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羽喷泉》 第1章 《幻羽喷泉》 作者:岑凯伦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第1章 曾如把大红的平治驶过校门。 余姗姗拿了书本,曾如握了握她的手,余姗姗看看附近,匆匆在他脸上一吻,跳出车门,回头再向曾如挥挥手,便跑进了医学院。 今大曾如开车快,比平时上学早,她作了一个深呼吸,空气真甜。 余姗姗是医学院一年级学生,功课还不算太多,但那些师姐说:升大二就知道味道了。 她才不怕,她读书成绩一向好,聪明、领悟力与理解力又高,记性又好。 她认为做一个医生是最神圣、对社会最有贡献、最伟大……总之最好。 “姗姗!”沙明湘由后面追上来。 “唏!今大那么早?”余姗姗等候沙明湘,她们是好朋友,但沙明湘对生物学兴趣不大,学了大半年,越来越乏味。 “以后都同样会早一点。”沙明湘抿抿嘴:“不想和大嫂他们碰头。” “你真的想去加拿大念书?”余姗姗实在舍不得她:“能考进香港的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 “能够考进温哥华的u.b.c大学才不容易,”沙明湘摆了一摆手:“其实,哪儿念书都一样,只要不和那班见钱开眼的在一起便开心。” “你真的那么恨你的大哥、大嫂和二哥吗?” “如果我有你一半幸福,我便谁都不恨了。”沙明湘羡慕:“你爸爸虽然死得早,但是,你妈妈嫁了个好爸爸。后父让你享福,给你自由,供你念大学,你还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未婚夫!”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既顽皮又不尊重我,妈妈老是说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嘿!其实是偏心。” “但是你后父支持你!” “他对我是不错,特别是我和曾如订婚之后。” “当然啦!曾如家富有嘛,又有名望,真是有财有势……” “唏!”余姗姗马上制止她:“爸爸可不是这种人,只不过曾如爸爸和他是好朋友,曾如是爸爸一手一脚找回来的。爸爸见我乖,又听话,所以特别疼我。” “你会不会因讨好后父,和曾如订婚?” “当然不会,我爸爸一向不强迫我做任何事。”余姗姗打沙明湘一下头:“曾如不好吗?我选错他吗?” “好、好,白马王子……”沙明湘笑着避开:“真的,曾如富有、年轻、英俊、温柔、细心又体贴,他为了你连美国都不去,他比谢夫还要好!” “谢夫你还不满意?他陪你去加拿大念大学。” “我没说他不好,除了爸爸,谢夫对我最好了。他家虽然比不上曾如,人才也普通,但我已经很满足。喂!你为什么不陪他去美国念书?” “他大学已念完,只不过去美国念研究院。我考进来可不容易呢!” “他肯再等你六年?” “曾如没意见,就不知道他家里怎样?你知道,他一向是孝顺子,父母的话他没有不遵从的。”余姗姗看看手表:“快上课了,吃午餐的时候再谈!” 余姗姗一直是称心如意的。 曾如和余姗姗一起吃下午茶,曾如欲言又止。 “你有话对我说吗?” 他点了点头:“爸爸昨晚跟我说:我年纪太轻,他不希望我太早出社会,但这样子游手好闲也不好,他还是希望我能够去美国念研究院,有空看看那边的生意,一举两得。” “去多久?”。余姗姗早知有今日。 “两年,或者留下打理那边的生意。” “我起码和你分开两年?” “不!爸爸说:他和妈妈年纪大了,又只有我一个儿子,他希望我们能早点成亲,”曾如握着她的手:“结了婚我们一起去美国。” “可是,我的学业……” “放心,爸爸会为你安排好,去美国,你仍然念书,而且还可以继续念医科。香港学生去美国念医科不容易,但爸爸办得到,你不会半途而废。再说,这儿的环境……我们迟早也要去外国,何不顺从老人家的意思?” 话也不错,这儿不乱还好,乱起来好惊人,当然到美国安全又安定;不过,她还是舍不得这儿的学校。况且,这几年间,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变动吧! “姗姗!”曾如见她不语,担忧地问:“你不高兴?” “没有什么,”余姗姗知道曾如不可能反抗父母,他父母也是为他好:“真想不到,我和沙明湘都要走。只是,我们去美国,她去加拿大。” “乘飞机由美国去加拿大,一会儿就到了,你们可以常常见面。” “这应该说是唯一的好处。” “姗姗,我们提早结婚,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姗姗轻靠着他:“我本来是你的嘛!” 曾如握着她的手,心是甜蜜的;于是,曾余两家,开始筹备婚事。 有钱人娶媳妇,样样讲究排场,因此,要办的事很多。幸而,他们有很多会办事的人,所以,余姗姗不单只不用操心,反而可以照常上课。她和曾如说好,婚礼举行前一个星期才停学。 她喜欢学校,喜欢校里的同学,特别是沙明湘。 姗姗和明湘坐在校园的草地上。 “我们真是好同学,我走,你也走!”明湘抚着软绵绵的草地。 “我们还很有缘,你去加拿大,我去美国,要见面,买张机票,几小时就见到了。”姗姗问:“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国?虽然不同国家,但可同机。” “我巴不得立刻就走!”明湘下意识用手揪草:“大哥、大嫂、二哥,别说看见他们,就是听到声音也讨厌,但是,谢夫未办好手续,我得等他。” “你的大哥、大嫂、二哥真坏,你爸爸怎么一点儿都不管?” “爸爸不是不想管,是管不来,大哥大嫂、二哥在公司刮了不少钱,爸爸也知道,但是,爸爸没法找证据。” “你爸爸到各公司巡视调查,不就可以有证有据了吗?” “公司那么多,爸爸能去多少间?也没有人送他去,除了我,爸爸身边的人,都是大嫂她们的。” “你送他不就行了吗?” “我?”明湘指了指自己:“若我带爸爸去查数,第一个大嫂吃了我。” “你大嫂那么厉害?” “厉害。有三件事,她是不放松的。第一是我大哥,无论他有多忙,她也会追踪查勤,她说如果大哥敢变心,她杀了他,所以,我大哥真是三十孝丈夫一名,老婆的应声虫,他连半点外骛之心也没有;第二是沙家财产;第三是对付我,怕我分薄了沙家的家产。”明湘越说越激动:“若不是爸爸答应让我去加拿大,我会报复,不单是大嫂,还有大哥和二哥。这些日子,我受了他们不少乌气。” 姗姗拍拍她的肩,她们是好朋友,明湘受了多少苦,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当然同情明湘,但同情又怎样?爱莫能助:“幸好你终于能争取出国,不必再面对那些你不喜欢的人。” “应该多谢大嫂,她趁此机会把我赶走,我去加拿大后,想回大屋就难了。” “她知道你爸爸买了一所房子给你,还有银行那一笔钱?” “不知道,给她知道了她可以和我爸爸吵一个月,屋子也会被她使计收回来。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有多狠。”明湘摇摇手:“不谈,不谈,去买雪糕吃。” 姗姗走在她后面,很为她难过。豪门富户是不是都有争权夺利、漠视亲情的情况?人与人之间,是不是可以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姗姗生长在一个不算太富有的家庭,除了弟妹较顽皮,家庭温暖,父母慈爱。她没有在争夺与仇恨的漩涡中生活过,真的,她对明湘的家人不了解,也庆幸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姗姗非常同情明湘,她觉得,应该对明湘更好些。 她自己没有姐妹,那同母异父的妹妹——莉莉,实在太难令人接受,她比明湘大些,就把她当妹妹吧! 星期日,曾如陪姗姗去选首饰,过大礼用的。钻石,宝玉一套套。姗姗突然想起明湘,她手上一直戴着她妈妈留给她的名厂手表,太古老了,应该收藏起来作纪念。当他们到钟表部时,她看中一只名厂金表,没钻没玉,很实用,款式也名贵大方。在她来说,三万八千元是很贵了,但曾家富有,刚选的首饰几百万,曾如父母还会另外选购。曾如说:曾家会给她过千万元的首饰,那几万元应该不会太过份。 “曾如!”她握住他的手臂,偎着他:“我和明湘快要分手各到一个国家,我想送一份比较名贵的礼物给她作纪念!” “好!就在这儿一起选。爸爸说过,五百万以下都由我,我们还没选到这个数目。”曾如连忙点头:“明湘喜欢表吗?” “我正想买个表。”姗姗可开心。 “你也选一个,不过不要买钻石表。钻石和宝石都由妈咪送,你选个日常用的。唏,你何不选一对,你一个,明湘一个,上学用也好!” 第2章 “曾如,你真好!”姗姗心花怒放,几乎想当众吻他。 “这个漂亮,喜欢吗?” “哗!六万八,太贵了,可以买两个。我喜欢三万八的,这不错,对吧!” “只要你喜欢就好!”曾如看着未婚妻,他欣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有个仙女似的未婚妻,当然要宝贝些;何况这未婚妻温柔又讨人喜欢。 曾如虽然对姗姗千依百顺,但姗姗不会恃宠生骄,她温婉动人,从不发泼大吵大闹。对曾如有什么要求,也是嗲嗲的,而且连要求也不多。 哪一个男孩子不喜欢美丽、温柔、贤淑、大方明理的女孩子? 当姗姗把手表套在明湘的手上,明湘看见两人的手表都是一对儿的,她拥抱住姗姗,感动得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送她这样名贵东西,父亲虽然富有,但要他逛店子就难了。谢夫也会送她一些花呀、糖呀……甚至香水。但由于他还是个学生,每月零用钱不多,那儿买得起几万块的金表? 当天晚上,姗姗正在房间看美国地理参考书,佣人进来说:“沙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 “我请过了,她就是靠着门口,不肯进来。” “啊!”姗姗把书放下走出去,明湘果然站在门口:“明湘!” 她抬起头,双眼红肿,左右两边面都有掌印。 姗姗连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进来,站在这儿不好。” 明湘摇摇头,看了看屋子里面。 “进来,不要怕!莉莉和乐乐都睡了,爸妈参加宴会,家里只有我和佣人。”姗姗拥着她:“到我房间来!” 明湘一进姗姗房间,放声大哭,姗姗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拿了一盒纸巾。 “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明湘抽抽咽咽:“今天大哥和二哥代表爸爸参加一个宴会,吃饭时只有我和大嫂。大嫂看见我的金表,就骂我骗爸爸的钱买名表。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忍不住反驳她,吵了起来,她还碟子掷我,又扑过来打了我两记耳光。” “她怎可以这样凶蛮?”姗姗轻抚她的脸:“你受苦了!” “我也打了她,别看她嗓门大,嘴巴刻薄,其实是个空囊子,我一回手,她就吓得抱头走。” “这就好了,这种人实在应该教训她。” “当时我很生气,没想后果,静下来一想,大哥二哥回家,大嫂一定会告诉他们,两个大男人向我夹攻,我还有命吗?我越想越怕,便跑来了!” 姗姗想了想:“你大嫂那么紧张,也只不过心痛沙家少了几万元。表是我送给你的,我去向她解释,也许她肯原谅你?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明湘瞪着眼:“你敢去见她?” “我不是去找她吵架、打架,我只是告诉她金表的事,并且代你向她道歉。” “应该她道歉,是她先动手。” “你还指望她道歉?她肯不告诉你大哥、二哥,放你一条小命就好了!” “我家路远又僻静。” “路远不怕,我们坐计程车赶去,最重要的比你两个哥哥快,不然先给他们打一顿,再说道理也没有用。”姗姗看了看身上粉蓝色的运动装,换下拖鞋穿上一双粉蓝色运动便鞋就和明湘匆匆出门。 路真是远,幸好还有时间,明湘两个哥哥十二点多才能回来,现在还不到十点。 “你每天上学、回家的时间真不少。”姗姗心里有点焦急。 “我早说过路远又僻嘛!”明湘呶呶嘴:“市区哪有那么大的房子?我家前花园单是一个喷泉,就像屋的一个单位。” “每间私人别墅都有一个名字如:龙苑、凤台……之类。” “我家叫幻羽喷泉。” “幻羽喷泉?好特别的名字,不像一幢房子,倒像名胜,真有喷泉?” “我刚说过你又忘了,我家的喷泉最大、最美、最突出,因此别墅就以喷泉为命名。”明湘一口气:“一大家家,我除了爸爸,最喜欢那喷泉了。我可以对着它大半天,特别是夜晚,等会儿你见了也会忍不住停下脚来欣赏。” “还有多少路?”珊珊看了好多次表,时间五分钟五分钟的过去。 “拐了弯直上,也不会很远了。” 计程车不能由正门进去,因为正门的大铁门是用电脑控制的。电脑又由护卫员控制,未得主人准许,他们不会开门。 她们只好走后门,事实上,明湘一直都只能用后门,但计程车又不能把她们送到后面,因为那条私家路很窄。 由计程车下来上了一条斜斜的私家路,再上梯级,少说也有五十级,看见一个铁闸,明湘用锁匙开了铁闸,前面竟是一扇钢门。 “门里还有门?”真是重门深锁,姗姗看着那钢门:“怎样进去?” “变个戏法给你看。”明湘说着,在钢门左下方一推,那钢门好像有机关的,一个方格打开了,里面有个数字盘。明湘蹲着,一面按号码一面说:“密码每个月换一次,这个月是一五九零。” 钢门打开,明湘拉了姗姗进去。 “这是后园,我们先由后园绕到前花园,后园与前园间有个篱芭门,到前花园经过泳池、花房、花圃。喷泉在当中对正大屋,便能进大厅。” “走那么远,要花多少时候?” “屋前有条小径,也是捷径,不用经过喷泉,可以进屋子侧面露台然后进大厅,加快脚步,走二十分钟就行了。” “二十分钟?快走捷径,你两个哥哥回来,我们就麻烦了!” “跟我走。”明湘拖了姗姗。 两人跑着进大厅,明湘对刚由大厅出来的一个佣人说:“大少奶呢?” “在大厅里坐着,等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 明湘和姗姗对望一眼,姗姗安慰她:“既然来了,争取机会、争取时间。” 两个女孩子一进去,一个女人霍然站起:“死丫头,你胆敢回来,啊!还带了个帮手。” 那女人穿套灰色套裙,三十多岁,略瘦。结了婚的女人,略胖一点比略瘦一点好。因此她的皮肤有点干,和姗姗那粉红色而又充满水份的粉脸当然差很远;不过,她也实在长得不错,除了略瘦和生了双三角眼,样子还过得去。 “大嫂……”姗姗刚开口,被明湘用手碰她一下,她转口说:“沙太太,我是陪明湘回来向你道歉的。” “我和她的事与你何关?”沙大少奶——容芳姿向姗姗打量一眼:“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余姗姗,是明湘的同学。明湘今天令你生气,因我而起,因为我请明湘带我来向沙太太您解释。” “我和她的事,没有人能代为解释和道歉。”她重新坐下来,拿起茶几上的茶,呷了一口:“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回事。” “关于那金表,我……” 沙大少奶连忙望向姗姗,看到那金表又尖叫:“你这死丫头,原来还买了两只,老爷的钱快要被你骗光了。” “沙太太,手表不是明湘买,是我送给她的。她快要去加拿大了,我送份礼物给她留个纪念。” “啊!”她第二次向姗姗打量:“倒看不出你一口气能拿七、八万买金表。” “我没有那么多钱,是我未婚夫送给我,我转送一个给明湘。”姗姗早知道她口舌不饶人。 “唷!我几乎走了眼。”她第三次向姗姗打量:“是有几分姿色,那些五六十岁的有钱男人会被你迷到。刚才不好意思,低估了你的能力。” 这容芳姿尖酸刻薄,明湘说:“姗姗的未婚夫年轻、英俊又富有。” “那就不是未婚夫,是情夫。太难听了,或者应该是情人。”容芳姿干笑:“四姑娘,你有这样本领的好朋友,以后可以穿金戴银了,哈,嘿……” “你说话怎么这样下流?”明湘为姗姗感到愤怒。 “对下流人说下流话,怎样?”容芳姿瞪起三角眼:“有胆量等你大哥回来动手打我!” “明湘,算了!沙太太喜欢怎样说便怎样说。”姗姗连忙按住明湘,她怕事,也怕明湘更吃亏:“沙太太今晚和明湘的冲突,无非为了一只金表。我是特地来向沙太太解释,金表是我送的,明湘没有花掉沙家的钱,希望沙太太不要误会和生气。至于我哪来的钱,沙太太喜欢怎样想便怎样想,如不嫌弃改天我送沙太太一张请柬。” “喂!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为了十万八万我会跟人冲突?沙明湘你在外面说了我什么坏话?” “她没说什么,她告诉我一时冲动,开罪了大嫂,心里不安。要我陪她回来向你道歉。” “她不能因为有只新金表就回来打我呀,长嫂为母,她对我一点都不尊重,太放肆了。” “明湘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不送她手表便没事了。沙太太,请你原谅她一次吧!今晚发生的事,请不要告诉明湘两位兄长,好吗?” “小姐啊!你对我们家四姑娘真好,人家不明白,还以为你俩闹同性恋呢! 第3章 情人才会送三、四万的礼物,是不是?哈!”她站起来,又是干笑:“好吧!看在你面上,我饶她一次!” “谢谢沙太太。”姗姗推了推明湘:“还不向大嫂道谢!” “别强迫她,她大概还不服气呢。”沙太太的转变很快:“她服气了自然会道歉。呀!时候不早了,这儿没计程车来往,快一点儿大概还可以乘搭到公共巴士。” “我想替姗姗电召一部计程车。” “他们老半天才开车来,时候不早了,你大哥和二哥也该回来了!” “我还是听沙太太的话去坐巴士。”姗姗怕见到明湘的哥哥,一个沙太太已把她伤得很厉害。 她们由小径跑出去,由后门走。 因为,一方面,怕碰到明湘两个哥哥回来;另一方面大前门距离巴士站更加来得远。 终于走到巴士站,差不多十二点,姗姗对明湘说:“你回去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两天不要和他们碰头,过两天你大嫂会忘记你今晚打过她。” “这儿又静又黑,我怎能扔下你回家?”明湘不肯走。 “巴士不久会来的;不过,你大嫂知道你没向你爸爸拿钱,我又代你道了歉,相信她也不会对你怎样。” “应该是吧!他们眼中只有钱。姗姗,我大嫂刚才说的话,你不要记在心上,她一向最喜欢用说话损人。” “她真的很会侮辱人,又是情夫又是同性恋;不过我不会怪她,我只是和你交朋友,又不打算和她结交情。不久你去加拿大,我去美国,以后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我。” 明湘终于等姗姗上了公共巴士,她自己才漫步回家。 奇怪,第二天明湘没有上学。 姗姗一个早上为她担心。 吃午餐时,姗姗打电话到沙家,沙家那边的佣人说明湘不在,再问下去,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 明湘曾告诉她,沙家的老佣人大部份被大嫂赶走,现在沙家差不多都是大嫂聘请回来的人。 明湘不在家,又没有回学校,她到底去了哪里? 吃过晚饭,姗姗不放心,再打电话到沙家去,那边的语气更难听了。 为什么不问问谢夫?她和谢夫最要好,可能她在谢夫家。 姗姗再致电谢夫,谢夫来接电话,很沮丧:“我也找不到明湘。” “你到她家看看好不好?打电话是行不通的了。” “我已经去过,护卫员不让我进去,我和明湘认识那么久,我从未进过她家门口。她家有个独一无二的幻羽喷泉,我都没有见过。谢夫叹气说:“我还在她家大门外等了半天,刚回来不久。” “我进去过了,慌慌张张,匆匆忙忙,根本也没心清看喷泉。只见过她大嫂,她很不讲理,真不知道明湘怎样和她相处。”姗姗越来越为明湘担心:“打电话找不到她,是意料中事;但她为什么不上学,又不和我们联络?” “她和她大嫂吵过,她大嫂会不会对她不利?” “她大嫂会把她怎样?禁锢?”姗姗想起容芳姿的霸道样子,便不寒而栗:“我真为明湘焦急,她在哪儿?” “未超过二十四小时不能报警。” “她明天如果再不上课,后天我告诉教授,请他帮忙。” “好!谢谢你,姗姗,明天我会继续去沙家,希望能进去。” 第二天曾如奉命,一早便去接姗姗。 曾如打呵欠。 “怎样?不高兴我那么早吵醒你?” “怎么?清晨空气好;可是,明湘会那么早回学校吗?” “照理不会,她家路远,但是我在家里呆不住,急着回来等她。” “她的家人太过份,不讲理又没[奇書網整理提供]有爱心。她爸爸不管的吗?” “她爸爸有病,又行动不便。谁像你爸爸那么权威,全家都要听他的。” “我们是尊重他,他在社会上有名誉有地位,外面的人都敬重他,何况我做儿子的,对不对?” “对!我就说你这孝顺儿子最乖。” “孝顺的孩子,通常是个好丈夫!” “知道啦!我有个最好的未婚未。”姗姗拍拍他的头,“在这儿停车吧。” “我陪你等明湘回来。” “不用等了,回去再睡一觉。”姗姗为他拉好他那绿色的手织冷外套:“况且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我会打电话给你!” 曾如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才开车离去。 姗姗缓缓走向校门,她索性在校门外等着,希望明湘一回来便看到她。 但明湘连影子都不见,上课钟响了,她不得不回课室。 下午,曾如接她吃午餐,她就是放心不下,再打电话到沙家。 沙家佣人骂她电话骚扰,还恐吓她。 姗姗真的生气了:“我真同情明湘,她在这样的家庭怎能生活?” “幸而她很快可以出国。” “谢夫的签证还没有批出来。”姗姗没有胃口吃她的午餐:“我跟爸爸说,把明湘接到我们家里来住。” “那不好,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明湘的爸爸可能不高兴。” “他又不尽能力保护女儿。” “他爸爸有苦衷的,先把明湘找出来再算。明湘也真是,起码给你个电话。” “连谢夫都不知道她行踪,好!我下午回学校把这件事告诉系主任。” 系主任对姗姗特别偏爱,因此姗姗才敢找他说私事。可惜系主任下午要到医院巡视,姗姗决定明天回校马上办这件事。 下课回家,佣人说:“小姐,谢夫先生请你给他电话。” 姗姗怔了一下,又惊又喜,马上拨电话给谢夫,谢夫说:“明湘来了我这儿,下午她自己来的。” “她怎样了?” “她……”谢夫欲言又止。 “我马上来,见面再说。” 姗姗放下书本,立刻乘计程车前往谢夫家。 谢夫已在等候,他把姗姗迎进卧室。 明湘坐在床边,她的样子把姗姗吓了一大跳。 明湘双目红肿如桃,头发东横西竖,左长右短像堆蓬草,样子怪极了。 “明湘,你怎会变成这样子?” 明湘哇的一声,又哭起来。 “别哭!别哭!”姗姗坐在床边,接过谢夫递来的毛巾:“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那天走后不久,我的……两个哥哥就回来了!”明湘抽抽咽咽:“大嫂向他们搬弄是非,还哭了,说我把她打伤!” “你打她,她也打了你。而且,我已经代你道了歉,你大嫂说过不计较。” “她是骗我们。大哥说,打了人不能算数,二哥又骂我谋沙家的钱!”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手表是我送的?” “我说了呀!但他们都不相信我有一个阔气的同学,我的两个哥哥还说你是油脂妹和……太难听了,我说不出口。”明湘又再掩面哭泣。 “你大嫂是个女人,妇人之见,想不到你两个哥哥也那么坏。” “他们坏死了,大哥怕老婆、二哥专玩弄女性,他们都是冷血动物。” “谁把你的头发剪成这样子?” “大哥和二哥,大哥按住我的头,二哥乱剪,大嫂在一旁呐喊……” “神经病!”谢夫愤恨地打着拳头。 “他们说,要我没面见人!” “你为什么不跑出来?”起码给我们一个电话。我们好担心你,谢夫一连两天到你家。” “我这样子怎敢见人?只有躲在房间一个人哭,我两天没吃东西,今天忍不住跑出来,一跑,就跑到这儿。” “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 “不行,谢夫的父母不会喜欢谢夫把我收起来,他们比较保守,我和谢夫一起去加拿大,他的父母也不知道。” 谢夫点点头:“爸妈一定要我大学毕业才谈恋爱。” “你可以到我家住,我爸妈人最好。莉莉和乐乐顽皮些,你不要理他们就是了!” “我是不可以住在外面的!”明湘黯然摇摇头:“我不回去一晚,他们就不会再让我回去。前门当然不能走,后门改了密码,我也不能进去。” “不回去算了,那些坏人,见了生气。” “我们最好不要再相见,但是,我答应一直陪爸爸,直至我去加拿大。我不声不响地走掉,爸爸会很担心。” “对了,你被剪头发,一定会大叫,你爸爸怎么完全不加以阻止?” “他早睡了。” “睡了也会惊醒,除非他呆了。” “我也发觉爸爸有点不正常,自从大嫂把原来的护士赶走,请来这个特护,爸爸变得很沉默,不管事。每天除了睡觉,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明湘抹把脸,谢夫把一杯热奶放在她手里:“我怀疑那特护会法术。” “那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呵!你爸爸吃药的吧?” “吃,吃好几种,天天吃!” “问题可能是你爸爸每天吃的药物有问题,把你爸爸吃的药拿出来。” “我对药物一点认识都没有。” 第4章 “我有,你忘了我学医的?我不懂,还可以问教授。” “对,我为什么没想到。” “快把奶喝了,我陪你去剪头发。” “一头长发剪短了真可惜!” “也总比现在一窝草一样好,况且今年还流行短发,剪个matchylook!” “我又不是他的迷,修好算了……” 第二天上学,明湘说她拿不到药。 “我根本没法接近,药全在特护房间内,她的房间一天到晚锁着,好像放了一房黄金。” “那就只能请你爸爸合作,每次特护给他药丸,他留一颗,存够了每一种拿来给我看。但你爸爸一定要小心!” “这个办法好!” 明湘把药丸“偷了出来”,交给姗姗。 姗姗一看,药不难辩认,她都知道,她一颗颗地数,“这是维他命,这是止痛片,这是安眠药,这是医治腿部神经,这是什么?” “爸爸都—一跟我说过了,他吃药,胃不舒服,这是胃药。” “胃药没见过,书本也没有,等儿我去问系主任再回复你!” 下课后四人吃下午茶,姗姗已找到答案,药真的有问题。 是什么怪药?会不会毒害我爸爸?明湘很恐慌,抓住谢夫的手。 “它不是什么怪药,其实也是胃药;不过,外面的医生极少用,多数是精神病院用的。” “哦,精神病?”明湘眼神迷惘。有神精病的人,也会有胃病,姗姗解释说普通人吃一两天是没有大碍的,多吃了打瞌睡、乏劲、反应迟顿,久服会痴呆…… 对!我最近发觉爸爸反应迟钝,我说了老半天的话,他竟然不会懂! “精神病院的病人,是分开好几类的,比如有比较内向、忧郁,一些病狂吵闹的……那些难控制的病人,多服了这些药。人越来越训服,对病人和医院都好,但正常人服了就会变得又懒又颠。”姗姗加以解释,“你爸爸的医生怎会开这种药丸给病人服用?” “蔡医生看着我长大,他对我们一家人不知道有多好,他不会害我爸爸。” “一定是那特护暗中换了药,如果能进她的房间,一定会发觉两种外型相同的药丸。她用这方法骗了你爸爸和医生。” “哼!我马上回去揭穿她的阴谋,大嫂可能还是主谋呢,怪不得爸爸越来越变得昏庸。” “你不要冲动,听我说。”姗姗按住她:“你既然认为大嫂是主谋,就要不动声息,以免打草惊蛇。你那么一吵,若那特护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拉。什么,不小心,失责……你爸爸无损无伤,又不能证明她过去给你爸爸服过多少这种药。你爸爸除了把她开除,大不了报警,也不一定能牵连你大哥、二哥和大嫂。但她们却有了防范,你爸爸身体仍然很弱,你又快要出国,等你走了,你大嫂他们再出诡计对付你爸爸,你爸爸就求助无门。就眼看着她们谋害你爸爸不理?” “当然理,回家马上把药丸的事告诉你爸爸,请他老人家今后处处小心。为了不惊动他们,药丸照服……” “什么?”明湘沉不住:“再继续吃,我爸爸快要白痴了。” “药当然不再吃,每次特护把药送上,你爸爸假装服下。一方面,药丸留作以后证据;另一方面,在他们完全没有防守下,调查他们的阴谋,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姗姗,你真聪明,就佩服你!” “姗姗的确很聪明,而且有心思。”谢夫说:“幸而她生性善良,如果她走了歪路,她会是个大坏蛋。” “大坏蛋!”曾如用手指逗逗她的脸。 姗姗微笑把他的手拉下来:“其实,明湘的家事,我不应该过问;但是,他们对明湘实在太过分了,对沙伯伯又不怀好意,我怕他们会变本加厉。” 一个星期之后,这天明湘迟了回校,直至午饭时间才看见她。“搭不到公共巴士?” “唔!爸爸送给你的东西,我忘了带,回头去拿,巴土就开走了。”明湘把一只啡色真皮造的软皮夹子小心地放在姗姗手里。姗姗奇怪:“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明湘闪着眼,好神秘的表情。 姗姗犹豫了一下,终于把皮夹打开:“啧!好漂亮的红宝石项链。” “喜欢吗?” “喜欢,送给我的?”姗姗的眼神打着问号。 “家里也有一些现成的首饰,爸爸说款式太旧,年轻人一定不喜欢。因此,他自己设计,请珠宝店为他做了一条。” “你爸爸还会设计?” “你别以为我爸爸只是个富家子;其实,他也是个设计师,当年在法国留过学。我们家的幻羽喷泉便是爸爸亲自设计,那时候他精神好,那喷泉真是奇特无比,好美好美!”明湘一副陶醉的样子。 “那天到你家,很匆忙,没看过喷泉,真是大损失。对了!你爸为什么送我这样名贵的礼物?” “原因有两个:第一,你快要结婚了,爸爸送你结婚礼物,他说精神还不可以一下子恢复过来,设计不够精巧,请你原谅;第二,是答谢你!” “你爸爸?我们根本不相识。” “爸爸已经证实那药丸有问题。” “他告诉蔡医生?” “没有,他不会让第三者知道。但他停服那种药丸两天之后,虽然还很疲倦;但是,人清醒些,没有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到今天早上,他说除了非睡午觉不可,其他时候,他都可以支持,不用躺床睡觉。所以,我爸爸很感激你,因为是你令他没有变了白痴。” “若特护知道他精神好,会怀疑。” “爸爸没有,他还是一副昏头丧气的模样,人家和他谈话,他也装打瞌睡。每次特护以为他上床大睡便去做她自己的工作,爸爸也偷偷去做他想做的事,他装得好,特护一点儿都不起疑心。” “这就好,你爸爸做事,可以通行无阻,加倍顺利;也可以出奇不意,反击他们。” “这都是你教的呀,爸爸说你冰雪聪明,有智谋、有才干,他很喜欢你,想请你回家吃顿饭。” “不行呀!你大嫂会怀疑,因为她认识我。” “我已经对爸爸说了,他也明白,所以,他托我送这礼物,祝你婚姻美满!” “谢谢!希望你爸爸很快回复一家之主的身份。” “到时他一定会请你回家吃饭。” “能吗?”姗姗看着表:“还有一个月我便结婚,第二天就去美国。” 第2章 好梦成空 明湘在操场练习排球,她是女子排球队的队员,姗姗以前也是,因为快结婚了才退出,明湘还要参加一星期后的比赛。 姗姗今天要试婚妙,由于往返太花时间,婚礼在即,曾如又忙,因此曾如不来接姗姗放学,约好在新娘服装店碰头。 姗姗替系主任做实验笔记,几乎过了约定的时间。她跑步出去,在操场上碰见明湘:“你还要练多久?” “大约一小时!” “我先走了,约了曾如试结婚礼服。” “喂!你为什么向后园走?” “学校后门出去,有条小林荫路,是捷径,淑仪说那儿一出去就是计程车站。不谈了!我非要赶快些不可。” “那条小径没有人走,又静。你看,天阴了,还是多走点路,由正门走吧!” 姗姗怕曾如等急,她挥着手走了。 那条小径,两边都有树,可能天阴,树林那边,灰沉沉。她跑了十几步,突然听见脚步声,她想回头,又怕,会不会是同校同学也走这条路? 上一次淑仪走这条小径,也听到脚步声,淑仪大喝一声,脚步声就没有了。不久一个女同学追上来,两人还相陪结伴。 她好希望也来个女同学陪她走。 突然后面的脚步声细碎了,加速了,她正要回头,忽然有硬物在她头上一敲,她眼前星星飞过,人便低了下去。 她痛醒过来,沙沙的声音,是什么?落叶?她把眼睛睁开一点点……一个男人的背影在她脚后一掠,怎么?是谁?她举举右手,金表不见了,抚抚脖子,项链也不见了,她用力睁开眼,哎!浑身的痛……书散在树林草地上,遇了劫匪吗? 她爬起来,发觉更多。黑白格子绒裙、粉红内裤……那不都是她的?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呀!她心慌又痛……劫匪、色狼……她差点又晕了过去。 她振作起来不敢停留,胡乱穿上衣服,便跑回学校,惘然无主地边跑边喊:“明湘,明湘!” 明湘在操场正在准备更衣离去,听姗姗那凄厉之声,吓了一跳,带了两个同学向声音方向跑。 “明湘!”姗姗跌倒在明湘的怀里。 “珊栅,你的脸孔发白。” “满头都是树叶。” “她的白毛衣有多脏!” “姗姗,”明湘焦急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劫匪……” “劫匪?”明湘看她右手腕的金表。 “色狼……” “嘎,色狼,你……”明湘确信她遇上劫匪,因为她右手的金表不见了;但是,色狼,可不是开玩笑。 第5章 姗姗但见群星掠过,她头一侧,不省人事。 “姗姗……” 大概睡得好,睡得足,姗姗人舒服多了,她吐口气,醒过来。 “姗姗终于醒了!” 她缓缓张开眼睛,曾如坐在枕边,明湘在床尾,父母在另一端。他们都用关切的眼光望住她。 好陌生的房间:“这儿是什么地方?” “医院!”余太太轻声问女儿:“人觉得怎样?好点吗?” “已经好了,妈妈,但,怎会在医院?”姗姗脑海一片空白。 “你在学校的操场晕倒了,多亏明湘,是她把你送进来,还通知了我们。”余太太柔声告诉她。 “明湘,谢谢!我现在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不行!还要多住几天!” “为什么?还有很多事要办,下星期就结婚了!” “是医生要你休息,经过检验……你……你……就是要休息。” “检验什么?为什么要休息?”栅珊见曾如面色青白,她忽然停了嘴。 “你被那色魔污辱了!” “曾如,”姗姗哭着抓住他的手:“怎么办?” 曾如显然为这件事难过,但他开不了口。一会儿,他吃力地说:“这是意外。” “姗姗,那树林小径又静又暗,你不应该走那条路。”余太太忍不住埋怨。 “我替教授做事,过了时,我怕曾如等得心急。我只不过想走捷径,料不到……学校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学校治安一向好。”明湘为姗姗说话。 “你是第一个,那才糟糕!” “别再责怪孩子!”余先生盯了妻子一眼:“她是爱害者,我们应该同情她、体谅她;况且,她做一切都为了曾如。连曾如都明白事理,你还唠叨?” “曾如!”姗姗哭泣起来:“我太不小心,对不起你!” “别再说了!医生要你好好休息。”曾如握紧她的手:“再激动又会晕过去。” “姗姗,我要赶回去,否则今晚要睡后门。”明湘站起来:“明天再来看你!” 明湘走后,警察来问口供,不久,余先生夫妇也走了,曾如留下来陪姗姗。 “曾如,你好像很不开心?” “未婚妻遇到这种事还能开心!” 姗姗担心了:“你恨我?” “怎会?这是意外,都是我不好,我去接你下课便没事了,省那么一点时间,令你遭遇不幸。” “不要恨我,曾如。”姗姗求着:“以后我会好好爱你,补偿你今天的损失。” “傻瓜,啊!吃药了!吃过药好好睡一觉,明天或者可以出院试婚纱。” 曾如这样说,姗姗就安心了,接过夜班护士送上来的药丸服下,握着曾如的手睡着了。 一觉睡来,不见了曾如。她莫名其妙一阵心跳,曾如呢? 她按铃,不一会儿,护士进来,仍是昨晚夜班的那位护士。 “余小姐,你想要什么?” “昨晚那位先生,他……” “曾先生,是吗?半小时前,他接了家里来的电话,他听了电话后面色不好,他说会来看你,匆匆忙忙便走了!” “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曾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 “他没有说明,但他说会再来。余小姐,现在先吃早餐吧!” 曾如早上没有来,下午也没有来。 连余先生夫妇也不见踪影。 姗姗好寂寞,好担心。 幸而明湘来了。 “咦!曾如呢?我还以为来做电灯泡!”明湘左看右看:“你今天面色好多了。” “明湘,我好怕,曾如接了家里的电话,他回家后便没有再来。就连我爸爸妈妈也没有来。” “两家人正在办喜事,都忙。不过曾如应该来的,这时候你需要他,我替你打个电话。” “曾公馆!” “请曾如听电话,我姓沙。” “少爷不在家。” “他什么时候出去了?” “下午。” “刚出去不久,是吗?” “是的!” “他是不是去了医院看余小姐?” “我不知道。” “你们老爷、太太一定知道。” “老爷夫人和少爷一起出去了。” “啊!我明白,谢谢!”沙明湘一面挂上电话一面说:“曾如带他爸爸妈妈来探望你!” “他爸、妈一向很疼我!” “他们快来了,我替你刷刷头发!” 明湘为姗姗梳头,整理衣服。栅栅心里好甜,好感激曾家。忽然白色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余太太第一个冲前,余先生跟在后面。 姗姗的眼神在搜索曾如,但没有曾如。 余太太把一份报章递到姗姗面前,用手拍了一下:“怎会有这样的新闻?” “妈,”姗姗很奇怪,很少看见母亲生那么大的气:“什么事?” “大丑闻!”余太太不安地踱来踱去。 姗姗和明湘对望一眼,大家一起看报章。姗姗看了,微微一笑:“谁的丑闻?” “你的!大学的校名,连医学院都登了出来。啊!还指明一年级医科女生呢,不是你还有谁?” “我们大学医科一年级有那么多女生,又不只是我一个。况且,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哪些女孩子才是医学院一年级学生,怎会有人知道是我?” “别人知道不知道,这是没有关系;但,曾如知道,曾家俩老都知道。”余先生的面色很难看,他从未对姗姗这样子不“慈祥”:“我们担心的只是曾老爷知道了,一生气,会对大家不利。” “曾如不是说过不会怪我吗?爸爸也说我是受害者,所以根本不必担心。” “当然,这是意外,没有人会怪你。若只是私下几个人知道,曾家俩老看在儿子和我份上,不会计较;但一旦见了报丑事扬开了,那会影响曾老的面子。他老人家最注重名誉、地位、身家清白,你的丑闻会直接影响他,如果你成了曾家儿媳妇,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爸爸,你怎可以这样说话,”姗姗委屈,眼睛发红:“就算是丑闻,也不是我闹的呀,我还不够可怜吗?” “我倒无所谓。”余先生一摊手:“我也不会怪你;但是,曾老是我经济上的大靠山,若是他要退婚,我就完蛋了。” “曾伯伯不会要求退婚的,就算他固执封建,曾如也不会不理我。” “曾如是个孝顺子,性格懦弱,你休想他为了你放弃父母。” “对了!”明湘在姗姗耳边说:“曾如和他的父母到现在还没有来。” “爸爸,”姗姗问:“曾如昨晚在这儿陪我,接了家里的电话便回去了;但他告诉护士,说会再来的,现在他人影不见,又不在家,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怎么知道?中午曾老叫管家打了个电话给我,请我和你妈今晚到曾家吃饭。我们看了报纸担心得要命,正想来找曾如,问他爸爸为什么请客?”余先生突然叫起来:“不得了!” “什么事?”余太太抚住胸口:“把我吓了一跳!” “曾老可能看了报纸,今晚我们一定少不了一顿骂。”余先生拉起太太:“还坐在这儿?快抢先请罪。” “爸爸,如果看见曾如,叫他马上来见我。”姗姗在他们背后叫。 余先生也不理她,拉着妻子便走。 “请罪?”明湘不以为然:“谁犯了错?姓曾的蛮不讲理!” “这一、两年,生意难做,爸爸有过几次经济困难,都是曾伯伯代为解决。” “既然是亲家,应该互相帮助,有什么了不起?” “曾伯伯答应过,我和曾如结婚,美国的公司送爸爸三分之一的股份。爸爸为了莉莉和乐乐,想移民到美国。” “美国方面已经声明,投资移民十分困难,移民先照顾美国有家人的外地居民。”明湘拿了个苹果,削皮给姗姗吃。 “曾如在美国出世,他一直拿美国护照。爸爸有女儿、女婿在美国,移民还不容易?何况又加上自己在美国有公司。”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父母那么紧张,前途重要啊!” “唉!曾如为什么还不来?”姗姗坐卧不安。 “不是说一家三口出去了?大概有事,每个家庭都有点事,别担心,先吃个苹果!” “谢谢,”姗姗接过苹果:“他不来,我还是担心。” “你寂寞是不是?你的事我没有告诉谢夫,当时他不在场,看了报纸也不知道是你。发生这样的事虽然不是坏事但也不是好事,不过如果你怕冷清,我随便找个借口叫他来。”明湘说。 “不、不,根本是丑事,越少人知道这越好;况且你来陪我冷落了他,我已经心里不安,不要再麻烦他。” “别说这种话,我和他还要陪伴一生一世,少见几天算得了什么?啊!我忘了告诉你,谢夫已经接到通知,下星期五到加拿大领使馆,看看能否过那一关。” “应该可以,过了领使馆那一关,你们大概可以准备去加拿大。 第6章 唉!连唯一的好朋友也走了。” “你和曾如也要结婚,一出医院马上要做新娘子!” “我有点怕,你看,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家里有事,也该给我一个电话。” 明湘怕她的心全挂在曾如身上:“珊珊,你想不想知道我爸爸最近的情况?” “他怎样了?上星期你已经说他不用睡午觉。” “现在更好,他乘特护不在,便用电话和他的亲信、老朋友联络。大哥、大嫂、二哥,他也派人去调查,大嫂在家作恶多端,爸爸也知道。”明湘越说越兴奋:“爸爸告诉我,如果大哥和二哥在公司里规行矩步,没有什么大错,他只教训大嫂一个人;如果大哥和二哥不忠于他,他也会狠狠地惩罚他们。” “明湘,”姗姗拍拍她的大腿:“你快有好的日子过了。” “是啊,所以,谢夫就算办妥出国手续,我也不会马上走。我要等结果,看看大嫂他们有怎样的下场;况且,这时候,爸爸不方便露面,也需要个人在身边为他做点事。” “你回家吧,说不定你爸爸正在等你,他真的需要助手。” “曾如不来,我又跑掉,留下你不好,我不放心。” “曾如为我请了特护;而且,无论怎样,你也代替不了曾如。” “我知道你需要的是曾如,这个人,偏偏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不见踪影了,要不要再给他打一个电话?” “好,”姗姗突然又说:“不必了,想必我爸妈已到了曾家。明湘,你回去吧!你来看看我,也回家陪陪你爸爸,这样才可以两面兼顾。” “可是……” “呵!”姗姗作状打了个呵欠,人往床一躺:“等曾如等待一个早上半个下午都没休息,现在我想睡一会儿。” 姗姗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明湘说了几次话,她都装作已入睡没有回音,后来明湘便走了。 明湘一走,姗姗便由床上起来,靠着胡思乱想。黄昏时,特护告诉她换医院,姗姗感到奇怪。 “谁说要换医院的?” “公立医院有什么好?你不怕警察、记者再来烦你?况且搬去的私家医院有彩色电视机,享受比这儿好。既然这儿的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休息,还不赶快离开。” “是不是曾少爷的主意?” “是曾家哪一位的主意,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是曾家管家来为你办转院手续,听说早就想为你转院;但要得到这儿医生的批准,曾家待你真好。” “原来他们那么关心我。”姗姗心里很甜:“不知道还要休养多少天?星期日我要举行婚礼。” “你精神很好,赶得及!” “那就好,”她想起明湘:“晚上你替我打个电话到沙家。” “走吧!车子在下面等着……” 第二天,非常奇怪,曾如还是没有来,昨晚阮姑娘打电话到沙家,明湘不在。明湘不知道她搬了医院,这是没出现的原因;可是,连父母也没有来,这就奇了。 叫阮姑娘打电话,阮姑娘来回报:“曾家少爷、老爷、夫人参加喜宴,一早就出去了。余先生和余太太也不在家。” 他们大概为办喜事忙;但是,也应该来看看这位新娘子。 一直等到傍晚,姗姗正拿起电话想打电话回家,阮姑娘一手抢过电话,但却柔声说:“你快躺下来,有什么事吩咐我做!” “我要打电话给我父母。” “他们出去了。” “这时候也应该回家。” “你是来这儿休养,不是来劳神的,讲电话是要很劳神的。”她一边低下头拉掉插头一边捧起电话:“不用费心,我一定替你找到他们。” “阮姑娘!” “那特护也不理她,捧了电话走出去。 整整一天,没有人去探望过姗姗。姗姗心里好难过,也怀疑,过去曾如一天看不见她都会来两、三次电话;如今她出了事,曾如整整两天没消息。 弟妹小,妈妈虽然是比较疼莉莉和乐乐;但也十分关心姗姗,她不是个把女儿扔下不理可以心安理得的母亲。 还有她爸爸,他一点都不像后父。 他比妻子更关心姗姗,对姗姗比对自己的儿女还要好,见了面总是笑咪咪的问姗姗:“零用钱还够不够?” 这几年来,特别上预科,姗姗喜欢后父比母亲多,因为他开通明事理。 她已接受他,不把他当后父看待。 妈妈可以不来,曾家两老更可以不来,曾如和爸爸不可能不来。 这一天好长好长,时间过得很慢,也很难过。 阮姑娘一直守住她,但电话一拿走,除了吃药和一天三顿,阮姑娘便人影不见。姗姗连个诉苦对象也没有,只有一双眼睛盯在三面白墙上。 一天终于过去了,早上是又闷又愁又无聊,姗姗的心难过得要命,也很苦。但姗姗从小到大,无论遇上任何事,都没有哭泣的习惯,她是不是很坚强?很受得起风浪?忍得住痛苦?她不知道,她甚至不了解自己。 阮姑娘送午餐来的时候,姗姗对她说:“我的身体已经很好,我要回家。” “好的,明天早上医生来看你,我告诉医生。” “刚才在走廊散步,碰见医生,他说我随时可以出院。” “是吗?那等你吃过午餐,我给你电召部计程车。” “什么?”姗姗望住她,她倒爽快,但她只是个特护。 “你不是要回家吗?叫部车送你回去,总不能要你坐公共巴土。”她的表情令人看了心里冒火:“就算你身体没有病,心理病总有,对病人不能太残忍。” “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请我妈妈来一次,医院的账和你……” “全部的医药费由曾家负责,我也是曾家聘请,你要留要走都不必为钱担心。”她双手交抱在胸前,她一直都用不屑的态度看姗姗。 “叫我母亲来接我回家,总可以吧!”姗姗不想和她计较,若要计较,也轮不到她。 “可以。”她走出去。 姗姗吐了一口气,她总算自由了。 回家第一件事,要母亲解释为什么几天不来看她。然后去找曾如——是的,曾如,以前母亲叫他“黏贴胶布”的。她去哪,他跟到哪,和明湘喝杯茶,她到发型屋修发尾他都跟着。怎能几天不来见她,别是出了什么事大家不敢来通知她吧?别是相思死了吧? 她突然好想念、好想念曾如。 阮姑娘进来:“电话打过了!” “我妈什么时候来接我?” “她不来了,还拜托我替你叫部计程车。她真客气,我份内事嘛!” “我妈妈不来?怎么会?”姗姗瞪大眼:“进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我参加排球比赛,爸爸、妈妈都来捧场。” “唉!今非昔比了!”阮姑娘给她倒杯水。 “不可能,我从小到大,伤风咳嗽都没有。”姗姗抗议:“我出院那么大件事,她竟然叫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 “她不会来,这是事实。” “她不来,也应该派辆车来,家里又不是没有司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阮姑娘摇一下头:“你的午餐吃完没有?” “这个时候我还吃得下东西?” “吃不下就别吃了,唉!在家千日好,快换衣服回家吧。”阮姑娘说着就把餐盆拿走。 姗姗下床收拾东西,可是她除了一套衣服、一双皮鞋、一个钱包几本书,连个热水瓶也没有。曾如给她买的苹果,阮姑娘早一个、晚一个已经吃光了。哎!哪有这样寒酸的病人?就因为这样,阮姑娘一直看不起她吧? 她拿了衣服正要出去更衣,门推开,姗姗还以为阮姑娘催促她快点离去。 “我终于找到了。”明湘呼着气。 “明湘!”姗姗扔下衣服扑过去拥住她,明湘已成了姗姗汪洋中的一片浮木:“你竟然来了!” “我找得你好苦啊,搬了医院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昨晚、前晚都请阮姑娘打电话到你家里,还叫她留话。” “没有电话也没有留话,我昨天去公立医院,一推门,哎!怎么是个老太婆?一问,你出院了。到你家,等到晚上,你爸妈还没有回来。你知道我不敢太晚回家,今天再去公立医院,找到那天为你检验的医生,才知道你被家人接到这儿来。这儿好,曾如晚上来陪你也不用申请。”明湘到处看:“曾如呢?” “他几天没来了,我正在担心他!” “不可能,不是那天回家了便从此失踪吧!” “正是这样!” “这就奇怪,”明湘扶姗姗坐下:“他离不开你,就差点没跟你上女厕。他家里发生什么事?” “我急着出院就是要去看他,我不坐了,我正要换衣服出院。” “可以出院了?真好。世伯伯母什么时候来?” “他们不来,没空。”姗姗难过得想哭,就是眼泪流不出来:“明湘,你有空吗?陪我回家好不好?没有人来探望我,那护士看不起我!” “怎么会……”明湘忽然停了口。 第7章 姗姗受了打击,伤害很大,出院竟没亲人接,又受护士歧视,她不忍再说什么:“我陪你回家。啊!有什么东西要我拿的?让我来替你收拾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进来没有人给我带过一次饭、一壶汤、一只热水瓶、一块肥皂……牙刷什么的都由阮姑娘去买,一天三餐也由阮姑娘在医院餐厅签单送到。幸好一切费用曾家还肯付。” 这种情形若落在明湘身上是正常,因为明湘一向缺少家庭照顾;但不可能发生在姗姗身上。珊珊有好父母,温暖幸福的家庭,对她宠爱有加的未来翁姑,痴心体贴的未来夫婿。明湘还以为曾、余两家抢着为姗姗送鸡汤。 不过,这些话都不宜说出口,明湘装作坦荡荡说:“反而好,两手一拍就走了!” 姗姗去换衣服。 明湘攀着窗门叹气,她就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阮姑娘进来看见明湘,笑笑:“总算有个人来接余小姐。” “你以为她出生在独家村?” “你们走了吧?我去打电话叫车。” “多余,余小姐家有车有司机。” “小姐,话是你说的。”阮姑娘抿抿嘴:“别说我办事不周到。” “狗眼看人低,你还配做护士?你和我家那一个真是一对——魔鬼。” “喂!你怎么骂人……” “明湘!”姗姗走出来,拖住明湘的手:“我们走吧!” “走!宁可在门口吹风等你家车来,也好过和这种人同一空间呼吸。”明湘瞪了阮姑娘一眼。 走出去,姗姗叹着气说:“你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我们现在要坐公共巴士回家了。” “家里真的没有派车来接你么?人没来,车又不到?” “阮姑娘已经打过电话回家,车要到,早已到了!” “姗姗,我怀疑阮姑娘不老实,有心和你作对,她根本没打电话。”明湘真是忍无可忍:“你父母一向疼你,他们又不是我大哥大嫂。” “但他们没来过,相信不是阮姑娘赶她回去。阮姑娘所以看不起我,是因为没有人理我,雪中送炭的就只有你。”姗姗咬一咬牙,“我们走那边,那儿有个巴士站。” “你不能坐公共汽车,你是刚由医院出来?可不是学校下课,我们坐计程车。” “但我的钱都给那魔鬼拿走了。” “钱我有,现在爸爸已经很清醒,对我也多关心,他本来要派部车给我,我劝他慢点来,大嫂会生疑的。你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爸爸知道我委屈,金钱上大力支持我。来!上车。”一部的士停下,明湘扶了姗姗上去。 计程车向前走,姗姗感激这好朋友:“沙伯伯侦查你大哥、二哥的事,有结果没有?” “还没有具体结果,主要爸爸不敢露面,都靠人暗中打听。不过,只要有一点证据,爸爸亲自出马,大哥和二哥一定跑不了。连我也知道他们暗中用了公司不少钱,爸爸真要查账,他们想填数也来不及,爸爸最不喜欢子女对他不忠实。” “明湘,你眼前一片好景,我为你高兴。”姗姗一想到自己便感触。 “你也会很好,我想,他们忽略你,都因为你和曾如的婚礼。后天你们便举行婚礼,老人家要做的事很多。” “我连婚纱也没有试好,真糟糕。上一次试穿觉得阔了点,那些珍珠也不知道钉好没有?” “别心急,回家就知道了!” 到余家,佣人来开门,像平日姗姗放学一样,没什么特别,只是看姗姗的眼神有点怪。 余太太刚好在客厅,看见女儿,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妈,原来您在家闲着?为什么不去接我?”姗姗抱怨说。 “我要等乐乐爸爸的电话,走不开。反正明湘接你!” “要是明湘不来呢?爸爸有什么事?他的电话很重要吗?爸爸其实也应该去接我。”姗姗尽吐牢骚:“你和爸爸几天不来看我,不闻不问,说好带鸡汤鸡饭,结果连个热水瓶也没有。” “你一回来便嘴巴不停,我和你爸爸心情不好,他天天骂我,我忍气吞声,为你受了多少委屈?还去看你?”余太太气得眼眶发红:“就算我想去,也去不得,你没见过你爸爸发脾气?” “爸爸向来不发脾气,他为什么天天骂您?除了乐乐、莉莉,他谁都不骂。” “都因为你,你害的!” “我?我又不在家。” “明湘?”余太太转向她:“你为什么害姗姗?你为什么要报警?把姗姗的丑事公开?” “伯母,你说到哪里去?”明湘愕然:“那天姗姗跑来操场跟我说了几句话便晕过去了。出了这样的事,大家没经验都没有了主意;而且,不知道那色魔还在不在,报警是唯一的办法。至于姗姗的事,我连男朋友都不敢说。” “但是你告诉警方,否则报章怎会登出来?” “警方问话,我不能撒谎,而且说出来对姗姗对大家都好。” “妈,您怎么了?”姗姗抢住:“那种色魔不除去他,还有女孩子受害,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受害是你自己,害上加害。给曾家知道了,还害了你爸爸!” “怎么?那天我出事,曾伯伯和曾伯母虽然没有来;但是,他们也叫曾如给我带了水果来,还托曾如慰问我。而曾如也没有怪我,整晚还在守住我,他发誓会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记,以后会更加好好待我。” “你出了事,曾家的确没有怪你;但是,干错万错,错在报了警登了报纸。现在通天啦!曾家的颜面、声誉都给你丢光了。”余太太哇的一声哭起来:“你爸爸也完了!” “不可能,报纸刊登那一天,曾家还请你和爸爸吃饭。” “对!吃饭,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姗姗摇摇头,她一无所知。 余太太一擤鼻子哼出来:“他们要退婚,解除婚约,不准曾如娶你。你和曾如的婚事已取消,你明白了没有?呜呜……” “啊!”她像被人轰了一下,头顶冒风冰凉:“不,不会的,曾如一定不会答应他们。我去找曾如,我去找曾如……” “不用找了,你永远找不到他。” “吓!”姗姗一双眼全失去光彩:“因为我自杀死了?啊!怪不得他没有来看我,曾如太惨了,曾如……” “姗姗!”明湘连忙扶住她。 “你叫什么啊?他才不会为你自杀,他好端端的,一点都不惨。爱情!你以为人人都会象你那么多情?他已经出国去了。” “不会,绝不会!”姗姗坚决的,这方面她倒很自信:“曾如是很爱我的,而且他发过誓,一生倍伴我。我出了事,躺在医院,他怎肯在这时候扔下我一个人走掉,我不相信。” “你星期一进医院,他星期三晚上走的。我和你爸爸都有送机,只是曾家的人不让我们接近曾如。我们只能远远看着他登上飞机!” “不会,不会的,”姗姗拼命摇头:“他爸妈恨我,甚至您和爸爸恨我,但曾如不会不要我。” “你不相信可以向移民局调查,”余太太反而不哭了:“凭你和曾如登了记但未注册准太太的身份,移民局会告诉你,你的未婚夫是否已离境?” “走!”姗姗拉起明湘,她有点近乎疯狂:“我敢打赌,若曾如抛弃我,我马上死掉。” “你可不要再做错事害我!”余太太又哭叫起来。 一大股药油味,姗姗用力睁开自己的眼睛——那是她的床,那是她的房间,床头柜没有药水瓶,只有一小瓶药油。她想想,她和明湘跑到移民局,终于查出曾如此人已离境。 她们后来再到各航空公司,但她们却不得要领,航空公司的人只有一句话:“没有必要提供消息。” 她又跑去曾家,竟下跪地上才能获曾老爷接见。曾老爷说了多少侮辱话,她不想记,只是曾老爷说:曾如不错是爱你;但是,在两者之间:父母之情及曾家财产,而另一者是你——余姗姗,曾如终于选择了前者。口讲无凭,你送给曾如的东西、信件他全部都不要,还给你。 姗姗就是这样晕了过去,八九是,她晕倒后曾家的人把她送回来,父母为她搽了药油送上床,并没有请医生。 乐乐打个“啊嗤”就请医生了。 姗姗看到什么会晕倒?是一张卡,情人节姗姗回赠曾如的。由于她在卡上加了几句肉麻字,曾如把它当宝,也发誓不给第三者看——包括父母。如今都不要,显然他的选择,完全出于自愿,并非为父母压迫。 虽然曾老爷迫曾如休弃姗姗,但也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发了千百个誓说爱她,没有她,他会死,一天都离不开她。结果呢?父母再加上财产,纵有千般意,万种情,一挥手都不要,姗姗就这样被休弃了。 她比不上他父母,她比不上曾家的财产。曾如的爱,就是如此这般。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怎能不晕? 她从未恨过任何事、任何人,但是此刻孤伶伶躺在床上,她恨了! 她恨曾老爷,恨他抢走她的幸福。 第8章 她更恨曾如,恨他的懦弱、贪财、无情。 恨!恨!恨! 母亲送来,拿碗粥,低声说:“快把它吃了吧,你已饿了两日两夜。” “不吃!” “还发脾气?你爸爸回来,连粥水都没得你吃。这是猪肝粥!” “你撒谎,爸爸才不像你,向来都是爸爸比你对我好。你偏心,只爱乐乐和莉莉。” “你根本不了解……” “我不要了解,了解带给我的痛苦还不够?” “粥放下,等会儿别忘了吃!” 姗姗转过头不看她,她在生母亲的气。 娜娜有个好处,受了那么惨重的打击,她很快又站了起来。 当然,对曾老头、曾如的仇恨,她是没有办法忘记的。 她又继续上学,学校有些同学会用特别的眼光看她,但也有同情她、安慰她。无论好与坏,都是因为那天她被打劫、强奸,她真后悔出了事跑回学校去。 如果她一声不响,静静回家;那么,今天她已经是曾家大少奶,在美国享福了。 但这样岂非放纵了那色魔? 公开了也好,大家有防范。小径也加上大铁门,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女同学受害。 怎么老替别人着想?自己的遭遇,还不够可怜吗? 幸好还有个明湘,这些日子,明湘很关心她、照顾她,连和谢夫拍拖也带着她。 不过姗姗也懂事,她会设法溜掉。 现在上课下课没人接,以前曾如在的养尊处优,此情不再。她每天和明湘一样,坐公共巴士上学下课。 这天明湘没上学,姗姗担心了一天,打电话,老样子:“四小姐不在家!” 早就知道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姗姗还是要冒这个险,碰这颗钉。 第二天,明湘回学校比她还要早。 “明湘,你昨天怎么了?我好担心。”但是看明湘一脸的笑,认识她那么久,还没见她这样开心过:“什么事?” “今天跑一天堂,行不行?” “可以!不过要有充分理由,不上课一天,对我是个损失。”姗姗最喜欢上学,最喜欢医科。 “上半天报告行踪,下半天庆祝。” “你爸爸有好消息?” “唔!”明湘点着头。 “好吧!我们走!” “……我正要上学,爸爸突然把我叫住,他要我送他回总公司。老实说,我是有点怕,大哥和二哥怎样凶、怎样残忍,你知道。但爸爸说时机已到,保证大哥、二哥不敢碰我一根头发;于是,我便送爸爸回总公司。那时候,大哥、二哥、大嫂还在睡大觉。他们每天不到十一点不上班,可是我们乘车,八点半已到了总公司,其他职员还没有回来。只有一班人等爸爸开会,他们都是跟了爸爸几十年的老职员,不过爸爸把生意交由大哥二哥后,个个都降了职。”明湘和姗姗在公司里边吃雪糕边谈:“他们每人准备一份报告,全都有关我大哥、二哥的近况。爸爸又命人搜查大哥和二哥的办公室,搜获不少证据。” “我有点疑问,九时便有人上班,你的大哥、二哥也不可能没有亲信?他们看见大老板竟然亲自搜查,不去通风报讯?” “我忘了爸爸早已命人向一间护卫公司请了一队护卫员,他们一进公司便被关进一个房间内,里面连张椅连个电话都没有,后来又去银行……” “你们家还有银行?” “对呀!由二哥管的,我连总行都没到过,二哥一看见我便打……终于把什么都翻出来,罪证真多,才几年嘛!胆子真大,还亏空公款。你知道他们偷取了爸爸多少钱?说出来你也不相信。” “别卖关子嘛!” “大哥二千万,二哥近五千万,那些几十万、几万的小数目,爸爸还没时间去计算。爸爸说他两个不孝子起码败了他几亿元!” “他们偷那么多钱干什么?” “赌马,两个都是烂赌鬼。大哥因为大嫂不喜欢他赌钱,所以他偷偷赌,钱也少输些。” “大散家财,难怪你爸爸生气。” “此其一,还有呢!他们因为一天到晚忙着刨马经,用皮夹载钞票进马场,因此都没有全心全意打理生意。很多事都交由手下去做,这方面的损失才大呢,我给你举个例吧!” “说呀!” “比如一只名牌手表,本来是我们代理的,十几年交情,续约时,谈好了便可签约。可是碰上跑马日,大哥、二哥忙进马场,派个手下去或要求改期签约,人家觉得他们不够尊重,就把代理权给了别家公司,银行的客户也是如此。很多客户,根本是我爸爸一手争取回来的,如今都失了。这是爸爸最痛心、最不能忍受;而且也带来大量金钱损失。” “他们约亏空了多少?” “一亿吧,但代理权丧失就少了几亿。”明湘去买了冰棒回来继续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你就快说吧!五月初,天气还没有热起来,一个早上吃冰。”“爸爸在总公司等大哥,大哥开门一见爸爸,他差点吓晕,眼都翻白呢!二哥被护卫员和我一个世伯由银行押到,他真是面如死灰,最初他们还赖,后来证据齐全,爸爸要赶他们出族,他们才下跪求饶,哈!真是出尽洋相呢,昨天是我生平最痛快的日子。” “你爸爸到底怎样处置他们?” “大哥调去打理超级市场,不是连着百货公司的那一种,总之我大哥平时最讨厌的;二哥因为没有家室,调去多明尼加一间银行——一型银行。还有,他们各自签了字据:若再踏足马场或在工作时间离开公司办理私人事件又未得爸爸同意,证据确凿时,便要主动离开沙家及取消在沙家一切权利。也就是说,失去沙家财产承继权。” “那也不难,只要安份守己,专心工作,不再赌马就行了,甚至还可以玩玩外围马。” “他们已发誓戒赌,短期内,他们连外围马也不敢赌,因为已经知道爸爸暗中监视。大哥呢!就更加不敢赌,因为赌马的事被大嫂知道,她也不会放过他。” “你大嫂也好运,特护的事,你爸爸竟然不计较。” “怎会不计较!晚上爸爸把蔡伯伯找来,爸爸当着一家人面前把收藏的药丸拿出来,要控告特护蓄意谋害我爸爸,大嫂吓得目瞪口呆。” “喂!你爸爸怎样处罚她?” “都被你猜中,那特护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拉:什么被男朋友抛弃、精神恍惚、不小心、眼睛有毛病……千百个理由,跪在爸爸面前又哭又求,还叩头呢。爸爸见她头都穿了,心一软,答应不追究她,把她赶走算了。不过爸爸也把大嫂教训一顿,叫她以后交友谨慎,因为特护是她介绍的。” “你大嫂没有恼羞成怒吧?” “没有,我看着她的,爸爸说不再控告特护时,她松了一口气。” “她有阴谋的,想控制沙家,做沙家真正而唯一的主人。” “对呀!不过,她阴谋败露了,除非东山再起。开除了特护,爸爸已经下令,由女佣、厨子和司机……甚至护卫员都要重新更换,尽可能把以前的佣人请回来。一下子换十多二十人实在不容易,幸而爸爸肯出高薪。以后你们打电话给我,不怕找不到。” “应该在香闺装回一具电话了。” “不错,我怎么忘了,嘻!” “最好请个女仆侍候四小姐。”姗姗突然收住笑容:“不过,你也快要去加拿大了。” “我暂时不会去加拿大,就算谢夫出国手续全办妥了,也不想去。”明湘拉起一根青草:“爸爸这时候最需要一个可信任的亲人在身边,你知道他行动不便,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你又不喜欢去加拿大?” “不!我始终喜欢加拿大。我的家虽然又大又豪华,可是除了爸爸,无论屋子、人,没有一个我喜欢。”明湘望着天上的白云:“妈妈一直希望我去加拿大。当年妈妈一直梦想中学毕业后便到加拿大留学,谁知道刚上f7,外公生意失败欠下了一身的债,妈妈到爸爸公司做事,因此便当了爸爸继室。最初一两年,妈妈是过着甜蜜美满的日子,爸爸宠她,所以出国开会,巡视业务都带着她。自从我出世后,妈妈舍不得扔下我,留在家里没跟着爸爸,她可就惨了,大哥、二哥联手对付她,爸爸为事业一年到晚飞来飞去,根本无法兼顾家庭。后来大嫂进门,妈妈更没有好日子过。她胆小、怕事、身体不好,心脏弱,四十不到便郁郁而终。妈妈去世前曾要求爸爸送我到外国,因为她知道我留在沙家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也答应了妈妈去加拿大留学完成她一生的心愿。哎!一转眼又快十年……” 姗姗拿出纸巾递给她,明湘抹去泪水,吸口气:“妈妈是我最心爱的人,加拿大我一定去。到那边还可以转读医科,但暂时我会留下来协助爸爸。” “特护走了是要请一个新的?” “爸爸说不喜欢有个护士跟着他,蔡伯伯也认为爸爸心理病比生理病重。经过这一次,爸爸反而强健起来。药还是要吃,但会减少,我会侍候他吃药。” “以后你不上学了?” 第9章 “为什么不上学?生意我不懂,爸爸上班我上学。若停了一段时间不上课,到加拿大便不想上学了。我还是喜欢念书,也可以多陪陪你。”明湘跳起来:“我说得口都干了,我们去吃午餐。已十二点,吃自助餐好不好?今天你胃口开不开?” 姗姗笑:“我为你高兴,胃口不错。”明湘拖她的手:“走吧!可以多吃点东西。” “谢夫呢?” 明湘伸手截计程车:“我没有通知他,反正今晚要庆祝,他有一顿吃!” “我吃两顿,他吃一顿,不公平。” “偏心,是不是?谢夫也这样说我。你心情不好,我多陪你希望你开心。” “你对我真好!”姗姗缩在车厢一角,头垂得很低:“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你!” “朋友不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吗?何况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是一定要报答你的,否则连谢夫都对不起,只是……看样子我也没有什么机会报答你了!” “傻瓜!”明湘打她一下:“报答?武侠片?我又不是你救命恩人!” 第3章 受尽凌辱 自从姗姗出院后,父母从未给过她一元零用钱。 幸而,她平时存下一点零用钱,每天上下课的公共汽车费、午餐……都靠那些存款。 以前不用她开口,爸爸每星期会主动给她零用钱,母亲每月起码一次。 那时候手头松动,反而没有用钱机会:上下课由曾如开车接送,午餐曾如又跟着上,想什么曾如送什么。买参考书之类的事,通常都由曾如办理,她问都不用问,要风得风。 她只是偶然拿些钱去支持明湘,比如她那天赶时间下课又没有足够的士费,姗姗会塞给她几十元。 常买东西送明湘,都是曾如付钱。 她的存款终于用光,教授又要他们买一本参考书。到书局一问,要六百多元。 医科的参考书向来不便宜,图文并茂,一大本,纸质又好。 她逼于无奈,五年来,第一次开口向母亲要钱。 “妈妈,请您给我一千元。” “一千元?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每天的车费、午餐费,我还要买本参考书。” “参考书不用买了,根本用不着。” “是系主任叫我们买的,很重要。” “你下一个月不用上课了!” “什么?”她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听错了吧? 母亲皱皱眉:“本来,我早就想跟你说,就是没适当机会开口。你爸爸不再供你念大学了。” “我不明白,我考进大学,爸爸不知道有多高兴,还替我开庆祝会,又到处告诉别人他有一个医生女儿。” “你爸爸也有苦衷,最近生意不好做,曾家翻脸后,又没有了靠山,到美国发展的心愿落空了。你爸爸受了很大的打击。”母亲向她婉转说:“他公司一位秘书,在这个时期居然要你爸爸加人工,你爸爸想辞掉她,她的工作由你补上。” “医科学生去做商行秘书?妈妈,有没有更滑稽的?”姗姗真是气愤:“我辛辛苦苦才入了医科,明湘也只能入生物系,想念医科还要去加拿大。我一向成绩好又勤力,我犯了什么错?” “我知道你很好学,唉!都因为家庭环境不好。很多人因为家庭不好不能念大学。” “家庭环境不好便要停学,那么,乐乐、莉莉呢?” “他们不同,他们刚升上中学,九年免费教育,根本不用交学费。念医科学费贵,书本费又多,你爸爸负担不起!” “爸爸真的那么穷?奇怪,他还用两部平治,家里有佣人又有司机,这还能算穷?” “这……姗姗,你爸爸是一家之主,一整个家都由他供养。要你停学是他的主意,你向我发脾气也没有用。” “是的,我明白!”姗姗就不相信她爸爸会在乎她念书的一点儿钱。虽然,他是失去一个大靠山,但这五年他也赚了不少钱,姗姗都知道。 余先生常有应酬,最近姗姗做完功课,一早便回房睡觉。由于赶搭公共巴士,早上也看不到睡梦中的余先生;所以,这些日子,父女俩未真正下来谈过话。 她坐在客厅等余先生回来,等到天亮也等。 为了前途、为了心愿,她一定要争取,绝对不会妥协。 余先生深夜回来,看见客厅亮着灯,姗姗坐在那儿。 “亮着灯想心事?真浪费。今非昔比,大家省一点。” “爸爸,我是等你回来的。” “有事吗?”他坐下来,吸烟。 姗姗连忙给他倒杯茶。 “妈妈叫我不要上学,说是爸爸的主意,我希望这是妈妈开玩笑。” “她现在才告诉你?真是。”余先生埋怨:“我要你到我公司做事。” “是真的?爸爸,当初是你鼓励我报考大学、入医学院,现在突然退学,你不觉得太可惜吗?” “当然可惜。怪谁?怪你自己,你命不好!”余先生指住她:“我介绍曾如给你认识,我们家小康罢了,凭什么配曾家?就是因为你有几分姿色,玉洁冰清,所以迷倒曾如,曾家也不计较是否门当户对,还在生意上极力支持我。这本来对大家都好,你有个好归宿、我有个大靠山。想穷,不容易。你偏偏给人强奸,已成破甑,曾家不能容你,你被曾如抛弃,而我,也失了靠山。” “爸爸,你怎可以这样说?”姗姗叫起来:“那是我自愿吗?我本身是受害人,你还侮辱我?” “是你自己侮辱了自己,你不再是处女难道是我的错?曾家不要你,没关系,还有其他的名门公子。可是你被污辱的臭名被曾家传出去,有名望的家庭不会要一个被罪犯玩过的女人……” “下流!”姗姗截住他:“你做父亲的竟说这种下流话。呸!我才不希罕嫁人豪门,我更不希罕男人。” “你不希我希罕。经济不景,生意没得做,以后谁来做我靠山?我从何处着手赚钱?” “那是你的事,我不懂生意,我只要读书!” “家里环境不好,你不单只不能再上学,还要出外赚钱养家。你已超过十八岁,就算我是你爸爸也可以不养你!” “家里环境不见得不好,你出入汽车,早几天还给乐乐买套电脑,为莉莉换新钢琴,样样都是过万元。” “那是我的事,我的钱。”余先生昂头吐了一口烟圈。 “但你是我的爸爸,不能因为你的收入比以前少一点儿就要我退学。除非我做了错事,除非我无心向学,但我成绩很好!”姗姗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不敬的态度对待父亲:“你做父亲有责任照顾子女的。” “你没有错?你错得太厉害,你失去未婚夫,二十岁不到便被人抛弃,还是个残花败柳。那是你的事,你别想发脾气,我还未跟你算账呢!你令我失去靠山,好梦成空,是谁令我不能到美国享福?嘿!负责?对!我对子女负责,但你是我女儿吗?除了你跟我姓余,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拉不上。”余先生一拍胸口,吼叫:“我有钱,我偏不供你读大学,你能拿我怎样?我对你有什么责任?哼!” “啊!现在我明白了!”姗姗点着头,心头像被刺一刀:“原来你对我好,疼我、关心我,扮演一个慈父角色,无非利用我发达,利用曾家达到你的目的和梦想!” “话可不能这样说,最初你妈妈嫁我时,你还很小,我没想过,你会为我带来好处,你小时候也不好看。”余先生不屑的,“自从你十五岁,我无意中让你和曾如相识,曾如本来有个表妹,他竟然喜欢你,这证明你有吸引力,有本领,竟把他的表妹击败。过两年你终于和曾如订婚了,刚巧商场不景,曾老爷看在亲家份上,转了不少订单给我。又让我在他的机构上占红股,更答应帮我把生意扩展到美国……好处实在太多,金钱四方八面而来……我这人有恩报恩,你令我有那么多好处,我当然像对公主一样待你。你要什么便给什么,反正用的都是曾家钱。我鼓励你念医科,女医生下嫁豪门公子,你多威多有面子,我也沾光呀!如今你堕落了,不清不白,就算你是个女医生,也没有名门公子肯要你了,你还念什么医科?” “你……我今天总算看到你的真面目,卑鄙、下流、无耻……利用我发财。”姗姗握紧双拳:“你们男人,曾老鬼、曾如、你……全都该死,你们该死。” “要不要听听曾如的近况?” “呸!” “曾如已经去了美国,她的表妹也去了美国,你别再思念曾如了,单思也无望。他下个月和表妹结婚,曾家俩老到美国主持婚礼。你以后别想曾如有一天回心转意,你已经没有吸引力,无用了!” “曾如,”姗姗咬紧牙关对自己说:“看你怎样死法?” “喂!我的损失你要负责任,你也享乐了近二十年,应该赚钱养家。限你下个月一号到我公司上班,月薪三千元,我扣起二千,算是这些年我养你的,这些日子你欠我的!” “你作梦!”姗姗死盯他。 “你别想向你妈妈打主意,我不会让她再给你一分钱,想用钱自己去赚!” 第10章 余先生站起来,喷她一下:“还想恶?臭婊子,哼!” 姗姗用拳头捶桌子,余先生已回房睡大觉。 姗姗把客厅的东西全扔到地上。 余先生睡眼惺松的摸出来,余太太跟在后面,一脸恐慌。 “啊!是你这死丫头,你发脾气为什么不去找你亲爹,你来我家放什么泼?下流胚,你有种的就别吃我的、别住我的、别用我的;还有,你欠我的都要还我,地上破东西我会算在账上。” “都还你,欠猪欠狗不欠你。” “好啊!你别嚷嚷威风,丢你亲爹的脸,看你怎样还……” “回去睡觉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余太太好言劝盛怒的丈夫。 “小孩子?好早就已经是烂女人,若不!曾如为什么不要她?” “快天亮了!回去睡吧……”余太太左求又讲的,把丈夫拉回房间去。 姗姗倒在地上,眼睛全都迷朦了,但她咽了一下,把眼泪全吞了回去。 这地方不能再留了。 破了的东西都要赔,否则连她去世的爸爸都没有面子。 她靠在墙壁上,瞪住一双又痛又干的眼。 她听到墙上的钟声:嘀嗒,嘀嗒。 突然有人踢她一脚。 那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乐乐。 “喂!昨晚那么吵,砰砰嘭嘭……是不是贼劫?” 姗姗摇一下头。 “为什么客厅的东西全破了?哎唷!不得了!古懂架的古董全都破了,爸爸知道一定气死。损失惨重,谁干的?喂?”乐乐又过来踏她:“谁干的?” “我。”姗姗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大胆!好啊!爸爸醒来,你一定会没命!” “哎!哥哥!”莉莉在那边叫:“张叔叔送给我的花蓝也砸碎了。哎!” “那是法国货,她砸的,叫她赔!” “你赔。”莉莉冲过来,又打又推又哭又叫:“你赔,你去法国买。” “别烦了,”姗姗给她弄得想吐:“我赔!” “她骗你的!”乐乐的眼睛十分狡黠:“她没钱赔!” “曾大哥有钱呀,她不赔我向曾大哥拿。” “曾大哥,你这笨蛋!”乐乐作势打她妹子:“曾大哥已经不要她,人都跑了啦!” “曾大哥为什么不要她?” “她是坏女人,你没听爸爸说?” “啊!你骗我!”莉莉又来揪来扯:“你赔我……” “走开!真烦!”姗姗忍不住推开她,撑着站了起来。 “你打我?你这坏女人打我?”莉莉坐在地上撒野大哭。 “小杂种!”姗姗向内走! “你才是杂种,你又不是我们爸爸的女儿,是妈妈在外面带回来的。莉莉,起来,别哭,我叫爸爸赶她走……” 姗姗拖住脚步回房间,若在平时,她会向父亲投诉,那小子必会吃一记耳光;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说了也是自招其辱……罢了。” 下午,有人敲门,也懒得应……房是人家的,门也是人家的。 门推开,一会儿,母亲捧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有饭有菜。 “为什么不睡一会儿,眼睛像熊猫似的,多难看。” 姗姗翻起眼没看她。 “你一定在怪我,昨晚你和爸爸吵架,我为什么不来帮你。你爸爸的性格你不了解,如果我护住你,他会更生气,我都为你好。” 姗姗看看母亲,她明白。 “你爸爸是太过份,竟然说那么难听的话,别是他喝了酒疯了。孩子,你也有不对,你还有一个星期便可以嫁入曾家享福,叫你不要上学,你偏不肯听,留在家内,怎会出事?” 她记得母亲劝过她,本来她也想退学休息,但系主任要做个实验,需要她帮手。系主任一向视她如女儿,况且实验星期三便做好了。她要决定星期四不再上学的,谁知道……因为她出了事,系主任年纪大,心脏病发,病到现在。 “你也不应该走那条小径,好女孩不走暗路,走大门,便没事了!” 也是一念之差,因为那时,怕曾如等急,原来想赶快一点儿讨好曾如,结果自己终身抱憾!曾如也走了。 一切都是命吧! 下午明湘来看她,因为姗姗今天没有上学。 姗姗憔悴的样子,明湘从未见过,曾如跑了,她也不会这样颓丧,把明湘吓了一跳。 姗姗把一切告诉她。 “你后父竟然是这种人,不是亲眼看到,外人怎会相信?他一向像个慈父,又装得那么疼你。” “嘿!日久知人心,他心毒!” “你真的不上学,去做秘书?” “放屁!书我要念;但是,这儿我再也住不下去了。” “不怕,到我家住,我家有许多房子,由你喜欢由你挑。” “我凭什么搬进沙家,非亲非故又没名堂,还不是惹你大嫂笑话。”姗姗黯然摇头:“她那天怎样骂我?搬进去还不是应了她的诅咒!” “她说过的话,你还记得。” “记得!她诬蔑我们搞同性恋,又不相信我是富家女,更不可能嫁阔少爷,只能做老头的情妇。她鄙视我,我还要寄居沙家?怎可以!” “你功课好,可以申请奖学金!” “我也是这样想,念书是不成问题;可是,住的、吃的、用的,每月还我后父二千,还要赔他客厅的古董……去哪儿找那么多钱?” “这种坏人,你根本不用理他,他又不是没饭吃!” “非理不可。我不会原谅他,因此我不会接受他的恩惠,也不要负欠他。”姗姗的仇恨,一层层的加深:“否则连我死去的爸爸都没面子。” “唏!我有好办法。”明湘拍一下手:“我爸爸一向对你有好感;而且,他一直说欠了你一次心意,我爸爸知道你的处境,一定非常同情你。我知道他一定会帮助你,你的学费、衣、住什么都可以解决了!” “你爸爸像供养女儿一样的供养我,有什么条件?” “当然是无条件帮助!” “那你爸爸是我的恩人,我欠他人情债,你对我种种好处我要报答,恩人的恩也要报答,那我岂非一生一世都要报恩!”姗姗用力一摇头:“不!我坚决拒绝,心领了。” “那怎么办?医学院的功课很繁重,你聪明,又念一年级,当然轻松;二年级就不同了,你除了上学,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做工赚钱,半工读绝不容易。” “只要有人类自尊,就算辛苦一点又算什么?明天我先去找工作。” “你准备做什么工作?” “白天要上学,晚上去诊所做夜班护士、替中小学生补习,尽量找,多找几份!”姗姗叹气:“其他可以拖一下,但那本参考书是非买不可!” “明天你上不上学?” “上学,留在家里更闷更烦更讨厌,今天我只是太累。”姗姗拍一下明湘的肩膊:“谢谢你来看我!把心里的不平说了出来,人轻松了。你爸爸好吗?” “他很好,很努力,我每天送了他上班,我便上学,下了课便去接他。晚上我温习,他看文件,很多事情和工作,都要重新整顿。” “你的两个宝贝哥哥,二哥不是真的去了多明尼加吧?” “那还有假的?爸爸的命令,没有人敢不遵从,连大嫂也害怕,要不,大嫂也不会叫特护给爸爸吃那种药。那天二哥上机前还问送机的朋友,多明尼加是不是真有美女?哈!笑死我。大哥呢!每天下班都诉苦,他说经过冻肉部就作呕。哈!哈!够他受。” “你大哥和二哥原本的工作谁替代?” “爸爸!其实,大哥和二哥还不是依赖手下。不过爸爸行动不便,要重张旗鼓当然有许多不便之处;所以他把一些办事能力强的旧职员调回到身边。”她说。 “你不是提过你大嫂是经济系学生?未出嫁前还在娘家公司当副总经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为什么不让她分担点工作?” “我说过大嫂只会做三件事,第一看紧丈夫绝不能让他接近别的女人!” “唏!你的大哥很有男性魁力吗?” “不单只我大哥,其实,我三个哥哥长得都很好看。一个比一个好,最小的最好。他们都像我爸爸,爸爸年轻的时候真是貌胜潘安,风度翩翩。要不,四十岁的爸爸能娶到我二十岁的妈妈,我妈妈长得也很漂亮呀!” “我相信。看你不就知道了。刚才你说三个哥哥?但你只有一个大哥,一个二哥,我从未听你提过另一个。” “我还有个三哥!” “他对你怎样?同母所生?一定很凶,对你又骂又打。” “他在说不定也会欺负我,兄弟情深。由于他比大哥小十五岁,他们母亲去世时他只有两三岁;所以大哥二哥都很疼三哥。我妈妈想抱一下三哥,他们都联手打妈妈。大哥比我妈妈还大几个月,二哥只比妈妈小五岁。” “后来你三哥呢?完了?” “不、不,我出生不很久,他们的外婆就把三哥接去加拿大,一住十年,现在正在念硕士。” 第11章 “他后来没有回来?” “没有!不过大哥大嫂和二哥每年都去加拿大,爸爸未出事时也去,出事前也和三哥在一起。” “嘿!沙家之宝?幸而他被接走,否则你受苦更多。将来到加拿大千万别碰头,否则逃得了这,又逃不了那。” “不会啦!他又不认识我,我也未必认识到他,温哥华那么大,哗!时候不早,我要去接爸爸下班了!” 下课时,明湘交给她一包东西:“回家看!” 姗姗急不及待,在巴士上便把包纸撕开。一看,呆住了。 原来是那六百多元的参考书。 姗姗把书捧在胸前,明湘待她实在太好了。她红着鼻子回家,后父竟在客厅里。 “喂!你明天跟我一起上班。” 姗姗不理他。 “公司的秘书真的要走了。”母亲柔声说:“你爸爸等人用。” “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 “你够反骨,我养了你十几年,供书教学,我不配做你的爸爸?你敢不听我的话?还有,你把我一客厅的东西摔破,那要多么钱?” “你就算算多少钱,我每个月分期还你!”姗姗几乎天天听他说这些话,烦死她,她受不住。 “还?你拿什么还?卖身?一年还我三千,最少也要还二十年。” “好!”姗姗一口回复:“我每月还你三千,以后不准你再骚扰我!” “你?死丫头……” 姗姗跑回房间锁上门。 但,她气平下来,一想:“每月往哪儿找三千元还给后父?” 她努力找工作,可充分利用星期六和星期日去替孩子补习;但要补习的孩子极少在这个时候换补习老师。压低价钱吧,每份补习费四、五百,时间花去了,钱又不管用。 如今不少挂牌医生移民,私家诊所护士几乎求过于供,找工作实在不容易。 白天找工作还可以,但她要上课。 除非停学做事赚钱,然而她实在舍不得学业。 她静静地听,父母又出外应酬了。 她走出房间,想到厨房倒杯热茶。 走廊上,突然闪出两个人。 “还我花篮!”莉莉幽灵似的。 “喂,你怎么还在这儿?”乐乐态度十分惹人讨厌:“爸爸说你不是我们的姐姐,你不是这儿的人,你还不走,偷偷摸摸,干什么?” “走开!”姗姗连热茶也不想喝,转身逃回房间。 她看明湘送的参考书,看得津津有味,直至佣人来叫她吃饭。 她又饿又渴,坐下来便吃饭。 她用筷子挟菜,乐乐用筷子拍开她的筷子:“不准吃!” “你干什么?”这小子真讨人厌。 “爸爸说你应该做事赚钱养家,你懒,不肯工作,又没钱拿回家,不准吃饭。”乐乐把菜都拉到他和莉莉面前。 “这些话是你爸爸说的?” “我们爸爸对我们妈妈说的,爸爸骂你光享受不工作,坏女人!” “好!”姗姗不再挟菜,低头吃白饭。 “不要脸,不要脸!吃白饭。”莉莉笑着把大块中式牛柳塞进嘴里。 “不是吃白饭,是白吃!”乐乐十四岁不足,但心肠已坏透。 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唉!白饭像沙粒一样,不吃又怎样?她今天才发觉,她无亲无故,连个母亲也改嫁,是个如假包换的孤儿。 她恨,她恨,恨曾老头、恨曾如、恨后父、恨乐乐、恨……所有的男人,是那些男人令她今天如此痛苦。啊!还有那强奸她的色魔,是他,他令她生不如死! 男人,我恨你,恨你们,我要向你们报仇。报仇、报仇……姗姗边吃白饭边想着这两个字。 姗姗睡着也想这两个字……报仇。 第二天回家,发觉连卧室的电话也没有了,那是曾如给她装的。 母亲说:“你爸爸生意不好,省点钱,到客厅打电话也方便。” “该把它拆掉,我付不起电话费。” 吃饭时,母亲好心好意地问:“为什么不吃菜,只吃白饭?” “妈,我减肥!” 后父阴阴地笑,很得意! 姗姗发觉明湘今天心事重重。 “明湘,为什么好像不大开心?担心你爸爸?他好吗?” “还好,爸爸说你的提意好,大嫂由前天起,已经回总公司做公关部经理。” “由女人做公关最好,而且你大嫂牙尖嘴利,又会作状、演戏,是个多面人,她在这方面一定有贡献。” “我可以减少和她相对,才是件好事。” “怎么?你大嫂还敢欺负你?” “明目张胆是不会了,爸爸又不再昏昏欲睡,她打人、骂人,爸爸怎会不知道。不过爸爸也不是分分钟在我身边,她冷言冷语,骂骂打打是有的,大哥、二哥这次出了事,她把责任全往我身上推,我看得出她很仇恨我。”明湘摇一下头:“过去他们打我、骂我、拳脚交加,十几年了,这几年间我无论如何忘不了。” “你就为了这个不开心?” “不想提他们。唉!谢夫的出国手续全办好,谢夫的父母迫谢夫出国。这儿有过骚动,他妈妈吓得要死,谢夫不想父母太担心,便来求我。” “那你就起行吧!加拿大你迟早总是要去的,又何必令谢夫难做!” “我走了,谁照顾爸爸?” “佣人还没有请好?” “有钱没可能请不好,几个旧佣人回来,又再多请十几个。爸爸怕大嫂再建立自己的小王国,每个新佣人、司机甚至护卫员全部由我挑选。现在的佣人,可以说全部是我的人,我早就不用走后门。我的人是有了,但爸爸经过上一次,在家里除我,对谁都不信任,怎么办?” “建立信心,是不容易的。” “所以我才烦,谢夫苦苦相求,去加拿大留学完成母亲遗志也是我必须办到的。”明湘长叹一口气:“除非有人代替我,否则我不放心走。” “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谁能代替?”连姗姗也感到头痛。 “我想出高薪,另请一个人,整天陪着我爸爸。这个人要爸爸信任;也要我信任。” “这就难了,你爸爸那一关难过,你除了父亲和谢夫,根本没有信过一个人!” “怎么没有?我很信任你!” “我?我不行,况且,我还要继续上学。” “哎唷!我怎么想不到起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绝对放心把爸爸交给你。你聪明,你可以对付大嫂。上次你也敢去见她;以后也不会害怕和她同一屋而居。” “不!我说过不能到你家。” “白吃白住,怕大嫂看不起你;但是你去工作,付出劳动力不该拿酬劳?况且屋子是爸爸的。” “我还要上学呢?” “活到老,学到老,你三十岁念书,还不算迟。这儿打不进去,到外国,外国念书不限年龄;而且,你现在的情况、环境,怎能再读书?你不是说,晚晚没得睡,上课打瞌睡?真是费时失事!” “那两个小鬼晚晚气得我鼓住一肚子乌气,做梦也看见他们踢我。” “你天天吃白饭,营养不良,连跑过操场接球,半路便气喘脚软,再下去,你总有一天会晕倒。” “我是肉食兽,不吃肉人就不行。” “最重要的,是还你后父的钱,为了你自己,为了你亲爸爸的尊严!” 姗姗情不自禁地点头。 “答应了?” “不!但我真想马上赚钱还他,我在家里的地位比佣人、司机还低,那怎可以?况且我仍然想念书,你爸爸也未必信任我。重赏之下有勇夫。明湘,你还是赶快自己去找!” 明湘知道不能勉强她。 姗姗的生活越来越困难,曾如给她的项链也卖掉了。 “站着!”这天后父把姗姗叫住:“快把曾家送给你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他们退婚时,不是都要了吗?是你自己拿去还给他们的。” “我是说那些零星礼物,我不想占曾如家半点便宜,你不要脸,我要脸!” “好,我马上拿出来!”姗姗性子猛,自尊心强,她性格逐渐改变。以前的温柔、纯良换作今天的仇恨与倔强。她不但把曾家、曾如送的小礼物翻出来;甚至连后父、母亲的送的礼物也全塞给后父。 “银行存款呢?你的钱不是曾家就是我家的。” “都用光了,怎样?” “下流货!” 姗姗握一握拳头,咬一咬牙,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久久不灭。 “你欠我那么多,看你用什么还?你不依靠我会赚钱?九十岁老婆婆生个白胖儿子。” 珊珊的念头扩张,逐渐扩张。晚上闭上眼睛,就想着:男人真善变、真虚伪、真卑鄙、真狠毒。 吃午餐时,明湘敲着叉子:“他竟然胆敢到我爸爸的写字楼。” “你在说什么?” “谢夫!”明湘扁扁嘴:“求爸爸守诺言让我去加拿大。” 第12章 “沙伯伯怎样?” “爸爸最重诺言;而且听到我为他不肯去加拿大,他才急呢,一天烦我十几次要我马上起程。” “你找到人没有?” “找到,爸爸都不满意,最近怕我不肯去加拿大,又说可以随便找一个。其实,所提议的人,除了你,他个个摇头。” “你到底要一个怎样的人?”姗姗本人心情也极坏,今天派了试卷,第一次不及格。又因为她上课精神不集中,系主任第一次教训她。唉!退步了! “琐碎又复杂,每天送我爸爸上班,替爸爸做这做那,送他去各分行分公司巡视,提点有用的建议,送爸爸去开会,她要在一旁,怕爸爸有什么遗漏……” “那不是特级女秘书?” “对呀!回家侍候爸爸更衣、上床、吃药、打针的事情由她料理,照顾爸爸的健康。” “特护。” “唔,家里的事,也要打点、决定,不能令爸爸为家务事大担心。” “管家!” “高级管家;但不用做任何家务或差使,只须要向下人施令。” “一身兼几职!” “全职,内外兼备,等于爸爸一只左手,责任重大;所以才会有月薪八千元,供食、住。” “倒是很优厚,我们尽力去找这个人,我帮你。” 姗姗回家,打开房门一看,哗,像个垃圾堆。 她的讲义散满了一地,她刚开了笔记簿,差不多所有笔记都在旧本子,那本日记支离破碎,实验报告是很重要的,那大文件夹子坏了,许多报告都没有了,明湘送她的参考书少了几页珍贵的图片。 她叫着冲出去:“梅姐!” “什么事?”佣人在厨房跑出来。 “你把我的房间弄成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呀?” “你收拾房间的,不知道?” “先生说,收拾小姐房间的事不用我做,我几个星期没进你房间。” “不是你,是谁?我的房间被人捣乱,我失去很多东西,用钱买不到的。” 佣人慢条斯理地说:“午饭后二官和三姑娘在里面玩了一会儿!” “吓,两个小鬼?”姗姗跑出去,推开乐乐和莉莉的房门,两兄妹看见姗姗便掩嘴笑。 “你们为什么把我的讲义、笔记、书本……撕破?我撕破你们的功课簿行不行?嘿!” “反正你不用上学,那些东西对你没有用,拿几张玩玩那么凶,小气鬼。” “谁说我不上学!哪一只乌鸦嘴说的?你们两个小鬼!” “爸爸说的,你骂他,啊!你去骂他!” “什么?你们竟把我参考书的图片拿来折船,折灯笼?你快叫你爸爸赔我参考书。” “爸爸说,像你这样下贱的人,根本不配做医生……” “不配?”珊珊眼睛冒火,扑向乐乐,骑在他身上猛打,莉莉过来又挥她一拳,直至她倦了才爬起来。 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可是,破的破,散的散,根本无法整理,她索性坐在地上喘气。 什么都没有了,不用上学了。不久便大考,拿什么去温习? 房间暗下来,她去开灯,突然房门啪的一声被撞开,十几个巴掌打得姗姗眼前冒星星。 “你这野种,竟敢打我的子女!” 姗姗打了几个退步,靠在墙上。 “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后父说着又拳打脚踢。 “别生气了!”余太太去拉他:“气坏自己!” “她心毒,把乐乐打成这样子,我杀死她!” 余太太拼命抱住他。 姗姗定一定神,捧住脸:“是你的儿奇書網電子書子和女儿先来撕毁我的书本,是他们先犯我!” “你是个下贱、肮赃、自私的婊子,贪慕虚荣一心想做医生。欠债不还!贱种!” “你才下贱。”姗姗擦一下唇边的血:“利用我赚钱,你对得住我妈?” “什么?你……你……你……” “当初你娶我妈,是看中我长大了,可以为你拉男人赚钱。贱男人、王八蛋……” “我非打死你不可!”后父一掌打开妻子,扑向姗姗,姗姗闪身冲了出去,后父嘶声大吼:“贱货,你没钱便不准你踏入家门半步,你滚,没人留你!” “姗姗,回来……”母亲凄惨的哭声。 姗姗拼命走出去,直冲,半步不停留。 她跑了很多路,直至倒下来。她在人家檐下坐到天光。 她走路回学校,坐在校园草地上等明湘回来。 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思考,她想得很多,想得很远,一夜之间,她整个人改变了。她像洗过脑,换过心。 声音越来越多,学生上课了。 “明湘!”她叫住经过的她。 “咦!你怎会坐在这儿?” 姗姗站起来,笑笑:“今天早上不上课,陪我聊聊,行不行?” “我无所谓,但你半天不上学,损失很多。不怕吗?” 姗姗摇摇头:“我们去上次的公园,今天暖和多了!” “走吧!谈谈也好,出国的事令我烦。姗姗,你面色好差。” “昨晚和两个小鬼打架,开通宵温书。就快大考了,但我一个字都看不进眼里,脑很乱。” “怎会这样?你一向温书又快又记得牢。” “正如你所说,我现在的情况、环境,怎能安心读书?” “你不是读不下去吧?” “我尽力,一直在努力,没有用,我又再一次不及格。现在连系主任都不喜欢我,我怕回学校,怕见系主任。唉!看样子我做不成医生。” “你既然对念书已经没有兴趣,你来帮我,我把爸爸交给你,我便安心出国念书!” “我不行!我不懂商业,对做生意毫无认识,我不能当秘书!” “做爸爸的私人秘书,不必要商科毕业,爸爸不是请你帮助他做生意。”明湘握住她的手求她:“其实,你是最最理想的人选,你念了一年医科,有医学常识,你一定会把我爸爸的身体调理得很好的。至于高级管家,你一向待人处事,都很讨人喜欢;不像我,铁杆一样,你一定能够把沙家料理得很好。姗姗,求求你,帮我,成全我!” “这……” “谢夫、他父母、我爸爸和我,都会感激你,真的!你是我的恩人!” “傻猪,我救了你的命?” “哈!你学我,你学我!”明湘搔她,两个人笑作一团。 一会儿,姗姗很认真地说:“我是很想为你解决困难,好让你安心去加拿大和谢夫一起念书!但我担心沙伯伯未必真的喜欢我,信任我!” “是真的,爸爸好渴望你代我在他身边,他只信任你。” “话是你说的,沙伯伯可没有对我说过,我不相信!” “那还不简单,今晚你来我家吃饭,你当面问他!” “在未答应到你家工作之前,我是不会进入沙家的。” “我明白,因为我大嫂!”明湘想一下:“下午我带我爸爸出来吃午餐,你们先见见面!” “也好!不过,我对秘书的名衔不满意,我不喜欢做男人的秘书!” “你的工作也不只秘书那么简单。” 明湘把父亲接去cd俱乐部,然后再去约定地点接姗姗。 非会员或非会员亲属是不能单独进入俱乐部,除非在会员或家属陪同下,才能进俱乐部。 一直进法国餐厅,里面一片金黄,餐桌沿着落地玻璃,每张桌面都有一支精美名贵法国花瓶,瓶上一枝法国玫瑰:又大又艳。明湘伸手向右一指,“爸爸就在那里!” 姗姗的视线沿着明湘的手指看过去,一个非常潇洒的男人,面对入口处而坐。姗姗越向前走,越看得清楚;她知道明湘的爸爸已经六十岁,但是,除了两鬓霜白之外,无论皮肤、五官、头发,上半身的身型……完全不像花甲老人。 “爸爸,”明湘走过去:“我把姗姗带来了!” “坐,坐吧!”他微笑着,尊严中一派慈祥。 “沙伯伯!” “沙皇,”明湘扮了个鬼脸:“人人叫我爸爸沙皇!” “啊!对不起!”姗姗连忙鞠躬:“沙皇陛下。” “这孩子,”沙瑞麒指住女儿,好气好笑:“余小姐,请坐,别听她疯!” “哈哈!”明湘因为困难解决,心情十分愉快,她边笑边把姗姗拉下来:“真的,不骗你,人人都叫我爸爸沙皇。不过你是我好朋友,又情同姐妹,你不用多礼,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叫爸爸就不能了。”姗姗笑笑。 “也能呀,你做我爸爸干女儿就行了。”沙明湘今天好俏皮:“是吗?老爸。” “我有这福气吗?”沙瑞麒怎会随便认个女儿,有钱人总是特别敏感,怕任何人对他的家财发生兴趣。 “是我没有福气,还是叫沙伯伯好。” 平静地吃了一个法式午餐,没有谈公事,沙瑞麒倒很关心她的面色。 当然,饿了两顿,又一夜没睡,怎能不憔悴? 第13章 不苍白?然后,到喝咖啡的时候,入了正题。 “我需要的,和你需要的,明湘已告诉我;而关于你的家庭、困难,明湘也有提起。我不能说完全明白,但我起码了解。我对你,一方面,你是我的雇员;另一方面,你是我女儿的好朋友。啊!我应该感激你平时照顾明湘,在我昏庸时你给她温暖和快乐。因此,我会用两种不同的身份对待你,我绝对不会令你在工作上、生活上感到为难!” “谢谢沙伯伯。先父去世早,自小欠家教,还请沙伯伯多多包涵。” “年轻人俏皮活泼些是被许可的。” “可不能太放肆啊!” “明湘,”沙瑞麒责备女儿:“你今天才放肆呢!” 明湘吐了吐舌头:“开心嘛!” “我每月给你的月薪是一万元整,太少还可以拿零用钱,你是明湘好朋友!” “太多了,”姗姗认真地说:“明湘讲好八千元。” “对陌生人和对你是不同的,你忘了你是双重身份?而且,工作琐碎复杂,时间又长,一万元好像把你买回去!” “爸爸,姗姗的职位是……” “总裁特别助理。” “这名衔好!”明湘握住姗姗的手:“比秘书高级,又不用担任什么部门,又不用懂经济。” “若给我一个部门打理,我才慌呢!我没有生意头脑,又不是外交人才。” “做个经理也不外如此,啊!” “总裁特别助理,职位比一个部门的经理还要高,经理有二、三十个,特别助理只有一个。当然又比不上副总经理。”沙瑞麒向女儿解释。 “我根本没资历也没学历,副总经理那会是我所能望的!” 沙瑞麒一直微微笑:“聪明过人,才智亦有,就是太年轻,慢慢来,兴趣很重要。怎样?姗姗,你本人没意见吧?” “没有意见,沙伯伯,我感激还来不及,谢谢!” “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爸爸,姗姗的后父和弟妹都对她不好,我不希望她再留在家里。” “我比姗姗还急,第一,我需要个助手;第二,我答应了谢夫,姗姗早点来,你可以早一天去加拿大。”沙瑞麒说:“时间不限,越快越好!” “今天!”明湘提议。 “不知道姗姗是否赶得及?她要收拾东西,和余太太话别……” “我只要拿几件衣服,跟母亲说一声就行了,我不会拿后父家的东西。” “很好,明湘,责任就交给你。我会给你一部车和一个司机,你接姗姗回家,让她选个房间。” “爸爸,你呢?” “今天我会请卢叔叔送我回家,你照顾姗姗就行了。” “卢天贵叔叔是银行总行的总经理,很忠心的。”明湘说:“爸爸,我们先送你回银行……” 第4章 接受工作 姗姗和明湘坐在劳斯莱斯内,司机驾着车,司机位旁放着一只红色的旅行箱。 汽车停在一幢大房子的面前,姗姗在车内看不到整座房子的外貌,但感觉上,像个堡垒。 前面一扇钢门,原身的,没镀金没镀银,但却十分有气派。 “这就是幻羽喷泉,我的家。”明湘说:“若你在附近迷了路,不必说门牌地址,只要说:幻羽喷泉,人家会把你带回来。” “你家那么有名?外面的人也可以看到喷泉?” “不!这儿每间房子都有名字,松柏园、银屋、金辉台、仙苑……由于房子不太多,但都有特色而且华美,所以,你问我银屋在哪儿我一样知道。”明湘指点着说:“钢门旁边还有‘幻羽喷泉’四个大字,用绿云石砌成,你下车马上见到。”亚森已按了电脑按纽,钢门快要打开了。 姗姗看着钢门左右分开,厚厚的门,刀枪不入,像占土邦电影。 汽车驶进花园,一条很阔的车路,双行线的,两旁种了树,有花有果。 忽然眼睛都花了,一面是屋子;一面是喷泉,正有水喷出来呢! “这就是幻羽喷泉吗?哗!好高好大,那五条喷水鱼,几乎由二楼伸手出去都沾得到泉水。” “喷泉、花园等等的设备,我会逐一带你参观。现在趁我大哥大嫂还未下班之前,我先和你选了房间。” 这是真话,姗姗绝对同意。这幻羽喷泉,有得她看,她会在这儿呆下去。 由车里出来,走上又阔又大的台阶,进了露天露台,再进围绕屋子的玻璃露台,里面是大客厅。 大客厅的豪华,姗姗见过,也无心再看,过了大客厅便是会客厅,会客厅的后面,有两条楼梯,分开左右,中间是楼梯平台。 “爸爸住二楼,方便他上下。只有我一个人陪他住二楼,四楼是大哥的,三楼当然留给三哥。” “不是由小至大,你大哥二哥住二楼吗?”姗姗还没到过会客厅,很好奇,那儿还有张长桌,明湘说是开会用的。 “爸爸喜欢三哥较为接近他。” “啊!你二哥呢?你二哥住哪?” “屋子那么大,有好几个部分,二哥爱自由,朋友多,他住偏厅上面的二楼。” “啊!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曾家富有;其实,你们家才是真富有,屋子大得像城堡,看样子,最初一个星期我必会迷路,起码一次。” “所以,我最少留下来一个星期,直至你完全适应我才出国。” “明湘!”姗姗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 “好了!轮到你的香闺。” “以前特护住哪儿,我便往哪儿。” “特护住饭厅后面的客房。” “好啊!九成客房也不错。” “只有浴室,洗手间和电话。” “我家连私人浴室也没有。明湘呀!我可不是沙皇之女!” “我告诉你,房间最美,设备最齐全的,是会客厅上的豪华套房,每层楼有四个房间,爸爸的意思,每层楼都足够一个家庭用。” “比如大哥结了婚,生了孩子,除了一个主人房,一个私人书房,还有两bb房。若连生三个儿子,便牺牲私人书房,反正楼下有大书房,小书房。爸爸是不是想得很周到?” “你呢?你的那层楼呢?” “女儿要嫁出去的,难道我把谢夫带回家养不成?不过,没关系,二哥楼上的三楼空着,图书馆楼上的二楼也空着,那些套房也不错。” “沙四公主,我到底住哪儿?四点了!你大嫂回来叫我住下人间,怎办?” “她敢?”明湘拖起她,跑上二楼:“这边尽头,是本小姐的香闺,中间这两间,都是爸爸的,一间是他的睡房,一间是他的私人书房。另一个尽端,也是爸爸卧室之旁,空着一个豪华套房,就用作特别助理香闺,如何?” “不,不,我又不姓沙,又不嫁沙家人,我凭什么住这儿,你别唬我。” “你先别叫,进去看看如何?”明湘把大门推开,姗姗人仍在门外:“进去呀,总裁特别助理!” 姗姗进去,里面是一个浅蓝的客厅,浅蓝长椅,浅蓝安乐椅,中间一个圆形不碎破璃茶几,透明的;再进去,是化妆间连着服装间,化妆间倒是很男性化,连个漂亮化妆台也没有,一排贴墙柜,上面一排镜子,服装间有大衣壁柜。上衣壁橱、鞋柜、帽柜、盛内衣抽屉柜…… 服装间倒是应有尽有,衣服挂上去,鞋子放上去……便成。服装间后是粉蓝的浴室和洗手间,浴室大得像日本大众酒店的浴堂。 化妆间有个拱门,进去是卧室。床、床头柜、椅子,所有座地灯、壁灯、床上灯、窗幔……全部都是粉蓝色,外面有个露台,明湘开了落地玻璃门说:“到露台看看。” 露台也很大,空空的,几乎可以放张大床做卧室。 到露台往下一望:“呀!喷泉,五条鱼的喷泉!” “所以呢,这部分的豪华套房,风水最好,面积最大,因为下面是大客厅和会客厅,平均每间套房最少有六百呎;而且也只有这四个房间对正喷泉。” “下面好像有个八字!” “对呀!幻羽喷泉是圆形的,泳池也是圆形的,它们十分接近,看起来,就是阿拉伯字8!” “设计好,意头好!” “风水又好,我爸爸是设计师,自己的家,当然要尽善尽美。” “沙伯伯真本领!” “还有很多令你赞叹的地方,我会—一带你去参观,先回来房间吧!”明湘由露台回来:“你对你的房间有什么不满?” “不满就没有;但是,我始终认为,我不应该住这间房子。我又不是沙家主人,我凭什么住最豪华的套房?” “理由只有两个:第一,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去加拿大之后,你代替我关心爸爸;第二,你其中一项职务,是爸爸特护,住在爸爸卧室隔邻,方便随时照顾爸爸的身体,理由不充分吗?” “充分,四公主,那小的遵命就是了。” “你对新房间真的没有意见吗?” “很大。” “其他呢?” “明湘,知足常乐啊!” 第14章 “好吧!我先带你去见沙家佣人。”她们走出去:“我会为你在房间装点电器,你要用人,一伸手就可以,这走廊就有部对讲机,可以和佣人居室通话。你等一下,我召集她们。” 到楼下,出大厅,大厅有许多穿制服,或白衫黑裤的工人进来,然后主动排成三行。 明湘把她们逐一介绍给姗姗:“这位是老爷的特别助理!” “特别助理小姐!”大家一起齐呼。 “别嘛!”姗姗尴尬地笑:“就叫余小姐好了。” “那,以后大家叫余小姐。余小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要对她好,尊重她,如同尊重我一样;对她忠心,如同忠心我一样。从今天起,她是你们的直接上司,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小姐,余小姐。” “我想跟大家说几句话。”姗姗清了清喉咙:“我是四小姐的同学,从来没有工作经验;所以,我请大家能经常提点我、帮助我、支持我,谢谢!” 佣人们相视互有喜色,觉得这新领导人很不错。 “你们可以回去工作,老爷快回来了,阿金,你留下来。”明湘把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佣叫住。 阿金很恭敬地走过来:“小姐!” “阿金现在是专责侍候我的;以后,就由阿金服侍你。”明湘说:“阿金,你要全心全意的对余小姐。” “我打工一向只对主人忠心,余小姐是我的主人,我一个心都向着她!”阿金问:“余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替余小姐把行李拿到她的房间。” 阿金去办事,姗姗说:“公主,我是来打工的,不是来享福的呀!” “阿金是我暂借给你,将来我嫁不出去回娘家养老,你要把阿金归还。” “明湘,我欠你的越来越多,卖了我,也不能还你万分之一,我好感动,但压力也很大。”姗姗挽着她的手。 “又说傻话,做朋友除了接受,也要付出,只不过到了我付出的时候。” “明湘,我想明天早上才正式上班,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你先休息几天!” “明湘,我想先借点钱。” “好!我有。” “不是一千几百,要几千块,请你代我向沙伯伯预支薪金。” “你有困难吗?” “我没有困难,我没有秘密。我所做的一切全为了沙伯伯。” “谢谢,我回房间拿给你。” “下一个月扣薪金。” “不用扣薪金,我也不会对爸爸说。最近我手头很松动,爸爸给了我一笔可观的服装费,他要我多带点用品到加拿大。你用钱,告诉我就可以了!” “怕沙伯伯看不起我?” “他不会看不起你,但我希望他把你看得更高,相信我!” “除了你,我还有人可以相信吗?”姗姗对明湘感激不尽。“我要出去,可能赶不及回来吃晚饭了,很多事要办。” “要我陪你吗?” “不!你留下来照顾沙伯伯。” “好!我给你一部车,一个司机,住这儿没车子好麻烦。回来前先给我电话,我在石阶等你,我不希望你未准备好之前,碰见我大嫂!” “真谢谢你,明湘!” 明湘敲了敲门。门打开,明湘呆了呆。 姗姗的长发全盘在头上,梳辫子围住头,变成一个辫子髻,一副眼镜,唇上涂上淡淡的口红,身上一套米色毛织品格子套装裙,一双小高跟的啡色鹿皮鞋! 活泼、青春、美丽,变了成熟、高雅庄重。 “你……你这样打扮,好像二十五、六岁,你从未穿过这种老气套装,你喜欢穿膝上短裙子,你的腿长得美;还有,你到底近视、散光还是老花?” “发型和衣服,适合白领丽人;不过我认为穿旗袍更成熟,更好。不过旗袍要订造,迟些吧。我没有近视、散光,二十岁不到便老花,也不可能。这副眼镜,什么人都可以戴,平光的,只是充充门面罢了,纯装饰品。” “为什么要把一双美丽的眼睛藏起来?” “你想,沙伯伯举足轻重,身边却带个二十不到、面有稚气的特别助理,人家会怎样看他?我现在不是更能配合沙伯伯,更像个总裁特别助理?” “啊!怪不得你说一切为了爸爸。你想到真周到,难得你肯为爸爸扮老。你知道吗?你原来值一百分,现在只值七十,头发、眼镜……真要命,你真是为工作而牺牲。” “不!不是为工作,是为你。这不算牺牲,以后我还会为你做很多事。你等着瞧,我欠你的必还你。”姗姗吐一口气:“我想,该去接沙伯伯!” “阿巨应该为爸爸梳洗穿着好了!” “我不需要侍候沙伯伯更衣吗?” “女孩子多尴尬,以前那特护天天怨,我爸爸也不好受,都是大嫂没为爸爸设想。这一次请新佣人,我索性替爸爸请个男人,侍候他上床下床……全部近身工作!” “我第一次在gd看见你爸爸,真潇洒。走的时候,竟看见他坐在椅上,好意外,好惋惜。他未出事前,一定很有型。” “我早告诉你,爸爸行动不方便。” “但没说他要坐轮椅!” “蔡伯伯说他心里有病;但是,他两条腿好好的,他就是不肯下地走……我改天再告诉你!”明湘敲了敲门,便和姗姗进去。 沙瑞麒果然已穿着好了,坐在轮椅上,他看见姗姗的新面目,也很意外。 明湘把姗姗的心意告诉父亲。 “姗姗真聪明,老实说,昨天我也有点担心,如今顾虑全消。”沙皇十分赞赏:“姗姗可算蕙质兰心,非常难得的人才。” “你看,爸爸很快变心,疼你多过疼我了。”明湘很开心:“今天我示范一次给你看,你紧跟在我身边。” 明湘把沙皇推出房间,经过姗姗的卧室,那儿原来有一扇自动门的,出了自动门,那儿竟然有部电梯。 明湘把沙皇的轮椅推进电梯,姗姗一面跟进去,一面好奇地四面张望。 “坐电梯上下方便!”沙皇说。 “我爸爸设计的,这又是一个令你赞叹的地方,对吧?” “沙伯伯令人佩服敬仰!” “没用了,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沙皇嘴里这样说,心里其实是很高兴。 电梯门打开是偏厅,再过去是图书室、饭厅、书房,然后是餐厅。 大少爷和大少奶连忙站起来,他们看见姗姗很意外,容芳姿竟认不出姗姗,定看着她。 明湘把沙皇推进主人位去。 沙皇对儿媳说:“这位余姗姗小姐,是我的特别助理,姗姗坐吧!” “总裁特别助理!”明湘补充,她和姗姗都坐在沙皇的左右方。 “姗姗?”容芳姿坐下来,喃喃的。 “姗姗会住在我们家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她就住在我隔壁套房。”今天吃西式早餐,沙皇边吃边说:“大嫂,你不用再为我找特护。姗姗念过一年医科,她会照料我的身体。” “老爷,以前的特护都住在餐厅后面的客房。”大少奶不以为然。 “姗姗不是来做特护的,我说过她是特别助理。因为她有医学常识所以便请她代为护理身体。”沙皇对大媳妇没有什么好感,当然因为上次特护的事,加上她为人霸气十足:“况且姗姗和明湘是好朋友,她又是我的世侄女,自然不能拿她当雇员看待。” “同学,啊!你就是上次来……” “是的,大少奶,我们已经见过了。”姗姗向她微笑点头:“打扰了!” “什么大少奶?叫大嫂,明湘叫什么你叫什么。”沙皇更正后问:“大嫂,你以前见过姗姗?” “爸爸,那一次就是大嫂、大哥、二哥他们合力……” 容芳姿怕得要死,打小姑,剪小姑头发的事,可不能再提:“老爷,上一次余小姐来看四姑娘,我们见过了。” “是的,沙伯伯。”姗姗也紧接着说:“上次我到府上多蒙大……大嫂接待,玩得很开心!” 容芳姿一放松,赔着笑嘻嘻:“应该的、应该的。我眼拙,几乎连余小姐都认不出来,唉!怕老花了。” 明湘盯她一眼。 “既然认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象一家人一样。” “对呢,若有这样花儿般的妹妹才好。”容芳姿不愧公关人才,转风向,说甜话,一流。 “爸爸,你不吃了?”明湘站起来,推沙皇的轮椅:“姗姗,我们上班了!” “余小姐还要上班?”容芳姿也站起来,老爷上班,她还敢坐着喝咖啡? “总裁特别助理啊,她工作面广,权力也不少。”明湘瞧容芳姿笑:“迟些你就明白了!” “送老爷!”大少奶弯着腰:“我和明正也上班了。” 餐厅有后门,后门有个人造斜坡。 斜坡旁是停车场,停车场过去是普通客房。 明湘沿斜坡推沙皇到停车场,司机亚龙把沙皇抱进车厢,接起轮椅,放在驾驶座旁。 “姗姗,”沙皇说:“今天先带你认识总公司各部门。” 第15章 “清沙伯伯多多指教……” “真看不出,”沙皇一走,大少奶便愤愤不平的骂:“死老鬼,死丫头,还有那个……” “你在说什么?”大少爷——沙明正问太太。 “那个叫余姗姗的,刚才你没看见?多威风,贵人一样!” “对了,你以前认识她的吗?怎么没听你提过?” “没提过?早提啦!那天死丫头打我,你和明新剪掉她的头发,你忘了?” “记得,明湘手上的金表,她说是女同学送的。” “那个同学不就是余姗姗,她来找我,向我解释,哎,不说,不说了。” “她还说是明湘的同学,谁信?她年纪都不小了,一定年年留级。”明正想了想问:“最初你好象不认得她!” “谁认得她?上次她来,散着头发,又艳、又野。唔!她就像那个苏菲玛素,是个天生的美艳小骚货。” “骚?”明正不以为然:“我看她古板,老土又不够醒目,将来一定做老站婆。她样子不难看,美艳就谈不上了。” “你不明白啦!”大少奶沉吟:“上次她说过她有个英俊富有的未婚夫,快要结婚了。不是要嫁人了吗?怎么又来了这儿,还住下来呢?阴谋,有阴谋,对,一定不会错。” “唔!她是明湘的同学,一伙的。”明正最听老婆的话了。 “就是那死丫头叫她来夺家产的呀!”大少奶恨得牙痒痒:“以为她走了我们机会来啦!谁知道她先塞个人进来,那死丫头真毒真阴险。” “来谋家产?怎样谋?非亲非故又是外姓人,除非她嫁进来!” 容芳姿问:“你倒聪明,她八九是想嫁进来了,嫁谁呢?” “我有家室,她当然不会嫁给我。唔!老二啦!” “你死妹子不知道老二和我们是一路?老二前辈子没见过女人吗?” “小弟?”明正叫起来:“她真会找人,若是她嫁了小弟,我们怎能下手对付她?好绝!” “你发神经!”大少奶拍他一个空耳光:“想向小弟动脑筋,她为什么不跟着明湘去加拿大?” “对!”明正赔笑:“我忘了小弟一直在外国。” “她若想向老二、小弟动脑筋,她就不会打扮得那么老气。老二喜欢小野猫型的女人,明湘知道。小弟才二十四岁,她看起来比小弟还大,她装老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以前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本来很年轻!” “哎唷!”大少奶突然叫起来:“九点了,迟到啦!老爷一定不会放过我,我还要找个借口去解释。喂!你还不赶快开车送我回公司。” 上了车,大少奶又说:“她嫁老二有什么用,老鬼一向对你们两兄弟都不好,将来分身家也不会占很多;否则我们也不用想办法夺家产。小弟呢!他就不同,老爷一直说小弟像奶奶,又说他从小失去母爱,他又不怎样紧张钱,老爷将来会分大份身家给小弟,嫁小弟是坐享其成。不过,她不能!况且,表小姐对小弟一往情深,将来一定亲上加亲。说到钱,算来算去,还是老鬼最多,他手握大权不信骨肉。嫁给他,把沙家的家产全吞进肚里都不成问题。” “你说那姓余的,想嫁给爸爸?”明正一边开车一边说。 “八九不离十。她打扮得那么老气,衣饰又那么沉实,无非为了讨好老头子,把两个人年龄距离拉近些,容易为外人接受。” “爸爸六十岁的人,还讨老婆?不会了吧?” “不会?他不是挺风流的吗?在外面风花雪月,左拥右抱,气死了奶奶,还气死明湘的妈。”大少奶翘翘嘴:“人老心不老,把那女人安排在隔壁房间,图个什么?那姓余的又为了什么?” “不能让爸爸再结婚,多来个后母,将来我们连一亿元都分不到。” “不让他?那他要娶,你能把他怎样?” “叫人去劝劝爸爸,他年纪那么大,双腿又不好,那女人不会真的爱他,只不过要他的钱。” “劝他会听?哪家猫儿不吃腥?天天对着个比他少四十多岁的女孩子,这女孩子又艳又野又骚,能不动心?” “你老说她骚,我就觉得她很土!” “你懂什么?开车。”大少奶一咬牙:“认真对付她!” 这天明湘对姗姗说:“怎样?很不习惯是不是?天天对着的,都是些生意人!” “我后父,姓曾的都是生意人。” “累不累?” “还好!沙伯伯早睡早起,晚上的应酬都不用参加,晚饭改作午餐,我起码有自己的时间。”姗姗说:“我会照顾沙伯伯上班下班:总公司、公司、银行我都有概念,你不用在一旁协助。” “是真的吗?你来了才三天,其实我有很多事要办。” “当然啦,你下星期便出国了,所以我不想你浪费时间,去办好自己的事吧,放心把沙伯伯交给我好了。” “那太好了,其实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办。明天我不陪你了……” 沙皇的巨型大办公室正在装修,沙皇告诉姗姗,他的办公室内,有一个小型玻璃纤维办公室,是姗姗专用的。至于沙皇的几个秘书,都在室外的秘书房。 玻璃房是隔音的,沙皇要秘书做工作时,姗姗闲着;可以在房里写情信、打电话、做私人事。 姗姗不需要遵守办公室时间,因此她很自由。只要不离开沙皇同一工作大厦,到其他部门逛逛也可以;不过沙皇开会,或到另一间公司,约了人客吃饭,姗姗一定要陪同。 办公室没装修好,姗姗暂时没有办公桌,随便搬张书台来,沙皇要秘书为他写信给美国大厂家。 “姗姗,你暂时没事,”沙皇说:“到处看看,试试会不会迷路?” “我应该什么时候再回来?” “看样子曹小姐要工作到下班,我除了发信还要回信,你五点回来接我。”沙皇看看表:“一个半钟头,你可以去逛公司,附近就有不少大百货公司。” “我还是先看看会不会迷路,逛公司,还怕没有时间?” 真的,每天都有秘书进来工作,有时一个完了又到另一个。沙皇企图把儿子失去的客户拉回来,每天写许多许多信,又回许多许多信,又签许多许多文件。 姗姗在总公司内走走,认清每一个部门,总希望能单独和每一个部门的主管、秘书,各方面多谈谈,对公司多了解,以后工作也方便。 起码,沙皇和她讨论某一个部门的事,她不会一无所知。 她进内探访,每一个部门的人都不敢怠慢她,聊起来,大家对她都有好感,时间就过得很快。 五点回总裁室。 “白金贸易公司的老板请我们吃晚饭。”沙皇说:“他保证我十点前一定可以回家。” “糟糕!”姗姗说:“我的旗袍还没有做好!” “你身上的浅蓝套装很大方。”沙皇说:“况且白老和我多年老友,我知道他请我吃饭,是想向银行贷款;否则,我也不会答应他的饭约。我久休复出,还没有和人吃过晚饭。” “现在就去吗?” “六点happy。hour先叙旧聊聊,七时吃晚饭,九点前我一定要走的。药迟一点吃没关系吧?” “下次我把药带出来!” 吃过饭,由于路远,回家时已经九点三十分了。 姗姗侍候沙皇吃药,本来他应该八时半吃药,姗姗工作完毕,送他回房间由阿巨侍候他洗澡、更衣、上床。 “由早忙到晚,很累了吧?”沙皇吃过药说:“快回房休息!” “还早呢!等阿巨来。” “小女孩不能一天到晚陪着个老人,应该有自己的时间,比如看场电影、和朋友喝顿茶。” “我和明湘天天见面还要出外喝茶?” “明湘走了你怎办?年轻人应该交几个朋友,比如男朋友啦!” “沙伯伯,我才上班四天,工作还没做好,找朋友,还交男朋友?”姗姗收拾床铺等阿巨来:“我这份工作,沙伯伯还没有点头称可,学习好最少一个月。现在,没什么要比做好工作更重要!” 沙皇微微笑,姗姗的话,他心里很受用,他喜欢有责任感的人。 阿巨匆匆赶来,姗姗才告辞。想去看明湘,走了两步,想想,他们回来明湘一直没声没气,八九还没有回来。 她也应该陪陪谢夫了。 她回身走,到自己房间,她愕住了。 她卧室换了样,怎会这样? 全房原来铺了深蓝地毯,现在竟然铺上娇黄。 客厅多了个粉蓝冰箱,一副对讲机,长梳化旁一具粉蓝的挂墙电话。 走进去,化妆间完完全全换了样。 一具法工娇黄化妆柜,镜子边、柜边、抽屉边都镶了金。化妆镜下一层层:放香水的、放梳子、刷子的、放化妆品的,还有化妆灯和放大化妆镜:镜子一按,马上伸出几面玻璃,人的前后左右都看得到,十分有用方便。 至于化妆间与卧室的那扇拱门,也垂了落地的水蓝珠帘。 卧室方面,也大事革新。 第16章 蓝窗幔换了娇黄窗幔,还加上同色窗纱。 床头柜装了个娇黄色电话,一个水晶瓶插了株黄玫瑰。 柜上有一具小型电脑,这电脑可以做闭路电视,范围是花园、下人间、厨房、大厅、大客厅、偏厅、饭厅和餐厅,以及整座楼的走廊。 除了知道外面的情况和佣人工作情形,还可以跟下人间的佣人通话,吩咐他们做事。真是用处多多,珊珊足足看了一小时,她这个高级管家,有了这副有影有声的电脑,办起事来特别顺利。 那大大的露台,放了一张小摇椅,一张茶色小几两张凳,傍晚在这儿喝饮品,看着幻羽喷泉的变化,实在是一种高级享受。 露台还有几盆花,阵阵花香,姗姗陶醉了。 怪不得明湘今天不肯陪她上班,姗姗还以为她去办私事;其实,明湘是要为姗姗办事,把房间弄得更完美。明湘有的,她都有。但是姗姗有副电脑,明湘就没有。 有什么人比明湘待她更好?姗姗先后被曾家俩老、曾如遗弃,后父迫害、弟妹顽劣、母亲懦弱,本来,她已经一无所有。 假如没有明湘,她早已倒下去了。 明湘实在待她太好,她心里好感动,她愿意为明湘做任何事。 放弃学业,到沙家来,她不再有一丝后悔。 姗姗本来想到明湘房间向她道谢,但是明湘对她,又岂是一个谢字可以抵销? 星期日不用上班,姗姗送沙皇去医院接受例行的检查。 明湘在房间收拾东西。本来她也要陪父亲去检查,但沙皇一定要她留下来检点各物,因为后天下午她便要和谢夫去加拿大。 有人敲敲门便走进来,明湘回过头去一看,是容芳姿。明湘没理她,继续收拾东西。 “我以为把你送走了,从此天下太平。”容芳姿交抱双手在胸前。 “你进来胡诌什么?”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没你那么聪明,也不会用药谋害家翁。” “你未来家翁没什么可以给你谋,他穷光蛋一名;不过,你谋家产倒是一流高手。”容芳姿靠在墙上:“自己还没有走,便先派个人进来,想联手把沙家的财产谋光。难怪,你的谢夫实在太穷;不过,他若不是看在你爸爸富有,他也不会要你……” “喂!”明湘扔下衣服大喝一声:“我不准你提谢夫,你那张臭嘴。”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想打我?你大哥在外面。还有你二哥,你害他在外孤独一人,他不会放过你。你这次去加拿大,再敢回来,他一定打死你!” “他不是我二哥,我没有哥哥,我也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他,还有你和你丈夫对我的拳打脚踢。因为我身上留有伤痕,全是你们送的。你们一定会有报应,不得好死!” “你咒、你咒,一咒旺十年,我们不怕,也不怕那个余姗姗。她想勾诱老头子夺家产?做梦。”容芳姿面孔发青,一张干面像只公鸡。 “姗姗?”明湘瞪大眼:“你说姗姗什么?” “你不是派她来勾诱你爸爸,等你爸爸上钩,她嫁进来做沙太太,然后你们瓜分沙家的财产?你的谢夫就可以吃软饭享福?” “你……你这卑鄙、下流、肮脏的女人,真亏你想得出,真亏你说得出。”明湘哭着扑过去:“你侮辱我、侮辱姗姗、侮辱谢夫,我不会放过你,我杀死你!” 容芳姿打开房门,沙明正一闪进来,他一面护着妻子一面说:“你,你妈和姓余的一样下贱,想用美人计对付爸爸,呸!” “你还骂我妈,我跟你拼了!” 沙明正一掌把她推在地上,指住她恐吓:“明新和我们都知道你的限谋,等明新回来,我们会对付姓余的,要她爬着出沙家。沙家是我们三兄弟的,你这野种和那贱种还是赶快滚吧!” “你们三个死人!”明湘爬起来追出去边哭边嚷:“我沙明湘一生一世也不会饶恕你们,我诅咒你们,我要报复,我一定会报复……” 沙明正夫妇这时已逃去无踪。 明湘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小姐,小姐,”阿金走进来,看见明湘的样子,一面给她递纸巾一面说:“大少奶突然买了一大包烧鸭腿子送到下人间请我们吃,大家都奇怪大少奶为什么突然对我们这样优待?我想起大屋只有大少爷、大少奶和小姐,老爷和余小姐出去了;于是我扔下鸭腿子跑回来,果然看见大少爷和大少奶急急忙忙开车出去。小姐,他们怎样对你,你为什么坐在地上?” “你给我倒杯热咖啡,我到床上靠一会儿……” 姗姗把沙皇送进房间,她走出来,阿金已在房外等候她。 “余小姐,大少爷和大少奶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小姐哭得很厉害。” “大少奶?……” “你和老爷出门不很久,大少奶便把我们下人引到下人间去……” “现在小姐呢?”姗姗很焦急。 “哭倦了睡着!” 姗姗轻开房门,轻步穿过客厅走向睡房,明湘果然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隐约还有泪痕。 姗姗心里很难过,不忍吵醒她,她在明湘床前来回踱了两个圈,忽然她到外面,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冻梨汁:“明湘!”她过去轻轻拍拍她。 明湘惊觉地跳起来;“姗姗,你们回来了,我要去见爸爸!” 明湘就要下床,姗姗按住她:“别忙!喝了冻梨汁醒一醒,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明湘点点头,边喝边说,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姗姗很用心地去听,她的眼神,已改变了几次……一时阴沉;一时愤恨;一时隐露凶光……好怕人的。 明湘可能说出一切舒服些,她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我去告诉爸爸!” “明湘!”姗姗为她接过杯,又交给她一条纸巾:“我看,还是不要惊动沙伯伯,免得他为你心里难过。” “他们这样待我,我怎能忍!” “为什么不能忍?今天忍了他们,过去十九年忍了他们,甚至连沙伯母生前一共二十几年忍了他们,将来十倍归还他们,到那时,他们才真的受不住呢!” “我现在就不甘心!” “你后天就要走了,让你爸爸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你走了他又不能给你补偿,你岂不是要他老人家负疚?”姗姗眼泪没流出来,但声音都哽了:“这天下间,只有我死去的爸和沙伯伯才是好人。” “就因为我要走,所以我才要告诉爸爸,很容易看得出来,我一走,他们马上会对你采取行动。大哥说过,等二哥回来把你踢走。我先把这件事告诉爸爸,要爸爸保护着你,我才放心你留下来。我不能让他们伤害你!” “明湘你不用为我担心,经历了那么多,难道我还不会保护自己?而且我曾被不同类型、身份的男人伤害过。对男人,我有一份戒心和战斗心。”姗姗说:“当初我答应来你家工作,我早就准备好和他们作战到底。若说他们不对付我,那才令人诧异。” “你怎能跟他们斗?大嫂霸道不饶人,大哥凶,二哥的拳头更厉害。双拳难敌六手,怎样斗?” “不一定要斗拳头的,我有比拳头更厉害的武器。”姗姗拉明湘起床:“看你眼肿肿的多难看?快去洗个脸,今晚谢夫来吃饭。” “真的不告诉爸爸吗?” “沙伯伯把他们教训一顿于事无补。” “你看来胸有成竹?” “是的!”姗姗笑得很古怪,她咬咬下唇:“不打无把握的仗!” 这一刹那,明湘感到姗姗和初相识时的她有点不同,她变了。 珊娜以前是很单纯、坦朗的! 明湘一低头,姗姗受了一次次的伤害,怎能不变?她更同情姗姗。 第5章 意气风发 沙皇在姗姗的陪同下,到机场送明湘和谢夫。 沙明正两夫妇也“依依不舍”的,跟在沙皇后面。 姗姗一夜没睡过,可是,她脸上仍挂着笑容。 “爸爸,有些话,我不想在禁区前说。”明湘蹲在父亲脚下:“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沙皇一脸凄然。 “第一,我要你好好的照顾自己,希望你接受蔡伯伯的提议,去做物理治疗,你一定可以再站起来的。” “唔!”沙皇点点头。 “第二,我没有姐妹,姗姗就象我的亲姐姐,我希望爸爸好好待她。她是个孤儿,现在只有爸爸才能照顾她。”明湘呜咽起来:“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姗姗用力睁着眼睛,因为她视线很模糊。 容芳姿和丈夫交换一个眼色,容芳姿翘了翘下唇,非常不屑。 “放心吧!孩子,我会爱姗姗如爱你,我也要我身边的人都爱她!” “谢谢爸爸,”明湘紧握着父亲的手臂,抬头看姗姗。姗姗马上给她一个微笑,没有人看到她眼中的泪影。 不能让明湘带一丝顾虑上飞机。 “爸爸也有几件事要你做。” “吩咐吧,爸爸!” “多给爸爸写信、打电话、寄录影带,你瘦了、胖了我都要知道!” 第17章 “爸爸,长途电话费都由你付啊!” “若你在加拿大住得不开心,马上回来!” “我会飞回爸爸身边的!” “谢夫待你不好,不要一个人忍着,一定要给爸爸知道,爸爸不会饶他!” “爸爸派一个杀手去!”明湘突然停住,吸口气:“我定听爸爸嘱咐!” “四姑娘!”容芳姿可不能毫无表示:“有假期我和你大哥一定去看你,你喜欢吃腊肠,我们带腊肠给你吃。” “大嫂,你记性不是一向最好的吗?我是从小不吃腊肠的,喜欢吃腊肠的是三哥,你们还是去看看他吧。” “你大嫂老了,不中用,四姑娘喜欢吃什么,要什么,打长途电话来,一定送到!”容芳姿赔着笑,沙明正也在陪衬着。 “差不多到入闸时间,”沙皇说:“我们送你到禁区前。” 在禁区之外,沙皇握着女儿的手,又握着谢夫的手,他把女儿的手,放进谢夫的手里:“谢夫,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多给她点爱,让她幸福。” “我发誓!”谢夫用力点一下头。 “爸爸!”明湘一跪地,拥着父亲,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她缓缓起来,望着姗姗,轻轻地说:“保重!” 姗姗咬住下唇。此刻,她几乎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四姑娘,谢夫少爷,一路顺风!” 明湘走到禁区前,突然停下来,回过头,一脸的泪,她向父亲和姗姗挥挥手,断然走进禁区内。 姗姗冲动得几乎想要冲进去,也想到了望台上面,看着明湘乘坐的飞机飞走;可是,沙皇的轮椅怎能上了望台?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做。 带着沉重的心情,推着轮椅,和沙家的人离开了机场。 下班后回房间,阿金进来侍候她洗澡。 阿金交给姗姗一只长盒子:“余小姐,早上小姐把这个交给我,吩咐我等余小姐回来,送到余小姐手上。” “有东西留给我?她没向我提。”姗姗连忙拆散金纸,里面一只红色长皮盒,揭开:“名厂金表,一只簇新的金表,和姗姗被劫去的金表一模一样,也和姗姗以前送给明湘的金表根本是一对儿。明湘一直都戴着,入禁区前还扬起,姗姗急不及待的套在手腕上。 那光秃秃的手腕戴上金表,特别圆润,优美。 这手表实在意义重大,她心很痛,但也很甜。 姗姗一早说好,不管公司生意上的事。 她觉得不是插手的时候,所以上班时她有许多空余时间,便奉旨在外面溜溜。 只要不妨碍他人工作,她可以和各部门的人联络感情。 沙皇曾私下说:“多看多接触,希望有一天你对生意有兴趣,我始终觉得,你是一个人才。” 这些话,姗姗倒不会对别人说,怕打草惊蛇,但是,她在部门与部门之间进进出出,实在想先熟习、后偷师。 这天,她在公关部外面碰见容芳姿。 “散步呀?” “对呀!沙伯伯伯我迷路,叫我跑出来先看清楚,好几层楼,部门又多,到今天我还分不清。”姗姗还是笑笑。 “听说你好多个部门都光临过了,怎么没见你到过公关部?” “我想进去!”姗姗垂着头:“我怕大少奶不欢迎。” “欢迎,怎敢不欢迎啊!”容芳姿好夸张:“你忘了老爷说过,他爱你,也要他身边的人爱你。我对余小姐奉承唯恐不及,欢迎,请进。” “谢谢大少奶!” 姗姗跟她进去,经过大办公室、秘书室,姗姗—一向大家问好,容芳姿对秘书说,“贵宾巡视,我暂时不见客,不接听电话,当然,沙皇的电话就例外。”她笑得好难看:“余小姐,请进办公室小坐吧!” 坐在容芳姿的办公室内。 “你每天送老爷上班、下班,中间好多空闲时间,闷不闷?” “暂时是很无聊,不过大办公室很快装修好了,我有自己的地方,可以看看书,做点小事。” “既然闲着,做个部门经理也不错,这儿部门多。不过,四姑娘说过,总裁特别助理职位比经理高,怕余小姐不肯屈就了;其实你喜欢,做个副总经理也不难,老爷爱你。” “但当初我见工时,说好不用过问生意上的事。” “老爷每次开会你都在!”容芳姿马上反驳她。 “这是明湘以前做的工作,我只不过接手而已!开会时我还不是东张西望,我又没有投票权。”姗姗很耐心,很真诚地解释:“其实是明湘见沙伯伯久休复出,担心他体力难持,有个特别护理人员在他身边,她安心些。我来沙家,也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照顾沙伯伯健康,接接送送,还有理理家。其实应该由大少奶管理沙家才对,我不明白工作为什么落在我身上,明湘说大少奶要打理生意没空理家务有道理,但我肯定没有大少奶能干。” “家是你管的了,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家哪儿轮得到我管?老爷对我丈夫和二少爷都不好。幸而三少爷还算争气,否则我们奶奶在天堂也会流泪。”容芳姿一步都不放过姗姗:“不懂,多学习,沙家迟早你当大权!” “怎会呢?大少奶,我只不过是个外姓人,我只是暂代大少奶,大少奶才是沙家女主人。” “你嫁进沙家就是沙家女主人!” “嫁谁啊?”姗姗傻气兮兮说:“大少爷有大少奶;二少爷的女朋友,明湘告诉我,个个都是美人,我这粗丫头攀都攀不上;三少爷又在外国,真是天各一方呢!” “嫁我们老爷不就行了吗?沙皇之妻才是沙家第一女主人。” “大少奶,你在开玩笑吧!”姗姗一点都不生气,掩住嘴笑笑说:“沙伯伯已经六十岁了,我妈妈才四十多呢!他可以做我的外公了。” “年纪大的才好,嫁个有钱老人,等他死了,带着他的丰厚家财再去嫁个英俊少年!” “唔!”姗姗摇头:“我不喜欢嫁年纪大的,他是个皇帝我也不嫁;而且我的家境也不坏。” 容芳姿一下子又笑不出来:“既然家境不太坏,为什么离开父母和家庭来沙家做工?你应该继续念书,家里又不是负担不起!” “这又该怪我不争气,自从我失恋后便无心向学,本来成绩优异,但最近一连两次测验竟然不及格。系主任本来很疼我,想收我做干女儿的,因为我成绩不好,把我训了一顿。唉!我给人抛弃了,测验不及格,连系主任都不再喜欢我,我一生气,便不上学了。” “你娇生贯养,来侍候老人,不觉得委屈吗?” “真是有点委屈,不过,没办法。”姗姗无可奈何:“爸爸说,女孩子不上学,不嫁人,整天窝在屋子里不好。他要我到他的公司做事,我最怕做生意,我跟他吵了,明湘见我受了连串打击,怕我受不住,要我到她家转换一下环境。但是我不肯到沙家白吃白住,她就给我安排一些工作。沙家也不错,人人对我好。”姗姗一看表,叫了起来:“不得了,快下班啦!我要去接沙伯伯!” 大少奶边刷头发边想,突然咕的一声笑出来。 沙明正刚巧进来:“太太,有什么开心事?” “那十三点啰!” “十三点?”明正站定来,“我们身边的人个个都不是善男信女。” “余姗姗!” “老姑婆?她不是一直装老?” “这个人其实是面精心懵,她刚来我的办公室,把她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她怎样了?” “她失恋,未婚夫另有新欢不要她、学校成绩差还给教授责骂,在家里又耽不住,她来沙家是避静的!” “她不是想要勾引爸爸?” “她说你爸爸太老,可以做她外公,她还说喜欢年轻英俊的男孩子。” “那她为什么打扮成老姑婆的样子?如果她年轻、样貌又不错,稍有点品味,我们总公司的副总经理,她会钩得上。马上可以有另一个未婚夫!” “杨晃到美国公干也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了,老头正在催他,可惜,他已经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又怎样?你不是想做媒吧?”明正提醒太太:“你不要忘了,余姗姗是明湘的人,就算姓余的不太聪明,那死丫头安排她进来必有目的。我看你还要加倍小心,别翻在阴沟里!” “什么?”容芳姿拉起青鸡脸:“我还要你教吗?你以为她的三言两语我就信了!你聪明还是我聪明?” “当然是太太聪明!”沙明正天生怕老婆,连忙赔笑,替容芳姿拿过发刷:“太太,时候不早,我们休息吧!” “啐!我就讨厌人板起面孔教训我,你的i.q和我比?哼!” “唷!房间好漂亮,和四姑娘的香闺一模一样。娇黄比粉红还要秀气些,你说粉红色是不是俗点了?”隔一晚,大少奶便去串门了,姗姗兴高采烈地招待着。 “都是明湘设计的!”姗姗去翻冰箱:“大少奶不喝冻饮的,我去给你拿杯茶来。香片好不好?” “你坐着我们聊聊,我刚喝了红枣汤,不喝了。” 第18章 大少奶捉住她。 “吃提子,提子含铁质高,补血。” “不离医科学生本色。”大少奶就吃着肥大的黑提子:“姗姗呀,唷!你不怪我这样叫你吧?” “才好呢?小姐,小姐的好生疏!” “你也别叫我大少奶……” “大嫂!” “嗳!姗姗,你和四姑娘,谁大?” “我大,我大她几个月,就快二十岁了,年纪不小啦!” “你这么说,我岂不成了老太婆?” “大嫂一张俏脸,我不喜欢圆面孔的人,”姗姗好认真地说:“女人三十一枝花,最好!” “我差不多四十,残花啦!” “不像,人瘦显得特别年轻。” “你才年轻呢!十九岁,唉!花样的年华。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好青春,人又漂亮。为什么突然又架眼镜,又梳姑婆髻,还有你穿的衣服、鞋子,好像存心扮老似的。” “我是真的在扮老。”姗姗从实招来:“我第一次见沙伯伯,穿套运动装。如今运动装流行,我又贪方便。可是沙伯伯没看我的人,却看了我的运动套裤几次。后来我回家想想:我是来侍候沙伯伯的,沙伯伯出入又尽是高级场所,我穿套运动装跟着沙伯伯,会影响他老人家的面子。况且,我太年轻,沙伯伯带着我,人家还以为他带个女儿甚至孙女。那个总裁特别助理,压得我好怕,这种工作应该年纪成熟些去做比较适合。外人以为我在商场助沙伯伯一臂之力,谁会知道我连营业表都看不通?我扮老是想符合我的身份。至于我身上的少妇套装裙和这些老气妈妈高跟鞋,明湘第一个不喜欢。” “我还以为,四姑娘叫你打扮成这样子的,她反对吗?” “极力反对,她说我又老又丑又土。其实这些衣服是急急忙忙买的,不用心挑哪有好衣服?不过为了工作也实在不能穿牛仔裤上班。大嫂,我想穿旗袍,你说好不好?” “你自己喜欢就行了!”大少奶才懒得理她的私事。 “我看见大嫂穿旗袍漂亮大方又高贵,我想我穿旗袍会令人看了顺眼些。当然我的旗袍都是很普通,不像大嫂的那么讲究;但旗袍毕竟是一种礼服,穿着它到任何高级场所也不会丢主人的面。是不是?大嫂。” “身材好穿旗袍是最好看的了。”姗姗穿的根本是阔身套装,谁也看不到她的腰:“你认为身材好便穿旗袍。” “好就谈不上,也许不太难看,旗袍做好了我先穿给大嫂看!” “你信任我的眼光吗?” “大嫂品味高呀!” 容芳姿见套不到什么资料,便起来告辞了。 星期日。 姗姗替沙皇按过脉门,数过脉搏,又量了血压。 “怎样?最近总有点倦。”沙皇问。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有点过度疲劳,你最好养成睡午觉的习惯。” “我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要上班,单是星期六和星期日午睡有效吗?” “星期六和星期日来一个较长的午睡,平时在写字楼小睡片刻,也可以补充体力,休息一下。”姗姗收拾好药箱。 “在写字楼?又没有午睡床。” “写字楼那么大,睡觉不是问题。床也不必太讲究,睡下去舒服就够了,这件事交由我去办。”姗姗把药箱放好,回来跟沙皇说:“你一定要听话,否则体力真的透支了,你便要躺下来不能上班,损失更大,总公司也不能没有你镇压。” “唔!”沙皇点点头:“不过,你也要听我的话。”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 “每个人都需要休息,每星期工作五天半,星期六下午,星期日全日休息,星期六还有长短周。好像我们这些老人,休息的时候睡睡,体力得到补充精神更好。年轻人呢?到外面找节目,看戏、吃饭、听音乐会、旅行烧烤……什么都可以。可是你呢?来了快一个月,从来未出去过,为什么?” “我要陪沙伯伯,照顾沙伯伯,我没理由扔下沙伯伯去游乐。” “一星期五天半,由早到晚,还照顾不够吗?整天对着个老人,你不烦吗?” “我不烦!”姗姗去关露台的玻璃门,拉上窗纱,拉上窗幔:“我和沙伯伯在一起很开心!” “我睡午觉,一睡,便会睡一、两个小时。睡醒了我喜欢坐在床上思考,这段时间你做什么?也去睡午觉?”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因为开了冷气,姗姗为他盖上薄被:“我精神充沛,除了晚上,白天睡在床上也想跳起来。” “那才像个年轻人!”沙皇转转身,令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儿:“快出去玩玩吧!我睡醒了会叫阿巨的。” “我没有男朋友,我的未婚夫……沙伯伯知道的。我和明湘最好,她也是唯一的朋友。她去了加拿大,我还能找谁看戏吃饭?” “另外找一个男朋友,你年轻、美丽,还怕没有人喜欢?” “经过上一次教训,我对男人只有恐惧、憎恨。”姗姗抚着指甲:“我想我这一生一世也不会再谈恋爱!” “你没有做错,错的是姓曾的和他的父母,他们的错也没有理由让你承担。一生不爱人,犯得着吗?况且,世界上的男人未必个个像你未婚夫?” “也差不了多少?”姗姗心里想:曾如、他爹、她后父、沙明正、他弟弟,哪一个是好人? “连我也是冷酷无情的人?” “你不是!我常对人说,只有我亲生爸爸和沙伯伯是好人。真的!” “傻孩子,你这种思想错误!”沙皇责备她:“你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白马王子!” “不会了!我现在一心只想做好我的工作,令沙伯伯永远永远保持健康。” “你做得很好,没有你照顾,一天应付那么多工作,我早就倒下了!” “那算得了什么?鸡毛蒜皮!”姗姗替他把被拉过一点,在被上轻轻一拍:“好好休息吧!你已经有睡意了!” “你怎样打发时间?” “我会在屋子里找节目!”姗姗轻轻关了门出去。 屋子里静静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大少爷陪大少奶去购物娱乐,阿金家里有事请假,姗姗回房间开了闭路电视。司机们在打扑克,花王和厨子玩十五胡,几个屋外工作的女佣打麻将,亚强、阿巨、亚卿、亚萍正在玩“何家母鸡何家猜”,又叉腰又踏脚,又摆弄着双手。 其他的则三群五对在聊聊! 主人休息,她们也休息。其实,家中的佣人比主人多好几倍,来去四个主人,主人休息,她们还有什么可做? 姗姗认为几个人用那么多佣人是奢侈、浪费,但她不会辞退任何人。虽然她有权,因为她要争取下人的好感。 给明湘写了封信,把最近的事都告诉她。 她走出露台,坐在不碎玻璃椅上,明眸望着那个喷泉。 那幻羽喷泉白天看不到羽毛,晚上才看见。但那五条用水晶做成的大鱼所喷出的水,也很美丽壮观。她看着那个幻羽喷泉出神。 星期六,姗姗刚领取了第一次薪金。 饭后她送沙皇上床。 “沙伯伯,今天我想请假!” “好,好!应该去逛逛公司,买些新衣,钱够不够?” “够,谢谢沙伯伯,不过,我只是回家罢了!” “回家?对了!你好久没有回家,一整个月了吧?” “我回家也只是拿钱回去。后父要我每月还三千,没有钱,就算放假也不能回去,我也实在不想回去。” “唉!这样的后父。姗姗,别难过,带钱回去给他,看他还敢不敢看不起你!”沙皇也明白她的遭遇,十分同情。 “沙伯伯,路远,今晚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你明天还放假呢,索性在家里住两天。”沙皇说:“你后父待你不好,你妈妈总是爱你的。你一个月不回去,她一定很担心。恩怨分明,不要因为后父而恨你妈妈,母亲总是好的。” “好吧!”姗姗点一下头:“我明天回来陪你吃晚饭!” “吃饭为什么要你陪?” “假期大少爷他们总有节目,我不回来,留下你独个儿吃饭,好寂寞。” “你真傻,你不能一天十二小时陪着我。”沙皇轻轻叹气:“自从明湘母亲去世之后,我便开始感到寂寞。这些年,寂寞反而成为习惯,若我硬要儿媳留下来陪我,他们不敢反抗。可是我不会这样做,没必要,没意思。我一个人吃饭,叫他们送到房间来,也懒得去饭厅或餐厅。别说了,你还是快回家吧!” “我等你睡了才回家!” “我还不想睡,喜欢靠靠。你十二时三十分已下班,你再留下来也没有补薪。去吧!去吧!” 姗姗出去,沙皇也不免感慨!儿子、媳妇都碍眼,喜欢的儿子和女儿又在外国。如果没有姗姗,日子不知道怎么过? 迷迷糊糊做人还好,清醒就会寂寞;但做人怎可以整天昏睡? 是姗姗救了他,给他新的生命力。 他正在想,有人敲门:“进来!” 第19章 姗姗走进去。 “是你?我还以为你已经在路上了。” “我去看餐单,还有明天的。你一个人吃饭,一些精美可口的小菜便可,不必又要那么多一盘盘的。”姗姗说:“我已把沙伯伯吃药的时间表交给阿巨。不过,阿巨有点粗心大意,沙伯伯你自己多留神,药一定要吃的啊!” “你真是!人家放假一拍屁股就走,你还要担心这、担心那!” “我不在沙伯伯身边,总是不放心。我不能太信任佣人。” “我又不是小孩子,人又清醒,还打了补针,我会很好。”沙皇心里还是很受用:“刚才我忘了告诉你,这儿偏僻,你出去,挑部最好的车,自己挑个司机!” “不用了,这儿由后门走,不太远有个巴士站,我搭过巴士,不会迷路!” “后门是下人出入的,你住主人豪华套房走后门,下人也会瞧不起你;况且你后父势利,明天你请他们一家吃饭,让他坐坐劳斯莱斯!” 佣人来开门,看见余姗姗:“小姐,是你,你……” “开门让我进去再说吧!”姗姗感到很不耐烦。 “我不能让你进去,先生说……” “那贱人不带钱回家,不能让她踏人家门半步,是不是?”姗姗闭着嘴用鼻孔呼一口气:“我是送钱来的,你不开门我把钱带回去。” “小姐,你千万体谅,我们做下人的,真是左右做人难。” “门开不开?” “开。小姐,请进来!” “你家先生在不在?” “在!和太太在二官房间。” 姗姗回过头,微笑说:“阿森,把东西替我拿进去。” “是的!余小姐。” “你去通传,我来关门!” “知道了,小姐。”佣人被姗姗的气派唬住:“先生,太太,小姐回来了!” 余先生倏地打开房门:“嚷什么?哪一个小姐?” “我们家小姐!” “发神经,莉莉在睡觉,你别在这儿吵,乐乐不会计数。” “先生,”佣人压低声音:“是姗姗大小姐!” “什么?那婊子,她回来干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要让她进来?她回来洗衣烧饭,你就不必干了!”余先生瞪眼、翘鼻。突然看见姗姗缓缓进来,后面跟个穿司机制服男人,那人两手捧满盒子。 “你……”余先生指着她呆住。 姗姗没理他,对阿森说:“你把东西放下,今天没你的事,你先回去;不过明天我要用车,你留在家里等,我会call你!” “是的!余小姐!”阿森两次鞠躬:“余小姐,先生,我告辞了!” “啊!啊!”余先生语无伦次:“我送你……先喝杯茶!” “不敢当!先生请留步!”阿森开门走了。 “他只不过是个司机,可不是油王。” “司机一定有车?什么车子?” “你自己不会看?” “对,对,客厅的窗口看到楼下。” 余先生走向窗口:“哗!金光闪闪的豪华劳斯莱斯。其实不用问,司机的制服有型有款,难道开部小房车?” “妈、妈!”姗姗在叫。 房门再次打开,余太太跑出来一把抱住女儿:“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整整一个月,你连电话也不来一个,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儿?” “我住在一个城堡里,生活像个公主。妈,我走运了!” “姗姗,那部车是新款的,百多两百万吧?”余先生目送车子远去,才赞叹着坐下来。 “什么汽车?”余太太握着女儿手问,佣人也奉上饮品。 “一辆又新又名贵又豪华的劳斯莱斯,姗姗坐着它回来的!”余先生又问:“多少钱?” “大房车、跑车六、七部,我怎记得了那么多!” “哪家人用六、七部车?人很多吗?”余太太问。 “连我在内,一共四个主人,佣人倒有二、三十个。” “对、对,那司机很够威,月薪多少?数目不少吧?” “记不起,就是比余先生的司机收入丰厚。” “那个当然!”余先生发出羡慕的眼光:“沙家真的那么富有!不知他们在外国有没有生意?” “也不知道是我记性不好,还是沙家产业、营业太多?我只记得沙家没有不投资的国家。”姗姗对着母亲说:“伸出五个手指头就够数!” “那么说,美、加、澳州、欧洲、亚洲都有。他们移民岂不是不成问题?” “也有问题的:一个喜欢去法国,一个喜欢去瑞士,还有人想去苏联住两三年。一家才只不过六口,各人爱好不同。” “苏联也有生意?真不得了!”余先生赞叹:“比曾家还有钱!” “怎样比?人家还有银行,这儿有、大陆有、外国也有。”姗姗打开皮包,把钱拿出来:“妈,这三千元请代我还给余先生,是这个月的数。这一千元给您买件衬衣,这个月我特别多人情应酬,下一个月我会给您二千。” “留着自己用,在外做事,单是服装费就不少,何况出入豪门。”余太太把三千元扔给丈夫:“看看够不够数?我女儿走了可别来啰嗦。” “什么您女儿、我女儿?”余先生的父爱慈祥又回来了:“女儿给多少要多少,还去算?父母教孝子女多,像姗姗这样孝顺女才少见!” “妈,我知您喜欢吃猪肝,我买了两盒。雪耳和燕窝,您炖了晚上做宵夜,这人参您藏着,很补的!” “你给我钱又买那么多礼物,钱我不要了!” 余太太感动得流下泪:“你年纪小小就要去赚钱,我怎忍心用。你单身在外,要多点钱在身上。” “妈,我第一次赚钱您就拒绝收下,我好没面子。”姗姗说:“别哭嘛!我回来您不开心?” “你呀!哭什么呢?女儿回来应该高兴,哭哭啼啼真唠叨。”余先生站起来:“姗姗,你陪陪你妈,我叫佣人去买菜!” “妈,您两个宝贝儿女呢?”难得家里那么静。 “今晚本来说好出外吃晚饭,乐乐要考试,又不会计数,便临时取消;莉莉不高兴,把自己关在房里。” “莉莉有自己的房吗?” “你爸爸把你的房间给了乐乐,bb房就给莉莉独占了。今晚你在家里住一晚,叫你爸爸到乐乐房间睡!” “太烦!我住酒店。” “回家还住酒店?你爸爸是不好,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呀!你回来就好,我和你爸爸都不会计乐乐的数,你回来教他担保他拿一百分!” “就怕他不要我教。”刚巧余先生回客厅:“他说我又臭又脏又贱,我怕乐乐见了我连饭都不肯吃!” “你肯教他,他要叩头。”余先生回复权威势:“他还敢对大姐说半句不敬的话,我揍他一顿半死;还有,今晚乐乐要把睡房归还姗姗。什么都贪好玩,睡了大姐的房间,没礼貌。” 姗姗今非昔比,对后父的蓄意奉承,毫无反应。 “帮帮乐乐吧!读书不成,将来便没有前途了。” “妈!不会的,你瞧我,我不是也读书不成,但老板待我多好!看我多风光!” “姗姗……”余太太望住女儿。母亲哀求的眼神,令姗姗心一软,便走进房间去。 有人敲敲房门,姗姗开了电脑,电视画面上出现了房门外的容芳姿。珊珊关了电脑,把衣服往床上一放,边往外走边说:“谁呀?” “姗姗,是我!” “大嫂,”姗姗开了房门,很高兴地叫着:“我正要找你呢,请进来!” “真巧,有事吗?” “等一等,我房间里随时为大嫂暖着一壶茶。”姗姗倒杯茶捧上。 “谢谢,你真细心周到讨人喜欢。” “大嫂,我的旗袍拿回来了,刚穿上准备给你看。”姗姗在她的面前转来转去:“怎样?好看不好看?” 是那种新款的阔身旗袍,二十不足的女孩穿这种衣服,还会怎样好看?不过容芳姿可没兴趣管她有多美多丑,反正这人幼稚,没多大作为。不过口里还是说:“好看!十八姑娘一朵花,穿什么都好看。姗姗呀,你坐下来,我们聊聊!”容芳姿不想她晃来晃去。姗姗乖乖地坐下了。 “我去看过你几次,秘书室的人说你差不多天天都出去,你在忙什么?” 姗姗在沙皇的同意下,去学一种新式电脑课程,沙皇认为要保密,因此内外都没有人知道。 “下午太闲,沙伯伯叫我去逛逛公司,总公司下面有许多百货公司。我买了别针、耳环,是配旗袍的。” 玩物丧志,胸无大志,容芳姿暗里摇头。不过,她今天串门子是另有目的。 “姗姗,听说下星期开高峰会议,是不是?”容芳姿呷口茶装做不在意。 “是吧,好紧张。资料准备、调查报告……还有其他什么我不大懂。大嫂,下星期开会时你自然知道。” “我们这些经理级的,没有资格参加高峰会议。例会我们才会出席。” “为什么? 第20章 你是沙家人!” “老爷不管这些,高峰会议是最高层的会议,起码副总经理级的人员才可以参加。”容芳姿笑着问:“那么紧张,有重要事讨论吗?” “我不知道,我又不懂,也没问。” “不过你是总裁助理,你一定会和老爷一起开会。姗姗,我拜托你一件事,行不行?” “行!我能做的一定为大嫂做。” “你发誓不要告诉别人。” “我发誓!我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搬弄是非。” “高峰会议有什么决定,告诉我,可以不可以?” “可以!”姗姗突然又摇摇头:“要是沙伯伯下令不准泄露秘密?” “蠢蛋!”容芳姿没好气:“那你就别说了,反正我又不打紧。” “大嫂你别生气,只要沙伯伯不要我发誓,我一定通知你!” 姗姗在楼梯口等候,容芳姿看见她,好奇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姗姗压着声音:“沙伯伯刚上床不久,我有话告诉你!” “啊!”容芳姿眉飞色舞:“到我房间来,说话最安全!” “不!我不要到你的房间。” “为什么?那儿静,佣人也少出入。” “我怕大少爷。”姗姗摇着手。 “为什么怕他?根本不用怕,来!” “不、不,我不想进去。大少爷很讨厌我,我每次跟他招呼,他总是哼哼声的!” “有我在,他敢再哼一声我就叫他好看!”容芳姿拉着姗姗的手,硬拖她上楼梯,终于到她的卧室。沙明正坐在房里,容芳姿说:“你到书房,我有些话和姗姗说。” “太太……” “瞪什么?你去不去?”容芳姿大喝一声,沙明正马上往外跑。 “对男人要凶一点儿他们才不敢作反。”大少奶打开冰箱:“姗姗,我也准备好你的樱桃奶昔!” “谢谢大嫂!”姗姗很满足地接过饮品。 大少奶挤在她身边坐:“今天开会,足足开了大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我是说沙家的百货公司,营业一直不理想,现在普通的人消费低,又少了一批阔气老主顾。沙伯伯最不满意的是百货公司的总经理,认为他办事不力,又不是专才!” “胡永耀是明正的多年同学,胡家和沙家是世交。胡永耀是念工商管理的,怎不是专门人才?” “沙伯伯不喜欢有什么办法?现在换了总经理——沙国熙!” “沙国熙只不过是明正一个算盘也打不响的表弟,怎会找他?”大少奶面青唇白,很气愤:“要换人也应该换明正。自己儿子才只不过管那些小超级市场,简直不像话,太不给面子。” 沙伯伯说沙国熙干劲十足,肯做,拼了命做。沙伯伯喜欢要工作不要命的人,总之就是人家说的搏杀格!” “我知道,他就嫌明正懒,不够劲,那死人自己也不好。但是沙皇怎可以完全不念骨肉之情?” “大嫂,我想说句话。”姗姗放下杯子,用纸巾抹抹嘴,怯怯地说。 “说呀!你还有什么告诉我?”大少奶就是要利用她的幼稚套她的话。 “我不敢说,怕大嫂不高兴。” “我发誓不会不高兴,你说。” “其实大嫂比大少爷聪明能干。” “对呀!对呀!生气?这是事实,你有眼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能干。” “大嫂为什么不管个大部门?做个副总经理也好,这样就可以参加高峰会议,知道许多事情。” “你真天真,你以为我不想做总经理?比如那间百货公司,就应该由我们两夫妇打理。明正不中用,我可是真有材料;而且,明正老管超级市场,我又只不过做个小经理。将来老爷的遗产可能只分我们一、两亿元,我们以后日子怎样过?根本不可能在上流社会立足!” “大嫂你可以争取,据我所知,沙伯伯不满意大少爷,那些高职他是不会派给他;但是沙伯伯认为大嫂是个可以办大事的人,只是你少了干劲!” “他这样对你说?” “除了明湘,沙伯伯不会跟我提第三个人,我是听他和公司那些老巨子说。” “你也说得对,明正不能抓权,我能。我也不是没有劲,只是,还要留些时间守住明正,不能放心去拼命、去搏杀;否则怎轮得到沙国熙?” “大少爷对你又敬又畏,他还能飞到哪里去?而且,大少爷有你这样漂亮、能干的好太太,他还三心二意出外风流,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是呀!对呀!”大少奶真是心坎里受用:“你的话我要告诉明正。唉!我们两夫妻现在沙家,没地位、没面子又没钱,将来老爷一死,就惨了!”大少奶唉声叹气,又捶胸又捶桌子。 “大嫂,你不用太难过。” “我怎能不难过?一大间百货公司,眼看着任人都可以拿走,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大少奶几乎哭出来:“沙国熙可以参加高峰会议了,我呢?我是沙皇长媳……你说,我还有面目见人?” “一间百货公司,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如果大嫂肯挨苦,机会多着!” “我能挨、我能挨,我现在知道不能靠明正。我肯拼,我肯搏,但机会没有了,不是白说?” “我不懂事;不过,我认为管一间酒店,比管一间百货公司够威武。” “酒店?”大少奶一愣。 “大嫂,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让别人知,大少爷也不能知道,我只信你一个人!”姗姗好神秘。 “我誓死守秘密,好妹妹,什么事?”大少奶握着她的手:“快告诉我!” “找也是听回来的,不知道是否准确:沙伯伯要收购酒店——一沙海酒店。” “沙海酒店,是沙海两家合资,沙家占百分之四十五,海家占百分之四十,海家老太太占百分之十五,一向由海家主理;而且,老爷也没理由这时候还付现款收购酒店,太冒险!” “假定真有其事,如果你做了酒店总经理,或副总经理,一来可以参加高峰会议;二来酒店内有餐厅、俱乐部、商场……比百货公司权力范围广大,而且也不愁没有社会地位。有钱人喜欢在酒店举行慈善餐舞会、珠宝展览……总之,一定会很威风!” 何止威风,姗姗见识少,幼稚。做酒店刮钱的机会才多呢!实在要比抓住间百货公司好得多,但是,她又叹气:“我又不是酒店管理毕业的,不是这方面的专才。” “马上去学还不迟,函授、校外课程,很方便。如今收购酒店还未成事实,收购了,上任了,你还可以继续迸修到毕业。沙伯伯知道你努力,他会很高兴,说不定机会来了,快去念书吧!” “好!我考虑。时候不早,明天还要上班,回房间去睡吧!我不送你了!” 大少奶可没听姗姗的话去念什么酒店管理,因为她始终不信姗姗,她会那么真诚?又是十三点。拼命、搏命,也要有目标,扔下丈夫去念书,昏头昏脑。丈夫管不住,酒店又落空,那岂不笑死人? 可是一星期之后,就传出海家一家,会移民去澳洲,并且会在那边大量投资,大少奶一听,又惊又喜。事实俱在,她不能不信任姗姗,她马上去找姗姗。 她首先捧上一大堆东西:“姗姗,我的好妹妹,你不是喜欢耳环、别针?你看看这些好不好?都是法国、意大利设计,唔!这红宝石耳环真不错!” “大嫂,我怎能要你这么多东西,我买的,都是人造石、镀金,我哪儿买得起红宝石?” “你为什么不能要?你能,你是我好妹子,若四姑娘有你万分之一好,我已经把她当宝贝了。姗姗,我已经听你的话,报了名进修酒店业。以后我会好忙,也不可能天天和你谈心。” “大嫂,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念书……” “为什么?”大少奶三角眼一瞪。 “原因有两个:第一,念书要做功课,就算不用上学堂一样要测验考试交功课。若酒店真的由你打理,你就更忙了,你实实在在没有时间再陪大少爷。每个晚上,是酒店最热闹的时候,星期六、日公众假期,就更不用说了,但少爷若是不甘寂寞……总之就是不好……” “第二呢?妹子!” “沙伯伯的性格你最清楚,他喜欢对工作有热情、干劲十足、肯拼、持重的人。如果大嫂要分心管理大少爷,或大少爷真的在外风流,你照顾得了家就顾不了事业,便什么都完了!” “你说完了吧?”大少奶慢条斯理地回答:“我现在回复你两个问题:第一,正如你说的,明正有我这样的妻子还不满足,在外风流快活,这种男人不稀罕。对!一旦大权在握,我很难有时间陪伴他,分分钟搏杀;可是,他能怪我吗?抓权、搏杀的人应该是他,他无能,我为他打江山,他还敢怪我?想死。第二个问题,你根本不了解女人。女人要吗在家相夫教子,但我结婚已超过十年,小产四次,根本无子可教。女人一旦做大事,比男人更劲、更狠、更搏、更六亲不认。所以我可以在老爷面前发誓不会分心。我也敢担保明正不敢在外面胡来,他要面子,沙家更要面子,若他胆敢在外胡搞,我和他离婚,你满意了吧!” 第21章 “大嫂,你离婚我怎会满意?千万不要离婚!” “妹子,我是要你明白,我对争取权益的决心。”大少奶揽住姗姗的肩膊:“如今我最担心的,是老爷一向对我有成见,酒店不会让我插手。” “据我所知,沙伯伯公私分明,我不敢说他喜欢你们;但是,他认为大少奶比大少爷的工作能力高。而且,你始终是沙家大媳妇,酒店应该由自己人打理。你又在念酒店管理,既是专才,又有干劲又肯拼又肯搏,他还嫌什么?” “唉!他身边小人多,老臣子过去和我们有仇!” “沙伯伯身边也有我,我也会把大嫂的好处,找机会告诉沙伯伯。” “姗姗!”大少奶高兴得跳起:“你肯帮我,太好,我要送你一份厚礼,我要感激你一辈子!” “不过由明天开始,你要在各方面表现得积极些,多做事,少说话。否则沙伯伯怎会相信你干劲十足又肯拼又肯搏?” “我会,取消回娘家,取消一切娱乐节目。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得最好最无懈可击去配合你。” 姗姗抿嘴一笑,咬咬下唇。 第6章 幕后控制 加拿大温哥华,清晨五时四十分,天还没有大亮。 沙明湘和谢夫站在门前,明湘穿一件雪白波浪纹松身冷衫,黑色牛仔裤;谢夫一套白衫,外面一件黑色软皮夹克。 温哥华早晚的天气很凉。 五时五十分,导游马可开了他那辆咖啡色小型旅行车来,谢夫把一双旅行袋放上去,然后和明湘上车。 “等了很久?”马可问。 “一会儿,这儿早晨空气好。”明湘靠在谢夫身上,起得早,有点睡眠不足。 “我先带你们去名园吃早餐。” 名园像香港的小茶楼一样,豪华气派就谈不上,但生意出奇的好,很多中国面孔,当然也有外国人,但不多。 他们上了二楼。 马可泊了车来。 这儿停车场不难找,也不贵,但可不能随街泊。 “这儿的粥和炸面很著名!” 于是马可叫了鸡粥、叉烧肠粉、炸而、牛利酶。 “好吃!真好吃!特别是肠粉包住炸面,又滑又脆。”明湘赞不绝口。 “你在幻羽喷泉只能吃到法国田螺和天九翅!”谢夫笑她。 赶时间,匆匆吃过了便赶旅程,今天还去很多地方。 马可不离导游本色,边开车边说:“加拿大夏天和冬天分别很大,夏天日长夜短,五时三十分,太阳便开始升起,所以刚才你们看见那么多人吃早点。晚上九时三十分左右才完全日落,今天我们时间充足,因为大气好。冬天呢,七、八点才天亮,可是四点便没有太阳,朝九晚五的,下班已是上灯时分……” “温哥华的唐人街是世界第二闻名,居住的中国人约六、七万。看,有中国街道,有中国街名,有没有看到片打东街四个字……” “那是c.c.c.中华文华中心,由温哥华政府供给土地,华人负责筹款兴建。里面有中山纪念馆和表演馆,多半演粤剧。看,这儿也有电车……” “温哥华三面环海,这是杰士镇(gastown)。这个镇,第一个来的人叫杰士,因此便以此人之名作为镇名。这儿是各国渔民聚居地,很有欧洲风味是不是?” “这是世界上唯一的蒸汽钟,现在我们要前往北美洲最大的公园,它占地一千英亩,叫士丹利公园,又叫市中心公园。为什么叫市中心公园?因为它在温哥华市中心,并不是郊外。” “我们想拍些相片寄回家。” “这儿地方大,但没有什么值得拍下。你们看见那边有一间高高的黄色大酒店吗?它叫bayshoretnn,世界大富豪侯活晓士在生时,常包起整层顶楼居住半年,每天日租金一千美元。现在顶楼成了vip房,各地大富豪常坐私人飞机来度假。” “我爸爸也来住过。”明湘说。 “噢!他也开私人飞机吗?” “开!母亲去世后,他很苦闷,来这儿看我三哥。一天去开飞机,飞机在跑道出事,从此家父双腿麻木。” “真可惜!”他抱歉:“我们已进入士丹利公园,两边树林不见天,是不是?这叫树海,当心树海,当心树林,常有小动物走出来,很可爱,那是小白兔……” “哎!看到没有?”明湘高兴地呼叫:“我看见一只松鼠走出来,好小好小的,啧!它钻进树林去了。” “那绿的,有点灰、白的一大块,是什么?鸭吧?”谢夫问。 “那是加拿大鹅,和普通鹅是不相同的。加拿大对鹅很优待,政府给它们建了加拿大鹅园。公园内有游乐场,给那些外来的、野生的鹅玩耍。北温哥华有个天鹅湖,湖中央有一个喷泉,冬天湖结冰,市民可以在湖上溜冰。” “今天去不去?” “不去了,路线不同。我们已经在公园内,面积大,只能绕一圈。那个人像,像不像丹麦的美人鱼铜像?其实是纪念日本的采珠女郎。再过些是木的皇后像,那是日本皇后号船的船头像。那是网球场,借用场地是免费的,但高尔夫球场,便要会员才能用。” “我们已离开树海,右面都是海,对不对?看见那些船拖住木排过海吗?木材生产,占加拿大的第一位。” “奇怪,那么大的一个公园,没看见什么美丽的花朵。” “加拿大出名花多,但士丹利公园,偏是树多。这儿的人,一到假期便一家人来野餐,地方大,天气好,让孩子跑跑。我要停车让你们拍照,这儿才是公园的正门。” “那些红红绿绿的是什么?” “那便是加拿大著名的图腾。古代红番的酋长或番王,把自己的人像和族中保护神,如鹰或各种动物,雕刻在最好的木上,再油上彩漆。你看,十月条柱,每条柱都不同,很彩色化而且富有传统特式……” 明湘马上站在图腾旁:“谢夫,为我多拍几张,爸爸老说我不寄照片。” 谢夫已由旅行袋把摄影机器材拿出来装好,一连替明湘拍了七、八幅。 “……这是狮子门桥,外型是不是和美国的金门桥相似?不过美国的金门桥是红色的,这条桥是绿为主,白为副。 “这是英国海湾,加拿大的国庆日是七月一日,那天也是海节,会放烟花,还有用不同浴缸当船比赛。 “这是天文馆,外型普通,但外面一座十八尺的巨蟹,就十分耀目。由于加拿大的国庆在七月,属巨蟹座,因此,巨蟹也是加拿大的保护神。巨蟹用不锈钢造,很光亮、神气。” “谢夫,下车拍照。” “馆内常会演莎士比亚舞台剧,也有展览会,里面有很多古董仿制品,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明湘拍过照:“我饿了。” “喜欢吃什么?像拔蚌?” “不!昨晚才吃过;不过,这儿的拔蚌总算便宜,才卖五元加币一只。” “多就便宜,加拿大是第一国家发现像拔蚌。改改口味吃中国点心好不好?还是去雪糕餐厅吃雪糕餐?” “这儿还有雪糕餐厅?” “有!早有,全部供应雪糕,由头盘到餐后甜品。也有雪糕散餐,任点。” “今晚吃雪糕餐,现在去吃中国点心。” 到钻石酒家,人一样多,那儿什么点心都有,还有外卖。明湘最喜欢吃千层糕和粉果,还有芝麻卷。他们不是用芝麻粉,用生芝麻,很香。 吃饱点心粉面,三个人逛街买水果吃。 “这是什么?哈蜜瓜?才一加元一个。”明湘看见那么多水果,心花怒放。 “不,外皮像蜜瓜,里面是橙肉,很甜。加拿大由八三年七月一日起要加物价附加税百分之七。但食物和婴儿用品不加,吃是最便宜了。” 明湘和谢夫买了许多鲜杨梅、提子、桃驳李和那个“大橙”。 “沙小姐喜欢看花,现我们就去那很多花的女皇公园,又叫小山公园。上面那一层是石矿场公园,这公园是纪念英女皇伊莉莎白一世。你们可以大量照相。” 明湘走进去又叫又跳,哗!许多许多极美又彩色缤纷的小花,单是紫色花也有几十种:康乃馨、紫罗兰、毋忘我、丁香。豆蔻……还有其他好鲜好艳的名花,花架到处挂上了大花蓝,鲜花上下皆是。还有小瀑布、小石桥、娇柔绿柳和多种颜色的枫树。 “好美、好美,谢夫,快拍照、快拍照。”明湘蹦蹦跳。 “到上面的石矿场公园看下来,简直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明湘跑上梯级,在石矿场公园,还看见整个温哥华,因这儿地势高。 明湘买雪糕吃,边吃边到处走:“这是什么?金光闪闪,像我们香港的太空馆。” “那是一位波罗大王送给女皇公园的巨型温室,用玻璃纤维与不锈钢造成。虽然巨型,但里面奇花不多……” “这是世界最大的b、c.运动馆,一九八六年会在这儿举行世界博览会。英女皇伊莉莎白二世来加拿大时,抹下最后一扳士敏士。” “现在我们去著名滑雪胜地……高士山,”马可把车泊好,说:“我们要坐架空缆车上去高士山脚。” 第22章 马可去买票,然后排队走上一架红白缆车,缆车可容一百人,沿途有女控制员用英语讲解。到山脚时往下一望:哗!明湘马上拥住谢夫——脚软。 下山,马可说:“这高士山有三千七百尺高,一千一百零三米长,这边山是初学滑雪者玩的,那边由艺高人、胆大的人滑雪。滑雪必须乘坐这些架空铁吊椅上去。现在夏天没有雪,但看那边,白茫茫的一片,那是北温哥华的雪山,终年积雪,在左还有个马场,全是小马。” 离开高士山,便去走加兰奴峡谷之间的绳木吊桥。这吊桥长四百五十英尺,谷深二百三十尺,在桥上走,摇摇荡荡,往下一望,下面是二百三十尺深谷呀。明湘呱呱叫,但回程时,她已经可以不用扶手,跑跳着过去,十分刺激紧张。 “现在我们去卑斯省,克利夫兰大水坝,参观三文鱼饲养场。” 走进去先看见三文鱼的标本和繁殖图片。 里面有小水坝,也有大水坝,小水坝内有许多小鱼,大水坝水流很急,水声宏壮。 “三文鱼由人工交配成蝌蚪那么大的小鱼,放在淡水坝内养,大约养到一尺长,拿起打了记号之后,便放到咸水海内任由它自由生长。那些成长了的三文鱼有黑色和红色,你看,它们都不是顺流而下,而是逆上流飞跃而上的。看,好大尾啊!见到吗?” “我可看不到有大鱼飞上呢!”明湘到处走,把白毛衣脱下来塞给谢夫,穿件短袖t恤真爽快。 “我们到室内看!” 走进室内,一格格大玻璃,连水底都看得见。果然,四十秒或者三十秒,就有一条三文鱼向上流跃上。 “它们辛辛苦苦跃到上流干什么?” “去做大笨蛋,任人宰割。上面是工场,工作人员把它们捉住,鱼肉拿去冷藏出卖,鱼卵拿去做人工交配。” “真可怜!”明湘摇摇头。 “今晚不要吃雪糕餐,吃三文鱼好不好?”谢夫逗她。 “不要!”明湘捶他:“你好坏!” “三文鱼的肉是粉橙红色,肉质嫩而鲜味,其实也很可口。”三个人走出鱼场:“每年都有举办钓三文鱼比赛。最高的记录,一个人钓到一条八百磅的三文鱼,成了长胜冠军。” “那么大!”明湘靠在谢夫耳边说:“有没有更夸张?” 谢夫吐吐舌头耸耸肩。 “狮子门桥是连接北温哥华的,沙小姐是不是要去天鹅湖?”导游问。 “不去了!今天拍了很多照片,摆了不少甫士,疲态毕现,下一次吧!下一次我还要去维多利亚的宝翠花园。”明湘坐在车上,身体在谢夫怀里。 马可开车准备去吃晚餐。 “你大嫂说以后很忙,一年内不可能再来,她在忙什么?” “念书,念酒店管理。爸爸可能会收购一间酒店!” “她那么忙还乘飞机来看你!” “她陪大哥是来看三哥,顺便来瞧瞧!一年不见三哥,她好心痛!” “想不到他们这种人也有亲情。” “兄弟情深,大嫂又差不多从小看三哥长大,总之三哥命好!” “奇怪!我们来了那么久,也没有见过你三哥。前晚约好一起吃饭,你三哥忽然又有要事。” “这叫做‘无缘见面不相逢’嘛!我和他们三兄弟无缘。谢夫,爸爸好心急看到我的样子,他就怕我没人照顾吃不好,一直担心我会瘦。” “吃过晚饭。今晚在黑房做通宵,保证明天相片全都出来!” 沙皇的大办公室,暗中僻了一个休息室,是用作沙皇午间小睡之用的。 休息室加放了一副最新式电脑,是沙皇由德国订购回来,由姗姗专用,姗姗也一直在学习使用这副电脑的课程。 她正在休息室操作。 三点半,她请沙皇进休息室。 今天,沙皇连小睡都牺牲了。 “怎样?酒店可以收购吗?” “可以!”姗姗双手不停:“请看萤光幕的资料供给、分析、答案及图解。” “很复杂吗?” “本来复杂,我已经把它简化,沙伯伯一看就明白:沙海酒店,四星级外形、五星级设备、四星级服务、三星级收费。外形再装修,也很难达到五星级,但服务可以更改进,三星级收费应该是最大吸引力。这间酒店所以不能赚钱,是未能吸引外国游客,房间经常只有百分之四十至五十房客……” “我刚才是说旅游旺季,淡季的情况更差,餐厅、夜总会……生意随着冷淡,夜总会的乐队、歌星、表演都太平凡,各方面都要革新一番。” “沙伯伯,新酒店最好改名沙皇酒店:第一,够气派;第二,沙伯伯不就是沙皇?十分吻合。” “是人家给我的绰号,怎能用绰号给酒店命名?”沙皇笑笑。 “人家给的,表示尊重大家。根本就是沙家事业,沙皇这名字够威、贵族化、格调高,最好!” “改名字的事,慢一步,我正头痛,派哪一个人去接管酒店。” “大少奶!” “大嫂?她怎么行?她根本不懂,倒不如派你去!” “她懂,我才不懂。我经过详细调查,大少奶已经在念酒店管理课程!” “正在念?还没毕业,又没证书,根本不是专业人才。” “我更不是专业人才,连经济都只知皮毛。” “但你聪明、有头脑,又忠心!” “大少奶边学边做,理论结合实际,最好。就像我们念医科上实验室,光念书是没用的。大少奶好胜心强,要面子,女人心思细,她会做得好!” “可能好,但是,你年纪小,根本不懂,大嫂野心又贪心,她会吃了我的酒店,不行!我不能交给他们!” “由亏本到赚钱,可不容易。她能吃,就给她吃掉好了!” “什么?”沙皇提高嗓门:“你是来帮我,还是他们的人?” “我是沙伯伯的人,任何事先为沙伯伯设想。不过,大少爷和大少奶始终是沙伯伯的子、媳,将来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们,他们能管酒店,也是件好事。” “将来!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死!” “所以,酒店只能由她管,还不能任她吃。我们给她当个副总经理,上面再压个总经理,最好用沙伯伯的老臣子。” “他们都不懂酒店管理!” “不必懂!反正一切有大少奶操心。他只要勤力,尽责,绝对忠心,分分钟看守住她便行。” “这样的人我有!” “不过,如果要大少奶把整个人投入酒店,全心全意拼命干,就不能说真话。把工作交给她的时候说话必须有技巧,否则,她决不会为你卖命!” “你聪明,又有主见,怎样做,怎样说,你来教我……” “妹子,妹子,”大少奶拖住姗姗:“我的事,进行得怎么样?酒店都从新注册为沙皇酒店。” “大嫂,沙伯伯对你和大少爷真的有成见。我为你已经说到口都干了,我真的尽了力。”姗姗呼口气:“你知道,沙伯伯很有主见,并不是任人摆布,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我的意见。” “你尽了力就够。”大少奶对姗姗已经没有恶感:“将来要是成功了,我一定要好好谢你!” “成功了再说吧!最近天天开会,我好累!” “回房间休息,我也要做功课了!” “你真的要努力,沙伯伯嫌你不是酒店管理毕业,我保证你会尽力学习尽心去做!” “你放心!我不会令你丢面,老头子必会对我另眼相看。”大少奶说:“你看得见的,我一下班就念书。” 沙明正穿着晨褛,踱来踱去。 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双手揽住客芳姿的肩膊:“太太……” “什么事?”大少奶一摇身,不耐烦地摆脱丈夫的手。 “时间不早,休息吧!” “你要休息就睡觉,又不要你敲更,”大少奶喃喃地:“莫名其妙!” “但是我想……” “想什么?你不要梦想,”大少奶凶瞪他一眼:“你命不好,老头子与你无缘。你又不争气,什么都干不来。好啦!你没本事,我有,我来争取。我辛辛苦苦为你争权夺利,三、四十岁人还念书;我挨、我拼,你还想我上床侍候你?你简直没良心、没人性、没人情,一天到晚就只会在我身上打主意,呸!” 沙明正垂着头出去,哼都不敢哼! 怕老婆不是自今天起,早就怕了。老婆条件不错,实在是比他聪明。脾气是凶猛些,但十年了两夫妻总是恩恩爱爱。 假期、周末陪太太回娘家,逛公司、吃饭、看戏、上夜总会看表演。 平时一起下班回家,吃过饭一同看电视,然后双双上床休息,有说有笑,十分恩爱。 现在呢?还是一起上班下班,但她一回家,吃些点心便洗澡,换过衣服便拿起书。吃过饭,电视不看,话也不多说一句,在忙功课。 星期六、星期日、公众假期也不回娘家、不逛街、不陪伴丈夫做任何事。有时还叫司机送她到各大酒店,观摩别人的工作情形,一个大堂天花板可以看半天。 第23章 丈夫开始被冷落了。 过去十年从未试过的。 沙明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可能身边少了一个人,可能…… 但是他不敢怨妻子,他知道妻子发奋向上是为了争取权益,为他们将来好,做丈夫的应该要加以支持。 这天,大少奶在办公室接到曹小姐的电话,说沙皇马上要见她。 她心里卜通卜通,是真的又惊又喜,沙皇从未召见过她。虽然在家同桌吃饭,但在公司她只不过是个小职员。 她拉好她的套装裙,拢了拢头发,可恨今天没穿那件新旗袍。进总裁室,她脚步有点不由自主,也没有心情看姗姗那玻璃纤维办公室;不过,栅栅已去了上电脑课。 “老爷,”她恭恭敬敬地站着。 沙皇也没有叫她坐下,她当然不敢随便坐。沙皇靠在那张气派十足的高背大班皮椅上,打量了容芳姿一眼。 “姗姗说你利用工余时间进修酒店管理,成绩如何?” “老爷,很不错!” “我要看到不要听到。” “今晚回家马上呈上。” “明大!”沙皇说:“我收购了沙海酒店,现在已改名为沙皇酒店。我准备派你去做酒店的副总经理。” “谢谢老爷!谢谢!” “我请莫永荣做总经理。因为,第一,你打理酒店没有经验,有个长辈提点;第二,我不希望一下子放下一担压力在你身上,我是一番好意。” “是的,谢谢老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莫永荣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与声誉,我是特别请他来压镇的。你本身在社会上没有知名度,虽然你是我长媳,但你本人却是小小经理。在社会上做事一定要人面广,有知名度,人人肯给你面子,你可不能老拿我家翁是谁是谁。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的,老爷。凭我这种小人物,实在镇不住一间大酒店,人家对酒店也没有信心。” “唔!好好地干,凡事亲力亲为,不可供靠莫永荣,你老依靠他就没进步,出不了头,永远只是做一名副总经理。” “老爷的意思是……” “你做得好,有独立能力镇得住酒店,就不用再借助莫永荣,我会考虑把整个酒店由你全权打理的。那时候,你就是总经理!” “老爷,我一定会尽全力,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老人家的恩赐。”大少奶冒出了眼泪:“我很感激你,我……我全力以赴报答你!” “明天起,你要回沙皇酒店,那儿有许多工作等着你办,总之要由头开始。你在酒店自己留个房间,做酒店,不分昼夜;而且,这段时间你一分钟空闲也没有!” “我知道,我明白,我会努力去做!” “要不要回去跟明正商量一下?” “为什么要跟他商量呢?” “你嫁进来是做我儿子的媳妇,可不是来管酒店做副总经理。” “啊!”大少奶微笑点点头:“我和明正已说好了,我们暂时没有孩子,大家努力工作,为沙家服务。” “但也不能因为酒店,便完全疏忽了丈夫。”沙皇说:“你过去和明湘感情不大好,但对姗姗却不错……” “老爷,我没有……没有……” “如果你对姗姗不好,她又怎么常提你的好处,她不说,我不知道你进修酒店管理;她不提我想不起可以由你打理。如果你对明湘像对姗姗,我就高兴。” 大少奶由衷地笑了:“姗姗这女孩子非常讨人喜欢,对人好,性格又可爱,我是把她当妹妹。明湘呢?我是把她当亲妹子,我还很感激她把姗姗带进来,可以照顾老爷,又有个伴儿。” “和蔼可亲、周到、体贴,常奇書網電子書面带笑容,是做酒店的起码条件。”沙皇点一点头说:“你去见曹小姐,她有许多关于酒店的文件、物件……交给你。你现在就出去,单看文件,你一晚也不够用。”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大少奶一回家就去找姗姗。 姗姗刚陪沙皇吃过点心,送他回房由阿巨侍候。 “什么事?” “到我房间!” “又到你房间?” “你不是又怕你大哥吧?他还敢哼你?这死人,黑白不分、好坏不分,等会儿我就要他好看。” “他没有再哼我了,不过他是男,我是女,大家连话都没机会多说一句,也没什么好说。” 到大少奶房间,大少奶抛下手袋,一把抱住姗姗:“好妹子!开心,好高兴。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我的贵人、恩人,我好感动。” “大嫂,你干什么?”姗姗难为情地轻轻推开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爷让我管沙皇酒店。”大少奶开心得转着身,又回过身握着姗姗的手:“我知道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酒店永远不会让我沾到,我真不知道怎样报答你!” “你已经做了总经理?” “没有,副总经理。” “啐!”姗姗把手抽回去:“我跟沙伯伯讨人情讨了几个星期,原来只不过是个副总经理。” “你不要生气,老爷也有他的道理,举个例:人家问沙皇酒店谁主理?容芳姿,容芳姿又是谁?你说,这有多糟?莫永荣就不同,莫永荣交游广阔,老爷是想由他带起我。不过,你放心,酒店迟早是我的,我会拼命干,绝不会令你自费心机。” “唔!”姗姗无奈点点头:“你一定要努力,我要你做总经理!” “我向你发誓保证,不要命也要做总经理。” “也好!起码你现在可以参加高峰会议。” “我已经不是小职员,是高级行政人员。”大少奶又抱起姗姗:“太好了!太好了!” “以后还有得你辛苦哩!” “我喜欢辛苦,有代价的,值得。”大少奶打开手袋:“姗姗,我下班买了个别针给你!” “哗!这蝴蝶好漂亮。” “当然啦!你看珠宝公司的名字。还有,蝴蝶肚子的那颗钻石,就差不多两卡拉重,还有旁边的红宝、蓝宝、绿宝,一共九十八粒。” “一定要很多很多钱了!” “也不很多,钻石也不是全美,况且我们家和这间珠宝店是世交,卖给我,八万元整,你去买要十万!” “哗!哗!这么贵重的饰物我不要。”姗姗抛回给大少奶。 “收下吧!不是什么好礼物,只是我一番心意,你送明湘一只金表也要三万八。”大少奶把别针塞进姗姗手里:“你不肯要是看不起我。等我做了总经理,钱多些,我送你……” “你要不要送我一幢房子?” “房子找不会送,我会送你部名牌跑车。别针你到底收不收?你不收,以后就不要叫我大嫂。” “好吧!你已经送了我不少东西,以后别再送了。”姗姗问:“这别针配我这件旗袍如何?我还没让你看我这新旗袍。” “姗姗,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说,这种旗袍不适合你这年纪穿。”大少奶也关心起姗姗来:“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应该穿什么?” “旗袍可以穿,但要穿贴身的,多一分嫌阔,少一分又嫌窄的那一种。” “大嫂,我不能穿那种旗袍!”姗姗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大少奶哈哈大笑:“你真是傻孩子,没有人比你更傻。笑死我,人家是求之不得,有那么好的三围,穿旗袍引死男人,你说我穿旗袍好看,你才真的好看!” “但是,好像太……” “妖冶是不是?不会,你年轻天真又幼稚,绝对不是那种妖冶邪气的女人。人家只会觉得你很漂亮、很丰满。” “我怕沙伯伯不高兴!” “你现在穿的旗袍他才不高兴,老爷审美眼光很高,你看我两个家姑就知道,都是美人。我家姑和明湘的妈也喜欢穿旗袍。”大少奶想了想:“由明天起我不用回总公司,我会很忙,明天一起吃午餐,我带你去缝旗袍,那店子全是上海人,手工一流。不过,我只陪你一次,以后你自己去。” “大嫂没空就不要理我!” “不理你怎行?好的都包起来,将来你还要挑个好丈夫嫁人。还有你的头发,这种辫子髻难看死了,一并改一改!” 沙明正在楼梯平台碰见姗姗,眼前为之一亮。 这老姑婆、老土货怎么变了样,沙明正禁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姗姗穿了件淡紫的旗袍,胸部丰满,腰肢小而圆,臀部圆浑,三围嘛:怕是三十五、二十二、三十五,看她婀娜多姿,禁不住一看再看。 大少奶的身材和她一比:怎能比? 吃饭时,看看她的脸,连样貌也变了。 虽然,她还梳了一个譬,但不再是老土辫子髻,是颇娇俏的髻,人跟着也漂亮了。 唯一缺憾,是那眼镜。如果她不是有一双近视眼,她应该更美丽。 饭后回房,大少奶又埋头埋脑,一床的文件,纸张片片散在地毯上。 “太太!” 大少奶也没理他,自顾自干。 “太太! 第24章 我告诉你那余姗姗一些事,担保你有兴趣。” 沙明正想逗妻子说话,接近她,他们很久没亲热。 一提姗姗,话就来了:“你又在她面前摆臭架子?” “摆什么架子?大家没来往,没说话,各不相干。” “没说话。”大少奶喃喃的去捡了张文件。 “那余姗姗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啦!”大少爷说妻子喜欢听的话。 大少奶翻起眼看看他。 “原来她是假装的呀!” “她哪一部份假装?”大少奶想的,和丈夫想的不一样。 “全部都是假装。以前,她是很老土,像个老姑婆,现在却改变了!” “哪儿变了?” “衣服!她现在穿的旗袍和以前不同,原来她身材不错!” “简直第一流。” “她又改了发型。” “改了怎样?好?还是不好?” “她已经不土又不像老姑婆。” “你认为她改了服装、发型,漂亮不漂亮?” 大少爷也不笨,知道妻子的说话在试探她:“跟你比当然及不上你十分之一,但她的确是比以前好看!” “你发神经,发青光?我年纪比她大上一倍,她皮肤比我好一百倍,身材好十倍!其他的也不用比,人家年轻漂亮样样好,你真是老花眼了!” “嘻!其实也各有千秋。话归正题,她改来改去,真有阴谋。太太,你千万当心,不要被她甜言蜜语骗到。” “她有什么阴谋?何以见得?” “她本来样貌不丑,初来时扮成个土包,是怕我们提高警惕。现在站住了脚,便把自己show出来,进行她的计划。” “她有什么计划?” “勾引爸爸,想做爸爸的继室,她那样的身材,老头子最喜欢!” “她改装是为了勾引你老爸?你老头子有些钱就很了不起?告诉你,姗姗对老头子没兴趣。” “太太,你……”妻子竟然动火。 “旗袍是我带她去缝的,头发是我带她去发型屋做的,她没有阴谋,因为她本人无意改进她那老土相。哼!我以为你对我的精心杰作会大加赞赏一番,谁知道你不欣赏就罢了,还侮辱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大少爷真是拍错马屁,他怎样也想不到,妻子会维护外人。 “姗姗现在是我们的人,不说话!那算什么?以后你要主动的跟她交朋友。夫妻不同心,我对她好,你偏与她作对,难怪她怕了你!” “太太,我现在明白了!以后我老远看见她先跟她打招呼,表示友善。”大少爷揽住妻子的腰:“你天天忙,停一下好不好?人不是机器!” “不要烦!我还有成箩工作没有做。”大少奶推了推丈夫,心不在焉。 “太太,我好寂寞,你陪陪我!” “我忙!你没看见?”大少奶不耐烦了:“那张侍者名单呢?” “太太,我帮你收拾好一切,明天才做。”大少爷热情地不肯放手。 “那今晚做什么?” 大少爷在她耳朵旁边说了句英文。 大少奶眼一瞪拍他一掌:“你这淫鬼,一天到晚没想好事。我挨通宵饭都没吃饱,你竟然还想我给你开心?你有本事为什么不抓一间酒店回来?没出息!” 大少爷几乎被推倒地上。大少奶收拾了一切便往外走,“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大少爷站在床边,空虚、寂寞、受损、委屈而又反感。这老妻又恶又凶又无情! 沙明正坐在客厅上,差不多是晚餐时间。 不久,姗姗进来,看见明正便说:“大少爷,吃饭了!” “爸爸呢?怎么不见他?” “沙伯伯不吃饭,下午茶吃点心吃得太多!”姗姗叫佣人摆好食具。 “芳姿又不回来吃饭了?” “今天酒店开第一次会议,散会后,大嫂和大家吃顿饭联络友谊!” 大少爷默默地在吃他的饭。 突然他很感触,过去,他和妻子虽然在家族里没有什么名声、地位和金钱;但是,夫妻俩生活得恩恩爱爱,快快乐乐。如今,妻子是管着一间酒店,每月的正常收入也增加了好几倍;可是,他却一天到晚被冷落,扔下了他,容芳姿出外争权夺利。名和利,其实并非那么好。 沙明正把砂子一样的饭扒进口里。 “大少爷,吃水果!”姗姗把一碟去了皮、核,切成方块的西瓜送上。 沙明正看了看那碟西瓜,切得好,美观,上面还洒上了餐桌盐。 她怎会知道他吃西瓜喜欢放盐? “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沙明正忙说。 “不要客气,今天大嫂不在,我代劳。慢用,我还要去看看沙伯伯。” 她出去,沙明正看着:她背影好美。 大嫂不在,代劳。大嫂在,他才没一顿好吃。最近不是她忙着扒饭不说话,便是忽然来两句冷言冷语。 大少奶是从来不侍候丈夫的,反过来还要沙明正来侍候她。为他把西瓜切好、还洒上食盐?真是做梦。 沙明正吃过晚饭,回到房间,一个人踱来踱去,很无聊。 到楼下,看见姗姗坐在客厅上看电视,便走过去搭讪。 “你也喜欢看电视?” “在家里,不看电视还有什么可消遣的?又不是婴儿,总不能八、九点便上床睡觉。”姗姗说:“我每晚都在这儿看电视,大少爷和大嫂在外找节目,没留意吧?” “我们也不是常常出外,我们多数吃过饭便回房间看电视。芳姿不在,一个人看电视没意思,便下来走走!” “大家一起看,做个伴。”姗姗笑盈盈的邀请,沙明正马上坐下来。 寂寞得要死,有个人陪伴,还是美女,当然求之不得。 边看边有说有笑,时间过得快,一会便十二时,大家一起上楼梯,各自回房睡觉。 自此之后,沙明正常和姗姗结伴看电视。 星期六下午,大少奶又要留在酒店里,她为酒店全部的侍应生开了个速成服务班,一定要各侍应生做到服务一流。 沙明正一个人在家闷闷的,睡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走出露台,向下望,看见姗姗穿了沙滩外套往泳池那边走。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阳光猛,天气热,这时候游泳最好,更何况,他还可以和姗姗做个伴? 他马上换了泳裤,便往楼下跑。 姗姗刚由水上上来,她身上的银蓝一件头泳衣,水淋淋的,把姗姗的身材表露无遗。 上次他看差了,其实,姗姗的三围尺码,应该是三十六、二十三、三十五。 姗姗看见他:“大少爷,你也来游泳?” “对呀!在楼上看见你,心想,有伴了!便连忙下来。” 两个人游了好一会儿,姗姗先上泳池,穿上银蓝沙滩衣。用大毛巾抹干头发,连忙用橡皮圈束起,又戴上太阳眼镜坐在太阳椅休息。 不一会儿,沙明正也上来了。 姗姗连忙递了一条大毛巾给他。 “谢谢!”沙明正接过大毛巾擦擦身,在姗姗旁边的太阳椅坐下。 姗姗把餐车推过来,拿了杯冻提子汁放在沙明正手里:“口渴了吧!” 她自己要了杯杨梅奶昔。 “奇怪!”沙明正喝口提子汁感到很舒服:“我喜欢什么,你都好像知道得一清二楚。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不过,多关心别人自然会多了解!” “多关心别人,这句话说得真好。只要你多关心一个人或一件事,便自然会知道得很多!”还有些话,沙明正没说出口,听见姗姗说关心他,心里甜丝丝! 他实在需要别人关心,尤其在最近——当他身心空虚的时候。 “你不用陪爸爸?” “我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全日休息;而且,沙伯伯不用上班,便在家里午睡两小时,睡醒还要个人静坐沉思。一个下午沙伯伯把自己关在房里起码四个小时。” “既然放假,为什么不出去玩?”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 “男朋友陪你,有伴就好玩。” “我没有男朋友!” 沙明正看到姗姗一双腿:晶莹、洁白、幼嫩、修长而又浑圆……好迷人的一双玉腿:“你那么漂亮会没有男朋友?谁会相信?” “以前有,现在没有。”姗姗呼口气:“大嫂都知道的!” “你年轻貌美,想嫁白马王子都可以。”沙明正说过她像二十五、六岁,但接近看清楚她的皮肤就发觉自己错了:“你很年轻,你和明湘哪一个大?” “我们同年,我比明湘大月,应该是我大了。” “也只不过是月份,但你比明湘懂事得多。除了美貌,你温柔、关心别人、心地善良。” “明湘好心肠,也关心别人,只是你不了解她。”姗姗望着蓝天白云:“今天的天气,最适宜游泳了。” “我们多玩一会儿……” 吃过晚饭,姗姗送沙皇到楼上书房,因为他要看一叠文件。 第25章 姗姗到楼下客厅,明正已在坐,他一手递给她一杯饮品,一面拍了拍身边椅子。 “洋梅奶昔!”姗姗坐下,享受了一口饮品:“你也知道我的爱好!” “多关心别人,便了解。” “学得好快啊!”姗姗靠在椅上:“星期六和星期日没有什么好节目,看看明珠台有没有旧好片播影。” 沙明正转台。 “这电影不好,很闷的。” “看体育节目,八四洛杉矶奥运会。” “你喜欢看?” “男人都喜欢看奥运节目。” “好!我陪你看。” 沙明正高兴:“芳姿是绝对不会陪我看体育节目。” “女性百分之八十不喜欢体育节目,你不能怪她。” “但是,你也肯陪我看,我也不会要求天天看,偶然陪我看一次总行吧?对不对?”沙明正开始诉苦。 “她现在这样忙,怎能陪你?” “我不是说今届,我们由认识到现在,有过三届奥运会,今年是第四届。她前三次,都没陪我看过一次跳水或自由体操。” “也许她没有兴趣?兴趣是不能勉强的!” “你对世运会的项目有兴趣?” “没什么兴趣!” “可是,你现在不是正陪我欣赏吗?” “每一个人都不相同,你不能……” “所以,我讨了一个不体贴不关心丈夫的太太。”沙明正开始有怨言。 姗姗不再说下去,喝饮品,眼睛对住萤光幕。 突然一阵汽车声,姗姗道:“大嫂回来了,你快出去迎接。” 沙明正眼睛仍望萤光幕,慢慢地走出去,一点儿都不着急,也不热情。 “太太,”直至看见客芳姿:“你回来了!” “问得真多余!” “你一定很疲倦,我为你按摩一下。”沙明正替她捏捏肩膊。 “哎唷!”大少奶突然叫起来:“你想谋杀,那么大力!” 沙明正只好把手放轻。 “别烦了!拿着!”大少奶把手里的东西往丈夫怀里一塞,大概睡眠不足,火气很盛。 进客厅,姗姗站起来:“大嫂!忙了一天,一定很辛苦了!” “对嘛!事事亲力亲为。我今天很疲倦,改天再跟你聊。” “大嫂,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啊!我把红枣汤放在你房间,应该还热的,别忘了喝。” “你真乖,我全靠你这么一个好妹妹。”大少奶推了推丈夫说:“你还不向姗姗道晚安?哑了一样。” “大少爷大嫂晚安!” “晚安!” 回卧室,容芳姿马上去洗澡。 沙明正替妻子把东西放好,自己上了床,等候着。 容芳姿洗过澡出来,喝了红枣汤,便很满意地上床睡觉。 刚睡好,沙明正双手一把抱住她。 “你干什么?” “芳姿,我好想你!”沙明正吻着妻子,他们一向是恩爱夫妻。 “想我?想那回事吧?”容芳姿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 “我们是夫妻啊!” “哼,还提权利,姗姗是外人也知道我辛苦,叫我好好休息;你这禽兽,却不管我死活,你配做我丈夫吗?” “我们以前一直很恩爱。” “以前!以前你赌马亏空公款;现在你只不过是小超级市场主管,赚那一元几角。以前!” “你这是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便看不起你,以前我是个家庭主妇,现在就主理一间酒店。”容芳姿推他:“你年纪也不小,该收收心!” 容芳姿那么一闹,沙明正的热情都冷却了。 容芳姿一翻身便睡觉,她实在太累,穿双高跟鞋由酒店房间到大堂,由大堂到夜总会,还有餐厅和咖啡座,俱乐部还没有看呢!由早到晚,根本没有停过。 沙明正一拉被子也睡觉,但感触可就大了,每天早上起床,看见妻子匆匆更衣打扮,连早安也没听她说一句。大家到楼下吃早餐,也是默默无语,大少奶若开口必是对沙皇或姗姗…… 早上容芳姿不用丈夫送她上班,其实她通常不吃早餐便上班,或前一晚根本不回家。沙皇派了一部劳斯莱斯给她,姗姗又为她请了司机。下班就更不用提,一来容芳姿自己有车;二来容芳姿每天下班时间都不相同,所以,两夫妻根本不可能一同下班。 沙明正下了班,一个人孤伶伶地回家,吃点心、洗澡、逛逛花园。吃过晚饭更无聊,现在还可以和姗姗一起看电视,但十二点回到房间,仍是很空虚。 第7章 “沙伯伯,下一个月是海沙酒店十周年纪念。如今酒店又改名为沙皇酒店,要不要在那天开个酒会,宴请社会各界人仕,把大嫂介绍给大家,乘机联络感情?” “主意不错,你吩咐她筹备,要最好的,至于宾客名单,我们会送过去。” 姗姗只需打个电话,容芳姿便要拼命地干。她还很感谢姗姗为她争取这个机会。 “你有没有收到明湘的信?”沙皇问。 “昨天收到,”姗姗一提起明湘便笑:“她还送给我三张相片,沙伯伯一直担心明湘挨瘦,她重了六磅呢!看相片,她的脸真的圆了。” “我刚收到她的录影带,今晚你吃过晚饭,到书房看!” “真开心……” 姗姗吃过饭,送沙皇上楼。沙明正去准备饮品,等姗姗来一起看电视。 等呀等!人影不见,他不能怪姗姗,事前他又没有和姗姗约好。 冻饮都变暖了。沙明正也无心看电视,回房间去了。回到房间,换上睡衣,躺上床,转来转去,好像有一件事还未办妥。 今晚容芳姿又不回来睡觉了,搞那个盛大酒会,马上开紧急会议。 他想了好一会儿,原来今晚没和姗姗道晚安。 他肯定姗姗没有出去。 她呆在房间干什么?没事吧? 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起床穿上晨褛,梳了梳头发,便到楼下。 来到姗姗房间,轻轻敲门。 姗姗开门,穿件白睡袍。 沙明正像触电一样,心竟然跳了。 姗姗可能匆忙,或已上床休息,她没有戴眼镜,露出一双好美、好迷人、会发电、水汪汪的桃花眼。沙明正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眼睛,他的妻子是三角眼的。 没有眼镜的那脸,真是绝色佳人。 “大少爷,有事吗?” “你……没有事吧?”他魂飞天外,好一阵才想得起前来的原因。 “我?” “我方便进来坐一会儿吗?我怕在门口说话吵着爸爸!” “请进来!”姗姗让他进去,在会客室让沙明正坐下:“我进房间穿件衣服。” 沙明正坐下来,蓝色配娇黄,看起来很舒服,很温馨。 姗姗再出来,已架上眼镜,外面加上了件晨褛。 “要喝点什么吗?”她打开冰箱又笑笑说:“晚了,睡前不要喝太多水,吃个苹果吧!” 他看着她用那双洁白的玉手在削苹果皮:“吃完晚饭,我调了冻饮在客厅等你,一等,一个多小时,后来我回房间去了。上床想想,怕你不舒服,所以来看看你!” “真对不起,我和沙伯伯在书房内看明湘寄回来的录影带。”她把一碟苹果送上:“事前我应该先跟你打声招呼;不过我也有看过客厅,见没有人,便回房间更衣睡觉。” “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刚换好衣服。” “屋子冷清清,日子真难过,芳姿又整天不在家!”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节目?看场电影或和朋友去喝咖啡。” “过去有太太作伴,况且,太太也不喜欢我和过去的同学、朋友来往;因此,我结了婚便没有了朋友。”沙明正边吃苹果边说:“看电影吗?悲剧吧,没有人共鸣;喜剧呢,一个人笑也没有意思。没办法,只好困在家里。” “我也有这种感觉。” “明天公众假期,我们都不用上班。你没朋友,我也没朋友,我们一起看场电影,去吃顿饭好不好?” “好,我很久没看电影了,”娜娜突然又摇摇头:“我倒无所谓,我是个单身女郎,你是有妇之夫,大嫂可能不高兴。” “她自己忙都忙死了,哪儿还有时间心情管我做什么事?况且,我们只不过去看场戏,又不是做坏事。” “我和大嫂感情好,我不想因为这些事令她对我产生误会。”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 “万一她知道呢?一同出去,一起回家,沙伯伯不觉,佣人也知道。” “这样好了!你放假多半回家,就说回家好了;然后我们在外面约好地方见面,一起结伴去看电影。若她发觉,追问起来,我绝对不提你!” “这……” “就这样决定,我先买好票子,我在荃湾的玫瑰餐厅等你,那儿不可能会碰到熟人。” “大少爷……” 沙明正已一溜烟地走出姗姗的房间。 第26章 沙明正喝了两杯咖啡,心里那十五只吊桶七上八落,姗姗会不会来? 他怕姗姗赶不到,路远;因此,他买了五点半的票子,现在已经五时十五分。 突然艳光一闪,餐厅的人客都望向门口,沙明正一看,姗姗穿件粉红色厘士全身裙来了。 “姗姗!”沙明正迎过去,又为她拉开椅子:“我担心死了,以为你不来。” “我真的不敢来,但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我又喜欢看那套电影,所以,我还是忍不住来了,是你前晚说过的那套金像奖名片吗?” “是的,因为你曾说过想看!” 姗姗看看表:“我不喝东西了,差不多要放映,我们走吧!” “进戏院,我再给你买饮品、买零食……” 沙明正和姗姗的友谊进展得很快,因为大家是同居一屋,天天见面。 加上沙明正处于空虚寂寞的状态,而姗姗的温柔婉顺,常令沙明正如沐春风。别说姗姗的优点有一千个,就算是个很普通的人,能做个伴,也比一个人冷清清的好。 所以,姗姗最初来时对她的恶感,全都变了好感,觉得姗姗无论内外,都也是十全十美。 他们饭后一起看电视,要时候遇上电视节目不好,姗姗会提意到花园散步。 沙明正是喜欢姗姗,可是却不敢妄想,别的还没有什么:沙明正是位豪门公子,样貌、外型都不错,大学毕业也总算有自己的“生意”,生活无忧。独是年纪的问题,沙明正已经四十岁,比姗姗大一倍有多,还是个有妇之夫!像姗姗这样的绝色佳丽,又怎会爱上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另外,沙明正畏妻如虎,十年来习惯以妻子的命令为做人目标。虽然姗姗比老妻好一万倍,但是沙明正却没胆量背叛她。 因此,沙明正与姗姗之间的关系,真是一清二楚。 这天,星期日,他们吃过晚饭,到海边散步。 “听说总公司有几个高级行政人员追求你?”沙明正笑着问。 “几个年轻的副总经理。” “他们当中,你比较喜欢谁?” “一个都不喜欢。否则,每个人约我去玩,每个我都答应一次,我一个星期起码有五天不在家吃饭。”姗姗摇一下头:“你看见的,我天天在家吃饭,除了假期回家看妈妈,或者和你去吃饭。”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来往来往,大家了解一下?”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全都不是我的理想对象。外表已经不适合,又何必花时间去了解内在?” “你的理想丈夫是怎样的?” “基本上,家庭环境要好,我自己也出身于小康之家,我怕不能挨苦;我是个大学生,没理由找个中学生;五官端正,风度好;最重要的是疼我,能保护我,年纪比我大些,会得到更多的宠爱。” “比你大三、五年?” “不!最好超过十年,年纪大,人稳重,有安全感。” “超过十年?”沙明正好意外,心里暗喜:“你不是喜欢白马王子?” “以前是,现在观感不同了。可能我的思想比较成熟,太年轻的小伙子,性情还没定下来,不可靠的。” “不过,年纪较长的人,大多已经成家立室。” “所以,我只好耐心等待。姻缘是急不来的,嫁了个轻薄少年,一生都完了。” “你想得很好,成熟的男人有成熟的身体、成熟的思想、成熟的情怀。”他忽然问:“你介不介意有妇之夫?” “我当然介意,他有妻子,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爱我!” “离过婚的男人?” “那倒不介意,不少人第一次婚姻失败,第二次便会得到真正幸福。” “是的!”沙明正点了点头:“有过比较,便能分出好坏。” 自此,沙明正常发白日梦,因为那晚海边散步,姗姗给了他不少鼓舞。 姗姗的择偶条件是:要家境好,他自问出身豪门。姗姗要大学生,他自己就是商科毕业。 至于样貌五官,他年轻时被称为“靓仔小生”,年纪大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风度一向不错。当初他以为姗姗要年轻英俊的白马王子,因容芳姿是这样告诉他。年轻,他就谈不上,但姗姗亲口说要大她十年以上,他大她何止十年,差不多是二十一年,他也十分成熟稳重。 姗姗要人疼她、爱护她,有一个这样的妻子,怎么会不疼,不加以保护?把她捧上天空都可以。 但是,姗姗却是不喜欢有妇之夫,而他已经有了容芳姿。 姗姗又不介意离过婚的男人……唔……那么说,沙明正机会很高。 沙皇酒店在酒店大堂开酒会。 差不多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都出席:有成功之人士、女强人、少年得志的小开、美男美女、名人之类……全部出席。 容芳姿以主人的身份,穿梭于各宾客之间。乘机大打交道,十分忙碌。 沙皇在柳姗姗同下也来了。 那些少年得志的小开,纷纷向姗姗献殷勤。 姗姗穿一袭高雅大方的奶茶色钉珠鸡尾酒礼服。 沙明正穿着黑礼服,人在和几个世交聊天,心却飞向姗姗那儿。 容芳姿乘沙皇与一个橡胶大王大谈政治与经济时,她把姗姗拉到一角。 她交给姗姗一杯酒。 “敬你!” “敬我?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啊。你看?这间沙皇酒店多辉煌,真是令人耳目一新。我应该恭喜你,你真本领。” “真在感激你,没有你的努力,今天我只能悄悄站在一角,自己连块砖都抓不到。姗姗,你真是我的恩人!” “别开玩笑,大嫂。我祝你前途无量,酒店业务蒸蒸日上。” “我祝你早日获得如意郎君!” 大家干了杯,姗姗凑在她耳边说:“可要是白马王子啊!” “一定是王子,骑黑马行不行?” “啡马也可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这个酒店怎样?”大少奶问。 “不错,热闹,有气氛。” “服务呢?” “很好,比前更进步。” “为了这酒店,我真的弄得筋疲力尽,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总好像力不从心似的。” “乱讲,你还要多加油,做到万人之上,无人之下。” “咭!咭!”大少奶又开心地笑。这是她的目的,被姗姗说中了,她连疲劳都抛诸脑后。 “不要停止啊!女强人。”姗姗拍了拍她的手臂:“沙伯伯好像要饮品!” 大少奶仰视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是甜蜜的。 这间酒店值得她花掉一生的时间,因为将来必然是她的! 沙明正和姗姗去看电影,当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姗姗偶然回过头,看见沙明正正凝视着她,姗姗向他浅浅一笑。 沙明正觉得她的笑容甜如蜜。 他心里一阵难以抑制的狂跳,他突然想试探一下。 他把手轻轻伸过去,盖在她的手上。姗姗又向他笑笑。 沙明正的胆子壮了,他索性握起她的手。虽然,姗姗似乎挣扎了一下,但并没有强烈的反对。 沙明正握着她的手,放在怀里,一只手指又一只手指的玩着,根本无心看戏。 他再偷偷看她,她脸上并没有不愉快的神色,正在全神贯注着银幕。 他握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她垂下眼皮,又抬头看银幕。 刚巧散场。 沙明正堂堂正正地拖着她的手出去。 “放开我!”姗姗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讨厌我?” “不!要是给大嫂的人看见了,我们都没命。” “我们看了六、七套戏,从未碰见过任何一个熟人。”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听话,嗯?” 沙明正这就乖乖地放开了手。 上馆子吃饭,刚点了菜,姗姗说:“我打电话回家——你家。看看有没有事。” “今天你放假,根本不用管。” “但,我是个兼职高级管家。” “公事公办,总之你放假。” “沙伯伯是我好朋友的爸爸,这与公事无关,我担心他又忘记服药。” 姗姗打电话回家,吩咐了阿巨几句,又叫阿金听电话。 谈了两句,突然阿金压低声音说:“大少奶知道是你的电话,要和你说。” “大少奶回来吗?好,我和她说。大嫂,你今天那么早回来?我不知道你回家吃晚饭,没给你准备什么好菜,真对不起!” “现在有龙肉我也吃不下。” “酒店发生了什么事?” “酒店没事,就因为酒店没有什么事,我想,好多天没回家吃饭,于是便赶回来。” “你过度疲劳,也应该好好睡一觉。” “睡觉?一肚子气,睡得下才怪。” “大嫂,到底谁令你不开心?” “那死人!你大哥。我回来,他影子都不见,不知道他死到哪里去?” 第27章 “说不定大哥和朋友或老同学出外喝杯咖啡谈生意?”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喝咖啡?happyhour也过去了!” “可能生意上的朋友,拉了他去吃饭!” “他晚上怎可以随便出去?他回来,我剥了他的皮。” “大嫂,我正在陪妈妈吃饭,我赶快点,吃完饭回来陪你!” “不!不!今天你放假,好好享受假期,不要理我。我现在等他回来,哼!他回来就没命。” “大嫂,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吵架。沙伯伯知道了会不高兴!” “我知道,我不会那么笨。不过,老爷对他们两兄弟已经不闻不问,采取放任态度。其实,明湘妈妈去世后,老爷心里就有成见,总觉得明正和老二是凶手,还有我。我好运,有你帮忙,老爷对小弟最好,小弟的事他才紧张……哎!我真是说到哪里去了,你快去吃饭,代我问候余伯母。” “谢谢!大嫂,你不要生气,相信大少爷很快会回来。大少爷一向尊敬你,他不敢作反。” “你说得对,明正是好怕我,作反他就不敢,但混水摸鱼就难说了。不讲,不讲,玩开心些吧,拜拜!” 沙明正见姗姗回来,面色不对。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奶回来了!” 沙明正面色一变,马上又昂一昂头:“回来了就回来了!工人没铺红地毯欢迎她,她不高兴!” “她不是生佣人的气,是生你的气,她回家看不到你,很不高兴。” “她天天不回家吃饭,甚至不回家睡觉,我差不多每天下班回家都看不见她,我怎样?我也不高兴呀!” “你还是快回家吧,迟了她更生气。要是她因此骂你,打你,虽然不是我拉你出来;可是,我心里总会不安!”姗姗说:“你一向怕大嫂,我们都知道。” 他是怕,但在美人面前不可以完全没有男人的尊严,“我不是怕他,是懒得跟她斗,好男不与女斗呀!菜来了吃菜!”沙明正夹了个百花酿蟹箝给姗姗:“吃吧!冷了不好吃!” “明正,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姗姗好害怕地在求他。 “既然菜已来了,我就索性陪你吃完晚饭才回去。我主意已定,不要再提她,你喜欢吃的纸包鸡也来了!” 姗姗也不再多说,吃饭了。 吃过晚饭,姗姗说:“我坐计程车回去,你自己赶快回家。明正,千万记得,不要提我,对大嫂要忍让些。嗯!” “放心,她杀了我,我也不会连累你。不过我不放心你自己坐计程车。我先送你回家,我才放心回去。” 沙明正拖住她,不久门僮把他的汽车送来,沙明正连忙扶姗姗上车。 “你再送我,回去就更晚了!” “我求你别提她了,好不好?” 汽车到余家门口,姗姗正要下车,沙明正握住她的手臂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星期日我还放假,今晚我不回去了,明天吃过晚饭便回去!” “明天我在家等你,”沙明正握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明天见!” “明天见!快回去,记着,凡事要忍!”姗姗下车,向沙明正摇摇手,看着他开车离去。 姗姗还没举手按铃,余先生已经开了大门,笑嘻嘻:“男朋友送你回来?” “我有那么好命吗?我这贱人还会有人要?” 余先生没生气,还是笑:“你喜欢吃什么宵夜?我给你准备。” “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下一个星期才发薪金,今天没带钱回来!” “这是你家呀,喜欢就回来,干吗一定要带钱?” “这是我家吗?我除了和你一样姓余之外,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姗姗瞪他一眼:“妈,我回来了……” 沙明正一推开房门,一个垫子飞出来,刚打中沙明正。 幸而只是个垫子。 大少奶伸手出来,拉住他的耳朵,把他牵进房间,关上了门。 “如果我不是怕惊动老头子,我扔个大花瓶给你,看你怎样得了。”大少奶在房间的声音,尖得几乎震动天花板:“你这死人!” “太太,你最近睡眠不足,肝火旺盛,还是赶快上床休息吧!”沙明正把垫子放好。 “什么?什么?自己做了坏事,还说我肝火旺?你胆子倒也不小。” “我做错什么事了?太太?” “还问?你竟背着我在外面胡混!” “我没有啊,是不是回来看不见我就不高兴?我只不过无聊出外看场电影。” “看电影看了大半天?我回来已经三个多小时,你以为我是白痴?” “看完电影,自己在外面吃了个晚餐。”沙明正在背台词。 “家里没有饭给你吃吗?” “你常不回家,爸爸又喜欢回房间吃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寂寞!” “我今天回来了呀,我今天回来是准备陪你吃饭的,谁知道你都溜了去混水摸鱼。” “太太,你事先又没有说过今天回家吃饭,我怎知道你会回来?” 动气的是大少奶,明正一直慢条斯理如闲话家常。 “事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你天天在家等我,不就会没事了吗?” 沙明正口里不说话,理亏的样子,心却在反叛。天天在家等你,我是你金屋藏娇的情人? “喂!”大少奶提着他的领带,把他牵起来:“从实招供,今天你和什么人在一起?” “太太,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去吃饭。” “一个人看电影,发神经?和哪一只狐狸精?和哪一个男人?”大少奶直瞪三角眼:“别以为两个男人走在一起便没有事,现在流行同性恋!” “太太,我没有狐狸精,我对男人没兴趣。” “人家对你有兴趣,人家勾引你,你急巴巴地就扑上去……” 沙明正在想姗姗那雪白、嫩滑、柔软的小手。 “喂!”大少奶拍他一掌:“是不是真的有人勾引你?” “没有,”这女人多凶多蛮,一点女性的温柔都没有,和姗姗真有天渊之别:“没有呀!” “好吧!今天我放过你,”大少奶把他推回椅里,指住他:“你听着,由明天开始,以后每天晚上不准出去。假期、周末连白天也不准出去!” 沙明正心慌:他已经习惯了假期和姗姗出外玩,晚上也会到海边散散步,何况,他对姗姗正产生爱意。 “不!不能的!” “不能?反抗我?大少奶两手出动,给他两记耳光:“好大胆!” 沙明正一向畏妻如虎,虽然心里对妻子的一万个不满,但是,已经习惯了一打便求饶,吃了两记耳光,马上乖乖地说:“你别生气,我依你的话就是。” “贱骨头,不打不酥。你再敢偷偷出去,下一次我宰了你!” 虽然丈夫乖乖听话,大少奶还是不大放心;于是,她特意从百忙中抽空找姗姗。 “大嫂,你今天好早啊!” “到你房间去,我有事求你!”大少奶伸手把她一拖。到姗姗房间,大少奶乏力地坐下。 姗姗倒了杯茶给她。 “最近工作好忙?” “忙,酒会后便一直忙,但稍后会安闲些,我就怕这段日子。” “怕?”娜娜坐在她身边:“怕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死人,我常不在家,他便往外跑。现在还可以控制,以后就难说。他四十岁还很有吸引力,我就比他老得快,特别是这些日子,忙得我皱纹都冒出来。我真怕套不住他,万一他遇上个年轻貌美又会心计的,丈夫就没有了。” “大少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况且,年轻貌美的,也未必容易遇到。” “话可不是这样说,你已经够年轻貌美,你一不留神,未婚夫不是被个小妖精抢去了吗?” 姗姗低垂下头,一副黯然的样子。 “对不起!妹妹。”大少奶拍拍她的腿,说:“我相信你最了解我,所以,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 “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和老爷在家的时候最多,我当然不会麻烦老爷,老爷也不见得会帮我,所以,就靠你了。你要替我留意你大哥的举动。如果他晚上出去,你马上通知我!” “那不好,像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而且我一天到晚专找大少爷的错处,大少爷一定会恨死我,对付我。” “他敢,我杀了他。你帮我就行了,不必理会他。” “大嫂,我一向亲你,和大少爷没有什么交往。但是,我必须说句老实话,你一天到晚把大少爷关起来,对他等于虐待。他一个人在家,遇上假期你又不能陪他,家里没有孩子,叫他怎么过?” “其实,他去看戏,吃顿饭,我是不会反对。我也知道他寂寞,可是放他一个人出去,我就是不放心。”大少奶敲敲头,沉吟了一会儿:“姗姗,听说很多人追求你,你是不是常拍拖?” “大嫂,我的事情你最清楚了,伤痕未过,暂时我也不敢再踏足情场。” 第28章 “那就好了!反正你不用忙拍拖。顶多回家陪爸妈,你有空陪你大哥去看场戏、吃顿饭。” “不,不!”姗姗几乎跳起来:“要是给人知道了,误传我勾引大少爷,和他拍拖,我一生就完蛋了!” “你勾引他?他又不是白马、黑马、啡马王子,而且他的年纪可以做你爸爸,他凭什么配你?”大少奶翘翘鼻子:“人家喜欢传,由他好了!只要我心中明白,根本不必理会别人。就算有人传你和你大哥上酒店,我先打那人一个巴掌。传明正无所谓,你可是个大姑娘啊!” “大嫂,不行的,根本我和大少爷连话也没多说一句,我情愿为你留意他的行踪,他有什么变动马上报告你。”姗姗毅然说:“我不可能和大少爷出双入对,毕竟男女有别。” “那好吧!要你陪个比你大一倍的人,实在很为难你。你大哥我就拜托你多留意,如果想我们夫妻长久,不妨做个长舌妇。”大少奶也明白这是强人所难。 “我答应你一定会做,不过,你有时间要多陪大少爷。” “我知道了,再过一、两星期,我相信会比较空闲。别说是明正,我爸妈也埋怨我不要娘家了。有空我会和明正回我家,他喜欢我妈亲自下厨煮的小菜。也陪他看看电视、逛逛公司。总之我会抽时间陪伴他!” “那就好……” 姗姗由家里出来便看见明正的车,她担心后父看到,忙过去拉开车门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先上车好不好?” 姗姗心想,还是赶快离开这儿,不能让后父知道她的事。 “姗姗,”他一边开车一边问:“这几天你为什么老避开我?” “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就不应该不理我,我心里好难过。” “你太太下了命令,你晚上不准出外,假期也不准出去。如果我和你偷偷溜出去,结果还不是害了你?” “我不怕她,她打打骂骂我已经惯了。”沙明正不以为然。” “但是我呢?我和你在一起,她会对我怎样?” “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明正,算了,你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能顾我?我是外人,大不了被她臭骂一顿,辞工不做;但你们是两夫妻,可不能为了我而吵架。” 沙明正把车驶进一条小巷,熄了火。他转过身来,面对姗姗:“我越来越发觉和她无法相处,我想和她离婚。” “你怎么这样想?你们结婚超过十年,大家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比较,觉得她还不错。自从你来了,我才真正看到一个可爱的女性。我也不是嫌她的年纪大,但温文的举止、温柔的性格、体贴入微……她哪一样有?她只会发脾气、破口大骂、伤害人家的自尊、野蛮、泼辣、任性……她根本是没有资格做个贤妻良母。姗姗,”沙时正握着她的手:“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好快乐、好享受!” “可惜太迟了,是不是?”姗姗垂下眼皮。 “你不喜欢我吗?”他轻轻地问。 “使君有妇,喜欢又怎样?” “只要你真的喜欢我,我马上回去和她离婚。” “不,不要,我完全没心理准备。如果你向大嫂提半句离婚的事,我马上离开沙家。” “不要走,姗姗,”沙明正把她拥进怀里,姗姗并没有反抗:“或者你需要考虑,根本,你还不太了解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很爱你、很疼你,我什么都顺从你……” 沙皇由早上开会到下午三时,精神实在难于支持,姗姗便送他回家。姗姗替他打过针,沙皇靠在安乐椅里,姗姗为他按摩。 “现在生意真难做,顾客数量多,但消费低,百货公司的盈利额一直下降。” “高级消费者仍然是有的,至于低消费者,在短期内可能还会减低,这是受到政治与社会经济的影响。”姗姗说:“商场是要作定期性的刺激,广告、宣传还是很重要。最近百货公司取得了几份产品代理权,公司应该搞个展览会或慈善餐舞会等等!” “唔!”沙皇沉吟。 “场地方面,可以借用酒店的大堂和夜总会。最好百货公司和酒店联合做个宣传,一举两得。” “这倒是两全其美,互相利用又不必求助外人。不过,最近听说明正与大嫂感情不好,如果酒店和百货公司合作搞宣传,又会有好一阵子忙碌,会不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影响,肯定是有的。每一个男人都希望下了班后,太太等着侍候。大少奶常在外少回家,夫妻感情怎会好?问题是,大嫂热衷于酒店,沙伯伯又实在等人用,百货公司营业不理想,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姗姗说:“我认为这件事应该由大少奶自己去处理,她甚至可以辞去酒店的职务,如果她家庭至上的话!” “对!她自己决定,免得他们夫妻以后怨我。” “沙伯伯最好向她陈以厉害,免她名利薰了头。虽然,若大少奶真的辞工回家做贤妻良母,我们也没有办法。一时之间,更找不到代替他的人。” “你认为她真的做得那么好?” “在世界经济不景气下,不可能一下做到全酒店大爆棚。但现在也颇稳定,最重要是大少奶有兴趣而又全身投入工作,问题只是她事业与家庭,是否能够兼顾?” “唔!我明白,我会和她作一次长谈。”沙皇长叹一口气:“明正这孩子真窝囊,他根本一无是处,连他媳妇也比不上。” “夫妻同心,倒不必分彼此,女人比男人能干的例子也不少,而大少爷毕竟是沙伯伯的儿子。” “也心冷了,现在就只剩下父子名份。可以说,我对明正已经放弃。明新嘛,如果他决心戒赌,还可以做点事情,他比明正是聪明些;不过,他若不痛下决心改过,他遗害更大!”沙皇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拍拍姗姗的手:“我好多了,你手也酸了。你替我打开抽屉,右面第一个,里面有封加拿大的信。” “明湘又有来信?” “不是明湘的那一封,是另一封。对,就是这一封。” 沙皇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相片:“给你看看!” “沙伯伯,他是谁?我从未见过。”一张甫士卡,里面有个英俊男孩的相片。 “明诚,我第三个儿子。” 姗姗看了看床头,那儿有两幅照片,一幅是沙皇和第一任夫人;一幅是沙皇和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胖嘟嘟的,谁看见他都想捏他一下。 明湘和她妈妈合照的相片,在书房内。 “三少爷长大了和小时候不大相同。” “更英俊、更好看了,是不是?”沙皇提起这小儿子便甜丝丝:“我很喜欢这相片,改天你有空替我买个精致的相架,把相片放进去。” “我明天就去买。”姗姗把相片交回给沙皇:“很奇怪,三少爷不像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完全不像沙伯伯。” “他像他妈妈。我第一任夫人很漂亮、活跃、很健美……很吸引人、很迷人。她常笑,笑起来像明诚一样的甜蜜。” “沙伯伯一定很爱沙夫人!” “是的!她是我第一个最爱的女人。第二个是明湘的妈妈,她也漂亮,但是太内向太忧郁。我本来是为了怕明诚没有人照顾所以才会再婚,但是,他们相处并不好,我是说两个大儿子和明湘的妈妈。明诚太小,他是天真无邪的!” “沙伯伯很喜欢三少爷?” “是的,我最爱他,其次是明湘。”沙皇一直没停过笑容:“一方面,他自小便失去母亲,缺少母爱。另一方面,他和他两个哥哥完全不同,他聪明、有才智,不会像明正那么昏庸无能;也不会像明新整天在酒色财气中过日子,把聪明都埋没了。而且,他虽有才干但绝不会像他两个哥哥那样争权夺利,整天就想着谋我的家产。我两个大儿子对我不孝顺、不尊敬,阳奉阴违,他们表面对我唯命是从,都为了遗产。明诚爱我,他对我的财产没兴趣,他才是我真正的儿子。” 姗姗心里想:“沙皇的遗产将来明湘非要和这三少爷分不可了,算了!这三少爷没害过明湘,而且沙皇有那么多钱,明湘一个人三辈子都用不完。” “姗姗,你在想什么?” “我?”姗姗连忙展开微笑:“有一个爸爸真好。可惜我爸爸死得早,我后父……” “我早知道你会有感触,过去的事算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想做你的干爹!” “真的呀?”姗姗高兴得拍着手掌:“以前明湘提过,沙伯伯根本不愿意讨论下去。” “相处了一段日子。我知道你对我很关心,照顾又周到,你比我亲女儿还体贴,明湘这孩子是个大头虾。而且你十分聪明伶俐,思想敏捷又擅于策划。在公事上,你暗中帮了我不少,我已经习惯依赖你,想用个干爹名义套住你!” “我照顾你是责任,我每月拿钱的,沙伯伯几乎每月都给我加点薪金津贴。我快要成小富婆了!” “你做的工作,比你所拿的多。姗姗,你老说对生意没兴趣,但是我觉得你很有生意人的头脑,又反应快。 第29章 做商人一定要反应快、当机立断,快半拍就吃亏,慢半拍大好机会便失去。你为什么不正式加入我的生意?反正你一直在后面协助我,你对什么有兴趣?珠宝钟表店?银行?”沙皇很认真:“我给你一个高职!” “暂时我只想做好我本身工作,生意我仍然不想急急插手。还是做个永远没有权分遗产的干女儿好了!” “分不分家产无所谓,只要你出嫁,干爹送你一份礼物,好大一笔的啊。我要你夫家知道你有才有貌又有财。” “沙伯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对男人,就好像看见毒蛇一样。”姗姗垂下头,这是她心里话:“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谈恋爱。” “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那色狼一样禽兽不如?你以为人人像曾如那样懦弱无情?你以为天下间每一个老年人都像曾老头那样黑白不分、顽固封建?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后父那样无耻下流?”沙皇靠在椅上,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真有点力不从心,他顿了顿说:“你受了那么多苦,应该有人好好爱你。你年轻貌美、温柔、贤淑、聪明能干,将来一定可以做个内外兼顾的贤妻良母。谁能娶你为妻,谁就有福气。” “我不会,沙伯伯,我是个有污点的人。” “这也算污点?太不公平。好吧,算你有污点,现在的年轻男女,哪一个没有污点?我的第二个儿子搞得一塌糊涂。以前我身体不好,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他还带一些妖怪一样的女孩子回来,真气死我。你等着瞧吧!大嫂贪心又凶恶,二嫂一定是个好吃懒做的十三点……唉!一想起就心烦。” “三少奶好就够了!三少奶一定会十全十美,这样才配得起三少爷。” “听说明诚和他表妹感情很好。”沙皇打量着姗姗:“其实我觉得你和明诚真的很登对,他虽然比你大四岁,但他孩子气,你们两个必然会投契,实在很适合!” “沙伯伯,你忘记我……” “污点是不是?哎!你有一百个优点,小小优点就盖过了。明诚也有不少洋女孩追求,他有没有污点我可不敢担保,世界上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三少爷已经有一位很好的表小姐了!”姗姗拍了拍沙皇的肩膊:“你答应我饭前睡一觉的,别再伤神聊下去了,我叫阿巨侍候你上床。” 大少奶口口声声说要多腾时间陪丈夫,但一听见沙皇要她和百货公司合作做一个宣传,她马上眉飞色舞,一口就答应了。她见沙国熙的时间比见沙明正多十倍,她又经常开会,不回家吃饭。 沙明正和姗姗的见面和相处时间随着增多。不过,他们只能在屋里偷偷会面,姗姗不肯再和他出外。 本来,她是奉旨和沙明正出外看戏吃饭,甚至跳舞,因为大少奶把丈夫交由她看管。可是,她就是不肯,更不会让沙明正知道,还表示很害怕大少奶。 这天,星期六下午。 大少奶到百货公司开会,开会前打个电话回家,知道丈夫没出去,很开心:“对不起!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又只留下我一个人!”沙明正假装很愁苦的样子。 “老爷不是在家吗?” “你知道我们两父子无话可说。” “你到底想怎样?”大少奶开始不耐烦,几百件工作等候她处理。 “芳姿,你回来陪我!” “陪你?我的工作谁做?” “留给其他人做,你以前没出外做事,在家做大少奶,酒店还不是一样开?” “啊!你这算是瞧不起我,认为我可有可无。” “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你很能干。但是,太太,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做什么?你一天到晚就只会想那回事,真没出息。好!你有本领,我什么都不做,你来打理沙皇酒店,看你能维持多少天?”大少奶突然压低声音。一会儿,她向丈夫发脾气:“你看,要沙国熙的秘书来催我开会。因为你,我变成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我劝你少唠叨,放假睡大觉!” “你不在,我睡不着,而且大白天,太太……” “你睡不着就去死吧!”大少奶掷下了电话。 沙明正抚住耳朵,翘起嘴在笑。 沙皇在睡午觉。沙明正把姗姗拉到明新卧室旁的会客室。 “来这儿干什么?” “看看你,谈心。在你那儿不方便,这儿好,老二走了,平时佣人都不来。我调查过了,她们一星期来清洁两次,我们在这儿最安全。”沙明正说:“到你房间,虽然隔音设备好,但是总担心爸爸偷听。” “他不会的,沙伯伯不是这种人,况且,他根本行动不便。”姗姗接过沙明正为她准备好的冻饮料:“好静,佣人都看不到一个。” “我事前经过缜密调查,他们聚合在他们的小屋谈天说地。” 姗姗比他还清楚,因为由姗姗控制佣人,她房间有闭路电视,阿金又为她把风。但是,她还是显得不大自然的样子。 “姗姗,你怎么了?”他走过来,用手搭住她的肩膊:“你的精神不大好。” “我正在担心,万一大少奶撞进来,见我们关在房间里,还以为我们做坏事,我好怕!” “不要怕,她不会撞进来,她正忙着她的霸业,她根本没空理会这些。” “如果她对你不关心,上一次,她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那不是关心,是自私。她可以天天出去,我出去一会儿都不行,她这个人一向专制霸道。” “明正,我们还是不要偷偷会面。我进来沙家是照顾沙伯伯,可不是破坏人家的家庭,我更不能忍受人家骂我勾引你。” “不!是我勾引你,我敢对爸和芳姿说,事实也是如此。至于我和芳姿的姻婚,这样聚少离多,她爱权力多过爱丈夫,我们结果一定分开。有没有你,我的家庭都会惨淡收场。” “大嫂是为事业而忙,你不能怪她,如果你们两个一起忙,问题就不会发生。真的,我怕大嫂迟早会知道我们常暗中会面。虽然我们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但,大嫂会往坏处想。” “她怎样想由她,我已经说过,我乐意为了你而和她离婚。” “不行,大嫂真会宰了你,况且,沙伯伯也会不高兴,他注重沙家的家声,不会容许你离婚。” “无论我离婚不离婚,爸爸都不会喜欢我。我知道,假若我离婚爸爸会反对,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再婚的对象是你,他必须会高兴。因为爸爸一向对芳姿印象也是极坏,他喜欢一个像你这样的媳妇。” “也未必,如果他误会我是个专勾引人家丈夫的人,他对我的好感马上会改观。明正,我们是不应该再在一起的。” “你说过你喜欢我。”沙明正把她拥进怀里,贴住她的脸:“我真可怜,四十岁了,如果我不认识你,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和大嫂不是彼此相爱结合的吗?”姗姗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怀里。 “没有人迫我娶她,我们也经过所谓恋爱。当时环境很复杂,妈妈去世,小弟又小,家里来了个后母,我不想回家,但又担心小弟被人欺负。当时容芳姿并不像现在这样凶蛮,年轻样子也好看些,我在家里是大哥,要保护二弟和照顾小弟,结婚有个太太,可以为我减轻负担……这样就结婚了!” “大嫂很疼惜三少爷!” “她带过他,有感情。” “她也算是个不错的妻子。” “以前我也这样想,但是有了你,就知道她由头到尾都没半分贤妻良母的条件。女人对丈夫应该温柔、体贴,可是她对我又打又骂,只有我侍候她,她从来也没有侍候过我,人又粗枝大叶,又不爱家,她根本就不像个妻子。”沙明正把妻子说个一文不值:“她也不是个良母,结婚十多年,女孩子都没生过一个,儿子就休想了,她没这个福气,看她的相就知道了。老人家总喜欢孙儿,若我有个儿子,爸爸对我会好些。将来分遗产,就算我那一份小,我儿子是长子嫡孙,他的一份一定多,比拿间酒店在手里好!” “好相才能生儿子?”姗姗大起反感,这男人没出息,什么都往钱眼钻,男人竟像女人那样喜欢说是非。 “当然啦!好相就好命,好命才会生得出儿子。你看她一副三角眼,面又干又瘦没有肉,哪来的福气?” “啊!原来你会看相。”姗姗很开心,很兴奋地拉着他的手:“你看看我将来有没有福气养个儿子?” “有,当然有!你年轻貌美,有许多时间生儿育女。不像你大嫂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沙明正乘机香她的脸:“你身材好,腰围、臀部丰满,将来你会有很多儿子,是个贤妻良母。” “若我嫁给你就不可能有那么多儿子,你和大嫂同年,不可能会有什么孩子了,是不是?” “不同、不同,男女根本不同,男人六、七十岁也可以生孩子。”沙明正的手在她腰肢处移上移下:“你嫁给我担保你一定生个儿子。” “你真想和大嫂离婚?” “唔!我有妻等于无妻!” “你和大嫂离了婚,酒店不可能属于你,你手上只有几间小超级市场,大嫂会耻笑你的!” 第30章 沙明正突然停下手,望住她:“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中用?” “大嫂说你没有才干,人也……总之是不好。看来大嫂是比你本领。” “她本领?她以前还不是坐在家里天天找麻将搭子,串门子,说是非。我没有才干?我是因为娶了个不贤妻,又没有子女,所以才灰心。如果我和你结婚,我一定会争取,会发奋向上。不单只把酒店抢回来,百货公司、银行我都要沾手。男人发奋要有个目标,我为了你,一定全速前进,我绝不是没有出息的丈夫,我要你妻凭夫贵,有权有势!” “大嫂说你有钱便赌,我不喜欢赌博的人。” “我赌是因为精神无所寄托。”沙明正强辩:“家无贤妻,又无子女,完全没有家庭乐,妻子又凶狠,只好出外找找消遣。不过,我发誓为你我一生一世不再赌钱。我赚的钱全部交给你,我有了你便满足!” 姗姗嘟嘟嘴:“大嫂说男人未结婚之前,都喜欢说甜言蜜语,结了婚就不是这回事,骗人!” “你别听她说,她那张乌鸦嘴,好事都被她说成坏事。其实,我娶了她,对她一直很好,是她不肯克守妇道,冷落丈夫。” “你不会因为大嫂少陪你,你心灵寂寞,所以才会喜欢我?” “姗姗!”沙明正蛮认真的:“我不是跟你玩玩,我是很真诚的。就是容芳姿肯回来天天陪我,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你!” 姗姗满足地笑笑,突然看看腕表,叫了起来:“糟糕!晚餐单子我还没有发下去呢,佣人快要来找我了。” 姗姗起来,沙明正拖住她不肯放人。 “我到厨房一转,马上回来!”姗姗在他脸上轻轻一吻,乘沙明正陶醉之际,她已溜了出去。沙明正在房间痴痴地等,房间还荡着姗姗身上的幽香。 一等,一个半小时。虽然,由这儿往下人间要走一段路,但是,也不可能去了那么久? 他忍不住去看看,穿过拱门,便看见阿金由姗姗房中走出来。 “阿金,余小姐呢?” “大少爷找余小姐有事?” “没事,只想知道今晚吃中菜还是西餐?” “中菜,几味可口小菜。余小姐亲自下了餐单才出去的。” “出去?”沙明正好愕然,姗姗怎么悄悄地走了? “余小姐接了家里的电话,便匆匆忙忙回家,其实,余小姐今天放假。” 啊!原来家里有事,本想问阿金余姗姗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刚张口,又怕阿金生疑。大少爷没理由关心余小姐。 沙明正深深叹了一口气,今天怎样过?太太不回来,他不怒反喜,因为可以和姗姗躲起来聊聊。姗姗不在,他便六神无主。 看样子,回房间睡大觉,时间会快一点儿过去。说不定醒来,姗姗已回来。 拖着脚步上楼梯,心情不好,举步也烦,四楼好高好高,回到房间,全身倒在床上。 刚脱掉皮鞋,电话铃便响,他心里想:老妻真烦,又打电话回来查勤,幸而没开车去追踪姗姗。 “喂!”沙明正懒洋洋,装得迷糊梦中的语气,想避开老妻。 “明正……” “姗姗!”沙明正跳坐起来,精神为之振奋:“你一声不响走了,我好担心,你家里没事吧?” “我是来道歉的,接到家里电话知道妈妈不舒服,便失魂落魄地赶回来,你知道我只有妈一个亲人,”姗姗歉意地说:“我侍候妈妈睡觉马上想起你,害你一个人关在那房子,你一定闷坏了。” “没有、没有。”这女孩真好,起码心里有自己,和老妻相比,容芳姿简直没有人性,不回家睡觉也不会打个电话回来:“伯母没事吧?看过医生没有?” “老毛病,不用看医生,我为她按摩按摩就舒服多了。你在房间看电视?” “你不在家,什么兴趣也没有,电视也不想看。”他在诉苦:“我已经上床了,唉!寂寞啊!” “都怪我不好,不能陪你。把你吵醒了是不是?真对不起!” “不!我还没有入睡,睡了你来电话我一样欢迎。因为这证明你心中有我、关心我,我好高兴。”明正说的是真心话?“你今晚大概不能赶回来了?时候已不早。” “我星期一晚上回来,在家里多照顾母亲一天。把你一个人冷落在家里很难过。” “别担心我!容芳姿天天不在家,如果没有你作伴,我早就闷死了。一两天算得什么,不要为我难过,好好照顾伯母。” “那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去看看妈。”姗姗软声的:“晚安!明正。” “晚安!”明正抱住电话,心内蜜糖一样甜。这女孩子实在是好,关心又体贴,对自己又真心真意。别说等一天、两天,等一、二十年也乐意。这样的女人才会是好妻子,就别提年轻貌美。容芳姿是什么东西?沙明正的一颗心已全向余姗姗。 明正思前想后,考虑了一晚,决定向姗姗正式求婚,姗姗答应了,马上和容芳姿离婚。她要杀要宰,婚是离定了。 平时谈心事,不大方便,他打算留到星期六,窝在明新那边最安全。 这几天,明正心中有喜,和姗姗眉来眼去,对容芳姿则视而不见。 星期六,姗姗由沙皇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平台上,明正一把将她拉住。 “唏!楼下有佣人呢!”姗姗压低声音,把身体往后缩。 “到明新那儿,我等你!” “那儿已经不安全了,上星期我由那儿出去,竟碰见阿仪。她看我的眼光怪怪的,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她是大嫂近身女佣呢!不能再令她有疑心,否则我处境很困难。”姗姗忧心地说。 “姗姗,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我很喜欢听你说话,但再不能在这屋子里了!” “那怎么办?出去!出去说。” “你怎能出去?大嫂吩咐,星期六日和公众假期,全日不得出去。星期一至星期五,你晚上不能出去。” “别管她,现在就去!” “她管我,她会打死我,我怕她!” “晚上不能去,白天就不怕。白天她以为我去了上班,不会注意。你白天由写字楼溜出来也挺方便的。” “但不能在外约会!” “在家里担心佣人监视,在外又怕遇到相识的人,那我们怎么办?” “最好暂时疏远,少说话,保持一定距离,看准情形再算。” “吓!还要疏远?我们根本没机会亲近。”沙明正叫苦连天:“少说话,我们说话还不够少?只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姗姗,我真受不住。” “你以为我就好受么?嘘!亚仪,真的,亚仪上来了!”姗姗着慌推他:“快回楼上去,少爷,我求你……” 身边没有恶妻,沙明正只是寂寞,但和姗姗疏远简直痛苦。 他近来看惯了姗姗的笑脸,是他的享受,听惯了姗姗的软语、娇笑,更是享受……唉!一下子仿佛什么都没有。 再讲,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非办不可———向姗姗求婚。他对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姗姗不亲口答应他的婚事,他不敢向老妻提离婚!她虽低劣,但总不想两头空,到底自己已是中年人。 姗姗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目光,连到花园散步都被婉拒。不过,明正自己,似乎也看得到屋子里有人在暗中监视他。 他仍会和姗姗一起看电视,正想偷偷握她的小手,亚仪来送茶送水;想跟姗姗说句悄悄话,阿金又来问宵夜吃什么……亚仪又送水果来,天!她幽灵似的,难道这丫头是恶妻的女密探?她在监视他们?对呀!还是姗姗够机警。 家里,真不是谈心之所,更不是求婚的好地方,不能把希望寄在这儿;出外吧,姗姗说过不能在外约会。她这样说,是怕遇到熟人。他知道姗姗并不想和他一起外出,在外面,如果有一处地方永远不会碰到外人——啐!上得山多终遇虎,他不怕,姗姗怕呀!除非那个地方是私有的,哪儿最安全?哪儿最安全?他急死了!看见姗姗就想亲她,他要向她求婚,他要娶她,把她据为己有,哪儿最安全? 这几天沙皇的精神又不好,好容易疲倦,他一边讲电话,姗姗在后面忙着为他按摩,真是苦乐一齐来。 沙皇扔下电话,叹口气。 “二少爷又嚷着回来?” “他投诉吃不好,又没人照顾,一个人孤伶伶,瘦了十磅。” “三个月已经早过去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他老求我,但我认为他还没有受够苦,他太贪图享乐,嫖、赌、饮、荡、吹都精,就是不求上进,看了就生气。”沙皇又皱眉头。 “沙伯伯最讲信用,说好三个月让二少爷回来工作怎可以赖账?而且经过上一次,二少爷一定痛改前非。”姗姗在沙皇肩上加一点内力按捏。 “痛改前非是不可能了!等我一死分了家产,他恐怕比以前更狂。我有一口气他们表面是很听话,不过诺言是不该不遵守,但他回来让他干什么?” “二少爷一向管银行,沙伯伯也认为他在这方面有才干。” 第31章 “银行?他是会管,但也容易把我银行的钱吞光,这时期会搞出挤提。银行我再也不放心由他主理了。” “沙伯伯。”姗姗忽然停了手:“银行不是刚收购了一间财务公司?这财务公司没银行规模大,也不太小,由二少爷管理,万一搞不好大不了关掉。它独立的又不影响整个机构的财政!” “唉!”一提起就头痛,我名下生意已经够多,还添间财务公司,现在生意真难做。以前永按财务公司一直赚钱,最近一年被地皮、楼宇压死了,唔!让明新打理也不错,可以考虑。” “让它独立,不要归纳银行辖下管理。二少爷若真从头再起,他会把财务公司打理得很好,将来楼宇卖出去,肯定赚大钱。如果他还执迷不悟,财务公司弄垮了也与银行无关!”姗姗说:“若二少爷干得出色,像现在一般勤奋,银行还可以交回他主理,沙伯伯就不用天天忙个不停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过,一定要我派人过去接管,他才可以回来,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姗姗走出花园,经过大榕树,突然有人轻声叫:“姗姗,我在树后,快过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姗姗四周打量,然后绕到树后。 那儿很静,周围都有花圃,又有矮树丛,但姗姗还是很担心:“你的胆子也真大,这儿随时会有人经过。” 沙明正伸手把她揽过去,拥住她说:“我们小声点,说几句不碍事!” “有话快说嘛,我怕大嫂……我的心跳得好厉害。”姗姗蛮可怜的。 “心肝,别怕,”沙明正抚抚她的胸口,姗姗含羞拉开他的手,明正一本正经的:“我真的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宝贝!” “改天才到适当的地方……” “我已经找到了,才敢把你拉来告诉你,以后我们还可以自由自在在一起!” “真的,哪儿?” “去年我见地价低,用公款在新界买了一幢小别墅送给容芳姿。以前我们每个月去住几天,可是自从她做了女强人,早就忘了那别墅。那儿离市区远,我们躲进屋内不出去,担保没人见到。” “别墅内的佣人呢?” “没有佣人,只有一个花王,他看屋兼清洁,你放心,他最不喜欢开口说话。” “明天星期六,但白天、晚上你都不能出去,有地方也没有用。”姗姗叹气。 “假期我们不去,免惹亚仪疑心。星期一中午我在别墅等你,每个下午只要不用开会,你可以自由活动,你一有空马上乘车去和我会面。” “星期一你不用上班吗?” “我就利用上班时间开溜!” “不!那不好!万一大嫂找你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假期她管得紧,上班时间,她极少找我,我会向秘书交代一声,我去巡另一些超级市场,她往哪儿找?”明正求着:“姗姗,地方都找妥了,不要再拒绝我,我真的有许多、许多话要告诉你!” “如果,星期一不开会,我……好吧,我们在别墅见。” “姗姗,你真好。”明正拥住她狂吻:“你明天坐车来粉岭……” “我记不住,你写下来找机会把地址、时间定在纸上交给我!” 容芳姿看见姗姗进来,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向她笑笑,匆匆说完电话便开心地叫道:“难得来酒店看我,今天放假没回家?你来了就好,看看我把夜总会装修得多华丽,法国的‘丽都’,根本和我没得比!” 容芳姿说呀说,觉得没有反应,她看了看姗姗,愁苦满脸,双目茫然。 “姗姗,你不舒服?”容芳姿走到她面前,抚了抚她的脸:“你不是闲着没事来酒店玩玩吗?” “我妈的老毛病发作,其实我应该回去给她按摩。” “啊!原来伯母不舒服,老人家总有点小毛病,我没出来做事前,还不是这儿痛,那儿痛。如今忙得连看病都没时间,身体反而好了!就是睡眠不足。你看我,皱纹一天加一条,哎!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容芳姿安慰姗姗:“有你护理,伯母很快没事,看样子她是运动少,不用那样担心嘛!” “母亲的身体我心中有数,我不是为她担心。我、我……” “啊,我明白了,快秋天了吧!天还没凉就想换季,女孩子对时装最敏感。想添一批衣服,但手上又现款不足,当然不会向老板要,面子呀!大个女啦,又不好意思回家拿……来,大嫂这儿有。” “不,不要。大嫂,你误会了,我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用钱,积蓄下来也有一小笔……其实,我是为了另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大嫂,因为,大嫂听了一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打……” “与我有关的?”容芳姿三角眼一瞪:“有人在老头子面前陷害我?我是炒了买办的鱿鱼,他买入的带子不新鲜……” “大嫂,这件事和大少爷有关。” “明正,他出了什么事?”大少奶可紧张了:“我托你监视他的,他出了事你应该马上通知我!快说呀!” “你这样冲动我不告诉你!” “好,我不冲动!”容芳姿想想,坐回原位:“你说吧!” “你先要答应我,只解决这件事,但不能骂大少爷,更不能打他!” “哦!他犯了事我也不能骂他?” “那我就不说,我不是来搬是非,拆散人家夫妻的,我早担心你会这样,所以我才烦闷。” “好了,好了!我的乖妹子,我不骂他不打他还对他好,求你告诉我吧!” 姗姗靠在椅背叹口气:“大嫂自从接管酒店,每次我们谈话,你总是叫我监视大少爷,尽可能照顾他。我既然答应了你,对大少爷就不能疏忽。比如晚饭,吃橙时我顺替他切个橙,问他喜欢吃什么宵夜;我每晚习惯在客厅看电视,大少爷过来,我吩咐佣人为他弄杯饮品,大家一起看电视有说有笑;他常说你不在家,他寂寞又闷,有时候我也会陪他到花园走走。” “他的确很寂寞,我不在家,父子感情又不好,话也不多说一句。他在家,像个无依老人,谢谢你照应他。” “可是好心没好报呀,我是遵照你的命令照顾他,他误会了!大概以为我对他有意,最近我发觉他态度越来越怪,说话也越来越奇。又问我嫌不嫌他是个有妇之夫,真惊人……” “吓!他这死色鬼,他有没有向你动手动脚?”大少奶跳起来。 “没有,我发觉不对劲马上避开他,连话也不跟他多说。他怪我不再关心他,又说有许多话要告诉我……他真烦,若不是怕你生气,早就告诉你。大嫂,你看,昨晚他还塞给我张字条,我真没了主意……” “这是粉岭别墅的地址。” 大少奶手颤颤接过纸条:“心肝宝贝,星期一下午你一定要来,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最近你老避开我,我伤心死了。星期一见,我爱你……正。”“哼!这死人,死人,”大少奶把信拍在桌上:“我马上回去杀死他,我要他的命!” 姗姗连忙把信取回去:“杀死他你要终身监禁,犯不着!” “一命填一命好呀,他竟然背叛我勾搭女人,他太对不起我!” “幸而当初你要我陪他吃饭、逛街、看戏我未答应,否则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 “我想不到那杀千刀真的色胆包天。” “也不能全怪大少爷他三心二意,有妻子还打小女孩子的主意,他可以做我的爸爸呢!那就是他不对。但是,我早劝过你不要因为事业、向上爬、做女强人便冷落了丈夫,男人寂寞就容易变心!” 大少奶呜呜地哭:“我又不是去串门子、打牌,我辛辛苦苦,也是为了我们将来打好基础,老了也可以享福过好日子。” “幸而大少奶选中的目标是我,我和大嫂情同骨肉,做妹妹的当然不会抢姐姐的丈夫。换了另一个女人,今天你的丈夫已经被抢走了!” “走呀!这种男人我才不稀罕!” “他真的跟人家走了,你会怎么办?他搞离婚沙伯伯是不高兴,但他娶个女人回来生个孩子,儿子他不高兴,孙子总是沙家骨肉吧!他就得势了,新太太、有儿女,又可争回父亲的好感。可是你呢!有一天年纪大了,没冲劲、没野心,一个怎样过?再结婚,担保一定能找到一个比大少爷更好的吗?” 大少奶一想,条条道理,哭得更伤心。毕竟,丈夫是她心爱的,若他娶了别人又生儿育女,她一定受不了,她会自杀的。“我怎么办?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保全夫妇关系!” “不、不,那怎么行,你放任不理,岂不鼓励他再加紧追求我?” “你说过你不会要他;那么,他就不能娶你,我还是沙明正夫人。” “大嫂,你真坏,只顾自己不理我,我以后还敢留在沙家?”姗姗一脸怨恨:“好!我走!我走了让他去追求别人。” “哎唷!妹妹,你走不得,你走了,我马上会变弃妇。刚才我心慌意乱忘了形,你不要怪我。”大少奶扑过去抱住她:“我们合力想个彻底办法,求你帮帮忙!” 第32章 “你一向有头脑、有主见、见识广、经验丰富,我这黄毛丫头又是十三点,根本无法可想。昨晚接到大少爷的纸条,慌了一晚,也想了一晚。唉!你和大少爷十多年夫妻,他一向又怕你,感情应该还有,及早制止他,应该来得及吧!” “对!我马上回去,斥责他不该追求你,叫他别再向你打主意;并且答应他如果他痛改前非我便不再和他计较。我这样优待他,他应该感激!” “你没凭没据骂他追求我,他不肯认,你怎么办?” “但是!他写了一张纸条给你,那便是最好的证据,他的字迹最容易认。” “纸条是他给我的,怎会在你那儿?这还不是告诉他,我和你早串通的吗?你听过恼羞成怒没有啊?” 大少奶点点头。 “他表面上向你认错,心里恨你又恨我。为了报复,在外面换个女人,生个孩子,你不肯离婚,沙伯伯也不会容你。除非你由明天起锁住他,他也要上班呀,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管?” “对!我怎么没想到。平时我主意多多,真是智多星,今天事情落在我身上,竟没有了主意。” “我倒有个办法,不过,我一向想法幼稚,也许你会取笑我!” “说出来,你幼稚,我不幼稚,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星期一,我依时去赴约,被你在门口捉到。随便用什么借口,你跟踪我也好,有人通风报讯也好,但是,你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唔!这方法好,不过他会守住露台等你去,露台又对正花园大铁闸,他看见我马上会溜。”大少奶沉吟:“或者我比你先溜进去……那花王……唔!我先去找那花王的老婆,收买了花王就容易办……姗姗,为了逼真,我可能会对你破口大骂!” “我最怕做内奸,为了表明我不是和你串通害他,你甚至可以打我!” “姗姗,你真好,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更忠诚!”大少奶又拥着姗姗痛哭:“我感激你……” 姗姗神不守舍,拿个听筒为沙皇量血压,又撞倒一杯茶。“姗姗,你没事吧?”沙皇看呆了。 “嘎!”姗姗按住胸口跳起来。 “你为什么惊成这样子?又看了恐怖剧?那些电视片骗人的,都是人扮。” “唉!干爹,你相信不相信,做好事有恶报?” “当然不相信,于天理不合!” “但事情来到我身上,我不能不信。” “你到底受了什么闲气?大嫂不会对你像对明湘那样吧?” “就因为她对我好,否则我不会答应她。不答应她,事情不会落在我身上,我便不用心惊。” “你答应她什么?” “答应代她监视大少爷,如果他晚上去喝花酒通知她,但大少爷没去吃花酒。答应她不在时,替她多关照大少爷,以免大少爷过份孤独,对她产生反感。幸而她叫我和大少爷去吃饭、逛街、看戏,我一口拒绝。” “理应拒绝!” “但我答应和少爷做朋友,照应他,不让他太孤独。” “有一个朋友总好过有一个敌人,况且能关心人,给别人多些快乐,那是好事。同在一间屋子生活,应该相处融洽,时间便容易过。” “但我实践对大嫂的诺言,却被大少爷误会我对他有意!” “哈哈!”沙皇竟笑了起来:“他年纪不小,又有太太,人又笨,没钱没才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对你大献殷勤?” “唔!他献殷勤我可以不理,但是……但是,干爹,你看。”姗姗把纸条交给沙皇。 沙皇看过字条,又只是笑:“自作多情,男人大事不做,只会谈情说爱,笑话!哈!竟学他的风流二弟。” “你还笑,人家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他写明爱你,又没说要宰你,有人爱总是好!” “干爹!”姗姗顿足撒娇:“他约我去别墅,单身一个人,我到底是女孩子,我可没这个胆。” “这种不自量的人,你大可置之不理,当看个笑话好了!” “接到这张纸,我就对自己说:有什么话好讲的,我才不会去。但回头一想,能避这一次,可不能避下一次,事情也非要解决不可。我想去向他说明白,又不够胆。我对男人不了解,干爹,男人是不是追求一个女人,要追到才甘心?” “当然,除非他不爱你!” “唔!若是他再这样的纠缠不清,我大不了辞工不干。” “辞工不干?”沙皇可动容了,事情来到他的头上呀:“你又不是来为他做事,你是我请回来的人。儿子追你,要老子受罪?星期一下午……”沙皇忽然声音好细,喃喃的:“他竟然利用上班时间约女孩子幽会,真不长进,没用的,不争气,真不争气……” “干爹,你在说什么啊?” “啊!我自己说,我不喜欢明正,不是没有原因,他实在太不长进。”沙皇说:“星期一你可以依时赴约。” “我不去!送羊入虎口。” “要是我也去呢?有我在,老虎狮子都不敢吃你!” “干爹,你也去,好啊!”姗姗忽然又摇头叹息:“他知道我告诉干爹,我小命就不保了。明湘说,她大哥打人好凶的。算了,干爹,你不能去!” “你以为干爹是白痴?我会去告诉明正和大嫂,姗姗来向我求救,我来保护她?哈!” “他约我,我不说,你怎会去?” “你不要忘记我是沙家一家之主,我很应该知道自己子女的所作所为!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还要别人通知才知道,那沙皇岂非变了沙包。”沙皇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前去,我绝不会让你吃亏,否则我就太对不起明湘了。” 沙明正好开心地驾车前往别墅。 他太得意忘形,根本没留意花王笑得十分牵强,像哭一样。 因为容芳姿比他先到,正在花王的工作间等候“审夫”。 沙明正把买来的东西放好,等姗姗来一起好好享受。 他脱下西装外衣,解去领带,洗把面,梳梳头,喷些古龙水。 啧!香啧啧。 他跑到二楼房间的露台,等候姗姗。 过了不很久,一辆计程车停下来,一会儿,走出来个穿粉蓝色喱士旗袍的美人儿。 他拍一下手掌,走下楼梯,出甬道,跳下台阶直奔花园外迎接姗姗。 容芳姿已闪身躲在楼梯底下。 “心肝!”明正一把拥住她:“你把我想得好苦。” “别这样!”姗姗看着花王推开明正:“我慌得要死,这两天担心得吃都吃不下。” “你担心什么?”明正轻拥她的秀肩,他们边谈边走。 “当然是大嫂!要是让她知道我来这儿见你,她一定杀死我!” “不用管她!”明正一挥手:“我已经决定和她离婚!” “离婚?”姗姗站定下来,“好好的干嘛离婚?” “她好?她又凶又恶又薄情,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所以我也不要她了!” “你跟她说了?” “还没有!不过,你一点头答应嫁给我,我马上通知她上律师楼。” 姗姗惊讶地瞪着眼:“我怎能答应嫁给你?我和大嫂情同姐妹。” “可是,你对我那么好……”明正也感到意外。 “我是对你好,也喜欢你,可惜相逢恨晚。”姗姗垂头轻叹,“你是个有家室的人,对你好就不该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麻烦,难得你处处为我设想周到。只要我离婚恢复自由身,不必叹相逢已晚。” “我不会破坏人家的家庭。”姗姗摇头,黯然走向屋里:“我不是这种女人!” “姗姗,姗姗!”明正追进来。 “你纸条上说有重要的事告诉我,是什么?赶快说,我听了便走。”姗姗一进屋脸色便冷淡:“今天沙伯伯脾气不好,我要赶回去!” “我约你来,是全心全意求你答应……” “答应和你做什么坏事?”容芳姿幽灵般地闪出来,她不会让丈夫把离婚两字说出口,因为她根本不要离婚。 “芳姿……”明正吓得就像看见鬼一样。 “你来这儿干什么?”容芳姿又转身迫向姗姗:“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姗姗抖着唇片。 “太太,”明正总也不忍心姗姗受惊,挺起胸膛:“我请姗姗来参观我们的小别墅。” “参观?这小野猫来勾引你吧!”容芳姿指住姗姗:“她刚来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我以为她对老头子有兴趣,想不到她来抢我的丈夫。” “大嫂,我没有。”姗姗委屈得眼泪直流:“你对我好,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还敢花言巧语,拆散我的大好家庭,你知道我和明正是恩爱夫妻,你还敢打他主意?他会为了你和我离婚让外面人讥讽他负情薄幸,临老入花丛?四十一岁人娶个小孩?”容芳姿越说越气,举手就是一巴掌:“你想陷我丈夫于不仁不义?狐狸精……” 姗姗双目含泪望了望明正,低头饮泣不敢反驳。 第33章 明正痛在心里,忙过去向妻子求情:“芳姿,你错怪了姗姗,她常在我面前赞你又好又能干。你不在家她怕我寂寞心生向外,还主动陪伴我,她说代你补赏你因工作而不能陪我,给我作伴,她关心我全都是因为你。” “真的?”容芳姿看了看丈夫:“姗姗无意勾引你,你呢?” “我?我有这样能干的太太,心满意足了。姗姗的确很讨人喜欢;不过,正如你说的,我年纪那么大了,还是收拾情心吧!” “那你今天约姗姗来干什么?” “我?啊!”他咽了一下,突然好高兴地说:“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纪念日,我知道你没空,不敢烦你,请你妹妹做陪客,自己庆祝一番。” “我们结婚纪念日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我记得秋天,要穿羊毛衣,现在天气还很热。”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我们认识的纪念日。”明正是乱碰,见太太既没半点生气的样子,胆子就大。 “你连我们哪一天认识都记得?真难得,我还骂你竹织鸭。”大少奶假装高兴,姗姗说得对:今天的事,自己也有责任,若真离婚,自己一把年纪,实在也不容易找到一个比明正更好的丈夫。 “我早就忘了,我才没心肝。嗳!明正,你好周到,有红玫瑰,你还记得我喜欢红玫瑰。还有香摈、醉虾、芝麻鸡、冻蟹和酥杏仁。来!喝杯香槟……” “芳姿,你冤枉了姗姗,又打了她……”明正虽然知道不可以得到姗姗,但心里还是疼她。 “哎唷!我的好妹子,我手真重,把你的脸都打红了。”芳姿过去一把揽住姗姗,偷打个眼色:“刚才你大嫂发了神经。工作多,睡眠不足,你大哥说我肝火旺真没说错。还有那多嘴鬼说你来和明正幽会,我想都没想便摸来了。冤枉你,大嫂真该死。” “太太,谁告诉你我和姗姗来幽会?”明正在奇怪恶妻怎会来。 “阿……”容芳姿忙改口风:“来!先敬姗姗一杯香槟!” “明正!”沙皇突然出现,令大家都颇感意外。 沙皇挥手叫替他推轮椅的司机出去。 “沙伯伯,你怎么来的?”姗姗揩去眼泪走过去。 “这间别墅是我儿子偷取公款买的,屋契的名字是容芳姿,但,钱是我的,屋也等于是我的。我喜欢来,便来。”沙皇看了看姗姗:“你不是说回家看你妈妈?她病好了吗?你怎会在这儿?” “爸!今天是我和芳姿认识纪念日,我们请姗姗来喝杯香槟算是庆祝。”明正为姗姗解围。 “明正生日不庆祝,大嫂生日也不庆祝……庆祝认识纪念日?庆祝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但为何不能等到晚上?可以请客、开舞会,为什么偏要在大家工作的时候去浪费时间,阻碍工作?” “沙伯伯,”姗姗惶然:“我……” “现在是你的自由活动时间,你喜欢做什么我管不着,今天亦不用开会。”沙皇一挥手转向容芳姿:“酒店闲着闷得发慌?不过,只要酒店没弄垮,你有权分配时间,我也不管。唯独是你——沙明正,今天是星期一,放假两天,今日你应该有很多事做,但你老毛病又发,无心工作,只顾吃喝。你还在监管期间呢!你应该知道我分派人监视你一举一动,看看你是否痛改前非?你太不长进、不成材。你扔下超级市场来喝香槟、吃鸡,是向我挑战吗?”沙皇说着,由轮椅拿出一份文件扔向沙明正,沙明正和容芳姿立刻面色苍白。 “爸,我……” “老爷,明正该死,求你……” 沙皇冷漠地摇头。姗姗惘然望住大家。 “这份文件在法律上完全有效,里面有你的签名,我的签名,沙家法律顾问,沙氏机构两位律师为见证人,律师楼内签署,政府打了厘印。”沙皇说:“你犯了其中一项:办公时间内擅离职守,由早上十一时半离开超级市场,现在三时三十五分你仍在此别墅喝酒庆祝。你胆敢犯规是表示甘愿与我脱离父子关系,放弃沙家全部财产离开沙家。” 大少奶身体摇晃,这些日子以来,拼了老命地干,看来完了。她怎能不轻飘飘。 “爸,”沙明正色迷了心,已想不起这份文件:“我知道错了,请你看在我们父子情份上……” “当初你和沙明新,亏空公款、出卖公司利益、因豪赌而不理事业,害我在名誉上、金钱上损失惨重,你们还收买护士想置我于死地吞掉我的财产。又陷害明湘迫她离家,怕她分薄了家产……你们作恶多端死不足惜。若你们不是我儿子,我为何跟你们签这种幼稚、可笑的悔过书?亏空公款吗?报警;无心工作?开除,干手净脚。我是看在你们母亲份上,好意给你们一个自新的机会,希望你们可以做一个有用之人。如今,事发才几个月你便重犯,你还好意思求我?你听着:沙明正,我离开这儿马上去律师楼办手续,到时律师楼会通知你签名。你不肯签名我便登报公开,并限你一个星期之内,搬出幻羽喷泉。” “爸,我和芳姿以后……” “这间别墅也值一百几十万,我不会收回。这些日子你们也储蓄了不少金钱,你们又无儿无女,晚景应该无忧。你一向讨厌超级市场,你在一星期内交回总公司,我会派人去接收。”沙皇看了容芳姿一眼:“大嫂若和明正离婚,酒店那份工作可以继续做;不过情况会有点特别,你不能参加高峰会议,也永不能入董事局,因为你只能做普通雇员。若大嫂随丈夫离去,酒店便要交还给我!” “我辛辛苦苦,把时间全献出来。若不是因为酒店冷落丈夫,明正也不会有今天。”大少奶呜呜咽咽:“说没有便没有……太不公平。” “芳姿!”沙明正也情不自禁过去拥住妻子。 “沙伯伯!”姗姗用恳求的口吻:“我想说句话!” “你说,我还要赶去律师楼。” “或者,今天是大少爷犯了规……” “他是犯了规,而且他已不是大少爷,起码不是沙家的。”沙皇更正。 “沙明正犯了法是沙明正不好,但今天的事,显然与沙太太无关。沙太太管理酒店很尽力,况且她几乎因为酒店失去了丈夫。”姗姗顿了顿:“请原谅我放肆,父子情完了,但是彼此间还有血缘。沙伯伯也希望沙明正先生能够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所以我认为酒店应该送给沙明正夫妇。” “不行!关系脱离不得再有任何连系,让他们在酒店,那算什么?” “酒店可以独立,完全脱离沙氏机构,沙伯伯可以登报公开声明,酒店业务好坏与你无关;并且改掉沙皇酒店的原名,另外注册登记。” 芳姿看着丈夫展露笑颜,能拥有间酒店可真不错。 “唔!”沙皇沉吟:“可以考虑一下,现在先送我去律师楼。” 姗姗推动轮椅,黯然回头一望,容芳姿向她感激地点点头。姗姗推着轮椅,经过树丛把手中一小瓶白花油一扔,嘴角牵起了胜利者的微笑,心里说:“曾老爷,你走着瞧!” 第8章 色诱二少 沙明新再次踏入幻羽喷泉,他心里感到无比的兴奋。 虽然,大哥大嫂被逐出家门的事,他已知道。原因呢?当事人却不愿提;不过他知道了也爱莫能助,他只会为兄嫂不安、不值。而他也没有能力为兄嫂争取什么,因为他在沙家也并不受宠。 他坐在二楼走廊的椅子上,等候父亲召见训话。 突然眼前一亮,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孩子,由沙皇的房间走出来。 她穿一件白色的套裤水手装,长发全束在左边,上面缚了一只银蓝的丝绒蝴蝶,十分青春俏皮。 她肤色粉红,皮肤富有弹性,脸儿很富挑逗性,样子似苏菲玛素,但身材却像波姬小丝,真是天生尤物。 “是二哥吗?”她走过来,声音娇脆:“干爹请你进去!” “干妹子?爹什么时候收了个干女儿?”他一双眼在她脸上、身上打量搜索,一饱眼福,不离风流公子的本色:“这么大件事我竟然不知道!” “我叫余姗姗,我是来做沙皇的特别助理,后来沙皇见我做事勤力、忠心又听话,于是便认了我做义女!” “不是因为你美艳不可方物吗!” “干爹不注重这些。”姗姗向他笑笑,一笑勾魂:“你还不赶快进去!干爹等得不耐烦了。” 明新低下头轻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吃晚餐的时候,我住在这儿的,等会儿见!” 明新看着她下楼梯,圆圆的臀部,长长的腿,婀娜多姿,迷死人。姗姗失了踪影,明新才进沙皇房间。 “你怎么老半天才进来?”沙皇果然很不高兴。 “爸!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位干妹子,和她交谈几句。” “姗姗是你妹妹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我的精神、体力能够维持良好状态,完全是她的功劳。” “啊!她原来是个护士。” “不要插嘴!”沙皇低喝一声:“她是医科大学生。她放弃学业来这儿护理我的身体,协助我打理业务,管理幻羽喷泉,完全是因为和明湘感情好。 第34章 她是来代替明湘照顾我,我是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放心,她不是来分家产的,但希望你也把她当亲妹妹,我知道你有个毛病,看见美丽的女孩子便动心。我警告你,你不要玩弄她、伤害她,否则我会令你丧失在沙家的一切权利。” “爸!姗姗年轻美貌,我也长得不差。我没有结婚,她应该也没有结婚。如果我们感情好……” “正正经经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我看你也没有这份福气。你为什么一回来就说女人?真是死性不改。女人说完了你可以回多明尼加!” “爸,对不起!”他马上垂首道歉。 “永按财务公司暂时由你打理,要是你行为好,表现好,将来也许我也会让你管理银行。不过,如果你再犯事,你的下场会和你大哥一样,甚至更坏。” “爸,我一定痛改前非,勤奋努力的。” “我喜欢清静,未得我同意你不要带你的朋友回来。” “我保证不会!” “少在外鬼混,这儿一到十二点便会全部大门关闭。不过如果你不喜欢住幻羽喷泉,独自搬到外面住,我是万分欢迎。” “不会的!爸,我会多留在家里陪伴你老人家,现在就只有我们父子俩,我有责任陪伴爸和侍奉爸的!” “那倒不必,我喜欢静,不喜欢别人加人我的私人生活。你懂得检点,别破坏沙家家声便好。”沙皇挥了挥手:“你去梳洗一下准备吃晚餐吧!” 明新走出沙皇的房间,马上松了一口气,唉!对着老头子真是活受罪,闷死人。还是去找那美女好,不说话,眼睛看看也享受。 他找到姗姗,但她似乎很忙。 “八点吃晚餐。”姗姗对他说:“先到饭厅喝杯餐前酒。” “饭厅?今晚吃中国菜?” “唔!”她笑笑,带着佣人从客厅上楼梯。 明新到饭厅,女仆把餐前酒送上。明新一面拿酒一面打量那些女仆,全都是新人,他也听说以前大嫂请的人全部被明湘开除。其中一、两个女仆样貌不俗,明新风流成性,想去逗她们,可是个个反应冰冷,明新耸耸肩,坐下来喝酒。 一会儿饭桌已经放好食具,他奇怪为何只有两副食具。 难道那位小美人不能同桌吃饭?老头子真封建,唉!和他吃饭胃口怎能开?还是赶快把餐前酒喝了,否则又会受头子一顿教训。 八点,姗姗走进来:“饿了吧?” “也不太饿!”明新一笑:“还要等父亲大人。” “他已经吃饱了!” 明新讶然:“我一直在这儿,没见过他。” “他喜欢靠在床上吃,他嫌到楼下麻烦,而且坐在轮椅吃饭,他的胃会不舒服。除了大节日干爹都在房间吃,只有我们两个吃!太静了,是不是?” “不!情调更好!”明新坐下来,看着佣人送上个墩冬瓜盅。 “今晚我选了中菜,我想,经过几个月在外生活,你会喜欢吃些巧手中菜。” “我在多明尼加连做梦也想着荷叶鸡、干煎暇碌……你好像看透我的心事。”明新吃着热腾腾的冬瓜盅。吃!全世界没有什么地方比香港更好。 喝了餐前酒,父亲不在座,菜又合胃口,明新吃得很多很饱。 “厨子还没有忘记我喜欢吃的菜,八个菜全是我喜欢吃的。” “厨子全都换了,他们连二少爷都没有见过。”姗姗好笑。 “但是,都是我心爱的菜。” “平时我听大嫂提过,知道你回来,一个个的记出来,花了一个晚上。” “姗姗!”明新大为赞叹:“你不单只美丽,而且体贴周到!” 吃水果的时候,明新问:“你每天晚饭后,喜欢做些什么?” “一个人能做什么?看电视。” “看电视太沉闷,只适合一些家庭主妇,你年纪那么轻,应该活跃些。”明新看看表:“看一场九点半?马上出门。” “住幻羽喷泉不能看九点半,干爹下了新命令,十二时便全部门都关掉。你有事应酬事前可别忘了告诉干爹,否则你只能在外面等天光。” “现在才九点多,我们又不是小孩,吃过晚饭便上床睡觉?简直像修道院。”明新不以为然:“姗姗,喜欢玩电子游戏吗?” 姗姗点了点头。 “到我那儿玩,我有副新电脑电视游戏机;不过几个月前买的,也许现在有更好玩的,明天我去打听一下。”明新又问:“你晚上还要不要看护我爸?” “不!我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至下午六时;不过下班回家,我要照顾干爹的茶点,替他作一天简单的身体检查,晚餐我也会亲自照顾。八点钟后,使真真正正的是我的私人时间。” “那还好,我担心我们玩游戏时,爸会需要你。”明新又问:“爸吃过晚饭独个儿干些什么?他不喜欢看电视,除了新闻节目。” “看文件,那么大个机构,每天都有很多业务上的事必须由干爹决定;不过,他身体不好,最迟十时便要睡觉,专门侍候他的阿巨,会侍候干爹上床。”姗姗把一套镶金边的瓷器杯碟亲自递去:“今晚的菜有点腻,喝杯香片会舒服。” “谢谢!”明新意外又开心:“你还知道我吃得太饱要喝热茶,而且喜欢香片?” “别忘了我兼数职,我只不过尽责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最美丽、最年轻、最迷人的超级女管家,是不是?”明新愉快地喝着茶。 “你先到游戏室去,我还有点工作要做,等会儿就来。” “你知道我的游戏室在哪儿吗?” “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你回来,你住的那层房子我全新装修了!” “怪不得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姗姗,你真好,谢谢你!” “等会见……” 第一天接任上班,要有个好开始。 沙明新不单只起得早,而且还选了一套米黄色西装,在镜子前看看,觉得自己的确很英俊风流,比老爹年轻时,还要有男性魅力。 选全港十名最有魁力男士,他一定可以得冠军。 他比明正年轻,身材保持得好,当然没有中年发福的事。加上衣着讲究,外表比实际年龄年轻。 他从小就被女人追求,他来者不拒,加上自己喜欢的又会主动追求,怪不得沙皇说他一天到晚在女人堆中打滚。 除了赌马,他最喜欢女人。 到楼下吃早餐,甬道上遇见姗姗。 又是眼前一道光。 姗姗穿一袭蓝白间条的裙子,上面一件白色海军装小外套,白色高跟鞋,头发束在脑后用一串白花围住。 服装打扮很适合高级年轻职业女士,再加一副白边平光眼镜,显得高贵、秀气。和昨天的天真小女孩形象完全不同。 明新暗自称赞:这小女人品味真不错,人又漂亮! “早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早!”明新凝视她:“一起吃早餐?” “我要陪干爹,干爹习惯九时出门上班,我正要上去接他。以前大少爷九点前已经在公司。” “谢谢你提醒我,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下午干爹多数有饭约,我要陪他。晚饭再见!” “晚上见,但我一下了班便会回家。” 姗姗点头笑了笑,走向会客厅。 明新第一天上班感到很兴奋,因为虽然是财务公司,但比一间银行分行规模大许多。至于总行,他知道父亲暂时不会让他过问。 工作闲一点儿他不禁就想起姗姗:姗姗不单只美丽,而且风度仪态都很出众,特别是她的天生女性温柔,她会做个很贤慧的太太。过去,明新还未遇过一个对别人体贴得无微不至,令人如沐春风的女人。虽然,明新喜欢够劲、够野、够风情的女人,女人嘛!自己又不会对她一生一世,换一下口味,新鲜嘛! 很想打个电话和姗姗聊聊天。 他不敢打到总公司去,怕老头子会骂他工作还没有表现,又打女人主意。他又忘了问姗姗的私人电话。 其实可以叫人去打听一下,但刚回来,还是检点些,表现勤奋些较好。因财务公司的几个头头,都是沙皇的人。 下班回家,吃过点心,洗个澡换套便服。 再下楼,姗姗和沙皇已回来,看见姗姗心里就兴奋,身边没有女人真难受! 他去问候父亲,沙皇反应冷淡,极少说话,他不开口骂就好。其实明新问候他也只不过做做表面功夫。 他想找姗姗,但姗姗似乎很忙,在沙皇房间进进出出。她工作时颇为严肃,和昨晚玩游戏机时的活泼、稚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一早就到饭厅等吃饭,其实是等姗姗。 “你调的鸡尾酒不错!”他逗亚仪说话解解闷。 “二少爷,我哪会调酒?酒是余小姐亲自为二少爷调好的。” “姗姗?她真本领。”明新呷一口:“很好,喝了胃口开,还解渴。” “好像有个名堂的,叫……”亚仪摇摇头:“我不会说,啊!余小姐来了。” 明新回过头去,啊! 第35章 来了个洋娃娃——姗姗把头发盘起散着发尾,发上结了条橙色带子,她穿了一条橙色的膝上娃娃裙,橙黄平底皮鞋,白短袜子。 “在叫我吗?”她笑嘻嘻地走过来。 “二少爷想知道他喝的酒叫什么名字。”亚仪说。 明新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姗姗,像看鲜花一样。新鲜的,早晚不同,怎看得腻? “我名它‘名士风流’,二哥,这名字你说好不好?” 明新看着她那双摄人魂魂、水汪汪的桃花眼,下了班她没有戴眼镜。 “二哥!” “嗨!”明新从梦中惊醒,他连忙为姗姗拉开椅子。 “你喝的酒我叫它‘名士风流’,你说好不好?”姗姗看着他笑。她笑的时候,眼睛也在笑。 “棒!好棒!”明新面对美人心情极好。 “今晚我们仍然吃中国菜,明天吃西餐。西厨是法国人,他煮的法国餐不错,我最喜欢他做的酥皮海鲜浓汤。” “我听了已经想吃!” “今晚的鲍鱼鸡丝翅也不错。” “姗姗,你年纪虽然小,但当家比大嫂还本领。” “我还不是向大嫂学习。二哥,今天早上我忘了告诉你,关于你车子的事。” “我一走,爸把我的跑车也扔了!” “不!他老人家没有。其实你的车还很新,出厂还不到一年,是我吩咐车行拿回去替你检查、清洁。几个月没开动了,我有点不放心,都为了安全;不过,车一小时前已经送回来,明天你可以开你的红色保时捷上班。” “姗姗,”明新由衷地赞赏:“你真周到,你知道吗?一向很少人对我的一切那么关心。” “你那些数以打计的女朋友呢?” “她们不管这些,只会玩、会享受。她们不喜欢动脑筋,车坏了她们便说:马上换一部呀,爸说得对,她们都是废物!寄生虫!爸不喜欢我所有的女朋友,其实也有道理。”明新说:“爸喜欢你,更有道理,你无论哪一方面都十全十美。” “我们只不过认识两天,我的缺点你还没机会看出来。”姗姗将薄饼放在碟子里,在薄饼上放些甜酱、芝麻油、大葱白、烤鸭的脆皮……然后卷好了放在明新面前。 “谢谢!其实女孩子美丽已经够好,何况你又温柔体贴。”明新忽然很高兴地说:“今晚我们可以看电影了。” “明天再明天才是星期六。” “我知道不能出去看,但是在家里,时间是我们的,我们可以看两个钟头,三个钟头。我买了不少名片,你没有留意我有个放影室?” “还有跳舞房,就是没有书房。” “我不喜欢呆坐着看书,我喜欢动。饭后一起看戏,有色的。” “黄色?”姗姗瞪起了美丽的眼睛。 “哈!我名声太坏了,是不是?一定有人把我说个一文不值。”明新笑:“不是黄色,是彩色,一会儿我在放影室等你。” 姗姗进明新的私人放影室,明新已经准备好一切,正在把两个白色垫子扔在红色的厚地毯上。 姗姗把手中的热茶递给他,一面脱掉鞋子,坐在垫子上。 明新关上门,又关掉了灯,放影机已经打出了字幕,原来是时光倒流七十年。 “珍茜摩尔演这套戏真的很美,现在已老了,上次她来香港过澳门,我看见她嘴角有小皱纹。” “哗!看得那么清楚!” “我去澳门主要看她,赌钱其次。” “你很喜欢赌钱吗?” “以前是的,没什么嗜好。但发生了上一次的大事,我真的有点怕,明湘没有告诉你吗?”他以为姗姗多少知道他被“放逐”的真相。 “没有,明湘很特别,不喜欢提家人,最喜欢说谢夫,一天到晚总是谢夫好。她真开心,终于和她所喜欢的人在一起!”姗姗有些隐瞒。 明新回复了心底的自尊:“你不好吗?我看见你挺开心的,你的男朋友一定对你很好。” “我和他已经分手。” “一个分手了,还有许多个,你这样漂亮,一定有数不尽的男朋友。” “应该是吧!”她笑得很俏皮:“但是,他是我未婚夫,订了婚,应该专一些,不大方便再去和别的男朋友来往。” “你为什么和他订婚?真是老士,而且还失去自由。” “那是我妈的意思,我妈一哭,我就什么都会答应,再说,订婚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怎么分手的?” “性格不合,他爱静,我喜欢玩,爱动;而且,他家里有钱,那公子哥儿脾气,连我妈咪也受不了,婚约还是我妈咪提出解除的。” “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你,另外找一个,其实不用找,亦会有许多人追求你!” “解除婚约,我就进幻羽喷泉工作,第一次出外工作,人不免紧张些,交男朋友的事,不急,我才二十岁。” “啊!原来你进来工作是为了避情。我正奇怪,像你这么活泼的女孩子,不可能会喜欢沙家这份枯燥无味的工作。” “唏!你看,我喜欢珍茜摩尔打着伞子回眸一笑,好美!好美!”姗姗换一下坐姿。 “坐得不舒服?倦吗?” “一点点!” 他坐后一点靠住墙角,拍了拍右面的肩膊:“靠在我这儿看,舒服些!” 姗姗没拒绝,把背倚过去,明新用右手臂环着她,两个人就依偎着看电影。 明新是情场老手,并没有得寸进尺,他只是轻轻拥住姗姗,让她坐得舒服些。 “时光倒流七十年”,放影完毕,明新问:“还要不要多看一套?史泰龙你喜欢吗?” “喜欢!”她伸个懒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明新戴的是夜光表:“差五分钟便午夜十二点了。” “哗!我们还没吃宵夜呢!佣人一定站得脚麻了!”姗姗跳了起来。 “不看‘第一滴血’吗?还有洛奇one。” “明天吧,晚上好吗?我们去吃宵夜,别忘了明天还要上班。” 明新开了灯,把姗姗那双橙黄色皮鞋拿过来,替她穿上,他伸手拖起她:“我们去吃宵夜!” 只不过是几天的时光,明新和姗姗的感情已经很好,两个人的爱好、性格,似乎十分接近,所以在一起特别开心。 明新天天一下班就回家来,晚上便和姗姗在屋子里找节目:玩游戏机、看电影、到花园谈心,很快又过一晚。 明新这样做,是一石二鸟,收双重效果。第一,他实在喜欢和姗姗在一起(他本来身边就不能缺少女人,何况是位美人);第二,他回来沙家,答应父亲痛改前非,如今的表现,不正是乖乖仔吗? “终于等到明天星期六了。”明新很开心,他和姗姗在花园,正准备走回屋子吃点心,明新有吃宵夜的习惯。 “是的,明天我可以回家看妈妈!” “你要回家?”明新拉住她的手,站下来不走。 “我每次放假都回家。” “我以为你会陪我的,平时要上班,家里又宵禁,想看场电影都不可以。我一直在等星期六和星期日,”明新很焦急:“放假我们有多点时间出外玩,你能不能不回家?” “但我妈妈……” “你陪了她二十年,陪我一次都不行?”明新求着。 姗姗溜溜眼睛:“出外还不是看戏、吃饭、逛街?我们在家差不多晚晚看电影,有什么特别?” “分别好大,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令你玩得开心,你听我说。”明新用两手握着她的双手:“我下班回家先接你出外吃晚饭;然后我们去俱乐部打网球,或者壁球……你喜欢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然后我们在露天茶座,享受欧洲式下午茶,一起看日落,俱乐部的日本料理很不错,几个厨师都到过日本学师;晚上节目由你安排:看戏、上夜总会看表演、跳舞……” “听来还不错!”姗姗咬咬下唇:“我不回家妈会生气的,但是,我也很想去玩玩。唔……这样吧,星期六你早上要上班,但星期六干爹是不需要上班的,所以早上我便开始放假,我早上回家看妈妈。你下了班,约个地方你来接我!” “星期六我是十二点下班,我下班后马上到你家接你!”明新很开心。 “不好!不好!我不想妈妈看到你,还是在外面的地方。” 明新的笑容凝住:“为什么不想你妈妈见到我?” “因为……”姗姗摇摇头:“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难为情嘛!你公司附近有间俄国餐厅,我喜欢那儿的罗宋汤,十二时半我在那儿等你。” 明新翻翻眼,还站着,姗姗牵牵他的手:“走呀,吃宵夜了,我明天不用上班你可要上班的。” “你不要找借口明天耍我!” “啐!我是这种人吗?你呀!心坏,思想也坏,你一定常耍女朋友。” “没有,我不耍女孩子的,我最尊重女孩子。” “那就走吧!”姗姗瞟了他一眼。 第二天明新一到十二点便奔出公司,赶到餐厅去,姗姗还没有来。 第36章 他呼口气,喝口咖啡。为什么不让他到她家去接她?为什么不能见她妈妈?她妈妈很势利?怕什么?他毕竟是豪门公子。 姗姗会不会不来?或者被其他的狂蜂浪蝶勾引着? 唉!一出了沙家就没有安全感。 忽然,所有餐厅内的客人都往大门望,明新凡有新奇事物必不错过。他一看:一个模特儿标准身材的女孩子,穿一袭桃红裙子,腰间绕上最新式的金属银腰带,头上一顶白色围了桃红飘带的帽子,桃红鞋子、鞋头和鞋跟都镶银的,右面同一色系的挂肩手袋,左手拿了个银色运动袋。 “姗姗!”明新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迎接她。 明新喜欢摆大少爷架子:从外面的人看来,明新有一个极富有的父亲,他本人又是管理银行的少东,也可说是银行家,不必问,是理所当然的名公子。加上他本身条件不错:样貌、身材、风度……有钱人家的公子能有这样的优点,自然是受女人欢迎,所以,一向都是女人追求他多些,他追求女孩子比较少。他极少侍候女孩子,颇为大男人主义。 姗姗向他笑笑,把手中的银色旅行袋交给他。 “那是什么?” “你不是说打球吗?我喜欢穿自己的运动服装。” “对!俱乐部也有运动衣出售,但肯定没有你自己的好。姗姗,今天你艳光四射!” “不是说,女人年过二十六才有艳光吗?”姗姗不以为然:“我才二十!” “不是艳光,是美丽、青春气息四溢,对不对?” “那还差不多。”姗姗咭咭笑,他们边谈笑边吃午餐。 明新带姗姗进俱乐部,那儿的公子、少爷,都对姗姗发出惊艳的目光。 明新沾沾自喜,感到很得意。 “明新!”突然一把娇得近乎尖的声音:“明新!” 明新手扔握着姗姗的手臂,他回头一看:是旧情人——蜜祖儿。 以前,在明新眼中,她是第一美人。 “明新!”她走过来,看看明新,又看看姗姗。 姗姗拿过银色运动袋:“两位慢谈,我先去换衣服。” “我陪你!”明新马上说,眼都不看蜜祖儿:“你第一次来,不知道那儿是更衣室。” “有眼睛有嘴巴,不会迷掉的!”姗姗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明新!”蜜祖儿叫住他。 “有话快说!”明新反脸无情。 “你由多明尼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蜜祖儿向他质询。 不错!他被老父“充军”往多明尼加时,几个女孩子是依依不舍的,其中一个是蜜祖儿。本来蜜祖儿还要去多明尼加陪他三个月,但明新怕老父派人监视,他急于要争取老父的信任,绝不能为任何事、任何人放弃他在沙家的继承权;于是,他婉拒了蜜祖儿。 但他答应过她们三个,一回来马上通知她们,在多明尼加,他们也间断通长途电话。 “你为什么哑口无言?” “我刚才回来一星期。现在,我仍然要守行为,我下了班就要回家向爸爸报到的。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你为了前途,必须争取沙皇的好感,他一向讨厌你交女朋友。” “你知道就好了,还问。”明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漂亮小姐是谁?她不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做梦。”明新悻悻然:“她是我爸爸的干女儿——大内密探,不相信?去问问余姗姗是不是沙皇身边的大红人?比太上皇还厉害。我就是花心好色,也不敢打老太爷宠臣的主意。那不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蜜祖儿被他那么一骂,低首无语。 “我的处境不知道有多险,步步惊心,你还来吃醋?” “我……” “你来这儿干什么?”明新反过来质问她。 “今天星期六,我一个人无聊,来打网球!” “网球场来了个英俊教练吗?” “不,不,只不过是块黑炭头。” “我不能跟你聊,否则那太上皇回家向爸爸打个小报告,我连那间财务公司都失掉。” “财务公司?”蜜祖儿很惊异:“你没有打理银行?” “银行?开胃!我回来,爸爸让我管理一间小小的财务公司。他还声明,如果我再和女人胡混,便赶我去非洲森林,连那小小财务公司都没有。”明新诉苦又怨怼:“我在讨好太上皇,无非想回银行,我在为前途努力,也是在为我们将来努力,你却要破坏一切,你是想我在非洲森林不见天日?” “明新,对不起!” “知道错还不回家?下次再碰到你,太上皇还以为我们事前约好,你真坏事!” “我马上回去。明新,我们哪一天才可以见面?” “我自然会想办法和你联络。”明新拍拍她的背,软硬兼施:“太上皇等待得不耐烦,我不送你出去了!” 明新飞进更衣室,换了衣服,一看表,还好,他book了场地三时至五时。他不明白姗姗为何坚持要两个小时,她能支持得住?女孩子打网球一小时已经差不多。明新出去,姗姗已在更衣室外的小休息室等他。 姗姗换了套红白网球衣,白运动鞋,红白运动短裤。帽子脱去,长发束成了马尾,额前红白发带的护腕是一套,由头到脚都是名牌。 “哗!阳光灿烂、青春迫人!” “不再艳光四射了吗?”姗姗用手上的球拍,轻轻打一下他的头。 “我们姗姗小姐,不同时候,散发不同魁力!” “我年纪小,还没有魁力。”姗姗眼珠子转一下:“你的女朋友呢?” “什么女朋友?”明新演技好,懵然。 “刚才叫明新,又瞪了我一眼的那一位艳光四射的小姐。” “她艳光四射?老了!”明新洒洒手:“过去的女友,早不来往!” “她很老吗?”姗姗稚气的问:“她多少岁?” “起码二十五六岁,比你大得多!” “女人二十五六才有魁力。” “差在她又不是美人胚子。” “我看她不错了,蛮漂亮嘛!” “可惜跟你比,差远呢!”明新拖住姗姗:“别谈人家,还差五分钟,我们去打球……” 球来球往,又远又近,又高又低,明新看扁了姗姗,几乎第一局就零分。以后勉强追上,到后来又被姗姗“杀球”杀得叫救命。 他并不知道,姗姗在学校时,已是出色的运动员。 这样手脚不停的消耗了两小时,明新呼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停下来?”姗姗跑到网前问:“输了就没趣?” “你等我,我过来!”明新绕到她那边,抱住两条毛巾:“我们还有三分钟便要交场。” “真没趣。”姗姗挥一下球拍:“我还没玩够呢!” “还没玩够?我的小姐,我们足足打了两小时。”明新把毛巾围在她脖子上。 “我玩网球起码要玩足半天。”姗姗用毛巾抹抹耳鬓的汗水。 “你打球真棒,可以去洛杉矾参加奥运会。不骗你,连波格也可能不是你的敌手。眼前是女人世界,唉!” “你在喘气呢!”姗姗咭咭笑:“你老了!” “谁喘气?我是来个深呼吸,去吃下午茶。” 太阳照在姗姗的脸上,经过运动,姗姗那张洁净的脸儿充满了活力,双颊透着胭红,可爱极了。” “姗姗,你健康又美丽!”明新一面欣赏她一面说:“怪不得无论你到哪儿,你总把男仕的目光吸引住!” “是吗?”姗姗吸吮着杨梅奶昔:“我从来不注意!” 话是真的,以前一心向着曾如,除了曾如,她眼中看不到别人。进沙家后,她极少出外,见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生意人。况且,她那时扮“老姑婆”,没什么吸引力。 “明新!”这儿认识沙明新的人真不少,以前他一定常来。 一个穿一套蓝黄间条运动衫的年轻人走过来。 “喂!乃康!”明新站起来和他奇+書*網握手,看样子,这年轻人来头不小。 “几个月没来,听说你去了外国,对银行界没有兴趣了?” “不是我没有兴趣,是爸爸有兴趣,让他老人家玩玩。你不是说要去瑞士开办一间最新式的俱乐部?” “迟些吧!只要有钱,在瑞士,想做什么都可以。明新,你所有的女朋友当中,这位小姐最漂亮出众!” “是吗?哈哈,我给你们介绍:余姗姗小姐,沙氏机构总裁特别助理。这是赵乃康,赵公子!” “沙伯伯的特别助理?”赵乃康一面和姗姗握手,一面毫不放松地打量姗姗:“我听说沙伯伯有位很漂亮的特别助理,但怎样也想不到是位能干又年轻的小美人!” “赵公子,我只是年轻,并不能干。沙皇有事业,我只参与,但从不作决定。我只是在一旁看看罢了!” “但沙伯伯没有你,一定不能重振雄风,真高兴认识你!” “幸会,你太过奖了!” 第37章 “相请不如偶遇。”赵乃康无意放开她的手:“今晚我请两位晚饭。” 姗姗含笑看看明新。 “应该由我请客。”明新说:“不过今晚我们有公事应酬,我们代替爸爸出席。” “噢,真不巧,我们改约另一天。” “我会和你通电话!”明新看了看他的手:“一起吃茶!” “刚吃过!”他这才缩开了手:“余小姐,方便跟你通电话吗?” “欢迎!公司和幻羽喷泉都可以找到我。” “改天见!” 赵乃康走开,明新说:“他真的会打电话给你。” “唔!他会。” “你好像满不在乎?” “为什么要在乎?每天有许多人找我!” “但是,他想追求你。” “怎会?他只不过看看,大家都看看啦!而且,他还可能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我们天天在一起,感情很好!” “你想我怎样?他打电话来我把电话扔下算了!” “那不好,不要开罪他,他爸爸和我爸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爸爸是谁?” “赵国封爵士,生意做得很大,赵乃康是独子,只有几个姐姐,都出嫁了。因此赵乃康是赵家之宝,这俱乐部他是副主席。” “你刚才说我们有公事应酬,干爹有工作派给你吗?” “怎会有呢?只是我们第一次出外玩,不希望突然来个不通气的灯泡。这种人开罪他不得,便随便找个借口吧。” “但是,你说过在这儿吃日本料理,他既是俱乐部的副主席,他可能留下来不走!” “可能呀,所以,他不走,我们走。吃完饭,换了衣服便出外。”明新问:“今晚你喜欢在哪儿吃饭?夜总会好不好?可以吃饭、跳舞、看表演。” “夜总会的音乐不适合我。” “我差点忘了,现代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双跳正宗交际舞,因此,更没有兴趣去学。你不懂交际舞,对吧?” “谁说我不懂。”姗姗不服气:“探戈所有的花式,快华尔兹的旋转,慢弧步、五六十年代的牛仔舞、查查、阿哥哥、扭腰舞、凌宝乐……我全都会,我就不喜欢,太慢太闷,落后了。” “姗姗,”明新开心地拉住她的手:“我也嫌那些舞不够劲,太土,我喜欢的士高,够刺激。” “可惜不够新鲜!” “freshdance?” “也落伍了!”姗姗瞟一下眼:“breakdance!” “破碎舞?” “怎么这样难听?英译中,freshdance也译作劲舞,没有人叫新鲜舞吧?” 明新耸了耸肩,他似乎落后了。 “霹雳舞呀,就用brak的音,比劲舞更贴切,你不是对所有新玩意都精通的吗?breakdance四月在美国已经很流行,跟着是法国、澳洲,这儿五月底也开始流行了!” “四、五月间我还在多明尼加做‘苦行僧’,面壁思过,根本没有机会上的士高。” “其实跳霹雳舞和劲舞、的士高没有什么大分别,就是,beat更重些,花式多些。如果两个人能跳同一舞步同一花式,会好玩些、好看些,但是也可以各有各跳,你有劲舞根底,到的士高,跳几首音乐就习惯了。” “姗姗,我们有做好拍档的条件,我们同住一屋,每晚吃过饭,可以在我的跳舞室练舞。” “那是以后的事,今晚我们先去的士高玩个痛快。” “好极,我们马上去更衣……” 姗姗一进的士高,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变得奔放、野性、劲道十足。 明新以前也有过些十六、七岁的十三点女朋友,她们放纵是够放纵了,但缺少了活力和劲力。 在多明尼加过了几个月“和尚”生涯的沙明新,遇上个既美丽又热力四射女孩子,怎能不疯狂? 他玩得很开心,差点连幻羽喷泉的宵禁也忘记了。 姗姗回母亲家,相约第二天改往九龙尖沙嘴东部的著名的士高,再玩个痛快。 玩是够开心,又刺激,可是明新跳的breakdance还不够好。 吃过晚饭,姗姗对明新说:“你到跳舞室等我。” 明新点点头,他知道姗姗每晚饭后,都会向佣人有所嘱咐及打点家务。 明新关上跳舞室的门,放上刚买的最新音乐唱片,并关掉一些灯,令房里的光线柔和一点。 地是云石地,光光滑滑,四面墙都上玻璃,是跳舞的好地方,更是练舞的好地方。 姗姗敲敲门进来,仍穿着那一件头毛巾质拉链直上的宝蓝色短裙,只是腿上加了双粉红色袜套。长发散着,用一条粉红色的阔头巾扎上。 “我们练习breakdance的基本步法。”她脱下蓝色软皮鞋。 他们对着镜子练习十二种基本步法和姿式,跟着音乐,两个人一小时后,几乎已经步法一致。 “我给你示范几种舞姿!”嘶,她把拉链由上向下一拉,裙子就打开了。她脱去裙子,往墙角一扔,明新的目光马上被她吸引住。 姗姗里面穿了套粉红色的贴身运动装,粉红色短短的运动裤,上面是一件背心运动装,背面露出大半雪白的背部,前面也露出小半截胸脯。运动衣里没有胸围,那粉白、丰满的圆球形乳房隐约可见。中国少女竟有如此饱满、美丽的乳房,几乎连鬼妹都比不上,应该有三十六吧?明新看女人的三围很准,应该没有错。再看那纤细的小腰,和那又圆又丰满的臂部,她应该有三十六、二十三、三十五,啧,比苏菲玛素劲多了。 人靓,身材更靓! 姗姗张开两条洁白、晶莹、圆润而修长的玉腿,开始向沙明新示范。 tick:双手用双腿作用规律的摇摆。 freeze:全身像受寒般,打冷震。 californiaworm:蹲下身,双手和双脚在地上跳扑。 headspin:把头贴着地板,双手撑地,旋转又旋转,像要钻进地底。 electricboogie:配合音乐、步法、身体、手脚,甚至连面部表情,都像个突然触了电的舞蹈者,跳几跳,又呆僵了,很有趣。 windmill:她忽然一跳一蹲,仰躺地上,双手抱住双膝,背部在云石上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 明新一直双手叉腰目不转睛地看住姗姗,注视她的示范倒不如说欣赏不同角度、不同姿态下,姗姗那骄人的身材。 她双腿往地上一伸,上身落地来了一个“一字马”,明新居高临下,她的身材看得一清二楚。她又站起来,摇着上身,腰肢像蛇一样的扭,双峰几乎夺衣而出,明新看得血脉奔腾,心脏剧跳,他突然挨上前,双手紧抱姗姗的腰肢。 “你干什么?我还没有示范完毕呢,让我跳完嘛!干嘛?……” “你太诱人……”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姗姗的头发,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 姗姗很快便有了反应,并不是给他一个耳光,而是也伸出双手搂住明新的腰背。 她的舌头,调皮地伸进明新的口腔里挑逗,明新浑身一颤,手在她身上捏了一把。 他的嘴唇由她的唇移到她的耳朵、脖子、肩膊、胸口,他的手不断地在她身上爱抚。 两个人纠缠在地上,扭在一起,彼此拥抱、亲吻、爱抚。姗姗完全没有抗拒,只半闭着眼睛。 她那样子,实在诱惑极了! 明新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根本也无意控制自己,和女孩子做爱他太有经验,只是他现在拥着的这一个特别美丽、特别性感、特别迷人吧。 他伸手去拉姗姗的运动裤。 “噢!不要。”她娇柔地按住明新的手:“不能这样!” “我要!我受不住了,你太可爱,我爱你!”他用一点力。 “不要、不要。”她握住他的手:“我还是处女呢。” “处女?”明新倒是有点意外,她刚才热得很,没有半点处女的生硬和羞怯。 “你说我不是处女吗?”她不高兴了,呶呶嘴,推开明新的手,把运动衣拉好,运动裤倒是结实的在原位:“我不像吗?” “像、像,我知道你仍是处女。”他抚她的胸口:“如果不是处女,肌肉、皮肤不会那么结实富弹性!” “你知道就好了!还来?” “那有什么分别?……” 明新的手忽上忽下:“为什么不可以?每个女孩子都是处女,但总有一次处女变成小妇人。” “是啊!但不是这一天!” “应该是哪一天?”明新又开始吻她,挑逗她。 “新婚之夜!” “结婚?”明新忙缩回手,一呆,他最怕听这两个字。 “唔!结婚。”姗姗霎霎眼睛,好纯真,陶醉:“洞房花烛夜,我把最宝贵的童贞送给丈夫,这是好浪漫、好浪漫的事。” 明新实在很迷恋姗姗的美貌与肉体,她已经投怀了怎也不能放她走。 第38章 逗也好,骗也好,一定要到手。他吻着她的嘴唇:“我很爱你,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也不大清楚,咭!……我们认识还不很久嘛!”她怕痒的缩着粉脖。 “但是,你刚才对我是很热情,我感觉到你很爱我!” “那就爱吧!” “将来你会给我的,嗯?” “唔!呵!嫁啦!嫁啦!” “你的第一次是留给你的丈夫的?” 她点头,半闭着眼睛。 “我反正是你的丈夫,迟早并不破坏你的原则。宝贝,我现在就要!”他说。 “明天!”她扭了扭腰。 “明天?明天和今晚有什么分别?”明新务使姗姗动情。 “明天我们禀告爸妈和干爹,然后去登记注册!”她迷糊,却说得一清二楚。 “还是要结婚?” “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姗姗全睁开眼睛:“你爱我一定希望和我结婚,不是吗?” “我……”他停止了一切,他曾向他的所有女朋友、向他自己发誓:沙明新今生今世不会结婚的,他要玩尽所有各式各样的女人。他不喜欢家庭、不喜欢受束缚、不喜欢忠于任何一个。要他一生一世对着一个女人,他宁愿不要命。待他到五十岁,他会为了将来后继有人,和两三个女人生几个孩子。能生儿子的可以做他的情妇,可受他终身供养,亦永不会抛弃她。养女儿的可得一笔钱,但要女不要娘,女儿由能生儿子的情妇抚养;然后他继续和其他女人谈情、做爱,终其一生。 在任何情况下,他不会结婚。 姗姗趁他沉思,起来穿回蓝色裙子,脱下袜套,穿上蓝色皮鞋,边说:“我们应该多了解一些日子才结婚,是不是?明新?” “噢……” “我好疲倦,宵夜都不想吃,我去睡觉,明天再练!”她给明新一个飞吻便开门出去。 明新本来是个每晚无女人不欢的人,但是这几个月在多明尼加,他已经强迫训练自己的高度控制能力。他其实无意占有姗姗,因为姗姗是老爸的人。 可是,姗姗似乎不让他六根清静,常常会对他作不经意的挑逗。 好像这天晚上,他们在玩电子游戏机,这本来是很健康的游戏(若不沉迷及荒废学业)。 她穿了一件紫色的真丝直身及腰短袖恤衫,白色很多横直拉链的长西裤,很普通。她近来晚上不喜欢戴胸围也是平常事。 她玩电脑游戏机赢了一局,整个人跳起来,又举手拍掌,这么一个动作,恤衫短而宽身,一条粉白的小腰露了出来,还有那丰满的胸脯也跌荡有致,令人看了全身冒火。明新抱着她又是狂吻、爱抚……控制不住的冲动。 姗姗总是和他纠缠不清,从未试过一开始便拒绝,常引得沙明新欲火焚身,恨不得把姗姗吞掉。 两个人玩得嘻嘻哈哈,电脑游戏机常被冷落一旁。 明新把手伸进姗姗的衬衣去,她也没有拒绝。 明新伸手去拉她长裤上的拉链,一条裤管脱下,变了白短裤,一长一短好滑稽,姗姗咭咭笑。 明新又解她裤头的扣子,可是裤头的结构可复杂,又是扣子又是钮,还带裤带,前面又没有拉链。 明新弄得满头大汗,那条白长裤像生在姗姗身上。 “明新!”姗姗嗲声叫。 “唔!”他千辛万苦只解了一颗钮扣,但还有其他钮子、扣子和裤带。 “赵乃康天天打电话找我怎么办?” “不要理他!” “但明天他请我和干爹吃午饭,干爹答应了,明晚他请我上夜总会,干爹也代我答应了!” “什么?”明新停手,把脸上的汗揩在姗姗的衬衣上。 “干爹跟我说,赵乃康的家庭背景好,学问不错,年纪不大;且有生意头脑,好算能干。干爹认为他对我很适合!” “老头子是什么意思?”明新心里烦死了,那条白长裤还有那赵乃康。他不是来跟他抢肥羊吧? “鼓励我和他拍拖,干爹说:将来做了赵家少奶奶,大权在握,赵乃康是独子,我一定得到翁姑宠爱。富贵荣华享不尽!” “混帐,你嫁给他,我呢?”明新放开姗姗,往桌面拍了一掌:“明晚你不要和他出去!” “那怎么行?”姗姗拉好身上的衬衣,裤管的拉链拉好,拨好头发,打开冰箱倒了两杯冻梨汁。 “啊!我明白了,你老拒绝我,原来心里已经有了赵乃康,你那第一次是留给他的!” “你说到哪去了,我才见过他一次,他打了二十几次电话来,我都推了。今天是他自己去找干爹,我连见都没见他!” “我叫你明天不要和他出去,你都不肯。” “好、好,别生气,我肯。来!喝杯梨汁凉快凉快。”姗姗把一只杯子放在他掌中:“不过,你要代我告诉干爹,我明晚不赴赵乃康的约会了,好等他回约姓赵的。” “你要我对爸爸说?” “当然啦!是你不想我去,我听你的话,但我不敢拒绝干爹。” 沙明新就更加不敢向他父亲提出,一方面,沙家和赵家有通家之好,沙皇不会容许儿子开罪赵乃康;其二,沙皇最讨厌明新提女孩子的事。若明新提出反对姗姗赴约,沙皇会问:“你是想改过自新、勤奋向上,还是回来追求女孩子?你既然对我的事业没有兴趣,又不知悔改,还是回多明尼加,由陈伯伯看管你吧!” 他挨足几个月,脱离陈伯伯的“魔眼”,若再给遣回去,岂非前功尽废?他宁死也不会回多明尼加的。 “明新,你明天早上就跟干爹说。” “你既然答应就去一次吧!”明新昂昂头,一副大男人的样子:“下次不要随便答应人家的约会,知道吗?” “知道,去吃宵夜!” 第9章 设计陷害 明新今天心情不好,他等着赵乃康来,和他走进会客室:“你真的约会姗姗?” “真的。那天在俱乐部,我第一眼看见她,便被她吸引了;于是,我对自己说:‘我终于找到了!’我一直没有女朋友,就是遇不上一个像姗姗那么十全十美的女孩子!”赵乃康提起姗姗便满面笑容。 “你没有女朋友?莎拉、安琪儿、波波……” “她们对我有意,但,我从未和她们单独出外,都是大伙儿一起玩。以前你也一起来的,怎能算是我的女朋友?说是你的女朋友还差不多,你跟她们都有约会。”赵乃康仍然面带笑容:“姗姗真是万中无一,就是太高傲。我约了她十几次,她昨天才答应。不过,高傲些好,我不喜欢太随便、太容易得到的女孩子。” “乃康,那天你看见我和姗姗在一起,她是我的女朋友呀!” “我知道!”赵乃康接过佣人送来的饮品:“明新,你不是说过许多次,凡是你的女朋友,只要我喜欢,可以约她,你不在乎,也绝不介意。因为你女朋友太多了,难应付。明新,我知道你想成全我和姗姗,谢谢你那天把她带去俱乐部!” “你……我……” 一阵细碎的高跟鞋声,明新和赵乃康都回头一看,姗姗正由右边的楼梯下来。 姗姗穿一件黑色美人鱼晚装,上身是亮身真丝料,下摆是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型凸花喱士和雪纺。 v字领,胸前佩戴一条新式无扣钻石链,链坠是只镶满各色宝石和钻石的蝴蝶,链的另一端套进蝴蝶的肚子里,项链就会串紧,不会脱下。是沙皇送给姗姗的二十岁生辰礼物,比大嫂送的蝴蝶别针名贵多。因为蝴蝶肚子的钻石超过两卡拉,又是全美,因此十分瑰丽。 姗姗梳了一只新潮髻,髻旁插朵红玫瑰,十分明艳;同时,姗姗穿黑色衣服,有一股很诱人的野性美。赵乃康连忙上前迎接,并送上一盒玫瑰花。 明新一面惊艳;一面生气,和那小子出去,打扮得这样漂亮干什么? 赵乃康扶住姗姗的手臂,向明新告辞。姗姗回过头,给他一个媚笑。 明新一个晚上由楼上到楼下,姗姗不在,时间真是难过。连晚餐,也是食之无味。 他恨赵乃康但不能骂他,因为他确曾说过、表白过,他全部女朋友,他的“老友记”看上的,都随便可以带去玩。他女朋友多,有时候的确要像皮球般传开去,否则他会被球压死。 他恨姗姗打扮得又野又艳,但这小妞,就算不打扮,也自有诱人之处。那天赵乃康在俱乐部看见她,她不是完全没有化妆而且浑身的汗?哎!他从未为女人烦恼过,难道他真的堕入情网不成? 不会,不可能,明新是个只有欲、没有情的人。别的无所谓,但姗姗决不能让人和他共享。更何况,他自己还没到手呢! 十二点,还没回来,糟糕!前后门电脑锁门啦,姗姗,你这个花心的女人,和赵乃康一定玩得很疯了,否则,不会连“家规”都忘了。 三心二意的小东西,也好,让你在大门口等天光。 但是回心一想,赵乃康视她若天仙,哪肯让她露宿街头?万一带她回他家别墅,他那一往情深的样子,打动了姗姗的春心,被他骗去最宝贵的贞操,明新岂非损失重大。 第39章 抛弃她又舍不得,还是要她吧,绿帽子就先戴上了。十二点半,他跑去求电脑控制室的护卫员给姗姗开锁。 “我们会一直等候余小姐回来的!”两个护卫员正在玩纸牌。 “不是十二时全部上锁不再开放吗?”明新奇怪了。 “平时十二点我们休息了;不过今晚余小姐出外应酬,我们都在等门,阿林去了巡后门。” “若余小姐深夜二时回来,你们一样会开门?” “是的!二少爷,今晚我们加班有宵夜!”他们似乎很开心。 “为什么余小姐特别优待?” “我们也不大清楚,阿巨哥传老爷的命令。其实,余小姐从未夜归,今晚还是第一次……” 明新自己应该明白,宵禁,其实是为明新而设,沙皇不高兴他和女人鬼混,不喜欢他有夜生活。 姗姗不同,姗姗来打工,她可以星期六晚上不回来睡觉,但明新一晚不回家便以后无权入幻羽喷泉。沙皇有权管儿子,但无权干涉员工的自由。 姗姗终于回来了,满面春风:“明新,一点了,还没有睡?” “你也知道一点了?我还以为你睡在赵乃康那儿过通宵呢!” “啐!啐!好难听!”姗姗也不愠,穿住明新的手臂:“十一时半有一场show,看完了回来,就是这个时候了。明新,我很久没看表演。” “下次不准你再和他出外。” “我倒无所谓,就怕干爹不喜欢。干爹说,女孩子年过十八,不结婚无所谓,但是,总该有个男朋友!”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但是我……” “你什么?对了,你为什么老不准我到你家接你?你家养了个男人?” “你真是!说话难听死了。根本是我妈妈,她……” “你妈怎样了?”明新拉她坐在露台的椅上:“你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我都为你好!”姗姗呶呶嘴:“我们感情没稳定之前我不想你见我妈。她……她会嫌你年纪大一点!” “我年纪大?”明新叫起来,幸而附近无人,沙皇的房间又不在这部分上面:“男人三十五岁最成熟、最安全、最稳重、最有魁力。” “我认为二十几岁的男孩才有活力;而且也比较适合我,我才二十岁!” “二十几岁的臭小子,思想未成熟、心智未成熟;甚至还有些发育也未成熟。我是比你大十五岁,年纪大一点的男朋友才懂得疼你。活力,活力我没有吗?哪一方面我比不上那些小子?” “但是,蜜祖儿二十五六岁,你已经说她老了,你三十五岁……” “哎!女人怎能跟男人比?女人易老,二十五六岁的确不年轻;男人就不同,三十五岁才是黄金时候。”明新呼口气:“你和赵乃康来往,就因为他比我小五岁?” “我没有比,我和赵乃康才第一次约会;我和你却天天见面,每晚在一起。虽然你不再是年轻小伙子,但是,你英俊,风度好,而且的确很有魁力。” “姗姗!”明新把她拥进怀里,香她:“你有思想,有远见!你知道吗?你今晚好美好野,我很妒忌。和赵乃康出去为什么打扮得那么漂亮?” “不漂亮!黑色怎会漂亮?” “你穿黑色最性感了!”明新吻她说,他等了一个晚上了。 姗姗和他稍作亲热,她娇慵无力的说:“我好困,想睡!” “我抱你回房间……” “不!吵醒干爹,你和我都会挨骂。明晚我再陪你!” 蜜祖儿在等计程车,准备去理发。 “你不是蜜祖儿小姐吗?” 一个女孩子走到她面前打量,蜜祖儿可以不用细看,一看就认出她便是明新说过的:沙皇的“大内密探”。 “你也许记不起我了,但是,我见过你,你是沙明新的女朋友!” “你可不要乱讲,沙明新根本没有女朋友!” “你好像很怕我,以为我是侦探?沙皇的确叫我小心监视沙明新的,沙皇是我老板,我不敢不应承,但我不会做这种事!” “你?” “沙明新不错是有许多女朋友,但是在所有众多女朋友当中,条件你最好。沙明新很难专一,但他女朋友虽多,最爱的还是你!” 蜜祖儿满面笑容,心内甜丝丝,可是又叹了口气:“可是,自从那次俱乐部分手,他一直没有找我,连个电话都没有!” “你也不能怪他,他也不是无心无情。第一,他只知道沙皇派我监视他,但他不知道我站在你们这一边;第二,他是个男人,干一番事业是很应该的,他还没有完全得到沙皇的信任,他又怎么敢找你呢?但他是个人,人是有感情,需要别人的爱护。蜜祖儿小姐,他不敢找你,你可以找他。或者先打个电话?” “他没有告诉我新电话,他答应过和我联络的。” “他怎敢和女朋友联络?除非是他恢复了昔日他在沙家的地位,若在那时他认识了一个比你更好的,那你岂非是白等一场,浪费心机?至于他的办公室私人电话,我可以给你;不过,你是要起两个誓。”姗姗见她同意,便说:“第一,你要发誓从来没有见过我,谈过话!” “我发誓!” “至于电话号码,你要说因为太想念他,自己千方百计打听到的。你们以后谈话,绝对不能提及我。他说,你也不能插口,怎样?” “我答应!” “不是答应,是发誓!” “我发誓!” “好!我给你电话。糟糕!我手上除了文件,连张闲纸都没有,我是来这边办公事的!” “我有、我有!”蜜祖儿拿出唇膏来,又拿了面镜子:“你说我写!” 姗姗把电话说了,前面刚巧来了部车子:“假如你不太赶时间,我先坐这部计程车回总公司。” “我回家打电话给明新,不出去了,你请吧!真谢谢你!” “顺水人情。”姗姗笑笑,上了车。 当天晚上,姗姗两条手臂绕住明新的脖子,把身体压住明新。 他们一起看yboy。明新感到背上又暖又软,他心里的火又升起了。 明新伸手往后一探,拉住姗姗的手臂一旋,姗姗便倒在他的怀里。 姗姗痴痴笑。明新抱住她,边吻她边手不停,姗姗也像火一般热,明新突然抱起她,把她放在他的床上。他压上去,疯狂地吻她,姗姗的娇喘声令他兴奋无比。姗姗今天真好,穿了条针织短裙。 明新气喘如牛,把手深入裙内,心想:你这小妖精,今天你逃不掉了。 他的手不断探索,她的内裤也特别,并不是其他女孩子的比基尼型式三角形,是复古的:有少许裤筒,裤筒镶了花边,很紧。 他吐口气,手向上移,找到裤头,用力拉,拉不动,再用力也拉不动,手却触到扣子和小钮扣。 姗姗穿的长裤、运动短裙、内裤,全部都好像上了锁。 他辛苦忙乱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姗姗,帮帮我的忙好吗?” “你要什么就说吧?你知道我什么都依你。” “明天我送你一打内裤,你每天穿一条。” “好呀!要最漂亮的。噢!”她打了个呵欠:“今天好累,想睡觉!” “现在还很早嘛,宵夜还没有吃!” “不吃了!”姗姗起床,拉好衣服,吻了明新一下:“我回房间,明天见!” 明新躺在床上可睡不着,每次那小妖精逗得他起火就溜走,令他好难过。突然脑海中闪过蜜祖儿的影子,下午她还来过电话。 蜜祖儿是难以和姗姗比,但她也不错。起码,在姗姗那儿得不到的,可以在她身上满足。 姗姗是非要得到不可,但这妞是奇人,分明春心荡漾,大家玩得如痴如醉;可是到最后关头,明新就是过不了那一关。 不过,他有信心可以打动姗姗,他有信心终于会得到手。 这个过渡时期,若天天忍,他担心自己会发神经。如果找个人代替姗姗,问题暂时可以解决。 谁能代替姗姗?有人可以吗?反正是代用品嘛,上乘就是,也不能要求过高。 他想一想,拨了个电话给蜜祖儿,叫她马上飞车,到幻羽喷泉最近的一间古老酒店见面。 十二点前他还要赶回来…… 以后,明新会在姗姗放假回家时去和蜜祖儿幽会,或是公司应酬之前或之后的一小段时间。晚上呢,要视乎需要而定。 近日明新满面春风,因为,他身心都得到满足。 姗姗当然好,但蜜祖儿也不差。他一向就认为,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是不行的。 这是最佳证明。 唯一令他不开心的是赵乃康,他还是天天缠住姗姗,又送花,又送礼物,好讨厌! 连霍安宁也加强了攻势。 霍安宁刚由外国留学回来不很久,沙皇和霍安宁的爸爸是中学同学。沙皇见霍安宁才学出众,便高酬拉他到总公司做公关部的一个副总经理。 明新是说过重友轻色,只要是他的好朋友,所有属于明新的女朋友,大家高兴都可以“玩玩”。 第40章 但姗姗不同:第一,姗姗是处女,他没理由让人家先“玩”,这个亏他绝不肯吃;第二,样貌、年龄、身材、仪表、性情,姗姗最好。他已选定姗姗做他第一位生儿育女的情妇,那和老婆差不多。老婆怎能让人玩? “你不要再和赵乃康、霍安宁他们……出去!”他警告姗姗。 “谁喜欢跟他们出去?可是,干爹说:选丈夫,赵乃康条件好……但霍安宁也不错,他学问好,有真才实料,能干,办事效率高,是醒目的世界仔,将来会是商界奇才,干爹很器重他。”姗姗说。 “那叫爸陪他上的士高!” “赵乃康约我明天吃饭……” “答应了没有?”明新抢着问。 “我怕他烦,他真有恒心、有毅力,没办法,答应了!” “我不准你去!” “我才不想去。”姗姗呶呶嘴:“明新,我怕干爹怪我,你去和干爹说,我不想再理赵乃康!” “我?爸不会听我的话,你自己说吧!”那是件苦差。 “胆小鬼!” “胆小鬼!”明新捏了捏她的下巴,拉她过来吻她,姗姗趁机倒在他身上,两个人很快又缠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不穿我买给你的内裤?不够漂亮?再买。” “我想想还是不能穿,怕保不住……你知道,有时候我也糊里糊涂!” “那就不要保……你爱不爱我?爱我就放松防线!” “你到底爱不爱我?”姗姗反问:“如果你爱我,到今天为什么还不向我求婚?恋爱的终点不是结婚吗?” “你才二十岁,多玩玩,多过点自由生活,早婚对你不利。” “我不想玩,我只想做沙明新太太。我们结了婚,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那时,赵乃康和霍安宁,还有……他们再也不敢打我主意。” “你真的那么渴望嫁给我?” “唔!我要做沙家二少奶。我喜欢这儿,喜欢你!” “好吧!结婚吧!”这时候的沙明新,别说结婚,要他的命要可以奉送。虽然,结婚不在自己的预料中,但是,也并非绝无好处。第一:老头子喜欢姗姗,娶了姗姗,说不定可以马上回银行……现在最接近沙皇的人是姗姗,姗姗必会为丈夫争取一切。第二:结了婚并不等于不可以偷偷出外“走私”,或许没那么自由,但,针无两头利呀。 “明新!”姗姗开心得跳起来,捉住他两只手:“明天你去对干爹说,干爹答应了,我带你回家见妈,后天就可以去婚姻注册处登记!” “看你开心成这样子。”明新捏捏她的面颊,她可爱得像洋娃娃。 “当然啦!反正我们相爱,结了婚,就可以公然在一起了,你也不会常埋怨我。”姗姗愈说愈兴奋:“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开心,一万个都可以!”明新拉着她的脖子吻她。 “结婚后,你不能和别的女人单独去吃一顿饭,或交谈约会!” “唔……” “到婚姻登记之前,我要干爹做见证人,我们签一张纸!” “一生忠于你。”明新说。 “那当然,而且,如果被我发觉你和其他女人暗中来往,将来干爹给你的遗产,全转到我和孩子的名下。” “什么?”明新全身一抖,人和心都冷了。他这个人,是名利第一,女人第二:“你到底爱我,还是我的家产?” “当然爱你,如果你真心爱我,不见异思迁,你的财产我绝不过问。你为什么怕签这份合约?你爱我,我知道你除了我,绝不会爱别人。我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也是因为太爱你!” 和姗姗结婚还可以,她条件好,但是,发誓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他可办不到。起码,她生孩子时,他一定要找另一个女人……若因此而失去承继权,那就不划算。 “明新,你面色不好,没事吧?”姗姗拨了拨他的头发。 “有点头痛,公司的冷气太冷,现在又天气渐凉,下午已经有点不舒服。” 姗姗跳下地,边拉衣服边穿鞋子:“我请蔡伯伯立刻来给你看病!” “不、不,”明新连忙制止她:“我们三兄弟一过了六岁就没有看过医生,蔡医生只是我爸私人医生,我只要睡一觉便好。” “那你早点休息!”姗姗为他弄好床,扶他上去,盖上丝绸被,柔声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不舒服,我真的要请蔡伯伯!” 明新吐了一口气……这婚,不能结! 其实,现在他也过得不错。精神上,他有一个出色的情人;肉体上,蜜祖儿令他很满足。 而且,他深信总有一天能征服姗姗,她是个人,不是木头,人不可能没有欲念。他会逐步引导她的性知识。 而且,一个蜜祖儿也不够,等他重振雄风,父亲对他撤除禁制,他会把一些新知旧爱拉回身边。 如果不用签那要命的“爱的保证书”,他为了得到和整个占有姗姗,不让赵乃康他们碰一下,他愿意结婚。他的计划中,结了婚仍有足够机会和其他女人幽会。姗姗知道了顶多大吵大闹,如果玩腻了,结了婚还可以离婚:男人对女人,总有厌的一大,但因此而失去承继权,打死他都不肯。 就让它维持原状,和姗姗谈情说爱,有需要便电召蜜祖儿! 直到现在,他还不肯完全放弃蜜祖儿,这女人风情万种,令他很开心。 “明新。”姗姗坐在他的膝上,用发尾搔他的脸:“赵乃康说:马季开锣了,我从未到过马场,赵乃康答应星期六带我去见识见识。他是马会会员呢!他叫我打扮得漂亮些,因为许多名流太太、小姐都喜欢在马场表演时装。” 马场,听了心里一阵狂跳。 以前,除了暑假,他每星期必去马场一次或两次,总之赛马日子他便去,有时候还会去看晨操试跳。他留在马场的时间,比留在办公室或家里更多。 但是现在…… “你答应了没有?” “马场我是非去一次不可,否则太土太没有见识。不过,我还没有正式答应他;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带我去马场亮亮相,到时我会打扮得好漂亮,为你增添面子!” “马场我不能去!”明新垂下头。 “为什么?啊!我明白,你不喜欢赌钱,我们不要赌钱,只是看看,或在马场餐厅喝杯茶。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我也不喜欢赌钱!” “不赌钱也不能进马场!” “你不是马会的会员?你没领马牌?糟糕,看样子,赵乃康的约会我非要答应不可!” “不去不行吗?” “不行啊!曹小姐她们,连打字房的苏姗、玛利都去过马场。我还为了星期六马季开锣缝了套好漂亮的红白海军装,那些金钮扣镀金的,闪闪生光。”姗姗非常认真:“赵乃康早说过,星期六他运气好,可以带个漂亮女朋友到马场示威,又可以赢钱。他说有内幕贴士,他说一定赢。我还叫他省了吧!现在你不肯去,看样子我只好答应赵乃康!” “我不准你去,只要不进马场,哪儿我都可以陪你去。” “我哪儿都去过,就是没有到过马场,我只想去马场!” “你……” “咚!咚!”有人敲门。 姗姗跳下去,拢好头发,去开门。 “余小姐!”是阿金:“请听电话!” “谁?” “赵公子,他打电话到你卧室。” “我去听电话。”姗姗回头向明新说了,便扭着小腰离去。 明新千万个不开心,自己的爱人,竟让情敌带去出风头!他到处告诉人姗姗是他的女朋友,那他自己算什么? 他马上追出去,紧跟在姗姗后面,穿过拱门,进姗姗房间。 姗姗倒在椅里,拿起电话筒:“我是姗姗……乃康……我考虑过了,我答应你的请求。星期六十二点半你来接我……咭!你真会说笑,我已备好一套新装……是吗?……你说过你星期六好运嘛……情场战场两得意?哈……” 明新忍无可忍,一手抢过电话:“赵乃康,祝你马场得意,情场失意!” “明新!”赵乃康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姗姗的房间,我又不是找你,我要和姗姗谈话!” “休想!我警告你,姗姗是我的女朋友,专用的,和过去的不同。你不要再找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明新猛的摔下听筒。 “我没得去马场了!”姗姗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一条手帕按按眼睛,忽地“哗”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要哭就哭,还流了一脸的泪水。明新认识姗姗那么久,从未见过她流过半滴泪,这么梨花带雨的,又是另一种美,令人看了心疼的美。 “别哭嘛!你真孩子气,你一哭,我心就乱了。”明新想过去拥抱她,姗姗一退脚便避开,眼泪越抹越多。 “好吧!好吧!星期六我和你进马场!”明新终了投降了。 “真的?不骗我!”姗姗把手帕一扔,去抓了一把纸巾,纸巾抹几下,眼泪就不再急流。 姗姗小肥羊似的,走过去依在明新的怀里:“明新,你对我真好!” 第41章 “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唔。”姗姗不断点头。 “马场,我只带你去一次,绝对没有第二次。” “去一次就够了,我只不过贪玩,你知道我一向贪新鲜,再去就没有意思!” “不要让你干爹和他身边任何人知道,包括曹小姐她们。星期六我会告诉爸参加校友会聚餐,你必须严守秘密,否则,一漏了风气,我就不带你去了。” “干爹不喜欢人家进马场吗?” “不要问,就是不能让他知道!” “我答应你,绝不让干爹知道我们到过马场。”姗姗忽然摇一下头:“赵乃康给我的内幕贴士,没有用了。” “为什么没有用?赵乃康的爸爸是大马主,他的消息很准确,有用的!” “你根本不喜欢赌钱,有什么用?” “赌钱是不好,但,偶然玩一次无所谓。反正已进马场,你不赌钱人家也不会相信,何不玩玩?赢钱事小,成功感重要。”明新一提到马场,立刻精神爽利:“自己买的马跑出,好开心,星期六你就知道了!” “你也赌马吗?” “赌!有必赢贴士为什么要浪费?明新拥住姗姗,逗逗她的下巴:“这样吧,赢了算你,输了算我!” “也好!不过,我只玩一次。妈知道我赌马,可能以为我学坏……” 姗姗身上那雪白的时装,镀金的钮扣,配搭的海军蓝天鹅绒帽,由帽子到高跟鞋岂只像一道金光,简直是金碧辉煌。就算一个平凡女孩子穿上也令人注目,何况美丽出众的绝代佳人? 许多艳羡与妒忌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沙明新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非常得意。 沙明新是马场熟客,何止常客?简直是豪客。沙明新亏空公款,全把沙皇的钱拿到这儿铺草皮。 开赛前,沙明新带姗姗到处参观,向众人示威一轮,然后和姗姗到餐厅。 两个人谈得很开心。 “沙少!”一个西装煌然的中年男人嬉着笑脸走过来:“终于见到你了!” “老廖,好吗?” “不好呀!上个马季,由头到尾。”他苦着脸:“你好久没有到马场,听说你去外国。银行家,总是到处的飞,像我,等着接小生意,加上又马儿歇暑。不过,昨天我就和高米说:“今天马季开锣,沙少一定到。”果然给我猜中了,米高要输我一顿饭。沙少,今天来个旗开得胜,刀仔割大树!” “今天不是来铲草皮的,专程陪女朋友来看看。她年纪小,还是第一次来。余小姐,廖先生!” “余小姐,认识你真荣幸,余小姐真是天仙一样!”老廖了解沙明新,沙明新一进马场,眼中只有马,女朋友根本不在眼内,因此他不想花太多时间应酬姗姗:“沙少,进马场光看,那不是浪费了赢钱的大好机会?” “玩玩,我们有份内幕贴士!” “是内幕贴士?沙少,”老廖笑笑嘻嘻:“可不可以让我赚顿饭吃?” “你拿去看,我可不敢担保必赢!” “噢!”老廖拿着马经,左看右看,眉头皱起:“这几匹马,说冷不冷,说热不热,骑师倒还不错,就是……” “没信心就不要买;不过,贴士是大马主送的。”明新把手伸到姗姗面前:“我们该进场了!” 进会员席,沙明新又碰见几位马场老友,也有人问起沙明正。 沙明新“重出江湖”,小心翼翼,他也很安份、安静。看见马虽然眉飞色舞,但态度仍很稳重。 赛马完毕,明新和姗姗赢了一点钱,大家开开心心地准备去吃饭。 老廖红光满面地飞奔过来。 “沙少,恭喜恭喜,你真是旗开得胜呀!由头赢到尾,有一句话,对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你赢大钱,下一次赢得更多!” “我没有赢大钱,只够一顿饭!” “有钱人一顿饭,穷人一生粮,起码有六位数字吧?” “没有,才只不过四个位!” “几千块,沙少最喜欢开玩笑,我老廖也赢了两万多!” “你赢了两万多?”沙明新心里不舒服,他才只不过赢了七千多,老廖比他多赢四倍! “是我不好,不够信心。其实,沙少的贴士,准过御准。我下的注码少,赢的机会就少,其实,我可以赢它一、二十万,真是……” 吃晚饭时,明新说:“想不到赵乃康的贴士真的那么准。” “贴士不准,他怎敢约我上马场?” “你赢了多少?” “二千一百多!”姗姗很开心:“我可以买了那件长袖衬衣,好有型的。” “我把我赢的给你,你还可以买套裙!” “不,不好!” “男朋友送女朋友礼物,平常事,何况还是赢回来的!” “就因为是赢回来的,听那老廖说,你很久没有去马场,今天是第一次,马季开锣第一场你便赢钱。这是幸运钱,你应该买一件物件留个幸运纪念。” 幸运钱?难道他真的从此走好运? “好吧!下次我再送你便装、晚装、首饰,我一定会赢大钱。” “还有下一次?你不是说,只去一次马场吗?” “正如老廖说,注码下得大赢得越多。今天实在下注太小,连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廖也比我赢得多,下次我一定要重拳出击。” “本钱呢?” “你没听过烂船也有三分钉?本钱不成问题。” “财务公司的钱,你可动不得。现在干爹对你已经开始信任,你很快可以接管银行,其实你做得不错!” “我不会动用公款的,我又不是傻瓜,你放心好了!” “我也是为你好,不想你走错路。”姗姗婉转地说:“其实,如果用财务公司的钱,不要多,一百万吧!如果用一百万可以赢四百万,只要赢几次,就发达了。可是赌钱哪有必赢的?” “有的,多少人赌马发达。不谈这些,饭后我们还有节目……” 星期三晚饭后,明新对姗姗说:“找机会向赵乃康要贴士。” “什么贴士?”姗姗愕然。 “赛马贴士!” “赵乃康不赌马,上次是他向他爸爸要的!” “就叫他向他爸爸要,他爸爸是大马主,骑师朋友又多。” “上次你骂了他一顿,他几天没打电话找我了。” “他不找你,你可以找他,拿了贴士就不理他。” “他不来骚扰我,我刚松了一口气,你还要我去惹他?他以为我喜欢他,死缠不放,烦死人!” “好!好!他不给贴士,我自己有心水马……” 那一晚开始,明新开始“刨”马经,姗姗也没有惹他。 星期五晚,明新说:“明天你打扮得漂亮些,我们杀进马场,哼,真是情场战场皆得意。明天我要重拳出击,杀它个片甲不留!” “重拳出击?每月才赚几万?平日花钱又多!” “我有很多钱,”明新一拍口袋:“我有几只不常戴的名牌表,妈留给我的袋表、钻石呔针……你可放心,钱绝不会少。” “明新,马场我已经到过了,没什么好玩。我已经没有兴趣,我不想去!” “姗姗,你往我头上浇冰水!” “我没有!只是我对赌马没兴趣,而且我怕妈和干爹知道不高兴!” “你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唔!我自己也要小心一点。”他想着点了点头:“幸而他所有的朋友都不喜欢到马场,只要我工作好,不动用公司的钱,他绝对不会发觉……” 明新戴个大黑太阳眼镜,墨黑的,进了马场东张西望,一会儿,吐口气,人就风骚了。看场地,刨马经……不久,老廖和米高过来:“沙少,今天有什么贴士?” “贴士就没有了,不过,我倒有几只心水马。” “啊!”老廖和米高颇为失望,但老廖心里仍然相信,沙明新始终是幸运之神:“我和米高也有几只心水马,我们大家交换。” 三个男人坐下来,吱吱喳喳,把姗姗冷落在一旁。 “老廖,你的马太冷门!” “冷门有个好处,赔率高。虽说是冷马,但潜质好,有实力!” “沙少,这几只冷马一跑出,我们就发了。”米高说:“再加上你那半冷不热的马,今天我们实行替马会铲草皮!” “真的,哈哈……” 一进跑马场会员席,沙明新就坐立不安。第一场开始,马一出闸,他马上除下黑眼镜,用带备的用具,如长短距离的望远镜等。 最初只是一脸喜悦,一脸焦急,挥手、顿足,与老廖米高密议;后来马跑出了他竟忘形地大叫,沙明新给人的感觉,是换了一个人。 姗姗两次走开上洗手间,他也不知道,完全把姗姗抛在身边。 后来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开香槟,盛大庆祝。当然是沙明新请客;因为他倾尽所有下注,他赢了八十几万。老廖的冷马和他的半冷马都跑出,只是资本没有明新那么雄厚,赢的数目也没有那么大吧! 第42章 不过,他们已粘紧了沙明新。 第二天,姗姗收到明新送给她的一套蓝宝石首饰,姗姗马上退回去。 “你为什么不要?”明新很不高兴。 “那不是一千几百的礼物,也不是一万几千,这套首饰,超过十万,我怎能要?” “我赢钱送礼物给你,是因为太开心,幸运钱呀!你不要,分明是扫我的兴。再说,男朋友送礼物给女朋友,还计较价值多少?” 姗姗终于收下了。 明新自从赢了几十万,人就变了,认为从此交上好运,理应乘胜追击。 他除了尽心工作,其余时间都是埋头埋脑研究马经,利用电脑计算,甚至未天亮便去看晨操。 他忙得连蜜祖儿也抛诸脑后。 姗姗也不会主动和他亲热,吃过饭,明新马上回自己的居室“努力”;姗姗则像从前一样,在客厅看电视。 明新偶然会问她,要不要陪她到外面散步,或给她放场电影。 姗姗婉拒了! 明新更安心“努力”。 星期五,明新又邀请姗姗和他一起进马场。 “我两个星期没有回家,妈很想念我;而且,她身体又不好,我已经答应她明天回家,星期日晚再回来。” 明新也知道姗姗对赌马没有兴趣,进了马场也没时间照顾她,不去也罢! 星期日姗姗要回家,交代过家务又看过沙皇,沙皇可能过度疲劳,精神也不大好,蔡医生又给他加了药。 姗姗到明新的房间,看见他头发乱,样子憔悴,看见姗姗,扑过去:“我上次赢的钱都输得一清二光了。” “那就不要再赌,赌钱总是不好!” “不!我不甘心把赢来的钱输出去,我下一次一定要翻本。” “还去?再输怎么办?不要去了!” “不会输的,老廖去找贴士!” “但赌本呢?你哪儿还有钱?” “我会想办法。我现在就睡觉,明天去看晨操……” 又到星期五,沙明新看见姗姗:“你明天一定要陪我去马场!” “我不去了,妈身体还没有好,你也不要去了,免得……” 明新马上截住她:“我已经想过了,上次我为什么突然输钱?是因为你没有和我在一起,你是我的幸运神!” “哪有这种事,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相信。我们也不用争论,只要明天你去一次,就可以证明。” 姗姗无可奈何地去了。结果明新还是输,只是没输几十万。 “我不是你的幸运神,你相信了吧?” 明新不语。下一个星期六他一样赌,不过已没有强迫姗姗。 沙皇开完董事大会,又疲倦得躺在休息室内,姗姗为他按摩。 “干爹,永按财务公司你真准备不查数?” “在正常情况下,财务公司我预算半年才查一次数。除非明新出了事,但最近他也表现不错,财务公司的业务又好。况且财务公司内还有我四个人,如明新无心工作或迟到早退,他们会向我报告。怎样,你听到有关明新的坏消息?” “噢!没有。我又没去过财务公司,不过随便说说。” “最初一、两个月,财务公司的财政,我要他们天天监视。但一直下来,明新循规蹈矩,我看他是决心改过,应该给他一些自尊心和自信心!” “干爹说得很对……” “我把他的资料、相片放在你的邮箱内,当然还有首期服务费。”姗姗在打公众电话:“相片不要有戴黑眼镜的,而且要人家一眼看出便是马场……你们拍的相片若令我满意,我马上会付上其他酬劳,我的邮箱号码是……” 这天明新去了总公司开每月一次的会议,吴达明、方一峰、狄青云、王辉四个人都收到明新的马场动态。 四人惊惶失色,你找我,我找你,一看:明新戴着太阳眼镜进会员席,用望远镜观望,手指下面马匹,整个跳高,疯狂握拳叫喊的样子。 “明新怎么又去赌马?” “沙皇知道一定气死!” “不能告诉沙皇,否则明新就完了。对方勒索不多,只不过是二十万,我们拿五万元出来救明新一次。” “奇怪!这个人为何把相片寄给我们,向我们勒索?寄给沙皇,还可以拿更多钱!” “不!沙皇知道了绝对不会付钱,明新再犯错大不了把他赶走,反正明正也赶掉了!这个人,一定很了解沙家上一次发生的事。” “现在该怎办?” “钱代付,明新回来教训他一顿,希望他真的洗心革面!” “每人五万元我愿意付。”方一峰说:“可是明新豪赌出了名,他每月月薪三万多,这点钱怎上马场?” “对!他赌本的来源?” “不会是亏空公款吧?” “五万元可以付,若亏空公款,我们便担当不起。因为,他连犯两项大罪:进马场,亏空公款。沙皇知道了,可不会宽恕我们。” “我认为最好等明新未回来之前,马上查数。如果他没有动用公款,这件事好办。马上请会计部经理进来……” “什么?他用李才的名义向财务公司借五十万,由明新签名惜出!” “他又用张家俊的名义借了三十万?” “上星期他借了五十万。” “前天刚刚借了七十万。” “哗!一共……二百万元整……不得了,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再不告诉沙皇,他可能把家财务公司都赌了出去!” 明新被召进总裁室,他一看:老父面色难看,姗姗站在后面噤若寒蝉,财务公司四老都在,最奇怪沙氏机构的两名法律顾问也在。他的心房剧跳,看姗姗,她头垂到胸口,他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 沙皇把手中相片,勒索信,财务公司来往账目,他用假名借的借据,全扔在他身上! 明新拿起一看,大吃一惊。 “爸!”他马上跪地:“我知道错了,我该死,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你已经有过一个机会,你犯的错比明正更严重,明正要走,你也要走!明正有家庭,我给他一星期时间。你回家收拾东西,晚上便要离去,以后不得踏入沙家半步。一小时后,你随我到律师楼办理手续,我们脱离父子关系,你一生无权享有沙家财产。” “爸!我上次亏空几千万,这一次才两百万……” “不提那两百万,你进马场,已经犯了滔天大罪,足以驱逐你出沙家!” “我以后靠什么生活?”明新不服气,在多明尼加的努力,回来为财务公司搏命:“大哥也有间酒店!” “好!看在过去父子一场,我把永按财务公司送了给你。以后财务公司与你的私有财产,你可以一夜之间,把它赌光!” “财务公司怎比得上一间酒店?”明新喃喃的,仍不服气。 “你不要更好,有志气……” “爸!我要!我要……” “叫我沙先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哼……” 明新收拾好东西,去找姗姗。 姗姗由甬道走过来,刚要进自己的房间。明新截住她:“跟我一起走。” “走?去哪?”姗姗愕然。 “先去住酒店,等租了房子便搬家,我们不能再在这儿逗留;否则老头子会召警拉我,说我入屋行劫或勒索,总之话由他说,我们还是离去好!” “啊!你是非走不可,干爹已经下了命令,今晚你八时前不离去便叫护卫员撵你走!”姗姗很认真:“不过,干爹可没说叫我走,目前我是沙家暂代女主人,主人怎能走?” “嫁夫随夫,你不是说爱我,要我和你结婚?明天一早我们就上婚姻注册处,我答应娶你!” “真赏光,沙明新先生;不过,现在我已经不爱你,更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明新面色大变:“是不是老头子和我脱离关系?是不是我不能再承继沙家财产?原来你只想嫁进沙家,根本不爱我!” “嘿!我才不稀罕嫁进沙家。”姗姗冷笑:“以前我以为你是个有为青年,谁知你是个赌徒,又亏空公款!” “原来你担心我赌钱,姗姗,”明新握着她的手臂:“我发誓不再赌博,我再也不会进赌场。” “上一次你被逐到多明尼加,你也曾发过誓,签下悔改书,否则,干爹又怎会赶你走。可是,你还不是一样赌!” “经过两次教训,我害怕了;而且,我手上只有一间财务公司,再赌,恐怕我真要做乞丐。” “或者你不再赌,但是你玩弄女性的心态是不会改的。” “我?我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女朋友,否则我怎会向你求婚?” “蜜祖儿呢?” “她?啊!那天在俱乐部偶然碰到,我和她,早就已成过去。根本,我已经忘记这个人。” “啐!真无情,她还常来酒店和你幽会呢!”姗姗一翻眼摇头。 “你……”明新惊愕:“你竟然知道?” “我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给人在马场拍照、有人勒索、爸查账……全部你都知道?” 第43章 珊娜耸耸肩,也不说话。明新瞪眉怒目:“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帮我应付难关?” “他们四个查了数,知道你亏空公款来见干爹我才知道。不过,就算我知道,我也没有义务要通知你,更没有义务帮助你,你以前对明湘赶尽杀绝,谁去帮助她?” “你,你……” “请放手!”姗姗十分厌恶:“你再骚扰我,我只要大叫一声,惊动干爹,当心他踢你走。” 明新不但不放手,还扯住她骂:“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我会记住你!” “忘了我吧!”姗姗不屑一顾,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镜子的前面,望住镜里的反影,感到很满意。 一阵车轮声,她跑出露台,看见沙明新的跑车驶出幻羽喷泉,她挥手喃喃:“再见!曾如,你抛弃我,我也抛弃了他。我摔得惨,他比我更惨!哈……太妙!” 第10章 一反常态 “姗姗,姗姗,”沙皇很高兴地对她叫着:“明诚回来了!明诚终于回来了!” “他念完了博士学位了吗?” “念完了!本来和朋友约好去瑞士滑雪,知道我身体不好,明新又犯了事,他怕我独力难支,放弃去欧洲的计划回来父子并肩作战!” “那真是好消息。”姗姗淡淡地说。 “姗姗,麻烦你,为他加工装修房子。三楼较接近我……不好,明诚喜欢清静,四楼最清静。”沙皇开心到不得了:“还是三楼好,三楼本来是留给明诚的嘛!姗姗,明天马上叫人动工,啊!” “但是,我对三少爷完全一无所知,比如颜色、品味……” “他的一切,我尽可能打听,然后告诉你。他自小便出国,他的爱恶,我知道的也不多……给我拨个长途电话,我找他外婆、阿姨……的她们谈谈……” 由于沙明诚从小被他外婆带到加拿大去,幻羽喷泉还没到过。因此,沙皇请姗姗去机场接他。 姗姗拿着明诚的相片,站在接机处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乘客出来,一个、一家几口、一双男女……一个男孩子举coc1(由于原书印刷原因,此处漏掉一部份内容,请大家见谅!)coc2 “其实大嫂应该说,余姗姗很漂亮,真的,想都没想过我们家有这样美丽的助手。”他笑。他脸上有个圆酒窝,因此他笑起来很甜。 “谢谢!”姗姗不想多说。敌人不做,但做朋友就不必了。 贱男人见得多:曾老爷、曾如、后父、沙明正、沙明新…… 以后她一直没有说话,进幻羽喷泉,明诚好奇地到处看,嘴里频说好美。姗姗把他送进沙皇的房间,让他们叙父子情。 沙皇已经很久没有到楼下饭厅吃饭,可能是爱子第一次回家的关系。因此,他由明诚推着轮椅到楼下,陪儿子吃饭。 姗姗除了尽责照顾沙皇,她没有说什么话,明诚父子俩交谈,她从不插口。 做完当晚工作,她便回房间看电视。 明诚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她省了不少工夫。 没有阴谋,用不着计算别人、讨好别人,她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沙皇当然还是要悉心照顾,沙明诚却不必理会。 这些日子心力交瘁,她要恢复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有空和明湘通通信,看看医学参考书。星期六、日回家陪母亲。 这天,姗姗出花园准备到下人间,在花园碰见沙明诚。 “余小姐!”他叫住她,露出友善的微笑:“你总在忙?” “没办法,这么大间房间,主人不多,但佣人多。” “这房子真的好大好美,你可不可以带我到处看看?”他仍然笑:“我一个人真怕迷路。” “我现在忙着到厨房,改天有空我陪你,好不好?” 姗姗这样说,明诚哪能说不好?她又不是当向导,况且这还是他的家。 现在的姗姗,没穿贴身旗袍、没梳髻、没梳古灵精怪的新发型、没穿性感诱人的衣服,当然也没戴眼镜。 上班,她穿套裙,下班回来,一条长西裤或牛仔裤、t恤,长发随便披下来,就像以前在家里时一样。 她也不会撒娇诈嗲;不过,人还是斯斯文文、温温柔柔——她本来的性格。 这天姗姗替沙皇打针,沙皇问:“家里的工作很繁很烦?” “繁些,但不算烦!” “要不要多请个人帮你?” “已经是一大群佣人要我管理,还请,除非请个人管我!” “喜欢幻羽喷泉吗?” “喜欢!” “明湘在香港的时候,她有带你到处看看吗?” “她带我全部参观了!” “明诚去加拿大前,我们并非住在这儿。由于明湘的妈妈性格忧郁内向,因此,我亲自设计了这幢别墅送给她。她不喜欢出外,在家也不愁寂寞。”沙皇说:“因此,明诚从未见过这间别墅,对别墅内的一切都很好奇。我行动不便,又不能带他到处看看。姗姗,你有空带他逛个圈,讲解一下,可以吗?” “好的,沙伯伯,这个星期日。”沙皇的命令她一定遵从。 “星期日你要回家陪妈妈,误了你的私事不好。” “沙伯伯,我也不一定要每星期回家的。妈妈有丈夫陪、有她自己的子女陪,只要我将薪金拿回去交给后父就是了!” “既然这样,我还有个要求。” “沙伯伯吩咐好了。” “明诚自小离开香港,对香港完全陌生。这儿又没有同学朋友,我又不大愿意他常接近他两个哥哥,他天天在家也无聊!” “沙伯伯为什么还不让他上班?” “他刚回家,父子俩难得聚聚亲情,我实在希望他多陪我。况且他对香港还是那么陌生,我希望他休息一月半月,顺便利用时间四处观光。”沙皇把明诚的相片放回原处:“一上了班,人就埋在工作里,除了假期、周末,根本不可能再有时间游山玩水。就算假期吧!玩乐的地方人山人海,因此,假如你不太为难,我希望你带明诚到处玩玩。” “但沙伯伯……” “由明天开始我想暂时由总公司的总经理接送我上下班!” “张伯仁——张伯伯?” “唔!直至明诚上班为止,如果你没有意见。” “我怎么会有意见?听从沙伯伯吩咐!” “谢谢!替我拨个电话给张伯仁好吗?……” “你喜欢先参观哪儿?三少爷。”姗姗和明诚并肩走。 “我整幢别墅都想看一遍!”他穿条白裤、白色拉链袋袋背心,里面一件蓝白间条长袖t恤,蓝色意大利便鞋,白袜,十足大学生。 “我初来时花了一个星期才欣赏完整间别墅,这样吧!我把整间别墅的主要部分先介绍一次,哪儿有兴趣,我等会儿带你去看,其他的留待明天或后天,好吗?” 沙明诚点点头,完全同意。 “先说这座主屋:共有四层,但屋的人口却只有几个。先说楼下,楼下面积最大的是大厅,大厅通常招待一般性朋友及宴客时用。过去是会客厅,会客厅是招呼好朋友。大客厅和会客厅上面:二楼是沙伯伯的卧室、书房、私人会客室和我的套房。四楼是大少爷和大少奶的,现在空放着,三楼是三少爷专有的。每层楼都有甬道围栏,可以看见大厅和客厅,客厅的左右两道楼梯直上各层。再过去,是偏厅,偏厅是不招待外客,多数自己人作休息及闲谈用。” “偏厅很特别,我们去看看!” 姗姗带他到偏厅:“偏厅是全屋最特别,这儿有部升降机,给沙伯伯专用,这边放着一些很舒服的皮椅、小几、电话、电视机,象酒店的大堂。前面有六级云石台阶,上去又是一个天地,尽端不用砖墙,用玻璃作外墙,因此,可以看见后花园的景色。这儿里面,也种了不少室内花木,象个温室;那边的绿竹圆桌和绿竹椅子,最适合两对男女或一双情侣在那儿喝茶、欣赏花木、聊天。” “也适合独个儿静坐检讨自己的过失。”明诚说:“在这儿心境会很平静。” “是的!”姗姗继续说:“过去是图书馆,里面有各国文字的书籍,数百本之多。沙伯伯有时候会在里面开会,因为里面地方大。由这儿一直到屋的尽头都是单一层,旁边是酒吧间,里面除了酒吧外,还有大冰箱、温炉……方便佣人开餐。因主屋距离下人间太远,冬天菜送过来已经冷了,一定要有焗炉保暖!晚上我也要进来喝鲜奶。” “你房间有冰箱,冰箱内的鲜奶、鸡蛋每天都换,还有各式小吃!” “但是要喝热鲜奶,非要来酒吧不可!” “噢!沙伯伯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不喝冻鲜奶的!” “冻鲜奶我也常喝,但小时候外婆要我在睡前喝一杯热鲜奶,这已经成了习惯!” “我会吩咐佣人,以后每晚给你送一杯热鲜奶。” “用不着麻烦。”他忙说。三兄弟当中,他最没有少爷架子:“我下楼到酒吧间也很方便。” “不麻烦,应该的。家里佣人一大群还要少爷堡牛奶,太不象话了。” 第44章 姗姗继续说:“由偏厅一直到酒吧间都有走廊,但由这儿开始便没有了。因为,主屋的尽头,有两个饭厅,一个是吃西菜的餐厅、一个是中菜的饭厅,两个饭厅都有外门。外门外面又有斜坡,斜坡方便沙伯伯的轮椅,因为饭厅后面是车房。车房旁边是客房,是给一些普通朋友及远亲留宿的。到此,主屋的部份完了,而围住主屋的,还有个圆圆的露台。假期或黄昏,可以在那儿吃早餐,吃下午茶,聊天看花园景色。” “吃过晚饭坐在那儿喝杯咖啡,真是一种享受。” “是的,至于花园,分前花园和后花园。前花园除了花圃树木,还有一个圆形的游泳池,和一个圆型的喷泉,从楼上看,就像个8字。” “那就是别墅以此为名的幻羽喷泉?那五条水晶鱼喷出的水听说有羽毛的,现在去看!好吗?” “晚上看更华丽壮观,白天灯光被太阳光盖住了,不能突出优点。” “吃过晚饭,你带我看!” “好的!”姗姗答应着说:“花园很大,除了两大水池,还有网球场、烧烤场,亦有足够地方开园游会。后花园有大厨房,佣人宿舍和许多果树,其中以木瓜和香蕉树最多。” “可惜没有健身室,我在加拿大有一个私人健身室!” “你在这儿一样可以有,何况,这是你的家。由车房下去,有个地库,美加的房子,大部份都是有地库的!” “你在美加住过?”他很意外。 “没有,是明湘告诉我,她住的地方就有地库,这儿地库有个室内暖水泳池;但由于大少爷、大少奶、二少爷对游泳的兴趣不大,沙伯伯的腿又不方便,所以很久没有放水。如果你喜欢,天气冷了可以放水。” “我喜欢游泳。” “除了泳池,地库还空了很多地方,今晚我对沙伯伯说,为你做个健身室,从外国订些健身仪器回来。” “也好,在这儿没有朋友,很无聊。” “上班后,你很快就会认识许多朋友。” “生意上的朋友还不是互相利用!我不会珍惜!” 姗姗笑笑,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我还有点事要办,晚上告诉你幻羽喷泉的幻羽……” 吃过晚饭,明新拿了杯冻咖啡,姗姗先带他到露台。 “我们坐在这儿看幻羽喷泉,坐远些看起来更美丽更诗意,那五条亮晶晶的水晶鱼喷出来的水,一会红、一会黄、一会蓝、一会橙、一会绿、一会紫、一会粉红。而喷出来的水,都好象有羽毛随水喷出,红的水,就有红的羽毛,紫的水就有紫的羽毛喷出,很美、很诗意、很浪漫。” “真的好美、好美!”明诚拿着杯子,看得入了神:“可以看一个晚上。” “现在我们走到喷泉旁看看。”姗姗领前走,她绕着喷泉:“整个喷泉围满了灯,白天你看到灯内有人造羽毛,亮了灯,灯光的角度刚打向水晶鱼的口部;而鱼口是不断有水喷出,水是从五条鱼底部的水压机供给,水压机下面有副电子仪器,自动调节控制灯光。……可以说,这个人造幻羽喷泉全部电脑操作,你看到由鱼口喷出的羽毛,其实就象看电影一样,只是重影象,但是,却很有真实感。人家不明白,还以为鱼口除了会喷出各种不同颜色的水,还会喷出不同颜色的羽毛!” “嘎!”明诚赞叹。 “沙伯伯真的很聪明,很有头脑,富创造力。” 他点点头后说:“爸爸也赞你很聪明能干!” “女人不必聪明能干,有幸福就足够!”姗姗感叹。 “怎样的女人才算幸福?” “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是不是?我不能代表女人回答这个问题。”姗姗说:“这幻羽喷泉不断变化,足够你看半个晚上,我还有点事要做,失陪了!” “明天我们到哪儿玩?” “由你决定,我只不过是陪客。” 整整十天,姗姗陪明诚到过不少地方:新界、大屿山、西贡、赤柱、沙少湾、长洲、山顶、地下车、电气化火车、过海隧道、东区走廊、香港仔和海洋公园。 在水上乐园玩过历险池、浪涛湾、激流旅程、浅立流水、神奇涌泉和巨型滑水梯……他们换了衣服在露天茶座喝饮品。 “想不到,香港也有个海洋公园,水上乐园蛮刺激。”明诚很开心:“这风景很不错,我替你拍照。” “风景美,拍风景好了,我很怕拍照。”姗姗知道明诚是摄影发烧友。 “风景是静的,人是动的,我两样都想拍。帮帮忙,今天做我的模特儿。” “我上镜很难看!”姗姗认为陪他到处玩已经尽了责任,没理由还要充当模特儿。 “不是你不上镜,必是那替你拍照的人技术差。”他柔声说:“求你!保证人和相片一样美。” 开口求,就不好意思拒绝,姗姗很被动的由他拍。 吃晚饭时,明城问:“明天我们的行程如何?” “今天已完成整个行程,香港只是这么小。” “地方小,但最美,我玩得很开心。明天去看电影,我们还没有看过电影。” “看电影是用不着导游的,吩咐司机买好票子,到时司机送你到戏院便行了,很简单。” “一个人看电视有什么意思?” “你下星期开始上班,上班后自然有朋友陪你玩乐,你由法国订的跑车周末也到了,以后出入更加方便。三少爷,我能陪你感到很光荣,不过我的工作是你爸爸的特别助理。” 他看着她,圆圆大大的眼睛是那么专注、真挚:“假如我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呢?” “那根本不可能,你是三少爷,我是到沙家打工的,我们的关系是宾主!” “但你叫我爸爸沙伯伯,又是我妹妹的同学,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三少爷,承蒙你看得起,但是由明天开始,我要继续我的工作——总裁特别助理,实在没有时间去陪伴你了。希望你体谅!”朋友,谁有兴趣交朋友,特别是异性朋友,明正和明新已经令她厌恶死了,她没理由再要讨好、应酬沙明诚。 沙皇似乎有意把沙家全部生意交由沙明诚打理,因此,总公司有明诚的副总裁办公室,银行同样也有他的办公室。 明诚早上到银行上班,下午便回总公司,而每天早上,他都和沙皇、姗姗一起出门上班。 姗姗对于沙皇的安排,心里倒是没有意见,将来沙家的一切,都由沙明诚、明湘平分。如今明湘还在求学,生意暂由明诚全权打理,也很适合。” 而且,姗姗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劝服沙皇接受一项腿部手术。由于他由出事至现在,都不肯施手术,因此由大腿引起了许多并发症。如果施行手术,再加上做一段长时期的物理治疗,他可能恢复行走,起码不用坐轮椅,而他的身体亦会随之健康。 把工作移交给明诚,希望沙皇可以安心照顾身体,姗姗亦可功成身退。 沙皇最近总是很高兴:“姗姗,这一个星期六,我想借用你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回家可以吗?” “可以!”姗姗一口答应。 “gd总会特地为明诚举办一个餐舞会,庆祝明诚加入总会,我希望你做明诚的女伴。” “这份差事应该交给三少爷的秘书,他一共有四个女秘书。” “他的女秘书个个庸脂俗粉,怎能跟你比?” “但是,几位秘书小姐,都是三少爷自己选的。” “他选秘书只选其才干,不重视样貌,当然才貌出众更好!” “三少爷也不愁没有舞伴,三少爷开始工作的前一晚,不是开了个酒会,把和公司、银行有生意来往的人都请到?我看有几位女强人和名门淑女,对三少爷都很有好感,他应该有女朋友了!” “刚才我也跟他提过,这傻小子,他连那些小姐们的姓都没记上。我一个个提出来他都说no,后来我提到你,他终于肯点头了。” “但是,沙伯伯,我不想去!” “以前你也和明新参加过这一类的宴会。” “所以,我才发觉,我并不适合上流社会。” “姗姗,看在干爹份上,帮帮明诚。那种场合,明诚单枪匹马,不像样子。你跟了我这些日子,认识的人又多,明诚很需要你的帮助。” 姗姗推无可推,只好认命。 回家,阿金说有人找她。 “找我?谁?” “姓陈的,斯斯文文的先生。” 姗姗进大厅,果然看见个青年。 “余小姐吗?我是皇室服装公司的服装设计师陈嘉力,沙老爷请我来为余小姐做几套晚服。” 哈!沙皇想得真周到。 “我画了几个图样,先看看然后再选料好不好?” “随便!”姗姗敷衍着。 姓陈的大概见姗姗木无表情,他问:“余小姐一直穿意、法名家设计的衣服,对本地服装设计家没有信心?我一定会尽力!” “不!”姗姗很认真:“我始终认为香港的月亮比外国的圆……” 姗姗穿一袭紫罗美色的晚礼服,线条简单,款式大方。 第45章 长发黑漆漆、光亮亮,连朵小花也没戴。 阿金进来:“余小姐,老爷请你出门前,去见见他!” “我已经可以了!” 姗姗穿上白缎高跟鞋,银色金属晚装手袋,还拿了那一套的白缎子斗篷。 到沙皇的房间,沙皇打量着她说:“公主一样,高贵、典雅!” “沙伯伯真会开玩笑!” “的确很美;不过,单独穿着这晚礼服稍嫌单调些。姗姗,你来看看,配这套钻石首饰,是不是显得更华贵?” “沙伯伯,这些钻石太……” “唏!说明白了,是借,不是送。戴上它,明诚的面子嘛!”沙皇为她扣上钻石表:“今年流行茶色钻石镶黄金,但跟你的斗蓬、鞋子,手袋都不配;我想了许久,这套首饰最配了!” 明诚敲门进来,他穿一套和姗姗完全同色的三件头紫色西装。姗姗想过男人穿紫色西装一定很恐怖,但是明诚穿上了却不难看。特别是他那银白的晚服衬衣和丝领带,还有那白漆皮皮鞋,鞋地头有一对絮子,絮子的花头各有一颗水钻。 他过去,搭住父亲的肩膊。 沙皇由盘子里,在同一套首饰中,拿起一件饰物,他替明诚插在口袋里,原来是钻石袋口巾。 “你们该出门了,七点钟有酒会。”沙皇看看姗姗又看看儿子。 明诚低下头对老父说:“今晚你要多吃点,吃饱了休息,不要再费神看文件。” “好吧!”沙皇眼睛笑成一条缝,父子感情显然极好。和明正、明新,相差十万八千里:“你们快去,别为我担心,尽情享受,不准太早回家!” “那我们今晚不回来了!”明诚笑。 “不行,又没说明开通宵舞会,你把姗姗带到哪儿?她可是好女孩,你也是好男孩,舞会散了就回来。”沙皇拍一下他的手,笑说:“你这孩子!” 明诚关好父亲的房门,和姗姗下楼,到大厅刚要出花园,明诚接过姗姗手中银白的斗篷:“黄昏开始吹秋风了!” 他小心地替她把斗篷披上。 “谢谢!” 汽车内,姗姗是有问必答,但,明诚的热、姗姗的冷,却是十分极端。 到酒会,会长伉俪和他们的千金连忙上前迎接。 绅士、淑女都围了上来。 不久,便听一些呖呖莺声:“沙公子、沙公子……” 沙明诚就被一些名媛、淑女包围了。 现在的男人,只要年轻、富有、博学再加上长得好看,比钻石还受女人欢迎。 姗姗溜开去,这儿的人她认识不算多,毕竟她不是这圈子的人。但是,像她这样的美人,同样受公子哥儿欢迎。 有些还是因沙家关系认识的。 因此姗姗也不愁寂寞。 “姗姗!”他们正谈得开心,突然出现了个人。 姗姗回头一看,是赵乃康。 他很久没找她了,当他碰了一鼻子灰后。 “好吗?”赵乃康殷勤地问。 “很好!”门面话、应酬话、公式话:“你呢?” “去了一次美洲,为了公干。”他根本没有把其他男孩子看在眼内:“我以为你不在沙家了。”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上星期回来,听说沙明新被逐出沙家,是吗?” “是的!但沙明新和我有什么关系?”姗姗耸一下肩:“我又没有被逐!” 赵乃康逐渐领她离开那班男孩子:“沙明新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就算是,我到沙家不是做沙明新的女朋友。你知道做那种人的女朋友没好结果;而且,我一直替沙皇做事,我是打工的,沙家的事与我无关。” “啊!”他释然地笑:“我弄错了,沙明新走了,听说他那小弟弟已由加拿大回来!” “沙家生意总得有人管。” “我们是世交,但我一直没有见过沙明诚。姗姗,你今天是谁的女伴?” “姗姗!”沙明诚走过来,交了杯鸡尾酒给她:“一转眼就看不到你,遇见好朋友?” “赵爵士的公子赵乃康先生。”姗姗为他们介绍:“沙皇公子沙明诚先生。” “赵世兄?”明诚和他握手:“上次爸爸开酒会你好像没有到?” “小弟?长那么大了。我出外公干,上星期才回来。”一番热诚寒喧之后,赵乃康看看姗姗:“原来你和明诚一起来的!” “受薪阶级,老板的话当然要遵从。”姗姗无奈地:“沙皇命令!” 赵乃康看了看他俩:“我倒感觉得你们很相配,起码比和明新相配。” 沙明诚笑得很甜。 “相配?”姗姗不悦:“哪方面?” “衣服颜色、料子都一样;首饰,同一款首饰!”赵乃康酸酸的:“情侣装,由头配到脚!” 姗姗没好气地笑:“衣服是沙皇请人做的,首饰是沙皇借给我的。赵公子,我是受薪女伴!” 赵乃康似是明白,沙明诚握着姗姗的手臂:“有几位朋友想见你,赵世兄,我们待会再谈。” 沙明诚把姗姗拖开去:“我替你把斗篷解下,收好。你等我!” 沙明诚果然带她到几个小姐、少爷那儿:“我的女朋友,余姗姗小姐……这位是珠儿、嘉露莲、艾美、冯小姐……这是罗拔、亚当、山本健二……” 女的当然失望,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竟然有了一位美如天仙的女朋友;男的也不开心,原来白雪公主已经有了白马王子,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姗姗,还有几位世叔世伯要见你。各位,失陪了!” 走开去,姗姗马上缩回手臂,很不高兴:“三少爷,你怎么拿我开玩笑?告诉少爷小姐们我是你的女朋友。真笑死我,主仆不分!” “你没发觉有几个男孩子老盯住你。如果你不想他们骚扰你,你最好委屈一下。” “委屈?委屈的是你,不是我。三少爷,我凭什么?” “你能不能不叫我三少爷?明诚并不难叫。”明城问她:“我是不是很讨厌?哪儿令你看不顺眼请告诉我,好让我改过。” “没有!”姗姗摇摇头,他讨厌?明正、明新又怎样?不顺眼,还有人比曾如?想一想都要吐:“我不想交朋友,三少爷,男女都不想。你没有错,错全在我。别说了,我今晚的任务,只是做你的女伴……” 舞会开始后,明诚一直在她身边,偶然应酬,但顶多跳两个舞又回来。 一个活泼的小姐过来:“明诚,和我跳个舞好不好?” “好!下一个,我刚约了余小姐。” 女孩子黯然走开。 “我们根本没有约好,我……” “你不愿意也要委屈一次。如果你不肯和我跳这个舞,叫那位小姐如何下得了台?请吧!” 姗姗无奈和沙明诚跳舞,她偶然抬起头,发觉沙明诚低头看着她。 她连忙垂首。 “你很美丽。” “谢谢!” “你是我所见的女孩子当中,最最美丽,应该说,最完美的一个。” “谢谢!” “为什么老说谢?是不是被男孩子赞得太多,麻木了?” “不!我根本很少和人接触。” “为什么不喜欢和人接触?”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人。难道说,因为曾如、曾老爷、后父这种人令她憎恨男人?令她对异性失去信心? 她无语,默默地跳着。 十二点一过,姗姗就说:“我先回去了!” “多玩一会儿,舞会是为我开的,我是主客,太早走就不好。” “三少爷,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你继续留下来玩。这儿有不少美丽的小姐,你也不愁没有舞伴。”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我总要送你回去,没理由回去了又回来!” “不用麻烦你,叫司机送我,回头再来接你!”姗姗拿起手袋。 “司机已经走了,没人送你回去。” “走了?不可能,他一定要等我们。” “是我叫他走了!他已经把我的新车开来,等会儿我自己开车送你回去。给主人面子,多玩一会吧!一点钟再告辞,好不好?” 姗姗根本无所谓,又不是小孩子,非要十时上床睡觉不可;不过,她觉得这些交际应酬很多余,一整晚的咧开嘴笑,像白痴。不过明诚的话也有道理,她不便太坚持,接受了命令就得合作。不过,她表明态度:“什么时候走无所谓;但是,我不想再跳舞,你去请那些小姐们,让人家快乐也好,做善事也好。” “你不舒服吗?那我就送你回去。”他倒还体贴。 “不,我很好,就是不想跳舞。你请吧,不必理会我。” 一点半,餐舞会为沙明诚而结束。明诚把一个金色的牌子交给门僮,然后他去拿姗姗的斗篷为她披上。 几位少爷小姐和明诚姗姗订后会之期,大家分手还余兴未了。 一辆紫色的跑车驶过来,停下,门僮出来,明诚扶着姗姗的手臂上车,跟客人挥手告别才坐上驾驶位。 第46章 姗姗知道明诚喜欢在外国订汽车,沙皇说宝贝儿子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车。玩车比豪赌、玩女人……好多了,所以,沙皇是颇为支持爱子。 但姗姗并不知道明诚到底订了多少部车。 今天大家穿紫色开紫汽车,若明天穿黄色便开黄色的汽车了,是这样子吧! 紫色,姗姗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紫色的汽车,也真突出特别。唉!公子哥儿,家里富有,要什么有什么。 姗姗拨一下长发,她不要再想,反正人家与她无关。 “很疲倦吗?”他关切地问。 “怎会?”她微笑:“我又不是四十岁!” “喜欢我的车吗?” “很好,令人一新耳目。” “太标奇立异了,是不是?” “不,很适合三王子的身份。” “王子?” “沙皇的儿子不是王子吗?或者应该说太子,两个王子都没有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他的语气有点失望。 “我没就不喜欢,我凭什么?其实,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了,汽车是你自用的。” 汽车驶进车房,姗姗等车停下想开门下车,明诚轻轻按一下她的手。他绕过去为姗姗开车门,并且拖了她一把。 他们由饭厅进去,经过酒吧,明诚问:“要不要喝杯什么?” 姗姗摇摇头:“你的热鲜奶会在房间,我已经吩咐了阿忠。” “你想得太周到,谢谢!你呢?” “冰箱里什么都有!”她继续走,明诚跟随她,经过图书馆、偏厅、会客室,姗姗上楼梯,他陪着,或者不能算陪,明诚上三楼也可以用这边楼梯。 姗姗房间在尽端,靠边楼梯,姗姗转过左边时,明诚说:“晚安,明天见。” “晚安!”姗姗开了房门进房间。明诚仍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才继续上楼梯到三楼。 自从那晚后,外面都传说,一个议员的独生女,猛烈追求沙明诚。 但,盛大的应酬明诚仍然和姗姗出双入对,平时明诚极少出外。 姗姗回家就发觉后父很不对劲,对她比平时诌媚百倍。 乐乐去了打球,莉莉仍在睡懒觉。 “姗姗,”他忽然结结巴巴:“我有话跟你说。” 姗姗没好气,翻翻眼。 “今晚吃鸡粥、炒星洲米粉。”余太太说:“我到厨房里预备。” “姗姗……” “你到底想怎样?你说我必须还你三十万,我每月还钱给你;而且,按月增加,我现在已经每月还你五千元,你还想怎样?一下子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姗姗,我……求你帮忙。” “找我帮忙?我这种女人能为余先生做些什么?嘿!”姗姗瞪大眼。 “你们沙老爷开沙皇银行的,我想向银行借钱……” “啊!好,好,欢迎欢迎,去找贷款部,奇+書*網银行每天都借钱给人,用不着求我帮忙,拿些东西抵押就行啦。” “我根本没有值钱的不动产可抵押,无可奈何,才要求你。” “开玩笑,你有房子、股票、古玩、汽车,太多了,数不清。” “都押掉了,汽车卖了,司机和佣人都解雇,只是你没有留意。” 姗姗一看,佣人不见,古董架也是空空如也:“怎么,马场失利?” “你知道我不赌钱,现在生意真难做,平时接不到订单,工资要发,工人都留不住。突然订单来了,请临时工赶货,那些工人算死你,开口就是双工……”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生意经,”姗姗怕看他那张脸,胃闷,她打开罐花生剥着吃:“你说了,我也不懂。” “姗姗,我快要破产了。如今有个好机会,我接了几份订单,货一赶出来,我的难关就渡过了;但是,我欠人家的材料钱还未清,人家不肯再供应,请工人,改机器都要钱。” “你没有不动产抵押,沙皇银行也不会借钱给你,银行有银行的规矩,你找我也没有用。” “姗姗,如果你肯帮我,我相信沙老爷肯破一次例。” “发梦!你休想我为你向老板贷款!”姗姗一口拒绝。 “我不会要你开口,我知道那会影响你的面子,我只求你不要制止沙老爷借钱给我。”他苦苦哀求:“姗姗,你帮了我这一次,以后不用再拿钱回家,你也没欠我什么。” “不,不,绝对不行,欠钱大不了还钱。我一定告诉沙老爷,你既无抵押品,贷款也没能力还,我会叮嘱他千万不可借钱给你。” “你?你真的见死不救?” “你不会死,大不了屋和股票卖断,厨房有鸡粥,饿不死你的,你又何必求我这下贱、卑微的女人?”姗姗冷笑,桌面的花生一推:“见死不救?一年前我被色魔强奸,曾家退婚,曾如贪图家产弃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医院受人凌辱,遭人白眼,谁来救我?你连妈妈去医院看我都不准,又迫我停学,每天不是讽便是骂;还有你那两个宝贝,他们怎样戏弄我?欺负我?你竟然还帮着他们对我拳打脚踢,要不是妈妈把你拉开,你早已把我打死。你还把我逐出家门,没钱供奉给你就不准踏入家门半步,那天我在街上走了整整一晚和风和雨和雾过了一夜,谁来救我?谁来救我?你吗?除了我爸爸和你一样姓余,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身心尽毁时,谁来救我……” “姗姗!” 提起往事姗姗很激动,她全身发抖,声音都嘶哑了。 但她眼中无泪,她是无泪之女。 她突然拿起手袋往外便跑,余太太由里面冲出来,截抱住她:“孩子,他是该死,妈也不好,我们全都错了,我已骂了他几天,他已经悔过。姗姗,我和他都欠你,都没脸求你,请你看在妈妈十月怀胎的份上,就救他这一次,最后一次。” 姗姗咬住唇,别转脸。 “这是他生死存亡的一刻,他这一关过不了,他完了。若你帮他这一次,他翻一个身,以后会好好做人,不再贪图妄想,姗姗,妈厚着面皮求你一次。” 姗姗心想,妈妈总是妈妈,她对母亲总是有责任。至于姓余的、曾老头的仇,报在明正的身上,曾如的仇报在明新身上,也该和这个臭男人算一算账。 “好,看在妈份上我帮你。”姗姗一昂头:“但有两个条件。” “姗姗,你说,”后父扑过来:“什么我都答应。” “第一,我不再欠你什么,我和你姓余的各不相欠。” “现在只有我欠你了,姗姗,我早说过以后你不要拿钱回家!” “第二,你的两个宝贝子女,一向看不起我,常口出污言,我要你当着他们两兄妹向我细诉你的罪行,向我道歉;并且在他们面前向我叩三个响头,一定要响的!” “这……”他面有难色。 “姗姗,他毕竟是你后父,养育你十几年,”余太太在女儿耳边说:“他已是几十岁的人还要他叩头。” “第一个条件已经表示抵偿了养育费,他除了和我父亲一样姓余,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能给曾老头托脚,叩头算得了什么?” “姗姗,道歉、叩头……我都愿意做,但可不可以趁乐乐他们不在时马上做?要是他们看见,我这个做爸爸的……” “我就是要他们看你的卑鄙小人相,让他们知道你是个不值得尊敬的坏蛋,你下流、贱格、卑鄙无耻,你做不做?不做我马上走,以后我也不会再回来,每月寄上支票五千,足够三十万为止。你们也不用求我,姓余的,你完了。” “你别走,我照做……” “还不把乐乐找回来看戏?莉莉,你马上给我起来……哭什么?等会还有得你哭……” 姗姗心情畅快,哼着歌回幻羽喷泉。 回房间,扔下手袋,倒在床上越想越开心。 突然,她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只绿汕汕的青蛙,双目还会闪闪亮,她跳起床一看:“呀,不是青蛙,玩具吧!” 她用手拿起它,下一半竟翻下。 看清楚,原来是个无线电话。谁把这东西放在这儿? 她伸手按电脑盘,约十分钟,阿金进来了。 “这青蛙怎会在我这儿?”这房间,除了姗姗,阿金进出的时间最多,因为是她侍候姗姗的。 “今天早上我在房间打扫,三少爷捧进来的。” “三少爷,他的东西怎会在我这儿?三少爷呢?” “好像在偏厅的玻璃室内。” 姗姗穿上鞋子,到楼下,沙明诚果然在偏厅的玻璃室内。 “三少爷,”她一面跳上阶级一面叫。 “你回来了。”他蹲着,回头向她笑。 “三少爷,我房间有新电话!” “是我放进去的,是不是很可爱、很有趣?” “是很好看,不过……” “前几天我不是有个同学来看我?他刚去完欧洲,也来香港玩玩,那电话他在法国买的。” “既然是同学送给你的,为什么不留为纪念?” “小玩意,不适合我,比较适合女孩子,我和爸爸都这样说,所以转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第47章 原来沙皇也知道,“谢谢,我不知道回送你什么?” “不用送,又不是圣诞节交换礼物。”他的笑容永远都那么可爱:“有没有兴趣种花?” “种花?”她看见明诚把泥倒在一个很精美的花盆内,姗姗今天心情特别好;否则,她会把电话退回,连话也懒得和他说:“种什么花?” “我同学去到荷兰,荷兰是花的王国。那儿的花市场,花真美,他最喜欢这种花;但又不能一盆盆带上旅程,因此,他买了许多花种籽,交我几包。”明诚指了指他脚旁一包包的花种:“这些花长大了,会开出一些又白又黄的小花,很美,像袋封的图画一样。我看可以放种子了!” 姗姗剪开袋把种子拿出来,明诚叫她撒在泥土上,再盖上另一种泥。 “这叫什么花?” “同学记不住,他一向粗心大意,花袋上写的字又全是意大利文。泥土及种植的方法全是他口授的。”明诚很开心,把种好的花看了又看:“等花出来了,你为它改个名字。” “我怎能为花起名字?” “为什么不能,花的名字,不全都是人改的吗?”他看看她:“多种一盆好不好?看哪一盆先长出花?” “好!种子多呢!” “我们一起种,怕不怕弄脏你的手?” “不怕,”她今天心情是好得出奇,开朗得如大学时一样:“弄脏了可以洗!” 两个人齐心合力,一会儿就种了一盆花。 姗姗看见还有空盆子,她说:“我自己也种一盆好不好?看看将来哪一盆的花先开。” “好。”明诚笑着鼓舞。 “这些小花盆好漂亮,以前没有见过。” “我叫花王到处搜购,一定要名贵、美丽,烂缸我不会要!” 种好花,他们把三盆花摆在最好的位置,有适量阳光可以照射。 “我们去洗手。”明诚随意地拉起她的手。 姗姗没有不自然的感觉,可能心中根本没有那种念头。 酒吧有个洗手间,洗手时,明诚为她把手背的泥洗去,又拿了条毛巾为她抹手。 “如果不太疲倦,我们喝杯东西。” “热鲜奶?”她无所谓,心情那么好。 “不,咖啡,睡前敢不敢喝咖啡?” “为什么不敢?” “有些人喝了咖啡睡不着。” “我喝什么都能睡,我来冲。” “不,由我来煮咖啡,你坐着看!”他拍拍酒吧的高脚凳。 “你会煮咖啡?”她坐下来,很享受的舒口气。 “留学生那一个不会?”他把咖啡豆放在咖啡壶内。 “但你不是普通留学生,家里有外婆,一定还有人侍候。” “我不需要为吃喝操心;但是,看见其他侨生会做的事,自己也想做,心想,自己到底不是外国人。”他去拿两套咖啡杯:“我烧牛仔肉最拿手,外婆赞我比厨子功夫还深。” “外国长大的人都比较自立,这优点,这儿的公子哥儿就没有。唔,咖啡好香!” 姗姗看见他在热腾腾的咖啡里加少许酒,又拿出一瓶鲜忌廉,在咖啡上喷了两大朵花。 他想一想,拿了个银托盘,把两杯咖啡放上去:“我们到玻璃室喝咖啡。” “花不会一转眼开出来!” “那儿环境幽雅,情调好,喝咖啡是一种享受。” 姗姗想接过托盘,明诚摇一下头,示意她领头先走。 明诚把托盘放在绿竹圆桌上,坐在绿竹椅子上,舒舒服服在喝咖啡。 “味道如何?”他问。 “又香又滑,”姗姗看看那些花盆:“你的欧洲同学呢?” “我没有在欧洲念过书,是加拿大的同学。我们本约好去欧洲,后来我要回家,便退出了,今天他回加拿大。” “为什么不请他回家吃顿饭?” “爸爸怕吵,不喜欢热闹。我们在外面会面,我做向导,昨天去海洋公园。” “沙伯伯不会连你一个同学都容不了,其实家里太静了。” “不是一个,是七个,本来连我是八个,住酒店订四个房间。七个男孩子,你不知道,我们玩起来很疯,史宾沙还有个怪毛病,一开心便尖叫,笑声又大,一定吓坏爸爸。他们见我没去欧洲,给我买些衣服,碰巧星期六、日,我不用上班,昨天和今天大家聚聚。他们坐十时零十分的飞机走,送了机我便回来。爸爸还没有睡,我等他睡了便下来种花,今天过得很充实。” “应该休息,明天要上班。”姗姗把托盘拿回酒吧,明诚陪着她;然后一起上楼,在二楼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间睡觉。 吃饭时,沙皇又闹胃痛。 本来,沙皇午饭多半有应酬,要在轮椅吃,晚上便必须靠在床上吃饭,才会舒服。自从明诚回来了,一天几顿沙皇都陪儿子吃,终于闹出病来。 明诚一定要他在卧室吃晚餐。 沙皇感叹身体不争气,只好同意。 第11章 考验自己 姗姗在她的玻璃纤维办公室,接到明诚从他办公室打过来的电话。 “今晚吃烧牛仔肉好不好?” “好!我吩咐厨房做,今晚吃西餐!” “不是厨房做,是我做。今晚我们在花园烧烤,你叫厨房给我准备就行了!” “知道了,照办。” 花园的烧烤炉已准备好,炉旁放着一盆牛仔肉,还有一些下厨用品。 一阵秋风吹过,明诚问:“凉不凉?” “还好!姗姗穿一套粉红的套裤,腰间一条今年流行的窄皮带,紫色的。” “我能帮你什么?” “等着吃美味可口的牛仔肉。” “天气燥,若吃牛仔肉会口渴,我去做个杂果沙律好不好?” “好主意!”明诚点着头,他已开始烧牛仔肉。姗姗不想坐着等吃,去做沙律。沙律好吃,又容易做。明诚烧好了几块牛仔肉,放在碟子里,把其中一块切开三小块,叫着:“姗姗,你的沙律做好了没有?” “差不多啦!” “你快过来!” 姗姗放下东西走过来,明诚把一块牛仔肉叉进她嘴里去,一边问:“怎样?” “很香很滑,好吃,很好吃。” 明诚很高兴:“我怕韧!看样子爸爸可以吃,我先叫阿巨送这两块牛仔肉给爸爸!反正你的沙律未做好,我们迟点吃。” 姗姗替沙皇开心,他总算有个孝顺的儿子。明正和明新,有什么好吃好用,永远不会想到父亲。 “沙律好了。”姗姗捧着盘子过来。 “让我试试。” 姗姗瓢一匙到他嘴里。 “开胃,吃了舒服,多加一点沙律油会更滑些。”他吃得津津有味。 姗姗去加沙律油,明诚已烧好几块牛仔肉,他们在附近一张有个伞子的圆桌下吃露天晚餐,边烧边吃边笑。自从明湘去加拿大后,姗姗第一次发出内心的欢笑。这些日子,她太寂寞、太孤独。虽然常有男伴在身边,但明正和明新是敌人不是朋友。 他和明诚不同,完全没有利害冲突:“三少爷……” “你为什么老叫我三少爷?我爸爸聘请你的,你也叫他沙伯伯没叫他老爷。我替你煮咖啡、烧牛仔肉,总算为你做了点小事,难道我还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 “你是主,我是仆,是我配不上。” “没有这种事,除非你担心你男朋友不高兴。其实一男一女未必要做情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朋友?” “或者你不相信,我没有男朋友。” “我相信,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女朋友,条件高找异性朋友不易。” “你的表妹?她条件应该好。” “表妹就是表妹,不是女朋友。” “通常表哥多半娶表妹。” “我例外。虽然,外婆、舅舅甚至爸爸也以为我们感情好,但……可能我从小把她当亲妹妹,至今那份感觉还改不过来。” 晚餐吃得很饱,明诚已关掉烧烤炉。 “三少爷,喝杯中国茶舒服些。” “又是三少爷!”明诚装作生气样。 姗姗笑笑走进去,不久她把茶拿出来,明诚喝了一口:“唔!这中国茶好,很香很甘,喝很舒服。加拿大的不好,我不喜欢喝。嗯!我忘了告诉你,今早上你爸爸已经到银行提款了!” “他不是我爸爸,是我后父。” “啊!”明诚神情好诧异,显然,沙皇并没有把她的私事告诉儿子。 “我早就叫沙伯伯不要借钱给他,他什么都抵押掉了。他没有抵押品根本不可以到银行贷款。” “他虽然没有任何物业可以抵押,但是,他还有你!你在沙家!” “拿我做抵押?”姗姗失态地叫:“他一辈子没钱还,我一辈子要被押在沙家?” “我跟你开玩笑,”明诚忙说:“其实,爸爸早已嘱咐我,钱借出去就不要追,还不还由他。你对爸爸尽心照顾,算是爸爸对你的一点心意!” “那不公平,沙伯伯是每月付我薪金的,而且……” “好了! 第48章 我们改个话题。”明诚放下茶杯站起来:“今晚月色多美,和我在花园走个圈好吗?” 姗姗发觉人生存真的不可以没有朋友,以前有明湘,现在有明诚。 谈恋爱就不必了,曾如令她害怕婚姻,谈情也属浪费光阴,她已不再相信这世界还有爱情。 不过,和明诚交朋友也不错。起码明诚和明正、明新不同,他们迷恋她的美色,一直想占有她;明诚虽然和她同居一屋,一起吃饭,但他们并非像一男一女,而是像两个同性好朋友。 沙皇经过一段短时间的观察,认为明诚相当聪明,有商业头脑,灵活而不狡猾,这是他和明新不同之处。由于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因此他比他两个哥哥勤奋、上进,而且反应敏捷又能干。 虽然他刚在商界立足,但是,由于他有超人的条件,加上沙氏机构和银行制度完善,企业化、系统化,因此每个岗位都有专人负责。明诚只不过做个统帅罢了,其他工作都有人代办。 不过,明诚不会像明正那样在文件上签个名,内容根本不理。明新一上马场,也是名字一个,至于文件内说什么他已无兴趣。明诚就不同,他知道普通文件自然有人签,交由他签署的,必须是重要文件。因此每份文件他都会看一遍,不明白的去找答案,不同意的马上提出来,特别是一些巨额的合同,他常亲力亲为。但交际应酬,他反而会派那些少年得志的高级职员前去。 他偶尔会带些文件回家,请姗姗帮忙。姗姗也很乐意,于是,他们会在图书馆忙一晚。 这样公事公办的情况也不多。 不过,他们吃过晚饭也喜欢躲在图书馆;因为,姗姗和明诚都喜欢看书。 他们也会一起欣赏古典音乐。 甚至只是看电视、聊天;不过,也未必每晚如此,有时候,也会各忙各的。 比如今晚,明诚要等长途电话,还要写几封信,他吃过饭便回房去了。 姗姗到下人间办点事,又去护卫室看看,一大个家,不愁没有事做。 然后,她来到幻羽喷泉,坐下来,静静地欣赏喷泉的幻变。 她来幻羽喷泉已经一年多,但是,直到今晚,她才真真正正坐下来看喷泉。 刚来幻羽喷泉,单是应付沙明正与容芳姿已经够费尽心思,跟着又应付沙明新,哪儿还有心情看喷泉。 为了两个坏男人,浪费了一年时间,实在不值得。 但是,如果她不把明正和明新弄出去,她早就被沙明正和容芳姿踢走;今晚,她还能够在这儿? 池里的锦鲤,又大了,身又圆了。秋风掠过泉水,带来阵阵寒意。 突然,肩膊暖暖的,她连忙回过头,明诚正为她披上一件外套。 “这儿地势高,晚上特别凉。” “长途电话来了?” “来了,信也写了,我走出露台看喷泉。”他坐在她身边,一套深蓝便服,外面一件白色软皮背心:“我晚上好喜欢从上面看喷泉。” “你外婆好吗?” “我外婆今年春天已去世,电话是舅父打来,他问爸爸美国公司的事。” “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也要面对现实。”他还是轻叹一口气,姗姗也是头一次听到:“外婆最疼我,她在,我也不会和同学相约去欧洲的,可能还不会回来。外婆身体不好,我担心一走开她便去世了,结果,她还是老死了!” “有个人爱自己真好!” “你妈妈不爱你吗?” “爱又怎样?后父还有一双子女比我小。我一生就只有我爸爸爱我,可惜他一早就死了。我就是这样:没有人爱我,我也没机会爱别人,这是最悲哀的……”她几乎想哭,很感慨。 “姗姗!”他那厚厚软软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她抬起头,刚接住他的目光,像触了电一样,她浑身发烫,心卜通卜通地跳。 她连忙垂下头,手很暖,但有点抖。 她和曾如及几个男人拖过手,但从未有触电的感觉。 “你美丽又可爱,不会没有人爱。” “美丽?如果那男孩子只是爱我的美丽,同样是悲哀!” “还有可爱!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子往哪儿找?” “你常常这样称赞女孩子?”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赞女孩子美丽。”明诚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我说过我的条件很高。” 姗姗两排睫毛垂低,就是不敢看他,他的眼睛会摄人的,她仍在心跳加速。 明诚在她那俏丽的唇片上轻轻一吻,姗姗的心荡了荡,人飘一飘。 他握紧她的手,身体移过些,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他把脸贴上去。 彼此在互听心跳声。 姗姗迷糊了一会儿,她咬咬唇清醒过来,她问自己:“我们在干什么?” 她婉转的推开他:“我有点冷,想回房间休息。” 他抚了抚她另一只手:“是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进客厅,姗姗在适当时候把手抽出来,拉下身上的外套,交回给明诚:“谢谢你!” 姗姗跑快点上楼梯,明诚跟着上去,到二楼他还跟她道晚安。 第二天姗姗还以为明城看见她,会感到难为情。可是,明诚并无异样,就如平日一样,看见她有说有笑。 姗姗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她早已有一套计划:后父不用她还钱,她每月可多储些钱,加上容芳姿、明新、沙皇送的饰物,她差不多已经有足够的钱到加拿大留学。 她仍然醉心于医科,希望终于能够成为医生。但是,回香港大学已经没有可能,所以,只要沙皇肯接受手术,不用再依赖她,她便离开沙家。 至于昨晚明诚为何对她态度亲热,可能幻羽喷泉具罗曼蒂克气氛,年轻小伙子情不自禁。 姗姗高兴继续和明诚做好朋友。 这天一个意大利厂家请客,陪客还有两个法国人,本来明诚准备和姗姗一起去;可是那意大利人猛打听有美女陪酒的夜总会,明诚觉得这种宴会,姗姗不适宜参加。 明诚回家更衣赴宴时,沙皇不断叮嘱儿子:“你不会喝酒,酒叫颜成康代你喝!” 颜成康是公司公关部的副总经理。 姗姗吃过晚饭,忙了点家务,看过电视,便回房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看看床头的夜光钟,一点了。 她起来,穿上睡袍,到楼下,看见阿国:“三少爷回来了没有?” “快回来了,颜先生打电话来,叫派部汽车去。司机已经开车去了!” “他自己不是开了车出去的?” “颜先生说三少爷不适宜开车。” “他真的喝醉酒。”她记得后父每次喝醉酒,母亲都为他煎参汤。 姗姗吩咐厨房为他准备参汤。 汽车声、人声,不一会儿,司机和颜成康扶着明诚进来。 “余小姐,”颜成康看见姗姗连忙说:“其实明诚没喝什么酒,那些欧洲人每人劝一口,大概喝了一杯半。他真是不会喝酒,喝了一杯已经只会笑,他醉了!” “颜先生,谢谢你送他回来。”姗姗和阿国接替扶明诚,又吩咐司机送颜成康回家。 明诚又高又壮人又重,姗姗说:“到偏厅用电梯!” 好不容易送明诚回房间,放他在床上,姗姗协助阿国为明诚更衣。 姗姗呼口气叫阿国到厨房拿参汤。 姗姗在床边,用热毛巾为明诚敷面。 明诚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口里喃喃的叫着:“姗姗,姗姗……” 姗姗拍拍他的脸:“醒醒!” 阿国拿参汤进来。 姗姗怕他酒后失言,对阿国说:“把参汤放下,你可以去休息了!” 阿国一走,姗姗便要独自侍候明诚。 明诚肌肉厚,人重,姗姗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好,喂他喝了一碗参汤。 姗姗放下碗,扶他躺回床上,正想把手抽出来为他盖被。他突然半睁着眼,伸手抱着姗姗,往下一拖,姗姗便倒在他的身上。 “姗姗……”明诚双手抱紧她,嘴在她脸上狂吻。 “别这样……睡觉啊!”姗姗回避着,用手推他。 他用一条臂便揽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抱住她的头,嘴对着嘴,姗姗再也逃不了。 他手一按,四片唇便紧粘在一起了,她的心又狂跳,身又有如触电,更有点醉的感觉,她不再挣扎,陶醉着。 姗姗一共被三个男人吻过:曾如,因为是未婚夫妇,姗姗当作是例行公事,无所谓,没有意外的喜悦,也不讨厌;明正呢,事后总作闷;明新更令她厌恶,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吻了,还要装热情,真痛苦。 只有明诚不同,他令她飘飘然。 由热烈到和缓,最后他两片唇不动了。 她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明诚已经睡着了,但他仍拥抱着她。 姗姗拉开他的手,坐起来,看着他。他熟睡如婴孩,安详而宁静。姗姗为他盖上被,再看看他,他嘴角透着一丝甜笑,样子好可爱,大概在做梦。 姗姗忍不住低头吻他一下,事后又十分后悔,马上离开他的房间。 第49章 第二天明诚看见姗姗,拉了拉身上的杏色滚鹿皮的毛衣,样子很不自然。 吃早餐时,明诚几次想和姗姗说话,结果又忍住了。 直至餐厅没有佣人。 “姗姗,昨晚我发了个梦,我好想告诉你,可是……怕你听了生气。” “发梦有什么好生气?大男人结结巴巴、吞吞吐吐!” “我梦见我……我和你……热吻!” “你不是做梦,你昨晚喝醉酒强吻了我!” 他一脸的红:“真的?怪不得……唉!真对不起,姗姗,我是无意的。” “我相信你是无意的,你又怎会随便吻一个条件不高的人呢!”姗姗用餐巾抹抹嘴,站起来走出餐厅。 “姗姗,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诚扔下叉子走上前,捉住她的手臂。 “请放手,三少爷,佣人看了不好!” “我们谈谈好吗?今天放假,我们出去找节目,嗯?” “今天我要回家,放假是我的时间!”姗姗皱了皱眉头。其实,她并非恨明诚,她恨自己。他无意,她失望,但她理应高兴,因为明诚吻她,是酒醉,无意识,那证明只是一场误会。 “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了送你回家,好不好?”他亦步亦趋。 “算了!明诚,你不必道歉。我今天真的有事,我必须回家,昨晚的事,就当作一个梦好了。”姗姗站下来,平心静气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姗姗,”他拖着她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怪我,留下来谈谈!” 他的手好暖,令她很舒服,但她心跳,她终于摔开他走了! 现在回家也颇为衣锦荣归,后父看见她总是怯怯缩缩,过去后父的威风尽失。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再也不敢吱吱喳喳,一见到姗姗便轻声叫。姗姗嘎的一声,他们就大声叫:“大姐!”然后一溜烟似的,奔回到他们的房间。 乐乐已没有自己的房间,房间经装修后,已重新属于姗姗专有。 母亲看见她,笑容一次比一次多,告诉姗姗后父的生意进展,常说姗姗是后父救命恩人。 姗姗在家中的地位提到最高。 姗姗回幻羽喷泉,穿过花径,上台阶,经过围住主屋的露台。 “姗姗!” 姗姗回过头,可能明诚穿了套黑夹克长裤,她没有留意他。 他坐在螺旋椅内,身体窝进去。 姗姗来到他面前,柔声问:“为什么坐在这儿?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等你!” “等我,有事吗?这儿风大,不能久坐,快进去吧!” “我已经在这儿坐了两晚和一个通宵。”他的眼神是生怨的。 “通宵?怎会?” “昨晚我以为你会回来,在这儿等,等得太久,睡过去了,早上还是阿国叫醒我。”他苦笑:“白等一晚!” “你似乎等得很急,有事吗?” 他抬头仰望她:“你不在,好寂寞!” “你可以陪沙伯伯聊天!” “爸爸要午睡,他每晚八时半便要休息,他睡了我便要一个人面对这幢大房子。太静,令人情绪低落!” “放假,为什么不出去玩?找男朋友、女朋友都可以;现在,你应该有许多朋友了!” “你知道我比较喜欢家庭,不是每天出外跑的人。偶然出去玩玩我也有兴趣,但是一定要有好伴儿,除了谈生意,我和男的都不大投契。女孩子嘛!我根本不愿意被她们惹上。” “明诚,你必须适应,适应香港生活,适应香港人,否则,我也对你爱莫能助。你精神不好,回去睡觉。” “姗姗!”他捉住她的手臂:“陪我聊一会儿,我已经等了那么久。” “我冷,这儿四方八面都有风。” 姗姗看见明诚除夹克,她忙按住他:“好,我们聊聊!进偏厅好不好?那儿暖和,椅子又舒服,我还可以为你烧壶咖啡!” 明诚终于跟她进去,姗姗要他先坐在皮椅里,她到酒吧把咖啡放进咖啡壶;然后才回房间换双便鞋,放下手袋和脱下外套。 偏厅分两个部份,后面是玻璃室,前面是些皮椅、小几,还有个欧洲式的火炉。 他们在前面喝咖啡,玻璃室凉一点,姗姗叫佣人都去休息。 “明诚,我坦白告诉你,我这一辈子,是不会跟人谈恋爱的了。交朋友倒可以,我是说,像同性朋友一样。” “最初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刚回来,管理许多生意,忙都忙死,根本不是交女朋友的时候。一开始,我把你当男孩子,我相信我可以。我不是一样把表妹当亲妹妹,可惜……” “也许我长大了,需要有个女朋友,又或者,你太吸引我。再说,我们同居一屋天天见面,感情会不自觉产生。” “对不起,明诚,我不想谈恋爱。” “是不是受过打击,所以对感情没有信心,怕心再一次受伤?” “我的事,沙伯伯都知道,你可以去问他。总之,我不会涉足情场!”姗姗想起曾如就害怕。 “姗姗,你坦白告诉我,你对我的为人评语是:普通、不错、颇好。” “颇好!” “那我整个人包括外表:讨厌、一般、可爱?” “可爱!” “你对我不错呀,就只是少了一份信心!”明诚很高兴:“我觉得你最好、最可爱,也有信心。姗姗,我们来做个实验,我把你当女朋友,你尝试去接受。如果你喜欢我,证明你对我有信心。” “如果我不能接受呢?” “一月为期,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我也认命了!”明诚握着她的手:“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接受,不用付出,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她便心软:“一月为期?不能加时!” “如果你不存心抗拒我,一个月已经差不多可以足够你考验我。怎样?”他软声求着:“答应我一次!” “好吧!”姗姗点点头:“只这一次,不成功,我们便永远做朋友!” 明诚拉她的手过去,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 也许因为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关系,明诚加紧追求姗姗。 他尽可能想办法和姗姗在一起,星期六、日更缠住她,不让她回家。 他们除了出外吃饭、看戏,明诚也会陪姗姗上的士高疯一晚。 明诚对姗姗可算费尽心机,早上姗姗更衣后踏出卧室,会看见起坐间的地毯上有一个信封。她拾起来一看,粉红的书笺上写着:“早安,我爱你!” 他一定是由门缝把信推进来的。 晚上两个单独吃餐,她拿起餐巾便带出一朵有水珠的黄玫瑰,她握着花抬头刚巧接住明诚多情的凝视。 在图书馆,翻开未看完的书,会见到一张iloveyou!的书签。他送她一盒朱古力,她开了吃,一排排朱古力中竟然有一个心形的钻石别针……差不多每天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令她生活充满趣味性。 明诚喜欢替她拍活动电影,拍好了,就在他房间放影,有些拍得很滑稽:比如姗姗突然吃了块辣椒,张口把舌头伸出来。 “怎么这样难看?”姗姗坐在他身边抗议:“像只小狗!” “后面还有呢!”明诚在笑:“那天你拿咸柑桔错拿了个酸梅放进嘴里,你看,你吃酸的样子多好玩!” “都是你!在凉果盒里做了手脚,嗯!难看死了。关掉,把它剪掉了。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姗姗握住拳头捶他,明诚可开心,笑了一阵子,他突然握着她两个拳头,凝望她。房间没有亮大灯,影片还在放,他们在那一点点光下相视。 明诚略低下头,侧起脸,嘴贴上姗姗的唇,姗姗的心又急跳,正想该不该接受,明诚已好像吃惊似地放开她:“对不起,噢!已经放影完了。下一次我们到海边拍,我准备买副摄影、录影两用机。” 姗姗有点失落的感觉,假如他真的吻她,她应该不会拒绝。 明诚关掉了放影机,亮了房间的灯,姗姗也控制了心情:“如果你不到公司当副总裁,可以去做摄影师。” “摄影师必须有好的模特儿,光拍风景没意思,所以我以前的作品都扔了,不满意。” “现在的呢?”她故意的问。 “现在的就好,因为我有一个好的模特儿。”他看看她笑,他一笑就迷人。 “时候不早,喝了热鲜奶就睡吧!” “对呀!明天地库的健身室可以启用了。”他从德国、美国订了很多健身器回来:“不停运动肌肉才能结实。” “要不要请些朋友回来开开眼界?”那些器械全是最新式的。 “不要了!爸爸怕吵,也不是人人喜欢健身,有些人宁愿上的士高。”明诚喝了鲜奶:“我送你回房间……” 姗姗和沙皇等明诚吃早餐,阿国进来,沙皇问:“三少爷还没有醒来?” “早醒了,三少爷在地库做运动,他说:请老爷和余小姐不要等他吃早餐,他玩够了才上来!” “这孩子就有这个嗜好!”沙皇笑从心里起:“那就别等他,我们先吃。” 第50章 “健身是好嗜好!” “对呀!他一身结实的肌肉,多强壮。他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他两个哥哥和他没得比。他不喝酒、不吸烟、不赌博、不过夜生活,又着重身体保养,这是最健康有益的嗜好。” 一说这个儿子,沙皇就滔滔不绝,早餐也比平时吃得多。 姗姗陪沙皇吃了早餐,便由停车场到下面的地库,经过泳池,便走进一个很大的健身室。 明诚穿套白色背心的运动装,正从一副机器起来,那红红黑黑的皮肤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嗨!姗姗!” “还没做够?”姗姗拿条毛巾,替他抹着肩背上的汗水。 “器械那么多,每样玩玩,起码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明诚握着姗姗的手臂,反过来一看:“我六点下来的,现在才只不过九点半。” “玩了三个半钟还不够?运动衣都湿了,该停了!” “不!举重机,电动跳弹床……我还没试过。你看,那边发亮的二八运动机如何?” “很漂亮,也较小型。二八?很特别!你喜欢便行了!” “我喜欢没有用,我是特别为你订购回来的女子健身机。二八就是说它可拉高、平放、拉长、拉左、拉右,一副机可以做十六种不同运动……就是全身运动。你来,我们一起做运动。” “我刚吃饱早餐,怎能做运动?不过,我很感谢你为我买这副运动机。其实,我在学校也喜欢运动,改天,空着肚子做运动比较好。你也该吃早餐了!” “明天你陪我做运动,我就答应你去吃早餐。” “好吧!我答应你。”姗姗拿起他的毛巾运动外袍:“上面凉,出了一身汗会特别冷。” “谢谢!”明诚穿了衣服,拖着姗姗的手:“陪我吃早餐。” 星期六,吃过早餐他们便去找节目。 在gd俱乐部吃饭碰见沙国熙和他的太太,四个人还一起去跳舞。 在的士高,沙太太笑着说:“我妹妹好迷三少爷,我鼓励她加油,因为她条件不错。想不到三少爷已经有一个绝色美人的女朋友,我回去劝妹妹别白费心机了。” “沙太太,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明诚的女朋友,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姗姗经过考虑,觉得还是不应该坠人情网。她认为和沙明诚交个朋友还没关系,但做明湘的三嫂是不智的。 “嫂子,她害羞。”明诚连忙说,他握住她的手:“姗姗是我的女朋友!” 姗姗想把手抽出来,明诚握得很紧,她挣扎两下就停住了。毕竟,她心里喜欢明诚握着她的手,她感觉既温暖,又舒服。 “我应该听谁的话?”沙太太还是笑。 “明诚的话没有错,他没和其他女孩子来往,和他一起的只余小姐。”沙国熙说:“至于余小姐嘛!追求她的人可能太多,她一时之间还决定不下来!” 明诚望住姗姗:“看你多花心!” “没有!”姗姗摇头,明诚看得她笑起来:“没有人追求我,我也没有男朋友,我根本不想交男朋友,真的。” “不能说没有,三少爷不是在追求你?”沙太太说:“三少爷还不够条件做你的男朋友?别的女孩子已经妒忌死了。余小姐,你可要表明态度,看看我妹妹是否还有一线希望?” “沙太太,明诚是钻石王老五,欢迎任何女孩子追求,谁都有希望。” “你还说?”明诚把她拉出舞池:“你好无情,还出卖我呢!” “我是为你好,二十四五岁的人,又做了副总裁,事业基础什么都有了,应该有个女朋友!” “你就是!” “我不是,我不配。”姗姗皱皱眉头:“根本,我对爱情有恐惧症,我不相信有永恒不变、生死与共的爱情。” “我用行动证明我永远不变心。”明诚始终握着她的手:“你到底受过什么打击?有男孩子欺负过你吗?” “你为什么不问问沙伯伯?” “假如我去向爸爸查问,表示我不信任你,最好由你亲口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反正是过去了的事。但是,你不能因为某一个男人不好,就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坏人。” 他的话也对。可是,像她那样苦命的人,怎可能有一个像明诚那么完美的男朋友?连曾如那小子也抛弃她。 “换个话题好不好?你再说我回家了!” “好!不说……” 明诚一早醒来,换上运动衣,披件外套,到二楼,没看见姗姗,他到她房间按按铃,没回音。 他用手旋了旋门球,姗姗的卧室竟没有下锁。 明诚推门进去,经过起坐间,拨开拱门的水蓝珠帘,就进姗姗的睡房。 姗姗躺在床上熟睡不醒,身上盖张娇黄的丝薄被。 他走到床前,想叫她,但她睡得那么甜。长发散在黄色的枕套上,洁净的脸白里透红,皮肤充满水份,又润又嫩,两排睫毛扇子似的,两片玫瑰花瓣的嘴唇,性感而迷人。 她为什么这样美丽?稍欠一点岂不好?这样标致的女孩子谁能不爱?就算明诚告诉自己不爱她,他也不会相信。谁都想一生一世留在她枕边,然而……唉! 她表明态度不爱自己,她心里到底怎样想?她当然心中另有所属。 他缓缓地坐在床边,情不自禁地轻抚她那娇嫩粉红的脸。 美丽的脸,是不是应该有一颗美丽的心?看见她的嘴唇边轻展出一丝微笑,那无意的挑逗令明诚控制不住吻下去。 “嗯!”姗姗感到呼吸困难,缓缓张开眼睛,看见明诚,很诧异的从他脸下钻出来,喘口气:“你怎会在这儿?你……” 明诚坐直了腰,拍拍她的脸:“你答应和我一起做运动,忘了?” 姗姗闭了闭眼睛懒洋洋,娇慵无力:“现在是什么时候?” “七点了!”明诚点点她的鼻尖,她的神态实在可人。 “唔,那么早?”她抿抿嘴,翻了个身,背向明诚。 “先做运动,吃过早餐再睡。”明诚把下巴撂在她的肩膊上:“好不好?” 姗姗掩着嘴打个呵欠:“你在起坐间等我!” 明诚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拨开珠帘走出去,在起坐间看画报。 不一会儿,姗姗穿套粉红色的运动装出来,长发束在脑后,看来精神充沛。 “这么快?” “洗面、漱口、更衣、梳头发,很简单嘛!” “女孩子美丽就有这个好处,省了不少涂脂抹粉的烦恼。”明诚放下画报,拖着她的手出房间。 “你表妹一定很喜欢打扮?” “她真麻烦,去骑马也要涂眼影膏,马又不会欣赏。” “你会欣赏呀!” “你别误会,我早说过了,她在我心目中只是亲妹妹。” “看你紧张成这样子,就算是你的女朋友又怎样?男孩子长大了应该有女朋友。” “我在外面另有女朋友,你也不妒忌?”明诚拉紧她的手。 “为什么我要妒忌?我对恋爱没信心,但你就不同,你对爱情充满憧憬,因为你未受过打击。”姗姗轻叹一口气,明诚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应该有个好女孩去爱护他。自己固然不够好,况且,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明诚突然放开她的手,姗姗奇怪地发现他面色不对:“什么事?” “你的话令我很心冷。人是不是应该这样,我对别人好,别人也应该对我好,但是,你一点也不动容。” “我对你好,因为你是好人,而且,我一直也把你当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我有明湘和表妹,已经很足够了,不想要三个妹妹;而,我要的并不是妹妹是女朋友!” “好吧!我不把你当哥哥就是;反正你对我也不像妹妹。”姗姗进健身室:“不过,将来你一定失望的。” “我现在已经很失望,我哪一样不好?条件不够?你到底要一个怎样的男朋友?” “你已经很好,是我所见的、条件最好的一个。”姗姗数着手指头:“年轻、学问好、聪明、英俊、高大、健硕,仪表好、心肠也好,有才干又有上进心、有头脑又有干劲。谁做了你的女朋友,谁都有福气。” “那你还嫌我什么?”明诚望住她。 “没什么了,”姗姗摇摇头:“只是我没有福气。” “我不明白,还好,一个月的时间还没过去,我可以等。” “明诚,其实沙太太的妹妹很不错,出名的靓女。” “你不要向我推销,我自己有主意。”他拍了拍那发亮的二八运动机:“我教你怎样使用你的运动机。” 幻羽喷泉那么大间屋子,男主人又整天关在房里,沉沉寂寂。如果没有姗姗,明诚不知道时间怎样过。同样地,家里如果没有明诚,姗姗一定寂寞死了。 再说,他们有太多的共同嗜好,动的时候,在健身室可以消磨半天,也喜欢间中上上的士高。静的时候呢?两个人在图书馆各自一本书,又是一晚。他们也喜欢听音乐,但不是明诚爱听的劲歌,而是音律柔和,特别是钢琴与小提琴伴奏。 第51章 他们也常会去大会堂听音乐会。 明诚喜欢拍照,姗姗渐渐也喜欢做他的模特儿,因为她喜欢看见摄影出来自己的有趣样子。 他们都真正关心沙皇,只要沙皇精神好,他们便陪沙皇玩纸牌,三个人可以玩得嘻嘻哈哈大笑。 明诚虽然在外国长大,但他非常注重家庭生活,他甚少出外应酬,下了班总喜欢回家,没有节目就看电视。他和姗姗之间,永远没有性格不合四个字。去购物吧,大家会不约而同的选上颜色与款式十分接近的衣服和鞋子,大家不禁相视而笑。 姗姗又旧事重提:“沙伯伯,你什么时候才去做腿部手术?” “我正在考虑!” “还考虑?这个问题我跟你说过几十次了,什么都应该考虑清楚。” “若是做手术,当初早就做了,如今年过六十,何必还找麻烦?” “过去你心灰意冷,只因为怀念明湘的妈妈,如今一切已成为过去。以前,你担心生意没人理,又不放心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有明诚在,你应该可以放心去料理自己。” “不一定要走路,坐轮椅也习惯了!” “话不是这样说,将来,明诚会结婚,明湘也会结婚,你要做爷爷,也要做外公,难道你将来坐在轮椅上和孙儿捉迷藏吗?” 沙皇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自己能自由活动,也不必再依靠别人,将来我离去,也无所牵挂。” “离去?”沙皇很愕然:“你要去哪儿?” “我不是说现在,我并非沙家的人,我不会留在这儿一辈子,总有一天我要离去!” “你是我干女儿,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在这儿住一世。而且你和明诚……” “我们是好朋友,真的,我和明诚之间,完全没有男女私情。”做明湘的嫂子,是永没有可能的事。况且,明湘一定也不会高兴。 再说,她来沙家只有三个任务,第一、二个任务已完成,只要劝服沙皇,便大功告成。 这天,父子俩在书房谈话。 “明诚,外面的人传说你和姗姗拍拖,是不是?” “爸爸,什么话没有人说?” “不过,平时我看你们感情也很不错,大家有说有笑。” “平白无事难道吵架吗?爸爸,你到底有什么话跟我说?” “旁观者清,你和姗姗不单只外型相配,连性情也是很接近。姗姗斯文、温柔,出外,是个好助手;在家,是位好贤妻。能有这样的媳妇,我很满足!” “人不可以貌相。” “听你的口气,你对她完全没有意思?她不可爱吗?” “可爱!”明诚点一点头。 “你爱不爱她?” 明诚轻轻叹气:“爱又怎样?” “爱就追求她,留住她。”沙皇突然问:“你有没有去看明正、明新?” 明诚想了想:“那次之后,没有了!” “不要跟他们在一起,他们都不是好人,只想谋我的家产。你不要再去见他们,他们来找你,赶他们走……” 第12章 明诚和姗姗在玩电脑棋。 明诚突然说:“明天中午我去加拿大。” “加拿大?回家?”姗姗很意外。 “那儿不是我的家?我去加拿大是因为生意,舅舅和爸爸都有意扩充加拿大的超级市场,爸爸在那边一向有生意,我去看看,可以投资多少?反正我们手上流动资金多,现在香港时局动荡,有钱没生意做,倒不如到外国投资,省得钱压着变死钱。我也顺便去看看舅舅和姨妈。” “说去就去,那么快。”姗姗停了手,心情也低落了。 “我很快回来,前后才去五天。怎么了?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大老板出门公干是常有的事。”姗姗马上把心绪定下来,五天么,又不是五十天。五十天也不干自己的事,总不能因为家里少了个人,怕寂寞而干涉人家的自由。 “姗姗,”他拉起她的手:“我一到加拿大马上给你长途电话,以后每晚我也会给你一个电话。我们约好香港时间午夜十二时通电话。加拿大时间比香港慢十六小时,我在加拿大早上八时便给你电话,好不好?” “不用了,你是去公干的,电话应该打给沙伯伯。” “我自然会打电话给爸爸,很多事都需要请示他。”明诚把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我自从回来香港,第一次和你分开,没有你在身边,我会很想念你。尽管你对我无意,但是,我对你的感情越来越深,我……” “你又不是不回来,五天很快过。”姗姗安慰他:“就算真当我是女朋友,可是,事业重要。” “总有点依依不舍,姗姗,和我一起去好不好?你可以趁机探望明湘。” 本来是好主意,但明湘自有谢夫陪伴,她摇摇头:“我不能离开,沙伯伯要我照顾,你出门后,他更忙了。明天你坐长途飞机,早点睡。” “我送你回房间。” “不用了,你睡吧!” “明天晚上我不能见你,让我多陪你一会儿。”明诚情深款款,他握着她的手下楼梯,眼睛不停地看她。到房门口,明诚的眼神依依不舍,双手抚着她的肩膊,眼睛凝视着她。姗姗并非铁人,被他看得羞怯心动,明诚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等我电话。” 姗姗点点头,开了房门,明诚还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深深一吻才让她进房间。 姗姗躺在床上,老问自己:“明诚真的爱上了她?” 看情形应该是不会有假,她和曾如相恋四年,曾如从未用种眼神看过她,她还是在一些文艺片里看过。 有一个这样可爱的男孩子爱上自己?怎会那么好运?不!不可能!哎!睡吧!别再妄想了。 第二天,吃早餐时已看不见明诚,沙皇说他必须早点上班把工作安排好。虽说中午飞机才开出,但十一时前已经应该在机场checkin! 栅栅无所谓,和平时一样,甚至吃晚饭只有她一个人亦属平常,就算明诚在,他偶然也会独自出外应酬。 晚饭后她看过电视,料理一下家务,平时她差不多都是十二时睡觉。 躺在床上,脑子里老是想着明诚说过十二时给她电话,看看床头闹钟,刚好十二时,他电话会不会打来? 想想,脑就活跃起来,万一他打电话回来怎办? 睡吧!别管了,但若他的电话来了把她吵醒,她还不是睡不安宁。 转来转去,起床喝杯果汁,坐在起坐间,呆呆的。人疲倦了,上床去,一闭上眼睛,明诚那张可爱的孩子脸,便马上呈现脑际。 她再看看钟,一点半,电话为什么还不来?他很少说过话不算数,他没事吧?他没事吧? 开了电视机,想看新闻报告,电视新闻会报告海陆空的事。 一想,深夜二时怎会有新闻报告? 姗姗关了电视机,突然想到一个很有用的问题,就算明诚所乘的飞机依时在十二时开出,数一数手指,现在飞机还没有到达加拿大。 在飞机上怎样打电话? 人一松弛,马上倒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下意识地按了按电话,好像要知道电话到底有没有响过。 她起床,但把动作拉慢。 吃早餐时,沙皇微笑说:“明诚应该到加拿大了!” “起码应该人在机场!” 姗姗出门前吩咐阿金:“三少爷会有要事打电话回来。今天你在我房间内收拾衣物,若他电话来了告诉他我已经上班!” 她玻璃办公室的电话,他知道。 早上开会,她事前提醒自己集中精神,散会,便打电话回家找阿金。 明诚没有电话来。 下午,她还要去学电脑,下课后回总公司,看见沙皇很高兴。 “明诚来过电话,他真能当机立断,超级市场旁边的书店已被他买下,两间店铺打通,变成一间大规模的超级市场……” 姗姗马上回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回家,阿金仍然说没有三少爷的电话。 她有点闷,坐下来东翻翻,西翻翻,等着下班。 回家,她连点心也没有吃,尽量多找工作做。 吃晚饭时,她突然感到很寂寞,一个人,孤伶伶。 明诚不在,一点欢乐也没有。她和明诚性格、喜恶一致,因此,他们说话十分开心,不单只从未在言语上顶撞过;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聊天聊得很开心。 边吃边看明诚的座位,那儿只有张椅子,她又烦闷,连饭都不想吃。 放下饭碗便窝在房间里,明诚一个眼神、一个可爱的微笑、让他拖着手、被他轻轻一吻,回想起来心里也荡漾…… 和他在一起,只觉得他是个很好伴儿,好朋友,但他离开才三十多个小时,她已经很不习惯。好像身体里少了什么似的。 她放下饭碗去看电视,那是一套外国电视剧集,刚巧男主角轻吻女主角道别,令姗姗又想起了明诚走前一晚和她道晚安。 她不开心,不想看下去。 她去看沙皇,沙皇大概今天太累,儿子走了他要独撑大局,已经倦极睡去了。 第52章 她无聊,看看表,才九点半,做什么好呢?一个人还能做什么? 到图书馆,找了本书,平时她喜欢看文艺小说,今晚破例选了本武侠的,仍坐在她常坐的那张安乐椅上。 她上图书馆必和明诚一起,平常明诚就坐在她的对面。现在那张椅空空如也,她感到图书馆又大又冷清。 一边看对面空着的椅子,一边看书,十点半钟还是看第一页。 没有吸引力,把书放回去,拿本世界奇观,不看文字只看图片。虽翻了好多页,可惜一张图片也没看清楚。 她走出图书馆索性回房间洗澡,洗澡后发觉饭前才洗过一次。没关系,保持身体清洁是好习惯。 她躺在床上,看看钟,哈,真开心,已经十一点半了,还差三十分钟明诚便会打电话回来。 他会吗?今天他给沙皇电话,可是却没有提她。 他不会说谎,她很有信心。 电话铃终于响了,姗姗跳起来,一手抓住电话,一定是长途电话,高兴得忙不住地答话。 “喂!姗姗。” 盼望了两夜一天,但一听到明诚的电话,马上就显得懒洋洋:“明诚吗?” “我昨天已经到加拿大,我给爸爸电话。可是,我没有打电话给你,白天在公司谈话不方便。”他热情地说:“在加拿大住了十几二十年,回来竟然不习惯,大概你不在身边。我等着打这个电话,一夜没有睡好,你怎样?昨晚睡得好吗?” “不错,和平时一样,躺上床便睡着了。”她在抗拒他,人很矛盾。 “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你才只不过去五天,又不是去了不回来。” “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听得出他好失望。 “忙呀!你走了,沙伯伯上班忙,我也跟着他忙,哪有时间胡思乱想?”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睡觉啊!十二点多了,我的三少爷!” “对不起,把你吵醒,明天我早点起床给你打电话。拜拜……晚安!” “喂,喂!”她急叫:“明诚,喂……” 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她日等夜等就是等这个电话,电话来了,就该好好的倾吐心事,起码说它个晚上。死人,摆什么款?明诚怕吵她,怕她不高兴急急把线挂了。 好啦!又得伸长脖子等明天晚上。 又怨又闷,双手把电话抱在胸前,就这样睡过去了。 过了痛苦的第三天,十一点,她便坐在床上,守住电话。 十一时半,电话没有响,十二时,一时,二时……她坐在床上睡着了。 明诚竟没有电话来。 什么原因?她一个早上坐立不安。 明诚没事吧? 下午去上电脑课,街上碰见霍安宁。“姗姗!” “你全家不是移民去瑞士吗?” “是的!瑞士风景很美,可惜清净些。我不甘寂寞,便回来了。反正我们这儿还有间洋行,可代理瑞士产品。” “是吗!”姗姗懒洋洋的,关她什么事? “我回来才两天,心想把一切弄妥后就去看你。我们真有缘,在这儿就遇到了。姗姗,我们去吃茶、吃饭。” “现在还是办公时间,我出来办点公事,还得赶回去,黄昏要开会。” “那明天,明天我接你下班!” “我不知道我明天是否有空,先通个电话吧!” “好!明天给你电话!” 姗姗匆匆和他告别。 以前为了对付明新,姗姗利用过霍安宁和赵乃康,现在显然已无利用价值。 她和明诚赴宴,几次碰见赵乃康。赵乃康见对手太强,明诚又看得紧,便知难而退。 霍安宁一家四月慌慌张张去了瑞士,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一分手,姗姗便忘记他。 回公司,沙皇便对她说:“明诚又买了两块地,他说,美国明年的地价还会涨;因为八五年会有更多人移民前往美国,他准备请人建十二幢房子。” “明诚还说了些什么?”她忍不住问,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她从来不会主动过问沙家的事,除了明湘。 “香港的建筑部门没有什么发展,明诚想申请一些人过去,谈的都是公事。”沙皇笑笑:“他好关心我,叫我不要太忙,多吃多睡,把工作留给他!” “啊!”显然明诚没有提过她,昨天没来电话,大概怕吵醒她,说不定他在生气。今晚他来电话一定要问清楚。 姗姗心神仿佛懒洋洋,情绪低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什么,麻烦! 晚饭后,霍安宁的电话就来了,姗姗一早就叮嘱了阿金,推说她还没回来。 口不对心的说过不在乎明诚,但十点就回房间等明诚。coc1(由于原书印刷原因,此处漏掉一部份内容,请大家见谅!)coc2 “虽然美丽,但太肮脏。” “肮脏?什么意思?皮肤还不够洁白?”姗姗不知道他嫌什么? “雪一样白!身材是没得谈了,可是,请问:这样美妙的肉体让多少个男人享受过?今晚,是第几百次?” “明诚!”姗姗愤怒:“你胡说什么?什么男人?今晚是第一次,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明诚仰头大笑:“你骗我是大傻瓜?连我也不是第一次,我的第一次十四岁时被一个鬼妹骗了。其实,过去你有多少个男人,我也不会介意,但是……但是你根本不爱我,你一直在撒谎,你要我,你……” 明诚用手撑住墙低头又说:“人非草木,你温柔、美丽又善解人意。说良心话,我的确情不自禁的爱上你,但我不会娶你,因为我不会和你做爱。太可怕,不能,我们没缘没份。” “为什么?我糊涂了。你因为我不肯和你做爱而生气,如今又不要我!” “当我和你做爱的时候,想起我两个哥哥,我作呕!” 姗姗越来越迷惘:“你两个哥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你是男女关系,跟我是兄弟关系。沙家三兄弟都和你……唉!你心里明白,还故意问?” “我不明白。”姗姗握着拳头。 “你真会做戏,那我就告诉你:听说大哥大嫂和二哥,一贯对明湘不大好。不知道你是否受了明湘所托,竟然向大哥、二哥报复,把他们踢走,好等明湘独霸家产。首先我不想追究你为何为明湘卖命,但你用肉诱的方法对付我两个哥哥,我很看不起你。一个全无贞操观念的女人,根本就是下流无耻,而且,不用问,你已经是残花败柳,你竟然还敢用同样方式引诱我?我告诉你,我早有准备,不会上当!” “啊!天!我没有。”姗姗惊叫起来:“我发誓,我和你两个哥哥完全没有肉体的关系,我是清白。但我承认我用诡计踢走他们,我是报复,完全是出自我本意,与明湘无关,然而我发誓……” “发誓谁都会,但没有用的。”明诚对她的成见根深蒂固:“除非有证明!比如你立刻跟我去医院处检查,证明你根本还是处女,那二哥就是撒谎陷害你!” “我!”姗姗骨碌吞一下口水,哽住了:“我不是处女!” 明诚面一变,他眼神也透露着失望,挥一下拳头,声音沙哑:“你根本就是下贱的女人,大哥、二哥……还有多少人?十八?三十六?嘿!只有一副好相貌!” “我不是处女与你两个哥哥无关,我是在毫无知觉下被色魔强奸……”她把一切一切都说:曾家两老、曾如、后父、乐乐、莉莉、明湘……“那不是我的错,在我的感觉中,我是纯洁的,我是处女。因为我没有和男人同床做爱的经验和感受,我不知道做爱是怎么一回事。” 明诚初听也很愕然、感慨和难过,但想一想,他摇了摇头:“被人强奸了,不再是处女就可以随便和男人睡觉?” “我没有,我说过我从未有。” “那你脱光了衣服请我来干什么?哼!” “因为、因为,”她一急,眼泪终于流出来:“我要证明我毫无保留的爱你,我信任你,愿意为你奉献一切!” “你很会说话,但我不会上当,姗姗,我们到此也应该完结。我和我哥哥不同,他们可以有很多女人,无所谓,但我只想要一个。我们继续下去根本无结果,我不会娶一个三兄弟都分享过的女人,就算我爱你我也不能做王八!” “你……”她抽咽:“为什么不相信我?” “总得有个事实或理由让我相信!他们都反映出和你之间……唉!” 姗姗拉紧薄被想了想:“刚才你看见我的身体?” “我说过你有很好的武器!” “不是这意思。在我身上你看见什么?如皮肤、痣、胎记等。” “你的皮肤很细致、很雪白。唔!你的肚脐……是左下方有一块红痣,圆的像颗花生米。” “你只不过看一两眼都见到,和我做爱的男人你认为他会不会看不到?” “不可能!红白分明,一眼就见到!” “那太好了!你两位哥哥大概和我结过不少缘,如果他们能说出我身上的红痣的部位及形状的大小。” 第53章 姗姗一抹眼,十分冷静:“我死也瞑目。三少爷,你可以马上为我办这件事吗?” “好,你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今天是太高兴,我已经为你和大哥报了仇!” “怎样?怎样?”明新大感兴趣。 “正如你说的一样,最初她摆款,拒绝我,说什么第一次留在新婚夜。我不理她,她就急了,乖乖地自动奉上。可是我不要,看都不看她,把她气个半死。二哥,她的身材是不是很棒?” “一流!劲!”明新竖起大拇指。 “告诉我,怎样劲法?” “三十六、二十三、三十五,标准身材。皮肤又白又滑,啧!迷死人!” “有没有满布黑痣、雀斑或胎记?” 明新想一想:“没有!她是美得白璧无瑕,连颗雀斑也没有。” “姗姗说你是个急色鬼,你不会没看清楚吧?” “不会!第一、二次可能饿虎擒羊,可是她每晚来我房间陪我睡天光,她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看清楚。她好淫贱,每晚都来缠我,没有男人她睡不着……咦!谁接门铃?” “是大哥,我出门时约他来的!” “小弟,你半夜三更找我有什么事?你大嫂说:若不是你求情她不放我出来。”明正冲进来说。 “小弟今天为我们向那贱女人报了仇。”明新把明诚告诉他的转告明正。 “二哥,你去拿瓶香摈我们三兄弟庆祝。”明诚说:“我肚子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明诚等明新进厨房,拉住明正低声问:“二哥说姗姗的身材真是没得弹,右乳下面还有颗黑色的销魂痣,是不是?” “姗姗的的确确有一副娇人身材,真是人见人爱,销魂痣?……” “你不是说大嫂不在就和她在二哥卧室幽会?原来是吹牛!” “没吹牛,她和我起码做了几十夜夫妻,销魂痣?对,她右乳下有销魂痣!” 刚巧明新出来,明诚气极,蓦地起来指住他们:“你们撒谎,联合起来骗我,根本没把我当弟弟。其实,一切都是你们捏造的,姗姗既不是残花败柳,更不是淫贱无耻。她不是个清白、纯洁的好女孩,你们陷害她!” 明正和明新相视骇然,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姗姗被强奸的事,还以为明诚已经证明她是处女:“不过,是她使计令我们被爸爸逐出来!” “不贪就不会中计。或者她也有错,但是你们更卑鄙,连亲弟弟也利用!” “小弟、小弟,你别走,你是不是被她迷了?你若是爱上她过去的事就算了,你坐下来,我们好好商量!” “我不敢,怕爸爸知道我又和你们在一起会把我踢走……” “姗姗,姗姗……”明诚进姗姗的房间,竟然看不见姗姗在床上,但床头柜上却有一封信——coc1诚: 我终于真真正正尝到失恋的滋味,别忘了劝沙伯伯做手术。coc2 很明显这是告别信,明诚心一抖,马上用姗姗的电脑传真找到阿金,但阿金坚持姗姗没出房门半步,明诚召她马上到。 明诚先看看房间,衣服旅行箱等都在,再找另一面发觉浴室关上了门,明诚很高兴敲敲门:“姗姗,你在里面吗?” 连叫几声没有回音,把鼻子贴近门好像有煤气味,明诚一边叫一边旋门球,但里面下锁,明诚知事态严重,回卧室按警钟,不久家里的佣人都涌了来。 破门而入,姗姗穿一套纯白的裙子,半躺在一张蓝色的睡椅里…… 蔡医生说就是早送来那么一点点,否则姗姗早就没有了。中煤气毒并不深,主要是姗姗服了毒,蔡医生没保证什么,能醒来便是好了,若不醒来,那…… 姗姗原该死在幻羽喷泉。明诚偶然会开快车,但当他知道真相,心急着回家见姗姗,竟然不自觉飞车起来,幸而又没遇上交通警,只要稍有所误,姗姗早就没了。 明诚回到病房,仍坐回床边的椅子,把姗姗冰凉的手放在掌中。 “电话打了?”沙皇沉重的声音,他坚持要来看姗姗,他一直坐在床后。 “明湘回学校去了,谢夫答应去找他,但学校那么大,打长途电话没用。” “我不明白你和姗姗到底搞什么。珊珊被强奸、被抛弃、被后父虐待都熬了下去,今晚竟然会自杀。她向你两个哥哥报复,你又代你大哥二哥向她报复,不是都拉平了吗?你别瞪着我看,如果你以为我是老糊涂你便错了,我一直暗中看着你们,只要不太过份,我不会加以干涉。过去十几天你冷落她,已经令她够难过,今晚又出了什么花招?” “爸爸,本来我只想让她知道,被人报复,被人玩弄感情并不好受。但是大哥和二哥说她淫贱下流、人尽可夫,令我痛心、厌恶和鄙视,今晚我把她凌辱一番……不过,我终于证明大哥和二哥诬蔑她,姗姗是冤枉的,虽然她不是处女……” “啊!你和曾如都一样,她被色狼强奸,你们都向这受害者踩一脚!” “不!我怎会像曾如那么冷血无情?”明诚看着姗姗那苍白的脸。他把头伏在床边哽咽说:“爸爸,我错了!” “哼!我早就叫你不要和你两个哥哥来往。如果他们是正人君子,姗姗怎样对付他们也没有用;如果姗姗不是真心爱你,你复仇也不会成功。若她就此一睡不醒,看你以后怎样做人!” 姗姗是个年轻美丽、聪明能干、温柔贤慧的好女子,她是全世界男人的理想妻子。虽然,她不应该报复,可是,你也报复了呀!不是拉平了么? 她不能死,她死了往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完美的妻子? 但她一直没有醒过,蔡伯伯每天来看她几次,总是摇头。沙皇受不住刺激,也晕倒了。 生离死别的一刹,明诚紧拥着她痛哭。 明诚发觉手好像被牵动了一下,他连忙抬头,他实在太累太困,竟伏在姗姗床边睡了过去。 姗姗用惘然的目光搜索四周。 “姗姗,你终于醒来了?这儿是医院,幸而我及时赶回家,否则……” “为什么救我?活着没意思!” “对不起,姗姗。我已经明白一切,都是大哥二哥害的,幸而你已醒过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明诚悔疚地说。 “都是我不好,害你们家四分五裂。” “爸爸不怪你,只怪大哥二哥一错再错还冤枉你,爸爸也教训我一顿。” “沙伯伯还好吧?我不能侍候他。” “啊!他很好!”明诚不敢提他晕倒的事:“他来陪了你一个通宵,我怕他挨不住,已经把他送回家,蔡医生来了!” 蔡医生为姗姗检查:“你暂时要吃流质:牛奶、稀粥。明诚,你两天两夜没睡,该回家睡一觉,不用担心姗姗,她情况令我十分满意,她会很快康复!” 蔡医生走了,明诚说:“我打电话回家吩咐阿金为你煮粥。” “你回家休息,蔡伯伯也说我没事了。” “等阿金来交班,我回家洗澡更衣睡一觉再来陪你。要不要请个特护?” “请个人回来监视我?” “不、不,不请、不请,反正有我陪你。姗姗,那天晚上我态度很坏,说的话也难听,当时……我不好!我正式向你赔罪,你原谅我好不好?” “过去的已经完了,我报复,你报复,你请我原谅你,我也请你原谅我!”姗姗轻叹一口气:“我对不起沙伯伯!” “不要胡思乱想,过去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我叫护士拿杯鲜奶来……” 明诚睡了一觉,人精神多了,他穿上件蓝白套头羊毛衣,白皮裤,白皮夹克,他叫阿国替他去拿鱼蓉粥。 “厨房说还要多熬一下。” “姗姗不在你们便懒懒散散,昨晚我说过一早就要准备好粥我带去医院。” “三少爷,你吃点早餐吧!吃完早餐,粥也好了。” 明诚到楼下,竟然看见阿金,他很意外:“你扔下余小姐回来干什么?” “余小姐说肚子饿叫我回来拿粥。” “是不是?快拿粥来……” 到医院,上楼梯,在甬道碰见护士长:“沙先生,余小姐不见了!” “怎会这样?”明诚吓死了。 “我们正到处找寻,也通知了蔡医生,我正准备到花园看看!” “我也去!”明诚和护士长找遍了花园、天台、垃圾房、各楼梯间,甚至连水箱,整个医院都找过了。 再回到姗姗的病房,明湘和谢夫都在。 “我们刚来就知道姗姗失踪了。连爸爸都听到风声,他要我们把姗姗找回来。我什么电话都拨过了,都找不着!” “她家呢?”明诚乏力靠在墙上。 “余伯母哭晕了,她哪儿都不在。” 继续寻找了一个下午,明湘突然“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姗姗是在圣贞德女书院毕业的,学校边有所修院,姗姗说修院的院长特别疼爱她,若有一天她一无所有,她就进那修道院做女修士……” “马上去,她真有可能做修女。” 他们被请进会客室,那会客室有一扇用彩色玻璃砌成的彩色玻璃窗,里面没装冷气,但也十分阴凉、清静,令人心境平和。 第54章 一会儿,一个穿黑袍、胸前挂十字架的年老修女由里面出来接待他们,并回答他们的问题:“……余姗姗还要静修一个月,经过我彻底观察,举行过仪式,她才可以成为正式修女。” “院长,你千万不可以让她做修女。” “余姗姗遭遇可怜,如今被坏人害了,无家可归又双亲已故。” “她骗你的。”明湘说:“两年前她和我哥哥结了婚,一年前生了个儿子。前几天她就是因为以前在大学的不幸,旧事重提和丈夫大吵后自杀,今天清晨又逃离医院已派人四出找她。她可以扔下我哥哥不理,但不能不尽母亲责任,忍心抛下小儿子不要。” 老修女的面色转了又转:“真有这回事?余姗姗一向不撒谎。” “看,这就是我可怜的哥哥,她的丈夫,他的儿子在家哭病了,还有他家翁。我爸爸受不住刺激也进了医院。你不信,打电话到xx医院查问……” 老修女一进去,明诚就责备明湘:“你怎能把姗姗说成这样子,那老院长不会放过她。” “三哥,若她同情姗姗让她做了修女,三嫂就没有了;她生气,把姗姗赶出来,她才会回到你的身边。” 半小时,姗姗苍白着脸,拖住脚步由里面出来:“明湘,你何必把我迫成这样子?” “我迫你?我老远由加拿大回来迫你?你变了,本来你温柔又厚道,竟然会报复,自杀还想做修女?你不要我这老朋友没关系,我三哥可惨,你今天把他吓疯了。如果你做了修女,相信他也会去做和尚了。” “我配不上,他要一个身心清白的女孩子。我……不是!” “你是,求你忘记那次不幸好吗?”明诚把她拥抱入怀,让她那虚弱的身体,靠在他强壮的肌肉上:“我不是曾如,我以后会加倍怜惜你,补偿你过去的损失。” “但我们思想不同、性格不合!” “性格思想都同,我和你都重视婚姻,婚前绝不乱搅男女关系,那三次是二哥安排、教我,要我故意羞辱你。其实,你有错,我有错,大哥、二哥错得最厉害。忘记过去一切,回去做幻羽喷泉女主人好不好?” “我……”她心软,但犹豫。 “爸爸说,如果你回家和三哥结婚,他马上接受手术。”明湘说。 “真的?”姗姗开心地望住明诚。 “真的,只要你一点头答应,爸爸就有机会站起来做我们的主婚人。你回去亲口告诉他你愿意,好吗?” 姗姗点着头,明诚从谢夫手中接过那件貂皮大衣为她穿上:“虽然是冬天,但它能令你温暖。”明诚拥着她:“我们回去吧,幻羽喷泉绝不能没有你。” 姗姗抬头看着明诚,两人相视甜笑,明诚把她的手握紧一点,她感到很充实!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