚宇轩肩膀那块意料撕了下来,楚宇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秀气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很疼?”东方瑾正动作着的手一顿,身为练武之人,从小到大,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都在所难免,即便是强大如斯的东方瑾,在成为强者之前也是吃尽了苦头的,所以其实,就楚美人肩膀上这么一道伤口,东方瑾真的是见怪不怪的。 但待扯开他的衣袖之后,露出来大片白皙的肌肤,还有堪堪流着的鲜血时,东方瑾还是忍不住瞳孔微微缩,不知为何,面前这位明明是个男子,但却总是让东方瑾生出些心疼来,甚至觉得他这般美丽的男子,就该被呵护着,同他绝美的容颜一样,永远这么风华绝代下去。 而楚宇轩,待莫名的委屈过去之后,抬头便见这个不似女子的女子眼中露出的担忧之色,尤其是那眼底的心疼,见惯了她随性不羁漫不经心的模样,此时的她竟意外的让楚宇轩心头狂跳,只觉得这个女子关心的眼神让他意外的喜悦着,甚至有种不顾一切想要追逐的冲动。 于是,楚宇轩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脸上也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变得略有些惨白。 东方瑾闭口不言,只低垂着眼伸手接过一旁楚宇轩的暗卫递过来的东西,而后默默的为楚宇轩包扎,这时候,楚宇轩的暗卫都退了出去,房间里除了闭口不言的两人便只剩下摇曳的烛火了。 半晌,望着洁白绷带上被染红的一圈血迹,东方瑾突然开口道,“知道是谁吗?” 楚宇轩一声冷哼,眼里的阴郁之色越发的吓人,“除了我那个好大哥,还能是谁?” 东方瑾眼神一暗,并未说话,只听楚宇轩继续冷笑道,“楚宇茂在的时候他便想除掉我,如今楚宇茂身死青楼,而我那所谓的父亲也开始重视我,想必他有些急了。”说道这里,楚宇轩扯出一个极讽刺的冷笑来。 提到楚宇茂,东方瑾眼神一跳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听楚宇轩继续道,“不过,方才只怕是试探罢了。”在他还以“楚宇茂懦弱无能的走狗”身份存在的时候,虽然楚宇坤想除掉自己,但毕竟那时候的自己并不值得他花太多的精力,也并未被他看在眼里,眼下楚明远对自己越发的重视,而自己也开始崭露头角,不在如以往那般畏畏缩缩,也正是这样,让他起了试探的心思,毕竟在对付一个人之前,首先得摸清对方的实力。 只不过,他显然再一次低估了楚宇轩的能耐,更不用说,楚宇轩身边还有个东方瑾,这才是真正的意外。 东方瑾垂眼望着面前美人越发阴沉的脸色,还有眼底那彻骨的阴狠,心里莫名的想到上一世自己在得知被自己父亲和睿王欺骗时候的恨意,但终究他所选择的报复方式与楚宇轩是决然不同的,他比自己决然,也比自己坚定。 但重活一世的东方再来面对这个问题,其态度也好,做法也罢,于上一世身在局中的自己亦或是面前的楚美人相比,都是有些超脱出来的,因为不管是上一世自己的决然离开的做法还是面前疯狂报复的楚美人,终究到了最后会发现,这或许不值得,而且,受伤的永远不可能只是别人。 于是,东方瑾再一次心里悸动,生出了那样的心思,“楚美人,真的不考虑跟方某肆意江湖?” 面色阴郁的楚宇轩突然只见东方瑾一改先前的低沉,恢复了以往的随性,低头认真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而且,她的眼中似真的有着些期待的意味,那一瞬间,楚宇轩心头一跳,莫名的泛起一阵冲动,随着面前这个女子肆意江湖的冲动,但下一秒,肩膀上的疼痛立马让他回到现实。 多少年来积压的痛,就在他即将讨回来的时候,怎么能放弃?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于是楚宇轩深吸一口气,终究只是如往常那般瞪了这个女子一眼,“我又不会武功。” 东方瑾干脆一个旋身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然后笑眯眯的望着他,“方某会啊,可而且足已护你周全。” 楚宇轩却当即黑了一张俊脸,“你是女子,我才是男子,哪有女子保护男子的说法?” 东方瑾却一挑秀眉,“世人的说法当真那么重要?”皱了皱眉,东方瑾继续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拘泥于外人的言辞说教?甚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改变自己,更不用说,为了伤害你的人而让自己置身险境,在方某看来,过得舒心即可,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他人眼光?” 楚宇轩心头一跳,再一次悸动不已,心口某种冲动似乎脱口而出,很显然,他明白东方瑾话中有话,他也知道这个女子希望他放下心中的仇恨,只是......堆积多年的怨恨,当真能说放就放吗?楚宇轩发现自己做不到,于是,他闭口不言。 东方瑾终究在眼神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东方瑾神色一晃,已然恢复原本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她有些戏谑道,“楚美人三番五次拒绝我的邀请,难不不成方某当真有那么差?” 楚宇轩见她又恢复那种神色,口吻说不出的调侃语气,如往常无数次捉弄自己那般,终究只能将心底的苦涩连并这方才那股即将脱口而出的冲动又默默的咽会了肚子里。 “哼,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像个女子了?” 东方瑾哑然失笑,随即有些不怀好意的朝楚美人挑了挑眉,“方某哪里像女子,楚美人不知道吗?”说着特意低垂下眼看向某个高耸起的地方。 当即,楚宇轩一阵面红耳赤,“你就是个女流氓!”瞧她说的话,到底哪里像个女子了,不过面上绯红不已,心中却莫名回想起以往的几次接触,包括钟南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把自己抱在腰间然后单手掉在悬崖的事,还有几次这混账女子将自己抱在怀里的经历,那胸前的柔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便心猿意马起来,该死的混账女子。 楚宇轩一脸愤愤,倒是东方瑾忍不住再一次勾起唇角,“美人过奖过奖啊。”逗弄楚美人果然有意思。 莫名又一次被这个女子调戏的楚宇轩面红耳赤,只觉得这个女子实在可恶,而自己也是懊恼不已,当即,一时没忍住便脱口而出心中一直想问的话。 “你今晚去哪里了?” 不过,话一出口楚宇轩就后悔了,他当真怕触到这个女子的底线,他知道她远远不如面上这般随性无羁,一旦别人触到她的底线,她定是比谁都狠心绝情的。但话一出口,楚宇轩便只能尽力隐藏那一丝慌乱,反而固执的扭头正视着东方瑾。 东方瑾却淡淡一笑,追了这么多天,终究是问出了口,于是,东方瑾突然神秘的前倾了身子,眼睛凑到楚宇面前不足半寸的位置,而后略带危险的笑道,“楚美人真的想知道?” “自然。”楚宇轩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既没有随口搪塞也没有冷脸生气。 “我啊,”东方瑾突然一笑,而后随意道,“就是到皇宫里随意转转罢了。” 东方瑾的口吻宛若吃饭喝茶一般随意,但楚宇轩却当即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皇宫?”那种地方是一般人能随意进的吗?不说高手如云戒备森严,那里可是这天下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且皇宫里等级森严又怎么比得江湖人随性而为,那可是稍不留神就要掉脑袋的地方啊。 当即,楚宇轩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有的拔高了几分,“你这女子怎么这般胡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楚宇轩这般反应强烈,东方瑾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想到缘由,终究在心里划过一丝暖意,而后软声安抚道,“放心,我有分寸。” 这时候,楚宇轩才略冷静下来,是了,她有分寸,不论何时,这个女子又何时没有分寸过,再者说这个人本身便是个迷,她似乎从未让自己去了解过,自己又有何立场去担心她。 当即,楚宇轩收敛起自己的神色,只淡淡问道,“你的事,都处理好了吗?”不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因为即便问了她也未必说,到头来难堪的还是自己。 东方瑾不是没有感觉到面前这人的情绪变化,只是自己的事又岂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再者说,过去的事情,她当真不想再提。 于是,东方瑾只淡淡道,“只怕还得去溜一圈,毕竟皇宫太大了。” 东方瑾含着笑意,楚宇轩的心底却再一次蒙上一层黯然,而有的东西,若是长久这么堆积下去,终有一日会造成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后果。 74.再次平静 那晚之后, 东方瑾一连几晚都没有离开房间半步,但,否是因为楚宇轩那天晚上遇袭的缘故,楚宇轩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晚的刺探却如深秋微风中飘落的一片枯叶一般, 没有激起任何涟漪,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 再见到楚宇坤时, 他的神色倒是有些异样, 似是比以往多了几分重视, 对此, 楚宇轩只在心底冷笑不止。 直到这日,楚明远突然让人传了楚宇轩去他的书房, 楚宇轩心如明镜,到了之后,果然见到楚宇坤也在那里。 楚宇茂新死不久, 虽然他生前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但终究因着他皇妃姐姐的面子,楚明远还是给他安排了许多店铺管理着,于是这段时间以来,楚宇茂名下的那些店铺除了少量由楚宇轩管理之外,其他全都是楚老爷亲自管理的。 而近日楚宇轩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 不仅处世为人井井有条, 就连生意场上的事都有着独到的见解, 加之楚明远新收的宠妾明里暗里的给他吹了不少枕头风,于是,今日楚明远的安排便成了必然。 不出意外的,楚明远让如今风头大涨的楚宇轩接手楚宇茂原来的店铺,但却不是直接给他,而是让他先跟在大少爷楚宇坤的手下学习一段时间,同时也让楚宇坤指点一下这个弟弟。 楚明远不可谓不精明,简直老狐狸一般,这样不仅能考察楚宇轩的能力,还能同时用楚宇坤牵制住他,另一方面,对楚宇坤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牵制和监督。 如此,于楚明远而言可谓一举两得,对楚宇轩意味着大好的机会,而对楚宇坤亦是如此。 于是,楚老爷见着两个儿子一副兄友弟恭之模样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他有美妾在怀,其子又精明能干,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开怀的? 至此,楚宇轩便真正踏入了他所希望的最重要的一步。 楚宇轩变得忙碌起来,倒是东方瑾日日清闲,时不时的护着楚美人周全之外,就是默默观察着江湖的动向。 杨文煜和莫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讲扬州和钟南山两地的情况飞鸽传书给她,包括江湖动向也都一一报告,所以她虽然身在京城不问江湖,实则对江湖动向清清楚楚。 不出东方瑾所料,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没多久,武林大会上所发生的事,便如长了翅膀一般眨眼间飞便江湖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无外乎就是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钟南山大当家了,连带着钟南山一起,这次武林盛会之后,东方瑾一跃成为武林顶尖高手的存在,甚至被传的神乎其神,直呼武功天下第一,而钟南山,也一跃成为武林第一邪派歪道,毕竟,众人亲眼所见魔教教主和邪云阁阁主尾随其后。 虽然,对于东方瑾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褒贬不一,但既是钟南山那等土匪头领,又与魔教邪云阁为伍,想必必定是邪魔外道之人,于是,东方瑾便这般一跃成为武林第一大魔头。 对此,东方瑾一笑置之,并不在意,邪魔正道在心中,她东方瑾做事所求不过问心无愧,仅此而已,至于其他人如何看待如何评价,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流云山庄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万人唾骂的对象,几乎眨眼间,七夕毒杀案件的真凶是流云山庄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其目的不过是流云山庄庄主为了搅乱江湖趁机夺取武林盟主位置,由此,他们便是罪该万死,禽兽不如。于是,在随后得知流云山庄被灭门之后,江湖人士都是拍手称快的,直呼大快人心。 虽然到底是谁下的手不得而知,但,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武林盟,这一次武林大会让众人大开眼界,同时对武林盟也有了新的认识,这让武林盟在江湖的地位得到空前的高。 但是随后,七毒宗的灭门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按理说他们不该被灭门,既然七夕毒杀事件是流云山庄故意栽赃陷害,那武林豪杰也没必要去灭他们门,最重要的是,屹立百年的七毒宗,整座七毒峰上到处都是毒,这样险恶的地方又怎可能被人轻易灭门? 一时间,江湖众说纷纭,但之前的混乱却终究得到了平静。 东方瑾望着这再次平静的江湖,心中却并不能平静,这次轰轰烈烈的武林大会,最终的得益者,竟然是武林盟。 而且,到底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东方瑾暂时还看不透,但真因为是这样她才觉得,平静过后的江湖,只怕是一场更加汹涌的波涛。 75.再探皇宫 自从楚宇轩被楚老爷安排到楚宇坤身边学习之后, 东方瑾倒是整个人闲了下来, 她也曾在暗中观察过楚美人,虽然不断被找麻烦, 不断被各种刁难, 但见他应对自如,见招拆招的本事倒是叫东方瑾都忍不住咋舌,只叹这宅院里生意场的各种勾心斗角,自己可是自叹不如的。 但那终究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而且这样一来, 自己也可不用为他担心, 何乐而不为。加之江湖近来异常的平静,除了在武林大会之后名声大噪的钟南山, 意料之中的热闹, 但看似一片平和,可东方瑾却隐隐有些不安, 总觉得这平静的湖面背后,必定是隐藏着更大的风浪。 所以,她必须尽快查清父亲的事赶回钟南山, 即便有老三老四同时坐镇,她依旧不太放心。 于是这夜,时隔几日,东方瑾再一次夜探皇宫, 这一次, 她不再去四书阁之类的地方浪费时间, 而是直接去了皇帝的御书房。御书房那是皇帝常在的地方,势必戒备森严高手如云,若是运气不好,只怕皇帝老儿尚在那里,虽然此时已是半夜寅时,再过两个时辰,只怕天都亮了。 今晚夜色极浓,就连月光也似躲到了乌云背后,无端的给本就漆黑的夜晚又泼上了一层浓墨,不过于东方瑾而言,可谓大好时机也。 偌大的皇宫大殿上空,东方瑾宛若一只黑鹰快速穿梭,犹如青烟飘渺不可捕捉,身轻如燕一般,几个闪身便越过大半个皇宫飞到了金銮殿的屋顶上,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东方瑾一身夜行衣,蒙着面,仿佛融入到夜色中一般,与身后的漆黑瓦砾完全融为一体,远远的便见百米开外的,正是御书房,东方瑾嘴角一勾,下一秒便要纵身飞去。 然而就在这时,东面几百米处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东方瑾心里一动,这脚步声细碎而杂乱,充满了焦急和慌张,而且,似是故意压低的声音。 皇宫重地,夜晚旮旯里黑暗处难免有几只老鼠,这本不足为奇,但是,以东方瑾非常人所能及的耳力以及敏锐来说,终究让她心里产生几丝疑惑,而且冥冥中似有什么声音在驱使着她,最终,东方瑾略一迟疑之后,一个纵身调转了头,而后几个飞跃便跃到了东面一颗隐秘的大树上。 只是待看清下面之人时,东方瑾便更加疑惑了。只见漆黑偏僻的林间小道上,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正扶着一个蒙面女子快速而匆忙的往外走着,他们似不想被人发现,走得极轻,没走两步还警觉的向四周张望着什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东方瑾就这么站在高处俯瞰着他们,眼看着他们朝着宫墙处一道偏僻小门走去,他们,是想出宫。 东方瑾挑眉,后宫女子深夜私自出宫,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有意思了,而且,那个宫女,她认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穿着华丽的蒙面女子,就是她前不久在档案室里看到的,良妃娘娘,睿王的生母,因为那个宫女东方瑾上一世见过,她是良妃身边的红人,同温和背后的良妃一样,异常高傲。 不过,一个嫁入深宫多年儿子都已封王的嫔妃,到底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她冒险深夜私自出宫?再者说,良妃在后宫地位不低,其贤良淑德的形象也是深入人心,她又为何会有这样的行径?要知道,这种事一旦发现,不仅她下场极惨,就是如今如日中天的睿王也会被毁,所以,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冒这个险? 东方瑾疑惑不已,于是她略微思索之后,跟了上去。偏门之外早有一顶软轿等在那里,而守门的禁卫似也早已做了打点,东方瑾只见他们出了宫门便急匆匆上了软轿离开。 第42节 大概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东方瑾随着他们左拐右拐,最终只见他们抬着软轿绕到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而后,东方瑾便见良妃快速钻进了一间及朴素的胭脂铺,从打开的门缝里,东方瑾看到里面亮着灯,而那两个宫女和太监却守在门外,包括几个抬轿的护卫。 东方瑾心里一动,人已轻轻越到胭脂铺屋顶紧紧的贴在上面,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然后,就在东方瑾揭开一片瓦砾的时候,入眼的一幕却叫得她浑身一颤,差点掉了手中瓦砾。 那一瞬间,东方瑾脑中一片空明白,甚至有些嗡鸣作响,好半晌,东方瑾才稳住身形,抿了抿唇,东方瑾脸上的震惊和诧异早已被冷静所替代。只见闯入东方瑾眼帘的,此时正情绪激动的站在良妃娘娘身边的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是她本该远在中州武林盟的父亲,武林盟主赵震林。 东方瑾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种关系,但几乎是一瞬间,东方瑾便明白了何为自己的父亲早在七八年前便会认识睿王百里青云,也终于确定,她的猜测并非臆测,而外公他们在二十年前的怀疑,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自己的父亲确实与皇室有关,只是,他们或许同自己一般都猜错了方向。 东方瑾强自压下心中的震荡快速收敛心神,只见屋内两人,良妃依旧端庄典雅,一副贵不可攀的模样,而自己的父亲,东方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印象中从来都是威严高大不苟言笑的父亲,此时竟像个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站在这个女人的身旁,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似难掩激动的情绪,似极兴奋喜悦,又不得不强自将这莫大的喜悦隐忍住控制住,只是看向这个女人的眼神,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那是极度的喜悦,甚至是痴迷,父亲向来内敛不苟言笑,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从来不会露出太多辞色,她只道父亲天生严厉,却不想,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而这样的父亲,却是对着别的女子。 东方瑾当即有些难以接受,如果她现在见到的所猜测的是真的,那么自己的娘亲又算什么?他们口中的一见钟情算什么?所谓的伉俪情深为娘亲终身不娶又算什么?东方瑾突然觉得,自己这两世活得像个笑话,她似乎一直活在别人的谎言中,而那编织谎言的人,一个是自己曾不惜为他不顾一切的男子,另一个,则是自己最敬重的父亲,从头至尾为自己编织谎言的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76.惊天真相 虽然因为眼下的一幕乱了心神, 但东方瑾毕竟是经历过两世的人,其心性更是无人能比,很快, 她便镇定下来,而后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融入到夜色中, 即便是武功强如赵震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事实上, 倘若不是赵震林的全部心神都在良妃身上, 方才东方瑾乱了心神的一瞬间他就该发现。大概天可怜见,东方瑾注定要知道某些隐秘多年的真相。 “媛淑,许久不见,你可曾……你还好吧?”赵震林似有些忐忑,而后欲言又止, 似有千言万语但却无法开口。 东方瑾却又是一震,父亲他竟直言良妃的名讳?而且, 听这口吻,想必是认识多年。东方瑾一时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口口声声深爱自己母亲的人竟是对别的女子这样, 如果自己的母亲也同自己一样活在谎言里,那未免, 她们母女都太过可悲了。 “我……很好。”良妃不如人前那般端庄秀丽,但也不失尊贵威仪, 只是看向赵震林的眼神里, 有些隐忍, 又似冷漠, 但眼波流转之间,又似乎透露出几分委屈和怨念。 当即,赵震林一阵激动,似想要做点什么,终究只能无措的站在良妃身前不敢上前半步,而后便是一脸的痛苦之色。 东方瑾眼神暗沉,她看得清楚,不愧是深宫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女子,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之间,竟是将她索要表达的情绪一分不少的表达了出来,那种感觉,无端的让东方瑾心生厌恶,无关她与自己父亲有染,而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她这个人。 “再等等,”赵震林突然急声道,“你再等我们两年,很快了,很快我们便能履行曾经许下的诺言。” 东方瑾眼神如梭,已经在极力忍耐自己的怒火,只是,她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嗯,”良妃不急不缓,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无限愁绪,而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这次来,可曾见过云儿?” 赵震林面色一喜,“还没,不过我已通知他来这里,我们……” “哒哒”赵震林话未说完之际,突然门边传来熟悉的哒哒声,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只见赵震林面露喜色道,“来了。” 东方瑾浑身一震,就见一个高大身影突然闯入眼帘,此人浑身漆黑也作夜行打扮,甚至戴了一个黑色帽檐,让他整个人都掩在黑色之下,但,以前世对这个人的熟悉,东方瑾几乎一瞬间便认出了来人。 此人赫然就是当今二皇子,睿王百里青云,也正是良妃口中的云儿。 东方瑾只见他先是对着赵震林微微点头致意,而后才走至良妃身边轻声道,“母妃。” 东方瑾当即心下巨骇,心里的疑团也一下子涌入脑中。 倘若良妃与父亲有染,那身为良妃亲子的百里青云为何能容忍父亲的存在?他不该是愤怒的吗?不该是不顾一切阻止这一切吗?倘若有一日东窗事发,睿王整个支脉所有人都必将受到牵连,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身死人灭这么简单了。 到底为何,什么缘由能让他容忍自己的母妃深夜与一个男子幽会,甚至……东方瑾突然浑身一震,脑中想到某一个可能,倘若父亲在良妃进宫以前便认识她,倘若那时候他们便有染,那百里青云他…… 猛然,东方瑾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浑身冒汗,一瞬间瞪大双眼,那上一世的自己竟和他在一起,甚至成为夫妻?不,不可能如此荒诞,父亲也不可能如此糊涂……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时间,东方再一次乱了心神。然而就在这时,下面房中的百里青云突然面色一冷,眼神犀利的看向屋顶东方瑾所在之处,“谁!” 东方瑾一惊,下一秒,人已经掠出几米远,眨眼几个纵跃飞向了屋顶,但,很快,东方瑾惊骇的发现,身后竟然跟了人,而且其速度之快,竟是让她一时难以甩掉。 一时之间,偌大的仓炎帝都夜空中,两道黑影快速闪过,前者身轻如燕宛若魔幻青烟,快速移动着,后者却如一道黑鹰神速紧追其后。 直到半柱香之后,东方瑾才一个闪身没入夜色,消失在黑暗中,而那道黑色身影,在夜空中稍作停留之后,也一并没入夜色。 直到这时候,东方瑾才惊疑不定的喘了口气,但心中的震惊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 她向来知道,练武之道没有穷尽,也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并非她自大,她可以确信,放眼整个武林,武功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当真是屈指可数的。她不否认许多隐士高人的存在,但她即便对上也定会全身而退。 但,最让她自信的莫过于她的轻功,她向来喜欢随性而为,又喜自由自在,于是颇钟情于轻功,而且她的练武天赋江湖中也是无人能及,从她修炼玄天剑决便可知一二。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百里青云竟的轻功竟是如此之厉害,她上一世同他相爱相知一年多,又在五年后与他结为夫妻,成为他唯一的王妃,可她竟是完全不知道他有这般厉害的轻功,虽然尚不及自己的高度,但是,放眼整个江湖,这样的轻功也足矣名列前茅。 而且,他的武功只怕也是超出自己的预料。东方瑾震惊不已,同时又觉得上一世的自己是如何的可悲,此人城府之深叫人心颤,可上一世的自己竟然毫无所觉,当真可悲到了极点。 再一想到刚才所见一幕,东方瑾霎时浑身僵硬,冷气肆掠,那猜测叫她震惊,叫她恶心,甚至有些身不如死。 最终,她已不是上一世懦弱得不敢面对真相的自己,东方瑾一咬牙,掠向楚府的方向,心里万般震惊猜测,终究还没有得到证实,她必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77.不用言明的心意 寂静的深夜,许是天将明的缘故, 夜色反倒越发的浓郁起来, 京城帝都一偏僻的胭脂铺内, 外面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撩开厚重的布帘之后,里面竟是摇曳着烛火的,此时,良妃已经匆匆回了宫,只有赵震林神色肃穆的坐在烛火旁边, 面色前所未有的沉寂。 直到一个浑身漆黑的健硕身影钻了进来, 赵震林这才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前所未有的焦急神色。 “怎么样?可追到了?” 百里青云神色一穆, 摇了摇头, 脸上也是一片凝重之色,当即, 赵震林一瞬间瞳孔猛所, 脸上也是一片震惊之色, “怎么可能, 以你的轻功居然追不到?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即便是武功名震江湖的武林盟主, 此刻亦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百里青云径直走到桌旁坐下,这才沉声道, “此人轻功神鬼莫测, 只怕武功也远在你我之上。” “什么!”赵震林震惊的脱口而出, 但很快, 脸上的震惊便被慌乱焦急所替代,“那可如何是好?这要是......你母妃她......” “哼!”百里青云一声冷哼,“倘若今晚这一幕传出去,别说我母妃,就是你我也都得遭殃。”但百里青云说是这么说,面上却并没有焦急之色,反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他深渊一般幽深的双眼中,却是莫名的透出一道骇人的光芒。 赵震林不自觉的闪了闪,相处那么多年,他早已知道这个人的性子,但是每每他露出这样的神色,赵震林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颤,“你......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青云的双眼却兀自盯着烛火亮得吓人,“不管他是什么人,倘若这样一个高手能落到我们手里,呵呵,”百里青云突然微微扬起了下巴,双眼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野心,“那我们离成功便指日可待了。” 赵震林心里一颤,微微有些不适此时的百里青云,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除了野心勃勃之外,他似乎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虽是心甘情愿的帮他完成他的野心,可是这般模样的百里青云,终究让他心里微微不喜。 这时,百里青云突然话锋一转,“她有消息了吗?” 赵震林浑身一震,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赵震林却满脸复杂,但最终,他还是回答道,“查过了,不在钟南山。”说罢不等百里青云开口又继续道,“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就是喜欢肆意江湖随心而为,多少年了也不见改,而且,当年实不知为何她一走了之,这一走就是五六年之久,这些年来,我从不知她的踪迹,若不是上次武林大会她突然出现,我都不知道她的武功竟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便是你我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了。而且,自从当年离开之后,她早已不再受我的管束。” 提到东方瑾,百里青云原本毫无温度的眼中似闪过一道暖色,但终究很快被其他情绪所掩盖,随即只见他眉头紧皱,“当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为何如此耿耿于怀?” 两人明显能感觉到,东方瑾的变化之大,而归根结底是因为当年的事,但照例说,她是不该知道真相的,这让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好直接直接问。 赵震林心里微微一动,想到那个从小被他带大的女儿,那是一个绝顶优秀的女儿,甚至天下男子能及得上她的都没有几个,本该无比自豪的,可是.......赵震林终究满心复杂的望向百里青云,有些欲言又止。 “尽快找到她吧,”百里青云最终淡淡道,“实在找不到,那便想办法逼她现身。”说这句话的时候,百里青云的眼中是充满狠绝的,赵震林当即身体一晃,最终什么也没说。 “刚才那人......” “放心,”百里青云不等赵震林说完便打断道,“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他们的人,也不可能是父皇的人。”“他们”自然指的是他的兄弟们,而以他多年的观察,他父皇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高手,否则父皇又岂能容忍赵震林的存在。 赵震林听他这么说还是有些迟疑,却只听百里青云继续道,“你最近无事便不要再到京城来,也尽量少联系。” “好。” 夜色渐退,天边也微微泛起了鱼肚白,不多时,帝都便被新日的光亮所笼罩,寂静无声的大街小巷也陆陆续续出现了早起的百姓,不多久,京城便又是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而昨夜发生的一切,却都宛若被阳光穿透的夜色,早已消失不见。 但,那被揭开面具的一幕幕,终究烙印一般印在东方瑾的心里,挥之不去,亦叫她生不如死。 东方瑾回到楚府之后便立马飞鸽传书给远在仓炎最南边的钟南山几人,而后又迅速通知老二杨文煜让他彻查良妃此人,尤其是她在嫁入皇家之前的事迹,她首先必须搞清楚父亲和良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后,东方瑾打算再跑一趟拂柳山庄,父亲和母亲的事,从父亲口中和外公口中所知都是两个版本,他们各执一词,原本东方瑾觉得父亲的话真假参半,但现在她却想再次确认一下,外公他们所说到底是否属实。 因为倘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父亲既早在良妃入宫之前便与她相识,而且现在看来他依然对良妃痴心不改,那他当年对母亲的真情便讽刺无比,既不是真情,当年外公又怎可能将自己宝贝的小女儿嫁给他? 这让东方瑾疑惑不已,只觉得当年的隐秘太深,越是深入也是一团乱麻,仿佛怎么也理不清一般,但她可以肯定,不论真相如何,最终都将会是她不愿意知道的。 但当她同楚宇轩告别之时,楚宇轩却前所未有的将他对她的不满全都表现了出来,以往隐忍的,憋在心里的一并。既有些莫名的固执,但东方瑾稍作留心便可发现他的小心翼翼,但无奈,东方瑾此时心乱如麻,心中千般愁绪又怎能注意到此时楚宇轩的心绪。 “你到底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楚宇轩面色低沉,以往不敢问出口只怕这个触到这个女子的底线,今日却再忍不住,或者说,他怕有的话不问出口,只怕再没机会,毕竟他们彼此并未给对方任何承诺。 “我以为,以为你我的关系,早已不是.....”什么东西似即将脱口而出,但终究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你可否告诉我?” 面对楚宇轩灼灼的目光,东方瑾终究深吸一口气,此时的她心乱如麻,又要如何说起?这个男子眼中越来越明朗的情义,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也不是毫无所觉,只是此时的她,不将当年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她又哪有心思与他情义相通? 于是最终,东方瑾只是无奈的一声叹息,而后拉起他的手,“等我回来,回来之后我便将原委告知于你,可好?” 楚宇轩心底一颤,但最终只能将心底的无奈咽到肚子里,“好,我等你。” 东方瑾一笑,脸上闪过不羁的一笑,随即抬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轻轻舔舐,温柔得让楚宇轩心颤,胸口差点脱口而出想要随她而去,但终究,楚宇轩是个理智的人,满腔的冲动和无奈只化作用力的拥抱。 这是楚宇轩第一次如此主动,如此在这个女子面前表现得这般的男子气概,他用力将这个于男子而言略瘦小却无比强大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此刻,两颗心也前所未有的靠得如此之近,有些模糊的,不经意的,不满,摇摆不定的东西,在这一刻也仿佛一下子清晰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东西不用言明,你知我知即可。 东方瑾朝楚宇轩一笑,下一秒,人便纵身跃上树梢,待她弄清前生旧事,而后再来迎接新生,楚美人吗?若是能与他携手到老,似乎也不会再寂寞,或许她的重生便是为他而来也说不定呢。 78.母亲的恩怨情仇 东方瑾在告别楚美人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拂柳山庄,她此时内心是极矛盾的, 既期望从外公他们口中得知真相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可同时又期望于那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测而已, 毕竟那真相太过荒唐而令人难以接受。 自从武林大会之后, 拂柳山庄便沉浸在多年难得的喜悦之后, 尤其是将近八十高龄的东风子风,自从上次见了东方瑾之后, 布满皱纹的脸上便难掩喜悦之色,仿佛这么多年来对于女儿的思念和愧疚都减缓了不少,而一提起东方瑾这个外孙女儿,老爷子便笑成了一朵花, 赞不绝口。 东方子风一生铁骨铮铮,乃江湖中德高望重之辈, 其武功更是出神入化, 是武林中难得极受尊重的一位老前辈,但老爷子不同于赵震林担心东方瑾的身份影响到他们武林盟,相反,老爷子得知东方瑾的武功造诣, 那可真是高兴坏了, 而对于东方瑾能成为武林中这般不可一世的大魔头老爷子更是满满的自豪,毕竟他的外孙女儿什么性子他知道,只要她不做伤天害理危害武林之事, 那这个外孙女就是千古难有的奇女子, 他如何不自豪? 而观东方瑾的言谈举止, 以及处事之沉稳大气,再加上东方瑾将姓都改做了东方,老爷子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若不是考虑东方瑾的意愿,他甚至想把拂柳山庄都传给东方瑾。 对此,东方瑾只能笑着婉拒,心由内而外的暖着,同时亦悔恨非常,怪自己这么多年只顾自己却忽略了最关心自己的亲人。 不过此次前来,东方瑾亦没想到这么快便再次来到拂柳山庄,外公和舅舅们皆很是诧异,面对一张张关切的脸,东方瑾这一路的顾虑一下子消失了很多,毕竟退一万步说,自己的猜测若成真了,从小到大那一切都只不过是父亲编织的谎言,但至少面前这一张张关切的脸是真的,他们对自己的爱,也是真的,这便足以。 老爷子一见东方瑾神色微迟疑便将一大家子不相干的赶了出去,独独留下东方瑾的两个舅舅,包括在武林大会上相遇的大舅东方硕,等到只剩下他们四人,老爷子这才一改笑容正色问道。 “瑾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告诉外公,只要有外公在,什么麻烦都不怕。”老爷子年老身健,但脸上的皱纹却难掩,不过那一条条的沟壑却棱角分明,坚毅得宛若一道道无坚不摧的墙壁。 东方瑾心里再次暖了暖,这才深吸一口笑道,“外公瞧不起了人了,您忘了我是什么人吗?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找我东方瑾的麻烦” “哈哈哈瑾儿说的是,”老爷子顿时喜笑颜开,“是外公糊涂了。”事实上,以东方瑾的武功,即便是对上他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所谓江湖武功卓绝之辈,她也能对上个百八十个回合的,而且,东方瑾现在才二十三四岁,如此年轻却有如此造诣,就是老爷子那也是自叹不如的。 不过,东方瑾随即还是微正了正色,“外公,瑾儿这次来,还是为了当年母亲之事。” 话一出口,东方父子三人也微微沉了脸色,东方瑾继续道,“此次京城之行,我查到了一些意想不到东西,是关于我父亲的,所以想再次来确认一下。” 东方子风剑眉一挑,“瑾儿你查到了什么?赵震林到底是什么人?” “外公,此事可能有些复杂,我们之前的猜测都错了。” 随即,东方瑾将发现良妃入宫之前的秘闻讲了一遍,随即又将巧遇良妃深夜幽会父亲之事说了出来,当即,东方子风父子三人大怒。 “混账!”老爷子气得一巴掌拍向身旁的桌面,只听嘭的一声,厚实坚硬的大理石桌便被老爷子拍了个粉碎,“混账啊!赵震林,老夫绝不会放过这个混账。” 等到老爷子慢慢缓过神色来,东方硕这才阴沉着脸问道,“所以,瑾儿你是怀疑良妃在入宫前便于赵震林那畜生有染?” 东方瑾面色低沉,任谁自己的父亲被人这般称呼谩骂心里也不好受,更何况这些人是自己最亲的人,而对于他们的愤怒辱骂自己却连辩驳的理由都没有。 “是,”东方瑾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头,“我已差人着手深查此事,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混账!”老爷子阴沉着脸,“当年都怪我,是我愧对你母亲,才让他受这等奸人所害啊。” 东方瑾心头一跳,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果然,上次外公并未将全部实情告诉自己,而且,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第43节 “外公,让若此事是真,我......我父亲他年少时便与良妃情投意合,而如今我见他依然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那他对我母亲又算什么?如是这般,母亲又为何愿意嫁他?”这是东方瑾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正是她此行的目的所在。 最终,东方子风一叹,仿佛一瞬间又多了几根银丝,浑浊的眼中留下的是岁月的痕迹,亦有太多不愿提及的往事,此时,又不得不将那些尘封的往事翻了出来。 东方玉,那是拂柳山庄的掌上明珠,是江湖人人追崇的第一美女,她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是东方子风老来女,捧在手心疼大的宝贝女儿,可就在她风华正茂之际,行走江湖的她恋上了一个同样游历江湖的侠客。 东方玉心底善良,从小又在父亲兄长的呵护下长大,对人并不设防,而那侠客面容俊朗风度翩翩,又善口舌,能言会道,花言巧语之下,加之东方玉本身也风华正茂,美丽出尘,那人也当真上了心,于是,东方玉便这般交了真心。 东方玉根本不知道,此人哪是什么肆意江湖的侠客,他根本就是大庆国的一个闲散皇子,好游历江湖结交江湖朋友,更不知道那人其实早已妻妾成群。此人被她带回了拂柳山庄,但老爷子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这种人岂能瞒得过他的那双眼睛,于是不动声色叫人查了个透彻才放在东方玉的面前。 身份暂且不论,单就他妻妾成群这一点东方玉便绝对无法忍受的,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但以她东方玉又怎可与她人共侍一夫,这点她看得尤为重要,况且,她又怎么可能被束缚在那深宫后院之中? 最重要的是,这般巧舌如簧的欺骗,叫她如何不伤心难过? 于是东方玉一跌不振,每日郁郁寡欢,她那般的真心不想换来的是这样的欺骗,东方玉一直都是天之骄女,自然接受不了。老爷子心疼不已,于是鼓励她再去江湖走走,散散心。 也就是这一次,她遇到了赵震林,赵震林一见便对她穷追不舍,一路悉心照顾。那时候的赵震林也是仪表堂堂,武功虽然不是奇高,但在青年之中也算得上才俊,而且他对东方瑾一直彬彬有礼并不存在逾越的行为,于是烦闷的东方玉便也并未拒绝他的跟随。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大庆皇子却一直对东方玉念念不忘,也一路追了上去,于是便遇上了赵震林,然而,那男子没想到会多次受到东方玉的拒绝,当场有些恼羞成怒,刚好赵震林不顾一切为东方玉出头,那大庆皇子恼羞成怒便说了些难听的话,直说东方玉水性杨花转眼跟了别的男子之类难听的话。 东方玉一气之下便道已与赵震林有了婚约。 当时东方子风他们是极力反对的,但当时赵震林确实是年轻俊朗,为人也谦卑有礼,加之他们也想让东方玉摆脱那个大庆皇子的纠缠,最终东方子风拗不过固执的女儿,答应了这门婚事。 却不想,成婚当日,那皇子又来闹事,而且趁着众人酒宴之时,不知死活的溜到了东方玉的洞房,差点酿成大错,好在东方子风赶到的及时,当场将这皇子一掌拍死了。此事除了赵震林和东方子风以及东方玉两个哥哥没有任何人知道。时至今日大庆那边也不知真相。 但这件事后,东方玉更加心如死灰,原本不是成心嫁给赵震林,此时倒是有些什么都无所谓了。而赵震林的表现也是让东方子风刮目的地方,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身为一个男人,他是极有担当的不断安慰东方玉的,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让她走出阴影,虽然那该死的皇子没有成功,毕竟东方玉武功不弱,但此等事终究是有辱男子尊严的,赵震林能这般对东方玉,这才让东方子风生出了将女儿交给这个男人的想法。 之后的事情便是上次跟东方瑾说过的一般无二了,发现赵震林与皇室有关之后,他们做了很多调查,但都查不到任何消息,而那时候,女儿的一颗心仿佛已经被赵震林抚上了伤口,于是便发生了后来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东方子风一直后悔不已,认为是自己的放任疏忽,才让赵震林钻了空子骗了自己女儿的心。 东方瑾听罢久久没有回声,没想到母亲年青时还有这样复杂的恩怨情仇,可是即便是这样,“可是外公,照这么说,父亲对母亲不该是没有感情的啊?” 如果这一切都是骗局,那他目的何在?花如此大的精力去骗一个女子,目的何在?仅仅只是为了《玄天剑诀》? 东方子风阴沉了脸,眼中火光四射,不答反问,“瑾儿,你可知道这禽兽为何在你两岁之时能忍心给你下那天下至毒噬骨吗?”一个父亲,到底是何种狼心狗肺才能对自己年幼的女儿下手? “为何?”东方瑾浑身一震,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这禽兽竟然怀疑你不是他的骨肉啊!”东方子风愤然道。 “什么!”东方瑾身体一晃,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这,又是怎么回事?东方瑾只觉得脑中越来越乱了。 79.往事 东方子风曾经对东方瑾说过, 当年, 他们发现她父亲与皇家有关之后便对他进行了调查,但最终一无所获。那时,东方子风不仅担心自己的女儿所托非人, 更担心皇室对江湖有什么企图, 毕竟百年来,虽然江湖与朝廷互不相干,但暗地里,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忍受不受管束的子民。 然而那时候,东方玉已经身怀有孕, 他们不仅没能改变什么, 最终还让赵震林带着东方玉一同离开了拂柳山庄,同时还偷走了东方家的家传至宝, 《玄天剑诀》。 而后等到他们再次找到东方玉的时候, 东方玉已经不在人世,只留下东方瑾这个两岁稚童,但当时赵震林《玄天剑诀》已小有所成, 最终东方瑾的两个舅舅只能把她带回拂柳山庄。 而一年后赵震林登门要人的理由, 正是年幼的东方瑾身上的噬骨之毒。 自从上一次从外公口中得知这件事之后, 这件事便如一根刺入东方瑾心脏的刺一样,看不见,摸不着, 也拔不出来, 却每每时不时的便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即便过去再久, 只要一提起来,东方瑾还是扎心的疼。但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父亲接近母亲为的是东方家至宝《玄天剑诀》,那当他拿到前六层的时候,他便已经成功了一半,即便当时他对母女俩生出了恻隐之心将她们一并带走,可他又为什么要给自己年仅两岁的幼女下那天下至毒? 东方瑾对此不是没有猜测,倘若父亲对自己下药是为了《玄天剑诀》后三层,这完全解释得通。倘若父亲当年以自己的命来要挟外公,以得到《玄天剑诀》后三层的话,以外公一家对自己的宠爱,他们势必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但父亲没有,而是把自己要了回去,这是东方瑾一直没想通的地方。直到此时,外公说了这句话之后,东方瑾的脑中再次乱了,倘若是这样,那她的诸多猜测是否又要推翻重来? “那畜生竟然怀疑你根本不是他的亲骨肉。” 东方瑾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懵的。自己敬重了两世的父亲,从小教自己练武教自己做人的父亲,那个面上严厉实则对自己宠溺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是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现在却告诉她,她的父亲并未将她当做亲生女儿? 这个认知叫东方瑾身为微颤,不敢置信,但同时,另一个想法却不可抑止的冒出东方瑾的脑海。 上一世,自己父亲放任自己同百里青云在一起,甚至后来让自己嫁与百里青云,是否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倘若自己那个荒唐的猜测是真的,百里青云真的就是父亲与良妃之子,那么父亲放任百里青云的行为便想得通了,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并非他的亲女。 只是,当真是这样吗?不是他的亲女自己的父亲又是谁?为何外公他们对此讳莫如深,又为何如此愤怒? 东方瑾努力压下心中百般思绪,强自镇定下来,这才望向一脸愤怒的东方子风。 “外公,这又是怎么回事?”东方瑾面色沉静,除了方才眼底闪过的狂风暴雨,此时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幽深的眼底再看不出情绪,这让东方子风止不住的在心底点头,唯有大风大浪之前仍能镇定自若并冷静思考之人,方能成就大气候。 当年赵震林确实别有目的接近东方玉,而《玄天剑诀》正是他的目的之一,但他没想到偷出去的只是前六层,后来东方玉去世之后,以东方家在武林中的地位,以及东方老爷子的武功,即便是隐姓埋名他也必定会遭到东方家挖地三尺的追杀,而这时候,东方玉生下的东方瑾便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这大概是他给东方玉下噬骨的原因,因为也唯有噬骨这样的天下至毒才能慑住东方一家,这是东方子风的猜测。 赵震林不仅是个练武奇才,更是个城府深沉之人,当东方家几兄弟刚找到他的时候,倘若那时候他便以东方瑾的命相要挟,势必会适得其反,因为那时候东方瑾体内的毒素尚在潜伏期,东方家杀了他之后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找解药。都道噬骨无色无味是天下至毒,解药更是千金难求,但江湖能人辈出,医术高明者亦不是没有,赵震林对此再清楚不过。 但即便是这样,赵震林也不该在自己年幼的女儿身上下手,如此丧尽天良的禽兽行径,当真是叫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 只是一年后,赵震林武功小有所成之时,他却选择将东方瑾要了回去,而不是用解药来换取《玄天剑诀》后三层,这一点,就是东方子风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在东方瑾消失之后,东方硕几人曾不止一次找到赵震林报仇,那时候,赵震林武功大成,也成了武林至尊的武林盟主,最终在他们的多次纠缠下,愤怒中的赵震林漏嘴说出了实情。 他一直认为东方瑾根本就不是他的亲骨肉,因为当年东方玉同他离开之后没多久便生下了东方瑾,也就八月而已,而东方玉与那个人大庆皇子之间的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加之成婚当日那人还闯了他们的洞房,其实,赵震林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东方家自然怒不可遏,他们家的掌上明珠,从小知书达理,即便是江湖女儿亦不可能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行径,更何况,东方玉的为人,还有谁比他们家更清楚,而且成婚当日,那人是东方子风亲手毙命的,又怎么可能发生这般荒唐之事,分明就是他赵震林不顾东方玉生死,带着大肚的她车马劳顿才导致的东方瑾早产,同时也害得东方玉香消玉损。 至此,两家的仇越结越深,这是上一世的东方瑾不知道的。父亲与母亲当年到底如何,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东方瑾不得而知,但她相信,那时候父亲不可能对母亲毫无情义的,而这一切的发生,东方瑾只觉与良妃母子脱不了干系。 于是最终,东方瑾决定再次进京,带着诸多疑惑,相信老二那边也查得差不多,倘若能确定父亲与良妃只见的关系,那很多事情便会变得明朗,而父亲更名改姓隐藏江湖所图谋的东西,必定也会浮出水面。 只是,在东方瑾赶回京城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赶往拂柳山庄之时,留在京城的楚美人出事了。 80.夜探大牢 在东方瑾赶回京城之后,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赶往拂柳山庄之时, 留在京城的楚美人却出了事。 在得到楚老爷重视之后,楚宇轩被安排在大少爷楚宇坤的手下学习,一是显示楚明远对他的重视, 二来不仅可以考察楚宇轩的能力, 还能让他们兄弟二人互相牵制。对此,大家心知肚明。 而楚宇轩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不仅仅是他经商的才能, 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处事滴水不漏, 不仅楚家手下工人掌柜,就是对手也对他赞不绝口, 这是让楚老爷意想不到的, 更是让楚宇坤咬牙切齿的地方。 谁都没想到这个过去被遗忘在楚府角落里的懦弱三少爷,竟然是这般能力卓绝,而且长相更是俊美非凡,这与多年来的传闻并不相符,但事有隐情亦或是此人韬光养晦, 那些都不影响他们对这位少爷的欣赏。 只是没多久, 便出事了。楚家之所以能成为京城首富,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遍布各地的大小商铺, 也不仅仅是因为丽妃娘娘的照拂,而是楚家可算是皇商, 宫里从洗衣烧饭的宫女太监, 到后宫千百后妃贵嫔, 其中有大半部分的布匹都由他们楚家提供。 这是莫大的荣耀,同时也是悬着脑袋的职业,倘若这其中出了一丁点的问题,可是要掉脑袋的,甚至可能牵连全家殃及九族。 而这一次,说是大事其实也并不大,但涉及皇家,那再小的事于平常百姓而言都是天大的事。 不久前,宫中需要一批上好布料,有楚家来完成,就在几天前,布料全部验收完毕之后送往宫中,可是没多久却被发现那批布料的一些花色出了问题。皇家有严格的规矩,不管是衣服的花色款式甚至每个人所能戴的头饰所能穿的布料都有着严格的规矩,出不得一点岔子,可是这次楚家却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当真叫人诧异。 好在这不算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是犯了错必定是要有人接受处罚,否则皇家威严何在,于是这一查,这批布料刚好是由楚宇轩负责的,于是这般,楚宇轩便被下了大牢,等候处置。 楚宇坤对此面上完全一副兄长关心弟弟的姿态,忙前忙后,而楚明远则是选择明哲保身,暗地里希望丽妃能够帮一把,毕竟这涉及到楚家的声誉,另一方面,他又寄希望于睿王能够出手,毕竟睿王对于他这个三儿子的态度可谓暧昧至极,但大概,但凡楚宇轩有什么问题,他早已做好随时大义灭亲的准备。 东方瑾对于楚宇轩再清楚不过,这般低级的错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犯的。首先,这是有人陷害他无疑,其次,以东方瑾的直觉来看,此时楚美人多半另有打算,否则他准备多年又岂会让自己陷于这般被动的境地。 但想是这么想,东方瑾最终还是决定去牢里探个究竟。 恰到其处的迷香,能让狱卒刚好睡过去而又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再加上东方瑾独步天下的轻功,进入牢房重地对东方瑾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牢房里环境极差,东方瑾只见楚宇轩一个人蜷缩在铺满草席的简陋木床上,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姿态入睡,这大概与他从小的生存环境有关,有着极强的保护意识和极大的不安全感。 这一幕让东方瑾略微心疼,悄无声息的到了他的身旁,东方瑾这才看清他的脸。 一如既往的俊美好看,只是此时略有狼狈,修长的睫毛紧合在脸上,盖住了他那双极美的眼睛,呼吸间,薄唇微微张开着。 呼吸均匀,可见东方瑾的猜测并没有错,他确实不急,且自有打算。 不过,看着侧卧在草席上的身影,东方瑾心底莫名一动,尤其是他微微张开的唇角,透着几分冷硬,棱角分明,少了几分平日里难以察觉的戒备。 东方瑾忍不住倾身凑到了他的脸庞,而后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了他的唇角。 不过,下一秒原本熟睡的人便豁然直起了身,反应速度之快,若不是东方瑾确定他毫无半点功夫,都要怀疑他身手不凡了。 不过,在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东方瑾之后,楚宇轩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了下来,随即又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没人之后,这才又松了一口气,而后斜眼瞪了东方瑾一眼。 “你这女子,为何每次都要吓我一番才甘心!” 东方瑾满含笑意,“方某只是情不自禁而已啊。” 楚宇轩对这无赖女子是完全没辙的,但再次看到东方瑾,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而这几日的思念也仿佛一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 不等东方瑾开口,楚宇轩突然一把抱住了东方瑾,他坐在铺了草席的木床上,东方瑾就站在床边,楚宇轩紧紧搂住东方瑾的腰,而他的头也靠在东方瑾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对方融到自己的身体里。 “你回来了。”楚宇轩只是这般笃定似的陈述,事实上,自从东方瑾离开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担心东方瑾不会回来。 他从来都明白,这个女子不属于京城,不属于这里。 “回来了。”东方瑾也是心里一动,久违的悸动让她心头微热。 她忍不住抬手勾起他的下颌,一如既往的狂傲姿态,此刻多了几分柔情。 东方瑾勾唇一笑,随即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这个男子今日有些急切。 他急切的吻着东方,主动伸着略青涩的舌尖在东方瑾口中肆掠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仿佛希望被确认一般。 东方瑾心里微动,便任由他疯狂的亲吻,适时的回吻着他,唇舌相交之间,引导着他慢慢冷静下来。 直到半晌,两人都有些气喘,这才放开彼此,而后,两人望着这满屋草席凉地,墙壁,铁门……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场景,实在是有趣。 好半晌,东方瑾一个旋身坐到了木床另一头,这才低声道,“好了,长话短说,时间不多。” 81.风雨欲来 “你是知道的, 我的体内, 有剧毒。”楚宇轩病还没有急着解释, 而是突然话锋一转。 东方瑾不明所以, 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噬骨,天下至毒。”东方瑾第一次在钟南山见到他的时候便知道, 只是自那之后, 楚宇轩便再没在东方瑾面前发作过, 但东方瑾却是清楚的, 他的短期缓解之药一直都是死去的楚宇茂提供的。 “噬骨, ”楚宇轩面色阴沉,眼中透出的是彻底的恨意, “哼,楚宇茂以此胁迫我多年, 当真是可笑。” 东方瑾心里一动,没有说话,却只听楚宇轩继续道,“楚宇茂是个草包, 但他的皇妃姐姐倒是个人精。” 东方瑾微微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什么, 于是挑眉道,“毕竟是能在皇宫生存下来的人。” 噬骨是天下难寻的至毒之药, 其金贵之处不比其解药少,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得到, 更不用说楚宇茂一个小小的草包少爷,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身处宫中的丽妃了,只是,这丽妃又是从何而来? 东方瑾让莫辰查过,噬骨似是来自大庆皇宫,可又为何出现在仓炎皇宫。倘若方面父亲给自己所下之毒是从百里青云所得,那百里青云又是从何得来的? 真相似乎逐渐浮出水面,可又有无数的疑团冒出来。这件事似越来越扑朔迷离,但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东方瑾一时还没想通而已。 “可笑之极,”楚宇轩突然看向东方瑾,眼里尽是讽刺,“这个女人,竟也想控制我?哼!” 东方瑾在楚宇轩的眼中看到了说不出的讽刺,忍不住开口道,“那你可知,她的解药从何而来?或者说,当年的噬骨,到底从何而来?” 楚宇轩眼神一暗,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很是谨慎,楚宇茂之前的解药便是她所所赐,不过,我可以肯定,噬骨来自皇宫里的某人。”楚宇茂那个草包自然不知道,他身边的心腹柳德福早已成为他的心腹眼线,也知道他的解药来自他姐姐,但是,楚宇轩一直没有查明白,丽妃又是从何而来。 东方瑾最终一叹,“你体内的噬骨已经潜伏多年,那解药除了能暂时缓解疼痛之外,并不能彻底解除噬骨之毒,还是要另想办法。” 事实上,东方瑾一直都清楚这一点,而且,也在暗自担心着,楚美人体内的毒素潜伏了多年,如今早已遍布全身,倘若没有高深的内力彻底将毒素逼出来再加上神医治疗,长此以往,到时候只怕有神医有高深内力也将无力回天的。 另一方面,东方瑾所练《玄天剑诀》如今已到了第七层,毫不夸张的说,她这般的内力除非隐士高人,在江湖已是无人能及。不过,倘若她能练到第八层甚至第九层,那么内力必将有质的飞跃,到那时候,即便直面整个武林,她也无所惧,而楚宇轩的毒,她便也能试上一试了。 第44节 对此,东方瑾只是暗自努力修炼,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楚美人。 随后,楚宇轩将整件事简单的同东方瑾说了一下。原来,他负责的那批布确实出了问题,而且,到底是谁他心知肚明,在送往宫中之前他便知道,而他只是装作看不见将计就计罢了。 至于他的具体计划,楚宇轩并没有和盘托出,只说早已同丽妃达成了协议,东方瑾也并未过多细问,一是时间有限,再者说,东方瑾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有所顾虑,不是那种不信任的顾虑,反倒是......害怕她会对他有什么误解。 事实上,东方瑾的猜测不错,东方瑾是个随心而为的江湖人士,江湖人多大光明磊落,很是不耻那些阴谋阳谋的诡计,而这些却恰好是楚宇轩所擅长的,也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但他却不想让自己这样的一面摆在这个女子的面前,越是在乎便越是顾虑,他怕这样的自己会让她不适。 人往往便是这般,越是在乎越是小心翼翼,也越是不自信了。 东方瑾心如明镜,又岂能不知道他的顾虑,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后,她倒是越发的了解这个人了。 他既是有计划,东方瑾便我不再过多担心,从大牢回来之后,东方瑾也并没有回楚府,而是在偌大的京城找了角落里一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此时,东方瑾唯一能做的便是两件事,一是静观其变,不管是良妃母子的事,还是楚美人这件事,她都只能静观其变。二便是等,等待良妃的深查结果,只有确定了父亲的身份,她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只是,近来她的心总是莫名的不安,直觉这宁静的背后,似乎正酝酿着更大的风雨。 自从武林大会之后,钟南山一夜成名,加之钟南山大当家与邪云阁连同魔教的关系,钟南山匪寇几乎被江湖人士定论为邪魔之首,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钟南山大当家,也自然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大魔头。 而莫辰回去之后,老三王富贵早已坐不住镇,因为自从武林大会的事传开之后,钟南山涌来了一大批江湖恶霸流氓,山贼匪寇,乌七八糟的一众人,全都慕名而来,扬言要投奔钟南山。 钟南山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即便上去了也没几个人能达到山顶,到时候迷路在其中,少不了饿死逼疯。自然,钟南山大可不必理会这些人,但那是他们的地盘,长此以往,自然不行。 而王富贵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自然不会处理此事,直到机灵的老四莫辰回来,钟南山一众才仿佛有了主心骨。 另一面,因为丁红音的事,小姑娘成熟了很多,再不如往日那般刁蛮任性胡作非为,反而日日沉默寡言,只是每日不知疲倦的练功。 而目睹整个过程的莫辰,也成熟了许多,两人倒也不再如之前冤家一般见面就吵,莫辰对她也颇多照拂。 而老二杨文煜却再次去了扬州,为东方瑾处理那边的事情,同时负责他们整个仓炎乃至周边各国的情报工作。 一切都仿佛顺利的进行着,无波无澜,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风雨,已经来临。 武林盟,盟主书房内,赵震林望着手中的字条,面色复杂,眼底似千般无奈又似乎透着不忍,但最终,赵震林眼色一沉,似下定了决心。 随即,他将手中的纸条放到了烛火上,借着烛火,只见那纸条上写着的,赫然是短短的几个字。 “时机已到,行动。” 眨眼,那纸条便只剩下一小撮灰烬,一吹,便毫无痕迹了。 赵震林望着跳动的烛火微微眯了眯眼,最终心底一狠,“瑾儿,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是个绝顶的练武奇才,怪你有着如此高深的内力。” 82.阴谋阳谋 东方瑾这一等就是五天, 直到第五天, 就在情势越来越恶化的情况下, 事情突然发生了反转,而转机则是从两天前,睿王百里青云插手此事开始。 原本, 这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只是牵涉了皇宫, 而主犯又与睿王关系匪浅,这才拖了几日, 说是将事情的原委调查清楚, 因为最大嫌疑人一直否认布匹出了错。 可是, 在睿王接手此事后, 这一查,不仅查出楚宇轩是无辜的, 还牵扯出另外一件大事。 原来, 那批布确实是楚宇轩监管下完成,但,送往宫中的途中却被人故意调了包, 更要命的是, 被调了包的那批布上被太医验出了一种有毒微香。 那是一种极少见的有毒香料,味道极淡,若不是特别注意根本闻不出来, 而它的毒性也如它的味道一般, 一开始根本发现不了, 只会如常人吃坏了肚子那般腹泻呕吐,但是时间一久,便会让人奇痒难耐,最后皮肤溃烂而死。 这一发现可谓惊了天了,与之前的性质可谓天壤之别,要知道,那些布料可是给皇宫里的人做衣服用的。 再一查,那被熏了毒香的布料刚好是给皇上宫里几位公公的,尤其是贴身服侍皇上那几位。 费尽心思谋害几个公公?动机何在?可是再一细想,那是贴身服侍皇上的公公,而那熏了毒香料的衣服就穿在这些天天近身服侍在皇上身边的公公身上,势必,常此下去,皇上也必定会吸入毒素,等到慢慢发现之后,只怕已无力回天。 如此险恶用心,如此胆大包天,可谓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谋害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而这个假借楚宇轩之手将这些毒布料送到宫中的人,正是楚宇轩的大哥,楚宇坤。 霎时,楚家的天都塌了,楚老爷白眼一翻一口气喘不上来,昏过去一天一夜没醒过来,另一面,楚宇轩本因为查明被诬陷的真相该是无罪之身,现下却因为他大哥犯下的滔天大罪而受到牵连。 几乎是一夜之间,风光无限的京城第一首富,楚家上上下下全都被收押在狱,包括丽妃都受到了牵连。 楚家仿佛彻底完了,东方瑾对于这样的局面其实早有所料,只不过,没想到他那么狠,或者说,他们那么狠。 因为此事并没有完结,只不过,随后的事,却不是一般人所能知晓的了。他们只知道,又过了五六日,楚家并未如人们所料那般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而是被放了出来,仿佛依旧是往日风光无限的京城第一家。 只是,楚家的掌权者却悄然换了人,而楚家大少爷,则因为犯下滔天大罪而已被处死。 同时,一直与四皇子,二皇子形成三足鼎立的大皇子,据传是因为触怒龙颜而被贬朝州,要知道,那可是距离京城足有两月马程的偏远落后之地,很显然,这位原本极有希望得到储君之位的皇子,已然失去了争夺的机会。 但,也有小道风声,据传大皇子欲图加害皇上图谋皇位,不料被二皇子识破图谋功败垂成,皇上更是雷霆震怒,但皇上最终念及父子情义才让他到朝州思过,终身不得返回京城。 但传闻只是传闻,一般平头百姓又岂能知道那些宫中秘闻? 于是,当东方瑾再次见到楚宇轩的时候,他已然成为楚家真正的掌权者。据说,楚老爷半身不遂卧床不起了,大夫人二夫人都在身边日夜照顾不得离开半步,而楚宇坤那个大逆不道的罪人,成了楚家败类任何人不得提起。 至于丽妃,她在也算在后宫风光了几年,可是尚未生得一儿半女,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指不定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于是,几乎可以预见到,她的下场,必定不会太好。 东方瑾只见楚美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动不动,却也不发一言,最终,东方瑾心底微叹,先开了口。 “恭喜你,”东方瑾突然笑道,“你一直想做的,想得到的,都已经实现了。” 楚宇轩眉头一皱,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辩驳,但又仿佛百口莫辩。好半晌,东方瑾只见他有些固执又带着几分委屈道。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比如这整件事的经过,他的计划,这其中的凶险,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她都不关心吗?都不担心吗? 楚宇轩的眉头拧了起来,盯着东方瑾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东方瑾最终一叹,“这是,你和睿王设的局?” “是。”楚宇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与虎谋皮,睿王这个人,你千万小心。”东方瑾皱眉道。 “你认识睿王?”楚宇轩却突然疑惑道。 “有过接触。”东方瑾笑了笑,显然一副不想多说的意思,“跟我说说吧。” 楚宇轩心底略黯然,有时候他总觉得这个女子的心,铁一般的坚硬,叫人看不透,也进不去。 “其实,这件事在我们从中州武林盟回来之后便开始布置。你说的没错,睿王此人,实在是个极危险之人,他的城府,实在是太可怕了。”楚宇轩说着,眼底有些暗色。 东方瑾眼神微暗,此人的城府,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楚宇轩与他确实达成协议,各取所需,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的楚宇轩已经别无选择。 睿王早已布下整个局,只为弄掉他的一个竞争对手,大皇子,而整个棋局最关键的一步便是同大皇子关系极近的楚宇坤。 楚明远自以为让三个儿子各拥护一位,到头来无论谁成了最后的赢家他都将立于不败之地,他却忽略了,任谁赢了,他也都必定受到牵连。 这样的战争中,谁也不可能明哲保身,更何况他小小一个富贾而已,根本连战队的资格都没有的。 以楚宇坤的为人,他无论如何也会对楚宇轩出手,而楚宇轩要做的,就是引导着他,按着他们的计划来陷害自己而已。 而这步棋要成功,还少不了一个人,那便是丽妃。 楚宇茂死后,她似乎再没理由给楚宇轩提供解药,于是楚宇轩便和她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只是告诉她,她弟弟死的有点奇怪而已。”楚宇轩目光紧紧盯着东方瑾的眼睛,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反应。 东方瑾却只是挑了挑眉,“楚宇坤?” 如果说,楚宇茂是死于楚宇坤之手,那丽妃必定对楚宇坤恨之入骨,一旦给她透露了这样的信息,当睿王那边查出楚宇坤的相关证据之后,丽妃则想办法推波助澜。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整个都是别人设下的局,而楚宇坤根本只是整盘局中小小的一颗棋子而已,整件事的目标,一开始便是大皇子。 她更没有料到,她手中所谓能要挟楚宇轩的解药,其实楚宇轩早已暗地找了神医原样配置,这毕竟只是一时缓解之药,并非真正能解毒之药。 其实东方瑾也是早察觉了这一点,所以她并未过多担心他的发作,她要做的是尽快将《玄天剑诀》练到第八层。 楚宇轩突然盯着东方瑾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怀疑是我杀了他?” 东方瑾心头一跳,其实她当时真有这样的想法来着,不过楚美人说不是便不是,她是相信他的。 东方瑾还没回答,楚宇轩却沉着脸道,“这我必须为自己辩驳,不是我。” 东方瑾突然抓起他的手,却被他反手一把紧紧握住。 “我相信你。”再者说,即便是你,又如何?所谓兄弟血缘吗?有的时候有的人,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连陌生人都不如,更何况他从小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该死之人,东方瑾绝不怜悯,她甚至觉得,如果楚美人自己动手会让他心里有结,那她不介意替他动手。 所以,楚宇轩的真是顾虑了太多,只因为太在乎。 楚宇轩见东方瑾面色认真,这才低声道,“楚宇茂确实是自然死亡,我只是利用了他的死亡而已。” 东方瑾没有说话,只听他继续道,“而且,我七岁的时候,曾亲眼目睹楚宇坤把一个人推下湖里,他就那么站在湖边看着水里的人挣扎,直到没了声音他才开始呼叫。” 东方瑾一愣,却见楚宇轩的眉头紧皱,眉宇间也尽是令人心疼的痛苦之色,依稀可见他那时受到的惊吓。 东方瑾忍不住起身将他搂在怀里,而后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好了,都过去了。” 楚宇轩却一把抓住东方瑾在他额间的手,而后仰着头望着她继续道,“那时候楚宇坤十七岁,而那个被他推下水淹死的,只有四岁,那是楚明远的另一个儿子。” 东方瑾心里一动,“所以,不要有任何负担,做你想做的,我会支持你。” “对,我不该有负担,因为他们都该死。”仿佛在回答,又仿佛在安慰自己。 其实整个计划处处充满了凶险,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甚至可以说,楚宇轩同楚宇坤一样,他们都只是睿王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楚宇坤是那颗走向胜利的关键一步,而楚宇轩则是那决定性的一步。 但于楚宇轩而言,自从他搭上睿王那一刻开始,他便别无选择,退,必死无疑,进,还可有生机。 东方瑾最终心底长叹,那种不安的心理越来越强烈了,而且,直觉此事与百里青云有关,这个人,真的很难对付。现在,她只希望能快点查清良妃和父亲的事,到时候,只怕要赶回钟南山一趟,她始终不放心。 83.三人首聚 本是犯了滔天大罪, 却并不如人们所料的那般满门抄斩, 楚家也并未倒下,这不禁令人惊奇,而这一切, 都要归功于楚宇轩,那个被楚家遗忘了十多年的过得不如一个下人的楚家三少爷。 是他心细如尘发现了布料的异常, 也是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更是他忍辱负重才让能让睿王顺藤摸瓜将大皇子的阴谋揭穿,避免了一场宫廷惨剧。他不仅关键时刻大义灭亲, 他还救驾有功。 于是,理所应当的,楚家上下因他而得以保全, 与楚宇坤这个楚家罪人相比,他则恰好相反是楚家的功臣,即便是大夫人对他恨之入骨面上却依然要感谢他, 而此时的楚老爷半身不遂, 脑子也糊涂了似的,整日卧床不起, 于是理所应当的, 楚宇轩成了楚家的掌权者, 名副其实。 这本是他与睿王一开始便算计好的,只是楚宇轩没想到, 睿王会把自己引荐给皇上, 说是封赏, 可自古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仓炎皇帝历来精名在外的,楚宇轩直觉此事只怕睿王别有目的。 对此,东方瑾的更是确信无疑,此人不可能毫无目的的做一件事。 “你千万要小心。”东方瑾只能这般交代。 “放心,我明白。”楚美人对东方瑾一本正经的担心很是受用,连带着面上的神色都愉悦了许多。他却不知道,此时东方瑾正想着良妃的事,对于百里青云的忠告,她从来都是认真的。 就在今日清晨,东方瑾收到了来自扬州的消息,关于良妃入宫之前的信息。 当年,良妃也是轰动京城的大美人一个,而她的父亲又是当时的礼部尚书,据说是登门提亲的人把门槛都人头踏烂了,可见其名声之大。但是又有传言,此女从小便有婚约在身,而同她有婚约的,正是与她青梅竹马的林铸,此人并非什么大家公子,而只是他们家管家的儿子,至于这般身份为何能得到这么婚约,据说是林铸的父亲忠心耿耿跟随良妃之父,并且曾几次救他性命,感恩于此,良父将女儿许配给其儿林铸。 后来,良父考取功名之后,仕途一路顺畅直至高居礼部尚书,林父也一直跟随在身边成了他的管家,于是这门亲事便变得尴尬了。 但传言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只是良妃贤德之名在外,而他们家又似乎故意忽略此事,很多人并不知晓而已。直至后来,良妃被当时为太子的皇帝看上,至此,良妃一跃成为太子侧妃,与太子伉俪情深多年,倒是那个林铸再没被提起过,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第45节 林铸......赵震林...... 东方瑾眉头紧锁,同时送来的,还有父亲的消息。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盟主,但是在那之前,他没有任何信息可查,据传他无父无母,家人都在他很小时被山贼所害,他是一个人孤苦伶仃长大,这一点,赵震林确实是这般告诉她的,所以她没有爷爷奶奶。 只是此时一想,两相对比,父亲遇上母亲的时间,刚好就是良妃嫁入太子宫林铸销声匿迹之后五年左右,以此推算,那个时候的百里青云,大概在三四岁。 倘若东方瑾的猜测成真的,那不是说,父亲是在良妃嫁入太子宫之后与之偷情吗?他们竟会胆大包天至此? 东方瑾的心底久久不能平静,但是心底某种直觉却是告诉自己,那个林铸就是父亲,就是昔日的赵震林。 最重要的是,父亲与百里青云,他们似乎在密谋着什么,这才是让东方瑾最担心的地方。 最终,东方瑾打算冒险夜探睿王府,这是别无办法的办法,因为此人危险无比,仿佛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倘若可以,东方瑾当真不想与此人接触,而他的功夫令人捉摸不透,贸然前去,东方瑾第一次生出没把握的心思来。 然而,让东方瑾没想到的是,她尚未去,百里青云却自己来了,最要命的是,楚美人当时也在场。 那日,东方瑾同楚美人一起去了城西依风湖赏湖,东方瑾本打算当日同楚宇轩坦明自己的身份,毕竟两人此时已经互通心意,若是再用假名,只怕到时候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而且,很多事情也需要跟他说个清楚。 只是近来楚宇轩掌管整个楚家家业,每日总是忙得见不到踪影,故而拖到现在,另一方面,京城之事也处理得差不多,这楚府也好,京城也罢,终究不是她东方瑾的归宿,而且,钟南山她不得不管,于是,他们两人便面临着选择。 确确的说,东方瑾打算将这个选择抛给楚美人,因为她不可能留在京城,而这一点,其实楚美人心知肚明,这大概也是他近来有意回避东方瑾的地方。 但时间不等人,东方瑾越来越不安,于是叫了楚美人那日去游湖。原本湖中泛舟,悠闲而自得,还有美人相伴,实在是一件极惬意之事。 楚宇轩也难得的放松身体,不去烦心楚家之事,也不用揣测提防睿王心思,更重要的是,能与这个女子这般惬意的泛舟湖上,他放松身体的坐在甲板上,而东方瑾则惬意的横躺在甲板上,将头随意的枕在他的腿上,就那么安静的随着微波逐流,感受着四周的清凉和宁静,睁眼是蔚蓝的天空,时不时有飞鸟飞过,自由自在,正如他们此时。 东方瑾仰躺着枕在他腿上,自己却不忘翘起二郎腿,如此,真是惬意极了,这才是她要的生活。 “楚美人,对现在的你,满意吗?” “嗯?”楚宇轩先是一愣,随即习惯性的黑了脸,“你这女子,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东方瑾勾了勾唇角,完全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倒是一副等着他回答的模样。 楚宇轩最终不情不愿的捋了捋摊在他腿上的长发,但他已然明白东方瑾问的意思,现在的一切,自然是他盼了多年的,如今一切成为现实,那些给予他的痛苦,不堪,一切的一切,他都加倍奉还了回去,这正是他所想要的,所以,“自然满意。” 只是,倘若这个女子能陪着他,这一切仿佛才有意义,可她显然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他,这让楚宇轩极度矛盾而痛苦着,情不自禁的便选择了逃避,可是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女子,她要走了。 “满意啊~”东方瑾突然一声叹息,随即笑了笑却并没有继续,好半晌,才听她道,“倘若我要你放下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你可否愿意?” 东方瑾没有起身,就那么仰躺在他腿上,也没有看他,只是那么仰望着无垠的蔚蓝天空,似乎她要的答案在那里。 楚宇轩却浑身一震,怔怔的望着这般嘴角含笑的东方瑾,她的眼睛一直望着无垠的天空,他知道那才是她的地方,可是放弃?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不否认,他是一个渴望权利的男子,而这,是他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夙愿,那种被欺凌被压迫的无助感,让那种渴望权利掌控权利的思想在他的脑中根深蒂固了一般。可是这个女子,他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她亦早已在不知不觉就在他的心底扎了根,一样的根深蒂固。 一时间,楚宇轩陷入沉默,东方瑾似也不着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又似乎早已猜到结果,东方瑾这样的表现让楚宇轩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不可以......留下来吗?”明知结果,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东方瑾没有回答,只是翘着的二郎腿换了个上下,而后继续望着蔚蓝的天空。 两人再次陷入沉静,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打破两人的沉静,也让惬意横躺的东方瑾不自觉的浑身一僵。 “楚兄好生惬意啊,”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些戏谑,“我道怎的不叫上本王,原来是有佳人相伴啊。” 楚宇轩不着痕迹的眼神一暗,脸上却一脸笑意,“王爷说笑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仰躺在楚宇轩腿上的东方瑾一下子直起了身,于是那一瞬间,四目相对,楚宇轩只见一向风轻云淡胜券在握的睿王,猛然僵立当场,双眼更是暴风雨一般眨眼风云变幻,似是要吃人一般。 不过下一秒,睿王便恢复了神色,只是他的眼神再没落到自己身上,而是紧紧放在自己在意的这个女子身上。 “瑾儿,好久不见,原来你在京城啊。”睿王眼神含笑,说不出的温柔。 东方瑾却随意的坐在甲板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事实上,此时她心里在想的并不是遇到这人如何的倒霉,而是,万一自己钟南山大当家的身份从这人最终暴露了,身旁这位会气成什么样?那场面,想想还真有点瘆人。 “好久不见,王爷一切可安好?”东方瑾说着,干脆从容的朝已经站起的楚宇轩伸出了手,霎时,还在因为睿王那声瑾儿而震惊非常的楚宇轩心里微暖,一伸手拉住了东方瑾的手,而后一用力,东方瑾也站了起来。 如此简单随意的动作,不远处船上那人的双眼,却已阴沉得让他身旁几人不寒而栗。 84.吵架 “原来你们......认识。”楚宇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但其实袖中的双手已经握得死紧,直接扣进肉里而不自知,尤其睿王看向东方瑾的眼神,但凡不是痴人傻子都能明白。 东方瑾还没回答百里青云便笑道, “自然认识,算起来, 我们相识也有六七年之久了,当年我们也曾这般惬意泛舟, 肆意江湖呢。” 明显感觉到身旁这位已经气得身体都僵硬了, 东方瑾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 随即有些无奈道,“王爷又说笑了,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 既是往事又何必再提?” 百里青云却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可在本王心中,那些事却恍如昨日,历历在目啊。” 东方瑾眼神一暗,而楚宇轩则是掌心都扣出血来了, 没想到他这般忍耐力到了这女子这里,又不管用了。六七年, 这两人之间若没什么, 谁信?楚宇轩几乎嫉妒得发疯, 可对方是王爷, 他还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将一切情绪埋在笑脸之下。 东方瑾实在不想再跟此人继续纠缠下去,只怕到时候身边这位会忍不住翻脸,到时候他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两位这么惬意,不如过来一起喝一杯?”百里青云一副不容拒绝的望向楚宇轩。 东方瑾心底一声冷哼,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推拒道,“抱歉,只怕不能陪王爷了,我们出来已久,不如改日再续?” 百里青云的眼神闪了闪,但还是笑道,“一言为定。” “告退,希望王爷尽兴。”楚宇轩接着笑道,不过他身旁的东方瑾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当即有些哭笑不得。 楚宇轩言罢,东方瑾也不再啰嗦,直接一把楼主楚宇轩的腰身,而后脚下一蹬,下一秒人已经跃向高空,几个闪身便稳稳落到了岸上。 同在湖中泛舟亦或者在湖边游玩之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震惊得合不拢嘴,只有懂武功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只道那位小公子轻功好生了得。而依旧站在湖中心的百里青云,那双鹰一般危险狠厉的眼神,一直阴晴不定的盯着两人的背影,直至两人的背影消失良久,这才沉着脸转身,此时,脸上早没了方才的神色。 而同样沈着脸的还有某人,直到回到楚府,楚宇轩任然阴沉着脸,一副怒到极点的模样,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东方瑾默默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还好刚才百里青云没叫自己东方瑾或者大当家来着,否则这要气成什么样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等了半晌等不到东方瑾的解释,到是见这女子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楚宇轩当即气得青筋直跳,这女子简直恶劣至极。 “咳咳~”东方瑾干咳两声,“说什么?”完全一副无辜样。 楚宇轩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还给我装蒜,你跟睿王什么关系!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东方瑾无奈,“如你所见,刚才都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明明对你藕断丝连!”楚宇轩一副愤愤然的模样。 东方瑾又是一阵无奈,“那我没办法,我又控制不了别人。” “你——!”楚宇轩简直拿她没办法。 “好了,整个楚府都闻得见你这醋味了。”明明听沉着冷静一个人,怎的在自己面前就这般任性冲动的。 “是你对我有所隐瞒!”吃醋又怎么了?不该吃吗?“你从来都是这样,只有我对你和盘托出,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什么都不愿告诉我,你叫我怎么安心?”楚宇轩俊脸气得通红,这一瞬间倒似什么委屈都冒了出来,长期埋在心底的各种情绪也不吐不快了,总之满满的委屈。 他知道一个男子不该在一个女子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子异于常人,因为她无比强大,因为她比他长几岁,总之,他在她面前总是无法做到一个男子本该有的大气担当。在她面前,每每总是有种角色互换了的感觉,这让他每每纠结不已,可又似乎总是莫名的就顺理成章的变成这般模样了。 “你想知道什么?”东方瑾干脆双腿交叠,而后双手抱于胸前,就那么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你说。” “你......”楚宇轩发现他拿着个女子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主动权永远在她手里,“你若想说,又何须我来问?”倘若两人是真心相待,这些事又何须对方来问,她却总是连最基本的坦诚都没有,确确的说,这个女子总是霸道的闯入别人的内人,却总是将自己的内心捂得严严实实,根本不让别人靠近。 “好吧,咱们先冷静一下。”最终东方瑾一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问题,是自己让他不安了,但此时也不适合说这些。 最终,两人第一次闹得不欢而散,其实东方瑾心里还有更烦躁的事,上一次半夜跟踪良妃的那次差点被百里青云发现,今日被他撞见,她担心百里青云会联想到那晚上的黑衣人,毕竟拥有那般轻功的人,江湖属实不多,倘若自己被识破,打草惊蛇不说,自己再行动也不方便了。 而楚宇轩,其实他内心的慌乱和震惊远远多于表现出来的愤怒,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子从未对除自己之外的任何男子有过多的关注,也并未见她与别人亲近,知道她神秘她强大,她淡薄如水,可是从未想过她竟与睿王有过过去,那是他从未想过的,可却是他担心无比的。 他在这女子面前本就没有自信,如今若是对上睿王那般的情敌,楚宇轩心底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慌乱,实在是这个女子太让人捉摸不透,面对她,他总是担心她会随时离开。他不是对睿王不自信,也不是对任何人不自信,而只是对这个女子,他只是对她的心不自信。 他只是,用他的愤怒来掩饰慌乱罢了。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他们的分离来的那般快,而之后发生的事,更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一下子,也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当晚,东方瑾从楚府出来之后,最终决定夜探睿王府,她实在是怕夜长梦多,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夜探的收获之大,而对于睿王这个人,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她都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百里青云此人,当真可怕至极。 85.夜探睿王府 当夜, 夜黑风高夜深人静之时,东方瑾一身夜行衣几个飞跃闪入偌大的睿王府中。睿王府不可谓不大, 此时却一片寂静,因为没有月色而被染上一层浓墨,漆黑的一片无端的叫人不寒而栗。 这一世第一次踏入睿王府, 但对东方瑾而言, 睿王府的一草一木她并不陌生, 睿王府的格局,甚至一些隐秘的地方她都清楚,毕竟上一世的自己,可是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日,是这里的女主子。 东方瑾快速避开几个场所,而后绕过百里青云的卧室,直接去了后院的书房,那是上一世的百里青云最常去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被乌云遮蔽的明月突然冒出了半边,东方瑾抬头一看,却见乌云在快速移动着,似乎眨眼就会全部将明月露出来,当即, 东方瑾快速跃入院中, 本想趁着月光出来之前快速从窗户闪入书房, 可就在这时候, 一阵莫名的响动引起了东方瑾的注意。 东方瑾一惊, 只听嘎吱一声,书房的门竟然开了。“咻”的一声,东方瑾没入院中一颗巨大的桂花树下,这也是上一世的东方瑾很喜欢的一棵树,开始时节,桂花的芳香能穿透这个院落直接飘到他们的卧室里。 东方瑾屏气凝神,仿佛融入到夜色中,只是两只明亮的眼睛透过桂花树繁茂的枝叶缝隙紧紧盯着书房的方向。 只见两个护卫穿着的人正从门里抬着什么人出来,随即又是两个,接着又是一个,接二连三的被抬出来,直至第五个,借着月色,东方瑾定睛一看,骇然发现被抬出的是几个死人。只见他们皆面色冷硬黑沉,仿佛被人抽干精气一般,每个人的双眼皆瞪得死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又似乎在极大的恐惧中死去。 东方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只是,心里略微奇怪,总觉得这五人当中有两人似乎有些面熟,她好像在哪见过,虽然此时面容黑沉扭曲,但那轮廓确实在哪见过,东方瑾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东方瑾只见那些侍卫将五个人扛着便院外走了,而这时候,百里青云从书房走了出来。只是一眼,东方瑾便吓了一跳,只见此时的百里青云浑身内力四射,强大的气势即便是隔着几十米仍让让东方瑾心头狂跳。此时百里青云冷冷的站在屋檐下,他的大半截身子都在月光的照射下,唯独那张脸隐在了黑暗中,阴郁而冷冽,不带一丝感情,鹰一般的眼神仿佛无敌深渊,让人置身冰窟,这个人,宛若冷血的兵器,竟是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东方瑾内心骇然,强自稳住心神收敛气息,直到百里青云兀自离开书房,东方瑾这才一个闪身跃上屋顶,随后几个飞跃追着方才几个侍卫而去,她必须搞清楚,这百里青云到底在做什么,那种感觉,无端的叫人浑身不舒服。 东方瑾一直不动声色的尾随着几人从书房一直绕到睿王府后门,而后直接出了睿王府,不动声色的到了睿王府的后山,那是一片极荒凉的地方,至少上一世的东方瑾从未去过那个地方。 而后,东方瑾眼见着那几个侍卫将人往一个坑里一丢,随即便转身往回走了,甚至连埋葬都没有。 直到几人消失,东方瑾才小心跃入坑中将两人提了上来,而后,借着月光,东方瑾终于静距离看到了这几人脸上的恐怖,面沉如灰,眼睛外凸,整个人冷静僵直。 东方瑾抬起他们的手腕一探,顿时,东方瑾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因为她骇然的发现这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死,他们尚存气息,只是一身的内力毫无所踪,可是他们的气息分明就是练武之人,而且一看便知武功不弱,怎么可能没有内力? 东方瑾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再去仔细检查,几人的气息都极微弱,仿佛灯枯油尽一般,可是他们年龄并不大,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内力......都不见了。 正在这时,一黑脸之人额间一明显的刀疤突然引起东方瑾的注意,她凑近一看,猛然醒悟过来,此人她确实认识。此人名叫李大道,外号大刀疤,是柳州一代威名在外的镖师,虽是有着凶神恶煞的名头和外表,实则是为英雄豪杰,在柳州一代颇受爱戴。 而且,此人武功不弱,比起老三王富贵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何原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东方瑾震惊非常,却在这时,东方瑾只见此人唇角动了动,似是在说什么,东方瑾忍不住凑近一听,却是微弱的几个字。 “魔鬼......内力......武林......危险” 果然,他们的惨状跟失去的内力有关,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林危险?难道是百里青云在图谋什么? 想到这里,东方瑾一狠心,打算再探睿王府,她非要将此事弄清楚不可,而此时,那五人已经没了气息。 东方瑾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先给拂柳山庄和钟南山发了信息,只怕武林会有一场浩劫,让他们提防准备,同时又给魔教姬沉殷和邪云阁都发了信息,这才赶紧赶回睿王府,而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这一次,东方瑾还是直奔书房,此时,书房内已经一片安静,书房与印象中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略宽敞,甚至许多书架之上落满了灰尘。东方瑾仔细搜寻者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地上一条微不可查的半圆形痕迹映入东方瑾的眼睛,那是......重物与地面摩擦所留下的痕迹,而且,一看便是石门一类的东西。 东方瑾顺着痕迹一看,就见百里青云办公的地方,椅子后面一排木制书架,东方瑾轻轻将书架往旁边一推,果然便见书架背后有一巴掌大小的旋转机关。 东方瑾不是鲁莽之人,但此类东西倒也未必能将她难住,于是不多久,她便将石门打开了,石门背后别有洞天,东方瑾小心的踏入其中,先是一条不宽不窄的隧道,隧道有往下的阶梯,大概二三十步便到了底,而后有一道弯,转过那道弯便是另一幅天地了。 这是一个地下石室,比想象中的要宽许多,桌椅摆放所有布置与一般房屋无二,只是整个房间比较宽敞,而且中央大片空旷之地,地上被磨得蹭亮,东方瑾细细的一看,便知这是练武之地。 百里青云素来城府极深,他定是明白树大招风,过强易折的道理,所以他善于伪装自己,将自己的锋芒都收敛袭来。 东方瑾再看屋内许多书籍,除了许多武功秘籍之外,还有很多治国之道,医药毒物......当真涉猎极广,石室极大,有一小阁专门放着各式药物书籍。突然,一本微微泛黄却被放得极好的东西闯入东方瑾的眼睛。 第46节 东方瑾莫名生出一丝怪异之感,鬼使神差的便走向了那本书,只一拿起,东方瑾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心底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吞天魔功”四个大字赫然映入东方瑾的眼睛,这不是据传五十年前便被武林众人合力摧毁的邪魔功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里青云在练《吞天魔功》!东方瑾猛然瞪大双眼,眼底除了惊涛骇浪之外,还有说不出的担忧,原来如此,武林......要乱了。 86.惊天发现 《吞天魔功》, 为江湖极阴毒邪恶的武功, 是江湖人人深恶痛绝的恶毒东西。它之所以让江湖人人深恶痛绝, 就在于它的阴毒之处。这是一门以吞噬他人内力为己用的阴损毒功,别人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内力都能被其吞噬,而后转化为其自己的内力,但这内力并非累积叠加, 而是以他人之内力提升自身的内力, 被吞噬者越是强大内力越是深厚,吞噬后,他所获得的内力便越是强大。 更丧尽天良的是, 但凡被其吸干内力的人,不仅内力全无武功全失, 短时间内就会气绝身亡, 绝无生还。 据传,这邪魔功夫是一个武学奇才所创,此人因被灭门, 一门上下六十几口除了他全部丧生他人刀下, 导致此人痛不欲生中创作出这邪魔功夫, 扬言要杀光江湖人。而此人修炼此功之后, 武功迅速飙升,眨眼成为江湖人人惧怕的杀人魔头, 当年也是在江湖中引起一片血雨腥风, 最终, 武林盟主发动英豪令, 聚集天下高手共同歼灭此人。 据传当时还死了很多高手,但凡让他有机可乘,被他吞噬武功之后很快他便变得更加强大难对付,也就是在那一次,天下高手云集,共同歼灭此人,而后更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他那本违背武林道义邪魔恶毒的《吞天魔功》当场销毁。 这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即便是东方瑾也是从记载文献或者江湖传闻所知,但即便是这样,再次看到这东西还是让人震惊非常,倘若这东西再现江湖,势必又是一场浩劫。 猛然间,东方瑾心头狂跳,一个念头突然闯入她的脑海,吞噬内力?自己这个《玄天剑诀》高深内力的最佳修炼者的内力岂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倘若东方瑾练成《玄天剑诀》第八层甚至第九层,那吞噬东方瑾一人的内力,便足以顶上百个千个高手的内力,所以......这便是上一世困扰她的关键所在吗? 一瞬间,东方瑾遍体生寒,只觉得从头凉到脚,百里青云此人,实在是太过狠毒恐怖了,她竟是从未真正认识他。 就在这时,东方瑾突然想到自己的父亲赵震林,倘若百里青云对武林有所图谋,那身为武林盟主的父亲,不正好就是他最好的帮凶吗? 想到这里,东方瑾猛然意识到,她总是觉得上一次的武林大会没那么简单,不管是巧合出现的百里青云,还是那只背后推波助澜的手,可就在这一瞬间,被隐藏的东西突然浮出水面了,东方瑾一瞬间明白,倘若上一次的自己没有出现在武林大会上,那上一次的武林大会势必就是武林的一场浩劫,是自己无意中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东方瑾心里震撼非常。来不及细想,东方瑾快速将那本《吞天魔功》收了起来,她必须将这个消息快速传播出去,想到那晚百里青云同父亲的会面,以及自己一直以来不好的预感,东方瑾莫名觉得风雨将至。 然而,就在东方瑾打算离开之际,只听“轰隆”一声低沉的声响,下一刻,门口石阶的地方便传来了微弱的灯光,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 东方瑾一惊,完全没料到这时候会有人来,不过下一刻,东方瑾便镇定下来,而后就那么气定神闲站在那里,因为她已经,避无可避了。 “瑾儿,果然是你。”百里青云仿佛等候多时一般,脸上甚至带着诡异的喜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东方瑾不动声色,心里却止不住的震惊,看来百里青云早料到自己会来,或者说,他早已猜到自己在京城?难道是那晚? 见东方瑾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迷人的双眼盯着他,百里青云也不恼,依旧笑道,“我真的,一直都在找你,七年了,上次中州一别,你又一次消失无踪,本以为我又是一阵好找,没想到,你早来了京城,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 东方瑾见这人兀自说得欢喜,止不住扯出一声冷笑,“找我?还是我这一身的内力?” 东方瑾大体明白了,上一世他为何迟迟不肯动手,大概是在等自己,等自己将《玄天剑诀》练到更高境界,那样他便可事半功倍,为此他不惜给自己下噬骨以逼迫自己练功吗? 百里青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眨眼消失不见,“瑾儿说笑了,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吗?” 东方瑾却会给他一个冷笑,“百里青云,我原本以为你的野心只是仓炎,没想到,你不仅图谋武林,你甚至图谋整个天下!”这一刻,东方瑾终于明白,他百里青云所要的,何止是仓炎国,又何止是仓炎的武林,那是整个天下。 百里青云幽深的眼底一闪,却并没有否认,反而透出前所未有的狂热野心,那眼神,仿佛想要侵吞整个天下,让人不自觉的颤栗。 “所以说,放眼整个天下,只有你赵瑾能配得上我,”百里青云的眼中尽是狂热,“这世上,也只有我百里青云配得上你!” “呵,”东方瑾一声冷笑,充满了讽刺。 百里青云也不在乎,只是淡淡道,“七年前我们相识于江湖,那时候我便知道,这世间除了我没有人能配得上你,那时我一心只想得到《玄天剑诀》后三层,本想利用你从东方子风的手中得到,没想到最后你竟然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消失就是六年之久。” 百里青云眼底风云变幻,而后落在东方瑾身上,“再次见到你,那便是中州武林盟,你当真是这世间的奇女子,”百里青云的眼底尽是赞赏和让东方瑾浑身不适的痴迷。 “强大到那样的地步,让这天下男子都自愧不如,可你又像风一样,随心而且,让人抓不住,摸不透,除了这天下,没有什么能让我这般疯狂的想要追逐。”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放下了我们的过去?”百里青云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直到我今天看到了楚宇轩!” 说到这里,百里青云眼中已经充满了杀意,东方瑾心里微惊,有些担心楚美人,却只听百里青云继续道,“当我看到你与他这般亲密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嫉妒得发抓,赵瑾,我突然改变了注意,我不想要你这一身纵横天下的内力了,我想要你,我要你陪我一起坐拥这天下!” 东方瑾心里止不住的冷笑,此人不仅野心勃勃,还这般的狂妄不可一世,但此时的她,却是说不出的厌恶,“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东方瑾毫不掩饰眼中的讽刺,“我对这天下和你,都没有什么兴趣。” “你别无选择,只有我配得上你,他不行。”百里青云眼中的笃定让人极反感而厌恶。 东方瑾深吸一口气,突然话锋一转,“你跟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父亲?呵呵。”百里青云的眼底说不出的讽刺和蔑视,毫不掩饰,“就知道你会问起这件事。”百里青云淡笑着坐到了桌旁,而后对东方瑾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随即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这才悠悠开口。 87.真相与震惊 “本王与赵震林, 不,不对, ”百里青云突然笑着看向东方瑾,“是本王与林铸, 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这下, 东方瑾是当真有些诧异的, “怎么可能?”倘若没有关系, 他为何会这般帮着他?隐姓埋名于江湖几十年,忍辱负重为他们母女办事?没有关系这如何说得通?只是为了良妃?父亲当真是这般为了情爱不顾一切的人吗?那他对自己母女又是如何? “是,没关系。”百里青云的眼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不过,他自己要胡乱猜测, 那本王可就管不了了。” 几乎是一瞬间,东方瑾的眼中便被愤怒所充斥,“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百里青云却只是淡笑着反问道, “瑾儿你这般聪明,不是已然猜到了吗?” “无耻。”东方瑾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父亲与良妃关系匪浅, 在良妃入宫以前两人不仅青梅竹马,还是有婚约之人, 而能让父亲在她嫁入皇宫为皇帝生儿育女之后任然对她死心塌地,甚至为了她的儿子不顾一切, 置武林危难于不顾, 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对此, 东方瑾一直猜测,百里青云是父亲与良妃之子,父亲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统治天下,这样的想法便合情合理了。 可是,百里青云却说他们毫无关系,而观他神色言语,东方瑾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确实没关系,但却不妨碍父亲这样认为,也就是说,父亲可能一直把百里青云当做了他与良妃之子。 而造成这样误会,显然是这对母子故意而为,如此,可见这对母子一样的卑鄙无耻。 面对东方瑾的愤怒,百里青云却只是淡笑着喝了一口茶,并不否认,“瑾儿,你是这天下最强最聪明的女子,我愿意为了你多费些心力,所以,你该知道怎么选择吧?” “哼,你我绝无可能。”东方瑾毫不犹豫的拒绝。 “因为他?”百里青云骤然变色,脸色阴狠得可怕,“他哪里值得你喜欢?他又有哪里比得上本王?” 此人陷入癫狂一般,东方瑾不想与他多说废话,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这时,东方瑾只觉得脚下微软,下一秒,东方瑾陡然瞪大双眼,狠狠瞪向百里青云。她这是,中了虚软香,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碰到虚软香这种无色无味的毒香,除非,是刚才那本《吞天魔功》,她方才因为太过震惊而又缺少防备,竟然着了这人的道了。 虚软香,一旦被皮肤沾染到,内力将会被卸掉三分之一,七天之内无法恢复。而这种东西这般小的用处却被用来对付东方瑾,只是因为以东方瑾的警觉和武功,这天下间几乎没有什么毒/药能危害到她,或者能避过她的耳目,刚好,这无色无味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虚软香,刚好在东方瑾不备之时发挥巨大的作用。 更何况,东方瑾内力的三分之一,又岂是一般人的三分之一。 “百里青云,你到底想干什么?”此时东方瑾的神色已经相当低沉。 百里青云却只固执的问道,“瑾儿,与我一同坐拥这天下不好吗?” “哼!”东方瑾却一声冷笑,眼里尽是笃定,“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便内力被卸掉三分之一,百里青云仍然不是她的对手,她有这个自信,而这也是事实。 百里青云却突然一个闪身闪到了石门阶梯口的地方,东方瑾身体猛然掠向百里青云,毫不犹豫的一掌挥去,百里青云躲闪不及快速迎出一掌,可是两章相撞时,百里青云被巨大的冲力撞得急速往后退出去十多米才停下来,地面一条长长的摩擦痕迹,下一秒,只见百里青云的嘴角挂上了一条血迹。 百里青云阴笑着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而后淡笑着看向东方瑾,“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困住你足已。” 东方瑾一惊,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猛然只听轰的一声,下一秒便见百里青云所站的位置往下陷去,随即快速闭合,而东方瑾刚才进来的石门也早已被封死,百里青云仿佛早有防备。 东方瑾强自镇定下来,快速扫过四周,却只听突然从墙壁里传出百里青云的声音,“瑾儿,乖乖在这等我,你注定是这天下之母。”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在某一处。 “该死!”东方瑾脸色阴沉,直到半柱香之后,东方瑾终于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 她确实被困住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局面,但是她此时必须镇定向来,而后想办法出去,决不能乱,可是,到底该怎么出去?强行破开?可如此坚硬厚重的石壁,不知名材质,但却坚硬无比,即便是她全盛时期都未必能破开,更不用说她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内力。除非,她能达到第八层甚至第九层。 机关?这也很难行得通,此处并不是密闭,但一切设计却极巧妙,东方瑾一时半会根本破不了,另一方面,这里竟有足够的食物。这么看来,百里青云早猜到了是自己,除非那晚之后他便猜到了自己而后便做了完全防备,很可能今晚这一出,正是为自己设计的。 此时,两世没搞好明白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百里青云所要的,不过是自己高深的内力,可是,他现在放弃自己转而另有所谋,东方瑾能想到的人并不多,而要聚集这样的高手而又不引起武林怀疑,东方瑾能想到的就是上一次武林大会那般的阴谋。 另一方面,东方瑾最担心的还是楚宇轩,现在的百里青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在他看来,楚宇轩所能被他利用的他已经利用,再者说,自己今日和他闹了不愉快之后便离开了,自己现在这样,岂不是让他担心? “冷静。”这是东方瑾完全没料到的局面,此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冷静,而后想出对策,迫在眉睫啊。 88.再现英豪令 另一方面, 和东方瑾闹了别扭之后,东方瑾彻夜未归, 而楚宇轩也一夜未眠, 最终半夜的时候,楚宇轩忍不住再一次让人查了东方瑾,只是这一次不仅查这个女子,还查了百里青云,时间是七年前。 这一查, 得出的结果更是叫楚宇轩又气又怒的, 这该死的女子,居然到了现在都没有告诉他真名, 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方瑾,而是赵瑾, 原来她是武林盟主赵震林的女儿,而她在六年前与睿王的事也查了出来, 虽然他用的是化名。 楚宇轩是气得半死,满满的都是愤怒, 那种被欺骗不被信任的心理既让他愤怒, 同时又觉得莫大的悲哀, 这个女子,他始终没有走进她的内心。 但, 让楚宇轩没想到的是, 直到第二天早上依然不见东方瑾的身影, 楚宇轩的愤怒一点点转变为担忧, 而这个变化,在东方瑾第二晚彻夜未归的情况下持续下去,等到东方瑾消失的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楚宇轩的愤怒已经完全转为担心,无限的担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原本那天即便再怎么不愉快,可是她并没有丢下自己离开的意思,再者说,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但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阻止他内心的慌乱,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费尽心力所得到的一切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不等楚宇轩缓过劲来,睿王突然紧急召见,那日的情形历历在目,但楚宇轩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再是愤怒不愿他都不会将这样的情绪表现在自己的脸上。 但两个男人见面时,嘴上虽是不说,可两人眼底心照不宣的战意已然点燃,关于那个女子,楚宇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让的。 只是,令楚宇轩没想到的是,百里青云不仅没有对他打压亦或是身份压制,而是,将他引荐给了皇上。这对一个商贾而言绝对是莫大的荣耀,但楚宇轩的第一反应却是瞬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提防,此人,任何事都伴随着他的目的,他不得不防,更何况,他对那女子的心思昭然若见。 至于引荐的理由,自然是这次大皇子谋逆事件他的功不可没,另一个理由,却是楚宇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钟南山?” “正是,”百里青云的眼底竟是笃定的自信,又似乎透着某种莫名之光,“楚兄不是江湖中人,不问江湖之事,你可知,就在昨日,英豪令再现江湖。” “什么?”楚宇轩心头一跳。 英豪令现,号令天下,八方云动,英豪云集。上一次英豪令出现并没有过去多久,武林大会他可是亲身经历的,虽然他不是武林中人,可是这英豪令却绝不是容易出现的,至少武林大会之前出现可是在二十年前,怎么这次相隔短短几个月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宇轩面上一副疑惑好奇之色,心底却是风云变幻,闪过多个念头,却只听百里青云嘴角微扬道,“武林盟号召天下英豪,于半月后,集聚钟南山,围剿匪寇,为武林除害!” 楚宇轩又是心头一跳,钟南山本一直是他痛恨之地,但他也是在那里遇到的东方瑾,况且,总觉得百里青云不含好意,睿王那波澜不惊的眼底,明明透着说不出的危险,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他还没想透的阴谋。 “草民一介商人,王爷也说了,草民并非江湖中人,就不知这江湖人围剿钟南山,与草民有何干系?” 百里青云突然一笑,“钟南山恶贯满盈臭名昭着,自从武林大会之后,更是纠集了魔教和邪云阁,一跃成为江湖邪魔之首,近来更是招揽了全天下的恶霸魔头,如此下去,必定祸乱江湖,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呢,武林不能任其不管,同样,如此祸害,朝廷也不会放任不管,所以,父皇已命本王即日出发,围剿钟南山匪寇。” 楚宇轩心里又是一阵疑惑,他记得她说过,江湖与朝廷向来互不相干,钟南山霍乱江湖自然有武林盟同天下英豪一起清理,朝廷为何会出手?正想着,却只听百里青云继续道。 “而你,可是重中之重。” 楚宇轩心头一惊,“王爷此话怎讲?” “钟南山地势险峻,据传是座鬼山,一般人有去无回,”百里青云突然紧紧的盯着楚宇轩,“只有你是个例外。你不仅两次上了钟南山,还两次好好活着下来。所以,这次钟南山之行,可是全靠你了。” 楚宇轩心头狂跳,心知此人已把自己的情况查得清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王爷真是高台草民了,那两次都只不过是有高人相救罢了。” 百里青云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淡淡道,“即刻启程。” 直到回到楚府,楚宇轩的神色仍就满脸冰霜,只是脑中快速搜寻着睿王的目的,可是脑中却一片混乱,而且,即刻启程,但那女子还没回来......楚宇轩的眉头不由得紧蹙在了一起。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一直萦绕着一个困惑,时明时暗,他想不明白,甚至理不清楚,总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任他怎么想却总是想不明白。 但直接告诉他,必须小心提防睿王。他确实知道钟南山的那条捷径,可那是那该死的女人告诉他的,直觉,他不能将此事说出去,但此时他也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了钟南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日,楚宇轩便同睿王一起,前往钟南山,京城距离钟南山,再快也需要半月的马程,所以他们必须尽快赶路,而睿王所带人马,皆是变了装的高手,这一行人中,唯有楚宇轩一人不会武功。 而被困在睿王府地下石室里两夜的东方瑾,已经别无他法,只能静坐修炼《玄天剑诀》,这至少能让她暂时冷静下来,而且,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89.钟南山危机 “钟南山, 西有西黄泉送尔到地府,东有东鬼谷送你见阎王。”这是南方一代人人倒背如流的,也是令他们人人自危的传言。而这些与钟南山上的匪寇比起来都不值一提,真正让这座巍峨大山变成鬼山的,是那些凶恶如魔鬼的匪寇。 而近来,自武林大会之后, 钟南山的恶名可谓传遍了大江南北,钟南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山,钟南山的匪寇也成了江湖凶恶之徒的代表,钟南山大当家成了实打实的大魔头, 甚至传言魔教与邪云阁都已归在他们山下,可见其恐怖程度。 而最近的这几天, 也就是在武林盟发动英豪令十来日的时间里, 离钟南山最近的这个小镇便陆陆续续来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 甚至钟南山脚下都密密麻麻的有了许多安营扎寨的人。 除此之外, 便是江湖中有名有望的大门小派门, 全都分分派了人来,眨眼, 小小的镇子已经人满为患。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十天前的英豪令, 号令天下英豪齐聚钟南山,一举铲除霍乱匪寇, 为武林除害。 第47节 眨眼英豪令的时间便只剩下三四日, 如少林寺, 洛水阁,拂柳山庄等这般在江湖中极有威望的大门大派也陆续登场,一时之间,即便是再大的恶名也镇不住他们了,所有人蓄势待发,只等时日一到,所有人随着武林盟主登上这鬼山,灭了那些所谓的匪寇。 不同于山下越来越高的气势,此时钟南山顶却是一片乌云。 会堂大厅内,四当家莫辰阴沉着脸,俊郎的面容上尽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着稳重,另一面,三当家王富贵却急躁得想杀人,一人在会堂中走来走去一直停不下来,显然,以他的性子,早已坐不住了。 会堂内,除了两位当家众位堂主之外,还有同样一脸焦急的小魔女,与武林大会前的小魔女相比,此时的丁红音显然成熟了许多。 只是此时的情况,山下越来越多的高手聚集,而会堂主位那个位置却一直空着,群龙无首,于是再稳重的人,此时也难免急躁。 “瑾哥哥到底为什么还不来?”丁红音秀眉紧皱,“真是急死人了。” 却不想,她话音刚落,莫辰就白痴一样瞪了她一眼,“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们当家的是女子,她是女子你懂吗?” 不知为什么,莫辰尤其烦她痴迷当家的样子,虽然他一如既往的崇拜着当家的,可就是不愿意看她那样。结果明明告诉她真相了,偏偏不信,非觉得自己是喜欢她所以嫉妒当家的。 不,确确的说,她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接受了当家的是个女子这个事实,她现在不接受的,应该是过去的她为何那般白痴,竟然分不清男女,竟然喜欢同位女子的大当家。 确实,多方查证之后,丁红音已经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无比崇拜喜欢的瑾哥哥居然是个女子。可是,她一时放不下这个脸,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是自己傻,所以她就叫她瑾哥哥怎么了? 再者说,她的瑾哥哥就算是个女子那也是凌驾于天下男子之上的最强大的女子。 所以,“女子又如何,我就喜欢她,就喜欢叫她瑾哥哥。” 当即,莫辰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这女子简直不可理喻,她忘了这段时间是谁帮她走出痛苦的了?又是谁不计前嫌照顾她?她难道感觉不到自己对她…… “真不愧是白痴!” “你说谁白痴?” “你……” “够了!”一旁的王富贵忍无可忍,“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在这打情骂俏,倒是想想办法啊!” “誓死守卫,能有什么办法。”莫辰没好气道,“大当家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十天了,比起山下的情况,我更担心大当家。” “是啊,瑾哥哥武功那么厉害,这天下间还有人能给她麻烦吗?” “当家的若是收到消息,以她的速度,只怕前几日便该到了。”王富贵也沉声道,脸上尽是忧色。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笔直的身影突然快速走了进来,莫辰几人同时一惊,露出诧异之色。 “老二,你不是在扬州那边吗?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正是杨文煜,但他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上首,在看到上首的空位之后,面色一沉。 “当家的呢?” 莫辰同样面色不好,“不知道,十日前便断了联系。” “我那边也是。”杨文煜脸色已经相当难看,说句自私的,他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钟南山或者扬州青月山庄,他所在乎的,所愿意付出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东方瑾,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她。 可是现在,她那般强大的人却突然断了联系,最重要的是,在武林群豪围攻钟南山的时候她没了音讯,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是不是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莫辰急忙掏出怀中的纸条,那是大概七八日之前收到的信息,信息内容极为简短,只简单的交代了近日江湖可能有异变,朝廷只怕要出手,叫他们做好准备,其余的并没有多说。 现在想来,按照飞鸽传书时间来计算,当家的给他们发信息的时候,差不多就在武林盟发动英豪令之前一两天。 当家的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那么快,而且不是针对武林倒是直接针对他们钟南山的。 “当家的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啊。”王富贵一脸扭曲,所有的焦急都显现在了脸上,“老二老三,你俩脑子灵活,你们快想想法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有当家的,我最是担心当家的了。” 杨文煜沉着脸,“我也正为此事而来。”正直钟南山生死存亡之际,他如何能不来?可是他一直收不到东方瑾的指示便不敢擅自离开,这一拖就拖了好几天,如今实在忍不住了,比起钟南山,他更担心东方瑾的安危。 “可是,”莫辰有些欲言又止,“青月山庄是当家的为我们准备的后路,你这……” 青月山庄,正是东方瑾为一群人准备的后路,表面极低调,主负责情报消息,虽然如今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多个国家,但明面上一直极其低调,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管不了这许多了。”杨文煜只沉声道,随即不等他们问便又接着道。 “我方才上山之前粗略查看了一下,除了武林盟和几个大派没到之外,其余都到得差不多了。而且,魔教和邪云阁还有其他几个教派也到了。” “草他娘的,老二你不是说魔教和邪云阁站我们这边吗?”莫辰还没说话王富贵就忍不住骂起来。 莫辰瞪了他一眼才道,“人家又没说来干嘛!再者说,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哼,那个娄印天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妖里妖气的。”丁红音也冷声道。 “好了,”杨文煜制止众人,最终他略微沉吟之后看向莫辰,“这样吧,老四,你轻功最好你到山下打探一下情况,看看魔教他们什么意思,还有想办法问一下拂柳山庄,问问他们是否知道当家的消息。” “好,”莫辰点头,随即又道,“那是否探探武林盟的意思,毕竟武林盟主是当家的父亲。”莫辰总觉得,身为一个父亲,总不能发动英豪令带着全天下的人来灭了自己的女儿吧,这其中,必定是有着什么误会的。 “不,”杨文煜却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对父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东方瑾对他师父的那种隔阂,“暂时不考虑武林盟,老四你去,老三你带人加紧戒备,一刻也不能松懈。” “好,”王富贵最怕动脑子的,只要有人吩咐他做,他便干劲十足。 杨文煜说完又转向丁红音,“丁姑娘,麻烦你去配些药。” “二当家放心,此事交给我。”身为七毒宗宗主的女儿,从小便与各种各样的毒打交道,这对她而言并不难。 所有分工明确下去以后,杨文煜望着一望无垠的天边,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东方瑾的归来,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无论如何都会回来,因为她总是会为了她所在乎的东西而不顾一切,从来如此。 90.正邪大战? 是夜, 略有微风刮过,莫恩沿着那条少数几人知道的捷径一路快速冲下钟南山,仔细查探之后便直冲邪云阁和魔教的住所而去,然而, 他刚跃上邪云阁阁主的房顶时,却被身后一声黑袍面色冷冽的魔教教主给截住了。 “二当家,恭候多时啊。”娄映天一脸笑意,姬沉殷也面色沉静的看着他,显然,他们似早已料到莫辰会来, 而且, 他们并没有恶意。 莫辰何等聪明, 一看这架势显然已经明白, 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笑道:“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娄映天嘴比较快,“还能是什么意思,正邪大战在即,难不成我邪云阁还能坐视不管?这可不是本座的风格。” 姬沉殷也森然道,“既是江湖惩恶除邪,那我魔教又岂能例外?”姬沉殷森然的口吻中充满了讽刺, 对所谓惩恶除邪的讽刺。 莫恩心里微微一喜, 暗赞当家的厉害, 虽说正邪大战, 可如此危难时刻敢于站出来的邪派并不多, 况且江湖中那些邪魔外道的,钟南山并不屑与之为伍,钟南山也不能与他们同日而语。而魔教和邪云阁是东方瑾认可的,那边不是那些乌合之众可比拟的,而两位更是与当家的结交,如今他们在钟南山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毅然站在钟南山一边,可见当家的并没有看错人。 “对了,你们大当家呢?”娄映天突然发问,眼睛里透着某种有些莫名的期待,“怎么不见他人,无端端给本座送来这么个没头没尾的消息。” 莫恩无端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不过,很快他便知道,姬沉殷和娄映天同时收到了东方瑾的消息,不出意外的同让他们收到的都一样,甚至时间都一样。 当即,莫辰沉声将东方瑾断了联系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下不仅娄映天就是一向寡言冷淡的姬沉殷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闪过忧色。 “可是怎么可能”娄映天疑惑道,“你们当家的武功,放眼整个江湖有几个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对他造成伤害了。” “难说,朝廷可是卧虎藏龙之地。”姬沉殷沉声道。 三人心里都清楚,京城那种天子脚下自然卧虎藏龙,虽说朝廷不问江湖之事,但没有哪个天子能够忍受不受管束的子民,但凡有可能,他绝不会让他的脚下有人胆敢武逆于他,这边是至高无上的天子。 而东方瑾又恰好是在京城失去的联系,这不得不让人担心,东方瑾再强,可双拳难第四手不说,江湖人又向来不善与那些玩弄权术的人打交道,倘若东方瑾是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也不是不可能。 “我相信我们当家的,她一定会赶回来。”莫辰最终沉声道,“不过眼下的问题是,怎么保住钟南山。” “哼,那姓赵的公然挑起正邪大战,还冠冕堂皇打着为民除害的借口,本座倒要看看,他要怎么个除害法。”娄映天冷哼道。 “哼,正邪大战。”姬沉殷也冷笑道。 倒是莫辰沉静道,“我们当家的消失必定与这次正邪大战有关,多半是有人从中作梗,一面阻断当家的回来,一面挑起正邪大战,他们想要给我们来次血洗。” “正邪大战?哼!笑话!”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冷哼传入几人的耳朵,毫无征兆的。 “谁!”三人当即大惊,在座的三位哪个不是武功卓绝之辈,三人的内力除了莫辰稍逊几分之外,在江湖上绝对是佼佼者,而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竟然有人无知无觉的进到了他们身边,三人却都毫无所觉,如此厉害之人江湖绝对难有,此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当即,三人大惊之后急忙戒备起来。然而,下一秒出现在三人眼前的脸却叫他们神色各异,莫辰是一瞬间放下心来,可另外两位却是前所未有的戒备,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东方子风,别看这位八十多岁的人老人,即便是嚣张如娄映天,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因为以他的武功,就是十个娄映天也未必对付得了他。 “不知东方前辈深夜造访,有何指教?”娄映天同姬沉殷对视一眼之后,压下心中的震惊冷静道。 却不想,老人家步伐稳健宛若一道风一般径直越过他们走向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倒是莫辰很有眼力见的几步跨过去,很是眼疾手快的给老爷子倒了杯茶恭敬的递上去,这才恭敬道,“前辈怎么亲自来了?”这位可是很多年没有离开过拂柳山庄的。 娄映天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姬沉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东方子风并没有直接回答莫辰的问题,而是抬头看向三人,“你们都收到瑾儿的信息了?” 娄映天两人又是眉头一跳,不过这声瑾儿倒是让他们的戒备瞬间放松下来,不过心里却震惊非常,疯狂猜测着东方瑾的身份,但他们不是没有查过,拂柳山庄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是的前辈,”莫辰躬身答应道,随即有些担心道,“当家的给我们发了信息之后便再无消息,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到钟南山,我们担心......” 东方子风一扬手制止了莫辰继续说下去的话,只是面色沉静,老爷子人老但不糊涂,反而最是明理之人,越是站的高越是看得透,“哼,什么正邪大战,那都是赵震林那畜生的借口罢了。” 娄映天在心底默默为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只听他继续道,“此事根本没那么简单,有的人,终于要坐不住了,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打破这江湖的平静。” “前辈的意思?”姬沉殷挑了挑眉。 东方子风却只扭头看了看两人,莫名一阵打量之后突然哈哈一笑,“不错不错,瑾儿的眼光果然不错。” 两人被看得一阵发毛,但却不敢开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心里都肯定了一点,东方瑾与这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关系匪浅。 “朝廷的手,终于要伸出来了。”三人同时一惊,显然已经明白老爷子的意思,此事果然有朝廷从中作梗。 但此时要阻止来不及不说,他们身为江湖人口中的魔教邪派,想要阻止又谈何容易。再者说,在他们看来,江湖安危倒是其次,关键是眼下该怎么保住钟南山。 正想着,老爷子却起了身,“走吧。” “啊?” “上钟南山,老夫倒要看看谁赶上来。” 三人眼睛一亮,如此一尊大佛若是站在钟南山这一边,他们的胜算将会大大提升,不过莫辰还是担忧的问了一句,“可是前辈的身份......” “那又如何?他们既然善恶不分与禽兽为伍,那便不要怪老夫为江湖清理垃圾,再者说,老夫倒要看看,到底谁敢动我的宝贝孙女儿。” 老头子掷地有声,霸气十足,然而......娄映天却彻底凌乱了,宛若被雷劈了一般呆滞的站在风中凌乱,满脑子回荡着“孙女儿”几个字,没回荡一次脑中就轰隆作响。 孙女儿......孙女儿...... 东方瑾那个该死的女子!混蛋!居然被当成傻子耍了!该死的女子! 91.楚美人的觉悟 如凶猛的猛兽咆哮着奔腾而下的西黄泉, 抬头望不到顶的巍峨钟南山,以及这钟南山东面的鬼谷......楚宇轩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昔日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一幕幕竟是历历在目的, 只是此时自己的境遇和身份都与之当时截然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边是一样的非自愿。 这钟南山,当真与自己不对头,但是,他偏偏却又是在这山上遇到的让他钟爱一生的女子, 人生当真奇妙无穷, 最是自己人生的最谷底, 却遇见了此生的最爱, 这大抵是老天爷对于凡人的公平。 只是此时, 悬着的心一直没能放下来,那女子一路都没出现,也不知她是否看到了自己给她留下的字条。 这一路,楚宇轩前前后后想了很多次,关于这整件事情,事关百里青云,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简单, 甚至在他的心底也隐隐察觉到了以往被他忽略的什么地方, 可这一路时而呼之欲出, 时而又扒不开云雾, 终究,他还是没找到那个临界点。 楚宇轩将所有情绪藏于眼底,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常,敏感如他,自然感觉得到睿王对他的不屑和敌意,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那个女子,但这一次,不论睿王的身份何等显赫,他都不会退让。 正想着,百里青云走了过来,两个男人并排而站,都是身材高挑挺拔之辈,但风格却是各不相同,甚至是两个极端。一个气势肆掠让人不敢靠近,英俊的面容虽带着笑意,但那眼底的冷冽却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 而另一个则是面容精致得让女子都自愧不如,那是一张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的脸,精致的轮廓精致的五官,所有凑在一起有些雌雄莫辩,尤其那双眼睛,但是,分明的轮廓却不显得一丝女气,当一切面具被拿掉,那骨子里的不屈和高傲透过这张绝美的脸被表现出来,这大概才是东方瑾当初被他吸引的真正原因。 “其实王爷早知上山的路吧?”楚宇轩突然笃定道。他不相信这个人会不知道上山的捷径,他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非要带着自己来,如果是因为那女子,身为高高在上的睿王,他有百种千种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何须这般大费周章? 百里青云也不否认,只是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随即亦同样笃定道,“你便是在这遇到的她?” 第48节 楚宇轩心底一暗,面上不动声色,“是。” 百里青云却又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用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望了一眼楚宇轩,随即转身对身后的随从淡淡道,“明日你们可要保护好楚少爷,以免被误伤。” “是。” 楚宇轩眼神微暗,望着百里青云转身而去的背影,心底风云变幻,最终他只抿了抿唇角,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明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只是,依旧没见到那道身影,楚宇轩无端的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而此时在山上的众人,英豪令的时间转瞬即到,可依旧不见东方瑾的身影,众人不由得越来越着急。好在除了魔教和邪云宗众高手之外,还有东方子风这尊大佛在此坐镇,这让他们稍稍安心。 最终,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先发制人,熟悉钟南山地形,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而且倘若打不过,到时候他们可以退上山,这必定会给他们迎来一定的时间,毕竟除了他们,一般人要是想从山底到达山顶,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当晚,趁着月色钟南山一众便由莫辰和王富贵领着绕到了山下的鬼谷中,而此时,几乎所有人江湖人士,有名有望的大门大派也都到齐,包括武林盟的人。 此时,武林盟主赵震林同众位德高望重之辈全都在钟南山脚下东鬼谷。钟南山地势险峻危险,山势陡峭又难寻到上山的捷径,若是贸然上去,不仅会着了匪寇的埋伏,一不留神还会迷失其中。 所以他们绝不能冒然上山,最终,经过众人商议决定,还是明日一早众人一同上山,而今晚,他们也做好了十二分的防备,防止匪寇夜里偷袭。 双方都不是痴傻之人,也都料到了今晚会发生的局面。所以,当莫辰一众出现的时候,赵震林面色沉静,即便是面对不熟悉的地势环境,亦或是不明敌方实力的情况,赵震林都是一副沉着姿态,没有丝毫混乱。 混战在黑夜中持续良久,可谓伤亡惨重,但最终,莫辰他们终究寡不敌众,而且此次前来的江湖人士高手众多,就赵震林一人他们便不是对手,于是最终,莫辰同王富贵不得不退回山上。 如今整个钟南山都被包围住,每个方向都有几位高手把守着,即便是莫辰王富贵等武功高强之人可以逃出去,可是钟南山上几千号人是绝对无法逃出去的,现在,他们只能期望于这些人暂时找不到上山的捷径,但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另一方面,只能期望于他们的大当家能及时赶回来。 东方瑾不仅武功高强让众人仰望,最总要的是,她宛若钟南山的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所有人的心里便是实的,有她在便只觉得一切的无所畏惧。 第二日,成千上万的各路武林人士,随同武林盟主极众位门派高手一起登上了钟南山,而这其中就包括了楚宇轩和易了容的百里青云。 而就在登上钟南山的一瞬间,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突然跃入脑海,仿佛被风吹开的乌云,一直呼之欲出的答案突然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在他脑海中有了头绪。 他一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从钟南山两次遇到她,而后的种种经历,直到现在的百里青云没理由的让自己带路,似是没有联系,又似乎环环相扣。 楚宇轩一直没想明白,她到底为何两次出现在钟南山,又为何在人人惧怕的钟南山来去自如,直到得知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赵瑾,那么她出现在钟南山是想剿灭钟南山匪寇?为武林除害?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这正是楚宇轩想不明白的地方,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种嫉恶如仇之人,而且她向来懒散喜欢自在,她又岂会去管那等闲事? 直到方才,就那么一瞬间,楚宇轩猛然想到,自己一直认为她虽恶劣但人却不坏,于是理所应当的没有将她与那群匪寇联系起来,倘若她就是这群匪寇中的一员,那么她能在钟南山那般来去自如便解释得通了。 另一方面,倘若她是钟南山匪寇的一员,那么百里青云的行为便也解释得通了。他喜欢的是赵瑾,这个女子并非一般人,他自然不能用一般手段对付自己,但倘若是自己做了让她无法原谅的事,那么不必他出手,以她的性子自然不能再容忍自己。 果然,百里青云此人,够狠。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楚宇轩已经完全忘了生那个女子的气,气她欺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自己身份?或者说戏弄明明她当初就在钟南山,还任由别人对自己侮辱,然后装出一副好人的姿态救了自己......楚宇轩完全顾不及气这个混账了,眼下的问题是,今日无论是否是自己带的路,一旦上了钟南山,那女子必定以为是自己,因为当初就是她抱着自己通过的捷径,也是她告诉的自己,那是钟南山唯一的捷径。 如此,今日一战在所难免,到时候钟南山的匪寇就算再强,面对天下众多高手,只怕......如此,这笔账自然而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如此,他们还有可能吗? 一瞬间,楚宇轩阴沉得甚至忘了掩饰。 92.真面目 传说中的鬼山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恐怖, 直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站出来表示,他曾经以身犯险在钟南山的匪窝里做过几年的卧底,所以,他知道上山的捷径。直到这时候, 众人才知道,原来从山脚到山顶,有一条极隐秘的捷径。 那是一条隐秘的贯穿山腰的石洞密道,石洞形成的密道宛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虽然密道中黑暗阴冷,但却意外的宽阔高大, 因为山体之高, 密道蜿蜒着倾斜而上, 所以密道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陡峭。 于是, 一行人一边赞叹这匪窝的得天独厚, 一边浩浩荡荡的悄然向这山顶进行。而山顶守卫的人在发现洞中异常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 他们根本没料到竟会有人找到那条捷径,他们以为,至少会拖上两天。 东方子风的出现让一群自诩武林正道人士的人错愕不已,毕竟这是江湖中极有威望的人,是人都得礼让三分的前辈, 最重要的是, 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却站在了匪寇魔窟那一方, 这如何不叫人错愕。 东方子风却居高临下的站在密道出口不远处的大石头上, 他的身旁杨文煜和莫辰,以及魔教教主姬沉殷,邪云阁阁主娄映天都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显然,他们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而其他人已经打作一团。 两方高手对峙之间,只听山上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血光飞天,惨叫声嘶喊声,连带着刀剑相碰的乒乒乓乓一起,将钟南山的宁静彻底打破。 很快,双方高手也加入战局,杨文煜莫辰等,姬沉殷娄映天,丁红音,所有人都加入战局,直接对阵门派高手,甚至以少对多。 “赵震林,当真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夫今日便让你去地下给玉儿赎罪。”东方子风只盯着赵震林,两人所练都是《玄天剑诀》,而赵震林凭借偷去的前六层,如今竟钻研到了第七层的境界,不得不说他是个练武奇才。 而老爷子终其一生,终究只练到了第八层,没能达到第九层。但以他第八层的功力对付赵震林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显然,对方此次前来的高手众多,东方子风如此高手,他们又岂会让一个人对付? 赵震林面色一闪,看不出喜怒,倒是皱眉道,“前辈可莫要老糊涂。” “废话少说,拿命来!”东方子风话音刚落,人已经飞了出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老爷子便已经掠到赵震林身前,同一时间,赵震林急速后退,而同时,洛水阁阁主,少林寺元一大师,振远山庄庄主,三位高手也同时攻向东方子风。 “东方老施主,莫要做了糊涂事。” “东方前辈是想助纣为虐?” ...... “哼,”对此,老爷子一边出招一边哼声道,“指不定是谁糊涂!老夫做事向来问心无愧。” 老爷子功夫神鬼莫测,虽是四大高手同时对战他一人,但是很快,几人便占了下风,且很明显,老爷子对其他三人并没有下死手,但是对赵震林出招却招招致命。 “嗤~”而这时候,以一对多的杨文煜和莫辰一行人,已经纷纷负伤,莫辰一口鲜红的血然后了嘴角,但下一秒便再次加入战局。 “该死,那混账怎么还不来!”另一面,娄映天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面色阴狠,但出手绝不手软,他可不比东方老爷子不杀人。 终究寡不敌众,不多久,钟南山一众便慢慢处于下风,除了东方子风之外,众人纷纷受了伤,一时之间,伤亡惨重。 “嗤~”赵震林突然被东方子风一掌拍向胸口,当即快速往后退去,同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眨眼,老爷子以一对四大高手,竟是稳稳站在了上风,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第八层而已,竟是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一直隐在人群中的人一个青年,他一直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幕,眼睛不着痕迹的变得火热无比,而他的身旁,楚宇轩的面色已经相当差,因为,他没看到那个人。 难道,当真无法挽回了吗? 正在这时,只听嘭嘭几声,少林元一大师等三人也被东方子风的掌风拍飞出去,显然,四人都败下阵来,老爷子面色冷俊,眼中冷冽之气让人颤栗,没有理会其他人,老爷子径直走向了一手捂胸正在吐血的赵震林。 然而,就在东方子风即将碰到赵震林的时候,一个其貌不扬的高大青年突然纵身一跃飞了过来,刚好就挡在了赵震林的身前。 东方子风神色一暗,活了八/九十年的他,自然一眼便看穿了这个人的伪装,再是高明的易容术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眼?只见这位青年年纪轻轻,面上带着极笃定的笑容,令人心颤的沉着,以及藏在眼底那种傲视天下的狂妄与野心。 只一瞬间,东方子风便断定,此人必定是身居高位之人,且,绝对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倘若是朝廷中人,却不曾有哪位有这般深不可测的内力。 而唯一一个,也是最可能的一个,东方子风想到的便是睿王百里青云,此人不仅是他的了解,亦或是从瑾儿那丫头的口中都可以得知,此人不仅城府极深,只怕武功也是非同一般。 “不如由晚辈来会会东方前辈如何?”易了容的百里青云看着东方子风,不像是看着一个人,倒是想看着一碗可口的肉一般,那眼神让人厌恶让人反感,却又无端的生出一身冷意。 东方子风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面上却是一声冷哼,“哼,老夫以为是什么人呢,没想到是个缩头乌龟,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前辈,领教了。”百里青云却不理会他的讽刺,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在方才看着他们对战之际,他的身体便忍不住沸腾起来,如今他的功夫虽是不及东方子风的对手,但是若能与这般高手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那也是畅快非常,况且,如此高深的内力,倘若为自己所得,那今日这般策划,便没有白费,东方子风的出现简直令他欣喜非常,甚至不需要那些高手,有他一人,足以。 “不自量力!”东方子风一声冷哼,此人武功确实不弱,但对上自己显然不自量力。 几个呼吸将,两人便战到了一起,出乎老爷子的预料,倒是能在他的手下过各几十招,百里青云捂着受伤的肩膀,眼底却尽是兴奋,甚至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 “东方前辈内力果然深厚。” 东方子风又是一声冷哼,“老夫奉劝你一句,不要做不自量力之事。”江湖与朝廷的平衡,其实说打破就能打破的,这势必会引起一场浩劫,仓炎一旦内乱,到时候势必引起邻国觊觎,尤其是一直对仓炎虎视眈眈的大庆,而一旦战争爆发,到时候便是整个天下的大乱,伏尸百万并不是夸大其词。 帝王的野心,往往伴随着天下多少黎民百姓的生死,东方子风活了七八十年之久,即便是再想不透其中道理,他见的也多了。 百里青云却嘴角微杨,就在这时候,百里青云突然一扬手,就在东方子风疑惑之际,就见原本无人的密道口,突然一下子冲出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一看便是大内高手,眨眼,竟是将他们完全包围了起来。 此时,双方死的死伤的伤,可谓两败俱伤,双方的高手,除了东方子风,大多受了伤。 东方子风面色阴沉没有开口,对方却有人先怒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情况!” “你是什么人?” “呜……”突然,洛水阁的少阁主一下捂住胸口,似是极痛苦,众人循声望去,就连他痛苦的捂着胸口跪坐到了地上。 “怎么……啊呜” “唔~” 眨眼,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竟然分分倒在了地上,面露痛苦之色,甚至嘴角带着血丝,直至所有人,包括武林盟主赵震林。 “是绝命丹!”突然元一大师沉声道。 当即,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绝命丹,中毒之后倘若一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立刻毙命。”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东方子风眼神如梭,仅仅的盯着百里青云。 正文 93.完结倒计时 原本是天下英豪齐聚钟南山, 共同剿灭武林祸害钟南山匪寇,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局面, 此时此刻, 不管是无门无派的小人物还是名门正派的大人物,脸上都是如丧考妣的神色,绝命丹,这是什么样毒大家心知肚明,在这鬼山之上, 别说是解药了,只怕他们死的会更惨。 而且, 下毒之人显然就在他们中间,这才是让人极度愤怒的。 另一方,同时被围起来的还有钟南山一群人, 他们几乎都已受了伤,此时不自觉的靠拢在东方子风的身边。如此形势, 虽说他们料到了有人会从中作梗,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狠, 如此, 岂不是让整个江湖都陷入绝境 东方子风默不作声的观察着眼前的形势,尤其是在看到赵震林也一并身中绝命丹的时候, 这件事便越发的有意思了,要知道, 他的孙女儿可是告诉过他, 赵震林同百里青云母子的关系匪浅呢, 这出戏,他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怎么演?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武林盟主赵震林沉着脸一脸痛苦的望着易了容的百里青云。 百里青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随即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面具一揭,随即,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的几百号黑衣高手同时扯去身上的蒙面以及黑衣,霎时,众人当即惊得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只见那青年赫然就是上一次出现在武林大会上的睿王百里青云,而围住他们那些黑衣人身上的标志,赫然就是大内护卫,从他们佩剑上的标志还能看出他们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当即,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赵震林沉声道,“你想做什么?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这是几百年的规矩,睿王爷莫不是想要打破这个规矩?” 百里青云扯出一个冷笑,“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便可以打破?什么是规矩?强者就是规矩!”百里青云说不出的狂傲,几乎是将他所有的气势都毫不掩饰的放了出来,他自以为胜券在握。 一旁早被众人忽视的楚宇轩心底暗沉,盯着百里青云的眼睛晦暗不明,不过也难掩心底的忧色,尤为那个女子没有来,必定是遇到了她不可控制的麻烦,而她那般强大的人遇到的麻烦,那势必是难以解决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而且,现在她的父亲也中了绝命丹,对面还有她的外公,她的伙伴...... “你到底想怎样!” “对,就是,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你想挑起江湖混乱吗?” 赵震林还没开口,众人便愤怒的七嘴八舌起来。 百里青云又是一声冷笑,“很简单,归顺朝廷!从此没有什么互不干涉的荒唐说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在这土地上一天你们便是我仓炎的子民,没有例外,也决不允许例外!” 百里青云话音刚落,所有人陷入了沉思,受朝廷的管束,这是每一个武林中人最是不愿意的事情,但此时,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这又该如何选择? “本王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诸位可要认真考虑清楚。” 百里青云一直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眼前的一切也正按着他所预料的一般无二,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根本不用半柱香的时间,很快,一些人便分分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以自己的自由换取解药,相比于自由,他们显然更在乎生命,况且他们可不比那些个武功高强的大人物,朝廷对他们的管束影响并不是太大。 于是眨眼,便只剩下几位名门正派的大人物带着他们的门下,以及武林盟的人。 百里青云又开口道,“几位前辈不考虑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门下弟子惨死吧?这未免太过残忍?” 最先动容的是少林元一大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略一沉吟,便让身后的十多名弟子起身去换了解药,而他自己却不动如山,干脆盘腿坐于地上念起经来,显然,这便是他的选择。 随后,其他几位也纷纷效仿,包括武林盟主赵震林,于是最终,剩下的便只是几位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的武林前辈,连着其他硬脾气的,一共也就一二十人。 百里青云突然扯出一个极诡异的笑容,而后对着深厚众大内高手使了个眼色,当即,一群人将刚才选择归顺朝廷的众人围了起来,但更多的高手却同时围向此时这里武功最强的东方子风。 就在东方子风不明所以的时候,却见百里青云突然一把抓向赵震林的天灵盖,同一时间,上百个大内高手同时向东方子风发起攻击。 第49节 “啊!”赵震林一瞬间痛苦的发出一声惨叫,众人便只见百里青云眼神狠厉面色甚至有些扭曲,他的手掌宛若旋转的龙卷风一般覆在赵震林的天灵盖上,只一眨眼,便见赵震林雄厚的内力正疯狂的集聚到头顶,而后被旋转的龙卷风吸食,接着,便顺着百里青云的手掌一点点蔓延到他的全身。 “那是......”这一幕,直接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尤其是在场的几位年纪较大的武林前辈,包括东方子风,当即惊得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来。 “吞天魔功!”此时,东方子风的神色已经相当可怖,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但此时他正被上百个大内高手围攻,即便他武功再是高强,短时内也无法解决,而百里青云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他并不在意东方子风这位高手在场,他的这群人完全可以托住东方子风,他有足够的时间将剩下几位高手的内力吸食过来消化掉,而那时候再来对付东方子风,这老头子必定不再是他的对手,而到了那时候,他再将东方子风的内力吸食过来,他相信整个天下都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甚至他将能可能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强者。 到那时,天下?武林?还有那女子?哼,全都是他的。 “你......你啊!”此时,内力正在被疯狂吸食的赵震林,他比所有人都要震惊,比所有人都要愤怒,他为他们母子做了大半辈子的事,他知道这人心狠手辣,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自己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不可能的,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吗?为何?为何会这样? “嗤~”眨眼,赵震林便面色黑沉的倒在地上,嘴唇干裂,眼珠凸出,全身像是死了一半动弹不得,只是凸出的眼睛瞪大大的,似还是不敢置信,可是此时,他几十年的高深内力已经消失一空,生命似也即将走到尽头。 而面色红润的百里青云正在闭眼调理他刚刚得来的内力,眨眼,众人便只觉他的气势瞬间让人喘不过气来,比起方才显然强了很多,只见他低头朝着地上一动不动只拿眼睛死死瞪着他的赵震林,百里青云扯出一丝冷笑。 “你也算是为本王鞠躬尽瘁了,本王给你留了一成的内力,想必活下来不是问题。”宛若施舍一般,那眼神直刺得赵震林一阵阵的往外吐着鲜血。 “为......为什么?”赵震林口里夹杂着鲜血努力吐出几个字,艰难得让他鲜血不断的往外冒着。 百里青云却不再愿意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将体内的内力吸收消化之后,他转向了另一个高手。 “住手!”被困的东方子风大急,这等魔功恐怖之极,照这样下去,他再吸食两人只怕自己根本就对付不了他了。 然而,百里青云充耳不闻,嘴角一勾,如疯魔了一般,下一秒,又一掌拍向了元一大师的天灵盖。 94.完结倒计 武林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众目睽睽之下,眨眼之间便成了内力全无的废人, 而且除了武林盟主赵震林之外, 其他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一幕,当即刺激得在场的人震惊之余,又止不住的恐慌。 而除了东方子风之外,魔教教主姬沉殷和娄映天,他们也是年轻一辈中少数几个知道吞天魔功之人, 当下望着这一幕也是骇然非常,但是他们此时不仅身受重伤, 还被大内高手围困着,根本脱不开身。 而唯一能阻止百里青云继续下去的东方子风,更是被大内高手围得死死的, 不多久,百里青云竟是一连吸食了几位高手。 直到东方子风突破重围飞到他面前, 此时,东方子风已经负了伤, 但他还是不顾一起一掌挥向百里青云。 然而, 就在东方子风的掌风即将碰上百里青云的时候,一直站着不动的东方子风突然一抬眼, 霎时,一股强烈的气势射向东方子风, 下一秒, 百里青云的掌风迎了上来, 速度之快,竟是比之刚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东方子风一惊,急速撤退,而百里青云却猛然追上,而后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嘭的一掌拍向了东方子风的肩膀。 东方子风受到大力一下子倒飞出去,随即一下子摔向莫辰等人,几人急忙上前接住,而后几乎是一瞬间,莫辰王富贵,包括娄映天姬沉殷同时向百里青云冲去。 然而,百里青云的速度已升至极致,只一个回合,众人便被他纷纷打回来,此人仿佛一瞬间武功强到了极致,宛若无敌。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莫辰等人全都倒地吐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东方子风也很快处于下风,眨眼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是他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经历,可是,在场的人倘若他都不能阻止,还有谁能阻止这个人? 一时之间,现场一片寂静,唯有百里青云狂傲的笑声。 但将所有狂妄表露无遗的百里青云没注意,就在这场混乱当中,现场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早被他遗忘在九霄云外的楚宇轩,正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着痕迹的用他身上常带的毒将看守中毒众人的那两人放倒,并且成功从他们身上搜到了解药,此时,他正慢慢靠近赵震林,将解药喂到了他口中,然后不着痕迹的将解药传递了下去,此时,他正在想办法,移动到不起眼的角落,而后伺机而动。 百里青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东方子风,“东方前辈,本王敬你武功卓绝,德高望重,想必是个识时务者,最重要的是,你是瑾儿最敬重的外公,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做。”此时东方子风嘴角带着血迹,布满皱纹的脸上阴沉得可怕,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盯着百里青云,百里青云只好继续道,“本王相信,倘若东方前辈都归顺朝廷,天下便没有谁再会反对。” “哼!做梦!”东方子风一声冷哼,此人倒是打的好主意。不过下一秒,东方子风便眯起了眼睛,“你把瑾儿怎么样了?” 东方子风这话一出口,在场一大半的人眼睛瞟向百里青云,尤其钟南山一众,而混在角落里的楚宇轩更是眼睛瞪得老大,担忧之色难掩。 “呵,”百里青云一声冷笑,脸上倒是显出几分不一样的神色,“她可是这天下的未来之母,她那般女子注定是要陪本王坐拥这天下的,前辈就放心好了。”说道这里,百里青云有些意味不明的瞟向躺在地上的赵震林。 东方子风早猜到东方瑾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直到此时,他能确定她性命无忧,只怕是被困住了而已,心里尘埃落定的同时,脸上也多了几分狠绝,今日若是让这睿王得逞,只怕江湖将永无宁日。 当即,东方子风又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百里青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吞天魔功这等伤天害理违背场论的魔功,你早晚会遭到反噬。” 百里青云面色一沉,“这就不必前辈费心了,说吧,一句话,归顺,还是......将前辈的内力贡献给本王,我想,无论前辈选哪一种,本王都会极高兴的。” “卑鄙!”娄映天忍着身上的痛骂道,其他人也纷纷骂起来,但是却也无济于事,百里青云稳操胜券,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了。 东方子风却并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来直接告诉他,东方子风手中握着他的长剑,那是江湖中传言的神剑,也是他们拂柳山庄所铸之剑,而后再一次冲了上去。 “哼,你既找死,那本王便成全你!”百里青云一声冷喝迎了上去。 然而,只几十个回合,东方子风明显支撑不住,下一秒被百里青云一掌震得浑身巨颤,再一次倒飞出去,然而,这一次百里青云没打算放过他,而是直接追上去,眨眼,他灌满内力的手掌便追到了东方子风身边,只差一点点便要碰上了东方子风的天灵盖。 当即,钟南山一众大惊失色,他竟是想强行运转吞天魔功,直接吸食东方子风的内力,此人果然心狠手辣到了极点。 “东方前辈!” “小心!” “前辈!” ...... 众人大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见眼前一花,突然一道黑色身影快速闪过众人的视线,而后便只听轰隆一声响,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百里青云快速倒飞出去,而一道黑色身影却一把接住了嘴角挂着血迹的东方子风,而后一个旋转稳稳落到了地上。 只见那人身材高挑,黑而长的直发被高高束起,精简干练,精致的轮廓英气逼人而又不失女子的美丽,一声玄黑冷酷而淡漠,但那微挑的眼角和微抿的嘴唇,又透露出几分冷硬中的随性不羁。 如此风姿卓绝的女子,可谓世间难有,众人一下看呆了眼,最重要的是,如此宛若无敌状态的百里青云,竟被她一掌退回去,这是何等强大的武功?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人? 而就在众人震惊之余,痴呆状的王富贵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当家的回来!大当家回来了!” 只一瞬间,钟南山众人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只一愣神之后,杨文煜为首带着众人,包括加入钟南山的丁红音,突然郑重其事的对着东方瑾所在的位置,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带着一如既往的虔诚和忠诚,连带着此时说不出的激动。 “恭迎大当家!” “恭迎大当家!” “恭迎大当家回山!” 此时,钟南山众人眼里都噙着激动的泪水,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他们的大当家回来了,仿佛他们的定海神针,不管多大的困境,他们都不怕了。 对此,百里青云诧异过节,微微眯起了眼。 而这些人当中,唯有角落里某个人,盯着东方瑾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大!当!家!她居然就是钟南山的大!当!家!这个混账女子,她到底有几个身份?她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她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正文 95.完结 东方瑾面色沉静, 只朝着钟南山众人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直到扫到某一个角落混在人群中某人的时候, 东方瑾稍作停留,而后转向一旁她搀扶着的人,“外公,你没事吧?” “瑾儿放心,外公这把老骨头硬得很!” 东方瑾面色不改, 只郑重道,“外公放心, 接下来的交给孙儿就好!” “好。”东方子风虽是重伤,却笑得肆意,完全的信任。 东方瑾不知道, 此时除了钟南山一众和百里青云之外,还有两个男人的视线极其强烈, 那便是被她扫了一眼就移开的楚宇轩,以及, 只剩下一丝内力的赵震林, 不过东方瑾面不改色,只淡淡迎上百里青云。 “瑾儿, ”百里青云微微眯着眼,“你果然是世间难有的练武奇才, 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东方瑾面色冰冷, 看不出一丝温度, 她只是毫不掩饰的一丝冷笑,“哼,王爷过奖了。” “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改变,不知道瑾儿考虑得如何了?”说完百里青云又补充了一句,“做本王的王后,早晚有一天,你将会是这天下之母,是本王唯一的皇后。” 众人一惊,这才是睿王的野心 ,不仅仓炎,甚至是整个天下。 楚宇轩更是一瞬间心都到了嗓子眼,尤其是东方瑾方才那一眼不清不楚的,他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误会自己,最重要的是,明明是自己被欺骗了被耍了,生气的该是自己的,到头来她一个眼神倒是让自己提心吊胆起来,真是该死的女子。 东方瑾却只淡笑道,“我的话也永远不会变,”就在楚宇轩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只听东方瑾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坚决而不容置喙你,“绝无可能。” 百里青云面色一暗,随即扯出一丝冷笑,“瑾儿你什么都好,可惜眼光差了些。”百里青云说着,眼神移到了混在人群中的楚宇轩身上,此时楚宇轩之前为了避人耳目悄悄在脸上涂了些灰迹,而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从山脚爬到山顶衣服也弄得有些破败,总之狼狈至极。 顺着百里青云的视线,众人这才第一次将视线移动到这个一直被个忽略的人身上,除了那些刚才悄悄得了他解药的众人,钟南山众人竟是这时候才注释到这个人,尤其是王富贵,这么一看,猛然王富贵一声惊呼惊掉了一干人等的下巴。 “夫人?” 嗤~若非深陷如此困境,众人真是要捧腹大笑的,这张脸就算再好看,可这明显就是个男人,管一个男人叫夫人?也亏得这个大汉叫的出口。而楚宇轩则是一瞬间便秘了一般神色扭曲,完全有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倒是东方瑾,忍不住嘴角微勾,竟诡异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似乎对这个称呼极满意似的。 “我的眼光差不差,我自己清楚即可,就不牢王爷费心了。”东方瑾神色淡定的看着楚宇轩,毫不避讳,而后,不等百里青云回答,竟又说出一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 “老三,还不将夫人带过去?” “是,当家的。”王富贵向来最是听话,大当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这人是他亲手抓上来送给大当家的压寨夫人,大当家当时可是承认了的,而且,她现在也承认了,王富贵一点不觉得奇怪。 倒是其他人惊掉一地下巴,包括姬沉殷都露出诧异之色,倒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娄映天不死心的朝身边的莫辰确认了一下,“她说什么夫人?” 莫辰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我们当家的夫人,压寨夫人。”当即,娄映天有是一阵被雷劈了的感觉,说起来,这个男人不就是当初被他当做天下第一美女的那个吗?当初就绝的他们两个男人关系暧昧,原来......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当即,娄映天恨不得自戳双眼了,他真的太瞎了。 百里青云的脸上也有些扭曲,可不等他开口,东方瑾却冷着脸先开了口,“你若现在离开,并且以后不再试图打破如今的平衡,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可能。”百里青云一声冷哼,“瑾儿你该是清楚我的为人的。再说,”百里青云突然扭头看向被他吸食了内力的几个前辈高人,包括赵震林,“你觉得现在我还能收手?” 东方瑾在看到赵震林的一瞬间,已然知道他的情况,当即面色一沉,她原以为他们是同流合污,百里青云至少不会对他下手,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百里青云的狠毒手段。 “百里青云,你竟然连他都不放过?这么多年,他为你们母子做了多少!”东方瑾的愤怒不言而喻。 赵震林也是浑身一震,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东方瑾,脸上新增的皱纹也宛若一道道沟壑,写满了各种复杂情绪,无力的眼眶中似是泪水,又似是悔恨。 “呵,”百里青云突然一声冷笑,有些嘲讽的对上赵震林的眼,“这只能说明他笨,没脑子,非要误会本王能有什么办法?不过,谁能想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一直把自己的亲身女儿当做外人之女养育,倒是把杀妻仇人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还为了仇人不顾一起,隐姓埋名,甚至不惜想将亲手培养的女儿送到仇人的手中,哈哈哈哈哈~你说,这世间有如此痴傻之人吗?” 百里青云的话,宛若一根根的箭,每一个字都直插赵震林的心窝,不可置信,悔恨,愤怒,震惊......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赵震林怒急攻心,“嗤~”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霎时气若游丝。两行浑浊的泪水终于滚落而下,是愤怒,是悔恨,亦或是其他,别人已无暇顾及。 东方瑾也终于明白这前世今生,父母亲以及良妃母子等一切的纠葛,原来竟是这样,自己的母亲,竟是死于良妃母子之手,而对自己的父亲,东方瑾说不出什么感觉。心痛,悲哀,可怜却又那么可恨,复杂到了极点。 不过,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了,东方瑾神色一暗,下一秒手已伸至腰间,众人只见眼前一亮,下一秒,便见东方瑾如一道光飞向百里青云,而她的手中握着的正是传说中的剑中之王,银王。 众人只听“噌噌噌”之声不绝于耳,眨眼两人已过了几十招,高手过招,他们甚至看不清楚他们的招数,但此时,谁也管不了东方瑾是否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亦或是混乱江湖的匪首,总之,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只希望她能赢得了睿王。 眨眼,又是几百个回合,然而,百里青云的高深内力刚被勉强笑话,并不纯熟,方才又与东方子风大战了几百个回合,老爷子毕竟也是玄天剑诀第八层的强者,这下再对上东方瑾这个高手中的高手,显然有些吃力。 东方瑾既能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她已经突破了,他原本以为东方瑾最多能从第七层突破到第八层,而且这么短短的几天根本不可能,却没想到,她这是直接突破到了第九层吗 百里青云一边快速迎战一边急速思索着,他竟是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不知是不是没有消化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方才一下子吸收的内力过多,现在他的胸口正沸腾着,仿佛随时要爆炸了一般,让他又惊又惧,如此下去,他必输无疑,而且受了刺激的东方瑾招招致命,丝毫没有留情面的意思。 当即,百里青云心思万变,突然,百里青云瞥见一旁的楚宇轩正扶着受伤的东方子风,似是在给他喂什么疗伤之药,当即,百里青云灵光一闪,下一秒躲过东方瑾的攻击之后,一头冲向了楚宇轩。 “住手!”东方瑾当今大惊,要知道,楚宇轩是个不会半点功夫的普通人,百里青云如此内力雄厚的人,即便是高手也受不住他这一掌,更何况普通人的楚美人。 当即,东方瑾心惊肉跳,可是百里青云速度极快,即便东方瑾再快也赶不及,而此时的东方子风,他方才受伤不轻,而刚好又背对着百里青云,这一下回头也来不及,甚至他们两人都将受到百里青云掌风的波及。 众人也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当即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幕。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然出现在百里青云的眼前,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百里青云根本收手不及,只听“嘭”的一声,那道身影宛若破沙袋一般被跑出去几十米远,而后又是“嘭”的一下子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当即,鲜血四溅。 “爹!”东方瑾一声怒喝。 同时长剑一挥,毫不由于斩向百里青云,躲闪不及的百里青云一声惨叫倒飞出去,同时胸口压制着的内力终于彻底翻滚起来,下一秒,百里青云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翻滚的内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冲撞得移了位置,脸也扭曲了,而后众人便见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眨眼口鼻都有些血迹,且越来越恐怖,显然,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老爷子说过,通过那种方式得来的内力,早晚会反噬在他身上。 而另一面,东方瑾急忙奔向赵震林,楚宇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也急忙跟了过去,可本就只剩下一成内力的赵震林,此时更是已奄奄一息。 东方瑾眼眶微红,有些颤抖着手拉住了赵震林似是想抬起来的手,沾满了血迹,“爹爹。”有多久没有这般亲昵的叫过他一声爹爹了。 第50节 前世,因为误会,大概在死之前,她是恨他的,而这一世,重生之后她便再没有过这个爹,而在弄清楚真相之后,她的心底却是是复杂的,又爱又恨,可是眼看着这样的他,终究,东方瑾的心底是止不住的心疼的,又是心疼,又是难受,还有说不出的悔恨,若是自己早点查明真相,也不会让他走到这一步,他这一辈子,此刻一定是极痛苦的。 “瑾......瑾儿”赵震林颤抖着手,被血水模糊的眼睛努力睁大着,像是要把女儿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脑海,又似乎是拼命的忍住想要闭下的眼睛,“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你娘。” “爹,”东方瑾又是一颤,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滚落而下,但她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爹爹。” “对不起。”这是赵震林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他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更对不起他自己,他对不起所有人,不过好在最后,他用这半条命救了他女儿的心上人,这一世,他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只愿来世有机会,他能成为女儿当牛做马,来弥补这一世犯下的错。 东方瑾怔怔的望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父亲,终究没再说一句话,好半晌,才感觉到冰凉的手上传来一股热感,一扭头就见楚宇轩正蹲在她身边,他的手正轻轻握住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安慰。 “你还有他们,”钟南山的众人,毫不夸张的说,东方瑾在一些人眼中宛若神一般存在,还有她的外公们,东方家,那都是亲人,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我,你不会不要我这个夫人吧?” 东方瑾一愣,随即嘴角一勾,扯出一个笑容,却只听楚宇轩继续道,“你这个混账女子,我以后可就跟定你了,不过我们之间的账要好好算一算。”楚宇轩说着眼底有些恶狠狠的意思,显然,他指的是钟南山被戏弄那事,包括什么压寨夫人之类,还蒙着他的面那般戏弄他,简直想想都该死。 东方瑾一笑,“好,咱们慢慢算。” “啊!”正在这是,远传地上翻滚的百里青云突然传来一声嘶吼,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早已面无全非头发散乱的百里青云,突然直起身来,而后一口鲜血喷出,同时眼睛瞪得死死的,充满了不甘心和痛苦,下一秒,他整个人便那般直直倒了下去。 他身旁几人大着胆子凑上去一探,竟是完全断了气,死了。 东方瑾同楚宇轩对视一眼,又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最终,她一手拉着楚宇轩走向了钟南山众人,不乏一如既往的坚定。 而后,众人相视一笑,“大家都还在,真好。” =============== 本书由【gase99】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