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无边》 第1章 《春意无边》 作者:宋语桐(宋雨桐)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这学弟是怎么回事? 深受重伤不去医院挂急诊,反而死赖在她家要学姊「秀秀」;她跟客户约会干他大爷啥事,用得着像个妒夫般指桑骂槐吗? 他救了在浴室中跌倒的裸女又怎么样? 她就算被看光了也不要他负责,但他硬是撇下工作煮好料的照顾她,目的却是将她吃乾抹净,那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她发誓! 所以当他在秋装发表会上巧遇初恋情人,并为往事喝得烂醉如泥,她就在异国把他放生…… 第一章 加拿大。温哥华 罗伯逊广场是温哥华最热闹繁华的购物街起点,至少跨越五个街廊以上的各式各样的服装店、精品店、手工艺品店、咖啡厅、餐馆等等,绵延不断,街上还拥有加拿大西岸最大的唱片行及好莱坞星球餐厅,温哥华最高的帝国地标饭店也坐落于罗伯逊商圈的尽头,在每个充满星空的夜晚与海港中心的璀璨夜景相互辉映。 美丽祥和,夏秀平均温度二十度左右的温哥华,就像它的名字所带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文而无害。 奥普国际投顾就位在温哥华商业中心的一栋崭新大厦里,地处贸易中心与证券交易所的右方,加拿大广场的地域范围内,无论以地点、交通及商业眼光来看,这里都是温哥华的首选。 一早,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帷幕进入偌大的办公室内,一名有着乌黑迷人的长发却在任其散乱披挂在肩上的女人,正将她的一双玉腿搁在檀木制的办公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眯着眼,宛如慵懒的猫儿正偷得浮生半日闲般那样恣意,完全失去了平日在人前伪装的优雅。 “早。”奥纳森一进门便见到这样的美景,不过他只是闪了一下神,便恢复自若泰然的模样。 女人轻皱了一下眉,有点不满意这早就有人打扰她。 “早,奥纳森。”边打招呼边放下搁在桌上的美腿,马于甄俐落的用一个黑色大发夹把长发绾起,拉了拉身上的套装,漂亮的足踝套上了摆在桌子底下的黑色细带高跟鞋。 起身,拿起她桌上惯用的咖啡杯,她一如往常的朝办公室附属的小吧台走去替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一分钟之内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办公室顿时溢满了蓝山咖啡的香气,不由让人精神一振。 “欧笙财团的案子搞定了吗?”走向奥纳森,马于甄一开口便是这件半个多月来最棘手的case. 奥普国际投顾是由中国籍的马于甄、法国藉的奥纳森和日本藉的冰川泽明这三个哈佛大学学姐、学弟于三年前合伙创办的公司,专接手企业新产品的资金募集及发展筹划工作,靠的是一流的专业企管能力与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只要能替雇主找到金主投资,他们的财源与口碑便能源源不绝而来。 公司才成立短短三年,每年的业务量已是上亿元美金,要不是他们人手不足,又不愿意扩张太快,营业额绝对是目前的十倍以上,不过,似乎没有人真的在意这个,大家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模式。 奥纳森闻声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马于甄笑了,揶揄的睨了他一眼,“你这个法国佬也懂得用我们中国人的词藻了,不简单。” “耳濡目染嘛,站在我前面的可是个厉害角色,嘴巴总是跟毒针一样的刺和毒,不学着点怎么行?” “最毒的那个人可不是我。”轻啜了一口咖啡,马于甄的眼眸幽幽地望向窗外的远方。 “想学弟了?”奥纳森眯了眼,探问的话不经意脱口而出。 “我要想他就真是玩命了。”冷哼一声,她好笑的撇撇嘴唇,“只不过,他再这样不务正业下去,我打算把他踢出去。”“接手自家财团算是不务正业?” “要是他的心真在冰川财团,那儿自然是他的正业。”她对冰川太了解,已经像是他肚子里的虫。 “不懂,明明是个大少爷却跑来跟我们这种小百姓吃苦,天天得看人家脸色,拍人家马屁。” 闻言,马于甄哈哈笑了两声,“你不会是在抱怨你的工作量太大吧?奥纳森?若是如此,你可以少看人家脸色一点,不必那么委曲求全,可怜兮兮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奥纳森垮下了脸,“你不会真的不帮我搞定它吧?” “叫我出卖色相?” “杜克威是男人中的男人,你也二十有六了,女人越多人追就越有价值,不是吗?” “他比我小,奥纳森。”她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兴趣。 “不会吧?你的个性这么八股?”奥纳森挑高了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还一直以为你对我那个学弟情有独钟呢?” 好巧不巧,冰川泽明刚好也小她一岁。 冷冷一笑,马于甄将一张混和着清丽与野性美的脸凑近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小男生来着?” “你是没说过,可是你和泽明那家伙只要站在一块,每个人都会说你们两个是一对情人。”而且是完美的情人。 她的神情一黯,轻勾了勾唇角,淡道:“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真的?” “你今天很像女人,奥纳森。”她不耐的挑眉,一屁股坐上了他的橡木办公桌,一双美腿在他面前晃啊晃地,“算了,我帮你这一回,选好时间地点,我就去跟那个小男生喝喝茶吃个饭。” “真的?”奥纳森喜出望外,激动的拉起她的手。 “帐,咱们五五平分。”笑容灿灿,此刻的马于甄纯真可爱得有如十九岁的少女。 “没问题,没问题。”如果可以,他真想吻她,只不过得冒着她甩一巴掌的风险,想想还是算了。 甜甜一笑,她决定待会就去替自己添购几件古奇皮包皮衣服来犒赏自己为了工作放下身段的委屈。 大包小包提到家门口已是夜晚十点,付了车资下了计程车,马于甄才一转身就撞上一个结实不已的胸膛,不过这个结实的胸膛却似乎中看不中用,才被她这么轻轻一撞,胸膛的主人便哇哇大叫了起来。 那叫声像是狗吠,又像是鸡啼,抬眼见到高大的冰川泽明像活跳虾似的跳着,一张好看的脸全挤成一团。 “你……”他怎么全身是伤? 丢下手上的购物袋,马于甄担忧不已的上前拉住他的大手,一双眸子不再沉静无波,带着浓浓的急切。 “学姐,你就不能像女人一样温柔一点吗?我被你这么一撞,伤口又裂开了,非得上一趟医院不可了,唉呦喂……”眼角眸光瞧见她异于平日的紧张与担忧,冰川泽明更加夸张的叫了起来。 “你怎么受的伤?啊?很痛吗?”马于甄被他那一声又一声疼痛如绞的叫声搞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再看见他胸口的衣服渗出了血,手脚又缠着绷带,益发慌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痛,痛死了!都是你啦……唉呦!”冰川泽明叫着叫着,看她的眼眶都快掉出泪来,害怕自己笑出声,索性整个人蹲下去捂住胸口,“好疼啊!学姐,我真的快不行了……” 不行了?那怎么可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他,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老天!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忍着点,我马上叫救护车!”她该死的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说着,她拿起手机要拔号,手机却被人一把抢过—— “不必了,学姐。”冰川泽明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没事似的将她的手机拿在手中把玩。 “你——”仰起脸瞧他,除了胸膛上那明显的血迹,他看起来似乎还算挺好,不像是疼得要死的模样。 “你只是要请我进去坐坐,再煮点面给我吃,我的伤心会好了,我保证。”皮皮的一笑,冰川泽明像个撒赖的孩子将一张俊脸贴上马于甄小小的肩头,“我好饿喔,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三个钟头了,该不会我才一阵子没出现你就马上移情别恋了吧?” 泪,本来隐隐地兜在眼眶里就要落下来,硬生生的让她别开脸给吸了回去。 该死的!搞半天,这个男人竟耍着她玩?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冰川泽明!”气得叉起腰,马于甄鼓起腮帮子,恨恨的瞪着他。 “学姐……” “别叫我!我才不会那么倒楣当你的学姐!”弯身提起刚刚被她丢在路边的大包小包,她气得直接越过他要去开门。 偏偏钥匙插半天插不进去就算了,还一直重复掉在地上,让她像个老太婆似的一直弯身捡东西,却老眼昏花的永远找不到钥匙孔。 “我来吧。”大手覆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在她的指缝间轻而易举的抽出了钥匙替她开了门。 他开她家的门,比她开自己家的门来得容易,这真的很讽刺。 瞪着他那双似乎永远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她有些愤愤不平,也有些气闷,提起东西走进门,一古脑儿将东西劈哩啪啦的扔在地上。 他跟在她屁股后面,“你这个模样真的很像小女孩耶,学姐,只有小女生会一气起来就乱扔东西,乱发脾气,我还以为你很晚熟很理性到了非人类的地步,没想到这么禁不起玩笑——” 话还未落,一个抱枕便迎面朝冰川泽明飞了过来。 “出去!”她气得朝他吼。 这个人,拿她的真心与关心当笑话,真是太过分了! 第2章 亏她刚刚还差一点为他的模样掉下泪来。 “真的生气啦?学姐?”冰川泽明讨好的从身后抱住她。 依常规,果然不到三秒钟,她的身子一到他怀抱中便僵硬得像个存放百年千年的木乃伊似的。 “冰川泽明,你放开我。”她的嗓音很冷,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意。 “不放。”他说话的气息幽幽的吹在颈畔,撒赖的本事一碰上她就施展得十分彻底。 这不能怪他死皮赖脸,因为马于甄这个女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有时候奔放如火,但他非常清楚她的内心里是块冰,动不动就把自己用冰块包裹起来,他只好无奈的当起火没事就溶它一下好平衡平衡。 “冰川泽明,你——” “你别生我的气了,学姐。”他不松手,她也拿他无可奈何。 一向都是这样的,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两人的相处模式就跟他们与旁人的相处方式分外的不同,在旁人眼中,他冰川泽明是个很难掌握的男人,一会风一会雨;而她马于甄则是个很随和迷人的女人,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自己心知肚明,事实的真相根本不是如此。 他,痴情纯真得像笨蛋,而她,高傲无情得像块冰。 也因为如此,他要一直赖在她身边只能用缠的,否则早八百年前两个人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没生气。”她负气的垂下眼,承认自己生气实在有违她一向成熟理性的大姐风范。 “真的?”他在她耳畔温柔的问着。 他吹在她身上的气息如微风缭绕,搔痒得令她颈背之间寒毛直竖,全身窜过一抹不知名的气流。 她微眯着眼,猛地转过身—— 这一转身,让他的唇不小心轻轻地擦上她的颊畔,奇异的挑起不该在她脸上出现的一抹嫣红。 他怔愣了一下,却很快的恢复过来,笑望着她怒瞪他的燃烧眼眸。 “你用在女人身上的那套不要用在我身上!”她知道他很会调情,只要他想要的女人很少逃得过他的手掌心,但她不要自己也成为他玩乐人生、轻弄爱情的对象之一。 他举高了双手,一脸无辜,“我没有啊,学姐。” “你有!”该死的臭男人。 “我真的没有!我冰川泽明就算是个超级大色魔,想要染指全世界的女人,也绝不会把这念头动到学姐头上,我保证。”他信誓旦旦地说着,举高的手更加彰显了他无与伦比的决心。 他的意思是——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了,他都不会想要她。 是这样吧? 苦笑的轻勾起唇,马于甄的眼眸幽幽地一沉,在她眸中燃烧的火花刹那间化为灰烬,陡地化成一潭深幽的湖水,让人摸不清她的真正想法。 “我知道了,你走吧。” “学姐,你还在生我的气?”他俯下身有点担心的瞅着她的眸。 “不是,逛了一个晚上的街,我累了。” “那你先去洗个澡睡下,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打点好自己。”说着,冰川明在她额头上吻了一记,转身去整理他带来的行李。 她不明所以的挑眉,跟到他身后,“你在做什么?” “整理我的衣服啊,昨晚走得匆忙,也不知道有没有少带些什么东西。”他嘀咕着,一双手忙得不可开交,把衣服裤子领带一件件给扯出来。 “你该回到饭店后再整理这些东西。”她微皱着眉,望着眼前即将出现的一场混乱。 “饭店?”冰川泽明蓦地停下动作回过身来看着她。 “我说错了什么吗?”她仰起一张清丽白皙的脸回望住他,不明白了一脸的惊愕所为何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一次来加拿大,我要暂住你家直到我找到我要找的房子为止?” 他——要——住——她——家?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要暂住在我家里?”她敢保证她的行事历上绝对没有这项记载,她有脑袋瓜子也没有这项纪录。 “就是上一回我来找你的时候啊,你亲口答应的。” “我亲口答应?”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答应他这种荒谬的事! “没错,是你亲口答应我的,你说反正我们是哥儿们,我住在这里对你来说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除非哪一天你交了男朋友,否则我爱怎么高兴来住就怎么来住,没有时间限制……你想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她的美眸瞪着他,努力的想要梭巡他眼里可能说谎的证据。 “那就慢慢想吧,学姐,我也累了。”冰川泽明大方的不跟她计较,朗朗一笑,高大的身子瘫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开始动手解开衬衫的扣子—— “你现在又在干什么?”见他一颗又一颗的扣子相继被松开,马于甄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学姐?”他讪笑的睨着她的背影,疼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的疲备。 “要脱衣服回房里去脱。” 她的脸庞热烘烘地,虽然她不是那种看了男人裸体就会昏倒尖叫的女人,但现在是在她家里,狭小的室内空间被一个大男人大剌剌占据了还在她面前宽衣解带顿时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很想啊,可是学姐,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医药箱摆在哪儿?” 医药箱? 马于甄蓦地一愣,回眸正好看见他胸前那一大块被血浸湿了的绷带—— “你——该死的!你真的……老天……”她张皇不已的冲上前去跪在他脚旁,鼻子酸楚地说不出话来。 “学姐,你别哭啊。”他脸苍白的笑了笑,一只大手掌抚上了她的发,试图稳定她过于惊慌的情绪。 “我没哭……”倒是被他这么一说,真的感觉到有两条温热液体在脸上滑过,伸手去摸,才知真是泪。 从医院回到住处时,已是午夜一点,宁静的港口只听得见浪潮轻轻地拍击着岩岸的声音,偶有船只行过。 冰川泽明一脚跨下车,高大的身子才窜出车外,两只雪白的小手便上前紧紧的搀着他。 “小心点。”她的目光只注意着他胸前那刚包扎过的伤是否会再次渗出血来,无暇抬头看见他此时眼底的笑意与温柔。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学姐。” “你这人的话根本听不得,想在这里窝着,就得听我这个主人的,不听话就请自便,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气呵,气他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搞半天,原来她那一撞真把他的伤口撞得裂开了,他还兜着她说话说半天,让她以为他是在耍着她玩。 她也气自己…… 一遇上他就失去平日的理智从容,跟着他的笑而笑,悲而悲,完全没了主见,少了神经。明明胸口一摊血,还能玩笑到哪里去呢?她却把他的嘻皮笑脸当成真,倘若她没有及时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真把他往门外赶,今晚巷弄外是否要多了一具腐尸? 闻言,冰川泽明冲着她生气的眸懒洋洋一笑,“你不赶我了?” 那笑,迷人得紧,震得她差点闪了神。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她不放心这样的他一个人待在饭店里,更不可能受得了自己整夜担心着他却看不见他。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靠向她,冰川泽明笑得一脸得意。 之前那些她亲口答应他住在她家的话全是他信口诌的,要不如此,她一定不会收留他。说也奇怪,他一直搞不懂她对他究竟是好还是坏,大家眼里总爱把他们俩个人凑成一对,她对他也真的还不错,只是真要狠下心时,却绝对比任何一个女人对他还要无情。 还记得前不久在哈佛办毕业舞会的那一夜,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而把自己灌得烂醉,醉得连走路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仰躺在马路中央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趁着浓浓的酒意大哭一场…… 她没有抱着他安抚,也没有跟他一起哭,只是冷冷瞪视他,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同学们把他从马路中央扛走,她便丢下他一个人走了,那一晚,她邀当他的舞伴,却不管死活的任他在马路上自生自灭…… 第二天,他找上她,天知道他找她做什么?怪罪她的无情无义无心肝?还是想看看她究竟会不会因为扔下他一个人回家而彻夜难眠?又或者,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惹得她这个大小姐从今以后都不想再理他? 天知道是为什么!总之,他来了,她没有当他的面把门甩上,一句话也没说的让他进了她住的屋,倒了一杯热热的茶给他,自己却拿起皮包离开,把偌大的房间让给他,说要去准备她的博士论文。 她待他,真的就是学姐学弟那样的好吧?或者再多那么一点,是姐姐对弟弟的好? 第二章 欧笙财团是加拿大最大的华人创立公司,专营ic设计的研发与技术导入管理,是华人商圈精密科技的权威,数度应邀到世界各地的产业商会演讲,名望始终居高不下,能接手到欧笙的case,带来的不仅是财富,还有倏忽便能窜升的国际地位形象,这对一个新成立的创投顾问公司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也绝对是她现在之所以在这里陪着小她一岁的欧笙财团少爷杜克威吃饭的唯一原因。 帝国地标饭店内的装潢有着国际级五星级超高水准,视线透过擦晶亮的玻璃窗望出去,是温哥华最美的夜景,宛如星光的船只点点辉映着黑幕中璀璨的星星,整个黑夜就像是布满钻石光亮的黑绒布,照花了人的眼,煽动了人的心,想要伸手把它们给摘下。 第3章 “cheers!” “cheers!” 两杯盛着七分满的特调水果酒在空气中轻轻碰撞,清脆的响音可以让人很轻易识出这手中的水晶杯的身份非凡。 微带火红色晚礼服,斜角过膝的裙摆设计,性感而不裸露,有着撩人心湖的视觉享受却没有勾引人的意味存在,简单的剪裁仿佛是贴着她的身形所设计,让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风姿绰约,从容而迷人。 今晚的马于甄,亮丽的连自己在镜中见了都要睁不开眼。 “你让我很意外,马小姐。”杜克威文质彬彬,淡笑的眉眼含蓄而温文,年仅二十五,却未有半分得意的年少张狂。 老实说,要不是她的心在两年前已让一个男人进驻,或许她会有十分开心接受眼前这个男人的追求与爱慕。 “怎么说?” “我以为你会万分不情愿的穿着牛仔裤来跟我吃这顿饭,然后乘机泼我一杯冷水让我死了这条心。” “卟——” 水果酒差一点从她优雅的小嘴里吐出来,呛了好一鼻子,此刻的她只能难过得猛咳,一张脸咳绯红。 “你还好吗?马小姐?”杜克威只见她不断的朝他挥着小手,却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不由担心起身走向她,大手轻轻在她颤抖的背上拍着,“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没事吧?” “没事……”她只是很想笑,却乐极生悲,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幽默……” “我看起来很死板无趣?” “也许吧。”抬眼,看见一张怔愣的脸,马于甄再度挥了挥手笑了,“开玩笑的,别当真。” 差点以为他是冰川泽明,改不了自己一向犀利没遮拦的小嘴。 “我不介意,很多人这么私下说我,你现在好些了吗?” “嗯。”点点头,她毫不计形象的拿起水杯咕噜咕噜的灌下一大杯水,直到喉咙里的干涩减缓许多为止。 “我想你闷坏了吧?不如我们开车出去兜兜风?”他体贴的邀约着,希望博美人赞同的一笑。 那种有司机同行毫无情调可言的兜风?还是连对方是不是色狼都还没搞清楚便被载到荒郊野外兜风? 马于甄灿艳艳的笑了,雪白的藕臂轻轻地搭在他肩上,“穿这样去兜风太扫兴,不如我们跳支舞吧?” 杜克威有些受宠若惊,一汪俊眸跳跃着迷人的光彩,轻轻地用大掌握住她主动伸过来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乐意之至,美人,这绝对是我这辈子以来觉得最荣幸快乐的事。” 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小嘴轻抿着,马于甄这一笑,真要倾国倾城。 “我只希望没有坏了你原来要到外头兜风的雅兴。” “相信我会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提议。”环腰一带,杜克威老练的将她轻盈的身子一提,搂进自己怀中缓缓地滑进舞池。 要不是侧面消息告诉他马于甄喜欢开车出外兜风,他绝对不会有刚刚那样无趣的提议,宁可,像现在一样亲密的拥着心爱的人共舞,一秒种之内便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灼烫的手温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透进她的肌肤,让她非常的不自在,他把她拉得很近很近,近到她的鼻翼与呼吸全都是他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古龙水味,不难闻,却有些呛鼻,让她很想打喷嚏。 “你的舞跳得很好。”他满意的低笑,带着她一圈又一圈的旋转,欣赏着她美丽身影在他身前舞动的迷人模样。 他的眼光没有错,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拥有高学历,还有女人最美的体态与风情,足以堪任欧笙财团的少夫人。 马于甄略带风情的眉峰一挑,笑道:“当然,这舞是特别去学的。” “喔?为什么?”据他所知,三年前奥普国际投顾创立之初,他们三个合伙人都还分别就读哈佛大学博士和硕士班,也就是说还是研究生,应该没有任何理由需要她去学国际标准舞。 “我的合伙人之一说,学这种舞才可以钓到真正的金龟婿。” 哈,杜克威失笑的睨着怀中的她,“你当真?” “看来似乎有点道理,不是吗?”她反问着,水眸生波。 “如果我说你不会跳舞我一样深深为你着迷呢?信吗?”他将她搂得更近些,近到他的颊碰着她的,呼出的气息缭绕在她繁感的耳际。 心,有些微慌乱,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试着想推开他,杜克威温热的唇却已不假思索的亲吻上她织细白皙的美丽颈项—— 呃……马于甄的呼吸一窒,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杜克威,你……”抬起的眼眸有淡淡的责备。 她太轻忽了,以为吃顿饭,大庭广众地,她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可是现在……老天!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高大的人影冷冷的站在玻璃帷幕边,唇角的嘲弄似笑非笑笑着,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她有点不能适应,更来不及习惯。 舞步乱了,细细的高跟鞋一脚踩上了杜克威黑得发亮的皮鞋,身子一个不稳踉跄的跌进了他的怀里。 杜克威紧紧抱住她的腰身,以为她的突然反常跟自己方才那落在颈间的一吻有关,唇角不由地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对不起,我失态了,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他恢复了翩翩君子的风采,有礼而谦逊。 她抬起头来,清丽的脸庞因羞惭而透着不太自然的红晕,幽幽地往方才的角落一瞥,高大的身影已不复在,难不成刚刚是她的错觉? 有些怅然若失,竟说不上胸口的那股闷是喜还是悲。 “我的脚似乎扭伤了。”偎靠着他的身子站不起来,一个使力便让马于甄冷汗直冒。 杜克威皱起眉,看了她的脚踝一眼,“还能走吗?” “没问题,只是得再一次扫你的兴了。”她抱歉的朝他一笑,“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扶我饭店门口,我请服务生替我把车开过来。” “扭伤了脚踝你还想自己开车?”杜克威不以为然的看着她。 “这点小伤没问题的。” “我送你去医院。”一把抱起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成为明天早报头条的女主角,直接将她抱进自己的座车,命司机将车开往医院。 “这只是小伤,杜先生……”她不习惯男人对她好,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住的地方从来只有冰川泽明这个男人会不定期出入。 “我宁可你在生气的当下,叫我的那声杜克威还来得亲切一点。”没了香槟玫瑰的点缀烘托,这个女人似乎连面具也不想戴了。 “你该尊重我,杜先生,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以我们的交情还没热悉到让你亲自送我去医院处理这种小伤的程度。” “你脚上的小伤是我造成的。” “它不是。”她从来不会为冰川泽明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心慌意乱到失态的程度,虽然她得承认他那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有些迷乱……但那只是一时的本能生理反应而已,她心知肚明得很。 他看着她,似乎有点讶异她对这件事的执拗,不由地放软了语气,“不管是不是,身为男人,我都该把约会的对象平安送到家。” 穿着美美的晚礼服,脚踝上却缠着大大的白色纱布,这真是一个非常可笑的夜晚,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被自己原本打算应酬吃吃饭拿下合约便转身走人的男人给亲自抱回家。 开了门,她没打算请他进屋,站在门口的她显得欲言又止。 面对这个绅士十足又体贴十足的男人,就算她马于甄心心念念着那笔天大的合约,也不好在这气氛浪漫和谐到快乐不行的夜晚主动开口,那只会让自己像是出来“卖”的小姐,连自己都会鄙夷自己。 “谢谢你,杜先生。”她选择最安全的话来说,不想破坏此刻美美的气氛,虽然她一点都无法乐在其中。 她的脚很疼,她的人很累,一颗心还幽幽地挂在那个日本人身上。 屋里灯没亮,他是还没回来还是先睡了? “不要对我太见外,这不是我想要的关系。” 她仰起脸看杜克威,月色中,他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是热切而认真的,这比他拥着她在五星级饭店跳舞时还要让她觉得真实些,也贴近些,只是……他不是她要的男人,他要的关系她根本给不起。 “晚安,我想睡了。”笑了笑,马于甄朝他挥挥手,回身把门关上,又急又切地,像是在逃离什么。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她一拐一拐地走向沙发,累得将身子一瘫,电灯却在此刻亮了起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演鬼片吗?存心吓人。”她对着眼前高大健硕的人影不太高兴的咕哝一句,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伤口还会疼吗?去换药了没?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奥普快倒了吗?”冰川泽明居高临下瞅着她,两手懒洋洋的插在裤袋里,却一副审问犯人的表情。 “什么意思?” “要不是奥普快倒了,你又何必倒贴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勾引巴结那个欧笙少东?不是你的钱不够用,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去赚赚外快?” 话很毒,很难不去伤了她,她马于甄的心又不真是铜墙铁壁砌的,真可以百毒不侵,无坚不摧。 “你在发什么疯?我去约个会也碍着你了?”要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拐伤脚,平日让那个男人吃了那么多豆腐。 “约会?第一次跟人家出去吃饭就让人亲自抱回来,这世上只有一种女人有这种天大的本事。” 第4章 冰川泽明冷嘲热讽,插在裤袋里的双手握住,要不早就让它们飞出去撞墙了。 他不怕疼,只是怕把这个女人给吓坏,虽然她常常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老大姐自居,但在他眼里她终究还是个女人。 他说的那种女人是妓女,她知道。 她也知道自己没那种本事,可是偏偏扭伤了脚,这要算天赐良缘吗? “我累了,不想跟你吵。” “你很不知道节制嘛。” 美眸一扫,马于甄的火气冒上来了,“这究竟关你冰川少爷什么事?我跟谁去约会得事先通报你吗?我跟谁上床还得先获得你的批准吗?” 闻言,冰川泽明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不会该死的真的跟那个风流少爷上床了吧?你知不知道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马于甄!”他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叫她,但,他究竟在气什么?男人也有生理期吗?她认识他那么久,从来没见到他因为她跟哪个男人出去吃个饭而这么小题大做过,今夜,他是吃饱了撑着? “冰川泽明,如果你想继续住在这里就不要跟我吵架。” “我可是为你好。”他担心她,担心一夜,后悔没有干脆跟着他们跟到底,亲自保护她的安全。 “冰川泽明,我已经成年了,而且还比你虚长一岁,不需要人家告诉我该怎么做,能做什么。” 瞪视着他半响,冰川泽明才沉默的转身离开。 这是他第二次没过什么事似的,有点疏远,却没有人愿意先把牵系着两个人的那条线给提起来剪断。 那条线,名为“友谊”之线,又有第二个代名词叫做“知已”,朋友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知已却不行。 “砰——” 一声巨响之后是马于甄痛呼出的哀号。 她在浴室里滑了一大跤,屁股着地,疼得她泪一下子便像泉水一样源源不绝的冒了出来。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出师不利,合约书没拿到就算了,脚踝扭伤,冰川泽明莫名其妙的跟她反目成仇,现在,她只是想洗个热水澡,脱光了衣服人都没进浴缸呢,就因为怕那只缠着纱布的脚不小心给洗澡水弄湿,而一个站立不稳的滑倒…… 现在好了,不只脚踝伤了,可能连女人最重要的尾椎骨也怕要断了…… 好痛!痛得她想拿刀砍人…… “马于甄!”浴室门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咬住了唇,不想自己的哭声被外头那个男人听见。 “你听见我说话没有?马于甄!”敲门的力道更大了些,冰川泽明几乎是朝浴室里头的人用吼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仿佛真的很关心她的死活似的,伸手抹去泪,马于甄才要开口,就听见门外的他大喊—— “你再不应声,我就直接破门而入了,到时候可别怪你的贞操名节坏在我手上,听到了没有?” “我听到了,你别再大吼大叫的……小心邻居抗议。”说着,又伸手抹去泪,鼻子似乎堵住了,说起话来有着浓浓的鼻音。 她在哭,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的结论。 “你摔着了吗?”那砰地一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可谓惊天动地,连[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睡在另外一间房的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嗯,好痛。”她觉得委屈极了,应他一声,泪又滑下。 “摔伤了吗?摔到哪里了?” 马于甄吸了吸鼻子,落着泪,鼻子一会又堵住,“我好痛……” 他在门外听着她嘤嘤切切的哭声,心里益发的急了,隔着一层门板,他根本就在状况外,“把门打开。” “什么?”她愣住了,也止住了泪。 “我说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 “不行!你不可以进来!冰川泽明……你不可以趁人之危……我现在……我现在……” “就算你现在什么都没穿,除非你可以穿好衣服自己走出来,否则你就得让我开门进去看看你。”冰川泽明咬着牙,捺着性子一字一字清楚的对她沉稳而坚定的说着。 “你不可以!”她知道他那个人发起狠来根本是个疯子,想着,她已试图自己扶着浴缸的边缘站起,孰料一只脚拐伤了,另一只脚似乎也肿成一团,她根本站不起身—— “啊!”她再一次痛呼出声,重新坐倒在地上。 “马于甄,你……给我开门!”他受够了!只听得见她哭声却不知道她的状况,这根本就是精神虐待! “不行!我什么都没穿,你不可以进来!”她对着门哭叫着,就怕他真的使出蛮力破门而入冲进来。 “你身上有几两肉我一清二楚,你别再闹别扭了,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不要。” “你宁可死在里头烂掉臭掉也不愿意我进去帮你?是吗?”他真的会被她活活气死。 “你不要吓我。”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难不成你以为在里头待一个晚上说可以自己好好的走出来?” “我……”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她一定得需要别人的帮忙才站得起身,出得了门,可是…… “你可以不开门,但是我要这个门应声碎裂却是瞬间的事,信不信由你。”他可是出身于日本武士道,一片门板岂在他的眼里? 就在冰川泽明说完话的同时,浴室的门喀答一声从内被打开了,马于甄只披着条浴巾的身影正狼狈不堪的坐在门边,长长的发还在滴着水珠,柔嫩的身子像是初冬的皑皑白雪,迷人而细致。 目光在她赤裸裸的身子上兜了一圈,来到了她缠着纱布的脚踝还有另一只肿得像小猪腿的脚,浓密的眉峰高高挑起—— 他蹲下身,轻轻地抬起那只被纱布包扎的十分完美的脚踝,“你缠着纱布的这只脚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有些气闷的低下脸,“饭店。” “就在你跳舞跳到一半,整个人偎倒在他身上的那个时候?” “是啊,我倒贴嘛,很卖力吧?”马于甄抬起一双气苦的眸,冷冷地回视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结果当然不必再问了,一定是那个杜克威体贴不已的抱着她去医院包扎脚踝然后再亲自抱着她回来……就算是他错怪她,她也不必一副理直气壮的全盘接受吧? “我——” “你是个白痴,脚踝受伤了还想泡什么澡?要是我不住在这儿,还是我刚刚气得转身就走,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里坐到死?!” 冰川泽明越想越气,拦腰把她抱起,手一碰到她滑嫩的肌肤就听到她哇声大叫。 “你——快放我下来!”她脸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刚刚顾着跟他抬杠,浑然忘了自己正一身的赤裸,竟想跟他争个你死我活,真是…… “我不是第一次抱女人,不会叫你负责的,用不着这样大声嚷嚷。” 他边说边大步的往外走,将她赤裸的身子放在大床上后,顺手抄起一件宽大的睡袍递给她,“把它穿上,我送你去医院。” “你叫我穿睡袍去医院?”她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这比穿着晚礼服上医院还要可笑。 “不然呢?你还想要盛装打扮一番,穿窄裙去?还是穿晚礼服去?我可不以为你这双猪脚可以套得上裤子。”他冷冷地居高临下将她嘲弄一番。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会对她死缠活缠的赖皮学弟,而是百分之百那种天下乌鸭一般黑的冷漠无情男人。 “你转过身去。” “这很多此一举,刚刚我全都看见了,不是吗?” 马于甄臊红着脸,气闷的瞪着他,这个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看见她的裸体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宣告吗? 她的眸光像支利箭,狠狠地朝他扫来,想想,冰川泽明还是识相的摸摸鼻子转过身去。 “34c,25,36,你的身材比例真的还不错,学姐。” 回应他的则是两个飞扫而过的枕头。 第三章 奥纳森一大早便提来了一篮鲜花与水果,趁着冰川泽明到外头买早餐的空档,嘀嘀咕咕的跟躺在大床上的马于甄告状。 “你不知道,当那个臭小子昨天知道你不陪他到医院换药的原因,是因为杜克威那家伙时,差点没拿把镰刀把我劈了!” 奥纳森指着下巴黑青的那一大块,龇牙咧嘴的抗议道:“瞧瞧,他那个人根本目无长上,我好说歹说也是他的直系学长耶,他竟然出手这么狠!” 马于甄的眸子懒懒地移向他下巴上的伤,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喂,你很没同学爱喔。”他高大的身子坐在床边,带笑的眼含着不经意的控诉,“我可是因为你才被打的,你不表示一点什么?” “我也是因为你才弄得一身伤,扯平了。” “扯不平!你的伤可不是因为我。” 马于甄瞅了他一眼,不语。 “是因为那个臭小子突然出现在饭店,才把你吓得魂都飞了,对吧?还说心里头没有鬼呢。” “随你怎么说。” “那我可要说啦,你究竟知不知道泽明那一身伤是为了什么?” 奥纳森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 马于甄摇摇头,“我没问。” “是因为一个女人。” “喔。”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无波的心湖却泛起涟漪。 “他为了那个女人狠狠的揍了日本政商界名人上野康成一顿,差点闹出人命呢,要不是他大哥冰川介夫替他挡下,他这会定连加拿大都来不成,可能还会去蹲牢房。” 第5章 这么大的事……他却一字未提。 “很八卦的消息。” 她云淡风轻地带过,不是本人向她提的事,她从来都是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 “还有更八卦的,听说那个女人是冰川家的女佣,今年才十九岁,还在念书呢,长得却很漂亮,所谓红颜祸水果真不错,要不是那女孩儿长得美,上野康成那只老色狼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出手,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碰的是冰川少爷心里头想要的人,这回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让她越听越不是滋味。 早该知道这世道的男人对老女人的爱恋不会长久,虽然她曾经以为他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是冰川夫人特地打电话相告的,要我这个学长好好开导泽明,千叮万嘱地不要让他走上歧路,要我告诉他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什么的,我可是身负重任呵。” “他若真想要那个女孩,天塌下来也挡不住。” “你不吃醋?”说了那么多,他想听的话可不是这句。 “我吃什么醋?”眉眼一勾,马于甄淡淡的瞥了奥纳森一眼。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难不成要冰川泽明那家伙跟另一个女人走进结婚礼堂的那一天,你才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 “我对他没有那种感情。” “你自欺欺人!” “奥纳森……” “你简直要气死我!他都已经站在你面前了,你为什么还不懂把握?要我是你,非怀了一个孩子直接逼他上礼堂不可!” 马于甄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然后呢?” “什么然后?”奥纳森被她的笑迷了神魂,愣愣地不知其所以然。 “逼他上礼堂之后啊?” “当然是公主与王子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你这个大男人都这么老了还作梦呢!”她又笑,频频伸手去抹泪。 “你笑我?” “不笑你谁?” 奥纳森突然扑上前去压住她,抓住她的双手,眉对着眉,眼对着眼,眸子里有一丝薄怒。 “别笑了!这一点都不可笑!”她越笑,他越觉得心疼。 “奥纳森……”他看起来好严肃,让她不禁敛起笑意。 “你若真对那臭小子无意,我发誓要把你追到手。” “奥纳森……”马于甄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他的唇靠向她,就在咫尺。 “不……”她呢喃着,有些微的慌,却被他强势的身子压得动弹不得。 “那就承认你爱那小子。” “我……” “你们在干什么?” 冰川泽明冷冷地站在门边,对眼前这幕亲密不已的景象感到些微的错愕与不解。 闻声,奥纳森向天翻了个白眼,松开了马于甄的手直起身子,转过身时已是一脸的笑意,“嗨,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烧饼豆浆。” 冰川泽明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的马于甄一眼,她则淡淡的别开了眼。 “啧,你一大早便大老远跑到中国城去了?”说着,奥纳森走上前信手取了一片烧饼咬了一口,“这口味不错,中国人的东西有时候还挺有劲的。” “喜欢的话就带走到车上吃。” “你在下逐客令啊?”平时的他绝没有那么好心。 “公司里没人。” “好理由。” 奥纳林点点头,拍了拍冰川泽明的肩膀,“那就替我好好照甄儿,我走了。” 甄儿?冰川泽明的眉一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奥纳森的人影已消失在大门外。 温哥华的中国城是北美地区中国料理最道地的地方,尤其以港式饮茶最著名,其他如中国式早点豆浆、包子、馒头、菜包、烧饼……也是应有尽有,可以说是身在温哥华华人的福气,不必因为贪恋中国美食而特地飞回故土。 平日,马于甄的早餐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就可以解决,但生病的时候,她的早餐最好是热呼呼的豆浆和烧饼,那会让她感觉到回到家的亲切,病也可以好得快一点。 所以,当她望着冰川泽明特地上一趟中国城买回来的烧饼豆浆,她的眼眶有点热。 “发什么愣?快吃吧,豆浆快凉了。”他把密封好的豆浆,从袋中取出倒进了保温杯递给她。 她接过,幽幽地抬眸,“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一向对你很好。” “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低眸喝了一口豆浆,滋味十分顺口畅意,让马于甄满足的露出微笑。 “好喝吗?”她唇角的豆浆没舔尽,倒像是只偷喝牛奶的猫儿。 “嗯,跟王老伯买的?”那是她来到温哥华后最爱光顾的一家豆浆店。 “除了他,谁家的豆浆满足了你的刁嘴?”她的嘴刁是天生的,幸好她养得起自己,他也养得起她,在食物上,他和她可以说是浪费得很彻底。 在哈佛大学念书的肘候,他有事没事就陪她飞到各地跑中国城,而后,她博士班毕了业,他硕士班毕了业,两人有志一同,索性把公司迁到中国城的地方设立,免得浪费两个人的机票钱。 谁也没问过谁,为什么两个人总是要一起跑中国城,也许她是中国人,而他是中日混血的缘故吧?“两个人都喜欢中国餐点”这个结论,在外人眼中似乎是天经地义到不得了的事。 既是天经地义,就不必费心思解释,久了,就真的成了习惯。 他和她一起养成的习惯还不止这个,若真要屈指算来,可能十根指头都数不完。 偏偏,他们从来不是情人。 他叫她学姐,她顶多当他是亲弟弟,年纪似乎是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最好藉口,虽然他始终不明白,仅大她一岁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爱上他?他没问,是因为他比较喜欢这样的关系,没有束缚,没有牵挂,也不会有伤害。 “想什么?那样看我?”填了半分饱,马于甄一抬眼便对上探索的眸,心一惊,竟有些慌乱。 “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学姐?” 问得认真,冰川泽明突然发现这个答案比自己原以为的还要在乎些。 热气轰地冲上脸,她有些不明所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先是杜克威,后是学长,你究竟喜欢哪一个?”这一次到温哥华,他突然发现她变得更美了,是爱情的缘故?还是他以前都没有好好看过她? “你说呢?”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她喜欢谁了?不,该这么说,她喜欢谁关他什么事呢?他根本不会在乎的,所以她从没有傻得用这种方式来拭探他对她的感情,或者是她胆小吧?害怕一试他就走了,头也不回。 “我说两个人都不适合你。” “喔?你有更好的人选?” “我啊,你怎么从没把我列入名单中?”他似笑非笑的提议,眸子却定定的落在她微红的脸颊上。 “你比我小。” “杜克威跟我同年。” “可是他成熟稳重,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为了谎言把形容得这么好,唉,有罪。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成熟也不够稳重,一点都不像男人喽?”冰川泽明的唇抿成一直线,沉下的眼带着些许的危险。 她的话,对他根本就是天大的污辱。 马于甄见状,下意识地往床头挪了一位置,把她跟他的距离拉开些,“你是不是男人,有很多女人会乐于跳出来证明,又不是我说了就算……喂,冰川泽明,你想干什么?” “我想吻你。”这个女人很欠教训,竟敢意指他不如那个杜克威? 什么? “你疯了!”怎么一大早就遇见两个发春的男人……该死的!他看起来还真是认真过了头!“你不要再过来了!” “现在的你看起来楚楚可怜,很可口。”他的人已逼近她面前,修长指尖轻轻地勾起她的下颚,“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美。” 要是平日,她会毫不客气赏他几颗爆栗子,偏偏此刻,她的双脚肿胀,身子虚软,手无缚鸡之力,连跑开的能力都没有…… 这些人就会乘机欺负弱女子,趁她的心也跟着身体虚弱得一塌胡涂的时候,全部跑出来欺负她…… “你敢吻我,我保证明天你在温哥华就找不到我的人。”她威胁的看着他,人已被他锁死在床与他的胸膛之间。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心跳,他的眉,他的眼全都靠她靠得那么近、那么近、近到让她的呼吸急促,脑部缺氧,连话都快要就不出来。 她不能让他吻她! 只怕他吻了她……她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这个吻…… 她不要,因为太累,也伤心。 她高昂着美丽圆润的下巴,看起来是那么的骄傲与坚定,她的眼神就跟她说出口的话一样警告味十足,他可以深深的感觉到她是认真的,呃,非常非常认真的拒绝他的吻。 他在她眼中真有那么糟?就像那个蓝士英……不过那是因为她眼中只有大哥一人,他怀中这个女人呢?难不成在她的心里也有另一个男人,所以她才那么抗拒他的靠近? 哪一个男人可以轻易的把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剔除得如此彻底?如果他没记错,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 “你真的很讨厌我?” “该问的是——你究竟想做什么?”马于甄微皱着眉瞅他。 他突然来这招,不是故意耍她玩,就是想要找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 第6章 冰川泽明低低的笑了,“还是你懂我,学姐。” “什么……”她懂个鬼!要真那么懂他,她就不必花那么多年的青春跟他耗到底。 他也不解释,迳自放开她,背过身走去拿自己的那份早餐,“我差点把你[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当早餐给吃了,可见我真的很饿。” 一口一口咬着手中的烧饼油条,仿佛真是山珍海味,要不,他真的会失控吻上她那两片唇…… “冰川泽明,我不许你再对我开这样的玩笑。”她的嗓音有些颤抖,仿佛还带着浓浓的哽咽。 “怎么?怕真要擦枪走火?”正要回眸看她,却听到门铃声,冰川泽明走到外头开了门,门口站的却是一大束火红色的长茎玫瑰……当然,玫瑰的后头是个男人,那个她口中百分之百的男人。 “呃,请问马于甄小姐住在这吗?”杜克威没料到一大早会在她家遇见个大男人,有些错愕,也有些迷惑。 “是住这,她在房间里头,不过还没起床……你稍后,我去叫她披件衣服免得失礼了。” 说着,冰川泽明灿烂一笑,当着杜克威的面把大门给关上。 他当然是故意的,故意让那个男人以为他跟她暧暧昧昧地,不只住在一块,还连她没穿衣服都知道。 吹着口哨把等在外头半天的杜克威请进门,冰川泽明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愉快得不得了,迳自跑到厨房切切弄弄,不时地竖起他的大耳聆听房内那两个孤男寡女的动静。 必要时,他会拿菜刀出现在房门口吓吓他。 呵,突然发现这个主意真不错,像极了电影里头丈夫抓奸的镜头……没想到他越来越有幽默感了。 “你还好吧?”社克威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马于甄灿然一笑,埋首在花堆里闻了闻,“一大早就可以收到这么漂亮的花,我能不好吗?” “脚还疼吗?” “疼,疼得要命,昨晚她洗澡的时候还因此摔了一大跤,要不是我赶忙冲进去抱她去医院,今天你就看不到这样如花似玉的面容了。” 回话的人不是马于甄,而是突然出现在房内的冰川泽明。 马于甄看着他,眸子里气得要冒出火来,这样私密的事,冰川泽明却像是报新闻似的到处说,他何时变成八卦男了? “这位先生是……” “她家的男佣,特地来送水果的。”说着,冰川泽明姿态优美的从身后端出一盘削好的苹果送到他们中间,“尝尝看吧,我美丽的主人。” 男佣?他在耍什么宝?马于甄瞪他,却看他笑得眉眼都挤成一团。 “现在家里请男佣的似乎越来越少了。”杜克威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瞅着他们两个。 其实他想说的是——没有一个单身女子会请男佣到家里来的,这个马于甄真是特别得紧,特别到他不得不对她还有跟前这个高大俊挺、气势非凡的“男佣”另眼相看了。 闻言,冰川泽明憋着笑,马于甄的脸则一阵红一阵白。 很乐是吧?她倒要看看他能乐到几时? 眸光一转,马于甄笑容满面,优雅的拿起一片苹果体贴的递给杜克威,“其实杜先生不必太意外,这个男人是个gay,只对男人有兴趣,对女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很安全。” gay?她竟然说他是…… 气得咬牙,冰川泽明有一股上前掐死她的冲动。 “喔?” 杜克威恍然,不太自在的看了他一眼。 “一般人不明白,其实看仔细点就知道了,你瞧,我这男佣细皮嫩肉的,长得也是明眸皓齿,嘴巴比女人还要甜,撒起娇来可是连真正的男人都受不住呢,说起来,他比女人还细心敏感,不过说他是男佣是过分了点,他其实是我的学弟,只是暂住在这里帮忙,等他找到住的地方就会搬出去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马小姐——” “有特殊的癖好?”媚眼一勾,她与杜克威相视而笑。 他们两个倒是甚有默契的笑得有志一同呵,把他当成笑话了,这个女人够狠,当着他的面说他细皮嫩肉、明眸皓齿,有骨气! 当然,还有那句,“对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很安全。” 他会记住的,他保证会。 第四章 隔日一大早的门铃又响,冰川泽明原以为会再出现一个对马于甄不怀好意的男人,没想到门一开,站在门口的却是他大哥——冰川介夫。 他有些怔愣,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你怎么来了?” “我来替奶奶向你道歉。” 冰川泽明嘲弄的一笑,“大哥,是你自己想要来跟我道歉吧?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拿老奶奶当藉口真是太憋了!” 冰川介夫淡淡的勾唇,“不请我进去坐?” 想了一会,冰川泽明还是侧过身让他们进门,“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奥纳森那多嘴的男人说的?” “这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等会我说买块纱布把他的嘴给缠起来。”打开冰箱,冰川泽明拿出昨天买的啤酒丢了一瓶给冰川介夫,“这啤酒是台湾产的,我昨儿到中国城买回来的,你尝尝。” 接过酒,他没说什么的打开喝了一口,“你学姐还在睡?” “嗯,她那个懒猪,只要不必去上班一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在冰川介夫面前坐了下来,冰川泽明跷起了二郎腿,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上野康成的事搞定了吗?” “嗯,处理中。” “都怪我太冲动,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打掉他的门牙。”那个该死的色狼!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在他家后院里意图强暴蓝士英,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若早个十年被他遇见,他可能会一刀砍死他! “你的伤——” “我好得很,倒是士英……你的态度伤得她很深,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向她解释清楚。” 提到蓝士英,冰川介夫的眸子不经意掠过一抹忧郁,幽幽地抬起头来看着冰川泽明,“有句话我想问你。” “说,我听。” “你……是不是喜欢士英?” “我是喜欢她,要不然我不会为了她的事跟那个臭男人下跪,更不会在老奶奶那儿跪了一夜而没抱怨一句,不是吗?”冰川泽明答得毫不犹豫,“她就像一道清新可口的甘泉,多尝几口就再也忘不了那种滋味……” 闻言,冰川介夫的神色十分复杂且黯然,过了半晌才幽幽地淡淡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喜欢她,泽明。” “为什么?”他不以为然的挑高了眉,眼底却带着笑。 “因为……”冰川介夫欲言又止。 他该怎么对他说呢?那个遥远的记忆曾经伤得冰川泽明体无完肤,他该说吗?不说,等到哪一天他不小心知情了,是否要恨他这个当大哥的一辈子?说了,又真的可以挽回什么吗? “因为大哥喜欢士英?” 冰川介夫一愕,愣愣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什么?泽明,你明知道我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我说过了,荻原美奈不适合你,她无法带给你快乐。”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毁婚。”事关道义,事关商业合作,事关两家世代的交情,事关一个女人的托付与真心……他不能这样自私的毁了它。 “所以,你其实是很想毁婚的,不是吗?” 冰川介夫皱起眉,对冰川泽明老是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与逻辑不太能适应,“我说过了,我跟你不同。” “是啊,你伟大得像圣人,我则自私得像小人,就是因为我自私,所以我才希望唯一的大哥可以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不必再活在别人的期望与压力之下,至少,你该为自己的未来幸福坚持一次。” “泽明……”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理清一点思绪,在你跟美奈成婚以前,只要你愿意试试看,就还有希望。” “我以为你喜欢士英……”冰川介夫越听越迷糊了。 “我是喜欢她啊,可是她不喜欢我。”冰川泽明可怜兮兮的摸摸鼻子,“老实说,她真的很伤我的男性自尊呢。” “是吗?她不喜欢你?”他很怀疑,他明明看见那天冰川泽明和蓝士英紧紧的抱在一起……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你?” 冰川介夫红了脸,摇着头起身,“你这小子,说话就不能够正经点?” “我是很认真的,大哥。” “什么时候回东京?你不能永远窝在这里,董事会那边爸爸一个人可搞不定。” “放心,过几天我就回去。”大哥亲自出马请人了,他也不能再藉故タテトチ下去,不过,他得等马于甄的脚可以自己行动的时候才会放心离开,否则天知道她下回会不会不小心摔进马桶里? “还有,五月巴黎的秋装大展——” 冰川泽明双手举了起来,连忙出声打断他,一副讨饶状,“我一定去,绝不食言,可以了吧?” 大哥怎么突然间变啰唆了?五月的秋装大展真的有那么生死攸关吗?为什么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 “那说好,千万别忘了。”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冰川介夫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的转身离开。 打开房间,才发现马于甄已经醒了,一个人坐窗台上抽烟,长长的发柔顺的披下,柔柔弱弱的样子就像他第一次在哈佛大学校园里遇见她的时候。曾几何时,她总是盘起了长发,一副俐落潇洒毫无女人味的出现在他面前? 第7章 想不起来了,好像在他告诉她,她的模样很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女人开始吧?是吗? “女孩子抽烟很难看。”走向前,冰川泽明霸道的抽走她指缝间的烟放在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丢进烟灰缸里捻熄。 “我是女人,不是女孩子。”他不是每次都告诉人家说,抽烟的女人特别具有风情?呵,原来都是说假的。 “不管你是女人还是女娃,反正你是母的就不适合拿着烟在嘴里叼着。” “我不以为你爱极了呢?”他每回上床的女人哪个不是事后一根烟的? 嘲弄的一笑,马于甄试着从窗台滑下身子,脚还没来得及着地,就被大步上前的他一手抄进怀里。 “你干什么?”不安分得让他想打她一顿屁股。 “你没眼睛看啊。”迎视着他的目光带着挑衅,今早的她像只没睡饱的猫,随时想伸出爪子抓人。 他宽大结实的胸膛此刻正贴她起伏不已的柔软胸脯,两个身子亲密的靠在一起,对视着彼此的双眸却都带着淡淡的怒气,浑然忘了两个人的举止有多亲密又有多暧昧。 “我又哪惹你生气了?”昨天冷战一天还不够?今天一早她又想要挑起战火了吗? “你还没那个本事一天到晚惹我生气。” “那你在闹什么?” “我闹了你什么?我不过是要靠自己的能力走到床边,刚刚我也是一个人走到窗台上坐下的。” 冰川泽明皱眉,“你的脚需要休息,乱动,非要十天八天好不了。” “去办你要办的事,不用特地为我留下来。”刚刚他与冰川介夫的谈话,很不巧,她都听见了。 “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 “为什么?”她扬起略微苍白的脸幽幽地看着他,“我不是你的情人,哪来都么多不放心?” “你不是我的情人,却是我的学姐,我有朋友,换作是任何人我都会为她留下来,何况是你。” 是啊,天经地义,根本就是她在找碴。 “我会找人来陪我,你走吧。” “你能找谁?”在温哥华,她能有什么朋友?除了学长,还有那些老是追着她屁股跑的追求者,但这些都是男人。 “你以为我只能靠你吗?冰川泽明?”马于甄淡淡的笑了,“我不可能一辈子靠着你的。” “有何不可?” “总有一天我会结婚生子,你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我该靠的是我的丈夫——” “等你找到丈夫之后再来谈论这个问题不迟。”他蓦地打断她,烦躁得不想再听下去。 将她抱到床上,替她覆上被单,他把买回来的早餐端到她面前,“趁热吃吧,早上大哥来找我担搁了一会,来不及跑一趟中国城,这热粥我试过了,味道还不赖,你应该会喜欢。” 低低地吃了几口粥,过了半响,马于甄才佯装不经意的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还要不要换药?” “伤口都愈合了,不打紧。” “喔……你很伤心吧?” “什么?”不解的抬起头,冰川泽明看着她。 “那个女人,不,是女孩,对你很重要?”他为那个女孩受伤,下跪,不惜得罪高官……这是她认识他以后从来没有听闻过的事。 他的眼眸一沉,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瞧,“你都听见了?” 马于甄的脸一红,心虚道:“我是不小心听见的,只听见一点点……” “这不会就是你一大早就爬起来抽烟,又老是找我麻烦的原因吧?”犀利的眸像是要透析她,冰川泽明俯身凑近她嫣红的脸。 心一慌,手一滑,手上的热粥溢了出来,烫伤了她的手背。 眉一皱,她没说什么,正打算继续吃粥,手上的碗却让人快一步拿开,接着,她烫伤的手背蓦地落入两片温热的唇里…… 他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却让她口干舌燥,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泛起细细小小的疙瘩,她的心悸动不已……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似乎没有人晓得,只知道他吻着她手背的唇在她的轻喘声中已无声无息来到了她的唇瓣,堵住了她所有的言语,接着,他有力的双臂将她压在他宽阔的胸膛下牢牢的困住…… 她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承受着他热情如火的吻…… “不要这样。”她的拒绝有些微弱,楚楚的眸仿佛在讨饶。“我求你放了我,泽明……”他再这样吻她,他们将要万劫不复。 “我想不出我有在现在这个时刻放开你的天大理由。”她是他好不容易才发现的一块上等蜜糖,叫他收手?除非他不是男人。 “你不可以抱我,我不是你玩耍的对象。” “如果说,我是认真的呢?”此刻,他认真的想要她,和他以往跟任何一个女人上床的心态是不同的,这一点,他自己心知肚明。 “认真?你指的是爱吗?”她知道他的爱情早在十八岁的时候给了另一个女人,而且从来没有变心过。 爱? 这个字让冰川泽明皱起了眉,刹那间被问及的心慌失措连自己都觉得心虚。他可以对任何一个跟他上床的女人说他爱她们,但是面对着马于甄的脸,这样的话他根本无法轻易出口…… 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特别到他一向珍视着彼此那有如知己般的亲密感情,像琉璃一样捧在手心里,就怕它不小心被他的野蛮与轻忽给弄碎…… 现在,他不小心逾越了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界线,甚至热切的想拉近彼此的距离……这感觉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来不及去思考究竟是为什么,他已经吻了她,抱了她…… 爱吗?他从来不以为他还有再爱一个女人的能力。 果不期然,马于甄在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一闪而过的失措与痛苦。 关于过往,他从来没有忘记也不想忘记,不是吗?在他的记意深处,永远有一个女人占据着,任何人都不能替代。 “你不爱我就不要抱我。”她苦笑。 虽然对他的心有所属一直了然于心,但当它真的发生眼前,她还是被他的无情给刺痛了。 是的,她爱着他,一直都爱着,但是,她太骄傲了,骄傲得根本无法容忍自己所爱的男人心里有着另一个比她更重要的人,也因为如此,她宁不可爱,也不让对方知道她的心,徒增羞辱。 闻言,冰川泽明松开了手,在她身上退开,替她盖上被子掩住她一身的赤裸,背过身无声的走开。 门开了又关,马于甄的泪也幽幽地淌下。 方才,他大手抚摸着她的感觉还深入骨髓,他温柔吻着她的唇瓣还依稀微温呵!她却把他给赶走了…… 后悔吗?为什么她不能失去理智的让他好好抱一回?就算他心头那个最重要的人不是她,那又如何?一个消失了七年的女人,有可能再回到他身边吗?她究竟在执着什么呢? “你的骄傲只会带给你更多的痛苦,不是幸福。”她的前任男友曾经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过这句话。 当时,她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冷冷的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天知道,地知道,她的心被伤得很重很重,重到她根本承受不了。 是吧?因为她内心深处知道那个男人对她说的是实话,而且一针见血。 因为她无法容忍他的心里头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就算只有一丁点,她也骄傲得不能容许,只能走向分手一途。 是她的错,骨子里的严重洁癖让她根本找不到心目中的完人来爱,只能将所有的精力寄托到课业、工作。 冰川泽明,是她唯一执着到忘了自身骨子里洁癖的男人,放任自己的感情一纠缠了三、四年……怎地也舍不下。 是她活该吧?轻易甩了一个男人的女人,只配爱一个心里永远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那一个早上之后,他并没有丢下她一个离开。 除了坐在电脑前处理公事的时间,冰川泽明不是跑出去买东西,就是在厨房里弄一些她以前爱吃的东西。 除了马于甄之外,大根没有人会相信他这样玩世不恭的大男人会拥有一身的好厨艺,可以切一手好菜,煮一手好菜,还有比国际级大师还要刁钻、敏锐的美食品味。 嫁给他的女人是幸福的吧?至少,他不是会一天到晚赶着自己老婆进厨房的那种男人,反而是常常会变化菜色来讨好老婆的新好男人。 现在,他就是在讨好她,虽然她不是他的老婆,但是可以免费当他的实验品,而且一当便当了好几年。 “你最爱吃的清蒸螃蟹、碳烤鸡腿、辣炒时蔬、红烧狮子头、中国贡丸汤、蚂蚁上树、臭豆腐。”抹干了手坐在她身边,冰川泽明把每一样菜都夹一块到她已堆积如山的大碗里,“快吃,不要只会在旁边流口水。” “我没有流口水。”虽然她很想。 “你有,你看,都滴到我这头来了。”他指了指衣服上被水泼到的水渍,啧啧有声地道。 “那是你边煮边流的口水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滴进菜里头入味加料?”马于甄微皱起眉,跟他一起闹胡闹起来。 “能吃到我的口水是你的幸福,别的女人想吃还吃不到。” 这话平时说来没事,可今儿……冰川泽明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悠悠地瞧了她一眼,突然安静了下来。 “啧,我希罕呢!”孰料,马于甄没事似的挑高了眉,和平时一样的伸出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她真的不在意早上的事吗?在他们两个那么亲密之后……她真的还能处之泰然的面对他? 第8章 她的态度让他有点困扰,也有一点烦燥。 “马于甄……” “叫我学姊,没礼貌的家伙。”她抬起头来瞪他一眼,然后没事似的继续吃他为她煮的一桌子好菜。 要不是刻意讨好她,他不会委屈自己一下子煮那么多菜,更不会煮他发誓一辈子不会再弄给她吃的臭豆腐,而他之所以刻意讨好她的原因,想也知道是因为早上的兽性行为而觉得愧疚与懊悔。 他没有丢下她,她真的很感动,至少,证明她在他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位置,让他怎么也割舍不下。 “你……” “我怎么样?”马于甄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无辜的眼神让他根本无可奈何。 “好吃吗?” “很好吃。”她点点头,伸出筷子又要往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臭豆腐扫去,却让另一双筷子先一步给挡下 她迷起了眼,楚楚可怜的瞅着他,宛如他的举动是十恶不赦,罪不可饶的。 “我有话对你说。”冰川泽明第一次跟自己煮的一手好菜吃起醋来,因为他发现她对它们比对他有兴趣多了,这让他非常之气闷,气闷到很想干脆一点毁了这桌菜,让她好好的听他说话。 “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不行吗?”她好饿,就算不饿,他煮了那么多她爱死了的中国菜摆在她面前,她也很难视若无睹。 “不行,我现在就要说。”搁下自己的筷子,他把她手上的筷子也抽出来搁在一旁,慎重其事的深呼吸一口气,又一口。 “你的样子像是要跟我求婚。”她嘲弄的一笑,极少看见冰川泽明这副紧张得像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闻言,他若有所思的瞅她一眼,“若真是如此,你肯吗?” “免谈。”她冷冷地,丝毫不带任何感情。 “你真的很讨厌我?”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知道。 “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喽?” “冰川泽明——”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却把我的关心排拒于千里之外。” 他灼热的眸子烫伤了她的心,马于甄一羞一恼,起身欲离,急急的往前跨了一步才想到自己的脚伤未愈,疼得让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上前拦腰一抱,转身将她搁上了身后宽大的沙发椅背上,高大的冰川泽明将自己置于她的双腿之间,让两个人亲密的面对面,却也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被他困在怀里。 “你不能再动不动就对我这样。”亲密的把她搁在他想搁的位置上,然后用他那双深情的眸子瞅着她。 “可是我想这么做。”他热热的呼息吹在她羞红的脸庞,一双眸子只是这样看着她,心,就有些醉了。 “你不可以。” “我可以。” “你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 “就算是,我也认了。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究竟属于哪一种,但我知道我对你从来就没有玩玩的心态,我想保护你,关心你,照顾你,我喜欢看到你的笑容,也喜欢看到你对我的发脾气的模样,更喜欢我们两个可以无拘无束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你对我而言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但那不是爱情。” “我们却比假藉爱情名义相恋的情人,更像一对情人。”他笃定不已地道。 这句话,第一次正经八百的从他口中说出,震慑着她的心久久不能自己。 唉,然后呢?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我的情人。” 第五章 五月的巴黎,将它时尚之都的封号发挥得淋漓尽致。 巴黎的服装大展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设计师所设计的服饰,还有平常不太露脸的设计师也会为自己所设计的品牌出席盛会,要挖角的,要网罗人才的,不论是大小财团或企业都会派人走一趟巴黎会场。 “今年的秋装真是鲜艳得让人眼花撩乱。”俊美非凡的冰川泽明一改平日的吊儿朗当,交叉着优雅好看的双腿,懒洋洋的靠在贵宾席的座位上,对这一季的服装发表会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打哈欠的时候嘴巴别张太大,一堆摄影机在看着你呢,小心被京都电视前的大哥给瞧见了,怪你没办好差。”马于甄好笑的斜睨他一眼,玫瑰红的唇色让她轻轻一笑便能勾魂摄魄的迷倒众生。 “你叫大哥倒叫得可亲热了,什么时候嫁进来?”冰川泽明忘情的拉过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炽热的眸像是要在此时此地溶化她。 “豪门深似海,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抽回手,她云淡风轻的一句带过他似有若无的玩笑话。 那一夜,他要她当他的情人,他的女朋友,认真得无以复加的眼眸和他火热的拥吻深深困住了她的理智与灵魂,让她情不自禁的陷落在宽阔无边的臂膀里再也抽不开身…… “你要对我负责,不准赖帐。”缠绵的吻与交缠的身子密密包覆着她,让她只有娇喘轻泣的份,说不出个不字。 上了床,火热的交欢之后再说不,于理不容,更显矫情,她是个成熟的都会女子,自然不会强逞口舌之能,可是……她努力的不把他对她的认真放在心上,仅管他对她呵护有加,体贴备至,她全当它们是烟花一落。 是有点冷情,但这已经是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洁癖里最大的让步了。 短短一个月不到,他们的情人生活像是过了大半辈子的,常常,他缠着她又亲又吻,像只小狗似的舔了她一脸,她笑他像极了发春期的野狗,他索性野到底,一不做二不休的要了她…… 她一向知道他骨子里的热情,却等到自己也上了贼船之后,才发现他根本就是座活火山。 “想什么?脸都红了。”台上千娇百媚的模特儿走秀都没他身边的美人儿一个浅笑迷人,冰川泽明索性大部分时间都贪看着她的脸,却发现她的脸越来越红,像极了每一回他要她时的娇羞模样。 “胡说什么,我只是有点热。”要是他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非要笑到眉眼全挤成一团不可。 他很乐,乐于一再用那种事征服她,让她又气又恼又羞,却偏偏拿他无可奈何。 他说她越来越有女人味,风情万种。 她看他是鬼迷了心窍,一时迷她迷得失了魂,天知道过去的三年多里,她哪一天不是像现在一样的美? “真的很热?要不要为夫的我替你消消火?”一张俊脸蓦地靠近她的耳畔,趁她因为他的话失神之际迅速的咬了她耳垂一记又没事似的退开。 轰地一声,马于甄被他那一咬弄得身子燥热不堪,瞪向他时,他却对台上的模特频频媚笑。 那笑,颠倒众美人,害得一场服装秀走下来个个都像是选美会场的佳丽,重点已不在衣服,而是身材与脸蛋,内行人都明白,那是身为服装模特儿的最大败笔。 “再闹,小心主办单位把你赶出去。”她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真的很怀疑冰川介夫为什么要冰川泽明亲自跑一趟巴黎。 “吃醋了?”他很开心的回眸一笑,“你要真吃醋了,我愿意把所有的目光都留给你,让大家都嫉妒你。” “神经病!” “我是很认真的,小甄儿。” “你还是叫我学姊好些。” 冰川泽明皱眉,有点不悦,“你已经是我的女人。” “我可没承认过。” “是不是要在床上你才会承认?” 一句话又把马于甄的脸惹得绯红一片,“冰川泽明,你真是——” “怎么样?再不承认你是我的女人,我就在这里吻你、爱你、抱你,直到你当众承认为止。”他气得威迫她,沉下的眼可没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你敢?” “这天下还没有我冰川泽明不敢做的事。”他邪恶的一笑,倾身罩住她奇*书*电&子^书,却发现不处有一道目光正看着他们。 他可以不理会的,但是那道目光已经定在他身上太久太久,久到让他觉得不耐烦了,索性抬起头来朝那目光的源头一瞪—— 那道视线的主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头一低,拉着裙摆急急忙忙的从贵宾席上起身,小跑步奔出会扬。 该死的!她是…… 二话不说,也顾不得跟马于甄解释什么,冰川泽明想也不想的起身追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 冰川泽明在会场外头的喷水池边,开口叫住了跑在前方的女人。 那女人一听,穿着高跟鞋的脚跑得更快更急了,头也不回,将身后的他视为洪水猛兽。 只可惜身为女人的弱势,让她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冰川泽明,他大跨步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啊!”她痛呼了一声,娇弱的身子似乎根本承受不了他的蛮力。 听到轻呼声,他稍稍松了手劲,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一双眸子狠狠瞪视着眼前的女人,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才甘心。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住我?” 她没回头,质问他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战栗与柔弱。 “你若不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要跑?”他嘲弄的瞪着她的侧脸,苦苦一笑。 这张脸,这个说话的嗓音,就算作梦他都不曾忘记过一分一毫。 “我说了,我跑是因为你吗?” “方桦,你不觉得多年不见还跟我玩这种游戏很无聊吗?” 这一声方桦让她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不再抗争到底了,她幽幽地回头看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 七年了,他长得高大更挺拔也更迷人,不再是当年十八岁的青涩少年,而是个风度翩翩的成熟男子了。 第9章 从来没想过会再见到他…… 她以为七年前,当她被迫离开日本的那一刻,她与他的缘分就此散尽,一丁点也不剩。 “你好吗?”千言万语,她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你说我会好吗?”他痛苦的瞅着这张他日思夜想了七年的美丽容颜,曾经以为遗忘了的痛全部跑了回来。 方桦柔柔一笑,“刚刚那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吧?你跟她在一起看起来很快乐也很登对。” “你呢?当人家的老婆七年了还这么美,可见你丈夫对你疼爱有加,是吗?” 她一愕,“你知道?” “你一离开我就嫁给了法国的望族菲尔伯爵,还替他生了个儿子。”这曾是他胸口最深最深的痛,痛到午夜梦回醒过来一脸的泪。 “泽明……”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幽幽地瞅着他。 她该让他知道吗?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出生,因为她的伤痛、体弱,而让她不得不流失了一个孩子,一个她和他的孩子。 不,她不想说,何必呢?这样痛苦的回忆她一个人受就好了,又何必再拖一个根本不知情的他下水? “我以为你也是爱我的,我以为你会等我,你却迫不及待的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她难过得垂下脸,不想告诉他是因为肚中的孩儿她才匆匆跟菲尔伯爵结婚,这件伤心事既然都已过去了七年,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我们的爱情不会被祝福。” “就因为你大我三岁?曾经是我的老师?”冰川泽明朝她低吼,“我对你说过我根本不在乎那些!” “可是我在乎!”方桦柔柔弱弱的打断他,“我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在乎我最钟爱的教育事业,我在乎我身为教职人员的职责……你却让我在乎的一切全都毁了!为了你,我不能再教书!为了你,我必须承受一辈子在教学经历背景上的莫名污点!为了你,我甚至于不能待在我最爱的日本……你还要怎么样?” 是啊,他能要她怎么样? 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只身一人到日本念书,毕了业到京都实习教书,却碰见了他,因为他,因为他,她甚至失去了教师资格,一生不可再持教鞭。 因为他的爱情,毁了她的梦想,她是有百分之一的资格恨他、怨他、讨厌他、远离他,不是吗? 是他的错,当初无法用他的羽翼将她密密的保护好,还遑论什么天大地大的爱情呢?也因为如此,当他在被父亲囚禁了一年之后再用尽一切气力找到她,得知了她已婚生子时,他的选择才会是放弃。 七年来,他究竟是爱她爱得太深?还是自责内疚得太深以至于他根本忘不了她?答案是无解。 时光不能倒流,他也不能保证当初若他们真的浪迹天涯的私奔后果又是如何,不是吗? 但,他欠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不起,我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然后用尽一切气力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泽明……”她眸中泪光闪烁,淌进了冰川泽明的心湖。 “我欠你太多,还自私的想要你可以不顾一切的等我长大,这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摇出了一串的泪,“是我没勇气,是我胆子小,是我对不起你……” 泣不成声,方桦哭倒在他怀中,他的双臂紧紧的拥着她,然后低下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把七年来的相思全部倾注在这一吻里…… 巴黎的夜,好深好沉。 住在饭店的最顶楼,仿佛只要人伸手一探就可以触摸到夜空里的星子,把他们拥在怀中。 但想归想,星子还是高挂在远远的天边,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其实只是自己受不了一再失落而蒙住双眼编织起来的梦。 呆子似的…… 二十六岁的女人,还学人家十八、九岁的少女织梦呵,摆明着是自欺欺人的事,却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色的烟圈一个一个从阳台的落地窗边飘上了夜空,每一个烟圈带走的都是她胸口的痛与失落。 她不要自己像个怨妇似的…… 最差的,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而已,她真的没有损失什么,除了那层薄薄的、代表女孩成为女人的膜。 笑着,恍惚着,仿佛还听见房里头的电话声一再响起。 她不想接,是因为怕面对现实吗?还是怕自己会伪装不了坚强,而非常没有骨气的在他面前哭出来? 想着,马于甄改变心意的走回房内,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伸出手缓缓地接起电话。 “喂,马于甄。” “马小姐你好,我这里是客房服务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冰川泽烂醉如泥的模样,很讽刺的都是为了一个叫方桦的女人。 饭店附设的酒吧已过了打烊时间,所有的灯都熄了,只留下吧台前那盏略微昏黄的灯光柔柔的从天花板上投射下来。 那个高大又孤单的身影半趴半躺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手里摇晃着的酒杯好几次溢了酒出来却浑然未觉。 看见她,老酒保迎上前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打烊了。” 马于甄一笑,“我知道,我被是通知来领取那个酒鬼的。” “嗄?那你一定是方小姐了,那位先生念了你一个晚上呢!其实有什么事慢慢说就好,两个相爱的人若因为一点小误会就分开真的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我想这位先生真的很爱你,如果他真做错了什么也是值得原谅的……” 说着,老酒保抱歉的抓了抓头,笑得腼腆,“唉,你别怪我这老酒保太多话,我是过来人,尝尽太多心酸事,看他这个样子就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便多说了几句。” 点点头,马于甄又是一笑,“不碍事,你说的没错。” “是吗?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他开心的咧嘴笑了,像是难得找到了知音人。 “嗯。”她轻应了声,幽幽地看了冰川泽明一眼,两手插在裤袋里,冷冷的看着他像个疯子似的猛灌酒。 “再来一杯!酒保!酒保!你死去哪儿啦?客人我还要酒,你要卖是不卖?快出来!你给我出来!” 酒杯被冰川泽明重重的敲在吧台上,砰砰有声,大有应声碎裂的危机。 “小姐,你快过去看看他吧,他真的很需要你呢,我看这位先生一时半刻醒不了,我先走了,这里就留给你们两个,你若需要人帮忙,探出头找几个服务生把他扛回房间就可以了,啊?” “谢谢你,老伯。”淡笑着点点头,马于甄目送老酒保离开后直接走向吧台,把酒杯从冰川泽明手中给夺走。 “该死的!还给我!”手里一空,冰川明一恼,大声嚷嚷的抬起头来,“是哪一个乌龟王八蛋把我的杯子给拿开……” “是我。”对上他愕然的眸,马于甄温温的对他一笑。 “甄儿……”他迷起眼,看了又看,似乎不太确定是不是她。 “是我马于甄,看清楚了吗?” “甄儿,真的是你啊,你来看我了?你知道我现在很伤心所以来看我了,是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是最关心我的……”冰川泽明开心的捧着她的脸,浓热的呼吸因为不断的话语而密密吹拂上她的颊畔。 她被扰得心思絮乱,想拉开他的手,他强力的手臂却快一步把她的腰身给搂进怀里密密的包覆着。 “不要离开我,甄儿!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可以离开我!” “不……”她虚弱的呻吟着,两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妄动,他站立起来把她拦腰一抱搁上了吧台。 “说,甄儿,说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要亲耳听你说。”狡猾的舌尖滑向她的耳垂,一声又一声地在她耳畔说着…… “求求你,泽明……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她的身子因他的吻而蜷成缩成一团。 “说!” “我是你的女人,我是!我是!我求求你……啊!” 最后,是半醉的冰川泽明把衣衫不整的她给抱进饭店房间…… 他,真的醉了吗? 不,他只是藉酒装疯的趁着自己的失意要了她,霸道的、卑鄙的要她在不得不的状况之下承认她是他的女人,为的只是因为骨子里他对她的心虚,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方桦,他以为在他半醉半醒之中会把马于甄当成她,或者说,他希望马于甄可以替代他对方桦的相思而满足他? 天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夜,他真的想抱的女人是甄儿吗? 疲惫不堪的冰川泽明想得头痛欲裂,头猛然一甩,起身大踏步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冲起澡来。 他不该再想方桦的……她已经是另一个男的女人,永远不会是他的,不是吗? 她不需要他的保护,也不需要他宽大的羽翼为她遮挡雨了,是他不够格,是他害惨了她…… 可是,只要一想到晚上她在他怀中落下的泪,一想到在喷水池旁俩人久别重逢难舍难分的吻,他就再也舍不下那个柔柔弱弱的她…… 方桦。 该死!他好恨自己…… 他怎么可以脑子里想着另一个女人,却贪恋着甄儿的身体来安慰他的寂寞与空虚? 是吧?他就是这么卑鄙又可恶的大坏蛋,连他自己都无法饶恕…… 第六章 “早。” 阳光初透,马于甄的眼才睁开,睫毛上便被印上温柔的一吻,映入奇*书*电&子^书眼帘的是冰川泽明那大孩子般的纯真笑容。 第10章 很奇怪,眼前这个已经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他的笑却总是能勾起她的宠溺之情,然后把对他的那些乱七八糟情绪给丢在一旁,愣愣的沉溺在他那纯净得毫无杂质的笑容里。 纯净无杂质,单单指的是他的笑容,可不是他的心。 “你一夜没睡?”一大早地,他已睁着大眼在床上等着她醒,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谁说的?我睡得很好。”他用手支着的头一偏,在她性感的唇上又吻了一记,“你呢?大懒猪?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照理来说,你应该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一整天才是。” 他若有所指的话并没有让马于甄一如往常的羞红了脸,反而只是淡淡的撇开眼,轻轻地推开他的拥抱,套上睡袍想要翻身下床—— “甄儿。”他动情不已的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入怀,头一低又要吻她,凑近的唇却被她的雪白素手给堵住。 “你早上没喝酒,没理由藉酒装疯了。”她幽幽的瞅着他的眼,声音淡漠得像他只是个陌生人,一个她一夜情的对象。 冰川泽明的心一紧,皱起眉,“甄儿……” “你没有对不起我,昨晚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也没有把我当成别的女人,这样就够了。” 什么跟什么?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什么?要是别的女人一大早这样对他,他可能会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偏偏对她,他不可能这么做。 不要问他为什么!天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不想看到她老是把他当成个比她小,比她不成热的男人看待的缘故吧?性格的把她甩下来的结果,只会换来她对他的嘲弄,说他孩子气? 还是,他就是受不了女人对他的冷淡,和她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样?是身为男人的狂妄自尊想要征服她那近乎穿着盔甲般刚硬冰冷的心,狠狠的剥落她高傲坚强的外衣,想要亲眼看见她的脆弱,向他臣服? “你把自己说的像是个小太妹。”他冷冷地嘲弄着。 “言重了,以我的年纪来说,小太妹这三个字对我还算是恭维了,你该说我是老太太在养小白脸。” “你——”他气得迷起了眼,对她损人又损己的高竿程度恨得咬牙切齿。 马于甄看着他气白的俊容,莞尔一笑的伸手拍拍他的脸,“说你是个孩子,真是一点也没错,三言两语就可以把你气得杀人,对不?果然我们两个是不适合的,我一直都明白。” 一把扯住她的手,冰川泽明阴冷的眸子几乎要化成冰,“你见鬼的明白些什么?你只是永远的自以为是而已!把别人对你的关心与在乎轻易的丢在地上践踏,这样你就可以活得更开心吗?” “我没有。”他把她的手扯得好疼!她微微挑眉,却没吭声。 “死鸭子嘴硬对你一点处都没有,你只会因此失去一切,不会因而护得更多!” “那是我的事。” “你还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马于甄一笑,淡淡的苦让垂下的睫毛给掩住,“你心里最在乎的那个女人不是我,我永远不要当第二,如果我在你心中是排行第二,那我宁可不要,你当然可以欺骗我,但是你不可能骗了自己的心,不是吗?你我心知肚明你心里头最重要的那个女人是谁。” “那又如何?你要一辈子跟一个已经嫁作人妇的女人计较谁在我内心的分量比较重吗?如果我一辈子忘不了她,你就一辈子不接受我?是这样吗?”他痛苦的望住她,竟是心如刀割。 他痛什么呢?他比较爱谁这个答案,根本就不需要去寻找就已经昭然若揭了,但,为什么他会对她说出口的话心痛?她接不接受他与否会比他失去方桦时还要痛吗? 会吗? 她,其实只是要她爱的男人永远可以把她摆在第一位,如此而已。 要忘记初恋情人谈何容易呢?一个已经过去的往事,一个没有办法写下句点的故事总是充满着无限可能的,不是吗? 她以为自己有那种雅量可以接受他的过去,可以接受他把另一个女人搁在心头上的事实;但是,当她亲眼见到他为了追那个女人而把她一个人丢在会场里,当她亲眼看见他们难分难舍的紧紧相拥、吻着对方时,她还能若无其事的欺骗自己一切都无所谓吗? “你该如释重负的。”她却在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浓浓的挫败与苦楚,为什么?她的存在让他两难? 可笑,这是不可能的事,除了那个女人已婚的事实,她不以为现在还有任何理由阻挡他去爱那个女人。 “我对你而言是很容易割舍的,对不?” “这个答案不重要。”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冰川泽明狠狠的瞪视着她,几乎想要穿透她的心,看清她的灵魂。 如果,他在她的心中真的如此轻易的可以被割舍,那他又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她? “你真的想知道?”她伪装得很好吗?好到她在他身边三年多,他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心意? 她该感到高兴还是可悲? 以为他是众多男人里最明白她的一个,看来……真是她的自作多情。 “马于甄!” 她竟然还在笑?笑他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她的答案吗?还是笑他对她的在乎? 她的态度真的让他很生气,气得想要一手把她活活掐死! “既然你其实的很想知道,那我只好说了……我无法爱上一个比我小的男人,这是事实。” “该死的你却可以跟我上床?” 他只比她小一岁!这个吹毛求疵的女人!她究竟哪里有毛病? “那是生理需求,与心理需求无关,而且……你的技巧太好,我根本无招架之力,也无法拒绝……” “够了!” 她把他形容得像是牛郎!她非得把两个人美妙的关系说成这个样子吗? 他气得欺身压住她,狠狠的咬住地的唇…… “唔……” 他邪恶的笑着,松手放开了她,唇瓣上染着她唇上的血。 她的唇,是被他咬破的,疼得她眼角滑下了泪。 在她心中,冰川泽明是百分之百的男人,就算他再小她个五岁、十岁,她相信她还是可以轻易的爱上他,受他吸引…… 他的目光像块巨大无比的磁铁,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把她的注意力吸向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就是因为这样的爱太迫人,迫得她常常在他一出现在眼帘范围之内时连呼吸都不能够,她才会努力再努力的佯装起自己的冷漠与骄傲,不让任何人发现她也像任何一个看见过他的女人一样,对他毫无免疫能力…… 她爱他呵!爱到连梦里让他抱着的时候,都会轻泣抖颤眷恋不已,爱到他只要把眼神移向不知名的远方,她就怕他丢下她一个人,然后去拥抱着另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温柔,嘘寒问暖…… 梦,终究还是成真了。 那天在喷水池旁亲眼看见的那一幕,跟她在梦里到的根本一模一样,震得她头晕目眩,根本站不住脚…… 马于甄微微闭上眼,不想再回想昨日那令人心痛的一幕,狠下心,决定让自己彻头彻尾的抽离这样恼人的困境。 “你的得意只能用在这里,不是吗?用你的男人优势来征服我很值得你骄傲吗?就算我的身体渴望你又如何?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男孩,只会借酒浇愁,说个三两句话便可激得你跳脚的小男孩。” 冰川泽明突然笑了,笑得像是得到糖的孩子,“你爱我,对不?” 她说的话越是伤人,就代表她对那件事、那个人越在乎,他该明白的。 她一愕,呼吸都暂停了数秒。 “你爱我,我肯定你十分爱我。”不知在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冰川泽明一次又一次的说着,眼神闪烁着异常的光彩。 “你疯了……”她被他那深沉笃定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想躲开,却被他整个人压动弹不得,“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我不放。” “你这个人是蛮子吗?听不懂别人的拒绝?” “我要你,不管你说你爱不爱我,我现在就想要你。” 房里春意满满,使得巴黎的璀璨朝阳都逊了色。 十点三十一分,再过二十九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要不是那女人执意要搭今天晚上飞机飞回温哥华,此刻的他也不必飞车在巴黎的街头。 “麻烦你先生,请你开快一点。” 冰川泽明有些不耐的频频看表,说完,又忙着打了几通电话交代事情。 “十一点的飞机应该还来得及,机场很快就到了,先生。”前头的司机趁着空转过头来对他用简单的英文说道。 “希望如此。”他用日语低咒了一句。 要是这回他没赶上飞机,以马于甄的个性一定会记上一辈子,谁叫他早上信誓旦旦地举手发誓,说他一定会跟她搭同一班飞机飞回温哥华呢? “你可以多留几天,秋冬服装展还有两场,你不必跟我一起回去。”中午用完餐回到饭店,她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对他道。 “你不是很怕一个人搭飞机?” 马于甄一愕,有些怔然,过了半晌才找到舌头,“那是三年前的事。”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苦笑。 突然想起,他之所以跟她东西南北的飞来飞去,就是从他知道她非常害怕一个人搭飞机的那件事情之后。 “你有惧高症。” “我没有惧高症。” 她怕一个人搭飞机,是因为她的父母亲死于一场空难,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往后只要她一个人搭飞机,就会觉得分外的孤单寂寞,飞机的每一个起落都会让她的心脏无力承受。 第11章 他不知道,是因为她从来没向他提起过,而他也没问,所以她有惧高症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合理解释吧? “反正我要跟你一块走。” 整理行李的手蓦地停顿下来,马于甄幽幽地回眸看看他: “如果我告诉你……方桦的婚姻可能有问题,你还会执意要在这个时候跟着我离开巴黎吗?” “什么?” 冰川泽明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知道他遇见方桦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她看见了?她看见他吻方桦?看见他与方桦?看见他与方桦的拥抱?还有,她刚刚说方桦的婚姻可能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 “那天在服装展会场,我听到了一些关于菲尔伯爵的流言,说他和他的夫人方桦这几年来始终没有住在一起,他还养了好几个情妇,每个情妇都替他生了小孩,平日闲暇之余还常常和不同的情妇出双入对,奇怪的是……没有人会争风吃醋,大家都和平相处得很好。” 闻言,冰川泽明错愕不已,好半天没有答腔。 “你该留下来查明真相,也许……方桦到现在都还爱你,你们可以找回过去的甜蜜,拥有幸福。” 他看着马于甄,看着她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从容、平静而无畏。 她是真的这么这么的不在乎他吗? 总是可以这般轻易的把他割舍?想着,就令他没来由地烦躁与生气。 “你是认真的?” “我一直都是,是你老把我的心意给扭曲了。” “我现在的女人是你。” “你不抓住幸福会后悔的,我不是你的幸福。” “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们今晚就走,你先到机场,我还得去会场处理一点事情,你一定要等我。”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就这样带着满腔的伤心走——如果她会因为他吻方桦而伤心的话。 该死的!她当然会! 没有一个女人的眼睛里可以容得下一粒沙,更何况那粒沙已经刺进她的眼球里,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出来。 “先生,机场到了。” 冰川泽明回过神,递了一张五十元美钞给司机,打开车门走下车,耳边正传来机场服务人员广播着要乘客迅速登机的催促声,让他的脚步益发的急了,冲到候机室时,却发现登机门前正挤了一堆人。 “怎么回事?” 他想上前,却发现前头根本挤得水泄不通。 “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昏倒了!” 很漂亮的女人?冰川泽明一听,皱起了眉,高大的身子二话不说的往前头行去,“对不起,请让让。” “搞什么!” “别推,赶着去投胎啊!” “你这个人凑什么热闹?!” 被冰川泽明一把推开的人不满的咒骂着,嘀嘀咕咕的抱怨声随着他的前行不断的传出。 “对不起,请让让。” 冰川泽明嘴里说着抱歉,可是他的不耐与急躁却已达临界点,浓黑的眉紧紧皱成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着太好的预感,这让他前进的脚步又快又急,直到他看到错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该死的!怎么会是她? “方桦!方桦!” 他冲上前去轻轻地拍打着她冰冷的小脸,见她依然昏迷不醒,索性一把将她抱起冲出人群,“该死的!机场的救护人员呢?快给我出来!听见没有?” 他狂啸的低吼着,正见几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赶至。 “先生,请跟我们到医务室,让我们先检查一下病患的身体……” “学长,我是泽明,麻烦你替我到机场接甄儿,请你务必要接到她,并转告她这里临时出了一点事,所以我才没法子赶上那班飞机——” “干什么?小俩口吵架啦?” 奥纳森似笑非笑的打断冰川泽明的话,“瞧你紧张兮兮的样子,怎么?难不成甄儿会因为你搭不上那班飞机跟她一起回来而把你甩了不成?” “学长,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望了还在昏迷之中的方桦一眼,冰川泽明压低了嗓音道,“我这里有急事必须处理!总之甄儿就麻烦你了,你告诉她,我真的不是故意错过那班飞机,叫她在温哥华等我,如果可以,我会尽快飞回去,知道吗?” “知道了,你这个男子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谈恋爱的男人都会变成这样吗?真可怕。 “那就这样了,公司就麻烦你了,学长。” “这句话还像点人话。” 奥纳森满意的笑了,却在下一秒钟听到对方切断电话的声音。 就知道,这最后的那句话只是应酬应酬他而已…… 咕哝一声,奥纳森看了一下表,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巴黎这一端,冰川泽明切断电话正巧见到方桦醒转过来,忙不迭搁下手机走上前去。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温柔的坐在床边,轻轻地抓住她的手,“你差点把我吓死。” “泽明……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桦的眸子幽幽地望住他,一脸的迷惑。 “你在机场昏倒了,我刚好在那里。” 她一愣,“这么巧?” “是啊,好巧。”他微微一笑,“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她摇摇头,只是恋恋的看着他,“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怎么会呢?我不是给你名片了?只要你需要我,想见我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不然打一通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也行。” “真的可以吗?” “我一向说话算话。” 方桦柔柔的笑了,鼻子一阵酸,“要是……我们现在才相遇的话,那该多好,是不?我常常在想,如果时光再倒流一次,我还会不会像傻瓜似的爱上你……你怨我也行,我真的后悔遇上你,如果不是遇上你,我的人生也许平淡,但却应该可以幸福。” “菲尔对你不好?” 难道那些流言都是真的?要真是如此,当年他不该轻易的放过她。“他对我很好很好。” “真的?” “嗯,是真的,要说这世上待我最好的男人便是他了。” 要不是菲尔伯爵娶了她,她也许早不知流落到何方……无依无靠。 “他对你很好,你却不觉得幸福,是因为我?”冰川泽明试探的问着,胸口溢满着浓浓的愧疚与伤痛。 是不是因为还爱着他,所以她嫁了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人还是不觉得幸福,是这样吗? 幽幽地,她流下泪来,闪避他过于犀利的眸子。 第七章 那是一个关于高中男生爱上年轻实习老师的爱情故事,男学生霸道且自我行动力十足,女老师青涩、温柔,被男学生热情十足又公开的追求弄得不知所措,常常一上完课便飞也似的逃开那双眸。 直到有一天,他在她常走的那条樱花道上堵住她,一把将她拉到高墙旁强吻,她从强烈的挣扎到无助的屈服,深深陷入他激狂的吻里,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他们之间年龄的差距……然后,爱上他。 当年她二十一岁,他将要十八岁,当她惊觉自己竟爱上自己的学生时就再也抽不开身了,她曾退缩过、逃避过,当时年少轻狂、英姿焕发的冰川泽明却一再表明他势在必得的决心,一步步逼得她无路可退。 那双温柔宽大又霸气十足的大手,总是狂妄放肆的在校园各个角落里偷袭她,吻得她红唇肿胀,娇喘连连,只要一逮到空隙,他便会目中无人般的把她拉到一旁,用他年轻有力的躯干紧紧的抵住她的柔软…… 她逃不开呵,只有沉沦…… 趁着假日,他会带着她飞到北海道赏樱,骑着单车载着她游走在每一棵樱花树下,对她许下一个又一个关于未来的甜蜜承诺。 她眩惑于他俊容下散发的热力光彩,总会笑着点头,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想像两个人美好的未来世界。 她被他的热情一点一滴的溶化,变成了一个世上最美最幸福的女人。 她爱他,很爱很爱,爱到跟他一样狂妄无忌,就算背离了所有世俗的眼光也不在乎…… 可是,她真的不在乎吗? 错,大错特错,她不够勇敢,不够坚强,不够离经叛奇道,当所有指责的目光射向她时。她还是会退缩、害怕、闪躲;不像他,总是可以爱她爱得理直气壮。 当某一天,他们的亲密情事被偷偷向校长告密的女同学带着一堆人来到她住处门口当场揭穿时,她只能不住地摇头再摇头,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强暴老师。” 冰川泽明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她。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名节,为了她身为老师的身分却与未成年学生在一起,可能面临的官司着想才这么说,但她却没有辩驳,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校长及训导人员带走。 然而,冰川家族的势力岂是她区区一名小女子可以抵抗?就算冰川泽明一口咬定是他强暴她,最后校方还是以她诱拐未成年学生的罪名将她踢出教育界,踢出日本…… 他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直到七年后的现在,他们意外的在巴黎秋装大展中相遇。 她怨过,恨过,后悔过,对于他没有再来找她始终耿耿于怀,但再见面时才知道自己还是深深恋着他,没有人可以替代。 但,她还可以爱他吗? 缘分来得很可笑,总是出现的不是时候,她不知道该抓该放。 第12章 法国。普罗旺斯 普罗旺斯的阳光煦煦,一如梵谷书里向日葵争相开放的美景般,让人好像一脚踩了人间仙境。 冰川泽明拿着手上写着地址的纸,再看看散布在眼前一望无际的一大片庄园,甫从计程车下来的双脚总觉得不太踏实。 “就是这里了,先生,你要找的菲尔生就住在这片庄园里。”计程车司机好心的在他身后提点了一句。 “你确定那个菲尔住在这里?”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小山坡和洋洋洒洒的花海,试图在其中寻找一个人影或者一栋像样的房子。 “我确定菲尔先生就住在这儿,他常常坐我的车呢,只不过这片庄园很大,你要找到他的人还得从这个门走进去,沿着小径走个十来分钟,你会先看到一栋白屋红瓦的小别墅,到了小别墅再往前走个几分钟,你就可以见到一栋白屋堡,菲尔先生就住在里面。” “你进去过?”司机先生说话的样子,好像他的职业是本地的导游。 “整个普罗旺斯的人都进去过啊,菲尔先生是个好客的人,常常邀大家到他家去玩。” “是吗?”冰川泽明眯起了眼,不以为然的勾勾唇,“哼,听你这么说,他倒是个好人喽?” “菲尔先生当然是个好人,这一点你问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是同样的答案,相信我。”司机边说边点头,仿佛要加强他话中的信服力。 “怎么我却听说他抛弃妻子,为了情妇而把自己的老婆远远地丢在巴黎不闻不问?”他大老远来,可不是想要听这些为那个负心汉歌功颂德的事。 司机闻言一愣一愣地,“你确定你说的人,是住在这里的菲尔先生吗?” 冰川泽明未加理会,迳自推开庄园的大门依着司机刚才的指示沿着小径往前走,约莫十来分钟,果真见到一栋白屋红瓦的小别墅矗立在庄园的一角。 小别墅外头种植着一大片绵延不绝的向日葵,迎风招展,摇曳生姿,彩蝶飞舞其中,更显春意满园。 “不好意思,我想找一位菲尔先生,请问他现在哪里?”走近那栋别墅,冰川泽明试着用法语开口询问他在这片庄园里遇到的第一个人。 这个人头戴斗笠,微伏着身子,正埋首在花丛间不知在忙些什么,闻声头一抬,转过身来看着他。 那是一张未施脂粉的美丽脸庞,小小的雪白瓜子脸因为阳光的缘故而染上一抹淡淡的瑰丽,两片薄薄的唇轻抿着,小小的汗珠轻点在她俏而挺的鼻头上,散落在斗笠外的几丝长发微扬在春夏交替的甜甜空气中。 “你要找菲尔先生?”这女子的嗓音好听得有如黄莺出谷,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口流利的日语。 “是的,你知道我是日本人?”冰川泽明莞尔一笑,对她的印象又因为她的聪颖而更增添了一分。 她一笑,摘下头上的斗笠往身上扇了扇,对他眼中的赞赏不置可否,“菲尔先生就住在后头的那栋城堡里,不过我想仔现在应该在菜园里。” “菜园里?”堂堂的法国佰爵竟然亲自到菜园里种菜?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最近他从中国进口了新品种的蔬菜,为了怕它们不适应,他几乎一天要去看它们好几次。” 女子的话里有着淡淡的心疼与宠溺,说起话来的模样像是妻子,像是母亲,也像是吃醋的小情人。 冰川泽明不觉得地挑起了眉,若有所思的多看了她几眼。 她,会不会也是菲尔传说中的情妇之一呢?若是,他不能不说菲尔的眼光真是无可挑剔,这名女子不仅美丽、聪颖、大方,却也同时兼具着一般富家千金所没有的那种朴实无华的干净气质。 只是,暴殄天物了些,平白糟蹋了这样一个好女人。 “你知道菲尔先生已经结婚了吗?” 唐突的话一出口,冰川泽明就有些后悔了,他究竟在干什么?替方桦抱不平吗?他该感到高兴才是,如果方桦的婚姻真的有问题,他可更轻易的取而代之,不是吗? 女子的神色一僵,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你这个问题很可笑,先生,菲尔先生已经结婚七年了,不仅爱老婆爱小孩,两夫妻的感情更是好得不得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的感情好吗?”他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仿佛她现在所说的话是天下最大的谎言。 她也微微挑了眉,感受到了他的来意不善,“你的样子像是来找碴的。” 闻言,冰川泽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改来之前的沉重心情。 “如果我说我是来抢人家老婆的,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坐在有近两百年历史的古堡里,冰川泽明被宛如上宾般的接待,来往在大厅的待女中有年轻的小女孩,抱着婴儿的少妇,还有笑得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她们全都穿着围裙,捧着号称普罗旺斯最上等的点心糕饼及庄园内自种的薰衣草花茶,像是在参观外星人一样的相继出现在他面前。 每个人来到他面前问的第一句话都是相同的,就是这句,“冰川先生,您是菲尔太太的朋友?” 他只是僵硬的笑着点点头,浑然记不起自己已经自我介绍过……还是他曾经跟那个亲自带他来到古堡的女子说过而他忘了?若是,那个女人的嘴巴也未免太大,才短短半个钟头,却好像庄园里的每一个女待已经知道他的姓氏。 老实说,他坐得全身不自在,除了觉得自己被一堆眼睛监视着外,最令他觉得不自在是这里的气氛……每个人都笑容满面,而且清一色望过去都是女人和小孩,虽然古堡很大,但是有必要请一堆女仆在古堡里这样的无所事事吗? 站站坐坐了半刻,冰川泽明终是不耐的起了身往大门走去,脚步还没走到门边,门却从外头被推开,走进了一个深褐色卷发和褐眼珠的高大男人。 “冰川先生?”来人脱掉手套伸出了手,温柔亲切的笑容毫不吝惜的展现在他雕刻得十分俊美的脸上,“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是菲尔。” “冰川泽明。”他主动报上姓名,礼貌性的跟他伸出来的手轻轻一握随即放开,“是我的突然拜访打扰到你了。” “不,我很高兴你能来。”菲尔笑了笑,优雅的走向大厅的古董雕花椅上坐了下来,看见眼前的一堆美食,他不禁失笑,“她们对你真不错,竟把堡里最经典的东西全搬上来了。” 冰川泽明不解其意,遂没答腔。 “这薰衣草茶上一季才刚刚收成,连我都还没喝过。”菲尔才说完,就见一名抱着婴儿的少妇笑眯眯的又端上一壶花茶。 “你这么说,是想让人家冰川先生以为我们对你很小气吗?是冰川先生来得巧,刚好遇上,可不是我们大家亏待你。” 菲尔见到少妇手中的婴儿,起身抱过,温柔的嗓音有如天籁,“小茉莉儿,你问问你妈妈的耳朵是不是长得特别长?怎么我轻轻说的一句话全给她听见了?” “唔,唔。”小婴儿睁着亮晶晶的眼转啊转地,被菲尔逗得笑了,两双胖胖的小手紧紧圈住他的颈项不放,一副亲昵劲。 “菲尔先生,你别逗她了,客人在呢,还玩。”少妇笑着把婴儿从他怀中抱回,又看了冰川泽明一眼才带着小娃退下。 “她是——” “小茉莉儿妈妈。” 这是什么见鬼的回答?!冰川泽明不以为然的抿紧唇,无法想像方桦过去七年的日子究竟是如何度过。 “你的太太是方桦,没错吧?”他气闷的质问道,犀利的眸子中带着浓浓的怪责之意。 “没错,她是我名正言顺的菲尔夫人。” “你却把她人丢在巴黎,自己窝在这里享受齐人之福?” “方桦喜欢待在巴黎,不过这所以会待在巴黎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她的工作,这三年来她努力的将她的兴趣发挥在服装设计上头,而且成绩不错,相信你也看见了成果。” 瞧瞧这个菲尔,说起来话来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真是令人气结! “就算是如此,你身为她的先生,也不该对她不闻不问,还在家里养了这么多女人——”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吗?”菲尔好笑的打断他。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抵赖?” 菲尔还是笑,不过并未解释什么,“先说说冰川先生今天的来意吧?你打算娶方桦了?” 嗄?什么跟什么?这个男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方桦是他的妻子,他却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想起了方桦的泪与他带给她的伤痛,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将她丢给眼前这个无情无意的男人。 “你愿意跟他离婚?”冰川泽明沉重的闭起双眸,一闪而过脑海的竟是马于甄那冷漠孤寂而忧伤的身影…… 不,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用甩头,他想把马于甄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 可是谈何容易呢?他和她在一起的回忆加起来超过一千多个日了,每一个回忆都像是历历在目…… “当然,因为你才是她的幸福,她一直爱的人是你。” 冰川泽明睁开眼,不可思议的望住菲尔。 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关于他的方桦的过去……“好好爱她。”菲尔祝福的笑容里有着不着痕迹的哀伤,“我想她此刻最需要人就是你。 轻轻的一句话已经代替了千言万语的托付,沉重得让冰川泽明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从巴黎回到温哥华的这两个月来,马于甄一如往常的过她的日子,不,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第13章 例如:不接私人电话,换了手机号码,越来越美丽。 她不再穿牛仔裤、白衬衫,每天上班的行头都是巴黎流行界最顶尖的服饰,虽然维持着她一贯典雅虽带着帅性洒脱的风格,但她整个人看来却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比往日增添了一丝妩媚。 一件黑色丝质背部镂空背心,搭配白色丝质长裤裙,雪白皓腕上的黑带蓝宝石手链,及一简单高雅的细带高跟鞋,马于甄一如两个月来的每一天,笑容满面的走进办公室。 “喏,你的玫瑰花。”奥纳森将一大束包装得华丽非常的粉红色玫瑰花递给她,那握在手中略微沉重的分量,也同时代表着送花人的诚意与执着不灭的热情。 “谢谢。”接过花,马于甄脸上的笑容更幸福了,一如往常的把花插放到她办公桌上一个特地买来的水晶花瓶中。再俯身轻轻地闻着玫瑰的芳香,才一脸满足的坐下来工作。 “你真的要接受杜克威的追求?”奥纳森憋不住了,自从那日奉冰川泽明之命从机场将她接回来后,这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分手了,他之前忍着不问,是怕戳破她一向擅于伪装的坚强,怕她的情绪一决堤,他根本无力阻挡。 而冰川明泽那头更是让他呕得半死,一开始还会打几通电话要他替他找人,后来却像个失踪人口似的,最近一次看见他竟是昨天晚上的电视上,他在媒体上公然宣布他将与离了婚的菲尔夫人方桦结婚,共结连理。 他不能再装聋作哑下去了!这两个人根本存心要气死他! 当初他之所以放弃追马于甄是因为冰川泽明,当他想要不顾一切追求马于甄的时候,冰川泽明却一脚插进来把她正式公开的抢走,现在,当他死心的打算一辈子当个王老五时,他们两个却莫名其妙分手了,一个宣布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一个用行动证明自己沉浸在幸福的爱情之中。 这是什么见鬼的状况?电话连续剧都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世界波折离奇! 闻言,马于甄好笑的抬眸,“你的问题不太合逻辑,我已经接受杜克威的追求两个月了,而且正在亲密交往中。” “我以为你只是拿杜克威那个倒楣鬼当幌子而已。” “什么幌子?” “拒绝承认自己失恋伤心的幌子。”奥纳森认真的看着她,蓝色的眸子几乎要穿透她的心。 “失恋?”马于甄淡笑,唇角上一勾,“我看起来像失恋的样子吗?” “是不像。” 要不是她伪装得太好,就是她真的对冰川泽明没有动上真心,不过,他不以为她会是后者。 “那不就得了?” “你宁可选择杜克威那小子,却要自始至终忽略我对你的感情?” 两个多月前的那一日差点吻了她之后,再见面时她却一字未提,他很伤心,很难过,尤其后来看到她与冰川泽明的同进同出,只能死了心。 “你是伙伴,奥纳森。” 我爱你啊,马于甄,你当真以为我没血没肉,怎么样都不会伤心?也许,有一天我会悄悄的离开,像泽明那样。 “那奥普只好解散了。 “你好冷血。 “冷血的是你们,我始终留在该留的位置上,走的人不是我,不是吗?”男人最终只是怯懦的动物,遇见事情只会逃。 无论如何,他都该给她一句话,她不接他的电话,换掉了手机号码,她的人却没消失,为的就是想要亲自来告诉她一句话,不管这句是好是坏,但他没有,远远的在巴黎,连京都都没有回去过。 果真,一切如她所想的一样,方桦才是他的幸福。 为了那个女人,七年前他可以不顾一切,七年后他依然可以。 “你真的不在乎泽明了?” “我祝他幸福。” “那可真要如你意了,他真的很幸福,过十五天就要结婚了,和菲尔伯爵的前妻,一个柔柔弱弱又小鸟依人的东方女孩。” 奥纳森的话恍如一声雷,震得马于甄一个恍神,手上的笔掉落在地上。 “甄儿……” 奥纳森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朝她走来,“你还是在乎的,是不?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好吗?你这样让我看了很心疼,如果你真的还在乎泽明,我可以帮你去找他。” “不必了。” 她的声音轻幽幽地,唇角竟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学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结婚这么大的事竟没有通知我们一声,连张喜帖出没有,下回见到他别忘了替我念念他,不要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甄儿!你想哭就哭出来,何必……” “我没事。我是真心的在祝福他。” 奥纳森瞅着她唇边那抹笑,疼着。 “晚上跳舞,好吗?”他好想名正言顺的搂着她,将她的哀伤与失落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那明天……” “你要约我提前在一个礼拜前先预约喔,奥纳森。”仰起脸,马于甄给他明艳动人的一笑,“快工作吧,我们现在两个人要负责三个人的工作量,加油点,等哪一天奥普真要解散时,你我才有一笔庞大的退休金可以跷着二郎腿养老,知道吗?别偷懒了!” 奥纳森无法有她那灿烂动人的笑容,她笑得越美,他的心越疼。 为什么不是他呢?他可以比冰川泽明给她更多的爱、更多的呵护、更多的体贴与宠溺,还有唯一。 “想哭的时候,我肩膀可以借你,真的。” 泪,差点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这句话是冰川泽明曾经不只一次对她说过……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不该再留恋,不该再伤怀。 早知道了结局,不是吗?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根本还没有准备好过着生活里真的没有他的未来…… 第八章 冰川泽明的心事重重,在白日将尽的夜晚总是分外的明显。 他总是一个人抽着烟。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方,仿佛,在远远的尽头有一个人正默默的等着他,盼着他。 她知道那个人是一个女人,那个她曾经在巴黎会场中见到,一个与冰川泽明亲腻非常的女人。 永远不会忘了当时的心情,当她亲眼看到冰川泽明可以为另一个女人笑得那般灿烂而开怀时,当她深切的感受到他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可能比两个人当初在一起还快乐自在时,她的心是痛的。 她方桦不是傻子,更不是胡涂了,她不会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和七年前的大男孩不一样了,只有他自己一直以为他还像七年前一样爱着她吧?所以义无反顾的要娶她。 抑或者,仅仅是因为同情而已…… 她一直不敢问,怕亲手戳破了眼前这个她盼了七年的美梦。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怯懦也行,她只想占据他一阵子而已,这可是老天垂怜她的爱情所带给她最后的礼物呵,她不能这样眼睁睁的放它走…… 可是,心还是痛着的呵,因为她每天晚上都要安静的看着他孤单的背影,让他去想他心里头的另一个人。 “泽明。”方桦从身后轻轻地圈住他挺直有力的腰杆,将自己冰冷的脸贴在他突地僵硬的背。 冰川泽明一愕,微微转过脸,顺手将才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她甜甜一笑,“想抱你。” “是吗?”他邪恶的瞅着她,“既然老婆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把将她抱起走到大床边,冰川泽明轻柔的把她的身子放在大床上,笑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俯低身子吻了她娇弱的唇。 吻,很轻很浅,淡得像是轻风拂过。 他欲结束这个吻的同时,方桦瘦弱的雪白双臂却异于往常的紧紧缠住他的头颈不放—— 她迷蒙着双眸看着他,一股臊热的羞红染上她略微苍白的脸颊,“我要你真正的抱我一次。” “方桦……”他轻唤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我的病不要紧的,就算真的会死,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本来就——” “我不准你再胡说八道!”他急促的封住了她的嘴,不想再听到任何不祥的话。 “爱我,求你。”她轻喘着,主动解开睡衣的钮扣,主动伸手拉住他的手探进她柔软的胸口。 “方桦……”他深邃的眼眸宛如夜海,看不见尽头。 “我让你抱我,就当做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遗愿,你也不愿意吗?”她哀伤的望住他,心痛如绞。 是了,她现在终于明白,他不是还以为自己像七年前一样爱着她,而是因为愧疚,因为同情。 “我不要你再说这种话,我不准!听见没有?”冰川泽明紧紧抱住她,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 为什么非得这样逼他呢?他从来没想过这段爱情可以失而复得,但更没想到的是,他与她的再度相遇竟是非得诀别不可,天上人间。 “我不说,不代表这个事实不存在,不是吗?” “够了!” “泽明……让你这么痛苦非我所愿,但是,我真的无法放开你……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请你原谅我。”方桦忧伤不已的说着,流下泪来。 如果他不是恰巧撞见她昏倒在机场,他也不会知道她有病;如果他不知她有病,也许这一辈子她都再也没有机会像在一样偎在他怀里,感受他真实的体温与心跳。 命中注定的吧?他欠她的,得在她走之前还给她。 然后呢? 他们之间的缘份就此分离,月老要牵的姻缘本来就不是他们两个,所以要他在这辈子了结她的债权? 第14章 “傻瓜,说这什么话。”冰川泽明伸手抹去她的泪,捧住她苍白的小脸吻着,“没有人要你放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你忘了我是那么的爱你吗?以前是,现在也是。” “真的?”方桦笑了,泪还是扑簌簌地掉。 “当然是真的,傻瓜。”他专注的瞅着她,回想起七年前两人甜蜜的过去,她带着笑又带着泪的美丽容颜……“ 然,另一张美丽冷漠的脸庞却在此时跃然尽脑海之中,那抹孤单深深的刺进他的眼、他的心里,怎么舍也舍不下,挥也挥不去…… 他一直以为方桦是生命是的唯一,但是,最近她的影像却一再地与另一个强烈占据心头上的女人重叠。 他曾经以为他对她的思念断不了的,但跟她在一起的这七十多个日子里,常常,他在梦里拥抱着另一个女人…… 他心虚,困扰,迷惑,一颗心沉甸甸的没有一刻觉得踏实。 “就算是谎话,我也很开心,真的。”她低声呢喃着。 “傻瓜。”冰川泽明又低声叹了一声,轻轻地她搂入怀中。 她是如此的善良温柔,美好的一如七年前在课堂上,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如解语花般的美丽实习老师,更加的脆弱与无依。 是他造成的错,就得由他来弥补,不是吗? 身为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该三心二意了。 “泽明……后天的记者招待会你会陪我去吗?”纤细的指尖轻轻地玩弄着他身上钮扣,方桦低低的问着。 “后天?” “是啊,就是二十八号那天下午,我这一次的服装设计成果可是要进军整个亚洲市场的,很棒吧?”说到工作,她的脸庞散发出光和热,对她而言,服装设计不仅是她的兴趣而且是她的骄傲。 当初,要不是菲尔的全力支持与鼓励,她不会一脚踏进服装设计的领域,并在短短三年之内在这个入门极难的领域中大放异彩,对菲尔,她有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能做的,只有还他一个自由身。 七月二十八日…… 冰川泽明的神色不太自在的变了变,再次想起了远在温哥华的马于甄。 “怎么样嘛?你不想陪我出席啊?” 方桦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没想到自己随口问问的一句话,竟让他觉得为难了! “想啊……可是,那天我在东京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明天就得飞回日本……”他心虚的别开了眼。 “你明天要走,竟然都没跟我说一声。”她嘟起了小嘴。 “对不起,我忘了,我是突然想起来的。要不,我去处理一下看能不能改期——” “不用了。”方桦淡淡的笑着,“跟你闹着玩的,你有事就忙去,不必陪我了,犯不着一副我拿把刀架着你非要你答应似的。 他笑了笑,“我有吗?” “有啊,你刚刚那张脸看起来就像是我要推你进火场似的。” “胡说八道!”冰川泽明揉着她的发,“你啊,真的是越来越顽皮了!” “我跟你学的啊。”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他的唇角勾着笑容,半掩眼眸沉了沉,竟是一点笑意也无。 “有事打我手机。嗯?”冰川泽明在方桦巴黎的住家门口跟她吻别,千叮万嘱要她一切小心,出门得有司机一路随行。 “我知道了。”她笑着朝他挥挥手,目送他远去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凄楚。 “开始想我了?”他伸手抹去她上的泪,笑问。 “你快走吧,不要赶不上飞机了。”她又笑又哭的推他上车,替他把车门关上,柔弱的身子探入车窗内替他将衬衫和领口弄好,“真的很忙,就不必赶着回来,我一人没事的。” “知道了。”他亲吻了她的手背,叫司机开车。 方桦退了开去,忍着汹涌而下的泪意看着车子越开越远。 不是去东京,而是飞到温哥华。 机票上明明写着的,错不了,要不是她一早替他整理行李时,不小心把他的机票给弄到地上,她不会发现他骗了她。 他,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又见到那个女人之后,还会回来吗? 老实说,她竟然一点把握也没有。 七月二十八日,她马于甄二十七岁生日,是认识冰川泽明以来第一次他不在身边陪她过生日,一个注定孤单的寂寞的生日。 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她意外的在门口看见他,没有玫瑰,没有香槟,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载她去飙哈佛大学后面的山路。 红色法拉利,热情得像团火,点燃了她生命中的一个奇迹,自从而后,她也疯狂的爱上飙车那种极速和致命吸引力,一有空便与他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赛车场,跟在他屁股后头当个业余的专业选手。 “你有天赋,学姊,一戴上帽子坐上车,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是个女人。”有一回,他眼眸闪闪发亮的望着她,像是挖到一块跟他一样的宝般得意不已,或者说,他是意外加惊喜,竟有一个女人可以与他的生命不断的重叠再重叠。 “你绝对是我的知己,我冰川泽明这辈子可以不娶老婆,但是却绝对要定了你这个朋友,你跑不掉的。”他搭上她的肩,用宽大无比的臂膀紧紧将她圈在怀中。 那一夜,风好冷,她的脸却在他中怀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喝,你不是会是害羞吧?脸这么红!”出其不意的低头瞧她,那娇美红润的容颜中他不曾看见过的。 “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你以为我的皮肤是塑胶制的啊?”她心虚的拍开他搭在肩上的手,匆匆跑开。 “那这么说,我的脸现在也红通通的像是脸被晒伤的小白兔喽?”他无所谓的跟上她,长手一搭又上了她的肩。 一个大男人把自己比喻成小白兔?马于甄当时只能又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做个约定,我们两个人谁都不可以在对方生日的那天错过。” 也不知道是何时定下来的不成文约定,他硬逼着她的手去跟他的大手打勾勾,自此,不管是他的生日还是她的,他总是一大早出现在她住处门口,理所当然的缠着要她陪。 今天,他还会像过去三年来一样一大早就出现在她门口吗? 九点五十九分整,连她这个睡到太阳晒屁股的人都已经醒了,他都还没有出现,她还能期待什么? 是的,她是抱着一丝丝希望的,希望他可以像过去的三年,永远不会忘记她的生日,永远会在太阳刚刚冒出来的那一刻按下她的门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绑上他的车…… 一滴水珠悄然滑落在唇角,尝到了咸咸涩涩的滋味,她才惊觉自己哭了。分离了七十多天,好像过了七年,要不是她咬着牙狠着心,一天一颗安眠药的熬,也许她的人早已经像她的心一样枯死。 “叮咚、叮咚——” 轻脆的门铃声在她耳边蓦然响起。 马于甄的心一窒,整个身子轻弱得几乎要站不起来。是他吗?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来了? 激动得泪盈满眶,扑簌簌落下来的泪比她过去七十几天掉下的奇不知多好几倍。她以为她不会再这样为他哭了。以为再不会了呵…… 再多的理智也阻碍不了她此时此刻迫切想要奔入他怀中的心,再多的藉口都不足以让她放弃此时此刻紧紧抱着他的强烈渴望。 跳下床,她顾不了自己一身的邋遢和一脸的泪。赤脚冲向大厅打开了门—— “生日快乐!” 一束大大的粉红色花挡住了来人的脸,她却百分之百确定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绝对不是冰川泽明。 他从来不曾送花…… 极度希望之后的极度失望是怎样的心情?她心高高提起之后再深深的跌入万丈深渊,跌得支离破碎,跌得疼痛万分的几乎要死去…… “生日快乐,甄儿……”俊朗的笑脸侧过,却看见花后头的她一脸的泪与苍白,她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去般的脆弱,让杜克威忙不迭丢下手上的花,上前一把扶住她摇摆不定的身子。 “是你……”她对他笑,眸中却有着掩不去的失落,“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这很让你意外吗?一个生日而已,任何有点心的人都可以查得到。”杜克威失笑的问着,一颗心也跟着沉落。 “不……我很开心。”她将一张哭花了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颤抖的双手紧紧的将他拥着。 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紧绷的心蓦地松懈下来,就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与绝望。 “想上哪去?我在饭店订了座位,吃完饭,我去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杜克威宠溺道。 “我想到天崖的尽头。”她低低地道,脑海中浮现的是二十六岁生日那年,冰川泽明载着她去追日,眼睁睁看着夕阳落到了海的尽头,一个车子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 “什么?”她的声音太低,让杜克威听不太清楚。 “没什么。”他不会懂的,不会明白她极欲逃离的心是如何的张狂,想和那火焰般的落日一起沉沦到海的尽头。 “车子到不了,改天我开船载你去。非得把那太阳追到手不可。”冰川泽明一年前的今日信誓旦旦的对她道。 就像他对于爱情的追求,有着誓不能休的决绝,对于他想做的事也是一样的,永远保持着他天真的热情与勇气。 她就是爱这样的他,热情、执着、天真而窝心。 与其去追那天边的太阳,她宁可追着他身上那比太阳还要灿烂耀眼的光与热。 第15章 当时,她在夕阳余晖中偷偷看着他,淡淡勾起的笑容中满满的幸福。 虽然没奢望过他真的会在每一年的生日陪她度过,却也没想到幸福竟然这么短、这么短呵…… “我等你三十分钟够吗?” “嗄?”在杜克威低沉的嗓音中回过神来,马于甄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望住他,一脸的不解。 “换衣服啊,你不会想穿着这一身睡袍跟我去餐厅用餐吧?”他揉揉她的发,笑得一脸温柔,“今天的你真的不同,对我一点防备也没有,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你。” 马于甄红了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不堪,满脸的泪,皱成一团的睡袍,赤裸裸的双足,像稻草堆的长发…… 她以为来的人是冰川泽明,急奔的心顾不得其他,更何况,她什么样子冰川泽明没见过呢? “对不起。”她抹去泪,从他怀里抽出身。 “我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十分高兴你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面前,因为这表示着……我们的情感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不是吗?”杜克威笑着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感受她那细致的发丝在他指缝间流过。 一点一滴,他终将会让她沉浸在他布下的爱情网中,慢慢收服。 电铃按得又急又凶,催命似的扰得奥纳森只好乖乖的下床,套上睡袍跨大步的前去开门,一脸的凶神恶煞模样在打开门的瞬间全化为乌有,他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眼花。 “泽明?是你吗?”一个要结婚的男人,一个消失了个把月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会有什么事呢?还是他大白天见了鬼?不然就是他根本还在梦中。可是他美女不梦,梦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干什么? “是我。”冰川泽明的神色有些不耐与不安,对自己吵醒学长可没半点的愧疚,毕竟现在已经中午了。 “真是你?找我做什么?送帖子来吗?那也不必劳烦大驾,只消找个快捷寄给我便成了,不过我可不打算去参加就是了。”对冰川泽明,他是有点生气的,不,是很生气。 “你知道我要结婚的事?这么说,甄儿一定也知道了……” “我说大少爷,你公然在媒体公布这个消息我能不知道吗?” 他故意在媒体前公布,最大的目地是为了告知日本奶奶的基本义务而已,他要她知道,纵使七年前她无所不用其极的干预他与方桦的爱情,七年后的现在他还是娶了她。 是有些负气的成分在内吧?剩下是为了弥补方桦胸口是那永远抹不去的创伤。 当时,他将方桦紧紧地搂在怀中,笑容满面的向记者媒体宣告他们的婚姻之约,却也在同一时间狠狠的伤了害了另一个女人…… 终究,她还是得知道的,不是吗? 将浓浓的内疚给抹去,冰川泽明再一次将目光落在奥纳森身上。 “你知道甄儿在哪里吗?”他去找过她住的地方,没人。“不然,给我她的手机号码也行。” 奥纳森挑高了眉,不以为然的瞪视着他,“对她不闻不问两个多月,你现在找她做什么?” “我没有对她不闻不问,是她不接我电话,家里电话和手机号码都换了,打到公司你也总是说她不在,不是吗?当时的我真的走不开。”方桦的病不太稳定,他又忙着处理两人之间的问题,他根本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更何况……他回来又如何呢? 他根本无法面对甄儿…… “那现在呢?新郎官,现在你就走得开了?” “今天是甄儿的生日,我答应过每年的生日都要陪她一起过,这是一辈子的承诺。”就算他不能娶她,至少,这一点他要为她做到。 为她,也为自己吧?为了平复内心深处对她的浓浓愧疚与遗憾。 “一辈子的承诺你只能给一个女人,你的已经给了方桦,再回来找甄儿算什么呢?同情吗?还是施舍?” “不是这样的!”他想见她,想在他结婚前最后一次带她去完成他曾经对她许下的愿望,他要带她一起去乘船追日,共享最美的夕阳。 他的眼底有伤痛,有淡淡的悲哀,还有掩饰不了的落寞…… 奥纳森看得有些傻了,怔了,不明白他明明爱着甄儿却又要娶另一个女人的理由。 “你爱甄儿,是吗?那为什么——” “也许,我更爱另一个女人吧。”冰川泽明打断他,不想与任何人讨论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紊乱心情。 甄儿曾说,她不是他的幸福。 方桦才是吗? 应该是的,确定是的,但是,既然如此,他的心为何又要如此牵挂着温哥华的她呢? 第九章 夜晚,十点五十九分。 黑色宾士车缓缓地停在马于甄的家门前,杜克威打开车门将有些醉意的她扶下车,任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胸前,轻拥着她光裸的背脊与性感的腰身。 藉着酒意,她放了胆用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汲取一点他身上的温暖。 “甄儿……”杜克威轻唤一声,一向自制力甚佳的他也被她柔软的身子与亲密的举动搞得身子骚动难耐。 “嗯?”她仰起一张小脸笑望着他,迷蒙的眼闪烁得有如美丽的夜星。 “你这样……让我想吻你了。”他压抑住自己的情欲,低低的附在她小巧的耳垂旁道。 “好。”她笑了,努力的点着头,“我让你吻……” “你醉了。” 虽然他很想趁人之危,不过,他要的是她的心,不只是她的人而已。 “我没醉。”她从来没醉过的,真的。 “没有一个真正喝醉的人会承认自己醉了。” 马于甄红艳的双唇性感的噘起,“你究竟吻不吻我?不吻就拉倒!要吻我的男人可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杜克威笑了,“我相信。” “那你还不吻吗?我劝你把握机会,错过这一次,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她好寂寞,也许,杜克威可以治愈她的寂寞……用另一种方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沉了眼,俯下身吻了她的唇。 浅浅的,淡淡的吻,像是怕弄坏了她似的…… 她只感觉到一股温温热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陌生得像是喝了一口不是用她惯用的杯子所装的水般,怪怪的……有些不安……无味,却想马上换回自己惯用的那个杯子再喝一口属于自己的水。 没有悸动,没有激情,连脸红都没有。 她睁着眼看他,太过迫近的距离让他的脸变得十分模糊且不真实。 “怎么了?”杜克威退开了一些瞧她。 “没事。”她笑着摇摇头,轻轻地退开了他的怀抱。 她太天真了,以为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替代冰川泽明的吻与拥抱,以为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治愈她的孤单与寂寞…… 错,大错特错。 “我送你进去?” “不,我自己进去行了。” “那……好吧!生日快乐,希望你今天玩得愉快。”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杜克威十分君子的退开,然后上了车。 十一点零九分。 才觉得有些冷,天空就飘起了细雨,本想转身回家的马于甄怔怔的站在雨中,两手交错在胸前瑟缩着身子,痴痴望着黑夜的尽头。 今天,还没过去呢…… 他还是没有出现…… “你这样会着凉的。” 闻声,马于甄蓦地一惊,回眸,蒙蒙细雨中站立在她门前的高大身影正一步步的朝她走来,将卡其色外套披上她裸露的肩头。 “生日快乐。”奥纳森露出了笑,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让我等好久,蛋糕都快结成冰了。” “奥纳森……”她怔怔地,眼眶再次浮上了泪。 他,真的不会来了…… “别哭,甄儿,你这样让我好心疼。”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紧紧地抱住她。 奥纳森从来都没有替她过过生日,也从来没买过生日礼物送给她,她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曾记过她的生日,今晚……他出现得很特别,特别得令她伤感。 看到奥纳森,总会让她想起冰川泽明,想起过去三个人在哈佛的每一个属于青春、学生的回忆,是根深蒂固地,想改,可能一辈子也改不了。 “我没哭,是下雨了,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推开他,淡淡的笑着,伸手夺过他手上的小蛋糕盒,“什么口味的?” “你最爱吃的巧克力慕丝加蓝莓布丁。” 奥纳森答得理所当然,马于甄却深深一震,抬眸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直瞅到他心虚的别开眼,想转身就走。 “等等。”她快步越过他,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邀我进去一块吃蛋糕吗?不了,很晚了,我怕自己突然变成一只大野狼吃了你。” “你笑得好假。”马于甄看着他,把那个蛋糕盒晃到了他面前,“是他叫你买的?” “谁?” “你明知故问!” “不是。” “不是?”不可能……除了冰川泽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喜欢巧克力慕丝加蓝莓布丁的蛋糕口味,而且这种蛋糕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老天!不!不会的…… “他来过了?是吗?”他来过了,她却错过了他?“你回答我啊!他是不是来过了?” 奥纳森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豁出去似的道:“事实上,前一分钟他人还在这里,我开车载他过来的……” “他人呢?” 第16章 她蓦地上前一把抓住了的手,着急的眼在黑夜的角落四处寻觅着,急慌得快要哭出来。 “走了。” “什么?走了?”她的心一空,整个人晕眩的往他身上一软—— “甄儿!”奥纳森赶忙扶住她的身子,看见她的双手在这个时候还紧紧抱住那个蛋糕盒不放。 她想见他呵!她要见他呵!他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连一句话都不对她说? 他可以亲口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的,不是吗? 为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了杜克威对她的吻,还有她赖在杜克威怀里的亲昵? 奥纳森叹了一口气,“今天,他找了你一整天,你的手机没开,又不在家,他说他在港口订了一艘船,想带你出海看夕阳,还在落脚的饭店里请人做了一个你喜欢吃的蛋糕,他一直在等你……” “不要说了!”她已泪流满面,再也禁不住更多。 “他坚持要等到今天的最后一分钟,所以我只好陪着他等……是的,他都看见了,把蛋糕交给我便一个人下车走了。” 哈,他可以抱着另一个女人,可以娶另一个女人,就不能看见别的男人吻她那一下下? 他不是已经找到了他的幸福了?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她的唇让哪一个男人吻过、碰过? “他为什么来呢?” “你该知道的。” “他还在乎跟我的约定?” 她苦笑,轻轻地推开奥纳森,喃喃自语地转身想进屋里。 “甄儿!他刚走,一定走不远,我可以带你去把他追回来,他搭凌晨三点的那班飞机,还来得及的!” 她想去,非常非常想,但她还是选择了摇摇头,“不,我累了,玩了一天,我真的好累了。” 马于甄打开门进屋,虚弱的身子紧紧抵靠住门,抱着蛋糕盒缓缓地滑坐在木制的光滑地板上。 泪,汩汩地流,宛若长江水,滔滔不绝。 回到巴黎的那一夜后,连着三天,趁着方桦进入梦乡之后,冰川泽明开着车跑到路边的小酒吧里喝个烂醉。 入口的酒好苦好苦,苦到让他皱紧了眉,瑟缩了胃,苦到让他喝光了的一瓶酒又不小心的从胃里面翻搅而出,搞得店家臭烘烘地,像赶小狗一样的把他从酒吧里赶出来。 他醉倒在车里,睡到了天明,到饭店梳洗过后他才敢回去那个他将与方桦婚后一起住的家。 方桦担忧得一夜没睡,红红的眼眶让他不得不知道她哭了,她却什么也没问,一看见他便冲进他怀中紧紧抱着…… 七年前他伤了她的心,七年后的现在他还要再一次的伤她的心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对不起,工作上有些事让我抽不开身。”他说谎,只要可以安抚她的心,不要再伤了她的心。 “没关系,回来就好。”方桦柔柔的笑着,用她稍嫌瘦弱的身子拥着他。 “我家里面的人没有来骚扰你吧?”京都那头,竟奇异的无声无息,他原本以为第一个跳脚的人一定是他可恨的老奶奶。 “你找了那么多人保护我,连风都快吹不进来了,你家的人怎么骚扰得到我?” 就算有,她也不会说吧?她总是逆来顺受的承受着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要不是如此,她怎么可以好好的活下来?也因为如此,他无论如何都只能怜惜她、宠她,不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今夜,是他结束单身汉的最后一天——他结婚的前一夜。 藉口朋友要替他举办单身告别会,他又一个人偷偷跑到原来住的那间饭店的附设酒吧,独自一个人喝起了小酒。 用告别的心情细细的想着远在温哥华的另一个女人…… 他没有发帖子给她和奥纳森,因为他不想。 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可以再深爱一个女人,他不想爱得矫情。 明明,他想抱着她,跟她做爱做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明明,他强烈的思念着她,想丢下一切,只握住她的奇$%^書*(网!&*$收集整理手,看见她的笑容…… 是的,他终于确定他对她的爱与占有欲,已经远远地超越了现在他对方桦的那种飘忽不真实的情感…… 也许,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只是,当他亲眼看见杜克威吻着那双原本该只属于他的温软唇瓣时,当他亲眼看到甄儿的柔软身子紧紧贴上杜克威的胸怀时,当他亲眼看见她对另一个男人笑,用她的双臂勾住另一个男人的脖子时…… 他体内翻搅的妒火足以烧毁这个世界,烧毁了他和她曾有的一切…… 只能转身就走,否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的手可能杀了一个人,甚至两个,连他自己三个…… 他还可能拉着她去赛车场,同归于尽…… 闷烧在心里的疼常常在夜半痛得他透不过气来,常常起床望着阳台边的月光,希望明儿阳光露了脸,他又可以看到甄儿那赖着床不起身,总是慵懒无比得像只猫的笑容。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幸福的新郎官。”一手抽掉冰川泽明手上的烟,冰川介夫在他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大哥?” 冰川泽明眯起了眼,防备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是奶奶叫你来的?” “就算她不叫我来,我也会来,我的亲弟弟明天要结婚,我能不来吗?”他一笑,抬手向酒保叫了一杯龙舌兰。 “妈妈好吗?” “这个家,你只关心妈妈?” “你明知道还有你。” 冰川介夫点点头,笑了,“是啊,还有我,这一次你却做得太过分了,至少,你该把妈妈爸爸和奶奶都接过来参加婚礼,不管你是不是恨死了老奶奶,她永远都是你的奶奶,一个很爱很爱这个家的奶奶。” 将杯里的威士忌一口饮尽,冰川泽明烦闷的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还是……连你都不确定自己会参加明天的婚礼?”冰川介夫试探性的问着,一双犀利的眸却似乎洞悉了一切。 冰川泽明一愕,狠狠的瞪着他,“你见鬼的又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知道方桦当年为了肚中的孩子而不得不嫁给了菲尔伯爵,知道她这么多年来夫妻间有名无实,知道她仍深深的爱着你,知道那个不幸的孩子,知道你的伤、你的痛、你的无奈与愧疚……” “我原以为找到她可以圆了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以为你还深深爱着她,没想到却把你推进了深渊……早知如此,我不会再让你和她相遇。” “你早就知道,方桦会出现在五月的巴黎秋装大展上?” “嗯。”轻啜了一口龙舌兰,冰川介夫答得有些心虚,“我只是想替老奶奶弥补过去的错误,想替你一圆过去的梦。” 难怪……大哥总是像个啰唆的老头子,一再耳提面命要他代替他亲自来参加这一次的秋装大展,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他所预料中的。 “你该早一点告诉我,不是吗?”若再早一点,当他还没发现他爱上甄儿的时候,一切都会不同。“遇到她时我也很意外,我需要一点时间调查她的状况,否则,你就算再和她相遇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其实,要不要让冰川泽明与方桦再次相遇,他这个身为大哥的也挣扎许久,要不是冰川泽明一直这么死心眼,要不是为了弟弟的幸福,他不会背着奶奶去做这样的事情。 “那你是否知道方桦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呢?” 闻言,冰川介夫一愕,当场说不出话来。 “你不知道对不?你若知情,万万不可能再让我跟她碰面的。”冰川泽明苦笑地替他接道。 “这就是你为什么藉酒浇愁的原因?也是你为什么舍弃你后来爱的女人而决定要娶方桦的原因?是吗?” 一句话问得冰川泽明挑高了眉,满心不悦,“你派人监视我吗?” “我需要这么做吗?你和马于甄的情人关系只差没昭告天下而已。” 虽然当时的他真的有点意外,不过,他却十分为弟弟感到高兴。 “你却没阻止我?” “阻止你什么?阻止你不要爱上马于甄?还是阻止你不要和方桦见面?要是我知道你是因为同情才选择方桦的话,我会阻止你见到她的,否则,不管你当时身边的女人是谁,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面对方桦,坦然面对你的过去,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不是吗?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美的,这是人性。”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方桦的病…… 如果不是方桦得了癌症,冰川泽明就可以藉此机会明白他心里头真正爱的是谁了,偏偏……上天真是作弄人!冰川介夫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让他根本不能反驳。 要不是同时面对方桦和甄儿,他不会知道甄儿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竟超越了一切,他可能永远以为自己最爱的是初恋情人,可能永远无法正视自己对甄儿的在乎与浓烈的点有欲。 是什么时候爱上甄儿的呢?仿佛已经好久好久了,却又好像才刚刚开始而已,不管是什么,他自始至终舍不下她是事实,在乎她也是事实,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必然的存在,平日感受不到,要放手时才知那痛是椎心刺骨。 “我爱甄儿,可是我不能丢下方桦一个人,这是责任,大哥,我欠她的真的太多了,现在的她没有我一定承受不了……甄儿很坚强,很独立,又有很多人可以爱她,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需要我,甚至,她从来就不承认自己跟我的关系,把我当弟弟看…… “没有我,她一定还是可以活得很好,就算刚开始有一点不习惯,有一点孤单,她却一定可以撑过去,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傲骨,连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上的傲骨,我该放心的,不是吗?” 第17章 冰川介夫勾了勾唇角,若有所思地道:“也许,外表看起来越坚强的女人,她的内心越脆弱。” 这一天,一向温文儒雅,以气候温和著名的温哥华竟意外刮起了一阵暴风雨。 狂大的风吹得渔港内的船几乎要颠覆,骤落的大雨仿佛要穿透船身,打在甲板上叮咚作响,所有的渔船都进港避风头,一向热闹的大街只有三两个匆忙奔走的行人,湿拎的空气与狂骤的风雨分外让人觉得空寂与不安。 奥纳森一步也不敢离开马于甄,死赖在她家里不走,宁可被她视为眼中钉,也不想要她有个万一。 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冰川泽明远在巴黎举行的婚礼应该正在进行着吧?抑或者已经结束了? 马于甄的心情看起来平静得出奇,手上的巧克力饼吃得一片不剩,漂亮的眸子始终盯着她一向不喜欢看的电视节目,跟着上头的搞笑演员笑着,却没有发出笑声。 从她睡醒到现在,两个多钟头了吧?她笑得嘴巴不酸吗? “中午了,想吃什么吗?我去买。” 奥纳森看不下去了,起身把电视关掉,偌大的身影挡在电视机面前。 “喂,你很没礼貌喔,擅自关了我的电视。” 马于甄笑着瞅他,身子却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想哭就哭,干什么笑得这么难看?” “啧,冰川泽明要结婚,又不是世界末日,我哭什么?”该哭的,那一个晚上她已经哭得够多了。 “你真这么想?”他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她受不了做了什么傻事,三更半夜没事还要打个电话确定她还在,就算被她骂神经病他也不在乎。 “要不怎地?去自杀?” 她冷笑,“要我真的那么在乎他,抢都会把他给抢过来的。” “你会吗?” “什么?自杀?还是抢婚?” “我也以为你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宾果!那不就对了?” “可是你爱他,对吧?” 看了奥纳森半晌,马于甄笑着点点头,“好吧,我承认,反正我不承认也没用,因为说服不了你,但,那又如何?” “爱一个人有必要爱到为对方死吗?如果爱一个人得爱到死去,那种爱不要也罢。” “你很冷静。”冷静过了头。 “想看发疯的女人你可以到疯人院去。” “算了,我去买午餐。”他一向辩不过她,只好弃械投降。 “你丢下我一个,不怕我想不开了?” “你这样的女人,我看阎罗王也没胆子收你。”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奥纳森转身出了门。 “小心点,奥纳森,外面风雨很大。”她追上前来,表达她难得的关心。 “现在还有心情关心我啊?这代表你真的没事。”朝她挥挥手,奥纳森撑着一把破黑伞,闪进了车内。 第十章 全身没有一处不滴着水的奥纳森气急败坏的找过所有该找的地方之后,不得已之下还是拨了一通电话给冰川泽明,管他现在是不是新婚燕尔的在床上跟新娘子耳鬓厮磨呢!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 手机响了好久,看着车窗外的雨刷一左一右的晃动着,奥纳森再一次气急败坏的低咒了一声,正要把手机给甩开,对方却在此时接起了电话—— “喂,学长,我正……” “我不管你现在正在干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甄儿她不见了,你可以当做若无其事,可以不关心她的死活,但是请你告诉我她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好吗?该死的今天温哥华竟然狂风暴雨的!那个小妮子竟然还是给我他妈的跑了出去!千不该万不该,我竟然相信她不会做傻事……” “你现在人在哪里?” “你管我人在哪里?你只要告诉我甄儿可能去了哪里!虽然我很不情愿打电话问你,但是这世上大概只有你最了解她了,你告诉我,她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最可能去哪里?去做什么事?你给我想想!” “飙车。”冰川泽明低沉的嗓音有如鬼魅,轻得叫人听不真切。 “什么?你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她最难过的时候会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飙车。” “在这个该死的鬼天气里?”她疯了不成! 是的,她一定是疯了!怎么能不疯呢?自己爱的男人结婚了,结果新娘不是她,若真要若无其事的笑,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车子借我,我去找她。” “什么?”又一个疯子出现了不成?远在巴黎的新郎官竟然在电话里向他借车? 奥纳森正想发飙,对方的手机却突然挂了,嘟嘟嘟的声响回荡在静寂的车内,刺耳得紧,正欲再拨一次号码,一个高大的人影却矗立在车窗外,狼狈不堪得像是掉进臭水沟的落水狗。 是他,冰川泽明…… 现在才五、六点,真要见鬼了不成…… “下车!”打开车门,冰川泽明一把将驾驶座上的奥纳森拉下车,高大的身子挤进了略显狭小的车内,关上了门。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车!”奥纳森回过神,拼命拍打着车窗,还试图打开车门。 “我刚刚跟你借了,不是吗?” “可是——” “只有我找得到她,你进去她的屋里等着。”说罢,冰川泽明将油门一次踩到底,车子飞也似的冲进了大雨滂沱中,转眼消失在尽头。 “海天公路”的名字取得甚是贴切,一边是海岸山脉,一边是断崖奇岩的海岸,离开马靴湾经过狮子湾后,来到了布里坦尼亚海滩。 海天一线的错觉,在接近暴风雨的夜晚时更加的惊心动魄,漫天飞舞席卷而来的巨浪像是要翻覆上了天,而天,似乎要倾倒在海的尽头。 打开了车窗,时速一百四十的车速在狂风暴雨中狂飙,身子有蒸腾似的快感,仿佛要被狂风跟着吹上了天,被暴雨卷进了大海,车子里头都湿了,还淹了水,冰冷透进了她的肌肤,是她支撑着不被狂风大雨撂倒的最大动力。 她需要足够的清醒,来体验这种接近生命极致的疯狂毁灭…… 然后,她要遗忘。 在风里遗忘他,在大雨中遗忘他,让自己的生命可以重新活一次。 尽情的哭吧,没有人看得见,风雨都是她的朋友,可尽情的掩盖住她的悲伤…… 泽明: 原谅我的自私,自私的霸占你八十几个日子,明知道你的心已不在我身上,却开开心心的答应跟你结婚,除了为一偿宿愿,另一个原因是为了让菲尔放心的签下离婚协议书。 是的,我利用了你还给菲尔自由,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不该因为我而占住了他妻子的位置,要不是你的出现,他绝不会如此干脆的把我让给任何人,因为他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 我爱你,但是你已经不爱我了,不管你承不承认,过去你对我的疯狂爱恋已化为强烈的愧疚与同情,我明知道的,却又盲目的假装看不见,与你在一起的日子能多一天是一天,我是那么的贪恋着你对我的温柔,不想放手…… 上天真是造化弄人呵,再与你相遇的我明明可以从此再也不放开你的手,生命却将不久于世…… 我是爱你的,真的爱你,所以不愿意你为了我的离开而痛苦一辈子,我终究还是要离开你的,在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前离开你,不要怪我偏心,我利用你的存在而让菲尔重获自由,现在,我也还你自由。 是不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呢? 不用找我,我会过得很好,我自己的积蓄加上菲尔这多年来所给我的,够我尽情挥霍到美美的闭上眼睛的那一天,相信我,我绝对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坚强一百倍,否则无法度过没有你的两千多个日子,更无法度过失去孩子时的那份绝望心死…… 若不是再次与你相遇,我也还是我,一样过着我原来的日子,设计我喜欢的服装,所以,你不必自责,不必担心,不必愧疚,就当做我们没有再次相遇过,一切都只是场美丽又伤心的梦而已,好吗? 你真正爱的那个女人正在温哥华等着你呢,你已经在七年前伤了一个爱你的女人,不要在七年后又辜负另一个深爱你的女人,我看过她,看过你在她面前所绽放出的笑容,我因此深信不移,她绝对是你的幸福。 当个落跑新娘让你很没面子吧?我是故意的,真的,就当做这是冰川老奶奶和你欠我的一次婚礼。 差一点成为你爱妻的方桦笔 果真,外表看似越坚强的女人其实内心越脆弱吗? 所以,方桦可以玩笑似的要他给她一场婚礼之后潇洒的离开,而甄儿却默默的选择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夜里独自一个人飙车,自我放逐? “放心,我会一如以往的照顾她的,虽然她骗了我。”尊贵非凡的菲尔伯爵出现在婚礼即将举行的早上,在他看完方桦留给他的信时淡淡地宣告着。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他怔怔地,可鄙得真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不会告诉你,除非她想见你,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她,这是我对她最后的承诺。” “是不是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依她?宠她?”他看着菲尔,不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这样无所求的照顾一个别的男人的女人。 “只要我能力办得到,没什么不可以。”菲尔柔柔的一笑,深遂的眼眸里没有责难,没有哀伤,只有一贯的温柔。 “我想我没有不放心的理由,对吗?” “是你根本无能为力再照顾她,你心里有着深爱的女人,就算看着她、抱着她、跟她说着话的时候,你的心里、眼底也没有她,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而已,而我不会。” 第18章 “你没有心爱的女人吗?还是你根本就是爱着方桦的?”否则,他如何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都不是,只是我的肩膀比你宽一点罢了。”菲尔笑着走了。 看似越坚强的女人其实越脆弱…… 这句话不断的在他耳畔嗡嗡回响着,让他无来由地心慌、失措、不安。 顾不得外面一堆人正等着替新娘子化妆、换衣服,替他的婚礼布置会场。冰川泽明想也不想的要人订了一张飞往温哥华的机票,马上打了一通电话给马于甄,想告诉她——要她务必在那头等着他。 手机接通了,却只听得到风声、雨声和隐隐约约的哭声,然后便断了…… 他不能容忍一点点的差错……绝对不允许! 当他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突然滑开了既行的轨道狠狠的撞上山壁,当他亲眼目睹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当场翻了过来,车身冒出了白烟,他的心也在那一瞬间碎成片片…… “不!”冰川泽明大声嘶吼着,踩足了油门开近山壁,打开车门便狂奔而出。 甄儿!我的甄儿!你绝不能出事呵!我求你! 此刻他的心,比暴风更狂,比雨更骤,剧烈的跳动着的心,其砰砰砰的声响清晰无比的传进他的脑袋。 他奔近了那辆车,死命的打开车门将驾驶座上的人拖了出来,苍白似雪的脸庞几乎让一片鲜红所淹没,让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甄儿!我的甄儿!你听见我了吗?是我啊,冰川泽明,你深深爱着的人,你听见我了吗?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听见没有?我在求你了!你听见了吗?你不是一向最受不了我的撒赖功夫吗?你给我醒醒!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醒醒!” 漫天嘶吼的叫声宛如在夜里悲鸣哀号的孤寂苍狼。 撕心扯肺的痛真真切切的在撕裂着他、鞭挞着他……抱着马于甄冰冷而一奇$%^書*(网!&*$收集整理无所动的身躯,冰川泽明在狂风暴雨中狂奔,一颗心什么也不求,只祈求着上帝保她平安…… 只要她好好活着,就算拿他的命来换,他也毫不犹豫。 终曲 “来,你的热咖啡。” 冰川泽明将刚煮好的蓝山放在床头柜上,任飘香四溢的咖啡香味充斥在室内每一个角落。 两个多月来,他总是体贴的一大早便起来替两人弄丰盛的早餐,怕她食欲不好,煎蛋、火腿、起司、三明治、现做果汁、烤小麦饼、生菜沙拉摆满了一桌子,希望她多少可以吃一点。 马于甄笑了笑,慵懒的起身,端起床头柜的咖啡杯轻啜了一小口便搁下。 虽然她很想把咖啡全部喝光,但只要一想到那些对孕妇耳提面命的“规矩”,她就不由得收敛许多孕妇不该有的嗜好。 “怎么了?今天我多放了一点糖,还是不合胃口吗?”冰川泽明拿起她搁在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甄儿,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医生在你出院时千交代万交代,如果你有任何不适的症状一定要尽早回医院复诊。” “我知道,我没有不舒服。”都出院一个多月了,他还是神经质的老是提醒她这个提醒她那个,不只成了跟屁虫,还成了啰唆的管家公。 “可是你近来胃口真的很不好,连你最爱的咖啡都不喝了,昨天到中国城买来的豆浆也让你皱眉头,中餐晚餐你也吃得比蚂蚁还少,如果你今天再不吃点东西,我得带你走一趟医院了。”冰川泽明语出警告。 温柔的眼神,温柔的嗓音,却有着坚定无比的意念,她知道他说到做到,自从她发生撞岩的车祸之后,他对她宠溺之余还多了一点无法让她说服的霸道,更大男人主义了些。 他总是细心的关注她的一切,然后再替她决定一切,老实说,一开始她真的很不习惯他从“弟弟”的撒赖角色一夜之间变成了她的“大哥哥”,但是,他的霸道却从来不会让她觉得不愉快,反而有着淡淡的甜蜜与满足。 那次的车祸真的是个意外,她一点都没有寻死的念头,却差一点命丧黄泉,要不是耳边常常传来一声又一声他熟悉又急切哀痛的呼唤,她不会忍着剧痛死命的与死神抗争,只为了再看他一眼…… 他说他爱她,爱她,爱她……一千遍,一万遍,她听了只能一直落泪,却睁不开眼…… 当时的她好慌呵,怕这辈子真要天人永隔,直到他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上一只戒指,告诉她,无论生死,他要她当他这一生唯一的新娘…… 终于,她醒了过来,看见一张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脸,心疼得让她皱眉。 活过来的生命是为了这个男人,不管他会不会娶她,她的心这辈子只容得下他一个男人。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马于甄轻轻地开口,怕吓坏了他。 “你说。”他坐在床边,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眼眸。 “我不是在逼你什么,更不是要跟你谈条件,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就算她不告诉他,他迟早也会发现,她可不想看他那张铁青的关公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好几日,对胎教不好。 “说吧。”他的不耐已被她的脆弱磨得懂得掩藏。 “我还是要上班、工作,还是要出门逛街,还是要做我平常想做的事,你不能干涉我。” 深邃的眸紧紧的瞅着她,冰川泽明伸手摸了摸下巴,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底,“不是和我谈条件,嗯?怎么我都还听到你要说的话,你开的条件已经可以列印一张报表纸了?” “你答应我我才说。” “你似乎还漏了一个很重要的条件没说。” 这个女人真的不想嫁给他吗?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她竟然还在ツテツ? 马于甄想了又想,摇摇头,“我想应该没有了。” “想清楚!”他气得暗自咬牙。 从她出院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提出结婚的要求,是因为体谅她的身体未愈,另一方面则是怕她对他再一次冷冷的说不……虽然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娶定她了,但他还是希望她可以像一般的女人开开心心的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我她高兴你愿意娶我!满足他一点点的男性自尊。 天方夜谭吧?这个女人似乎宁可跟他同居一辈子也不会想要嫁给他! “我想得很清楚了。”马于甄有些无辜地道。 “马于甄!”他受不了的大吼。 “别这么大声,好吗?” 她下意识地抚抚肚子,皱起了眉,不希望他这样大声大气的吓坏了她的宝宝。 “是你存心想气死我。” 他也好想摸摸……他的孩子。斜看了马于甄甚具母爱的动作一眼,冰川泽明按捺住自己伸出手去抚摸她肚肚的冲动,还是横眉竖眼的瞪着她。 他不能这么容易认输罢手,否则,以后娶了她一定又变成了她的“弟弟”,丝毫没有身为丈夫的尊严,他得努力忍着、憋着,非让她柔柔弱弱的低头认错不可。 “你生气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马于甄下意识地抬手摸摸额头靠近耳际的那道疤。 这一摸,摸得冰川泽明的气全消了,心疼的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的错。” 那道疤,是她车祸受伤留下的,很深的烙痕,每每看见它,他就觉得他欠她一生一世。 “你不气了?” 马于甄仰起一张清丽小脸,云淡风轻的脸上却蕴含着不着痕迹的笑意。 “嗯,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就算气,也只能气自己。气死自己的话,她也会心疼吧? 刀子嘴,豆腐心,他算是摸清了她的底。 “我怀孕了。” “我知道。” “什么时候?”她有些怔愣,亏她还挣扎了好久才决定开口告诉他。 “刚刚啊,你怎么变笨了?”不会是那场车祸……改明儿一定得带她再去瞧瞧脑波才行。 “喔,这样……那你同意了?” “不同意。” 被拥着的身子蓦地一僵,马于甄的脸刷地变白。 “小傻瓜,别胡思乱想了,要我同意简单得很,你先嫁给我。” 闻言,雪白的小脸蓦地变红,像洗三温暖似的,一会冷一会热。 “就这样?” “就这样。”他低头吻上她的颈项,一口一口的咬着。 “好,我嫁。” 马于甄脸红心跳的伸手推开他,“忘了告诉你,医生说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你不能碰我。” “什么?” 冰川泽明变了脸,忍着下腹部烧灼的痛,“你不是胡诌的吧?医生真这么说?” “是真的,你要是碰我,娃娃就会不见——”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憋到死也要憋。 转身,冰川泽明大步跨进了浴室,不一会便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当和尚真的不容易啊,但为了当爹地,什么苦他都认了……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